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 空间之丑颜农女 作者:乱莲 ============== 内容介绍: 【种田】+【异能】*【空间改造容貌】+【一对一】+【温馨】+【美食】+【男强女强,女主不圣母,不包子,虐极品脑残】   都市女白领莫青璃因意外穿越成7岁农家丑萝莉,家有破屋三间,薄田两亩,一天两顿糙米稀饭,食不果腹。   好在有神奇空间在手,闲来种种田,养养花,小日子依然悠闲自得   爹是秀才,不重男轻女   娘亲温柔知礼   大哥腹黑,三哥跳脱,二姐嘛,泼辣麻利,小弟听话懂事   吉祥七宝奏起,我们就是幸福的一家   某面瘫黑衣男:还有我呢?   莫青璃…   一句话简介:从丑颜农女到绝色将军夫人的华丽蜕变   种田为主,主打温馨,男主身心干净,专情,一对一,某莲从来是题目简介无能,大家试读两章,坑品有保障   ☆、第001章 穿成农家丑萝莉 “四妹,快点起床了,一会太阳晒屁股了!” 莫青璃揉揉眼睛,从昏睡中醒过来,什么嘛,看外边的天色还没放亮,哪就能晒屁股了。 “快点快点,今天是爹和大哥三弟从镇上回来的日子!” 二姐莫青蔷麻利地帮她穿好了衣服,又出去打了洗脸水,用洗的发白的棉布巾细细地帮她擦着脸颊,动作温柔,生怕弄疼了她,和刚才叫起床的大嗓门简直判若两人。 算起来,莫青璃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个月了。原本她是个都市的女白领,在一次爬山活动中掉下悬崖,醒来就成了这个年仅七岁的萝卜头,巧的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也是上山砍树枝的时候摔了下去,倒是便宜了她,一转眼就年轻二十岁。 经过这三个月潜移默化地打探,她已经知道一些信息,但是多少有些匪夷所思,这竟然是历史上没有的朝代大周,至于皇帝姓谁名谁也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知道的。 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位于大周偏北的凤阳城下属的小凤县莫家村,村里有一百多户人家,多数人家姓莫,有着同一个族长,只有少数外来立户的,不过民风淳朴,这个时代的人并没有什么排外的心思,倒是相处的很不错。只是有一点让她十分抑郁,虽然身体的主人莫青璃还没成年,但是已经稳坐莫家村第一丑女的宝座,无人超越,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原主人身体黑瘦不说,右脸颊上还有一块狰狞的疤痕,据说是小时候贪玩造成的。 小萝卜头的家人还算比较简单,爷爷莫福来,奶奶李金花育有四子一女,老大莫如江,老二莫如河,老三莫如湖,老四莫如海,老爷子也真会起名字,江河湖海全了,简单好记,包括女儿莫桂兰都已经成亲,青璃的爹行三。 莫家在小姑莫桂兰出嫁的时候就已经分家,因为奶奶李金花年轻的时候操劳,生了孩子也没坐满月子就下地干活,所以现在虽然只有五十来岁,但是已经满头白发,眼角周围也是深深的皱纹,常年卧病在床,汤药不断,不过青璃对奶奶的印象非常好,是个慈祥的老人。 现在爷爷奶奶和大伯他们住在一起,剩下几家除了粮米之外,每个月都还给二老几十文,不过都是杯水车薪,基本上全部用作了奶奶的药钱。 “四丫头起来了!”娘亲刘氏正抱着食盆喂着饿的咕咕乱叫的鸡鸭,回身看了一眼二姐莫青蔷,说道。“二丫头,早饭炖一个蛋羹吧。” “嗳。”莫青蔷赶忙答应了一声,捏了青璃的鼻子一下,脸带笑容,“今儿一早母鸡下蛋了,我合计娘肯定会让蒸个蛋羹,这不……”说着,甩了甩手上的水,快步走向厨房。 真好,又能吃到蛋羹了,莫青璃很没出息地咽咽口水,穿越过来三个月,肉只是吃了两次,还是因为身体主人摔倒身体弱,刘氏咬牙勒紧裤腰带省下来十几文买了一斤肉,肥肉耗油,剩下的分了两次才做完。若不是天气还热,放不久,估计能吃上一个月。 其实按理说,她爹是个秀才,在镇上教书,家里也不至于这么落魄,毕竟这年头秀才也不多,一个村里出一个了不得了,每个月都能拿回固定的束脩,可是怪就怪在,家里孩子实在太多,大哥莫子归已经十五岁,三哥莫子松十一岁,都在爹的所在私塾进学,大哥三哥不用交束,但是吃喝毕竟要花钱,父子三人在镇上赁了个小院,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 当初分家,老三莫如湖也就是身体的爹,只要了两亩中等田,和现在他们所住的三间泥坯子茅草房和前面的几分菜地。三间房也紧巴的很,爹娘一间带着她一个三岁的小弟莫子喜,大哥三哥一间,她和二姐一间,厨房是在边上用木板搭起来的棚子,上面铺着厚厚的茅草,春夏秋还可以,冬天早上做饭,里面都可以结成冰,冷的怕人。 莫家村位于大周偏北,这里的气候和前世的东北差不多,四季分明,至少莫青璃穿来的时候正好是农忙时分,现在过了三个月,早晚感觉到明显的凉气,已经入秋了。 莫家的早饭很简单,就是稀的可以数清楚米粒的糙米粥,配上一种糙面做的黑窝窝头,饭桌上基本没有荤腥,只有一碟子切好的酱菜,今天还特别加了一个蛋羹。 “喏,吃吧。” 莫青蔷把炖的水汪汪泛着油花的蛋羹推到她的面前,就听到对面一阵咽口水的声音,才三岁的小弟莫子喜很明显地咽了咽口水,但是还是懂事地道,“四姐,快吃吧,娘说你吃了之后就会有力气,能陪子喜一起玩儿了。” 由于从山上摔下碰到头的关系,脑后有一部分血瘀,导致她经常眩晕,身体的营养跟不上,面黄肌瘦,再配上脸上的疤痕,实在是自己看都能吓倒。 “四丫头,快吃,一会该凉了。”刘氏把鸡蛋羹直接放到莫青璃的面前,让她更加不好意思,毕竟在三岁孩子面前吃独食,她又不是真的七岁,之前是生病迫不得已,现在她已经好起来了,肯定不能这样,她知道家里把一个鸡蛋看的都很可贵,看着小弟子喜,二姐青蔷和娘亲刘氏,都是一脸的菜色,明显都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小弟,来,张嘴,啊——”莫青璃挖了一勺蛋羹,直接送到小弟莫子喜的面前,看他一脸纠结的小样,止不住的心酸,三岁,不管在古代还是现在都是最护食的年龄,可是自己的弟弟已经如此懂事了。 “你姐给你,你就吃吧。”刘氏低头忍住要流下的眼泪,都是她没有本事,隔壁王大娘经常做秀活到镇上换钱,她是会些,可是手太粗糙,没的磨花了上好的料子,所以一直接不到什么活计,若不是这样,没有额外的收入,也不能让孩子和她吃苦。 莫子喜很高兴,慢吞吞着吃着蛋羹,咀嚼了几下,不想咽下,好像在品尝这稀世美味一样。 穿越以来,这孩子就和她很亲,经常围着她转悠,之前她卧床不起,还帮助她倒了几次水,看着子喜迈着小短腿踩着凳子才能够到桌子,都替他捏一把汗,三岁的孩子,看着才有两岁的身高,黑瘦的,更加突出一双闪亮的想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青璃想,如果弟弟能吃饱,营养能跟得上去,一定是个可爱的小正太。 其实还是家里的遗传基因强大,娘亲刘氏年轻那会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肤色白皙,艳若春水,其实现在也就三十岁出头,只是常年劳作,又缺乏营养,让她的脸色发黄,头发干枯。二姐莫青蔷也是个俊丫头,只是身材干瘪了点。 几个人一人一口分食着蛋羹,莫青璃发誓,她就不信她一个穿越过来的人会在古代过不上好日子,她的理想就是让家人吃饱吃好,过上好日子,目前来看,脱贫是首要实现的目标。   ☆、第002章 一对红头绳 饭毕,莫青璃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早上的阳光一丝一缕,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开始思索自己的赚钱大计。 目前,本钱只有几文。家里只有几只鸡鸭,除此之外真是一穷二白,爹爹每月的束脩只有五百文,这在这个小村子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可是钱多,用处也多,在小镇上赁个小院子就要二百文,再刨除父子三人吃喝,笔墨纸张银子,基本上剩下的几十文要给爷奶之外,到他们这的所剩无几。 家里是有几分菜地,天气快冷了,如今能再种下的菜已经不多,娘亲刘氏已经晒了不少干菜,做了不少酱菜,留作冬天的时候吃,现在菜地里只有一些豆角,黄瓜,菠菜,茄子,大白菜。大哥二哥不常在家住,他们的屋子的角落就变成了库房,放着不少胡萝卜和玉米棒子。 “娘,咱家多种点大白菜吧?” 莫青璃从小在城市长大,对种田这些一窍不通,但是不代表她不会做,前世的她可是一个美食爱好者,DIY达人,各种菜系,糕点,中西式,都难不倒她。 看到白菜,想起这是东北冬天里最常见的食物,而且保存的时间很久,还可以做成酸菜,想到下雪天,一家人在土炕上,吃着一盆酸菜炖五花肉,那咕嘟嘟冒着的热乎气,再配上点白酒,简直就是她能想到的神仙生活。 “家里的白菜够吃了。”刘氏正在扫着院子,听到莫青璃的话有些奇怪,往常这丫头也不关心这些事,因为相貌的关系也没什么朋友,整天就喜欢一个人到处乱跑,反正这么小也干不了什么活计,刘氏对她很是溺爱。 “多种一些吧,我喜欢吃白菜。” “找你二姐帮忙吧,这个时节下种子有些晚了,不过长不大掐点嫩嫩的小白菜也可以。” 刘氏点点头答应,对于这种小要求她当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对自己闺女转换的口味有些疑惑。 唉,莫青璃无奈地叹口气,生存环境恶劣啊!家里什么都没有,就算她会做很多东西,无奈没有材料啊,白面都没有,全是些糙面,每次吃哪种粗黑窝窝头她都要猛喝水,不然真能被噎的翻白眼。 无聊地捡起柴火棍子在地下划了几下,她又很快用脚踩乱,不能让人知道她识字,唉,莫青璃眺望着不远处连绵起伏的大山,决定把主意打到山上,不是说靠山吃山吗。 快到中午的时候,莫如湖带着莫子归莫子松抄着小路归来,看到门口张望的莫青璃一笑,抱起她亲昵地道,“四丫头是出来接爹爹的吗?” “恩。”莫青璃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身体的爹还真不是个重男轻女的,对女儿也多有疼爱,每次归家都要给她带一些小玩意儿。 “四妹,身体好些吧?” 大哥莫子归已经十五了,身量很高,看着比较瘦弱,脸色白净,但是青璃知道他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农忙时候家里的地大半都是他侍弄的。 “恩,大哥,三哥。” 莫青璃打着招呼,“二姐一早儿就把我喊起来了,说今天爹回来。” “你这个小丫头,爹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了。” 说话的是三个莫子松,长的虎头虎脑的,很机灵,也是他最活泼,平日里经常逗着青璃,不像大哥那么稳重,有些跳脱。 “是吗?谢谢爹。”莫青璃在莫如湖的怀里撒着娇,多久没感受到父爱了呢? 上辈子的她九岁的时候没了父亲,全靠她妈带大,为了她一直操劳也没有再婚,知道她大学毕业签了个好工作,马上能熬出头了,她妈妈被诊断出胃癌,尽管做了手术,可是也没有挽留住生命,那个世界,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如今她重生在这里,不知道前世的母亲能否放心了?她会努力的好好的活下去,何况这里的她有父母,有兄长,姐姐,还有一个懂事的弟弟,一切的一切,都是求不来的,虽然,老天是公平的,让她的容貌丑陋,但是有些东西是外貌换不来的。 “璃儿,这是大哥给你的。” 趁着爹和三哥进屋的时候,大哥莫子归转过身,从袖口里拿出两条红头绳,塞到她手里。 “大哥,这个很贵的,能买好多个鸡蛋了。”青璃看着手中的红头绳,有些纠结,这可能是之前的身体主人心心念念的,这头绳是镇上一家老字号的,别看只是一对简单的头绳,要二十文,她只见过族长的孙女戴过。 “我们璃丫头眼里只有鸡蛋吗?”莫子归挑了挑眉,笑的云淡风轻的拍了拍她的头,“好看吧,呆会扎上让大哥看看。” “哎呀,这不是镇上的许记的红头绳吗?”莫青蔷抢过青璃手上的红头绳,定睛一看,立即认出来,“一定是大哥买的吧。” “二姐……” 莫青璃眨眨眼,她毕竟不是个小孩子,而是有着成熟思维的女性,对这种状况也有不知所措,同样都是大哥的妹妹,可是大哥只给自己买礼物,却丝毫没送二姐,心里没芥蒂才怪呢。 “快快快,小妹。”莫青蔷拉着青璃,似乎比她还要高兴,大嗓门地道,“这你可喜欢好久了,大哥终于买了送你了,赶紧过来,二姐带你进屋梳头,给大哥看看。” “你瞧,我们璃丫头多俊的姑娘啊。”家里穷的没有镜子,莫青蔷帮她扎了两个小辫子,用红头绳系了一个蝴蝶结,又端来一盆水让她照着。 水面上浮现的小姑娘约莫六七岁,瓜子脸,尖下巴,大大的眼睛,长长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说不出的灵动,本来很美的一张脸,只是在脸颊处有一条狰狞的疤痕破坏的美感。 “听说京城神医有一种药可以去疤痕,连宫里的娘娘都在用呢。”莫青蔷是听二伯家的堂姐莫青黛说的,莫青黛在凤阳城大户人家里做帮工,每次回来都要给姐妹二人带点城里时兴的小玩意儿,绢花泥人之类,也会找莫青蔷说些城里的见闻,这除疤膏还是她特别托人打听的,听说要一百两银子一小盒。 一百两啊,莫青蔷抽着冷气,村里最富裕的族长爷爷家那么阔气的青砖大瓦房,听说林林总总也才花了八十两,青黛姐做帮工每月能有五百文,一年就是六两银子,那么要攒上十多年,不过不要紧,反正青璃现在还小,她要努力赚钱,决不让自己的妹妹背着这种丑女的名声一辈子! ------题外话------ 温馨为主,亲们收了吧\(^o^)/~   ☆、第003章 和爹爹识字 眼瞅着到了中午,太阳已经高悬在头顶,照的莫家的小院子暖洋洋的,莫青璃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玩耍,拉着三哥莫子松一起踢毽子,毽子做的很简陋,就是三个铜板叠加在一起,上面串了几个野鸡毛,不过看上去还算漂亮,为了让自己的小身板更加灵活,她自从能起身之后,每天都会做做运动。 “小妹,你越来越厉害了啊,还会花样儿呢。 ” 莫子松看着青璃踢着踢着,突然把鸡毛毽子换到了左脚,然后凭空勾出了一个花,一会儿又弯下腰儿,把毽子踢高,让它落在自己的后背上,花样百出,看着新奇有趣的很,不由得摩拳擦掌,也想试试身手。 “喏,三哥你照我的样子玩几把。” 莫青璃看到自己的三哥眼睛发亮,定定的盯着毽子,想到十一岁还是跳脱的时候,自己的三哥在镇上除了上学,就是捡树枝之类,也没有什么玩乐的时间,就把毽子递给他,让他学着玩一会儿。 莫子松果然聪明,还是的时候腿还不太灵活,不好打弯儿,动作总是慢半拍,毽子经常踢不到就掉在地上,慢慢地他开始掌握一些诀窍,力道小不少,人也更加灵活,把青璃的姿势都照做了一遍,还美滋滋地叫着一旁劈柴的爹莫如湖,道,“爹,小妹的花样我都会了!” “恩,我们三小子最聪明。” 莫如湖放下手里的斧子,还对着莫子松勾起一个大拇指,然后看了看眨着眼一脸天真的莫青璃,也鼓励地道,“我们璃丫头教的好,都快能当小先生了。” 莫如湖如今也就刚过而立之年,因为早年念书的关系也不常务农,看着面容白皙,斯斯文文的,眼睛不大但是很有神,举止沉稳有度,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乡下人,他把劈好的柴火堆在树枝编成的框里,又用手抖了抖胸前的土,拉过莫青璃,问道,“璃丫头喜欢不喜欢红头绳啊,这可是你大哥替人抄书换来的。” 莫如湖对子女们还算疼爱,但是他也有读书人的傲气,若不是家里太贫困,没有读书赶考的银子,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举人了,所以现在他宁可自己吃点苦头,也对儿子寄予厚望,特别的老大莫子归,学问一直不错,学堂的先生也一直夸,甚至还打听有没有定亲,在乡下,十五岁成亲的比比皆是,还没定亲已经算是迟了,但是莫子归今年刚过了童生试,想着明年下场考秀才,就怕因为这个分心,再说万一考过了秀才也能说一门好亲不是,只不过最近儿子一直帮别人抄书,有时候趁着休沐也上街去替人摆摊写信,尽管做这个有失读书人的风骨,但是他觉得这样懂得人情世故也不错,总不能当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读书人,还能贴补下家用。 “爹爹,青璃也想习字,我是秀才的闺女,不想大字儿不识一个让人家笑话。” 装孩子真累啊,莫青璃心里暗暗叫苦,长成这样就算了,但是听三姐的意思还能买到神医去疤的药膏,只是花费的银子有点多,目前家里根本没这个能力,顶着丑女的脸,再变成大字不识的文盲,那可真是太悲催。 “是吗?我们璃丫头怎么转变想法了?” 莫如湖有些惊讶,之前他也想教自家闺女学字,不过这丫头每次见到他就躲起来,次数多了,他也就歇了心思,反正女儿家家,也不用赶考,也就没有念叨这事,想不到这丫头摔过一次之后懂事不少。 “因为大哥识字能给人抄书赚银子,青璃也想赚银子买鸡蛋吃。” 莫青璃眼珠一转,选个最简单的答案。 “原来我们青璃是馋鸡蛋了啊。”莫如湖揉揉青璃黄黄的头发,把新梳的头发弄乱不少,自家闺女如此可爱,就因为脸上这个疤,让村里不少丫头小子背后叨叨,他也有些心疼,看来只有自己再努力一点才能让闺女过好日子,将来出嫁有娘家撑腰才不会被婆家太嫌弃。 “是啊,青璃要赚银子买鸡蛋给爹爹吃,给娘吃,给哥姐吃,给小弟吃呢。” 莫青璃眼里带着认真,说了这么多人,唯独没有提她自己,老爹莫如湖见自家闺女这么懂事也软了心思,就在泥土地上用树枝做笔,写了几个简单的字。 这个时空的文字和青璃所在的二十一世纪的文字竟然是一样的,只不过很多都是复杂的繁体,不过难不倒她,因为她本身就在香港人开的公司里做事,能说能写,并不是特别复杂的字基本没问题。 见莫青璃学的很快,一旁蹲着的莫子松也很诧异,妹妹竟然如此聪明,当初他开蒙的时候,这几个字可是学了好几天的,他不信小妹能记得这么快,就把字跳着问了一遍,结果莫青璃还是答的丝毫没有差错,这让要强的他有些不服气,心里想着以后得更加努力才行,不能被小妹给比下去。 农家在一般只有两顿饭,农忙的时候才是三顿,一般第二顿饭都是下午辰时左右吃,开始的时候莫青璃晚上都会饿的肚子咕咕乱叫,只能靠喝水充饥,但是半夜又经常起夜,折腾的自己的二姐也睡不好,现在她已经很习惯了。 娘亲刘氏做农家菜有一套,她从自家院子摘了一些快老了的豆角,里面的豆子已经长的大大的,切了几个土豆,加水和大酱炖着,快熟的时候就加点蒜末,又在锅边贴点玉米饼子,从厨房就传来一种香气。 这个世界虽然比不上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但是作物还算比较全乎,一些抗旱高产的玉米啊,红薯啊,土豆,花生大豆之类的都有,而且都是家常农家里常种的,基本上家家都有。 因为莫如湖带着儿子们回来的,所以她还特别的用大葱炒了两个鸡蛋,又给了青璃五文钱让她去村东头的杂货铺打二两酒,剩的一文就当做她买糖的零花。 青璃又不是真小孩,所以每次这个钱基本都攒下,她藏在一个破旧的陶罐,攒了三个月,估计还不到十文钱,能买几个鸡蛋,现在她的观念就是以鸡蛋为标准,完全掉进钱眼儿里了。 ------题外话------ 打个滚,求收藏啊\(^o^)/~   ☆、第004章 与家人吃晚饭 晚饭虽然没有肉,已经算是最近莫青璃吃的最丰盛的一顿饭了,素日爹爹和哥哥们不在家,基本娘几个就是一个菜,好的时候能加个咸菜和蛋花汤,今儿娘亲刘氏不但做了一盆的土豆炖豆角,大葱炒了两个鸡蛋,又炒了一盘盐霜花生米给莫如湖下酒,最后还把酱菜细细切丝,滴了点平时舍不得用的芝麻油,主食虽然是玉米饼子,但是吃着倒也香甜,自家种出的东西带有一种清香,现代那些转基因啊,农药蔬菜,根本就没办法比。 “来,我们璃丫头今天学了不少字,爹爹奖励一块鸡蛋。” 说着,莫如湖从盘子里夹了一大块鸡蛋给青璃,自己只夹了盘子里的大葱。 见兄妹自己个人都看着自己,莫青璃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 “呵呵,小妹快吃吧,我们在学堂也能吃到鸡蛋的。” 大哥莫子归的话不多,但是缓解了青璃的尴尬,她很快变得坦然起来,抛开自己一瞬间的矫情,这些都是自己的家人,没人会看笑话的,她把鸡蛋一分为二,一部分放到子喜的碗里,笑着说道,“弟弟也吃。” “嘿,我们四丫头懂事多了。” 娘亲刘氏欣慰的点点头,又给二姐莫青蔷夹了一筷子的鸡蛋大葱,这才说道,“快吃吧,别推来推去的,今儿母鸡下了四个蛋,前儿又攒了不少个,你们爷儿几个回去也带上点。” “娘,我们在学堂也能吃到肉的,鸡蛋就留给家里的弟妹吃吧。” 莫子归连忙推辞,最近他经常摆摊给人写信念信,有时候不收钱就收几个鸡蛋,镇上的小院子还有几个,不过这回没拿回来,但是肯定不想在从家里拿了,他知道娘和弟妹们平时吃个鸡蛋都不容易,看几人蜡黄的脸色就有些心酸,他是家里老大,应该承担家庭重担,若不是先生一直夸他学问好,父亲又把自己当做希望,他真想出去给人家跑腿做上个小生意,一个月也有个几百文也能让家里松快不少,隔三差五也能吃上点子肉打打牙祭。 “老大啊,做学问要紧,要是累,咱就别去给人家摆摊了吧。” 刘氏识文断字的,也算通情达理,这个时代就是士农工商,商人地位十分低下,被认为算计私利,狡猾,一身铜臭。而读书人,都有一种清高劲儿,给人摆摊写信,除非是日子真过不下去了,否则还少有人拉下这个脸子,这可是被很多人觉得有辱斯文的。 “娘,不碍的,给人写信还能练练字,不用自己出银子,还省点笔墨。” 莫子归笑笑,并没有多说,开始他也被嘲笑,但是用自己写信换来的铜板给小妹买了头绳之后,就放得开了,脸面之类的不重要,看到小妹笑盈盈的小脸,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被人在后面说几句酸话,不痛不痒,没什么大不了的。 “儿子长大了,我们也别操这个闲心了。” 莫如湖吃了几口花生,又喝了一口酒,劣质的白酒度数也并不高,但是进到胃里仍旧暖暖的,这个地方冬天的时候特别冷,村里人有钱没钱的都好这么一口儿。 “他爹,一会儿吃过了饭去爹娘那,把这月的赡养银子给了吧。”虽然已经分家,但是老三莫如湖家和老大莫如江还是经常走动的,两家的关系也比较和睦。青璃的大伯母大刘氏是娘亲的堂姐,而且是自小一起长大,所以关系比较亲近,完全没有妯娌的自私嫉妒等一些小想法,而且大伯莫如江家的条件也比自家好上些许,大堂哥莫子冬在镇上的酒楼当小二儿,每月有三百文的工钱,而且还不时能接到客人的打赏,有时候还会带些酒店剩下的吃食回来,不过青璃对这种别人剩下的比较反感,大堂哥过来送了两次,那时候她正摔的昏迷,更是没什么胃口,因为那会天热,刘氏也没有留。 大伯家除开大堂哥还有一个儿子一个闺女,都比她大,莫子冬已经十七,定了隔壁村的老张家大闺女,约好今年冬就成亲,二子莫子华和自家大哥一样,都是十五岁,还没定亲,小女儿莫青菊九岁,很少出来玩闹,每天都帮着大伯母大刘氏喂猪喂鸡,时不时的还要换洗爷奶的衣物和床单。 “我好久没看到爷奶了,爹也带我去吧。” 莫青璃眨眨眼,做无辜状,实际上她对慈祥的爷奶很有好感,而且奶奶卧病在床,平时里也不出门,这次她摔倒把她奶还急的上了几天的火,这不,她又活蹦乱跳,想去看看,前世她的爷奶都在她出生不久就生病去世了,她还没享受过这种隔辈亲人的关爱,所以心里很是渴望。 “去吧,也不好空手,正好把你爹带回来的桂花糕分一半送过去。” 古代的风俗就是很淳朴,家里有什么好东西,亲人之间都不吃独食,互相送上一点,这是习惯也是本来有的习俗,不但亲人,街坊邻居也是如此,不像现代社会那么冷漠,有钱也藏着掖着,住在一个楼层的邻居,住了几年可能也碰不到几面,说不上两句话。 “好咧!” 莫青璃得到娘亲的指示,兴奋地下了炕,她记得爹爹来回来的桂花糕有不少,至少有两三斤,这种松软的糕点正适合爷奶的年纪,但是她自己可以不吃,怎么也要给二姐青蔷,小弟子喜留上两块。 “这丫头!” 刘氏看着自己的闺女自从捡树枝摔下山之后,似乎懂事不少,也不像原来那样整天就自己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放了心,脸上也带着笑容,“他爹,璃丫头前几天还说自己爱吃大白菜,要多种呢。” 刘氏和莫如湖已经十多天没见,所以她说着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也说莫青璃最近这段的改变,想到自家闺女认字几乎是过目不忘,莫如湖骄傲地摸摸下巴,可以胡子都被他剃光,只有些扎人的胡茬。 ------题外话------ \(^o^)/~ 忘记说了,还有点异能 但是,作品介绍不让改了~(>_   ☆、第005章 去大伯家 莫青璃的大伯莫如江在村里的东头,靠山,那也曾经是莫家的老宅,所以房间多些,五间泥房上面盖着瓦片,院子也够大,比一般村里人家的草房顶强上不少,因为靠山不远,还砌上高高的院墙,怕山上有什么野猪之类猛兽下来捣乱。 莫青璃蹦蹦跳跳的在前面跑着,爹莫如湖带着三哥莫子松在后面跟着,三人有说又笑,三哥本来性子就有些跳脱,和青璃讲着学堂上的趣事,例如他们班上有个同窗,为人十分刻板,在先生教书的时候突然尿急,但是也张不开口请假去茅厕,结果生生的尿了裤子,被他们嘲笑好久。 “所以说,做人要讲究变通,不能死要面子活受罪,就好比你大哥吧,休沐的时候去摆摊写书信,虽然被学堂里的同窗说有辱斯文,但是我们真正得到了实惠。” 莫如湖趁此机会还在教育着莫子松,“就像我们赁的房子前院的穷酸秀才吧,整天去酒楼吃酒,打肿脸充胖子,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可是花的都是她娘子辛苦刺绣赚的银子,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爹,那为什么他娘子不和他和离呢?” 其实这个年代还算开明,对于夫妻过不下去的也是准许和离的,女方也可以保留自己的嫁妆,寡妇可以另嫁。 “和离之后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莫如湖摇头叹气,虽然现在也有和离的,但是十分稀少,人家大部分都是娘家有靠山,普通人家的百姓,还是把和离和被休当成羞耻,谁愿意再娶和离过的人,当朝对女子还算宽容,但是男女绝对不平等,以夫为天这是几乎所有人根深蒂固的思想,你认为秀才娘子过的苦,没准人家甘之如殆呢。 “所以我就要考秀才,将来考举人和进士,做官,这样妹妹就有倚靠了?” 莫子松已经十一岁了,古代的娃一向早熟,他好像可以理解他爹的意思,妹妹这样的容貌嫁出去都困难,万一没有家里人做靠山,以后在婆家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如果自己和大哥发达,婆家也不敢随便刁难不是。 “恩。”莫如湖摸着儿子的头,表示很欣慰,让一旁的莫青璃差点翻白眼,她现在才七岁好吧,就扯到嫁人的问题上,身体主人本身的五官相当不错,只不过长期营养不良皮肤暗黄,加上脸颊上的疤痕才显得丑陋,离出嫁还早呢,她就不信赚不来钱,买上好的除疤药,不过对于自己三哥这样说,仍旧有些感动,这些家人,都是她的靠山呢! 三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青璃大伯家的院子,院门大开着,堂姐莫青菊正坐在院子中央洗衣服,看到几个人进来招呼道,“三叔你们来了!” 说着站起身,用手在衣服上抹了两下,喊了两嗓子,“爹娘,我三叔带着子松堂哥和璃妹妹过来了!” 不一会儿,从屋子里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和自家爹的长相很相似,不过黑面堂,脸也稍微方些,厚嘴唇,显然是农家汉子,看着很憨厚,这就是青璃的大伯莫如江,一旁站着灰布裙子身量娇小的妇人是大伯母大刘氏,和自家娘也有六七分相似,眉眼清丽,只是皮肤要黑了些。 “璃丫头也跟着来了,前儿你奶还念叨你呢,听说你好了,多吃了半碗饭呢。” 大伯母刘氏搂着青璃说道,“你这丫头,以后可得多注意些,特别是上山下山的,也得注意,这摔到了头,可是容易变成傻子的!” 说着拥着青璃进了屋,大伯家爷奶住在中间的正屋,两侧的房屋分别是大伯大伯母,堂哥堂姐的住处,进了正屋,爷爷莫福来正坐在炕上抽着大烟袋,看到人进来,这才抬起头,吐了吐嘴里的烟圈,慢悠悠地说道,“老三带着丫头小子过来了。” “爹,我是过来送银子的,顺便璃丫头和三小子也想过来看看你们。” “爷爷,我带了桂花糕给你和奶,软软的,吃着还有种桂花香。” 青璃把手里的油纸包递过去,打开上面的绳子,说道,“爷爷你吃,很好吃的。” “好好,是我们璃丫头的孝心。” 莫福来五十多岁,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看上去慈眉善目很是和蔼,见到青璃耍宝,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夸赞着,“璃丫头和松小子去看看你奶吧,这几天念叨你们呢。” “恩。” 莫青璃拿起一块桂花糕和莫子松手拉手来到里间,莫青璃的奶奶李氏已经听到声音坐起了身,“看看,我们璃丫头大好了呢!” “奶,这是桂花糕,我爹买的。” 莫青璃说着把手里的桂花糕递过去,说道,“奶奶你吃,家里还有呢,给我哥我姐他们留了。” “好好好,奶吃。” 李氏说着,从炕尾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青璃和三哥莫子松,说道,“这是你们大堂哥从镇上带回来的糖果,说是老板赏的,我给你们留了点,一会带家去吧。” “奶,这可是镇上卖的水果糖,很贵的呢。” 莫子松拆开包裹,看到里面是几块硬糖,青璃看着和现代的水果硬糖差距很远,只有淡淡的绿色和黄色的,圆形,三哥莫子松倒是很开心,拿起一块放到莫青璃嘴前,道,“啊——张嘴。” 青璃有心不吃,但是看到三哥黑亮的眼睛带着期望,只好顺势张开嘴,一种糖果的香味弥漫在唇齿间,虽说在现代吃过那么多高级糖果,都不如在这种时候吃上一颗,发自内心的甜,她故意表现的一脸享受,“奶,三哥,糖果好甜!” “当然。”莫子松眼睛笑眯眯的,小心翼翼的把糖果包上,见自家三哥的动作,青璃有些诧异地道,“三哥,你怎么不吃呢?” “这些留给你和子喜吃,也让二姐尝一块。”莫子松咂摸咂摸嘴,说道,“甜着呢,不过我和大哥在学堂吃过一次。” 莫子松也才是个十一岁的半大小子,正是嘴馋的时候,但是有了好吃的仍旧不忘记弟妹,看他的样子其实也是很想吃的,青璃不知道说什么,穿越过来之后被家人保护的好好的,让她感受了久违的温暖,她想一定尽快的赚钱,给哥哥买好吃的。 “谢谢奶奶。” 莫青璃脱鞋上炕,依偎在李氏的身边甜甜的道谢,又对着自家三哥做了一个淘气的鬼脸。 “你这丫头,摔了一次倒是话多了不少。” 奶奶李氏摸着青璃的头,笑的一脸褶子,“我们璃丫头是个俊姑娘,将来有银子治好了脸,一定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 以前的莫青璃很爱美,因为被人说成莫家村第一丑女,所以很自卑,也有些孤僻,没有同龄的玩伴,整天自己一个人,性格有些扭曲,不过她穿过来了,又不是真的七岁,虽说对外貌有执念,但是生活最重要的不是这些,所以她真的不太介意,看到奶奶细心的安慰,她觉得心里很温暖,心里再次加深了尽快赚钱的想法,好花银子给奶奶请个好点的大夫,好好补补身子。 ------题外话------ \(^o^)/~求收藏   ☆、第006章 一篮子鸡蛋 莫如湖带着青璃和三哥子松从大伯家出来,天已经擦黑,本来青璃她还舍不得,想着多多赖上一会儿,但是看到奶奶有些精神不济,困的都快流出眼泪还强笑着,她有些心疼,说好过几天再来看看爷奶,这才从炕上下来,又替奶奶盖好了被子。 这一趟串门回来也带回不少东西,大伯母大刘氏知道青璃摔倒之后身体虚的很,就攒了一篮子的鸡蛋,其实篮子也不大,里面有二十来个,但是这在农家里已经十分难得,现在鸡蛋一文钱一个,也是二十多文呢。大伯母死说活说非让自家老爹带回家给她补身子,莫如湖也不能和嫂子推搡,只得收下,把这份人情记在心里。 “小妹回来了啊!” 回到自家小院儿,二姐莫青蔷正在收整娘亲刘氏晾晒的萝卜干。看到爹爹提着篮子,脸上笑开了花儿,“爹这一趟收获不小啊,这么多鸡蛋,大伯母给的吧!” “恩,你大伯母说璃丫头摔倒之后身体虚弱的很,要多补补,这不就送来了。” 莫如湖感到有些为难,大哥家里也没几只鸡,攒下这些鸡蛋不容易,村子里迎来送往的的一般都靠鸡蛋,白糖和细白面随礼,还得留点给青璃爷奶吃,不能让二老也跟着紧巴着,估计要不是大侄子莫子冬在镇上酒楼跑堂,大哥家的日子还不如自家呢。 “爹,你就安心收了吧,再说也是给小妹的。” 莫青蔷看到自家老爹纠结的脸,感到有些危险,麻利地接过了篮子,护食一般的抱在胸前,眼神闪烁个不停,“最近家里没什么活计,小妹身体也好了许多,我有时间多去打几次猪草,给大伯家送去。” 莫青蔷想着到自己家的鸡蛋可千万不能再送回去,就算送回去自家大伯也不会收,那可是打脸,有了这篮子鸡蛋就是雪中送炭,给爹他们煮几个带回学堂,剩下的留下给璃丫头和子喜炖蛋羹吃。 “恩,拿过去吧,和你娘也说声。” 莫如湖看到自家二丫头紧张的样子,有些好笑,但是他知道这丫头也不是为了自己,都十三岁的大姑娘了,却从来不嘴馋,以前有好吃的也都是让着弟妹,虽说有时候也会嚷上两句,可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也不知道这性子是随了谁。 时间已经不早,乡下向来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莫如湖关上了小院的门,上了把锁,这才回到屋门前,家里没有水井,水都是从不远处的河里打来的,平时吃水还算方便,但是浇菜什么的用水太多,只能来来回回折腾,青璃看到自家大伯家有井,青菊堂姐洗衣服都不用出门子,方便的很。 一阵带着湿意的风吹来,青璃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色,灰突突的,不远处乌云滚滚,估计夜里还会下雨,她瞅了瞅自家的草房,心里止不住的担忧,虽说上面捆扎的茅草很是厚实,但是她实在对这个不是很信任,感觉一阵风就能刮跑了,到时候在四面泥墙的炕上,头顶是个窟窿,额,穿越而来之后,她不止一次对这房子吐槽,但是村里人家基本上大多都是泥屋上面盖茅草,条件好些的就上瓦顶,只有几户家境殷实人家是青砖瓦房,看着那叫一个阔气,见识过二十一世纪高楼林立的莫青璃突然变得眼皮子有点浅,果然古代害人啊! “璃丫头发什么呆啊,赶紧过来洗洗!” 听着大嗓门,不用想就是自家二姐,莫青璃顺着声音来到厨房,见到二姐正在烧水,指着地下的一个木盆说道,“喏,用这盆水,先洗脸再洗脚。” 村里人没那么讲究,但是刘氏比较爱干净,每天的院子和屋子都是必须要拾掇的,而且晚上也一定要洗手洗脚,夏天的时候还能擦擦身子,从来没计较过柴火。 不过家里莫如湖和两个儿子时常不在家,活计还有点重,聪明的刘氏在夏天的时候都端水出去,赶着大中午的日头暴晒,水也暖暖的,这样等到旁晚直接可以擦洗,水还是温热的,也不用烧开水,省不少柴火。 “二姐,你看这天是不是要下雨啊,院子里的农具什么的都收拾了吗?” 莫青璃觉得穿越过来之后,各种操心,除了每天要担心的吃喝,还要苦思冥想赚钱大计,还时刻担心房子漏雨等等,好像有些庸人自扰。 “还用你说,都收拾好了!咱爷和咱奶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咱奶还不能下炕。” “唉……” 莫青蔷苦大仇深地叹了一口气,用抹布沾了些水,擦了擦灶台,这才直起腰来,“都是恶婆婆弄的啊,咱奶嫁给咱爷,就没过一天好日子。” 莫青璃支着耳朵,一听还有内幕,忙不迭地打听着,“不是说咱奶年轻那会没出月子就是下地干活,才会积累的一身病吗?” “恩,你也知道,咱爷是太爷爷的三儿子,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个小弟,咱爷不上不下,一直不受宠,奶也是个面团的性子,那会成亲也没有分家,一家人的伙食都靠咱奶,还要喂鸡喂猪的忙活,月子里连个鸡蛋都吃不上……” “后来分家,咱爷咱奶基本上没分到什么,现在分的田都是自己开的荒地,这么多年精心侍弄着,才成了中等田。” “恩,看来将来给二姐找人家的时候必须先打听下对方的品行,有厉害的老子娘那种,坚决不行!” 莫青璃板着笑脸,认真地说道,让一旁的二姐青蔷直接笑弯了腰,捏了下她的小鼻子,“你一个小丫头儿,懂什么,说的还煞有其事的。” “二姐,你少看不起人。” 感觉自己又被小瞧了,莫青璃对二姐做了个鬼脸,这些她懂的很多好不好,至少比这些古人先进多了,现代的故事片,肥皂剧,应有尽有好不好,这些所谓的极品奇葩在她眼中都是毛毛雨,根本不算什么。 “好好好,我们四丫头懂的最多。” “二姐都和你说好几次了,别叫我四丫头,听着就像死丫头。” 莫青璃皱皱眉,正在进行最后的抗争。 “好吧,璃丫头。” 莫青蔷心情好,打开篮子的鸡蛋看了看,一共有二十六个呢,这次可以不用每次只炖一个蛋羹了,应该炖上两个,小弟也能跟着吃上。 莫青璃看着自家二姐一个一个地抚摸着鸡蛋,就好比什么珍惜玉石一般,扶额哀叹,都是穷惹的祸啊,看看,小家子气的可不只她一个,不过二姐莫青蔷不知道她的想法,还在沉醉于对鸡蛋的幻象之中,否则肯定给她一个爆栗子。 ------题外话------ 二更了\(^o^)/~   ☆、第007章 大哥给的零花钱 夜晚果然如青璃想的那样,下了一夜的雨,她在炕上翻来覆去的一晚上也没睡踏实,这样的结果就是,导致早上起晚了。 “小妹起床了?天气好的时候,太阳可真是晒屁股了!” 莫子松坐在炕沿上,他们早就吃过早饭,刚刚雨有点大,不然爹早就带他和大哥出发去镇里,这种天气,路上一定满是泥泞,很不好走。 “三哥啊。” 青璃睡的迷迷糊糊的,看到眼前的人是莫子松,这才定了定神,一看窗外,还黑着呢,“什么时辰了,三哥你好早啊。” “你这丫头,快午时了,还睡呢。” “啊?” 青璃换算了下时间,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吗,小孩子身体就是贪睡了些,外头仍然阴暗,但是听不到下雨的声音。 “雨已经很小了,现在娘在准备东西,一会儿我们就和爹回镇上,小妹,下次回来又要十天半个月的。” 莫子松撅着嘴,镇上真的没有什么好,地方离家远,从家里出发抄近路都要走上一个时辰,费鞋底的很,平日除了吃学堂的里的饭菜,父子三人在赁的小院很少开火,主要原因不是君子远庖厨,自家爹没有那么迂腐,只不过做出的饭菜味道不敢恭维,还是莫家村好,山里什么都有,运气好还能猎上只山鸡兔子,有野果子,树上还能掏掏鸟蛋,下河摸鱼,和同村的皮小子们一起,在镇里整天要之乎者也,回家也是和爹和大哥大眼瞪小眼的。 “三哥,没关系的,有机会我可以去镇上看你啊。” “真的吗?” 莫子松眼睛一亮,大哥太稳重,整天就知道做学问,二姐泼辣整天找他麻烦,小弟又太小,只有四妹,和他年龄差距不大,又很谈得来。 莫青璃想了想,似乎身体原主人也没有出过莫家村呢,都七岁了,镇上还没有去过,一定得找机会去镇里看看,见见世面,也了解下这个世界的风土民情,顺便也看看有什么发家致富的点子。 “小妹,赶紧的,我给你梳头,洗脸水都给你准备好,一会儿锅里的饭菜都凉了。” 二姐莫青蔷掀开门帘子,看到三弟子松也在,就大嗓门地道,“三弟,你赶紧换上草鞋,这路不好走,别走的一脚的泥巴,这鞋可没法子穿,娘正给你们烙玉米饼子呢,留着路上吃。” 莫青蔷拿着桃木梳子三两下的把青璃的头发梳好,又推她去了厨房梳洗,把锅里温着的粥拿出来,切了一小碟子酱菜,外加一个煮鸡蛋。 “二姐,你也吃。” 莫青璃把煮鸡蛋剥了皮,白白的,嫩滑的蛋清,让她忍不住口水,唉吃货就是吃货,只不过三个月没有什么油水,现在见了好吃的都感觉会自动分泌唾液。 “你吃吧。” 莫青蔷都没有看鸡蛋一眼,“这是大伯母家拿来的蛋,他们家的鸡都是散养,在山脚下吃虫子的,鸡蛋也比咱家的好吃。” 莫青璃了然的点点头,这就是所谓的正宗散养的土鸡蛋,她顺着中间一掰,果然蛋黄都有些发红,她把一半鸡蛋硬是塞到二姐嘴里,不然莫青蔷是绝对不会吃的,看到她咀嚼下去这才放心,开始喝着没几粒米的糙米粥。 “你这丫头,给了我,你自己够吃吗,看你这个小身板。” 莫青蔷现在对青璃是又恨又爱,摔过一次之后懂事不少,但是也有了主意,不再听话。 “没事的,反正下雨天也没有什么活计。” 青璃夹了一口酱菜,今天上的是酸豆角,里面放了不少辣子,酸辣酸辣的,很下饭,虽然可能腌渍的时候也没放什么五花八门的调料,但是原汁原味,就是好吃的很,或许是深受二十一世纪农药蔬菜水果的荼毒,她来到这里感觉什么都是好的。 “你这丫头,不够吃,吃块玉米饼子。” 刘氏一边烙着玉米饼子,一边分心听着姐妹的对话,觉得自家丫头都很懂事,心里也很是欣慰,看到玉米饼子出锅,赶忙给青璃一张。 “快吃吧。” 这次莫青蔷怕青璃再分给她,赶忙出了厨房,还不忘回头嘱咐青璃,“吃过后碗筷就放那,我一会儿过来刷。” 刘氏烙的玉米饼子只放了一点点的油,但是颜色金黄,吃上去一口,甜丝丝的,青璃很爱吃,就着酸豆角,几口吃下去一个饼,又快速的喝完粥,感觉到肚子里暖暖的。 “璃丫头,要不要再吃个玉米饼子?” 刘氏正在烙饼,忙的没工夫,没有回头,只是招呼了一句。 “娘,我吃饱了,留着给爹和大哥他们在路上吃吧。” 莫青璃顺着房檐看到雨已经小了很多,说道,“娘,爹他们该走了吧,不然到镇里天都黑了。” “恩,这就好了。” 刘氏烙好了饼子,找了装桂花糕的油纸包上,外面又包了两层洗的干净的白布,拿个篮子,里面装了几个鸡蛋,这才快速的转回屋,父子三人已经拾掇好了。 “娘,都说了,镇上还有鸡蛋呢,这几个留给弟妹吃吧。” 莫子归看到篮子里有鸡蛋,摇头拒绝道。 “这次你大伯娘给的多,家里还有不老少呢,这是煮鸡蛋,也不怕路不好走打了。”刘氏说着递过篮子,“快走吧,这天儿保不准还要下雨呢。” 青璃站在院门口,看着自家爹和大哥三哥离开的背景,三哥还一直不停地回头招手,有些心里泛酸,下次他们回来又要十天半个月的,不过捏着手里的小荷包,青璃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大哥临走的时候给她的,说是给一个老太太看信,老太太没有钱就给了这个荷包,蓝色的粗布,上面绣着一只黄黄的小鸭子,看着很是可爱,小鸭子的眼睛是像活的,会转动一样,打开荷包,里面是五文钱,她估计二姐他们应该没有,这是大哥单独给自己的零花儿。 村里的丫头小子们,谁要有个一文两文的都可以在村口的杂货铺子买上一块饴糖,能吃上好几天呢,过年拜年的时候,能得到个三五文的都是大钱,想不到自家大哥一出手就是五文,肯定是从镇上摆摊赚来的辛苦钱。 期期艾艾地回到房间,偷偷把荷包放进她存钱的破瓷罐,然后开始拿着扫帚打扫屋子,下雨天,进来进去的难免带上点子泥,莫青璃作为这家的一份子,开始真正的融入莫家村的生活。 ------题外话------ 求收藏,现在作者在更新《继承者女配逆袭人生》 本文也不会断更,每天必须保证一更,尽量两更,三更嘛,看大家收藏,\(^o^)/~   ☆、第008章 送东西来喽! 俗话说的好,“一场秋雨一场寒”,秋雨过后,虽然天空放晴,碧空如洗,但是早晚儿都还是冒着嗖嗖凉风,温度低了不少,让莫青璃这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无法适应,若不是娘亲刘氏坚持,现在她都能套上袄子了,可是刘氏的意思,现在这种天气就穿了袄子,那冬天滴水成冰的时候可怎么办,加多少袄子也不够。 青璃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所以现在早早的就起来,帮刘氏喂鸡鸭,帮二姐青蔷扫院子,拾掇屋子,带小弟子喜去菜地里找小虫,总是找点事做,这样身体也一直能处于运动状态,感觉没有那么冷,唯一的小遗憾就是消耗的太快,每天不到晚上的时候又开始饿的咕咕叫,青蔷看她猛喝水的样子也心疼,晚饭的时候就故意省下半个饼子或者一个窝窝头给她,后来刘氏也知道了,就每天晚上的时候给她留上一个饼子或者一碗稀饭,莫青璃很羞涩,她这小身板儿干不了什么活儿,在留守人员中吃的最多,已经超过了娘亲刘氏。 “莫三婶,青蔷姐在家呢吗?” 门口进来一个十岁左右的丫头,穿着一身蓝衣蓝裤,上面还打着几个暗红色的补丁,只不过浆洗的很干净,头上梳着大辫子,长相比较普通,小眼睛,塌鼻梁,厚唇,倒是一头黑发出彩不少,这个丫头青璃也认识,是隔壁家的刘小花,也是莫家村少量的外来户之一。 刘小花爹刘铁柱是村里有名气的木匠,一些大到床,炕柜一类,小到桌椅板凳,木盆猪食槽什么都会做,价格也算公道,所以生意也不错,见天儿在家捣鼓,有时候也能接到别的村的活儿,特别是一些闺女的嫁妆之类,这地方在北方,天冷,不讲究的村里人家都没有床,嫁妆里可以省去,但是一般梳妆台,炕柜,之类的都是必须陪送的,条件好些的也会加个衣柜,刘小花的娘也是个勤快的,她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刘大牛在镇上打铁铺子,二哥刘二牛在家里跟着刘铁柱学木匠活儿,刘家的日子比莫家可好过不少。 “小花姐,你来了,我姐在屋里呢。” 还不等刘氏说话,从门口出来的莫青璃抢着回答,她现在十分感谢自家老爹是个文化人,不然她的名字估计也是花草之类的,虽说莫家这代女娃都以“莫青”两个字开头,但是也保不准是什么莫青花,莫青草的,现在她对自己能保留前世的名字非常满意。 “小璃已经好了?” 刘小花扬起一张笑脸,用手拍了拍莫青璃的肩膀,说道,“喏,这是我大哥在镇上带回来的细白面儿,我娘擀了些面条让我送过来,还有前儿下雨,我和我娘进山采的菇子,还有酸苹果。” “你娘啊,就是这么客气,快进去吧。” 刘氏接过篮子准备拿到自家厨房,刘家和自家关系一向不错,在镇里的刘大牛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和莫子归感情深厚,两个人年龄相仿又一起长大,小时候也没少结伴漫山遍野地淘,现在大牛也经常去父子三人赁的小院儿搭伙。 “娘,晚上咱们吃面条吧?” 莫青璃跟屁虫似的跟在刘氏身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篮子里的白面条,忍不住又流口水,不是她眼皮子浅啊,穿来都三个月有余,还没有吃上一口细粮呢,这对吃货简直是一种天大的折磨啊,而且还有菇子,把菇子切成片,下到面条汤里一定很鲜,若是能有鸡肉,就更完美了。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 刘氏看莫青璃一脸馋样,拍了下她的头,心里也不是滋味,家里也是有一点点的家底,都是一文一文攒出来的,将来大小子赶考还不知道够不够,实在只能勒紧裤腰带,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不好受,家里的情况,糙面的窝头都不能管饱,更别提十几文一斤的细白面儿了。 “娘今天给你下面条吃,加点菇子,再给你卧上个鸡蛋。” 刘氏一咬牙,罢了,最近没听说谁家有红白喜事,想来也不用随人情,自家丫头摔了头身体虚着呢,还是得好好补补,刘氏直接无视了莫青璃这几天上跳下窜的,还是认为她虚弱。 “娘,你真好!娘也吃,还有二姐和小弟!” 莫青璃抱着刘氏的腰撒娇耍赖,强迫着刘氏答应。 “好好,都吃都吃。” 刘氏没了脾气,只能依着莫青璃,她想着她就不放鸡蛋了,给几个孩子一人一个,也算打打牙祭。 看到篮子里还有野苹果,莫青璃拿出来一个,很小,就和前世大杏子差不多,她洗了洗,咬上一口,满嘴酸水,怪不得叫酸苹果呢,吃了肯定倒牙,不过村里的娃们也没什么水果可以吃,听说镇子上也有卖梨和大苹果的,一个都要好几文,谁能舍得吃啊,看着被自己咬下来的苹果,她也不忍心这么丢掉,只好把没吃的部分切上一半,拿给小弟子喜吃,这个老实娃完全不知道被她姐给骗了,还美滋滋地坐在炕沿上小口吃着呢。 “唉。” 莫青璃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院子中间晒太阳,她估计刘小花肯定和二姐有话要说,所以识相的没有进去,估计在古代这个年纪的丫头都开始思春了,也不知道自家二姐有没有意中人,不过看她除开农忙基本不离开家里,这个可能性不太大。 九月啊,山里正是物种最丰富的时候,野葡萄,野板栗,核桃还有不少野果子,蘑菇木耳,山鸡野兔,这些都是银子啊,村里不少人都进山采了,可是自家娘坚持,不准她去,这几天都拘着她,说想进山也等爹爹莫如湖回来才行,可是老爹刚走几天,估计下次回来还早呢。 啊!好无聊,莫青璃低下头数着地上的蚂蚁,看着一个个的蚂蚁洞,想着是不是浇点水来残害它们一下,最后还是纠结了,算了,积德行善吧,现在她可是相信神明存在的,不然怎么能穿越到这个地方呢。 ------题外话------ 二更 我看收藏涨的快啊,咬牙码字去   ☆、第009章 拾金不昧否? 晚饭的时候,莫青璃果然吃到了热气腾腾的汤面,刘氏掐了不少小白菜,把菇子切成片,然后卧了几个鸡蛋,青璃,二姐青蔷和小弟子喜一人一个,唯独没有给自己。 莫青璃心里不是滋味,把自己碗里的蛋分出去一半,二姐和小弟也都是这样做,倒是让刘氏感慨一把,感叹自家的娃就是懂事,特别是子喜这个年纪的三岁小娃,都是见天儿在和村里的淘小子疯跑,拖着鼻涕泡泡,青璃在村口杂货铺看到有村里的娃和爹娘一起买东西,不买一文钱的饴糖又是撒泼又是打滚的,可小弟比他们还小呢,却从不这样,上次从奶家拿回的糖果,只吃了一块,说是要留着慢慢吃,期间也给她送了好几次,只不过她虽然是吃货,倒是对小娃爱吃的糖果兴趣不大。二姐青蔷就更不是个挑嘴的。 晚饭之后,其实也就下午三点左右,二姐莫青蔷履行承诺,之前拿了大伯家不少鸡蛋,还答应爹爹没事去打些猪草送去,大伯家的条件比自家好些,所以养了一头猪,现在已经挺肥了,看来约莫年前就可以宰杀,想到红烧肉,糖醋排骨,猪脚炖黄豆,莫青璃无比的怀念啊,估计古代无污染,猪肉应该更香,只不过之前吃那两次赶上摔倒重病,倒是没吃出什么滋味。 青璃和刘氏要个小背篓,晃晃悠悠地跟在二姐莫青蔷的身后,她记得上次在自家大伯家附近发现不少野菊花丛,现在正是开花的好时候,准备摘下来晒干,做成野菊花茶。 前世莫青璃工作压力大,经常上火,咨询过老中医后,她一直坚持喝菊花茶,特别是野菊花茶,祛毒散火,甘苦微寒,清热解毒,对眼睛劳损,头痛,高血压效果非常好。 别人不知道,但是野菊花茶对自家的作用那是大大地,自家爹和两位哥哥都在教书读书,特别是古代的窗户,都是糊着高丽纸,没有玻璃窗,采光也不好,还有娘亲刘氏,晚上缝补衣服的时候只点着昏暗的油灯,她觉得,古代应该近视眼更多才是。 一边走一边寻思着,眼看二姐青蔷越走越快,只能看到一抹裙角,莫青璃只得加快速度,她想着先帮二姐打好猪草,然后去大伯家附近一起采摘野菊花。 “哎呦,什么东西!” 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个趔趄,莫青璃低下头,看着一个带着补丁的粗布做的袋子,她捡起来,恩,沉甸甸的,打开一看,哇,这么多的铜板呢! 看看周围没有人,她迅速地装进袖口,真是发财了,这么多能有一千个,这么说就是一两银子,能买一千个鸡蛋,镇上的肉包子才两文钱,都够买五百个,这是多么大的购买能力啊! 可是,莫青璃又有些犹豫,在现代她没捡到过东西,却也丢过,那时候是她在外面出差,丢了包,里面的钱不重要,可是却是有护照的,因为没能找到,失去出国的机会,之后公司里出国那位回来很快升职,明明她什么都强些,可是因为倒霉丢了机会,丢银子这家也会很着急的吧? 看着钱袋上都是补丁,想必也不是有钱的人家,唉,如今,坏人也难做啊,莫青璃很快的歇了想要昧下的心思。 跑着回到家,见到刘氏,莫青璃把钱袋子一交,并把刚刚捡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刘氏听后面容严肃,皱着眉头,打开钱袋一查,正好是十串钱一千个铜板,这对村里人家来说绝对不是小钱儿。 “走,璃丫头,带娘去你捡到钱袋的地方去。” 刘氏交待子喜两句,然后带着钱袋跟着青璃到捡钱袋的地方等着,不一会儿,就见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子,穿着满身补丁的衣服,一边擦汗一边拿着树棍儿低头找着什么。 “小山子,找什么呢?” 刘氏很显然认识这个小子,就是村西头莫老六家的独苗莫子山,说起来和青璃也是亲戚关系,莫老六是她爹的亲堂弟,也就是她大爷爷的儿子,不过这莫老六家只有两亩薄田,而且莫六婶常年生病,日子过的也是紧巴着。 “我娘又犯病了,被我爹送到镇上,让我回家借钱,我刚在我爷爷那借了一千个铜板,谁知道给丢了。” 莫子山抹着眼泪,眼睛发红,他真恨自己怎么能这么粗心,那是娘的救命钱,现在回去再找爷爷要,无论如何也张不开这个口了,因为娘的病,家里能借的都已经借遍,这次拿的都是爷爷的棺材本儿了。 “什么颜色的钱袋?” “是灰色的,带几个暗红色的补丁。” 莫子山垂下眼,吸了吸鼻子,准备沿着自己走的路线再找一遍。 “你这小子,以后要小心些,这次是被我们家璃丫头捡到的,赶紧拿着去镇上看你娘吧,有什么困难的来找三伯娘,能帮就帮上一把。” 刘氏拿出帕子给莫子山擦擦眼泪,然后把钱袋放在他怀里,一再嘱咐他不能再弄丢,莫子山一个劲的道谢,离开的时候还面带复杂的看了莫青璃几眼。 “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莫青璃眼瞅着一千个铜板飞了,但是她也不可惜,这可是人家的救命钱,她很庆幸自己能交出来,不然耽搁耽搁很可能出人命,这样的话,她知道也会愧疚的不得了,钱财虽然重 要,但是毕竟是身外之物嘛。 觉得自己做了好事的莫青璃身体分外的轻松,跟在二姐莫青蔷的屁股后面,一边打着猪草,一边炫耀刚刚拾金不昧的光荣事迹,不过二姐倒是没什么反应,村里人果然淳朴,估计二姐也会这样做,都不带犹豫的。 “二姐,一会儿送过猪草陪我去采点野菊花吧。” “摘那个干嘛?带头上吗,不是有大哥买的红头绳了。” 莫青蔷速度的打着猪草,一会已经满满一背篓,这才直起腰,看着在一旁跟着添乱的小妹问道。 “咱家不是没茶叶吗,我听村里的赤脚大夫说野菊花晒干泡水喝也挺好的,好像县里的小姐们都喜欢呢。” “人家小姐都喝茉莉花泡水的,还有桃花,讲究的人家还收集露水泡茶呢。” 莫青蔷撇撇嘴,这些都是在大户人家做帮工的堂姐莫青黛说的,真是有钱人家不知道人间疾苦啊,村里有口茶叶沫子就不错了,谁还讲究那个,露水,根本就是不敢想的。野菊花,既然自家小妹喜欢,就帮着采点,漫山遍野都是,无主的,村里都没人要。 ------题外话------ 请试读,觉得还算凑合的话,求收藏啦\(^o^)/~   ☆、第010章 谣言害人呐 莫青璃跟着二姐青蔷采摘不少野菊花,直到天色暗下来,二人才结伴走在回家的乡土小路,因为前几天下雨的关系,土地湿软,草地上也有不少露水,压着草走,难免会湿了鞋面,莫青蔷拉着青璃说道,“好好的路不走,去草丛里走,那些草和你仇吗?” 青璃吐了吐舌头,谁让她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都市混,整天就是呼吸那些汽车尾气,这种没有一点污染的地方,根本见不到,城市里倒是有不少小河和观赏湖泊,但是无疑例外的充满白色垃圾,塑料袋,果皮纸屑,都在水上飘着,水里的鱼吃着都有一种柴油味儿,草坪是有,但是禁止践踏,嘿嘿,所以穿越过来,她才成了正宗的土包子,看什么都稀奇新鲜。 夕阳夕下,火烧云染红了半天的天际,村里的人有不少上了年纪的在大树底下扎堆闲聊,现在又不是农忙,每个人都看着无比的悠闲,三五成群,东家长西家短的,看到青璃两姐妹背着背篓,也都打招呼,“蔷丫头,你妹妹丑丫好了?” “是啊,上次摔的那么重,头碰的出了那么多血,可别摔成傻子了,请了赤脚大夫看了吗?” 瞧瞧,丑丫,这是哪个八婆说的,你全家才是丑丫头,就算是知道也不能这样叫,多伤自尊,难怪原主性格孤僻呢,那个胖大妈,得有五十多岁了吗,您很闲吗?回去带孙子吧,还有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您老那是什么表情?一脸同情,纯属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病了这么久这么不见您老来问一句呢? “是啊,已经好了,现在能陪我打猪草呢。” 莫青蔷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淡淡的回应几句,然后掐了一把青璃,接到暗示之后,莫青璃带上一个她自己以为是甜甜的笑容,和八卦大妈们打了招呼,变相澄清自己不是傻子,这才不甘不愿地回家。 “二姐,那些人都是家境富裕吗?” “怎么这么问?” “不都是吃饱了撑的?” 莫青璃提高嗓音,一再告诉自己要压制住怒火,和没见识的古代土著置气干什么,但是一口一个丑丫,一口一个摔成傻子,还真心让人接受不了,你说他们是好意吧,太不会说话,要是恶意,人家也没干出什么事来,就是成群结队搬着小板凳组团看村里人的笑话。 “噗嗤……”莫青蔷一笑,用手轻轻拍了下青璃的头,“我说你吧,摔倒一次嘴皮子利索不少,还会讽刺人了,真不愧是我的妹妹。” “啧啧……” 莫青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您这是夸我还是夸自己呢? “但是吧,你得有礼貌,别小看那些人,万一传出点不好的话,有碍名声,你也应该知道名声对女子来说多么重要。” 莫青蔷脸色严肃了不少,拉住青璃就开始教育,“不说别的,前儿李家村的闺女,就是嫁给瘸子那个,好好的,怎么能嫁给咱们村的瘸子呢,还不就是和自己的表哥来往过密,结果她表哥后来去了省府,她被认为不洁的,十里八村传遍了,最后只能嫁到咱这来。” 这个小媳妇,青璃又点印象,没嫁过来多久,开始还是柔若春水的,也就一两个月的工夫就被磋磨的脱了形,听说瘸子经常喝醉酒打媳妇,也是听了风言风语。 唉,谣言害人呐,就算在现代也是如此,但是现代的人还算能明辨是非,毕竟不是靠口头传,有电视,互联网,电话,很多通讯手段,这里可是完全靠一张嘴,说死说活只不过一念之间的事。 莫青璃再次敲响了警钟,虽然她才七岁,将来也没想过嫁人,但是这些谣言如果是在她身上,会给她的家人带来不小的危害,她的哥姐弟,甚至爹娘都会受到连累,就好比这个李家村的闺女,名声这么差,她的亲妹妹现在已经十五了还没说上人家,会被误认为有其姐必有其妹,还好莫家已经分家,家里人口还算简单,目前还没发现什么极品出没,这可让她大大松口气,看来以后还是要戴上一层面具。 “璃丫头,摘了不少野菊花?” 刘氏看到姐妹二人回来,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问道,“是不是又饿了?娘给你留了个饼子,搁在锅里温着呢。” “恩,娘。” 摸摸肚子,还真的有点饿,每天晚上都要加餐吃独食,莫青璃真的很不好意思,无奈这小身板儿娇贵啊,吃不饱晚上根本不能入睡,翻来覆去的饿的心慌慌,其实就算是加个饼子也没解决多少问题,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娘,小妹刚大病初愈,晚上给她加个鸡蛋吃吧。” 莫青蔷看了可怜巴巴的青璃,心立即就化成了水,“咱家母鸡今天又下蛋了,回头我多抓点虫子喂,那样的话下蛋快。” “二姐,我不用吃鸡蛋的,吃饼子就成。” 家里的鸡蛋就放在厨房的吊篮上,还剩下十几个,根本不够看的,村儿里要是有人有红白喜事,至少随上十二个才不失礼,莫青璃习惯了计划经济,就怕吃完之后有事还得去借,再说家里就她一个人一直加餐也觉得脸热。 “你这丫头,就听你姐的,不过鸡蛋还是早上吃好。”刘氏在厨房端了一盆温水,唠叨着,“还是身体没好全乎,不然怎么突然能吃不少。” 额,莫青璃垂下头,其实是因为换了芯子好吗?本来她就比一般人能吃,而且对美食有超乎寻常的热爱,吃货这个名头绝对不是盖的,可是现在这地方缺衣少食的,唉,施展不开啊。 匆匆吃了个饼子,又喝了一大碗的开水,莫青璃又开始对着破了边的碗口怨念,还好她运气好,不然那豁口没准会刮到嘴唇上,非要见血不可,听二姐说,山上有不少的野菊花,现在又正是开花季,按理说这也是中药的一种,就不知道镇上的医馆收不收,她得想办法尽快去镇上一趟,才能琢磨有什么赚钱的点子,一文两文她都不嫌少,顺便还能看看爹和大哥三哥,可是找什么理由呢,这是个问题。 ------题外话------ 二更来啦   ☆、第011章 去镇上 晚上,娘刘氏点着油灯,又坐在灯下缝缝补补,穿越而来这三个月,青璃的鸡蛋吃的明显比以前多了不少,个子也窜高了点,以前的裤腿有些短。 村里人给娃做衣服一般都做大好几号,然后把多余的裤腿和衣袖缝到里面,等着长高的时候拆线,放出来一截,所以一件衣服可以穿上三五年,破旧的地方直接打上补丁。 青璃在莫家村这段日子也观察了下,衣服上没有补丁的人家的孩子基本上少之又少,她估计也八成是捡自家哥姐的旧衣,就比如她身上的,就是二姐青蔷穿小了的,不过二姐穿衣服显然比淘小子们节约很多,到她这也没多少补丁。 自家里穿着最好的还是爹,大哥还有三哥,布料也是粗布,但是都是清一色的长衫,虽然洗的发白,好在没有补丁,她想着可能因为是读书人的关系,特别重视形象,再说镇里能读得起书的人家,日子一般过的去。 “璃丫头,别挡着亮。” 刘氏低头缝着衣服,看到莫青璃转来转去,把油灯的光亮挡了不少,这才无奈的开口,“这是怎么了,不回屋睡觉呢,莫不是又饿了?” 莫青璃真想抹上一把汗,难道她娘已经发现她吃货的本质了?她转来转去就知道因为她消化太快,肚里没粮吗,其实在现代,这些粮食也不算少,一般张罗减肥的丫头们的饮食还要更残酷些,但是还是有油水的,在这种地方,油那绝对是奢侈品,自家的油罐子里面,能有个一两油,估计都是一两个月的用量,不过话说回来,她过来转悠可不是因为饿的事。 “娘,咱什么时候去镇上啊?” “去镇上干什么?” 刘氏抬起头,诧异地看了莫青璃一眼。 “那个,我还没去过呢,而且我也想去爹和大哥三哥他们赁的小院子看看。” “那你早点睡吧,明天带你去看看,正好家里也要买点布料。” 刘氏放下衣服,看了下一蹦三尺高的青璃,笑了笑,她想着自家小四以前从来不爱热闹,因为长相也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所以打她记事起也就没带着去过镇里,不过摔倒之后,人也活泛不少,去见见世面也是好事。 “娘,那我去睡觉了。” 莫青璃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让刘氏答应,本来她还想编点理由,例如很想爹爹之类,获得些同情分,谁想到刘氏答应的很痛快,她准备了一个时辰的理由竟然没有用上。 鸡刚叫了头遍,天色还没放亮,莫青璃就从炕上坐起,点上了油灯,小身板扎根到炕尾的箱子中,打算找件还算得体,没有补丁的旧衣。 “小妹,今天你倒是不用催啊。” 莫青蔷有些诧异青璃的积极,平时这个丫头用尽办法赖着,什么身体没恢复啊,起来眩晕啊,小孩子多睡才能长个啊,五花八门,所以不到吃早饭之前,她一般都轻手轻脚的,生怕吵醒小妹。 “娘说带我去镇上。” 莫青璃拉住二姐,“二姐,你帮我找下衣服呗,我记得有件粉色的是没有补丁的啊。” 那件衣服是身体原主人印象中的,是外婆家的舅母给她做的,因为颜色比较鲜艳,她穿过一次被人叫丑丫,说她糟蹋了这么好的料子,之后就再没穿过。 “那件啊。” 莫青蔷在底下翻找,拿出来的时候还有点诧异,这身衣服小妹只穿过一次,现在放在箱子里,已经压出折痕,很久都没有碰过了。 “恩,就这件。” 莫青璃喜滋滋地穿上衣服,对着脸盆里的水左照右照,果然人靠衣装,穿上去看着精神不少,也有这个年纪小姑娘该有的灵动,哪个无耻的说她是糟蹋了衣服,明显就是嫉妒,莫青璃撇嘴。 二姐莫青蔷又帮她梳了两个小辫子,再要扎红头绳的时候,青璃反抗了下,开玩笑,哪有粉配红的啊,这能搭配吗,可是充斥着浓浓的乡土气息,自认为有完整审美观的她坚决不从,不过还是被自家二姐无情的镇压,最后青璃欲哭无泪,自我安慰,好吧,比起那种红配绿的,她确实看上去顺眼不少。 草草地吃了个早饭,莫青璃就一直跟在娘亲刘氏的屁股后面,生怕她一会自己去了不带自己,看到自家丫头郑重其事的小样儿,刘氏也没逗她,简单的喂好了鸡鸭,让二姐青蔷带小弟看门,这才带着青璃去镇上。 这一路都是乡间的土路,来来回回不少沟壑,旁边还有挺高的荆棘,走路不小心都能刮到衣服,不过据刘氏说这是抄近路,虽然不好走,但是比绕路能快上半个时辰,所以她很快不再抱怨。 出来的很早,到镇上的时候太阳才升起,今天还是赶集的日子,镇西头来来往往的不少人,好多乡下人打扮的都带着自家的土特产,鸡蛋鸭蛋,山上的木耳蘑菇,野果子,山鸡野兔,手工编织的篮子,还有卖麻绳的,木盆,猪食槽,卖种子的,卖菜的,还有不少挑着货的货郎,遭到大姑娘小媳妇的围观,青璃也凑热闹去瞅上一眼,都是劣质的胭脂水粉,俗气的珠花,都不便宜,一小盒粉竟然要价一百文,那可是一百个鸡蛋啊,吃不饱谁有那闲钱,怎么不去抢!不过她感兴趣的是刺绣手帕,荷包,络子,这些在现代都是昂贵的手工艺品,古代劳动人品的智慧真是不能小瞧,那种绣工精致的荷包也不过才十文钱,但是青璃觉得手快的也得绣上个一两天,相比之下,还真是太便宜了。 绕过市集,青璃跟着刘氏走上一条古朴的街道,来往的人群不算多,但是穿着比刚才赶集的都好上些许,干干净净的,而且没有补丁,道路也宽不少,两旁有不少酒楼,小饭馆,杂货铺子,医馆,绣庄,还有布店,当铺,糕点铺子,前面都挂着灯笼,彩旗之类的,上面也有自家的宣传标语。 可能是时间有些早,一些酒楼刚刚开门,青璃还看见打着呵欠揉着眼睛的小二,正在卸着门板。 “娘,我们去买布吗?” “恩,你爹的衣服破了不少,看样子是不能补了,正好改小可以给子喜穿。” 刘氏领着青璃轻车熟路的拐进一条胡同,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果然有一家,写着“王家布庄”。 ------题外话------ 一更,应该有二更,   ☆、第012章 医馆门前小纠纷 王家布庄在一小胡同里,位置很不起眼,莫青璃很难想象刘氏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看样子肯定不是第一次来。 “老三家的,来买布啊?” 从木质的柜台之后出来招呼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看上去年纪要比自家娘亲略长,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细棉布长裙,裙裾上还绣着几朵大红色的牡丹花儿,梳着妇人的发髻上面还抹了不少的头油,脸上也没少扑粉儿,大红的嘴唇,天啊,这就是古代审美观和流行趋势吗?青璃顿时感觉不会在爱了,多亏自家娘亲刘氏朴实无华,不然每天这种打扮,也让人看着揪心不是。 “是啊,来给孩子爹,老大老三买块粗布。”刘氏点点头,说道,“这些读书人就是讲究的很,在镇上学堂也不能太寒酸不是。” “正是这个理儿,你们家老大学问可是顶顶的好,前儿个还帮一个酒楼重新编写了菜谱。” 牡丹大娘说着,还对着刘氏翘起大拇指,“今儿你可赶巧了,有批布料是昨儿才到的,被雨淋过,所以看上去卖相不好,这剩下的半匹可是细棉布,120文,现在和粗布一个价钱。” 刘氏有些犹豫,她其实心里还是中意细棉布的,但是奈何不禁穿,粗布虽说档次低了一些,但是浆洗起来也不容易破洞,省着穿可以穿上个一两年的,若买了细棉布,回来的路上走小路被荆棘一刮就是一个口子,不好缝补,不过也有好处,剩下的边角余料还能给子喜做个小褂子,小娃皮嫩,穿细棉布更好。 莫青璃趁着刘氏纠结的时候仔细打量了一下王家布庄,对着正门处的木头柜子上面摆放着算盘,看来是结账的地方,四周的布都是平摊着展开的,粗布褐色,灰色,蓝色,米白这些颜色居多,好一点的细棉布种类就多了,还有碎花布,档次再高的丝绸的她也不是很懂,只是摸起来滑滑的,要是盖上丝绸被,一定很舒服。 “那就来这块吧。” 刘氏终究不忍心放弃能便宜买到细棉布的好机会,想着等再攒钱买粗布也是一样,细棉布这种折价处理的事还是不容易碰到,母女两人从布庄出来的时候,牡丹大娘还送了不少碎布头,说是也不值当几文钱,拿回去做鞋底也好。 “娘,这里还有不少好料子呢。” 莫青璃在碎布头里翻来翻去,红色居多,摸上去很滑溜,应该是绸缎的,可也太碎,最大的一块有半个手帕大小,基本上也没有什么用,也不是做绢花的的料,以前看穿越小说,说古代的碎布头能做娃娃发家致富,她表示压力很大,目前穿越来还没遇见傻瓜,不太清楚古代劳动人民的智商,但是也绝对不能小看就是了。 莫青璃闹着刘氏要重新回街道上溜达,她主要是看到医馆想去问问野菊花收不收,刘氏被闹的没办法,这才依了她,母女二人转了几个弯,找了家最近的医馆,起名“卿和堂”感觉门口古朴大气,牌匾上还是烫金的大字儿,莫青璃一咬牙,钱财重要,厚着脸皮去问吧,反正她现在还是个七岁的丫头。 “哪里来的丑丫头,不长眼睛的?挡了小爷我的道!” 莫青璃眼前,是个比她高不了多少的胖墩儿,那身材,她还没说他卡门呢,竟然敢说她丑丫头!要是个漂亮的小正太,有着怪阿姨心的她就忍忍,可是瞧瞧眼前这只,脸盘子圆的堪比她洗脚的小木盆,不仔细看你绝对会找不到眼睛和鼻子,全部盖在肥厚的脂肪下,是那么的不明显,当然又长个不协调的厚嘴唇,她虽然脸上有疤痕,但是至少五官端正,被这么丑绝人寰的死胖子说成丑丫头,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借过借过啊!” “丑丫头,你还不退出去,一会儿小爷家的下人回来了,让他拿鞭子抽你!” 胖墩儿堵在门口,坚决不让莫青璃进去,还用那只和肥猪蹄一样的手指着她的鼻子,嘴里也骂骂咧咧的。 遇见这么个货,莫青璃表示很倒霉,她是揍他呢还是揍他呢?可惜家里无钱,这要被讹诈上就不好了,莫青璃深吸一口气,决定今天先忍着,要是自家有钱了,也请几个恶奴什么的,把这个死胖子拖到没人的角落狠揍一顿出气。 “哎呦,许家小少爷这是和谁说话呢?” 胖墩儿身后站着一个店伙计打扮小子,也就十五六岁,有些黑,但是人看着很机灵,嘴也会说,“小少爷您宽宏大量,不要和这些乡下丫头一般见识,没的辱没了您。” 说着,还冲着莫青璃打了一个歉意的眼神,这倒是让她有了点好感,要是个趋炎附势的,没准直接撵了她,或者做这个许胖墩儿的狗腿子,反正看她年纪小,样子也是个无钱无势的。 “哼!” 看到青璃退后一步,许胖墩儿挺起胸脯,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定,芝麻小眼睛上下打量了下莫青璃,又给了她一个“你给我记住”的眼神。 “小丫头儿,对不住啊。” 伙计说了声抱歉,然后问道,“是要过来抓药吗?” “不是的小哥哥。” 莫青璃倒是想抓药,给自己的奶奶,但是一没有方子二没银子的,“我是想问问你们这里收不收干的野菊花?” 莫青璃虽然长相有点丑,但是声线很完美,声音脆甜,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 “收啊,直接采摘下来的新鲜花朵三文钱一斤,干花要贵些,五文钱。”伙计打量了一下青璃,这才说道,“干花也是分品质的,一般晾晒的过程失去不少水分,丫头如果你能采到野菊花,就直接送来,省心。” 听到这个价格,莫青璃还是有点失望,花这种东西小小的,也不占分量,一斤才三文钱,确实有点少,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多个赚钱的途径挺好的,她盘算下伙计说的,觉得晾干之后要撤掉不少水分,也觉得送鲜花比较好。“ ”是有多少要多少吗?“ ”恩,我们医馆都收,但是摘花的时候尽量小心些,不要把花瓣碰掉。“ 莫青璃点点头,准备转身去找刘氏,想着还没和伙计道谢,就补充道,”谢谢小哥哥。“ ”不客气,你们家要是靠山,山里有金银花的话可以多采点,那个鲜花就要十五文的。“ 金银花么,莫青璃点点头,又再次和伙计表示感谢,她现在还没有去过山里,山里很多野菊花也是二姐说的,但是二姐她可能不认识金银花,要是有的话,应该能换不少的铜板。 ------题外话------ 二更   ☆、第013章 镇上见闻 太阳慢慢升到了正中间,眼瞅着也到了午时,莫青璃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因为这次出门,她带上了所有的资产,加上上次大哥给的,一共十六文,能买一斤猪肉吃了,可是她舍不得,家里现在的情况,每一文都很重要,明年大哥考秀才,之后就要去县里的学堂,那样花费的也不会少,若不是爹他们的衣服已经破旧的不成样子,刘氏也不能狠心买这么多的布,这可是够全家攒几个月的。 母女二人又来到另一条小街道,好像类似贫民区,低矮的房子,大多都有些破旧,人们穿着也差了好些,也有人打着补丁,两旁有不少小摊子,卖着馄饨面条,包子馒头,鸡汤馄饨一碗三文钱,素馅,要是肉馅的也得加上五文才行,八文钱,面条清汤也要三文钱,肉丝面八文,素包子一文一个,肉包子两文一个,馒头一文钱两个,不过是那种糙面馒头。 把各种吃食的价格打听了一下,青璃做到心中有数,一般镇上的成年男子做一天的活也就十五到二十文不等,那还是纯纯的力气活,她不明白自家老爹怎么束脩那么少,一个月才五百文,按理说读书人地位那么高,可是青璃不知道的是,镇上做工的活计可不是天天有,那种店里的伙计每月也就才二百文左右,所以青璃老爹那里算是比较高了。 “娘,我们去肉铺摊看看吧。” 青璃咬牙,要么去看下,要是真有传说的猪下水便宜的话,可以少买点点,反正她带了钱的。 “行吧。” 刘氏看到青璃的表情,无奈的点头,这丫头自从摔倒之后,人活泛不少,懂事,但是要求也多了,这不第一次来镇上,还能去医馆,一般的娃都是怯怯的,自家的闺女倒是胆子大,反正按照原本的预算还剩下十文,可以买上一小条的肉。 母女两人一路又拐到北街,这里人稍微多了不少,都是有固定的摊位,好像是镇上的市场,青璃对着一个半大小子框里的苹果流口水,一问竟然要五文钱一个,按理说价格也不贵,但是她还是吃不起,青璃决心,等到采到野菊花金银花卖到银子之后一定过来买,满足下购物*。 “大姐,买肉吗,这猪可是早上宰杀的,你看,正经大肥猪,新鲜的很。” 卖猪肉的是个二十来岁满脸横肉的汉子,看着有些凶神恶煞,但是还是挺会做买卖,拿着猪肉块上下翻动,让刘氏看着肉的肥膘。 这个年头,猪肉是越肥越好,有油水,而且耗油之后还能炒菜,香喷喷的,瘦肉就要便宜很多,十四文一斤,这种五花十八文呢。 “娘,那边是猪大肠吗?” 青璃指着一个角落,放着一个大框,不过无人问津,上面还落着苍蝇,她顿时觉得胃口尽失啊。 “是啊,咱们不买猪下水,那东西也不是不能处理,但是要用很多盐,糙面搓洗,还得用醋浸泡着,弄不好还是有一股子臭味儿。” “恩。” 看来吃猪下水也不怎么现实啊,家里年景好的时候可以买点尝尝,在现代的时候青璃只吃过肥肠米粉,感觉还是挺香的,但是对大肠也不是情有独钟,也就没继续追问。 刘氏看着肉,拿不定主意,家里每个月结余好的时候也就是几十文,最近大小子替人写书信,父子三人的部分花销解决了,剩的就稍微多一点,可家里七口人呢,要是买十文钱的肉,每个人也就能吃上那么两三片。 “娘,我们买大骨头回去熬汤吧。” 青璃指着框里的大骨头,都是棒骨,而且上面剔的不是很干净,还是有点肉的,吃不到肉,喝点骨头汤也不错,而且还管够。 “小丫头,大骨头这还剩五根,要是拿去直接给我三文钱就行。” 反正也没什么肉,之前都是留着喂狗的,但是骨头棒子太大,自家小狗啃不动,还得砸碎了,费工夫。 “谢谢大叔,我们要这个。” 莫青璃直接做下决定,从荷包里掏出三文钱,越过刘氏直接给卖猪肉的,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索性就叫大叔吧,刚刚差点秃噜嘴,要是叫大兄弟,可闹笑话了。 “你这丫头!” 刘氏用手轻轻点了点青璃的头,接过大骨头,也没气她的自作主张,说道,“娘这里有钱,给你买肉吃吧,这大骨头也没肉。” “不用了娘,大骨头挺好的,我们家熬汤后给爷奶送过去点,刚刚医馆的伙计说对老人有好处呢。” “是吗,那价钱也算便宜,买来不值当什么。” 刘氏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原本她是想着可能是自家闺女嘴馋,但嘴馋也不会买这种没啥肉的骨头啊,应该是真听了别人的话。 “我们青璃也存着私房钱了?”刘氏从怀里掏出三文钱又给了青璃,“你存的留着买些小零嘴儿,娘这还有钱呢。” 莫青璃想了想,这才把铜板小心翼翼地放在大哥给的荷包里,既然娘不用她的,她就攒着吧,等到卖野菊花赚了钱,凑够五十文一百文的一起给娘好了。 “午时了吧,娘,我们去哪啊,是去学堂看爹爹他们,还是去他们赁的小院子?” 刘氏摸摸青璃的头,抬头看着日头,确实是午时了,这个时辰孩他爹应该还在学堂呢,不过她也不想去打扰,就对着青璃道,“娘带你去小院吧,到时候也给你爹他们做点吃的。” 青璃人小腿短,也拿不得重东西,布匹,大骨头都是娘拿着,她娘还背了个包袱,里面放了点家里烙的饼子,还有一颗大白菜,镇上就是这点不好,拾柴火的地方太少,父子三人每天回来也是要烧火的,柴火除开自己三哥捡的那些,还得拿铜板买,导致刘氏想烙饼子还怕费柴火,只能在家里做好了再拿过来。 莫如湖父子三人赁的小院的地点还不算偏远,听说学堂也在附近,不过说是小院儿,也太小了些,进门之后也就三米的距离就是正房,只有两个房间,旁边的厨房也是后搭起来的,矮不少,但是好处就是屋门口处有水井,打水比较方便,院子边上放了一些箩筐,里面是柴火,也没有多余的东西,看起来收拾的很干净。 刘氏去厨房忙活,青璃本来想让娘留下根大骨头炖,但是想到那得炖上一两个时辰,柴火也不多,就没好意思说,心里微微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的话就该买点肉,等两天吧,她回去就找二姐青蔷一起采野菊花,卖了好换钱,到时候一定先买些肉给爹爹送来。 镇上的人家,屋里竟然没有土炕,是木板子床,上面吊着个蚊帐,爹的屋里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一个方桌一把凳子,上面还铺着草纸,墨迹已经干涸,看字体苍劲有力,笔体洒脱,都说字如其人吧,自家老爹确实也是这个性格。 大哥三哥的房间格局差不多,也有些空旷,比爹的房间多了个箱子,两张木板床,一张桌子两把凳子,只是桌子上有些空,什么都没有,想见到自家大哥墨迹的青璃有些失望。   ☆、第014章 遭遇大忽悠神算子 莫青璃来到厨房,看着娘亲刘氏正忙着,把家里带来的白菜洗干净,然后做了一个白菜汤,里面放了几块土豆,看到框里还有鸡蛋,用大葱炒了两个,热了下玉米饼子,把做好的饭菜都盛好温在锅里,又把灶台上下收拾了一遍。 “青璃啊,饿不饿,先吃个玉米饼子垫点,一会和娘回家吃饭吧。” 刘氏看了下天色,盘算着等青璃他爹下学堂还有些时候,要是一直等着,两人回去可是有些晚了。 “娘,我们不等爹他们吗?” 好不容易来镇上一次,还见不到爹和两位哥哥,青璃有点不情愿,但是觉得刘氏说的也有道理,太晚回去路不好走,这一路都坑坑洼洼,脚一偏就得扭到。 “不等了,咱娘俩回去再吃饭吧。” 刘氏来到屋里,用爹的毛笔蘸了点墨汁,留下个便条,青璃一看,自家娘还是有点墨水的啊,这字写的很是秀气,想来之前也是练过很多年的。 母女二人把小院儿的门关好上锁,这才离开,不过这个时候讲究夜不闭户,村里很多人家都是不上锁的,民风淳朴,偷窃那是重罪,而且也不多见,不过青璃家晚上还是锁门的,她觉得可能是家里没有立门户的男人,自家老娘也有点姿色,村里虽然没偷窃的,但是好像也是有无赖的,前段时间她出门转悠就听到大树底下几个长舌妇在唠叨,说是村里有个四十多的老光棍最近总在一个寡妇门前晃悠,而且晚上也进去过,说的那是眼睛鼻子眼儿全有,好像她亲眼所见的,听到最后才知道,也是听谁谁谁传的话儿。 “璃丫头,娘想起来咱家快没酱油了。” 刘氏一拍脑袋,她说怎么今天的预算还剩下十文呢,和着原本打算买的酱油没有买。 “可是娘,咱俩忘拿瓶子了。” 现在买的酱油都是散装的,需要拿瓶子去杂货铺买,其实村口也有杂货铺子,但是刘氏总觉得卖的酱油没有镇上的新鲜。 “恩,家里还有点底子,先能凑合用。” 刘氏想了想,也不着急,这才不再纠结,好不容易来一趟镇上,也得带上点什么回去,上次她大伯给拿了不少鸡蛋,自家也不能一点表示没有,就带着青璃转了几个弯,去糕点铺子,合计着买点软和好克化的点心,公婆也能吃上一口。 青璃是第一次来到古代的糕点铺子,和她想的没有多大的出入,以前她也是很喜欢吃稻香村的,听说也是以前留下的糕点方子,百年老字号,里面加的东西也没西式糕点那么复杂,但是也挺好吃的,原汁原味。 糕点铺子里样式不多,有那种类似老婆饼中点带馅的饼,价钱有点贵,一斤要二十文,江米条上面也撒了糖霜,但是这个时候江米是金贵东西,糖也是,竟然卖到了二十五文,别的枣泥糕,桂花糕,芝麻糕,还有很多酥脆的,花生酥,芝麻条之类的,价格也有所不同。 刘氏想着上次已经买过桂花糕,就买了十文钱的枣泥糕,也就五块,看着不怎么大。 青璃接过伙计给包装好的油纸袋,轻飘飘的,有没有一斤呢,看来这次自己是吃不到了,送人的话三块两块的拿不出手。 刘氏就是见不得青璃沮丧的小脸儿,好像被抛弃了一般,她又从口袋里拿出四文钱,咬牙给了伙计,又加上两块。 “娘,你干啥又多买啊?” “你也尝尝,剩块给你小弟和你二姐吃。” 刘氏盘算着,没买酱油,这次出来预算直接超出了十七文,包括大骨头三文钱,糕点十四文,不过大骨头是自家闺女非要的,糕点是孝敬老人,也觉得这钱花的值当。 莫青璃拉着刘氏的手,接过糕点,但是她没有吃,想着回家和二姐小弟一起分享,还能有娘的,一人正好半块。 “神算神算,铁口直断,看相卜卦,风水命理,趋吉避凶喽!” 母女正对面走过来一个老头,拿着一个竹竿子,上面挂了块布,上面写着“神算子”,老头年纪应该很大,胡子和头发都白了,穿的衣服还算不错,斜跨着个布兜子,一边走一边吆喝。 莫青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高人还用吆喝吗,不是应该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很低调的吗,再说窥破天机不怕遭天谴啊,说自己是神算子,也真能吹,感觉就是个王婆卖瓜的。 “这个小丫头脸上的疤痕啊……” 老头看到莫青璃小小年纪对他一脸不屑,停下身形,神神叨叨地,话只说了一半。 果然,刘氏就算识文断字也是古代妇女,还是有些迷信,听到老头的话,有些紧张地问道,“老神仙,您能看出什么来?” “咳咳……” 老头瞟了一眼青璃,用手握拳放在嘴边假咳了两下,这才慢慢悠悠地道,“这丫头应该是有大灾的,被躲过了。” 瞧瞧,多能忽悠吧,她脸上的伤疤很深的,而且看样子年代久远,明显是小时候受伤,小娃都是皮嫩的很,当然有大灾了。 “是啊,这丫头前段时间摔了头,昏迷不醒来着。” 刘氏觉得神算子果真是老神仙,说的真准,不愧是铁口直断。 “这丫头还有很多劫难啊,需要趋吉避凶。” “老神仙,请问如何化解?”刘氏一听还有劫难,顿时面带焦急之色。 “这是一根手链,是在京城是普化寺求得的,戴上之后可保平安。” 老头儿说着,从兜里摸出一条手链,红绳串的,上面有几个木头材质的圆球,还有一朵花儿。 “可是大师,我身上的铜板不多啊。” 刘氏有些着急,她出来买布料,是带着预算的,所以就剩下三十个来个铜板,她看了一眼青璃,意思很简单,交出荷包。 青璃欲哭无泪啊,就为这么个破东西,隔壁刘小花的木匠爹能做出一百个来,她心里无奈,还是乖乖交出十六文钱,好嘛,亏大发了,连大哥给的零花也上缴了,目前是身无分文状态,又一朝回到解放前。 老头儿接过刘氏递过来的五十文,把手链给青璃,然后说了几句有缘人,佛祖保佑之类的话,刘氏连忙双手合十念“阿弥陀佛”还让青璃也一起。 “娘,咱被骗了吧。” “不许对佛祖不敬。” 刘氏揉揉青璃的脑袋,把手链给她带到手上,说道,“娘不知道他是不是骗子,但是娘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平安长大,所以他说戴上能化解劫难,你就戴上吧,你这丫头,也确实多灾多难了点。” 青璃点点头,心里泛酸,忍住眼泪,本来还心疼那些铜板,看来刘氏知道老头儿未必就是神算,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完全是无私的母爱啊,平时娘自己吃个鸡蛋都舍不得的,为了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劫难,就把身上的铜板都掏干净了。 神算子老头儿接过刘氏的铜板,走的飞快,今天这个主顾倒是好骗,直接把捡来的劣质手串卖出去了,五十个铜板,啧啧,可以吃一个香喷喷的烤鸡腿,老头儿咽咽口水,快步离开,免得那母女二人发现什么再来找他算账。   ☆、第015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刘氏带着青璃拐回最开始看到的集市上,这个点已经没什么人,自家带的东西都卖的差不多,也有零星的几个人正在准备收摊,村里的晚饭时间都在辰时左右,所以差不多过了午时之后,赶集的人都散了。 青璃也不细看,怕看了之后自己又来了购物*,现在她和她娘手里加一起不到三个铜板,还是刘氏剩下的,没钱啊,顿时感觉有些心虚,人都矮了半截。 “三嫂子,璃丫头,等等啊!” 莫青璃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好像喊自家娘和自己,回头一看,一个看上去约莫中年的汉子,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灰扑扑的破旧衣衫,面堂泛红,一看就是土里刨食的农家汉子,不知道是不是被生活所迫,一脸愁苦,法令纹很深,早早的有了皱纹,两鬓边上也有了些许白发。 “老六啊,你媳妇儿好点没有啊?” 刘氏回头看到是孩子爹的堂弟,想起小山子丢铜板的事,连忙问了一句。 原来是那个莫子山的爹啊,父子两个长的不太像,自家老爹的堂弟,应该还不到三十吧,现在看着至少有四十多岁,看穿衣打扮这条件还赶不上自家,这年头,有什么别有病,古代医疗水平落后,小小风寒都能死人,得了点慢性病就要常年吃药,多少银子都不够花。 “三嫂子,前儿小山子和我说了,这皮小子弄丢了钱袋,还是璃丫头捡到的,真不知道怎么感谢的好。” 莫家老六搓了搓手,农家的汉子不善言辞,说话也有些拘束,而且他觉得三堂哥是文化人,三堂嫂也是识文断字的,不是自家这种土里刨食靠天吃饭的能比的。 “这感谢什么,乡里乡亲的,我们还是亲戚。”刘氏叹了一口气,本来也是热心人,就多说了几句,“你媳妇的病也急不得,不能太忧心了,得好好养着。” “家里这条件……” 莫老六低下头,觉得有些羞愧,他空有一把子力气,整天在镇上找活儿干,也顾不上家里,两亩薄田也是自家媳妇带着病种出来的,结生生果累倒,身子又虚的很,前段家里紧张,就偷摸的断了汤药,等到他知道的时候,儿子才哭着说他娘晕过去好几次,这次是时间太长,才怕了。 可是为了给媳妇看病,家里的哥姐都不怎么搭理他了,开始也借过两三百文,但是努力做工还有大半没还上,一副药就要二十个铜板,还要天天喝才行,这不,这次媳妇晕倒送到镇上,还是爹拿出了棺材本儿。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莫老六还要去镇上做工,赶时间,也就没多说什么,但是刘氏感触很深,虽说孩子爹是秀才,但是也没什么收入来源,一家人全靠两亩地和束脩过日子,勉强糊口,肉是几个月也吃不上的,她之前就是想省着,再省着,一文文省下好留着给大小子赶考,连小四摔倒也没多拿出铜板来买肉,她觉得有些愧对自己的娃,好在大小子现在懂事不少,听说除了写书信还能帮着镇上酒楼写菜谱,也能赚点笔墨银子,正好都攒下,将来留着赶考,眼瞅着十五也该说亲事,可家里就三间房,也住不下啊。 “璃丫头,咱家母鸡又下蛋了,约莫还有十来个,你回去给你莫六婶子送上十个吧。” 刘氏咬咬牙,现在自家条件稍微有点好转,璃丫头也说采野菊花也能换点铜板,莫家老六怎么说也是自家孩子爹的堂弟,大忙帮不上,也得送点人情儿,乡里乡亲的,再说之前青璃昏迷老六媳妇儿也过来瞧过。 “娘,那我回家就把东西送去,顺便把糕点,大骨头给大伯家送过去。” 青璃点点头,倒不是说她是圣母,只是几个鸡蛋,乡亲们随人情也是靠这个,而且还是亲戚,这么困难都没和自家开口求过什么,看着人也是老实本分的,这样的人家也值得深交。 在古代特别讲究宗族利益,亲戚都是抱成一团的,有一家有事,一喊就来上一帮人,不像现代社会,人和人打交道都藏着个心眼儿,有事也找各种借口,这个时候的人大部分还是很实诚的。 “我们璃丫头真懂事。” 刘氏夸了一句,做娘的,都像让自家孩子多吃上几口鸡蛋补补,可是有些人情也不能不管,孩子爹在族里的名声很好,以后是有希望当族长的,只不过自家公公不受待见,早早分了家,什么也得到,婆婆操劳的现在还是一身病,对他大哥,也就是青璃大爷爷家多少有了点怨怼。 母女两人沿着小路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就在青璃觉得腿快断了时候,终于到了自家小院,厨房上空已经是袅袅炊烟,感觉到有人进了院子,二姐莫青蔷从厨房探出个脑袋,看到刘氏拿了不少东西,这才快步出来接过,问道,“娘,你们没在镇上吃饭吧?” “没有,没见到你爹我们就回来了。”刘氏把布匹递给二姐青蔷,“二丫头,你做饭了?” “恩,熬了点糙米粥,也不知道你们回不回来吃饭呢,摘了点豆角,想和着蒜末子炒炒。” “二姐,咱娘买了大骨头,熬汤最好了,不过得先拿斧子劈成两半,这样骨髓油才能熬出来。” “是吗,那等下我交给我吧。” 莫青蔷把布匹放在炕上,接过框子翻看下眼里面的大骨头,上面带了点肉,不够解馋的,但是骨头汤的滋味应该能挺好。 “大姐,你注意点啊,别碰到手,还有骨头得洗洗,把骨头渣子澄出来。”青璃屁颠屁颠地跟在二姐身后,来到院子,又继续说道,“一会儿洗好之后我要给爷奶送去,医馆的伙计说喝大骨头汤补身体。” “好,好,知道了。” 二姐青蔷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麻利的很,手起斧头落,骨头直接变成两半,都没有多少碎渣子。 “你今天去医馆问了野菊花?” “恩,二姐,他们说新鲜的三文钱一斤呢。” “是吗,那敢情好啊,山里那玩意多着呢,明天我就进山去。” 莫青蔷听说真能换铜板,眼睛一亮,山里那么多的野菊花,怎么的也能换个几百文吧,她最近都在打络子呢,慢慢凑够一两银子,一两一两的凑,到一百两,小妹的脸就有救了! 莫青璃不知道二姐想什么,只是见到她眼睛亮晶晶的,觉得这丫头也是穷怕了,见到说能换铜板就兴奋的不行,也是掉到钱眼里。 “对了,二姐,我和咱娘回来遇见莫六叔了,娘说一会让我送十个鸡蛋过去。” “恩,也好,六婶的病也需要补补。” 莫青蔷点点头,说道,“你再去送一小篮子土豆吧,六婶身体不好没种那些个菜。” “恩。” 看来自家人心眼儿都不错,二姐都没说什么,莫青蔷很快装好了东西,看到大骨头就拿了一根断成的两节,“这个你也拿过去吧,不是说补身子,剩下的咱家两根,给大伯家送两根。” “行吧。” 反正也没什么肉,主要靠喝汤,自家留的差不多够,以后卖野菊花换了铜板再去买点就好。 青璃做为跑腿儿的,先拿篮子装了大骨头和给糕点来到大伯家,还和爷奶简单聊上几句,说说去镇上的事,这才又返回家,把二姐准备的土豆鸡蛋还有大骨头拿上,莫青蔷见东西分量也不轻巧,怕她拿打了鸡蛋,也跟在后面,二人晃晃悠悠的向莫六叔家行进。   ☆、第016章 探望莫六婶子 莫六婶子家距青璃家不远,成一条对角线,青璃和二姐青蔷走了约莫能有个七八分钟,这村里的土路凹凸不平,青璃只得把鸡蛋和装土豆的篮子都给自家二姐,最后只拿了两截大骨头。 “山子,你在捣鼓什么呢。” 二姐青蔷带着青璃进了院子,看到莫子山蹲在地上,手里摆弄着一把类似刻刀的东西,正在削着木块。 “二姐,小妹。” 莫子山看到来人,连忙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木屑,他也不知道怎么叫人,但是平时和莫子松有来往,索性就随他一起叫,其实村里人多数都叫青璃丑丫的,但是他也叫不出口,上次钱袋的事,他从心里往外的感激,将来要是自家有发达的那么一天,他一定报恩,虽说可能对青璃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他多么绝望,那种亲人在医馆生死未卜,而自己还弄丢了唯一的钱财,就好像救命稻草断了一样,如果娘亲有事,他恐怕会愧疚一辈子! “恩,吃饭了没呢?” 莫青蔷示意青璃跟在莫子山的身后,把东西放到厨房,趁着二人闲聊的时候,青璃仔细打量了这个家,还真是破败呢,小院是用栅栏围上的,有一个木头板子钉的小矮门,估计也就能拦住鸡鸭,成年汉子一腿就能迈过去,前院不大,厨房也是搭成的棚子,房子也有三间泥坯,上面铺着厚茅草,只是房子好像要垮了一般,看着摇摇欲坠,泥坯子上也有不少斑驳干裂的缝隙。 “二姐,我还没去谢你们,怎么好意思拿你家的东西呢。” 莫子山低下头,没有接过青蔷手里的东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哎呀,拿着。什么你的我的,咱们都是亲戚,你都叫我二姐,就别外道!” 莫青蔷人就是爽利,直接把篮子推到莫子山怀里,接着道,“把篮子给我们腾出来,对了,这个是大骨头,你给婶子熬汤喝,多熬些时候,喝了好补身子。” “恩,医馆的伙计也说大骨头补呢。”莫青璃也附和地点头,指了指鸡蛋的篮子,“这是娘让我们拿过来的鸡蛋,赶紧给婶子煮着吃吧。” “我……” 莫子山压下心中的酸涩,有些口不能言,之前他知道娘需要补身子,也去他伯娘,婶娘家里的,可是无一例外都被赶了出来,就因为之前借过一两百文,自己的爹还没有还上,农忙时候他和他娘两个人赶了两天场,才把粮食收回来,还没来得及脱粒就被所谓的亲人直接拉走不少,说是用粮食抵债,家里就两亩薄田,其实也没多少粮食的,但是她娘不让告诉爹,说他一个人外面够辛苦了,说都是她拖累的这个家。每听到这里,他都一个人背着娘偷偷掉眼泪,但是他也是小男子汉,他不能哭,要支撑起这个家,这不,他背着人练习着雕刻,山里的木头多,也不费什么,做成点小鸡鸭打磨的光滑些,赶集的时候兴许能卖的出去,能换几个铜板,娘就能多吃上几个鸡蛋。 亲人的疏远,他不怪,但是他要出人头地,要让他们为曾经的冷漠后悔。 “好了,快带我们去看看六婶子吧。” 莫青蔷看到莫子山这个样子也不好受,这个弟弟虽然是独苗,但是也不受重视,摊上了个体弱的娘,从小就要干很多活计,少言寡语的,也很羞涩,她知道这样的人自尊心都很强,她可不想自家就送了这么点子东西就被当成恩惠。 “是啊,山子哥。娘说我摔倒昏迷的时候,六婶子也去看了我,还带过去红糖了呢,她也让我过来看看婶子,那叫什么礼尚往来的。” 莫青璃和二姐想到了一处,仗着七岁的年龄,她装起嫩来真是童言无忌啊,有时候她都怀疑是不是穿越之后智商降低,现在她很享受爹娘哥姐们的宠爱,有些沉溺其中。 “璃丫头,看来你和娘也学会成语了,等爹回来,你也应该好好的学识字。” 二姐青蔷很认同,还摸了摸青璃的头。唉,当小娃就是这点不好,从自家爹娘,到兄姐,都喜欢揉她那黄黄的头发,本来缺乏营养就很干枯,这下弄的更乱,已经是莫家村第一丑女了好吗,还让人看着邋遢,那这辈子也没办法翻身,但是她也是敢怒不敢言,说了也会被自家二姐无情镇压,没准还变本加厉。 此时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屋子里光线很暗,一个看上去骨瘦如柴面色焦黄的妇人躺在炕上,盖着满是补丁的棉被,虽然破旧但是看着还算干净,屋子里没什么摆设,就有一张掉了漆缺了腿的桌子,还有长条凳子。 “小山子,谁来了?” 妇人听到有声音,睁开了眼睛,就要从炕上爬起,莫青蔷眼疾手快,赶忙上前扶住,“六婶子,我是青蔷,这是我家四妹青璃,我们过来看看。” “蔷丫头,璃丫头可是我的恩人呐。” “六婶子,真是太外道了,璃丫头那么做也是应该的,村儿里谁也不会昧下这救命银子。” 莫六婶听见青蔷的话,只是苦笑的摇摇头,她虽然常年生病,但是也不傻,谁没私心呢,那可是一千个铜板呢,就算是她也会起点子心思的。 “小山子,赶紧倒水去。”莫六婶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家里没有待客的茶叶,真是对不住。” “六婶,别外道,我们娘让过来看看,一会让山子哥给你熬大骨头汤,喝了补身子,你的病就能好了。” 青璃继续装小娃,安慰地说了一句,她也看不出这莫家六婶子得的什么病,左右不过太操劳,营养跟不上,瘦成这样,不眩晕才怪呢。 “我们璃丫头是个好娃,将来也能找个好人家。” 莫六婶子拉着青璃的手念叨着,不过看她精神不济,姐妹二人交换了个眼色之后并没有久留,三言两语之后就告辞离开,莫子山站在门口目送二人,直到二人走了很远很远,衣角都消失了,他还是不愿意回去,娘告诉他要念恩,他记得。 …… “二姐,我饿了。” 莫青璃揉揉小肚子,从镇上回来只吃了一个饼子,还走了这么多路,本来还想多吃几个,但是刘氏带的也不多,她怕爹和两位哥哥不够吃。 “到家娘就做好菜了,今儿咱家吃饭得晚点,不是得等大骨头汤。” “恩恩。” 莫青璃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为了香喷喷的大骨头汤,等一会儿还是可以的,她想着吃过饭之后早点洗漱睡觉,明天起大早去和二姐去山上采野菊花,当天采后直接送倒镇上,若是自家放上一个晚上,风一吹,蔫吧了,就怕人家医馆找茬不要。 姐妹二人回到自家小院,厨房里已经传来浓浓的香气,莫青璃用鼻子轻嗅,恩是大骨汤的味道,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入口了。   ☆、第017章 进山采野菊 天还没亮,莫青蔷就点燃了油灯,穿好衣服,看着炕上睡的正香的青璃有些不忍心叫醒她。这丫头昨天喝了太多的大骨头汤,一个劲儿的说好喝,结果就是晚上不停跑茅厕,一趟又一趟,这才睡的安稳些。 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隔壁屋娘亲刘氏也已经起来穿好了衣服,看到小弟子喜睡的正香,青蔷说道,“娘,我去做饭吧,一会儿叫醒了小妹,我们一起进山。” “不行,你小妹上次摔破了头可是吓的我去了半条命,我得跟着去才能放心。” “可是小弟也不能自己在家啊。” 莫青蔷拿帕子蘸冷水擦了擦脸,感觉到精神不少,“娘,要不这样吧,我和小妹先去,你在家带着子喜,等到我们回来你再带到镇上去,小妹说这花采了最好当天卖到医馆去。” “那行吧,不过你得看着点璃丫头,可别往老林子里去。”刘氏正了正脸色,不放心的嘱咐,“那老林子什么猛兽都有,去年咱们村的张猎户进去之后可再也没出来过,晚上你大伯家都是能听见狼嚎呢。” “知道啊娘,我们也得早点回来,还得去镇上呢。” 莫青蔷忙不迭地答应,然后去厨房蒸了几个糙面的窝窝头,把昨天的大骨头汤热热,里面加了点青菜和土豆,刘氏拿着鸡食盆子开始喂自家的鸡鸭。 等到厨房的骨头汤传来了香味,天也见亮,莫青璃抻了个懒腰,揉揉眼睛,这土炕啊,真是硬,腰都快断了,穿来三个多月,终于开始渐渐的习惯,不会出现以前那种醒来不知道在哪的茫然,开始真正的有了归属感。 穿好衣裳,下地穿鞋,莫青璃走出屋子,乡下早上的空气是在是太好了,特别是自家,有食物的香气,她的肚子咕咕叫声又准时响起,比闹钟什么都准。 “璃丫头,起来了啊。” 刘氏正弯腰扫院子,抬头冲莫青璃笑了下,“娘还担心你赖床呢,倒是你二姐,说你闻见骨头汤的香气一准儿起来。” “嘿嘿。” 莫青璃尴尬了笑了两声,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但凡条件好一点,能吃饱吃好的,她也不会这么没出息嘛。 “快洗脸去,愣着干什么呢,一会儿吃了早饭咱得早点进山呢。” 二姐莫青蔷从厨房探出个脑袋,看着青璃站在院子中不动,催促道。 “恩,马上。” 莫青璃应了一声,快速的洗脸漱口,村里人不太讲究,刷牙也是用柳条蘸粗盐,上次她和刘氏去镇上也看到有人卖马毛做成的牙刷还有牙粉,一把牙刷五十文,牙粉一百文只有一小包,约莫也就够用一个月的,*裸的古代奢侈品啊。 就着大骨头汤快速的吃了两个小窝窝头,莫青璃的胸口还有点不舒服,感觉这粗窝窝真是难以下咽,摩擦嗓子,要不是骨头汤还算可口,两个窝窝她是吃不下去的,还不如玉米饼子呢。 “再吃个,一会进山采野菊花,有的你累的。” 二姐莫青蔷比刘氏还要操心,直接从盆里又拿出一个,硬要青璃吃下去,好吧,强忍着被噎着的不适感,莫青璃吃的饱饱的。 时间还早,一路上还没遇见多少村民,估计现在都是早饭时间,今天也不是赶集的大日子。莫青蔷自己背了个大竹筐,让青璃拿了个篮子,姐妹二人并排走着,一起向山中行进。 九月的山里,物种是最最丰富的时候,一路上,青璃看到很多野花野草,也有她喜欢的野葡萄,野板栗和山核桃,还被她找到了一颗山楂树。看着上面一串串像灯笼一样的红果子,莫青璃咽了咽口水,糖葫芦,山楂罐头,山楂糕,仿佛都在她的眼前。 “璃丫头喜欢红果子啊,这玩意恁酸,吃了倒牙,村里没人喜欢。” “放糖啊,煮水喝啊。” 莫青璃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白痴,在村里,糖可是精贵东西,小娃们嘴里要是有个糖块,都能乐上个一天的,谁家有那闲钱买上白糖来煮这么没用的东西,又不能填饱肚子。 “唉。” 莫青璃想到后蔫了不少,看来确实没啥大用,她倒是想着买点糖做出点山楂糕到镇上卖,但是没人认这个,还需要那么多的成本,万一赔了就惨淡了,以后自己有什么主意都不被相信,要是有了闲钱她一定多买点糖回去,先做点留着自家吃,不过也不敢吃多,这东西开胃,就怕吃上觉得更饿。 山里越往上,视野越开阔,除了几条小路,草都有一人多高,青璃胆战心惊,很担心草里有蛇,不过看到自家二姐没什么反应,估摸问题不大。 “我就是说这里,这么多的野菊花呢。” 莫青蔷看到前面的一丛丛的野菊花,立即扑了上去,好像那是金子一样的,也不再废话,直接开始摘,青璃也上前帮忙,往自己的小篮子里面放,这么多花,也能有不老少,应该能换不少铜板,不过有点失望的是,这片没有看到金银花。 “姐,尽量别让花掉花瓣啊。” 莫青璃看到自家二姐手快的很,一抓就是好几朵,有些无语,这粗鲁的动作,和抢劫差不多,听到她的嘱咐,这才斯文不少,一朵朵放进箩筐。 “是我着急了,这今天摘不完还有明天呢。” 对于赚钱,莫青蔷也有很大的*,下午她也想跟着去镇上看看,最近已经攒了五十个络子,不知道能不能卖上的好价钱。 “二姐,要是能有金银花更值钱呢,医馆的伙计说学名叫什么忍冬的。” “啥样的,山里有?” 一提可以换银子,莫青蔷立刻来了兴致,直接看向青璃问道,“没准我还看到过呢。” “就是黄的白的。” 莫青璃形容了一下金银花的颜色和外形,看到二姐正定定地看着她,暗叫不好,要露馅啊,赶紧摸摸头,皱眉说道,“大概就是这样,医馆的伙计说山里有的。” “那就是可能有,我好像也见过。” 莫青蔷一时之间也想不起,不过见自家二姐转移注意力,莫青璃这才松了一口气。 眼看太阳升的高高的,到了午时,姐妹俩的收获也很丰富,青璃的小篮子早就装满了,还往二姐的箩筐里倒腾了几次,看着箩筐里面的满满的金黄色,她很有成就感。 “二姐,我们回去吧。” “恩,也差不多了。” 姐妹二人的扫荡过后,野菊花丛也消失了一片,不过想到马上能换成铜板,青璃就抑制不住的欣喜。 青璃让二姐特地避开村里人出没的时辰,特别是爱在大树下扎堆八卦的长舌妇们,自家就这么一个赚钱的点子,可要捂紧实了,二姐青蔷深以为然。 到家的时候,青璃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二姐也没好哪去,脸上的汗珠子都滴到了头发上,刘氏心疼,赶紧打开了水,拿了棉布巾替二人擦拭。 “娘,咱们恐怕得坐牛车去镇上。” “是啊,这一路二姐都要坚持不住,太沉了。” 莫青璃替二姐捶着僵硬的肩膀,得到自家二姐一个赞许的眼神。 刘氏掂了下箩筐,有些沉,走几步都很吃力,这到镇上小路都要一个时辰,肯定是不行的。 “那成,娘去隔壁王大娘那看看牛车在家不。” 刘氏甩了甩手中的水,风风火火的出门去,莫青璃眨眨眼,想不到自家的娘也是个急性子呢。   ☆、第018章 嘿,第一桶金 莫青璃整理了一下采摘的野菊花,怕这日头太大,到镇上的时候晒的蔫巴,她特别的往上面洒了些水,怕村里人看见问,上面还铺上了棉布。 刘氏出去了片刻又火急火燎的进门,对着莫青璃说道,“今儿赶的好,老王大哥去了邻村吃酒,牛车正好在家呢,你王大娘说让狗蛋带我们进镇,娘进去收罗下。” “娘,你带小妹去?” 莫青蔷站了半天,左看右看,发现娘刘氏都在和小妹说话,和着这次去镇里没她什么事啊。 “你在家看着子喜,也歇歇脚。” “可是,娘,我还想问下络子能卖几个大子儿呢。” 莫青蔷有些不甘心,跺跺脚,做最后的挣扎,“要不娘我带小妹去吧,你在家看家好了。” “你这丫头!男女七岁不同席,狗蛋都十五了,眼瞅着说亲,你们一起去,村儿里还不一定说出什么闲话呢。” 刘氏准备了一个篮子,里面装了点自家的蔬菜,看样子还要去爹的小院看看。 “娘,不如把姐嫁给狗蛋哥吧,正好离家近,天天能回家。” 王大娘家的狗蛋,青璃见过几次,长的五大三粗的,看着就有把子力气,干农活也不偷懒,看到自家二姐还笑的很憨厚,感觉是个老实本分的。 “你这个死妮子,你才几岁,就知道嫁人不嫁人的!” 莫青蔷显然被激怒,在院子里跳脚,见到青璃要跑,连忙做追打状,“看我怎么收拾你!” “璃丫头,这话也只能在自家说,知道吗。”刘氏得着机会又开始教育,“这话要是让外人听见,你二姐可没办法做人了,不说人家狗蛋有没有这个意思,丫头家家的可不兴嘴没把门的。” “娘,我知道,但是爹说童言无忌啊。” 莫青璃瘪瘪嘴,万恶的古代,话都不能随便说,本来刚和二姐开玩笑求饶的时候还想说句,“娘娘饶命”呢,但是这话要让外人听到可不得了,以前总是吐槽在现代的社会没人权,现在遭到报应了,连说话之前都要考虑再三。 “你也不算孩童,眼瞅着过了年就八岁,咱们村八岁的女娃说了人家的也不是没有。”刘氏念叨着,上前拍了拍青璃的衣服。 “娘,这是我打的络子,你去镇上看看收不收,再给我买点线回来,要是能有剩余的,给小妹买个肉包子吃吧。” 莫青蔷递过一个小包袱,有些遗憾地说道,“璃丫头,二姐不能去了,要是卖了钱,自己买点零嘴儿吃。” “二姐,明天王大叔在家,我们提前订牛车,咱俩再去。” 莫青璃说不出什么感觉,自家二姐最近时间努力打络子,就是为了自己前段时间心心念念的肉包子,二姐青蔷当时还说她是个贪吃鬼,谁想到一直记在心里。 穿越到这个农家,她好像是家里的宝贝,从爹娘,兄姐,到小弟子喜,都是以她为中心,万事可着她来。 “四姐,你要早点回来。” 小弟子喜小短腿迈过高高的门槛,抓着青璃的衣角说道,“子喜很乖,白日都在菜地捉虫子给鸡吃呢。” “姐回来给子喜奖励哦。” 莫青璃蹲下身子,摸摸小弟的头,这年纪的小娃都是光头,脑袋顶上留个小辫子,看着可爱的很。 “行啦,和娘走吧。” 门外,隔壁家的狗蛋已经把牛牵了出来,看到刘氏卖力提溜着大竹筐,直接过来一把抢过,看着轻飘飘的就落在牛车上,莫青璃点头,果然是个大力士。 一路上,狗蛋的话也不多,莫青璃有些累,依偎在刘氏的怀里睡了一会儿,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镇上。 来到上次那个叫卿和堂的医馆,门口迎过来的还是那个十五六岁长的有些黑的伙计,呲着小白牙一笑,“小丫头又来了啊!” “是啊,小哥哥,我是过来卖野菊花的,这是早晨的时候才摘下来的,新鲜着呢。” 刘氏让狗蛋带着牛车去车马行,她背着框子和青璃进了医馆的大门,里面的地方很大,除一排排整齐的药柜,还有个坐堂大夫模样的老者。 “一共三十九斤半,我们药店童叟无欺,就算四十斤。” 小伙计翻看了一下野菊花,品相都不错,称重,按照上次说好的价码,让账房结算,给了刘氏一百二十文。 虽然知道那些野花能卖几个铜板,但是刘氏觉得那种无主的东西,买上十个铜板就算多,想不到能有这么多,这已经不是一笔小钱儿了。 “璃丫头,这是真的?” 刘氏拿到沉甸甸的铜板还有些不敢置信,“这野花野草的真能换了银子?” “娘,是真的,铜板都被你装口袋里了。” “恩。” 刘氏掂量一下口袋的分量,这才回过神,看着青璃说道,“你和你二姐够辛苦,明个娘和你们一起去,你想吃啥告诉娘,今儿赚了这么多的铜板,也该给你解解馋。” “娘,我们还是先去问下二姐的络子吧。” 莫青璃咽咽口水,想吃的太多,可她也知道家里现在的条件,她合计着选点便宜的,还有答应小弟带吃的回去的。 母女二人又来到一家比较大的绣坊,叫如意,这个名字寓意好,里面进出的人穿着也都不错,女伙计看了下络子,看着手工还好,但是样式并不太新鲜,最后五十个络子也只得了三十文,原本是二十五文,一文两个,那五文还是青璃硬磨的。 三十文,给二姐买了一些打络子的彩线,就去了十五文,二姐忙活了将近一个月,其实也就赚了这么点,还真是,家家的姑娘都会的手艺,卖不上价儿啊。 “娘,我们买点肉去看看爹吧,我还要上次的大骨头就好了,再给小弟买两块枣糕,我看他挺喜欢吃那个,给二姐和娘买朵花戴吧。” “娘就算了,一把年纪的,你二姐确实没个像样的花,前儿刘小花来串门子,娘都瞧见她戴了新绢花的。” 刘氏点头表示认同,母女二人直奔上次的猪肉铺子,手里有了点闲钱,刘氏也不小气,买了二十文五花肉,又给青璃买了三文的骨头,这次比上次还多给了三根,除开自家大伯,还能给莫六婶子送上两根,自家大忙也帮不上,能出点小力也好。 珠宝铺子,银楼里都有卖绢花的,但是都是那种精致的,上面还串了珠子,有玛瑙,有玉石的,母女二人身上的铜板连个零头都不够,只能去杂货铺子里看,最后青璃挑了一朵还不算太俗气的粉色绢花,一下就去了十文钱。 “唉,铜板可真不禁花。” 青璃和娘刘氏又买了两块枣糕,花去四文钱,一共林林总总的就去了三十七文钱,好在是见到了东西的。 “璃丫头,那边有买肉包子的,娘去给你买上两个吧。” “不了,娘,时候不早,我们去爹的小院吧,赶紧做完饭,咱好早点归家,也不能让狗蛋哥等太久不是。” 青璃咽了下口水,眼睛闪过挣扎,但是还放弃了,家里人谁也吃不上肉包子,不能次次都给她开小灶。而且娘也买了肉和大骨头,再买包子就是浪费。 “那成吧,到时候咱也带点肉回去。” 刘氏点头,母女二人朝着小院的方向走去。   ☆、第019章 有情况 刘氏看了下日头,估计这个时辰也该准备晚饭了,看到案板上还有笋子,就想起了一道新菜。 “娘,咱今天还等爹和大哥三哥吗?” 莫青璃屁颠屁颠地围着刘氏转悠,眼巴巴地问道,她也想赶紧回家告诉二姐卖了不少钱,但是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爹他们了,那个抱着她用胡茬扎着她脸的爹爹,还有宠爱她的两位哥哥。 “成吧,今天咱们坐牛车回去,不着急。”刘氏盘算了下,从镇上坐牛车才半个多时辰,回去也不算太晚,二丫头没看到她回去应该会做晚饭,倒也不用惦记。 “娘先烙点饼子,一会儿再出去叫狗蛋过来吃饭。” 刘氏说着开始麻利地收拾厨房,把肉放在凉水洗透了透,切出来多一半,又在大铁锅里烧了水,准备煮肉。 “娘,你这是要做啥菜啊。” 莫青璃眨眨眼,看着肉进到锅里,还是整块下去煮的,难道要做回锅肉?家里也没有豆瓣酱啊,再说也没听说古代有这个菜色,可能主要原因,还是青璃穿过来的时候没吃过两次肉。 “新菜色,娘听你青黛堂姐说的,也想试试手艺。” 刘氏说的莫青黛是青璃二伯家的闺女,在凤阳城大户人家做工,工钱和自家秀才老爹一样,都是五百文,但是青黛堂姐的日子要好过的多,她所在的大户主家比较宽厚,她帮工时不时地还有打赏,上次回来她还得了一副银耳坠子,和自家二姐巴拉巴拉说了好久。 “大户人家吃的啊?” “恩,说是员外老爷最喜欢的菜色,吃了能多喝二两酒呢。” 莫青璃不太信,那些大户肉应该都吃够了吧,连吃鸡都讲究喝鸡汤,鸡肉都分给下人的,不像她家,杀鸡那是过年才可能的事,平时还留着下蛋呢,可舍不得。 “这道菜色叫做一碗香,听说也是也外头传进来的。” “名字挺好,娘啊,除了肉还放什么啊?” “鸡蛋,笋子,青辣椒,加五花肉煮熟后切片一起炒,就放点子鲜的酱油就出锅喽。” 莫青璃点点头,这么简单啊,难怪娘只听青黛堂姐说了一次就信心十足呢,原来也没什么技术含量,看来员外老爷也返璞归真,这明显就是地道的农家菜嘛。 “怕不够吃,娘再做个醋溜白菜吧。” “娘,你恐怕得多贴几个饼子,狗蛋哥能吃着呢。” 娘亲刘氏是个熟手,贴饼子很快,一勺下去就是一个圆,比现代那种凹进去的铁盘子都规则,大小都差不多,整整齐齐的。 “娘一会出去买上几个馒头,就是怕不够吃,借了人家的牛车,怎么也得让吃饱不是。” 刘氏点点头,觉得自家小闺女真是细心的很,见她就在旁边看着,就指挥道,“帮娘把白菜洗洗,水在大缸里舀吧。” “好咧。” 莫青璃答应一声,其实她是想试试外头的井的,不过这种人力井她用不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出那么一点点水,只能听话地用半个葫芦做的瓢子舀水洗白菜。 洗好了白菜,青璃也没什么事,就到门口转了一圈,这个院子的位置还算不错,是一个胡同的第一家,里面还有不少人家,不过镇上的房子都有挺高的围墙,也看不见里面的人,偶尔可以听见几声狗叫。她盘算着,以后有了银子,也应该在镇上买房子,这样就不用赁别人的小院儿,买个大点的,一家人够住,最好能有个大大的院子,夏天也可以像在莫家村一样种菜。 看到院子里有些落叶,踩上去吱吱的响,小青璃拿着和她差不多高的扫帚一下一下的扫起来,一边扫还一边暗暗的自我表扬,果然是入乡随俗啊,她现在是个勤快的小村姑。在二十一世纪莫青璃可是绝对的懒人,扫地都用家用吸尘器,转个圈屋子就干净的连灰尘都没有,煮饭直接电饭煲,平时还可以凑合吃点方便面,但是在这里,都要靠纯人力。 “璃丫头,院子当间挂的衣衫干了,你帮着收回来,那是你大哥的,你给他放到床上去,他回来自己收拾吧。” “娘,我知道了。” 莫青璃不禁感叹,大哥可真勤快,这个时代还是男尊女卑的,也讲究君子远庖厨,别说自家的秀才爹,就是村里的汉子也都不做家务的活计,最多能修补个农具,家里的鸡鸭猪,厨活儿,缝补都是女人的,她曾经看过自家爹和三哥带脏衣服回家。 不过话说回来,自家老爹的思想还算新潮,也够另类的,完全没有文人那种迂腐,在没吃的时候也会下厨,自家大哥赚点笔墨银子他也不反对,相反还是有些支持,青璃觉得爹爹莫如湖最好的一点就是不重男轻女,对她完全当个宝的,不像村里那些人,女娃就是赔钱货,整天在家洗衣做饭,缝补还要带着弟妹,出点错就要挨揍,好东西也落不到嘴儿里。 青璃进了屋,把大哥的衣衫放在了床上,这种床其实和炕也没什么区别,底下铺了些稻草,上面是个薄褥子,睡着还是有点扎人的。 咦,大哥的墨宝?莫青璃看到枕头下露出雪白宣纸的一角,她偷偷的抽出,上面的字体是大约是楷体,字体娟秀,上面写着一行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除了一行字之外,没有落款,虽说青璃没见到自家大哥的笔迹,此时也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家大哥的,这是女子给男子的情诗!而且这种宣纸雪白细腻,价钱不会便宜,自家都是用那种最廉价的黄麻纸啊。 有情况啊!大哥恋爱了?看这写字人的意思,是暗恋大哥才对吧,青璃突然觉得窥破了秘密,有些兴致盎然,古代真是早熟,十五六岁就可以成亲,若不是爹娘等着大哥考秀才,说不定早定了一门亲了,十里八乡的女娃子,有不少看上自家哥哥,主动遣了人上门探口风,不过刘氏对于这点很坚定,就是在未考秀才之前不会给大哥定亲。 私下里,也听爹娘说过,乡下的丫头也不是不好,本分勤快,但是自家主要想要个识文断字明事理的儿媳妇,不然总觉得对不住大哥,也怕没共同语言。 大哥平日都在爹的学堂,也接触不到什么女娃啊,难道是出去摆摊的时候,被哪户人家的小姐看上了?看着纸张,应该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才是,自家大哥随便放到了枕头下,是什么意思呢?郎情妾意,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青璃觉得爹娘的决定还是正确的,她的大嫂要才貌过的去,识文断字明理,可不能娶个搅家精回来,把好好的家弄的鸡飞狗跳的,都说长嫂如母,得做好表率,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的青璃有些纠结,到底该不该告诉娘呢,这毕竟是大哥的秘密,她皱眉想了会儿,还是决定私下探探,不能多嘴多舌当个告密的。 ------题外话------ 关于一碗香的做法,和本文描述的差不多 是莲在电视上看大厨做的,貌似是湖南菜 鸡蛋,笋片,青辣椒加上煮熟的五花肉回锅炒,只加鲜酱油就可以 试验过一次 味道是顶好的\(^o^)/~   ☆、第020章 归家 辰时末,莫如湖带着老大子归老三子松像往常一样归家,看到小院的门开着,就笑着说了一句,“今儿晚上不用做饭,你娘来了。” 果然,自家老四青璃正在院子里帮着捡碗筷,一旁站着的狗蛋搓搓手,也帮不上什么忙。 “狗蛋,过来了啊。” 莫如湖看到院子里摆上了碗筷,菜上面扣上了盘子,估摸着这是等着自己开饭呢,就加快了两步,去厨房打水洗手。 “恩,三叔。娘让我用牛车送婶子进镇上,这不,非叫我一起吃饭。” 狗蛋看到菜色,里面可是有肉呢,而且闻着也很香,村里人家不到年节基本都没什么肉,年景好的也不过是买点肥肉耗油,油渣子留着炒菜罢了,但是菜刚刚端出来他可看到的,里面是五花肉片,还有鸡蛋,这么丰盛他有点放不开。 “在叔家你客气什么,这不你婶子进镇可多亏了你,咋能不留饭呢,你外道了不是?” “孩他爹,回来了啊,那咱开饭吧,吃了饭还得赶回去呢。” 刘氏从厨房出来,招呼着,不过院子里的长板凳不够坐的,刘氏就留了些菜,打算带着青璃在厨房吃。 “小妹,怎么没扎大哥买的红头绳呢?” 莫子归眼尖,摸了摸青璃的头发,眼带着笑意,“是不是不喜欢了?还喜欢什么告诉大哥。” “行了,大小子,这丫头点子多着呢,都是你惯的。” 刘氏摆摆手,招呼几个人吃饭,打断了大哥的话,让青璃只能眨眨眼,和大哥进行眼神交流,而一旁的三哥,盘子里的五花肉已经占据他全部注意力,连个余光都没给青璃。 “香啊,爹,这个菜还能这么做啊,太好吃了!” 莫子松一边啃着饼子,筷子的速度丝毫不慢,一个准儿头,直接夹上一块五花肉,唇齿间残留的肉的香味,享受的眯了眯眼。 “三叔,婶子的手艺真是太好了!” 狗蛋也吃着,但是多少也有些腼腆,不像莫子松,直接甩开腮帮子,他只是大口嚼着饼子,偶尔夹一筷子菜。 “狗蛋,好吃就多吃点。” 莫如湖吃相还算斯文,看见狗蛋光吃着饼子,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周到的招呼着,一旁的莫子归吃相就好看的多,他也不抢,细嚼慢咽的,感觉像富贵家的公子,狗蛋是这么想的,他其实也没看过人家富贵家的公子怎么用餐,只是觉得应该是这样,优雅的很。 厨房里,刘氏不停地给青璃夹着五花肉,可能是太久没吃的关系,她一片接一片的吃的很香,等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本来就不多的肉都进了她的肚子,顿时恨自己的馋嘴,还有些羞愧,娘都没有吃到呢。 “娘,你咋把肉都给我吃了啊。”莫青璃看着菜碗里,一块肉都没有,只能给娘亲刘氏夹了一块鸡蛋。 “娘不爱吃肉,你们小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刘氏摆摆手,说道,“多吃点,回家不知道你二姐留没留吃的给你呢,别半夜又饿的睡不着。” “恩。” 莫青璃用力点点头,她想起了在现代时候的妈妈,那时候她爱吃鱼,她妈总是把最好的地方都给她,然后也说自己不爱吃,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爱自己的孩子,而且她饿的睡不着因为多喝了水起夜的事,刘氏也知道,有时候也会点着油灯披着衣服过来看看。 等众人都吃了晚饭,青璃又帮着自家娘亲把碗刷了,因为有肉,碗就很油腻,刘氏抓了把草木灰,别说,刷的还真的很干净,青璃技术分析了下,草木灰成碱性,碱去油腻,看来农家生活也是需要常识和智慧的。 因为狗蛋在,刘氏也没说明卖野菊花买肉的事,只是简单的交待了几句,就要带着青璃回家,青璃一直得不到机会单独和大哥说话,因为三哥子松在边上捣乱,卖弄学问,教她几个字,但是她学的太快,结果莫子松就缠着她不放,非要多教一些,大哥和爹就在一边看热闹,也不阻止。 直到快上牛车,大哥莫子归这才轻飘飘的越过三哥,往她的手里塞了点东西,青璃捏下,感觉硬硬的,应该是铜板,她对大哥眨眨眼,说了句,“大哥,你下次枕头要放好啊。” 看到一直云淡风轻的大哥愣住,青璃在牛车上得意的招招手,和爹爹他们告别。 回到莫家村的时候,天都已经擦黑,二姐青蔷带着小弟子喜正在门口转悠呢,看到牛车进了村子,就不管不顾,直接跑了过来,问道:“娘,你咋才回来呢,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 “二姐,是我想爹了,硬要娘带我去看看的。” 对于二姐莫青蔷,绝对不能狡辩,认错态度要好,必要时候得装可怜,要是死鸭子嘴硬,哼哼,那就等着挨收拾吧,二姐可是吃软不吃硬的。 “你这小丫头,走之前也不说一声!” 不出青璃所料,二姐的态度软化不少,跟着牛车的脚步一直走着,狗蛋看着莫青蔷,只是一个劲的傻笑着摸头,让青璃有翻白眼的冲动,这小子能不能不表现的这么傻气啊。 “娘也是临时决定的。” 等到几人进了家门,刘氏才好脾气的解释地道,“你这丫头,璃丫头还想着你呢,这是非拉着我给你买的,你看看。” 说着,从布包里面拿出一朵绢花,看着做工虽然粗糙了点,但是样式不错。 “娘,咋乱花钱呢,这得十多文吧!” 青蔷嘴上埋怨着,但看出来也是高兴的很,立即去打来一盆子水,戴上花,对着水盆照了又照,听说是十文钱买的,还表扬了下青璃,这种花,就算是村子里杂货铺都得个十三四文呢。 “小弟,这是给你买的枣糕,不过得留着明个吃,晚上怕积了食。” “恩。” 子喜很听话,只是点点头,在得知野菊花竟然买了一百二十文的时候,二姐青蔷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拉着青璃,非要明天早上再上山,不过考虑到用牛车太频繁也不好,她就说过几天再去,刘氏也点头表示认同。 刘氏来到厨房烧热水,看看锅里还留着饼子,显然是怕她们没吃晚饭,二丫头留的,她把带回来的五花肉切片,放了点盐腌渍,又把买的大骨头吊在厨房的横梁上,怕放置半夜有什么老鼠之类的,现在天凉了,也不会放坏。 莫青蔷得知自己的络子卖了三十文,没有说什么,能换铜板就行,也能买不少东西呢,她倒是很知足,点上油灯就开始接着打络子,青璃感觉自家二姐很兴奋,还是沉浸在采野菊花换钱的巨大喜悦中,也是,平时村里的丫头,一次能赚这么多铜板的基本没几个,那种绣工精湛的帕子,也就十文钱收,也要绣上几天,村里的丫头经常干农活,手都粗,没什么人接那种精致的活计。   ☆、第021章 空间初现(一) 天已经黑下来,天边还出现一轮弯月,刘氏锁了院门,看到莫青璃在院子里转悠,就说道,“璃丫头,一会水开了,你和你二姐都洗澡吧,今儿上山也出了一身的汗,把衣裳换下来,娘明天洗了。” 莫青璃点点头,她正觉得有些难受呢,幸好自家娘很爱干净,平时也不怕费柴火,时不时的让她洗澡,不像有些村里的妇人,特别是那种没分家的,日子过的艰难,谁家多用了点柴火都是要斤斤计较的。 看天上的弯月,马上到农历八月十五了,而这个世界也是有中秋节的,这次她去镇上都看到有卖月饼的了,花生的,芝麻的,桂花白糖的,还有枣泥的,有一种在现代少见的绿豆馅月饼,其实青璃觉得就是把绿豆糕外面加了个胚子,估计也好吃不到哪去,基本上样式都像前世的苏式月饼,她总觉得和烧饼差不多。 把手伸到袖口的暗兜里,里面是五个冰凉凉的铜板,是大哥在她临走的时候塞给她的,这让一穷二白的青璃振奋不少,手里有了铜板的感觉真是好,心也不慌,难道穿越过来几个月真的穷怕了?大哥莫子归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成熟,她也不晓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青璃觉得有人给自家大哥写点情诗也没必要大惊小怪的,大哥长相斯文俊秀,平时穿着长衫,有一种文人的书卷气,听说还相当有才学,吸引点古代的怀春少女也不是难事,她相信大哥能处理好这档子事。 “璃丫头,过来洗澡!” 听到自家二姐在屋里呼唤,青璃赶忙答应了一声,不知道谁给她洗,二姐手重啊,见她乱动,每次都会把她直接按在澡盆里,然后麻利的搓洗,每次洗过之后她身上都通红一片,像掉了一层皮一样,简直就是折磨。 “二姐,我自己洗吧,一会你帮我擦个背就行。” 莫青璃谄媚的讨好着,“你今天也挺累的了,和我一起去山上的呢。” “不行,你自己洗又要弄一地水,这天潮的很,可不能由着你折腾。” 唉,又被拒绝,莫青璃耷拉着脑袋,二姐说那次是她刚刚昏迷醒过来不久,身体是成年的她怎么能接受古代的萝莉的搓洗,总有雇佣童工的感觉,所以在她强烈要求之下,二姐青蔷答应了,但在澡盆里坐久了,她起来就有些头晕,连人带澡盆直接全滚到地上,弄了一地的水。 “姐,我这手串可以摘下来吧?”莫青璃指了指手上被神算子忽悠买的手串,又指着自己脖子,“玉佩也得摘下来。” 青璃说的玉佩是一块杂质很多的黄玉做成的,上面还刻着她的名字,她不太习惯佩戴饰品,早就想着摘下来,被二姐发现之后还教育了她一顿,那是她小时候跌倒之后,就是造成脸上疤痕那次,刘氏和莫如湖特地去寺庙求的,当时的老和尚还说,要玉不离身。 “都带着吧,我搓洗的时候注意点就行了。” 二姐青蔷替她脱了衣服,直接把青璃抱进澡盆,这澡盆有些小,是木头盆子,就是边沿上能高些,听说古代都是用浴桶沐浴的,但是一个要好几百文,村里人可没那么讲究,只有族长家有这个条件。 擦洗的布巾是一块粗布,堪比现代的澡巾,所以说这个时代的粗布有多粗吧,二姐的手果然重,青璃疼的呲牙咧嘴的。 “别那副德性,一会洗头的时候给你用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莫青璃听自家二姐的话,眼睛一亮。 “就是上次,刘小花来的时候给我的,是澡豆,说是他大哥在镇上给她买的,匀了我几个。” 还真别说,澡豆这东西真的挺好用,在身上擦了一圈,就有一种天然的青草的味道,也不知道是怎么提炼的,洗头也光滑的很,青璃暗下决定,要是有钱了一定得好好享受。 洗完了澡,换了一身短衣短裤,村里的丫头在外头都是不露的,不过家里没外人,青璃穿的是她强烈要求刘氏改良的古代版睡衣,为了保护衣裳,小子们都是裸睡的,丫头都是穿的肚兜亵裤,她还没太习惯。 趁着二姐换洗的时候,莫青璃直接来到厨房,娘亲刘氏说还有饼子和粥呢,她想着喝上一碗再吃个饼子,这么能吃,其实她也不好意思,可是就是忍不住啊,不然晚上是不用睡好了,其实她也总结了下,又给自己找了借口,每天就两顿饭她才总想着加餐的。 “哎呦!” 莫青璃喝粥有点急,嘴唇正好磕到破了边的碗口上,那种锋利的粗瓷碰上她娇软的嘴唇,悲剧发生了,莫青璃看着渗到粥里的血,顿时没了胃口。 伤口有些深,血顺着青璃的下巴流下来,直接滴到脖子的玉佩上,她顿时感到一种吸力,接着天旋地转,一下子消失在原地,多亏厨房没人,不然一定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这是哪啊?青璃正趴在黑土地上四下张望,这是一个不算大的地方,也就两亩地左右大小,光秃秃的黑土,寸草不生,土地的边缘有一个小池子,里面是汩汩的泉水,尝了一口,有些甜味,挺好喝的。远处有一处青砖的瓦房,一共两层,看着很是古朴,房子的后面,充满白色的雾气,看不真切。 感觉到嘴唇上的伤口疼痛,这绝对不是梦,这是哪呢?莫青璃出于礼貌,在门外喊了两声,但是没有人答应。她推开房门,这是和现代别墅一样的大客厅,只是东西都有些厚重感,墙壁上印满了花纹,家具青一色都是木制品,地上还铺着厚厚的毛毯,但是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点灰尘,角落里摆着几个花瓶和瓷器,和那种博古架子差不多。 一楼还有几个房间,其中一个看的出是女子的闺阁,绕过山水花鸟样式的屏风,青璃直接坐在拔步床上,摸着底下铺着的滑溜溜的锦缎,四周是双层的流苏青纱帐,旁边不远处是一个梳妆台,上面有一个铜镜,打开抽屉,天啊,里面有很多小格子,各种样式的钗环,耳坠,还有很多珍珠翡翠做的饰品,青璃觉得她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再看衣柜,里面挂着成年女子的裙衫,无一不是做工精致,连一丝线头也没有,颜色从清雅到艳丽,即便是见识过现代那么多种服装的她都感叹的不行。对面窗户下面放着个小几,上面摆放个烫金的花瓶,墙壁四周挂着山水花鸟的画,可见主人的本性清雅,清雅中又透着奢华。 房间很大,中间也有一个博古架,上面也有数不清的金银玉器,晃花了青璃的眼,每一样都小心翼翼的摸过之后,青璃才绕过去,这是一个书房,在窗户不远处有一张书桌,还配着一把高背的椅子,旁边是一个书架,一排排是密密麻麻的书籍,抽出一本,是人体的穴位图,虽然字她都认得,但是不是学医的人,只能看个大概。 一楼其他的房间就简单的多,有不少好像是用作库房的,里面整齐的堆着一个又一个木头箱子,青璃随机打开了几个,都是些布匹,首饰,古董和花瓶,这要都是她的,那一定发大财了!   ☆、第022章 空间初现(二) 一楼的每个房间都参观了下,青璃顺着木质的楼梯来到二楼,二楼有一个超大的浴间,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池子,底下是白色黑色的鹅卵石,池子里面的水清澈,摸上去,竟然还是温热的,四周都是光洁的大理石,旁边有一个架子,上面有吸水的布巾,摸上去软软的,有点类似现代的毛巾,还有一面很清晰的铜镜,四周是花朵的形状。 莫青璃的个子有些矮,镜子只能照到她脸的部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以前总是用水盆照,虽然看到脸上的疤痕,也没现在这么直观,就像一条蜈蚣爬在脸上一样,皮肤也是没营养的暗黄色,的确丑陋的很,看来莫家村第一丑女的宝座暂时非她莫属,她现在心里有些悬,这样的疤痕在现代通过整形手术都未必根治的彻底,那古代那种神医的祛疤膏真的就那么好用? 发现宝贝的狂喜和发现自己比想象的丑陋这巨大的落差,让莫青璃一时之间有些呆滞,心里也七上八下,大脑一片空白,浴室的隔壁很空旷,只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墙壁上很多复古的花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个练功室之类的地方。 二楼的一角有一个直梯,顺着下去,竟然到了地下室,里面没有什么装饰,只有一间一间的库房,大米白面,各种粮食,花生,黄豆各种作物,还有数不清的坛子堆放在一起,看标签应该是酒,其余的库房也是满满登登的,金银玉器,古玩字画,各种药材,人参就和新采摘的一样,一根根的躺在盒子里,白白胖胖的。杂七杂八的多的数都数不清楚,只是随意的摆放在架子上,装金银的箱子就堆在角落处,天啊,这是谁家的财产啊,豪富啊! 莫青璃已经觉得眼睛不够用了,现在她真想再生出一双眼睛来,好赶紧把这些宝贝看个仔细,绕了一圈她又回到一楼主卧的书房,这次在抽屉里她发现了一本书。 这本书是出自一个女子所写,原来,这是一个空间,原来的女主人也叫做青璃,是某个朝代的官家女儿,在放河灯的时候失足落水,被一个农家汉子救起,这本来不算什么,可是家族里面对女子极为严苛,认为她名节受损,不顾她母亲的强烈反对,把她一个官家小姐下嫁给了农家汉子,让她成为当时的笑柄。 开始的时候,她整天以泪洗面,农家汉子对她体贴入微,上山打猎,下河摸鱼,家里的农活全部包下,对她关怀的无微不至,慢慢的她也就认命,然后和夫君过着我织布来你耕田的日子。 可是好景不长,不久之后突逢乱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用无意中用自己的血打开了空间,因为有这个宝贝的存在,让她和夫君躲过很多次灾难,又因为有空间的宝贝做支持,夫君步步高升,从不起眼的小兵,几年之内升到了将军,最后竟然当上了皇帝。 建国后,有几次大规模的选秀,广纳后宫,她虽然贵为皇后,也成了一个孤寂的女人,整天面对着来请安的如花似玉的妃子们。再然后,她的夫君宠爱贵妃,彼时贵妃已经怀孕,他为即将出生的皇子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 最后这位皇后的下场青璃不知道,但是在后面写了很多感叹男子薄幸的诗词,真的像是杜鹃啼血,看上去都有些心酸,这位皇后曾经也是有过孩子的,在保护夫君的时候流产了,值得一提的是,修炼的功法好像有驻颜的功效,她三十多岁的时候还和少女一样,而且绝色,不过男人,总是喜新厌旧。唉,这种故事是在太多,现代的时候男人发达抛弃黄脸婆的例子比比皆是,不是流传着官员的几件乐事,升官发财死老婆么。 莫青璃跟着感叹了下,继续翻着,在这本手札中记录了几个功法,名为轻身术,瞬移和神识攻击。 轻身术和古代轻功差不多,练习到一定程度可以飞檐走壁,瞬移就是大面上的意思,可以在几秒钟之内,移动几米甚至更多,得看修炼的程度,而神识攻击才是最最关键的。 手札上记载,这应该是一个可升级的空间,空间的主人通过在空间之类的劳作锻炼和空间的默契程度,也就是说,比方种地,开始的时候需要完全的体力劳作,等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可以使用精神力,掌控整个空间后,就可以对人进行神识攻击,损伤人的大脑,被攻击者轻则昏迷,重则痴傻。 空间在前任主人身死之后就会自动择主,等级也会变成最初,但是库房里的东西不会减少,新主人就是整个空间的主宰,可以动用一切东西,可以驾驭灵兽,但是目前青璃一个活的都没有看见,她估计可能要等到升级之后才行。 刚刚还在羡慕主人土豪的青璃瞬间成为新主人,这巨大的馅饼砸到她身上,实在有些晕晕乎乎。 “璃丫头,你在灶间干什么呢?帮我拿块布巾来。” 听见自家二姐在外面喊她,青璃赶紧默念了下出去,瞬间就在厨房里,周围没有人,她尝了下碗里的粥,还是温热的,看来果然和手札写的一样,空间之内的时间流速与众不同。 拿着布巾回到屋里,二姐青蔷正低着头,一头长发还在滴水,她只能用盆接着,透过头发的空隙,看到青璃的衣裳的前襟有血点子,下了一跳,紧张地问道,“小妹你掉牙了?怎么出血了呢?” “没有,我刚喝粥,那碗缺了口的,碰到我的嘴了。”青璃递上布巾帮着二姐一起绞着头发。 “恩?这嘴上没伤口啊。” “啊?” 青璃也低下头,就着水盆看了下,果然看不出来,她又用手摸了摸,还是很光滑的。 “发什么呆呐,咱家就那么几个碗,都有些破了边的,你得注意点,不然下次进镇上,我让娘买几个新的吧,也该换了。” “恩。” 莫青璃不在状态,呆呆的点了点头,因为她发现和空间产生了某种联系,就在刚刚她想碗的时候,就看到空间地下库房里那一箱子的碗筷,欲哭无泪啊,太精致,怎么拿出来啊! 一直都处于吃不饱状态的青璃又开始忧伤,有钱还不能花的滋味,谁能体会,随便拿出一个都是宝贝,到时候怎么说明呢,说是捡的,刘氏保不住还要问地点,带着她亲自去等候失主,家里人就是这么实心眼。 “好了,你这丫头,手劲儿还挺大。” 莫青蔷受不了的拍了青璃一下,青璃才回过神,看到自己已经把二姐的头发拧成了麻花,连忙讪讪地干笑了两声。 姐妹两个又说了些镇上的事,二姐对于卖野菊花赚了铜板的事情兴致很高,不过青璃却表现平平,得知自己一跃成为土豪之后,那点子铜板也不放在眼里,只是怎么才能光明正大的改善家里的生活啊?空间的秘密,她是不会和任何人透露的,倒也不是不相信家人,只是这种隐秘,多了一个人知道就一份危险,这种秘密她只能死死的守着。 趁着半夜的时候,青璃假装起夜,推门出去,偷偷摸摸地把家里的鸡都收到空间,她想测试一下空间的流速,手札上记录空间有催熟效果,她目前还没机会耕种,只能找点现成的,收完鸡,又往空间的地上撒了点小米。躺在炕上,青璃也睡不着,她寻思着天亮要第一个起来出去,不然刘氏发现丢了鸡,这可不得了。   ☆、第023章 家有偷鸡贼 莫青璃躺在炕上,听着自家二姐均匀的呼吸声,估计已经熟睡,但是她还是不敢进空间,因为她半夜经常起夜,二姐的睡眠也浅的很,有点风吹草动,就能听见动静,为了保险起见,若要是让二姐青蔷发现她凭空消失又突然出现,就算是胆子大,也要吓晕过去不可。 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过惊人,青璃从没想过能得到这么大的惊喜,原来她就是想老老实实的走穿越女的路线,利用一些知识来改善一下生活,别的不敢说,美食路线绝对靠谱,可是就算有这个才能,无奈材料不全,施展不开啊。 好在得到了这个神奇空间,以后吃喝全不愁,空间那么多的米面,还有金银珠宝,随便舀出来点,就能换一座房子,她对自家的烂屋已经怨念很久了,这次去镇上还在心心念念买院子的事。 想到空间的泉水,好像还有治疗的作用,原本带血的唇在碰到泉水之后,自动愈合了伤口,那位皇后也在手札中记载,平时多喝泉水可以改善身体素质,用现代的话就是提高免疫力,那么是不是应该给大伯家的井水里加点,也让奶奶李氏身体赶紧的好起来。 虽然有空间有珠宝,可是如何拿出来是个问题,空间里的人参也都是采摘完毕的,要是说在山上发现,假的很,莫青璃是个农事小白,也不知道人参长在土里什么样,她只见过成品。 唉,有钱花不出去也是憋屈啊,青璃用内视查看了下空间,家里的几只鸡还在土地上悠闲的晃悠,和开始的呆愣不同,一会还排队去池子边上喝水,这些母鸡可是相当的识货啊。 青璃觉得自己是肯定睡不着的,但是想着想着,身体就越来越放松,终于抵不过困意,睡了过去。 天光大亮,刘氏和二姐莫青蔷依旧起了个大早,虽说今天不用上山,但是临近中秋,刘氏决定把家里好好的拾掇一遍,家里的被单也要拆下来换洗,等到天冷的时候,洗完的被单子晾在外面都结冰,冻得僵硬的。 如往常一样,青蔷用斧子把昨天买回来的大骨头全部敲成两截,把送给大伯家和莫六婶子家的分别装到两个篮子里,她想着小妹青璃爱喝汤,加点土豆炖,也很香。 “娘,你咋了?” 青蔷在厨房忙活,看着刘氏拿着鸡食盆子又绕了回来,而且脸色有些发白,不解地问,“咋没喂鸡呢?” “家里的鸡一只都没有了,应该被黄皮子吃了。” “啊?鸭子呢?” 莫青蔷大惊失色,村里人家,鸡鸭可都是宝贝,再说她家没有猪牛羊,只有这么几只鸡鸭,还靠着它们下蛋呢,这一只都没有了,这可是天大的损失,本来娘刘氏还想着中秋节的时候杀上一只,自家小妹想喝鸡汤很久了,她还说给青璃和子喜一人一个鸡腿的。 “鸭子倒是还在。” 刘氏抚了抚胸口,觉得有些堵,倒了一碗水喝,鸭舍在鸡舍的隔壁,一只也没有少,看来村里人说的对,黄皮子更爱吃鸡,不过也保不准是被偷了,地下没有血和鸡毛。 莫青蔷放下手里的锅碗,噔噔的跑出去看了一眼鸡窝,看到里面鸡毛都没留下一根,顿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哪是被黄皮子吃的,这就是鸡被偷了!村里是不太丢大东西,但是也是有些无所事事的流氓专门偷的,每次有人被偷鸡鸭都要站在村里的小土包上骂几嗓子,也是让村里人心里有个数。 但是刘氏知书达理识文断字的,那种骂街她做不出来,二姐青蔷虽然泼辣,但是也很少骂人,你让一个未出嫁的丫头去骂,也是有碍名声。 “娘,你答应小妹中秋杀鸡呢。”莫青蔷带着哭音,“小妹馋鸡腿很久了,这可怎么办啊,咱家可没有存下几个鸡蛋,还等着母鸡下蛋补补呢。” “罢了,丢了也没办法,咱们赚了点铜板,中秋买上一只鸡尽够的,等着下次,等下次再卖野菊花,再去集上买几只小鸡喂吧。” 刘氏也愁眉苦脸的,养了几个月的母鸡,说没就没了,还是一只都没剩下,也够闹心个几天的。 莫青璃这一觉睡的太好了,窗外的太阳光顺着高丽纸的破洞照近屋子,她舒服的展展身子,炕上早就只剩她自己一个人,估计这个时辰小弟子喜都起来了。 穿好衣服,见到炕下的水盆,她端着来到院子,现在天还不算太冷,还是在外面洗漱的好,省的弄的地上都是水。 “娘,饭好了吗?我饿了。” 青璃刷着牙,看着自家娘亲在扫院子,听到她说话也是没力气的点点头,二姐青蔷也反常的没有催她起床,感觉到家里的异样,青璃一拍大腿,坏了,睡过去了,鸡忘了放出去! 用内视看了一眼空间,几只鸡貌似是大了一圈,鸡毛看着比以往更有光泽,正悠哉悠哉地在地里闲逛呢,池子边上,散落着十来个鸡蛋,一共就六只母鸡,每只鸡最多也才下一个鸡蛋,这才一个晚上,就十来个了?感觉到鸡的下蛋速率,青璃有些惊喜,随之而来的就是苦恼,这可怎么办啊,怎么才能把鸡放出去啊。 吃饭的时候,气氛是沉闷的很,二姐青蔷也不言不语,小弟感受家里的气氛,三岁小娃眼里都带着焦虑,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的。 莫青璃觉得这是吃的最没滋味的一顿饭,一切本来出自她的好奇心,现在让娘和二姐难过,她有些愧疚,又不知道怎么补救的好,顿时也没了主意。 饭后,青璃主动的帮着刷碗,二姐青蔷端着盆去河边洗衣裳,她本来也要跟着,想想自己的计划,到门边她又转了回来,四周无人,她把鸡全部都放到门口处,几只鸡在空间正逍遥呢,突然回到熟悉的地方,咕咕的叫个不停,把屋里的刘氏直接引了出来。 “璃丫头,这不是咱家的母鸡吗?” “是啊,我看到它们在门口转悠来的,娘你咋把鸡放出去了啊?” 莫青璃假装不解,心里默念,娘啊,您就当您记性不好一次吧,下次绝对不会这样,自己一定长记性。 “啊?在外头呢?” 刘氏很是迷惑,本来早上的时候见自家鸡笼开着,以为鸡不是被偷就是被黄皮子吃光了,现在怎么出现在外头呢?难道是昨天晚上她忘了收鸡?不会啊,明明记得检查好了啊。 看到几只精神头完全十足的母鸡,是自家的没错,几只鸡也觉得有些无聊,在院子里转悠两圈,直接全部回到鸡笼,不一会儿,又下了几只鸡蛋。 “咦,娘,鸡咋下了这么多的蛋呢?” 莫青璃把空间里的蛋也移到鸡窝,觉得有些吃力,看来没修炼空间的功法,和空间默契不够深啊。 刘氏看到自家鸡又回来了,也就不再纠结,跟着青璃来到鸡窝看了一看顿时下了一跳,地上一小堆的鸡蛋,一查,正好二十个。 “咱家鸡咋了呢?” 刘氏把自家的几只母鸡翻看了下,觉得一天就胖了不少,下这么多的蛋,有些奇怪,还没听说谁家的母鸡这么能下蛋呢。 “娘,这回有鸡蛋,我也可以多吃两个了。” 青璃转移话题,娘亲刘氏也笑眯眯地点点头,说道,“快去河边告诉你二姐一声,就说家里的鸡都回来了,一只不少,还下了很多蛋,你让她也高兴高兴吧!”   ☆、第024章 河里收鱼 解决了母鸡事件,青璃的心里松快不少,她暗暗提醒自己,下次可要多注意,一次两次的,刘氏不会在意,以为自己记差了,要是次数多了肯定会怀疑。 空间的功法全靠在空间的练功室修炼,还要在空间里劳作,她翻遍空间,金银珠宝古玩瓷器一大堆,唯独没找到蔬菜种子,这个时节,家里的地除了大白菜,剩下的茄子豆角都长的很老,天也开始冷了,想和娘亲刘氏要种子没有好借口,不太现实,买种子倒是可以,但是村里人家都有的东西,没人花那个冤枉钱,还要去镇上,以她现在的年龄,独自进镇也没什么希望,真真是难为人。 “咦,山子哥,你这是干啥去了?” 莫青璃在自家门口,看到六婶的儿子莫子山,那个曾经丢了铜板的小子,此时正穿着一身破烂的灰色带补丁的衣裤,背了个袋子闷头往家赶呢。 “小妹,正好遇见你了,不然还得去你家一趟。” 莫子山抬起头,看到青璃,扬起一抹微笑,不过还是略带着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说着,从袋子拿出一个油纸包,“喏,这个给你的。” 青璃疑惑的眨眨眼,打开一看,是一个小糖人,黑色的头发,穿着一身绿色的长裙,白胖胖的,有点像年画里的娃娃,她一向对古代的能工巧匠没有免疫力,见到糖人是真的很喜欢,连忙道谢,“山子哥,这个好看的很。” “恩,吃吧,很甜的。” 莫子山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说什么,用手挠了下头,其实他是想为上次的事情道谢,可是感激的话到了嘴边硬是说不出口,憋的他脸红脖子粗。 青璃自认为是个体贴的萝莉,看莫子山一身衣裳看着有些潮湿,估摸着他应该很早就去了镇上,上次去送鸡蛋,他说要做些木头的小鸡小鸭到镇子上卖,也不知道成了没,本来是想问几句的,但是看他的脸色,觉得他可能是尿急,不好意思说,就体贴地道,“山子哥,你先赶快回家吧,六婶还等你呢,呆会我在去你家看你。” 说着,拿着手里的糖人晃了晃,青璃蹦蹦跳跳地去河边找二姐青蔷,只留下莫子山一个人在原地目瞪口呆,暗恨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笨的嘴,这么好的道谢的机会愣是给错过了。 河边,莫青蔷一个人正在洗衣服,因为家里丢鸡的事情她很不痛快,现在一只下蛋母鸡怎么也要七八十文,这丢了六只,半两银子可就打了水漂,就算有卖野菊花贴补着,估摸那些野菊都摘完,也就勉强能和丢鸡银子持平,等于白白忙活一场。 心里诅咒偷鸡贼,莫青蔷把自己的愤慨全部都发泄在青璃的脏衣裳上,用着棍子不停地敲打,看那架势,脏衣裳就好像偷鸡贼一般。 看到自家二姐这么彪悍,青璃怕怕地拍了拍小胸脯,不敢靠近,怕二姐万一失手,那棍子朝着自己抡过来,非被揍晕不可。 “二姐,你那么用力干啥,衣裳烂了还得打补丁。” “没事,这粗布结实着呢。”二姐青蔷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衣裳又抡了两下,发出啪啪地响声,连河边的水面都溅的老高。 青璃擦了擦脸上的水滴,想着多亏没离的太近,不然这回一准湿了衣裳,知道自家二姐心里不痛快,她的坏心眼没持续太久,也就直入主题,“二姐,咱家鸡找回来了,娘说,一共下了二十个蛋呢!” “啥,二十个?” 莫青蔷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提高了嗓音,看到远处的扎堆的大婶把目光投过来,这才放低了声音,回头道,“这是真的?” “恩,是啊。” 莫青璃无辜的眨眨眼,“娘说让我来告诉你声,让你别上火。”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莫青蔷放下手里的衣裳,站起身,火急火燎的就要往家赶,青璃也知道自家二姐的性子,不看一眼不会放心,只能喏喏地道,“二姐,你看一眼可得快回来啊,我在河边看衣服。” “知道了,你这个丫头。” 瞬间的工夫,莫青蔷已经不见踪影,青璃只听到回荡在上空的声音,无奈的摇头,家里还真是穷,丢几只鸡都能闹心这样,要是昨天这个时候,她也会跟着唉声叹气,但是现在不一样,她有空间啊,“空间在手,天下我有”莫青璃忍不住小人得志,真想掐腰站在河边对着天大笑三声。 远处大婶还不时的往这边溜一眼,嘴里也在碎碎念自家二姐,说什么泼辣的话,青璃很鄙视,二姐就是性子有些急,其实很多时候还是很温柔的,也足够护短,是个好姐姐,不过她忽略了的是,这么远的距离,她怎么能听到大婶的议论的。 眼瞅着要到十月,河边的水还有些凉,青璃玩了会水,看到手上也红红的,看来寒冬腊月洗衣裳,可真是够呛,不过她很快被河里的小鱼吸引住,鱼都很小,难怪没人捞,也就一个手指头的长度,来这里三个月,一顿鱼还没吃上呢,在现代她也很喜欢吃鱼,什么水煮鱼,酸菜鱼,老碗鱼,清蒸,糖醋,煲汤,怎么做都香,青璃又难以抑制的咽了咽口水。 有空间神器在手,不用简直对不起自己,莫青璃假装蹲下身子,把手放在水里,默念着“收”,果然,片刻之后,灵泉池子里有不少鲫鱼,鲤鱼瓜子,还有好几条不知道在哪游着被收过来的半尺长的鱼,约莫一条得有半斤,留着炖汤再好不过。 青璃四周望了一圈,见没人注意,找了几根草搓成绳子,然后把空间里的大鱼弄出来两条,在腮的部位把绳子串了进去,为了不太显眼,她只是把鱼扔在草地上。 不一会儿,二姐青蔷风风火火地跑回来,这回脸上明显带了喜色,和早上的沉闷不同,见到青璃眉飞色舞地说道,“你别说,咱家鸡还真下那么多蛋,我看那蛋比往常还大呢,我跟娘说了,晚上咱家炖蛋羹吃,炖上三个,解解馋。” “二姐,你看地上。” 莫青璃点点头,不动声色的指了指草地上的鱼,说道,“我刚刚抓了两条鱼。” “这这么大的鲫鱼,咱这河里可不多,小妹你没带鱼钩,你怎么抓的?” 莫青蔷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还有些疑惑地看着青璃,等着她解释。 “我刚才看到有鱼游,就挖了一条地龙,没想到就把傻鱼骗上了钩。” 莫青璃假装很雀跃,心里暗暗鄙视,什么破借口,谁信谁才是傻鱼。 “这鲫鱼可是顶好的,还活着呢,炖汤喝一定鲜。” 莫青蔷咂摸下嘴,也没有继续追究,小心翼翼地把衣服都拧干放在盆里,然后提溜着鱼,快步带着青璃归家。 “娘,娘你快出来看看!” 还没进小院,青蔷就抱着盆子在外头喊着,刘氏听到声音也快步从屋里出来,看到她手里的鱼也是一惊,问道,“哪来的鱼?” 见二姐不答,青璃只好硬着头皮把原话重复一遍,为了怕刘氏继续问下去,她又抱着刘氏的胳膊撒娇道,“娘,我发现捉鱼很简单的,咱村河里的鱼都有点傻,你帮我做个鱼钩吧,没事我还能去钓鱼,打打牙祭。” “好,都依着你。” 今天母鸡不但没有丢,还下了这么多蛋,小闺女又钓上来两条鱼,家里采野菊花也多了个进项,事事顺心,刘氏心情格外的好,再说她对青璃撒娇一向没办法,答应的很快。   ☆、第025章 去空间耕种 青璃站在院子里,看到二姐青蔷端了一盆水,把穿在鱼腮上的绳子一剪,麻利的剖着鱼,去内脏,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收拾的干干净净,又把鱼放在盆里,为了入味,上面还抹了一层盐。自家二姐才十三岁,干活不输刘氏,麻利的很,绝对是一把好手。 “娘,咱家缸里快没水了,我去河边打水了啊。” 莫青蔷在外头喊了一嗓子,听到刘氏在屋里答应了一声,这才提着桶子去了河边。 自己有空间的灵泉水,但是也不好拿出来,青璃盘算着,等二姐回来一次,她偷偷的加上一些,结果平时要打六七次的青蔷,这次打了五次水缸就满了。 “我咋没觉得累呢?好像还比平时快上不少。”莫青蔷疑惑地自言自语,“难道是家里的鸡没丢,还下了这么多蛋,我太高兴?” 莫青璃在一旁对着二姐的背影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心道,“那是你小妹我的功劳。” 日头渐高,村里人吃了早饭,也不是农忙时节,村里的妇人喂过鸡鸭之后都会去互相串门子,刘氏看没什么活计也要出门去青璃的大伯家,她和青璃的大伯娘本来就是堂姐妹,素日自然是亲近的很,昨天又买了不少大骨头,想着送过去些,也看看有没有什么活计也帮着做做。 奶奶李氏已经很久不能下炕,平日里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才行,老爷子不管事,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青璃的大伯娘大刘氏做主,但是她很厚道,也孝顺老人,家里又喂了只猪,每日操劳,很少腾出工夫过来串门。 “娘,我和你一起去吧?” 青璃跟在刘氏身后,有些讨好地道,“我想爷奶了,想去看看。” “你留家吧,带着你小弟玩会,娘过去帮着干活的,没空看着你,等下次进山采野菊花卖了银钱,再给你爷奶买点好吃的送过去。” 看到刘氏拎着篮子走了,青璃瘪瘪嘴,早知道就等着娘亲走了之后再跟上去,看到小弟子喜迈着小短腿在屋里出来,怯怯地小眼神看着她,“四姐,你又要出去吗?” “不出去,在家陪子喜玩。” 莫青璃立即投降,小弟的眼神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可怜的小狗,她的心又立即软化成水,连忙掏出早晨莫子山给的糖人,这东西看着她喜欢,但是除了甜甜嘴外,也没有别的滋味,她也不爱吃,直接给了子喜,“小弟,这个是四姐得的,给你吃。” 莫子喜看着糖人很欣喜,左看右看,就是舍不得下嘴。 “吃吧,下次进镇上,四姐再给你买。” “不要,四姐,这个一定很贵的,就这么一点。” 莫青璃挑眉,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三岁小娃都这么会过日子,这让她情何以堪啊!想到空间更是欲哭无泪,谁能告诉她,东西怎么才能拿出来才不被怀疑,她决定今天晚上再次把鸡放到空间,当然鸭子也一起,不过一定要掌握好时间,不能再次穿帮。 “吃吧,那四姐下次给你买一包糖吃,比糖人划算。” “四姐也吃。” 小弟莫子喜把糖人举着,让青璃也吃,不过她是真不想吃,看小弟湿漉漉的眼睛又不想拒绝,只得意思意思的舔了下,说道,“好了,这次小弟吃吧。” 莫子喜对青璃的敷衍不太满意,但是小娃也不懂得太多,很快就不再纠结,用舌头舔着糖人的脑袋,眼睛眯缝成了月牙,还不忘和青璃道谢,“谢谢四姐。” “你这小娃,就跟你四姐好,你二姐就是根草。” 莫青蔷说的酸溜溜的,可能是年龄相差不太悬殊,小弟总是喜欢粘着青璃,对她就是有些疏远。 “二姐也好。”子喜点点头,表情认真地道。 “好了,二姐晚上给你炖鱼汤喝,璃丫头,家里没啥活计,我去隔壁刘小花家坐会。” 青蔷说着,又回去取了点丝线,估摸着是过去找古代版闺蜜刘小花一起打络子。 “去吧,二姐你不用担心,我带着小弟玩。” 青璃装大人的摆摆手,带着小弟子喜去了后面的院子,后院种了些大白菜,现在已经长的很大,约莫中秋过后就能收获,应她要求后来补种的白菜还是小小的一点,只能掐了当小白菜。 “四姐,我们过来找虫子喂*?” “那,好吧。” 青璃发现自己得知有了空间之后懒惰不少,以前抓虫子喂鸡是每天必备的项目,就是为了让鸡吃了能下蛋,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她都懒得干这种没太大作用的活计,整个人魔怔一样的想着种子的事情,可是看到小弟在认真的抓虫,觉得她这种懒惰行为很可耻。 “小弟,你知道咱家有啥种子吗?” 鄙视过自己一番过后,莫青璃更无耻地和三岁小娃打听消息,也不管他听不听的明白。 “四姐,啥种子啊,你还要补种白菜吗?” “不是啊,四姐想种点别的菜。” 莫青璃忍住心里的小恶魔,继续忽悠小娃,“你看咱家地里的豆角都老了,得种点新的,不然没菜吃。” “可是娘和爹说这个时候不能种啥菜了啊。”子喜低着头,表情很纠结。 好吧,小弟比较聪明,忽悠失败,青璃定了定心思,“姐也知道不能长了,但是还是想试试,你知道娘把种子放在哪吗?” “不知道,但是娘把东西都收在箱子里。” “哦,这样啊。” 莫青璃表面不动声色,继续诱骗道,“这是小弟和姐的秘密哦,不能告诉别人。” “不能告诉娘?” “秘密就是谁也不能告诉,被别人知道姐种不出东西是要被嘲笑的。” “恩。” 小娃莫子喜答应的很痛快,他不想让别人嘲笑自家四姐,平时总听人说她是丑丫,才不喜欢和村里的小娃们一起玩的,他虽然小,可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他要快快长大,保护四姐。 “小弟,你先捉虫子,我去喝口水。” 青璃站起身,快速的回到屋里,现在二姐去邻居家,娘也在大伯家,可是行动的最好机会,错过这村就没这店,快速来到主屋,她开始翻箱倒柜,最后终于在箱子一角找到了不少的小纸包,也不知道都是什么种子,纸包上没有写,她就每样都倒出来几十粒,直接扔到空间。 在翻找的时候,她在箱子里翻出一个小罐,里面有几块很碎的银子,绝对不会超过三两,没准就是自家全部积蓄,看来还真是穷啊。 在村里,三两银子也就是娶个媳妇的彩礼钱,有些地多的富裕人家,都出十贯钱,就是一万个铜板,这个朝代不是谁都有银子的,村里人家都是些散碎的,毕竟平时的交易量也不大,也就是卖点自家的菜,粮食之类。 莫青璃喝了一口水,这次可真算是做贼,到后院看到小弟还在兢兢业业的捉虫子,她迅速跑回屋里,关好屋门,默念一声进了空间。 空间里的温度很恒定,二十五度左右,没有黑夜,但是也看不到太阳,上面是湛蓝的天空还有白云。因为没有种植作物,连根草也没有,她去灵泉的池子里看了下,收进来的鱼正游的欢快呢,好像都长大了一号。 莫青璃再次去地下室的库房看了一圈,见到还有不少玉米面,想到家里还要空了的面缸,迅速的倒进去一部分,看着差不多能有半缸子,多了就要被怀疑,这才罢手,又去大哥二哥的屋子看到地下的黄豆,加满,花生,空间也有,补上些,林林总总,潜移默化地往外拿东西。 见家里没有什么要补充的,莫青璃再次回到空间,喝了口空间水,甜甜的,很解渴,感觉无比舒爽,浑身就像充满了力气,从库房找了几样农具,开始她的耕种生涯。 也就二亩地,看着不大,实际上还是挺累人的,感觉到衣服都要被汗水弄的湿透了,这才耕种完毕,那还是她根本没做什么,就是挖坑扔种子这么简单,皇后的手札说明了,这土地也不是一般的,会自动进化的。 院子口传来一阵脚步,虽然很轻巧,但是青璃竟然听到了,她快速的从空间出来,然后进了厨房,往碗里倒了满了水,这时候刘氏才走到院门口。 “娘,你回来了啊,咋这么快呢?” “瞧瞧你这话,好像不愿意让娘回来似的。” 刘氏心情不错,走路也很轻快,“你爷奶也惦记你呢,明天就上山吧,野菊花换了银钱,给你爷奶买点肉,大骨头汤好喝也及不上肉啊。” “恩呢。”莫青璃点头,然后把碗递给刘氏,“娘,你先喝口水吧,小心这个豁口,咱也该买几个碗了。” “行吧,上次你二姐说你被碗口扎到嘴了啊。” 刘氏接过碗,轻呡一口水,觉得比平时要甜不少,也就不再秀气,一口气全部喝下,“怪道了,这水咋这么甜呢。” “那是因为你闺女给你倒的。”莫青璃打蛇随棍上,立即邀功。 “你这丫头,你二姐和小弟呢?” “嘿嘿,小弟在后院呢,我把他喊回来,眼瞅着正午,日头也毒。” 莫青璃讪讪地笑了两声,刚忙着给自家添东西,去空间耕种,倒是把小弟子喜自己留在后院,这娃也是实诚,自己不知道回来。   ☆、第026章 小试厨艺 莫青璃去后院领着小弟子喜,出于愧疚,她又陪着小弟玩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厨房还有大骨头没送到六婶家,上午也是答应莫子山过去一趟的。 “娘,我出去一趟,去六婶家把大骨头送去。” 莫青璃哄了小弟一会儿,小娃疲累的很,也要午睡的,见他睡着,这才从屋里出来。 “璃丫头,娘和你说个事儿。” 刘氏期期艾艾的,又觉得有些说不出口,脸色也不太好。 “娘,到底咋啦?” “唉,这不是上午去你大伯娘家了,听说你六婶家日子过的艰难啊,亲戚都断绝来往不上门了,家里的薄田收了那么点子粮食,都被拉去抵债,恐怕现在家里的米缸都空了呢。”刘氏把手上的水在衣襟上擦了下,继续道,“论理,咱家的日子也不咋样,但是亲戚也该帮一把,你六婶子是个好人,可惜被这个病拖累了啊,你六叔整日里在镇上给人做苦力,也赚不了几个子儿……” 莫青璃点点头,心里想着娘这是悲情政策?说了这么半天咋不进入主题呢。 “娘就想着,山里的野菊花本来也是无主的,告诉你山子哥一起去采,到时候也能贴补点。” 刘氏终于说出心里话,感觉轻松不少,本来这些事她完全就可以决定的,但是野菊花是璃丫头发现的,她也要征求自己闺女的意见,莫家老六是个好的,乡里乡亲的都要帮衬呢,何况还是自家的亲戚,谁都有困难的时候,能拉一把也不能看着不管。 “就这事啊,娘,你放心吧,我这就打算和山子哥说呢。” 莫青璃没有意见,现在她是闪亮的土豪有没有,自己空间虽然两亩地,可是高产啊,绝对比家里的中等田好多了,而且还不分季节,心里有底,对那点野菊花不放在眼里。 莫青璃和刘氏说了几句话,就进了厨房,拿了那篮子的大骨头,又从空间里拿出点玉米面,找了个口袋装好,她本来不打算冒险的,但是就算莫子山因为这个道谢,刘氏也不会否认,只能私下问她,到时候她想点借口,就说自己私自在家里抓了几把,刘氏也不会说什么的。 此时已经正午,秋老虎,太阳很毒,莫子山一个人在院子里摆弄着木头,看到青璃进来站起身,用衣袖擦了擦汗,“小妹,你来了啊。” “是啊,山子哥,上午在家带小弟来的,小娃粘人。” 莫青璃脸皮厚实的很,撒谎都不会脸红的,上午明明是某人把小弟一个人扔到后院,自己跑空间耕种的。 “对了,这个给你,篮子和口袋腾出来给我,我娘让我拿过来的。”莫青璃把篮子推给莫子山,问道,“六婶好点了吗?” “还是老样子,经常会眩晕。” 提到他娘,莫子山皱眉,摇了摇头,接受了青璃的好意,把篮子拿到厨房,莫青璃也跟在身后,偷摸在缸里加了不少灵泉水。 “山子哥,那婶子现在身体不好,你家谁做饭呢?” “我做,不过不太好吃。有时候我爹在家就我爹做。” 莫子山倒了玉米面,吓了一条,这么多,能有十斤了,这可是几十文钱的东西,可是全都倒在面缸里,也不能捞出来,顿时面红耳赤。 “山子哥,咱们是亲戚,不行外道啊。” 莫青璃指了指玉米面,“我家新磨的,细的很,做饼子好吃。” “恩,可是我不太会。” 莫子山闷着头,看着大日头,他赶紧给青璃倒了一碗水,“家里没糖,小妹将就喝。” 莫青璃没客气,她喝了一口水,然后说道,“山子哥,我就不进屋打扰婶子了,这病也不得操劳的,饼子你不会烙,我来帮你做好了在家去。”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村里七岁的女娃都能喂鸡猪,也能踩着凳子在厨房煮饭做菜了,不过就算丫头是根草,也没谁家让七岁丫头做饭的,都是做些杂活。 看着莫子山怀疑的眼神,青璃拍拍小胸脯,“山子哥放心,这么简单的饼子我还是会的。” 青璃趁着莫子山出去拿柴火的工夫,瞬间从空间舀了不少的玉米面,只在面缸抓了一把意思下,又兑了不少白面,加灵泉水稀释。 不过莫子山家里竟然没有油,青璃只好噔噔的跑回家和刘氏要了一点,又折回来,莫子山烧火,青璃烙饼子,两个人配合默契,很快就烙好了一大锅,只是她没刘氏那么熟练,饼子大小不一,看着没那么规则。 “喏,尝尝吧。” 莫青璃从里面挑出一个小的,给莫子山尝尝味道。 “小妹,饼子真好吃!” 莫子山赞叹着,甜丝丝的还劲道的很,有嚼劲,而且饼子很细,吃着舒服,不用水也能咽的下去。 青璃得意地单手叉腰,小下巴抬的高高的,谁说咱是丑丫的,那些人都瞎了眼睛,女子当以贤惠为主,厨艺这可是最重要的,不过她有空间有银子,马上就要脱离丑女的行列。 “这些饼子够吃几天的,吃不完就用篮子挂起来,吃的时候热几个。”莫青璃嘱咐着,然后拿起自家的篮子,“我回家了,对了山子哥,明天早上你早点起来,来我家找我,到时候有事和你说,你带个大竹筐过来。” “好。” 莫子山还是沉浸在香甜的饼子中,对青璃的话只是点点头,太好了,不用愁晚上饭了,还有大骨头,加点土豆青菜熬上一大锅浓浓的汤,就着玉米饼子,娘一定很欢喜。 “璃丫头,回来啦?” 刘氏在院子中劈柴,家里最近炖骨头汤很费柴火,原本爹爹劈的那些就不够用了。 “恩,娘,我都告诉山子哥,让他明个一早过来。对了,二姐呢?” “回来了,在厨房给你炖鱼汤呢,咱家的大骨头娘给刘小花家送去了,寻思放两天也不好。” “娘,我也不是很馋大骨头,鱼可是好久没吃到了。”青璃抱着刘氏的胳膊,“娘,明个我不和我二姐上山,去钓鱼吧。” “行,路也不好走,娘带他们去吧。” 上次可累坏了青璃,刘氏也心疼,不去就不去吧,钓鱼这个就当是个玩,也不敢想真能钓上什么,村里的河里应该没大鱼。 晚上,四口人喝了鲜香的奶白色鱼汤,可能是这个时代没有污染,河里的鱼没有土腥味,也没有机油味,肉嫩滑,刺也不算太多,吃到嘴里还想吃第二口,连饭量不大的小弟子喜也喝了不少汤。 刘氏还炖了三个油汪汪的蛋羹,这都是自家母鸡在空间下的鸡蛋,每个都有鸭蛋大小,吃着也比平时香不少,连不贪嘴的刘氏都吃撑了不少。 饭后,刘氏带着二姐青蔷继续忙活,拾掇大哥和三哥的屋子,不过没有发现花生黄豆都多了,把那些都抬到角落的板子上,以防受潮,就是二姐青蔷念叨着袋子沉不少,刘氏没在意,当她是吃多了使不上力气。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刘氏锁好了院门,青璃这才鬼鬼祟祟的出了屋子,把鸡鸭全部都收到空间,这时才来得及内视一下空间,已经遍地绿油油的了,有不少好像是需要爬藤的,都长了一地,可是家里没那么多的竹竿,莫青璃也不管,想着先这样吧,有机会去镇子上,买点种子,需要爬藤的就不买了,插杆子也很累人的。   ☆、第027章 下鸭蛋的鸡 这一夜青璃睡的还不错,前半夜睡的很熟,到了后半夜,她说什么也睡不着,就怕睡过头,又被刘氏发现家里丢鸡,这次不单是丢鸡那么简单,鸭子也一只不见,以二姐青蔷的性子,非抓狂不可,她那副抡着棍子用力敲打衣裳的身影,已经在青璃稚嫩幼小的心灵留下深深的阴影。 感觉时间也快差不多,青璃内视看了下空间,这些鸡鸭还闹哄哄的在空间溜达呢,地上留下一地的鸡屎鸭屎,把她刚种下的蔬菜秧苗叨了不少的洞,每只鸡鸭都看着肚子鼓鼓的,貌似又长大不少,在田埂连接灵泉池子的地方,有一堆的鸡鸭蛋,看着个都不小。 “哎呀,这空间的地都不需要肥田,这一地的鸡屎鸭屎……”莫青璃撇撇嘴,表示很嫌弃,不过嫌弃归嫌弃,看到那么多蛋,她就笑弯了眼睛。 趁着时间还早,青璃假装起夜,出去迅速的把鸡鸭扔回笼子,蛋也都放好,可能是鸡鸭换了新环境,又开始咕咕乱叫,骚动的不行,等回到屋子的时候,见二姐青蔷已经点上了油灯,正在穿着衣裳。 “那个,二姐,你咋醒这么早呢,我吵醒你了?” “鸡都叫了,看着天色也快亮了,我得先做好早饭,和娘去山上摘野菊花。” 二姐青蔷麻利的穿好衣裳,穿鞋下炕,对着屋子里的水盆三两下就梳好了辫子,用棉布巾擦着脸。 青璃有些心虚,貌似现在离鸡叫还有些时辰,可是她怕一会睡过去,所以提前放出了鸡鸭,导致他们疯狂地乱叫,倒是吵醒了自家二姐。 “小妹,你今天可以多睡一会。” 莫青蔷回头看到青璃也坐起身,自己穿着衣服,有些奇怪,平时这丫头最爱躲懒,怎么叫都不起来,今天她又不去山上,咋还这么积极。 “不睡了。” 青璃摇摇头,她合计一会天亮的时候二姐发现鸡鸭下了那么多蛋也会大嗓门地把她揪起来,还不如现在就起来。 可能是自家鸡鸭太亢奋,一直在不停的尖叫,导致整个村的鸡鸭猪,连带着村里人养的狗都在汪汪的乱叫,等青璃起身的时候,发现娘刘氏那屋也亮起了油灯。 “璃丫头,咋起来这么早。” 刘氏穿好了衣服,见青璃头发还乱糟糟,就拿出自家缺了齿的桃木梳子给她梳头,之后还不忘记绑上大哥给她买的红头绳。 “恩,鸡的叫声太大,吵醒了。” “是啊,今儿好像早了些。” 刘氏拿着布巾帮着青璃轻轻地擦擦脸,特别在脸颊的疤痕处,更是小心,青璃都觉得有些痒痒的,扭过头,看见睡眼惺忪的小弟子喜正在揉眼睛呢。 “四姐,天亮了吗?” “没有,小弟睡会吧,等吃饭的时辰姐在叫你。” 莫青璃觉得小娃就得多睡睡才能长个子,自家弟弟三岁了,和两岁小娃身高差不多,而且没什么营养,面黄肌瘦的,每次看到他那大大的黑亮的眼睛,就觉得有些心酸。 “不了,四姐,我起床,帮娘叠被子。” “快别了,咱家被子重,你可抬不动。” 刘氏温柔的笑了笑,自家的丫头小子们都体贴懂事,没有村里那种混的,兄弟姐妹因为抢一块糖都能打破头,在自家都是互相让着,省心的很。 天刚蒙蒙亮,二姐青蔷就热好的饼子,顺便把昨天的鱼汤又加了点土豆,切了一小碟子黄瓜做的酱菜,上面还点了几滴芝麻油。刘氏拌好食盆准备喂鸡,就看到青璃迈着小腿噔噔的跑到灶间门口,脸带急切地道,“不好了,娘……” “怎么了,是不是鸡丢了?” 二姐青蔷迅速从灶间探出身子,见青璃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立即扔下手中的碗,快步跑了过去,不一会儿,三两步又跑了回来,第一句话就是,“不好了,娘……” 莫青璃翻着白眼,本来想卖关子给娘和二姐个惊喜才顿住不说的,想不到自家二姐倒是好,回来竟然和她说一样的话,而且也没有下半句。 这下刘氏也有些急了,问道,“咋了,咱家鸡被黄皮子吃光了?” “不是……还有鸭……” 莫青蔷眼神闪了闪,让青璃很疑惑,难道自家二姐也是个腹黑的,故意坏心眼的让娘亲刘氏着急? “什么,鸭子也被吃光了?”刘氏睁大了眼,显然是误会了。 为了怕娘亲着急,青璃还是没忍住,“不是的娘,是咱家鸡鸭都下蛋了。” “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可吓了我一跳。” 刘氏拍拍胸前,指着二人佯装发怒地道,“你们这两个丫头,话都说不清楚,吓了娘一跳。” 听说自家鸡鸭没事,刘氏端着鸡食盆子,脚步都轻快不少,不过短暂的一会儿工夫,就传来低低的惊呼声,很明显在压抑着。 青璃在转头的时候,看见二姐青蔷的眼里竟然闪过一抹笑意,看来二姐和她一样,都有点子坏心眼嘛,也不是那么纯良。 姐妹二人跟过去,刘氏也顾不得喂鸡鸭,把鸡鸭都撵到院子里,然后蹲在地上数着鸡蛋和鸭蛋。 鸡蛋二十个,鸭蛋十六个,天啊!谁家的鸡一天能下这么多蛋啊,而且鸡六只,鸭子也才四只,简直不敢想的。 “不过,怎么这鸭蛋在鸡笼子里呢?”刘氏翻捡着鸭蛋,有些疑惑地喃喃自语道。 本来莫青璃挺着的小胸脯得意的不行,听到这话,顿时一缩,立刻矮了半截。刘氏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蛋,因为家里鸭子的蛋都是青绿色的,所以看到白色蛋,青璃就当成鸡蛋,这下好了,又差点穿帮。 “娘,这个是鸡蛋吧?”莫青璃弱弱地道。 “是鸭蛋。”刘氏很确定地道,“你看这个虽然和鸡蛋差不多大,但是要重上不少,这个椭圆的弧度也大些,再说咱家鸭是有下白蛋的。” “娘,这个鸭蛋咋在鸡窝里呢?”莫青蔷也仔细辨认了下,也点头,“咱家的鸡真神了,还能下鸭蛋。” “可能是门没关好?鸡笼混进鸭子?”莫青璃有些心虚,没常识害人不浅啊,她现在可是古代文盲,看来也得多多学习,别总觉得现代人就有优越感,以免少闹出这样的乌龙。 “这怪事真多。”二姐青蔷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不过她也没有追究,家里鸡鸭这么能下蛋是好事,肯定是小弟子喜昨天抓虫子的功劳,看来以后得多多喂虫子。 “娘啊,你把鸭蛋腌上吧,过段就能冒出油了,给小弟吃上几个,看他才三岁,又瘦又小的。” 莫青蔷瞬间把功劳全部记在小弟子喜的身上,不过也没忘了青璃,“璃丫头也多吃几个。” “恩,娘晓得了,不过家里鸡鸭的事出去都不要乱说啊。”收好了蛋,刘氏还不忘嘱咐一声,“快吃饭吧,等会还得进山呢。” 刘氏看了下天色,估摸一会莫子山就会登门,赶忙放上碗筷,一家人围一起吃了香喷喷的早饭,虽然酱黄瓜有些咸,但是就着饼子也不错,特别还是加了芝麻油的,她合计一会进山采了野菊之后就按照小闺女说的送到镇子上,换了银钱买点肉去看看公婆,把自家的蛋也多送过去几个,也给二老补补身子才行,家里苦哈哈的,一年到头也没多余的进项,连带着二老也跟着节衣缩食的,婆婆慈祥,前些年没分家那会也不是个事多的,能干的活计也不会偷懒,更不会打骂媳妇,对她和亲闺女似的,将心比心,现在看到婆婆每日卧床,她心里也不好受,这都快成了一块心病了,她想着自家要是有了条件,一定得好好孝顺二老。   ☆、第028章 空间收获 早饭后,刘氏带着二姐青蔷和莫子山去山上采野菊,青璃在家闲着没事,把碗筷都刷洗一遍,因为有了点油腥,用水洗过之后碗壁还滑腻腻的,只好学着刘氏在灶里抓了一把草木灰,冲洗几次之后,才真正干净了。 看到缸里的水减少不少,青璃偷摸的又加了一些,早上给娘亲他们用竹筒装了不少灵泉水,在山上累了喝一口也能解乏。 “四姐,咱俩去后院抓虫子吧,多喂鸡才能下蛋。” 小弟子喜迈着小短腿,围着青璃绕圈,见她忙完,这才眨着大眼睛天真地说道。 又来了,青璃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因为最近鸡下的蛋多,刘氏也没小气,晚上蒸了三个蛋羹,早晨的时候又煮了几个鸡蛋,给青璃和子喜一人一个,又带走三个,说是在山上吃,小弟虽然年龄小,但是已经很懂事了,以为是虫子喂的多,鸡才这么下蛋。 “小弟,你还想不想喝鱼汤啊,不如陪着四姐去河边钓鱼吧!” 莫青璃可不想去捉什么虫子,简直是浪费时间,现在娘和二姐都不在,她可算自由了,还想着去空间铲地呢,刚才内视了一下,有不少青菜都成熟了,她还得去琢磨点竹竿什么的,留在空间里备用。 本来青璃是想自己去河边走一圈,假装去钓鱼的,但是她又不忍心小弟一个人在家,这个年代民风淳朴,但是万一有拐子呢,所以她还是谨慎的好。 “去河边吗,可是娘说不让我去那边玩。” 子喜眼睛里带着渴望,听说能和四姐一起钓鱼,很高兴,可是又记得刘氏的嘱咐,不安地低头绞着手指,显然拿不定主意。 “小弟离河边远些,现在草里可能还有蚂蚱,你抓个玩。”莫青璃继续诱哄道,“看四姐抓上了鱼,咱家晚上就又有鱼汤了!” 见小弟答应,青璃准备好昨天刘氏给做的简易的钓竿,端着一个小竹筐,上面还带着盖子,其实就是为了打掩护,省的放鱼被村里的长舌妇看到,又该巴拉巴拉的没完。 河边离家里也不算远,姐弟俩一前一后的走,青璃还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小弟,生怕他跟丢了。 “呀,这不是丑丫吗,干啥去啊?” 一个穿着红绸子裙衫的带着大红花的半老徐娘眼尖,看到青璃直接喊道。 “哦,大娘,我带着小弟去河边玩。” 青璃假装有礼貌,这个大娘她不认识,不过看穿戴,头上还戴朵大红花,抹着大红色的唇脂,脸上扑的都是白粉儿,一说话都会扑簌簌的往下掉,说话也七拐八弯的,这幅尊容就是正宗古代版媒婆。 二姐青蔷曾经给她科普过,得罪谁也不可得罪媒婆,十里八乡的,说亲都靠着一张嘴,要是叨叨点什么不好的,姑娘家的名声可毁了,再说她本来就是丑丫,可不能再有点什么不好的名声,姑娘家的最重要的是勤快,知礼。 “哎呦,这么小就能看着弟弟啦。” “嘿嘿。” 青璃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尴尬地笑几声,在现代都是自由恋爱,就算相亲也是接触了解,古代完全是睁眼瞎,全靠媒婆,赶上口碑好的还能说点子实话,要是坑蒙拐骗的,聋子瞎子都能说成五官端正,可是要遭罪喽。虽然她知道自己以后肯定不会现在这个容貌,也没想在村里一直呆下去,但是她怕影响爹娘的名声,只得忍着,不然就丑丫那个称呼,都足够让她炸毛。 告别媒婆大娘,小弟子喜噔噔地快跑了几步,追上青璃问道,“四姐,刚才那个怪怪的大娘,脸上涂的是白面吗?爹爹说用一种细面,是白色的很细,白面馒头就是用那个做的。” 看到自家小弟的小脸上带着疑惑,青璃笑眯眯的站住身子,“不是的,那个是胭脂水粉,是专门擦到脸上的。” “哦。”小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因为娘好像没有那个东西。 青璃倒是不知道小弟的想法,她突然觉得,那种胭脂涂在脸上真的和白面没有什么区别呐,惨白惨白的,这要是夜间红衣出没,配上个白脸,这就是正宗的聊斋版女鬼啊。 一直到河边,青璃都在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见小弟真听话的在草丛抓蚂蚱,她干脆直接把鱼钩扔进河里,做着钓鱼的姿势,其实吧,连诱饵她都没准备,此刻她正在凝神查看空间。 空间里,昨天放进去的鱼长大了不少,原本半尺长的鱼又长大了几寸,灵泉池子里不大,挤的满满登登的,有必要把大的都弄出来,不然就这生长速度,鱼都游不开。空间的两亩地上,有的菜已经能收获,有茄子,番茄,还有南瓜,只不过因为没有杆子爬的关系,长了一地,剩下的看不到果实,应该在土里,不知道是花生还是土豆,地瓜。 皇后手札记载,空间升级之后还有小溪出现的,这就是一方世界,不过她现在每天都和二姐一起睡,没有机会进到空间,她当前的首要任务就是想办法把空间的存货舀出来点,让家里有点银子,考虑下盖房的事,这样她有了独立的屋子,就能自由些,晚上也可以修炼。没几天就是中秋,然后入冬,这里的气候会有大雪的,很多村户人家的棚顶都不太结实,被大雪压塌的大有人在。 “四姐,钓上鱼了吗?” 小弟子喜抓着一只蚂蚱舍不得松手,他要拿回家去喂鸡,让鸡吃了好下蛋,这样就能吃到香喷喷的蛋羹。 “恩,在筐子里呢。” 青璃假装打开盖子让小弟看,一条一斤多的大鱼正在里面翻滚呢。 “哇,好大啊,比咱家做鱼汤的还大!要是爹和哥哥们在家就好了。” “等他们回来,姐还能钓呢。” 莫青璃摸着子喜的头,上面有一根小辫子,俏皮的很,对懂事的自家小弟,她是从心里往外的疼爱,要是前世她结婚早,估计孩子也都这么大了,虽然是怪阿姨的心态,无奈现在是萝莉身,还是个丑萝莉。 青璃又坐了一会,这才带着自家小弟回家,然后哄骗他去后院抓虫子玩,她把鱼加上水,放在木盆子,闪身进空间劳动。 空间里就两亩地,因为青璃的种子不多,只够种上一半,但是收获却相当可观,她在仓库找了半天没有合适的竹框,只能把收获的菜都堆在土地边上,种下的一个南瓜足有十斤,她几乎都搬不动,用意念好像也不管用,这就让她练习功法的心更多了一份急切。 挖着埋在地里的作物,花生比一般自家的大,土豆也是,一个能有一斤多,还有不少红薯,青璃用农具的手太生疏,倒是折断不少,让她心疼的直抽气,虽然空间有保鲜作用,也要快吃掉才行。 看着一堆堆的菜,青璃犯愁,家里也吃不了这么多,现在卖出去也不值几个铜板,要是冬天拿出去又太显眼,青璃决定下茬还是种粮食,粮食无论多少都不嫌多,每天必备,一顿不吃都饿的慌。   ☆、第029章 土豆饼 眼瞅着快到了午时,青璃从空间出来,先到后院的菜地领回小弟子喜,见他的小脸蛋晒的通红,有些心疼,赶忙端了一盆水,用布巾给他轻轻擦拭着脸颊。 “以后快正午的时候赶紧回来,这日头毒着呢。”青璃说着,又给子喜擦了擦手,给他倒了一碗灵泉水,“快喝口水吧。” “四姐,咱家水咋这么甜呢。” 子喜吧嗒吧嗒嘴,觉得灵泉水好喝,又喝了好几口,这才停下。 “是吗,姐咋没觉得呢。” 莫青璃不动声色收走了碗,想着一会娘和二姐他们该回来了,现在又快到正午,下午还赶着去镇上卖野菊,应该没多余的时间做晚饭。 她让小弟在屋子里呆会,自己来到厨房,把空间里被她铲坏的土豆拿出来两个,用水洗下,去皮,切成丝,加了一个鸡蛋,空间里的细白面也抓了几把,又兑了点自家的玉米面,加点盐,搅拌。结束之后,青璃这才生火,她突然想做土豆饼,又不费什么,材料家里都有。 可惜家里的油太少,土豆饼要是炸着能更香,空间里还有那么多的南瓜,也可以做南瓜饼,蒸出来的永远没有炸出来的入味,空间里还有不少番茄,要是能熬出番茄酱,沾着土豆饼吃,可以更美味。 灶间传来一股土豆饼散发的香气,把小弟子喜从屋子里引了出来,看到莫青璃正站在小凳子上,在大锅里烙着小饼子,疑惑地问道,“四姐,你做啥呢,咋这么香呢?” “土豆饼,喏,那边的凉了,你尝尝,啊,张嘴。” 青璃抽空夹了一个不太热的土豆饼喂给小弟子喜,见他只吃了一口就不再吃,“咋了,不好吃吗?” “不是。”子喜摇摇头,“四姐,土豆饼真香,我想等娘和二姐回来一起吃。” “那也得把这个吃完。” 青璃把只咬了一小口的饼子放在粗瓷碗里,端给小弟说道,“快吃吧,娘下午要到镇子上,怕是只能在牛车上吃了。” “恩。” 子喜听话的点点头,青璃用余光看自家小弟,吃的很秀气,不像她一样,两口一个,虽然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也是小口认真的吃着,一点碎渣都没有掉到地上,像只小松鼠似的,可爱的紧。 今天刘氏带着莫青蔷莫子山去的早,而且三个人都可以当壮劳力使唤,倒是摘了不少野菊花,三个人都背着满满的大筐子,导致山上的野菊花也是直线减少,估摸也就几斤,见自家闺女喜欢喝,刘氏特地留下点,准备过几天进山捡野板栗的时候采回来,晾干后自家留着喝。 刚进了院子,闻见灶间传来一股子食物的香气,进去一看,自家小闺女正站在板凳上忙活着。 “璃丫头,下来,让娘来,你还没这灶台高,这要是掉到锅里可还了得!” 刘氏被吓了一跳,神色慌张,就要上前抱着青璃。 “娘啊,你看盆子里,都是我做的,土豆饼。”莫青璃得意地道,等着刘氏表扬。 “恩,倒是怪好吃的,璃丫头你跟谁学的?” 刘氏尝了一口,连连点头,还叫来院子里给野菊花上洒水的二姐青蔷,“蔷丫头,过来尝尝你小妹的手艺!” “来了!” 莫青蔷应了一声,刚才进院子就闻到香味,但是她以为是隔壁刘小花家做了什么好吃的,没想到是自家小妹做的,那个小懒猫平日里也没干过什么活计,上次烧火都差点把厨房点着,更别提做什么吃食。 “这个是土豆饼,你尝尝,香的很。” 青璃拿着筷子给自家二姐夹了一块,挺着小胸脯等待着被表扬,结果二姐青蔷吃完了土豆饼,愣是没说什么滋味,又吃了一块,面对青璃期待的小眼神,这才慢悠悠地指着油碗说道,“娘,这吃食费油,你看咱家油罐子都要空了,这次去镇上得买点回来。” 好吧,二姐也不简单,她早就知道,青璃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买油这个她早就想,还得买点糖,下次进山非得把红果子采回来,她已经垂涎已久。 “璃丫头没少做啊。”刘氏看着一大盆的土豆饼有些无奈,但是土豆在这个时代也不是啥值钱的,村里家家都有,堆在库房地窖等着过冬时候吃,还没见谁家做这种土豆饼子,别说,还真挺好吃,香喷喷的,别有一番滋味。 “小妹,你这是和谁学的?” “就是在村口听村里人说的,也不太认识。” 莫青蔷点点头,那些妇人整天无所事事,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能交流点吃食做法也算是好事。 “娘进镇子上,你上次去那家医馆娘知道,然后回来再买点肉给你爷奶,打点油和酱油,对了,还要买几个粗瓷碗。” 刘氏掰着手指头算着,估摸野菊花的银钱肯定够用,这次比上次璃丫头卖的还多了不少呢,其中有一筐子是山小子采的,等卖了银钱直接给他送过去,那小子脸皮薄的很,再说他家里也不能离开人太久,去镇上刘氏直接代劳。 “哇,咱家哪来的鱼呢,这么大个!娘,你快看,这一条得一斤多了!” 莫青蔷之前被青璃挡着,没看到角落里的盆,这回看到后自然惊叫,村里河不大,很少能有这么大的鱼,而且看着鲜活的很,还在游着,不过,为啥是用澡盆装的? 青璃也很郁闷,鱼太大,搁在一起就矫情的很,两条鱼互相用尾巴打对方,弄了厨房一地水,还差点从盆里蹦出来,她觉得澡盆大,而且边缘高些,所以也就不那么讲究,直接把两条大鱼扔了进去。 “娘,这是我在河边钓的。” 莫青璃蹭了蹭刘氏的胳膊,给了二姐一个挑衅的眼色,心道,就你爱找茬,有的吃不就行了,乡里人家,说道那么多呢。 “我们璃丫头真能干。” 刘氏摸了摸青璃的头,看到鱼她很高兴,但是又有些为难,这么大的鱼做起来一定香,自家昨天刚刚才吃过,可是孩子爹他们还没有尝到呢,是不是应该收拾好了送过去一条呢。 “娘,你收拾一条,给爹和哥哥们带过去吧。” 青璃看着刘氏的脸色,就明白她的想法,反正空间的鱼多着呢,她也不想吃独食,特别还是一向疼爱他的爹爹和大哥三哥。 “让你二姐收拾吧,娘去隔壁和狗蛋说一声。” 早就说好今早采野菊花,所以提前和隔壁王大娘家预定了牛车,二姐见娘刘氏出去,也麻利地擦擦汗,开始给杀鱼,剖鱼,去内脏。 “二姐,一会娘去镇子上,你跟着还是我跟着啊?” 去镇子上要是能买东西就好了,可以方便行事,但是问题是刘氏看孩子很紧,她不一定有这个机会。 “我去吧,刘小花那有不少的络子,托我卖了,正好我手里还有点铜板,可以给你买几块桂花糕回来。” 二姐青蔷虽然有些要尖,说话也直些,但是不可否认对青璃是真的很好,处处都想着她。 “二姐,桂花糕给小弟买块吧,我就不吃了。” 青璃摆摆手,那些点心还没她做的好吃,开始她是很馋,现在有空间在手,也不放在眼里,只不过缺少材料,她正盘算着去哪买呢,眼珠一转,青璃有了主意。 ------题外话------ 特别感谢书友紫音雪月的打赏,书友,04泪珠儿,樱花悠扬mm,嗒嘀嗒嗒,丛林公主,云朵wind,yes小姐,妃仙眯果,最爱子雯,s可儿,陨心,巴厘岛的春天,dcl0206春的的鲜花,钻石,和评价 再次的感谢下收藏本文的书友们,还有有缘读过此文的朋友们 鞠躬拜谢!   ☆、第030章 杂货铺大采购 青璃带着小弟子喜,目送这娘亲刘氏和二姐青蔷坐着牛车走远,她招招手道,“娘,你们不用急赶着回来,在爹那一起吃饭也成,别担心家里,我和小弟有土豆饼呢!” “知道了,好好看着你小弟,快回去吧!” 刘氏坐在牛车上也跟着招手,但是嗓门就小很多,青璃觉得,即便是娘每天都做不少杂活,但是动作总是带着一些文雅,和村里那种大嗓门说话粗俗的妇人是很不同的。 青璃把院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和小弟玩了一会踢毽子,但是子喜人小腿短,也不是那么灵活,经常就能踢上一两下,就落到地上,不过这小娃性子好,不急不躁,慢慢蹲着身子捡起毽子,然后继续踢。 青璃找了借口直接回到屋里,进了空间,来到地下库房,空间里没有铜板,都是一个一个的大银锭子,她找了一把大剪子,小心地在边角上剪下来一块,约莫最多能有半两银子。 看到小弟还在院子里玩呢,青璃去厨房用干净的布包了不少土豆饼,对着子喜说道,“小弟,你在家看家,姐去你山子哥家送点东西,马上回来。” “恩,四姐,你去吧,我哪也不去。” 子喜摇摇头,表情很认真,他到了院子里的大树下继续玩着毽子。不过青璃还是不太放心,嘱咐了好几遍,这才快步离开,没办法,小弟虽然三岁,但是聪明的很,有时候大人说一句话,他就能记在心里,虽然有些话也不明白啥意思,要是让他跟着,她怕自己的事情露馅。 此时莫子山正在院子劈柴,感觉到劈的差不多,这才用袖子擦了擦脑门的汗,一回头,青璃正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个布包,笑眯眯的。 “小妹,你咋来了,没和三伯娘去镇子上?” 莫子山知道野菊花是用来换银钱的,但是他可没想着拿,三伯娘帮了自家那么多,他只不过做了一个早上的帮工而已,所以东西送到,他赶紧回了家,娘也教育他,虽然家里穷,可也不能总占别人的便宜,对待他好的人,他都记在心里。 “我娘带着二姐去的,我来给你送点土豆饼,我做的,好吃着呢,你和六婶子也换换口味。” 青璃说着,把布包推给莫子山。 “瞧瞧,谁来了?” 莫家老六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从屋子里出来,看到是青璃,就笑着说道,“璃丫头来了啊,刚才我还和你六婶说呢,你做的玉米饼子香甜的很。” 今天是镇上结算工钱的日子,莫老六拿了工钱,买了不少糙面又开了几副药,这才从镇子上急忙往家赶,这几天不在家,也不知道家里的婆娘什么样,担心的很,无奈这次主家不好说话,每天做工都要到日落,来不及回来查看,可赶着结算了工钱,回到家发现一切如常,母子俩的脸色倒是好了不少。 “六叔回来了啊,呵呵。” 莫青璃笑了两声,打了声招呼,本来她是想着让莫子山帮着她跑腿买点食材的,但是看现在这个情况,莫六叔回家了,见她找莫子山,没准还会询问,这就不好了,罢了,还是她自己亲自出马吧。 从莫子山家出来,青璃犯了难,她手里只有上次大哥给的几个铜板,根本买不了什么,手里的半两银子,虽然是五百文,但是这个时候银子着实不多,在村里花出去太扎眼。 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莫青璃看着小弟正打着呵欠,她一咬牙,叫来了隔壁的刘小花,“小花姐,我要去一趟我大伯家,留小弟在家我不放心,你能不能给我看会?” “行啊。” 刘小花知道莫青蔷和刘氏去了镇子上,所以她答应的很痛快,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树荫下,对着青璃说道,“快去吧,我就在这打络子,给你看家。” “谢谢小花姐,我会尽快回来的!” 青璃还特别去厨房,给刘小花端了一碗菊花茶,这才跑出门子,村里的杂货铺子不远,但是一个村的都认识,她还是去邻村消费吧,邻村在去镇子的路上,快的话两刻钟就能到,青璃特别的记好了路线。 邻村紧挨着镇子上,看村里人的条件能比莫家村好上一些,杂货铺子是一家村里靠大路改的门面,还挂了个牌匾,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 莫青璃抖抖袖子,稳定下情绪,这才走进杂货铺子,这个时间杂货铺子里没人,一排一排的摆着很多东西,锅碗瓢盆,扫帚,日用品,油盐酱醋糖等调味品,还有一些吃食,白酒,零零散散的挤满整间屋子。 青璃这半两银子可具有很大的消费力,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屋子里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娘,看着很精神,头发也是一丝不苟的,看着像个爽利人,没有因为青璃是个小娃就把她轰出去,而是热心地问道,“小丫头,要买点什么?” “恩,糖,白糖红糖一样二斤,还有那边菜籽油,要二斤,花生油要二斤,还有……还有那个小罐子也买个,还有杵子。” “丫头,你家大人呢,这么多你能拿的回去吗?” 爽利大娘接过青璃给的银子很镇定,没有特别惊讶的表情,只是有些担心青璃能不能拿回去。 “没事,大娘,能拿的,这些都不沉,你送我一个篮子吧!”村里人还是实在,物价她早就打听过,也不会因为她是个小丫头就坑她,其实这么小的丫头出来买东西,一般都是大人交待的。 “那好吧,你可小心着些。” 乱七八糟的杂货加起来有十斤,青璃拿着很费劲,但是最近也干不少的粗活,她还算有力气,踉踉跄跄的也能抬回去,再说她有空间神奇,找到没人的地方,这些全部收到空间去。 “要不,我送送你吧,你是莫家村的丑丫吧?” 就在莫青璃迈门槛的时候,爽利大娘突然来了一句,让她差点栽倒在地。 “没事的,谢谢大娘,我堂姐就在前头等我呢。” 莫青璃不得已,又撒谎,本来她想说娘在,但是这杂货铺正好对着去镇上的大路,万一大娘认得刘氏呢,所以她只能说堂姐,真是失策啊,跑了这么远买东西,咋还能被认出来呢,啧啧,莫家村的丑丫,难道她第一丑女的名头不止响彻莫家村,连附近村子都知道了?青璃顿时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欲哭无泪。 实际上,最近几天通过空间泉水的滋养,改变是潜移默化的,她的皮肤比以前稍微白净了点,虽然疤痕还留在脸上,等着把空间的银子光明正大的拿出去,买了疤痕膏,摆脱这个名声就有了希望,所以当务之急,是怎么让自家有银子还不被怀疑,这是当亟待解决的啊! 费力的提着篮子走了一段路,看到没人,青璃把买的东西一件一件往空间收,最后篮子里只留下一个小罐子,这样显得不打眼,免得万一哪处冒出个人,看到篮子凭空消失可就出事了,对于此,她还是相当的谨慎。   ☆、第031章 新的赚钱路子 青璃提着篮子赶回家,谢过刘小花,进屋一看,小弟子喜还在睡着,没醒,她也回到自己的屋里,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和外面存在时差,所以她也不着急,先去楼上的的大池子里洗了一个美美的温泉,水温刚刚好,不冷不热,洗过之后,青璃都觉得皮肤滑溜了不少,不知道以前那个皇后是不是也如此的享受,真真是奢华的待遇啊。 书房的书架上有各种类型的书,介绍风土人情的,还有一些游记,但是上面的地名,青璃都没有听说过,好像不是这个时代的,不过字她都认得,看起来也是津津有味。 有很多都是这位皇后整理的,记载很多养颜的秘方,也有一些医药宝典,皇宫里女人争宠的事迹,为了一个男人,想尽各种招数,无所不用其极,对于此,青璃很是鄙视,就算是皇上,也不过是一头种马而已,一辈子换过那么多的女人,每一个都有玲珑心思,生出一堆儿女,女儿用来和亲,儿子呢,为了抢夺他的皇位自相残杀,皇家亲情单薄,这样真的有意思吗? 把类似皇家秘史这种无聊的手札扔到一边,青璃又认真看起了功法,最近她感觉精神力有所增强,力气比以前大了不少,她想进空间练习,但是机会不多,娘和二姐不可能总去镇子上,没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她做起什么来都有些不方便。 下楼来到地里,收获之后,原本的南瓜秧子之类的迅速枯萎,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地里现在还是一片黑土地,下一步青璃准备多种些小麦加上部分稻子,感觉家里的人吃面的时候比吃米要多。 灵泉池子里,原本的一个指头大的小鲤鱼瓜子,现在也长大很多,抓出去炖汤都没有问题,只是品种太少,基本就鲫鱼鲤鱼,听莫子山说,河里是有大河蚌的,要是运气好,里面都有珍珠,只是村里河不大,河蚌也比较小,有珍珠的不多,而且小珍珠也卖不上价。 青璃突然灵机一动,她有空间灵泉,可以收些河蚌在里面,培养几天,说不定能有大珍珠呢,空间里的珍珠应该是海里的南珠,一颗最少也要几百两,不过要是大珍珠,怎么也要几十两,到时候打首饰上,好看的很。 本来,她是准备把人参想办法拿出去卖的,但是家里人也不太好欺骗,怎么的也得让他们看到人参生长的样子,再说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怎么可能认识人参长什么样,太惹人怀疑,还是珍珠保险,到时候说是河里捡的,打算喂鸭子吃。 想到自家马上就能有银子摆脱贫困,青璃说什么也坐不住了,闪身直接出了空间。 看日头,也差不多辰时初,村里人家都升起炊烟造反,小弟子喜也醒了,又在抓虫子喂鸡。 这小娃,比她这个四姐都勤快,全家就她一个懒人,真是羞愧啊。青璃假装的用袖子遮掩住半边脸,做出一副愧疚的表情,自娱自乐,之后才拉着小弟回来,问道,“小弟,饿不饿,姐给你煮点糙米粥配土豆饼吃?” “四姐,我还不饿呢。”子喜摇摇头,“娘去镇子上,要和爹,哥哥他们一起吃饭吗?子喜也想去呢。” 可能是有段日子都没见到,子喜的小脸看上去有些不开心,这娃还小呢,明知道自己想爹,想哥哥,可是却在刘氏和二姐去镇子上的时候不哭不闹,真真是懂事的不行。 “还有几天就是中秋,到时候爹和大哥三哥就能回来了!”青璃摸摸子喜的头,“而且还会给我们子喜带好吃的哦!” “恩,爹说让我听娘和姐姐的话。”小子喜用力的点点头。 中秋节,家里说什么也要过的好,青璃再也忍不住,估摸这个时辰娘和二姐应该不能回来,她把院子的门锁上,然后带着小弟子喜又到了河边。 “四姐,你又要钓鱼吗,可是咱家不是还有一条,是要给爷奶吗?” 子喜也跟着坐在岸边不远处,自己一个人玩着小石子,不吵不闹的。 “是啊。” 青璃挠挠头,好吧,她还不如小弟,她竟然没想起来爷奶,必须检讨一下,等着娘刘氏回来买了肉,再送两条鱼也不错,这次为了稳妥,可不能拿那么大的鱼。 青璃从空间里选了两条半斤重的鲫鱼,听说鲫鱼汤最补人,也让奶奶喝点,然后她集中注意力开始在河里翻找河蚌,默念着收。 感觉到精神力支出不小,青璃的脑袋有一瞬间和针扎似的,惨白了脸,多亏她是背对着小弟,不然一定吓坏小娃。 深呼吸,青璃用河水混杂着空间的灵泉洗了脸,这才感觉好些,但是仍旧感觉体力透支,用内视看了下空间,在灵泉池子里有不少河蚌,看来收获还可以,目前就等着培养个两天,看下效果。 现在是晚饭时间,村里没什么人,青璃端着盆也不再耽搁,迅速带着小弟子喜回家。 虽然娘二姐还没回来,但是家里也不可能不做饭,以对娘的了解,她肯定放心不下家里,不会在镇子上和爹他们吃饭的。 青璃烧上火,往大铁锅里扔了一把糙米,又混合了一些空间的大米,加了些被挖坏的红薯,煮了一锅还算粘稠的稀饭。 “唉,要是有豆腐就好了。” 青璃叹了一口气,家里有红辣椒,挂在门口一串串的风干,这个时候摘下来几个,加点鲜酱油,炒豆腐该是多么香啊! 只是这个时代做豆腐的都是祖传的手艺,一个村有一份卖的就不错了,他们莫家村还没有,想吃还得走上半个时辰去邻村买,只是她不知道谁家是卖豆腐的。 小小的一块豆腐,就要十文钱,都可以买上半斤肉了,村里人家的,除非家里有喜事,否则都节衣缩食的,也不会买豆腐,那些人家基本上都去镇子上卖。 眼看太阳要落山,刘氏和二姐青蔷这才坐着牛车姗姗来迟,看牛车上大包小包的,可见没少买东西。 “小妹,快,咱回家说。” 二姐青蔷从车上抬下个大包袱,然后拉着青璃就进了院门,留下刘氏在门口和狗蛋寒暄。 “二姐,你们在镇子上吃饭了吗?” “没有,没看到爹爹呢,娘把饭做了,留个字条我们就回来了。” 青蔷显得很高兴,脸上也带着笑,“你还别说,这野菊花还真值钱,我和娘一起采的卖了三百八十文呢,山子哥采的也卖了一百五十文。” “是吗,那太好了,加起来有半两多银子呢!” 青璃也假装欢呼雀跃,心里却想,下午她在杂货铺子买的那些东西就花了三百多文,要是二姐知道一定心疼的抽抽。 “你先等着,我去把络子的银钱给刘小花送去。”二姐青蔷的性子就是爽利,站起身子就往隔壁家跑。   ☆、第032章 探望爷奶 刘氏进了屋,笑眯眯的,早就没有平日里的愁苦,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空间水有了作用,原来她的发鬓上有几根白头发,也全变成黑色,皮肤细上不少,脸上原本的斑点都浅了许多。 “狗蛋那小子就是实诚,咱家也不能白用牛车,我给他五文钱,他死活不要,所以我就把给你买的桂花糕分给他两块。” 刘氏擦了擦汗,到了镇上就直接去了医馆,伙计马上认出刘氏,没有二话,直接称重就给结了银钱,然后她就带着蔷丫头去买东西,这次可买了四十文钱的肉,那个卖肉的见她买的多,又给她多搭三根大骨头,粗瓷碗,油盐酱醋也买了少许,还买了点自家一直舍不得吃的红糖,想着留着待客也好,最近家里伙食不错,自家蔷丫头也该到了来月事的年纪,备上些,到时候用的上。 “娘,我熬了糙米粥,里面放了点红薯块。”青璃报告着,“下午我又去钓鱼了,钓上来两条小鲫鱼,一会去大伯家也带上吧。” “你这个小丫头,还真真操心。” 见到闺女懂事,刘氏从心里往外高兴,她不是那种抠的,有什么也想着给家里老人送上一份。 “娘啊,咱晚上吃啥啊?” 目前的晚饭是青璃最关心的问题,虽然她很想把鱼做了,但是怕刘氏惊掉下巴,只能忍着,现在她饿了,肚子已经发出抗议。 “咱家留点五花肉,娘给你炖点小白菜吧?那条鱼没杀,留着明天吃?” “行,” 青璃点头没有异议,见到新买的粗瓷碗,她抱上几个,拿到院子里冲洗,晚上吃饭就能用上新碗,这回终于不怕扎嘴。 不一会儿,二姐青蔷也从刘小花家出来,趁着刘氏做菜的工夫,把青璃拉到屋子里,从怀里掏出一对紫色的头绳,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去镇上的事,头绳也是见到一个挑货郎,看便宜才买的,花了三文钱,比许记头绳便宜的多。 二姐还说了镇里的新鲜事,有一户大户人家正在招丫头和帮工,银钱给的比一般的高,帮工不签卖身契每个月还能有五百文呢,这可和爹的束脩一样,就是堂姐莫青黛在凤阳城大户,才堪堪这个价。要是好好做工,还能有封赏,这可是个好机会,等攒够了银钱,就给小妹买祛疤膏,可是她又担心家里的活计重,娘亲刘氏一个人忙不过来,显得有些纠结。 青璃不知道二姐为啥心心念念的想去镇上,二姐不挑嘴,也不是个虚荣的性子,唯一说的过去的理由,无非是想多补贴家里,不过青璃可不想她给去伺候人,家里马上也不差那点银子,但是这话现在也不能说。 “二姐,这话你可别和娘说,她可是要生气的,咱爹是秀才,咱家可不行出奴才秧子。” “你那意思青黛堂姐是奴才秧子,你这个小丫头。” 青蔷看到璃小人一个,站在那里叉腰,装作大人的口气说话,就笑的不行。 “怎么也得等爹回来的,娘可做不得主。” 青璃又被二姐揉乱了头发,无奈的撇撇嘴,先拖上两天,等两天后,估计让自家二姐去镇上,她也不会去,有银子了,谁愿意当伺候人的奴才啊,帮工也是奴才,就是低人一等。 青璃家的晚饭开的稍晚,五花肉炖上小白菜,让四口人又吃了不少,配上土豆饼子,香甜红薯糙米粥,让四口人吃的涨了肚子。 饭后,二姐青蔷洗碗筷,收拾灶间,刘氏把准备好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一条约莫一斤的五花肉,两条鲫鱼,再配上十个鸡蛋,十个鸭蛋,一起送过去。 “娘,我跟你一起。” 这次青璃绕着刘氏一直转悠,必须得去一趟了,把空间的泉水加到井里一些,爷奶喝了,也能有点作用,特别是奶奶,到现在还不能下炕,勤劳一辈子的人,整天靠别人照顾,心里不一定怎么难受呢。 “走吧,你这个小丫头,野菊花也是你发现的,鱼也是你钓的,咱得赶紧邀功去。” 刘氏看着青璃亦步亦趋的跟着,也就没阻止,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拎着一个小水桶,里面装着两条小鱼。 这个时间村里人都吃完了晚饭,在村里大树下扎堆,闲磕牙,看到刘氏也热情地打招呼,“秀才娘子,这是要干啥去啊?” “哦,去娃大伯家,送点东西。” 刘氏见到人也能说上几句,但是她话不算很多,也不喜欢道人长短,虽然没和谁关系特别好,但是在村里还挺受人敬重。 “咋这时辰来了呢?” 大伯家的院子里,大伯娘正在整理柴火垛子,见到刘氏带着青璃来,很是诧异。 “刚在镇里回来,买点东西,璃丫头要来看她爷奶。” 刘氏把篮子递过去,心里高兴,嘴上还谦虚地道,“没啥好东西,肉是镇子上买的,鱼是璃丫头在河里抓的,鸡蛋鸭蛋都是自家鸡鸭下的。” “肉给爹娘吃,就留下,鱼也留下,鸡蛋鸭蛋你带回去吧,你家鸡鸭也就那么几只,留着给璃丫头和子喜补补,你看着瘦的。” 大伯娘洗了个手,用随手在围裙上抹了一下,对着青璃说道,“快点来,你爷奶也挺想你的,前几天还念叨你呢,就怕你摔的有什么后遗症。” “大伯娘,我家还有鸡蛋鸭蛋呢,你们留着吃吧,爷奶也要多补补啊。” 青璃替刘氏把话说了,可千万别退回去,晚上她还准备把鸡鸭扔到空间呢,一天下这么多蛋都吃不完。 “爷奶,我来了!” 青璃看到娘亲和大伯娘往灶间走,肯定是有话要说,她在屋门口喊了一嗓子,这才进去。 “璃丫头,你脑袋最近不疼了吗?上次来的时候还青一片呢。” 爷爷莫福来坐在炕上,看到青璃进来也下了炕,带她一起去里间。 奶奶李氏听到声音,早就坐起了身子,靠在一边的炕柜上,拉着青璃的手上下仔细地看了看。 “爷奶,我和你们说,我能钓鱼了呢!”青璃拉着二位老人的手,显得很兴奋,巴拉巴拉嘴就不停,把最近采野菊花换了银钱,钓鱼的事情说了一遍,自家鸡鸭下蛋比较多,算是邪门,还是隐瞒下来,能说的都说了一遍,看爷奶笑眯眯的,一人一句,不停地夸她懂事。 窗外,夕阳已经剩下最后的余韵,天色渐暗,青璃知道这个时候基本都是日落而息的,也就不再耽搁,说好过几天再来看爷奶,临走前,奶奶还拉着她的手不放,她想着奶天天在炕上,也是寂寞的吧,大伯娘平日总是忙活个不停,也没个说话的人,要是奶奶好了,能站起来,还能和村里的老太太们相互的串门去。 走之前,她特地去了趟大伯家的灶间,把水缸加了不少灵泉,又假装看井,站在井边也加了不少,这才放心的和刘氏一起归家。   ☆、第033章 开河蚌取珍珠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期间青璃还是坚持晚上把鸡鸭放进空间,一大早在放出来,可能是适应了空间的环境,放出来之后鸡鸭也不会和以前一样咕咕的乱叫,但是也有一点小坏处,就是自家的鸡已经不会打鸣,不过每天都下很多蛋,这点小缺点,娘亲刘氏也没放在心上。 因为家里不缺鸡蛋,所以刘氏也舍得的很,烙饼子,蒸鸡蛋羹,煮鸡蛋,糖水鸡蛋,炒鸡蛋,变着花样的做,有时候看到莫子山也往他的衣兜揣上几个。 这两天莫子山经常过来帮忙,干些打水劈柴的杂活,就是因为刘氏把买野菊花的银钱给了他,开始他死活不要,但是刘氏说他娘需要补补身子,他想了想还是默认了,他娘就是他的死穴,但是莫子山觉得过意不去,明明是去帮忙,还拿了不少的铜板,所以每天都会过来,刘氏见了他就塞鸡蛋,现在他更不好意思,每次捡了柴火,直接放到院子里,然后撒腿就跑。 还有三天就是中秋,刘氏这两天打算去镇上买点月饼,中秋是虽然象征团圆,但是远在凤阳城的二伯一家,还有不知道在哪里的四叔一家是不能回来了,但自家还是要去大伯家和爷奶一起过的。 见时机也差不多快要成熟,青璃假装去河里钓鱼,空间里的鱼这两天没捞,又挤在一起,她真的怕鱼长的太大,到时候被怀疑,所以看着稍微大些的全部挂了草绳扔到盆子里,还是如以往一样,说是在河里钓的,这次她又在盆里放了不少河蚌。 “这次咋这么多鱼呢,可以留到中秋吃了!” 二姐青蔷接过盆里的鱼,把草绳剪掉,一共五条胖鱼,看着鱼鳃还会动呢,她赶紧端来澡盆,一股脑的全扔了进去,现在她家澡盆还多了一个功能就是放鱼,青璃觉得,是时候买几个盆子了,最好再买一个浴桶。 “这东西,你捡归来干啥啊,也不好吃啊,都是泥沫子。” 莫青蔷指了下盆底部堆的老高的河蚌,看着好像挺大,不过也不顶事,最多能喂喂鸡鸭。 “二姐,我听山子哥说,这里头有珍珠啊,能卖银子,所以我就捡过来了。” “这东西河里多的很,能卖银子咱村不是都发了,里面的珠还没米粒大呢,镇上没人收的。” 莫青蔷撇撇嘴,也就是自家妹妹财迷,听风就的雨的,把这种东西当成宝贝。 “反正我也捡回来了,不如撬开看看嘛。” 青璃抱着青蔷撒娇,心道,自家致富可全靠它了,都是宝贝啊,昨夜她偷偷进空间打开了一个,蚌肉的两边都是珍珠,虽然不算特别大,但是也有两粒花生米大小呢,关键数量多啊,拿出一部分,剩下的等两天,估计还能长的更大呢。 “拿多麻烦,直接用斧子凿吧。” “可别啊二姐,万一有呢。” 莫青璃惊出一头冷汗,就自家二姐抡斧子那架势,一斧子上去,估计连蚌壳带着珍珠都能变成渣。 “你这怪丫头,就是事多。” 莫青蔷嗔怪地看了青璃一眼,不过也没有拒绝,自家小妹最近运气不错,鱼也钓上来不少,中秋可以省点银钱,就算没肉吃也没事,反正前两天刚刚吃过。 “二姐,你用这个铁片子撬。” 青璃从厨房里找到一个铁片子,很厚实,平日里有时候刘氏用这个刮土豆的皮。 “你看,就你在作怪,哪有什么珍珠。” 莫青蔷一使力,把本来有些开口的河蚌直接撬开,不经大脑地说了一句,但是看到里面左右吸附在蚌肉上的珍珠,她傻眼了,磕磕巴巴地道,“还……还真有啊。” “娘……” 莫青蔷眼睛发直,觉得自己是做梦,她伸出手,掐了青璃一下,直到听到青璃的惨叫,才喃喃自语道,“真的不是做梦啊。” 青璃揉揉胳膊,刚才光顾看二姐没见过世面的笑话,结果一时不查被她袭击了下,疼的青璃龇牙咧嘴。 “娘,你快过来啊!” 莫青蔷终于恢复正常,站在院子里就喊刘氏,“娘,你干啥呢?出来一下。” “来了!” 刘氏应了一声,她头上包着布巾,正在屋子里拾掇呢,家里别看地方小,整理起来也麻烦,房顶上经常落土,窗户纸也破了不少,趁着现在秋风没起来,也得赶快糊上。 “咋了?蔷丫头?” 刘氏快步从屋里跑了出来,看二丫头和四丫头都站在院子里,也没来外人,不明白喊她有啥事。 “娘,咱们进屋说吧。” 二姐青蔷镇定不少,手里拿着那个被打开的河蚌,回头给了青璃一个眼色,让她端着盆子进屋。 “娘,先说好,你要是一会儿叫,可得小点声啊。”莫青蔷装的一脸严肃,还嘱咐起刘氏。 “你这丫头,咋神神叨叨的呢?”刘氏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想两个丫头也不会逗她开心,也就答应道,“娘会捂上嘴的。” “喏,娘,你看,小妹在河里寻的。” 青蔷把河蚌递了过去,刘氏定睛一看,刚想喊,想到自家闺女的嘱咐,直接用手捂上嘴,小声地道,“这可是珍珠啊,大小这么一致还有光泽,可是上品,虽然不太大,也是能值不少银子的。” “是啊,这回咱家发了!” 莫青蔷点点头,也跟着笑眯眯的,看到青璃端着盆子,赶紧表扬了几句。 “小妹真是家里的福星呢!” “可不是!” 刘氏很高兴,有了这些珍珠,就算不卖,将来给两个丫头当嫁妆也好,特别是璃丫头,毁了脸,有了这个,也能在婆家被高看一看,若是将来有了银子,也可以打成首饰,顶顶体面的。 青璃不知道刘氏怎么想,要是知道她肯定感动的不行,此时她正指着盆子,对着狂喜中的娘亲和二姐说道,“还有这么多呢,娘我们赶紧看看其它的都有没有。” 于是,母女三人,连带着被吵醒的小弟子喜,都围城一圈,连续开了五个,个保个的,里面都是满满登登的珍珠,有的还要更大些,刘氏从开始的想要尖叫,必须捂嘴,到最后越来越淡定,二姐青蔷也是,只是埋头继续撬着河蚌。 直到把盆里的河蚌都撬完,已经有满满的一小袋子珍珠,刘氏把个别大的留了出来,她说要留着。二姐青蔷眼睛都红了,端个盆子就想去河边捡河蚌,急的青璃一身汗,她想着实在不行,就把二姐捡的偷摸和空间的互换,好在刘氏理智,占便宜也不能没个头儿。 “娘,这些卖到镇子上可惜了,应该去县里。” “是啊,娘,咱镇上珠宝铺子就有许记还不错,但是名声有些不好。” 青蔷也跟着附和,这些珍珠去县里找个有信誉老字号珠宝铺子,价钱也能高不少。 “这个啊,还得问问你爹的意思,娘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自己去。” 眼瞅着中秋,趁着之前卖了珍珠,自家能捞一笔,也能多多孝顺点老人,最后刘氏决定下午就带着二姐去镇上找爹商量。   ☆、第034章 南瓜饼继续耕种 刘氏换了身衣服,又安排了一番,把青璃和小弟子喜叫到面前,说了一堆大道理,意思就是家里有珍珠的事,对外必须要封口,不然被村里人知道,要是有那么些起坏心思的,容易出事。 青璃又不是真的七岁,对刘氏的话很认同,平常都是刘氏带着姐妹在家,再加上个小娃子喜,万一真出点什么事,都没有反抗能力。 小弟不懂珍珠,但是也知道这个能换银钱,他懂事的很,知道刘氏不让说,就捂着小嘴,其实这小娃平时也不出去在村里淘,也没机会和谁说不是。 对于这次不能去镇上,青璃不失望,相反还松了一口气,空间里得继续耕种,上次进空间她在地下室的库房里找到不少没脱粒的稻种和麦种,这可算解决了问题。 “娘去镇上了,你俩在家里小心些。” “娘,你和二姐别担心,小弟听话着呢。” 青璃站在门口,冲着刘氏和二姐青蔷摆摆手,估摸这个时辰也不会有人来,就关上院门。 “小弟,你困不困?” 莫青璃得想办法把这个小尾巴甩掉,看子喜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的样子,有些心软,要不,就陪一会弟弟吧。 “四姐,我不困,你又要去喝水吗?” 子喜话一出,说的青璃直接一个趔趄,老脸一红,前几次进空间的时候,小弟都在后院抓虫子,她离开的借口基本都是去喝水,然后就一去不回,这小娃就记在心里,可是真不是讽刺自己么? 青璃低下头,定定地看着小弟的脸,因为最近营养跟的上,好像长高了点,大眼睛乌溜溜的转,小脸上还带着一丝迷茫,想不明白四姐每次为什么喝水都要去那么久。 看来小弟只是不明白,不是讽刺,她就说么,一个三岁的小娃就会讽刺人,那得多妖孽,子喜又不是穿越人士,是她心虚,想的多。 “不是,我不喝水,你自己在院子里玩会,四姐去灶间给你做一种新吃食好不好?” 青璃终究没能顺利摆脱小弟,算了,还是陪一会,等下午他犯了困,她再去空间耕种吧,看这个情形,娘和二姐要在镇上等爹下学堂,恐怕不会回来的太早。 “恩,四姐去吧。” 子喜蹲在鸡笼门口,小声地和鸡鸭说话,这一幕看的青璃心酸,自家小弟一天天的总闷在家里,刘氏忙家务,也没人陪着他说话,她总以成年人自居,当然不会认真听小弟说话,让他一个人自言自语,难怪会这么依赖她,要不,家里养只狗?能看家,也能陪着子喜,这样下去,可别得了自闭症才好。 空间里的南瓜很多,每个个头都不小,青璃拿出来一个,切成块,放在蒸笼里,等蒸的软烂,这才用白面加点家里的玉米面,和在一起,做成一个一个的小饼,只等着一会下油锅里炸一下。 上次刘氏也就打了一斤的油,放油罐子里,青璃没有动,把自己上次买的花生油从空间里拿出,倒在大锅,菜籽油味道有些重,炸东西恐怕不能好吃,炒菜还成。 看着油的温度差不多,青璃踩在小板凳上,把南瓜饼一个一个的放在锅里炸,但是她没有放糖,因为家里只有红糖,放上也不会好吃,白糖的话拿出来解释不清楚,再说她相信空间的南瓜,肯定甜度上没问题。 等到炸到金黄的时候,青璃拿了个大笊篱把南瓜饼捞到一个大盆子里,单独放在粗瓷碗里两块,这样能凉的快些,她紧锣密鼓地开始进行下一轮的操作,还得不时地下来添柴火。 对于古代这种土灶,她简直无力吐槽,火候特别不好控制,忽大忽小,受热不太均匀,有些要炸的糊了,有些还生着,多亏她厨艺上经验丰富,不然肯定手忙脚乱。 “小弟,吃食好了,过来洗洗手,开吃!” 青璃把最后的南瓜饼全部捞起,这才熄火,喊着子喜来吃。 子喜迈着小短腿,听话的在水盆里洗手,看着碗里金黄色的饼子,疑惑地道,“四姐,这是什么吃食?好像玉米饼子!就是小了点。” “这叫南瓜饼,是用南瓜做的,来,尝一口。” 青璃直接把碗放到灶间的小桌子上,给子喜搬了个小墩子,刚刚她尝了一下,又香又甜,不愧是空间出品,就是好吃不少,比二十一世纪加很多复杂的调料好多了,而且吃着完全是南瓜的香气,很纯。 “姐,这个真好吃,甜滋滋的。” 子喜吃的很慢,小嘴也小,一小口一小口,吃的很秀气,青璃觉得这个弟弟,是家里最像娘刘氏的孩子,连吃东西都有三分相似,细嚼慢咽的,从不贪多,这要是三哥莫子松在,一定会狼吞虎咽的。 “好吃,把这些都吃了,但是不能吃太多,晚上咱家还要造饭呢。” “恩,这么好吃,爷奶一定喜欢!” 小弟子喜埋头吃着南瓜饼,突然来了一句,青璃羞愧的扶额,爹和娘是怎么教育的,这么小的娃不贪嘴就罢了,还知道惦记别人,她都觉得这么多年是完全白活。 吃过南瓜饼不久,子喜就打了呵欠,青璃直接把他推到炕上,又等了一小会儿,听到小弟匀称的呼吸声,这才回到自己的屋子,关上门,闪身进了空间。 青璃的稻种麦种都堆在田埂边上,她先去灵泉池子看了一眼,这些鱼肥的都挤在一起,快游不开了,要是这几天再不拿出去,可要遭殃,她想着要是自家吃不完就直接再扔回村里河里,谁抓到算谁的,也算造福下乡亲。 空间里很热,青璃脱下衣裳,只穿着一条小亵裤,反正才七岁也没发育,空间没人也不怕丢人,不然她还是很羞涩的,可不是暴露狂。 挖坑,埋种子,填土,青璃机械地干着活计,觉得汗水滴答答的流,身上也起了一层的黑油,手札上记载在空间耕种可以得到洗髓的效果,不过她之前的一次除了浑身发热也没啥特别的反应,这一次可真见到效果。 感觉到自己的身上都有一种臭味,爱干净的她实在忍受不了,直接回到二楼的澡间,洗了个温泉。 等她出来,神清气爽,温泉的水还是清澈,看来是有自动净化的功能,而房间的地上,她刚进来踩的泥印子也不见踪迹,真是神奇。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洗澡之后青璃感觉皮肤白了不少,但是看到池子边的小亵裤,虽然已经干净,但是她还是有点不舒服,直接扔进温泉池子,洗了下,这才拿出来。 下一楼,来到闺房,直接把小亵裤挂在那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山水画鸟屏风上,青璃自己乐的不行,谁让空间没有多余衣挂,她还想放在多宝阁上展示呢,嘿嘿。   ☆、第035章 二姐邀功去 莫青璃正在空间里得瑟,听到门口隐约有开门的动静,终于着急的跳脚,可是亵裤还没有干,她只能直接套上衣裤,带着湿湿的头发快速出了空间。 “二姐,你咋回来了?娘呢?出啥事了?” 青璃看到二姐青蔷一个人,身后没有刘氏的影子,唬了一跳。 “啥事,能出啥事!” 青蔷拍了拍衣裳,看着青璃的湿头发,问道,“咋了,洗头了?” “恩,这头发有些痒。” 青璃尴尬地笑两声,没有穿亵裤的感觉咋怪怪的呢,不过她还是担心刘氏卖了珍珠没有,就问道,“娘咋没回来呢?” “娘让我回来做晚饭,我带了点铜板,在镇上给你和子喜买了两个肉包子,喏,你先吃,还热着呢。” 二姐青蔷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青璃一摸还温着,不过只有两个,显然没有二姐自己的,她总是忘记给自己买。 青璃有些感动,但是没说出来,只是把包子掰了一半,给二姐青蔷一半,又去厨房端了南瓜饼,又泡了菊花茶,兴许是赶路累了,二姐吃的很香,边吃别夸赞青璃的手艺。 “娘说晚上不回来,她去学堂找了爹爹,直接奔到县里去了。” 感觉到肚子不那么饿,青蔷这才擦擦嘴,笑着道,“我第一次觉得原来娘也是急性子,原本爹爹下午还有事,特别和学堂里告了假的。” “那娘啥时候回来啊。” 有爹爹一起,青璃放心,她总觉得刘氏太老实了些,而爹爹就圆滑很多,要是能考上进士,倒是个做官的好材料,不过这年头,都是官官相护,没有一点背影的官也不是那么好做,要是上头有点事,不是被顶罪就是被炮灰,自家爹也不算年轻,还是大哥更有前途些。 “约莫明天或者后天吧,娘说换了银钱,要是多的话就要去凤阳城呢。”莫青蔷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说道,“到时候能采买点东西,还能给你买神医的祛疤膏,咱县里好像没有。” “可是,咱家的房子都破成这样,大哥成亲都没住的地方呢。” 青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滋味,女娃子,谁家不是放牛做马的使唤,好点的人家,也没有说放在第一位的,隔壁刘小花的娘就是个疼闺女的,但是家里有了银子也得紧着她两个哥哥。 “你这个小丫头,还操心这个。” 莫青蔷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脸上的疤痕,是娘的心病,但凡咱家有一点条件,也都给你治好的,大哥的事还得几年,不行我就去镇上做帮工,总不能让他成亲连土房都住不上。” “二姐,你还说我操心呢,你不是更操心,咱家的事,还有爹娘在呢!” 青璃的心情由阴转晴,空间里还有不少河蚌呢,发家致富可全靠它们了。想不到,在这种陌生的地方,还能享受家人的关怀,而且比前世更多,因为她多了手足,这种感情她是第一次体会,前世她是独女,而表哥表姐,堂姐堂妹,在工作之后大家都很少联系。 “二姐,晚上吃点啥呢?” 青璃不太饿,但是要是不按时吃饭的话,晚上又该遭罪了,光是靠南瓜饼也不顶饱。 “做点粥吧,配这个南瓜饼,再炒两个鸡蛋,切点酱菜。” 莫青蔷盘算着,还有一个肉包子,子喜胃小,肉包子配点粥就能吃饱,而她刚也吃了不少,喝点粥吃个炒鸡蛋刚刚好,酱菜也下饭。 “那行,吃了饭,二姐,咱把南瓜饼给爷奶送点,咱家做的多。” “这回我去啊,你就在家呆着吧,给我个邀功的机会。” 青蔷麻利地洗了个手,到灶间生火,完全没提南瓜饼费油的事,估计将来要是自家条件好,绝对不会在吃食上斤斤计较,现在,也是穷闹的,村里人家,炸点东西,那都是过年才有的待遇。 青璃趁着二姐煮糙米粥的时候,偷偷抓了一把空间放里,多了不行,米都是有数量的,容易露馅。 晚饭的时候小弟子喜吃的不多,非要把肉包子留给青璃,不过在青璃的坚持之下,勉强吃了半个,二姐青蔷把剩下的半个肉包子放在碗柜里,早晚凉,这天坏不了,明天早上热热,在给子喜吃。 肉包子,青璃吃着还行,因为肥肉比较贵,还是瘦肉居多,但是正和她的胃口,要是家里买了细细白面就好了,到时候能包点白菜饺子吃,下到锅里煮,再沾点醋和酱油,那可真是香。 饭后,二姐青蔷麻利地收拾了碗筷,找了一张油纸,包上不少南瓜饼,油纸外面又套上个干净的布兜。 “二姐,咱家鸡蛋太多,要不再给大伯家带过去点吧。” 这几天鸡鸭实在是继续给力,每天加一起的鸡蛋鸭蛋都有三十来个,家里根本吃不完,也不知道刘氏是不是没有做买卖的观念,从来没说去镇上卖,只是都留着,家里管够的吃。 “行吧,鸭蛋都被娘腌上了,等腌渍好再拿过去吧。” 家里的鸡蛋专门放置一个大篮子,里面有几十个,自家吃不完,想到明天鸡鸭还会下蛋,青蔷自作主张地拿了十五个。 “二姐,你要去大伯家看爷奶吗?” 子喜站在灶间的门口,看二姐青蔷的眼神怯怯的,很明显也想跟着去,却不知道怎么说。 “二姐,不然你带上小弟吧,奶也想他了,很久没过去看,多呆会再回来吧。” 青璃看着小弟不忍心,平时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从没要求过什么,这次跟着去,爷奶见了,还能开心一下。 “就你爱当老好人。” 莫青蔷嘴上是不饶人的,瞪了青璃一眼,什么好话都让这丫头说了,她好像成了洪水猛兽,小弟还有些怕她,这个小娃,难道她是吃人的妖怪吗,她可是二姐! 话是这么说,但是青蔷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儿,拉着小弟的手,两个人并肩出门去。 青璃估摸这二人短时间回不来,连忙进屋关上门闪身进了空间,她可不是急赶着耕种,她是着急穿她的亵裤,到一楼的闺房一摸,已经干了,青璃赶紧穿上,这才觉得没那么别扭。 空间里的地还剩下一点,这次青璃继续耕种,连汗也没流,几下就倒弄完了,在空间里呼吸都觉得舒服,她也不想出去,又来到书房,找了本书,津津有味地看着。 这应该属于古代的言情小说,讲述一代名妓的传奇,皇上喜,王爷爱,将军追求,倾国倾城,青璃撇撇嘴,假的很,真有这样的女人,早就祸国殃民,又不是银子,还能人见人爱了?而且现在妓子的地位低的很,是比卖身奴隶更低下的存在,好人家找妾都不会找这种出身的,就算是个雏也不行。这无良作者YY的可真够狗血,简直是天雷滚滚,古代版玛丽苏。 自从青璃变成了丑丫之后,她就对所谓的绝色女子无比怨念,就算现代的美女演员,整天说什么高贵妩媚,妆后都是面目全非,不用个美图秀秀和PS软件,照片也敢见人? 既然说耕种可以洗髓,青璃还特地的照照镜子,皮肤还是有些黄,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感觉有那么点细微的变化,但是不太明显,就是觉得眼睛亮了不少,有一种灵气,不过,二姐青蔷显然是没看出她细微的改变,看来摆脱丑丫这种名声任重道远呐。   ☆、第036章 埋下财宝 空间的地,早两个时辰耕种的已经冒出了嫩绿色的小芽,虽然不知道稻米和麦子的成熟期,但是约莫应该比菜长上一点。来到古代,她除了刘小花送来的酸苹果,还没吃上一口水果呢,就是赚了银钱,镇子上五文钱一个的梨她也舍不得买,这次终于有了空间神器,还是没吃上水果。 家里没有果树的种子,好像开始几年都是不结果的,但是有空间在,种上几颗也不是不行,但是问题是,地就这么大,那种果树是一年一结果,要是嫌弃占地方,可怎么铲除呢?要么就等空间升级,但是青璃现在觉得就她这个进度,真是遥遥无期。 刚吃过饭不久,青璃的肚子鼓鼓的,她也不想运动,就在空间内的女子闺房上躺了一会,那种丝绸的被褥贴着身体,真是舒服的很,不像家里的被面,都是粗布,上面还补丁摞着补丁的,不管是什么时代,有钱人就是好啊,至少可以有物质享受,这点在古代格外的明显。 这种闷声发大财的感觉,青璃觉得也不是特别的舒服,她从开始知道拥有空间的狂喜,到现在的逐渐淡定,主要原因还是即便是有滔天财富,还是无法全部拿出去,而空间里的果蔬也无法拿出更多与人分享。 家里的日子,虽然有了不少改变,但是小弟还是那么瘦,二姐都十三岁,还是有些稚嫩,月事都没有来,她换衣裳的时候青璃偷偷看过,飞机场啊,这要是发育的不好,十五六岁嫁人生娃可怎么办,在古代生产就是走了一道鬼门关,一尸两命的多的是。 呸呸呸,怎么能想到这种晦气事,青璃轻轻拍了自己一个巴掌,反正自己卖了珍珠之后也会有不少银钱,至少可以温饱,离过好日子也有一定的差距,要是真的有银子,就要多买几亩地,在镇上买个院子,这样爹和大哥三哥就不用总是住在赁的小院里。 有空间神器,已经很好了,青璃觉得自己不应该庸人自扰,否则老天都看不下去,她迅速调整了下心情,为了享受土豪的感觉,特地又去了一趟地下的库房,把珠宝的箱子打开一个,一件一件的欣赏这些奢华珍贵的首饰。 零零散散的箱子太多,有很多不是堆到了房顶就是压在最底下,青璃只能扒开一个散落的箱子,里面有很多精致的木质盒子,打开来看,盒子里都是满满登登金灿灿的首饰,有簪子,钗,步摇,耳环,戒指,手镯,还有压裙角的坠,很多都是成套的,梅兰竹菊,花草昆虫,红珊瑚,南珠,各种宝石碧玺,青璃一件一件的抚摸,她还特别仔细每件首饰都看看,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也不是宫制,这要是拿出去应该问题不大。 这么多首饰,只是一个箱子而已,空间里这样的箱子多不胜数,她现在和空间的契合度不大,堆在上面的箱子她人小腿短,能爬上去也搬不动,暂时还动不了,但是就这些零散的珠宝首饰,都可以开一个大店铺了。 光是在空间,没有拿出去的机会也不行,青璃想了想,反正这些也不算什么特别稀奇的,她找了个破旧的阔口坛子,把一些不太出格的金银首饰全部放到木头盒子里,里面还加了几副不太出彩的银镯银钗和银耳钉,见没有放满,上面又塞了点金银,然后用碎木块和粗布封口。 二姐青蔷带着小弟子喜去看爷奶,估摸着也得呆上一阵子,青璃迅速出了空间,找了一把铲子,开始在自家的大树下挖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挖了不算很深的坑,刚够埋到坛子口,然后填土,把上面的新土踩平,不过看上去仍旧显得突兀,青璃又跑到后院的地里,铲了点松软的浮土洒到上面,这下就自然的多,应该不会被发现。 接下来就看准时机,要是有机会,青璃就假装挖坑,然后就挖到财宝,哈哈!以自家爹娘的性格,肯定是闷声发大财,不会声张,而且之前她也变相和刘氏打听院子的由来,这块原来是一片荒地,以前是无主的,因为分家,村里重新划分了宅基地,青璃家才在这里建屋子。 这块地,荒废了至少有一百多年以上,还是青璃爷爷的爷爷那辈迁徙过来的,那时候莫家是个北方一个大族,族里做官的人很多,也很庇护族人,可惜受奸人陷害,族中人先后丢官,奸人却成为皇帝眼中的大红人,各种陷害忠臣,为了防止当时株连九族,整个族人四分五裂的开始流亡,而青璃爷爷的爷爷那辈,才寻到了这么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建立了莫家村。也就是说一百多年以前,这里也是荒地,要是追本溯源的话,银子财宝的主人早就灰飞烟灭,是谁的早说不清。 青璃当然不能给自己遗留隐患,所以做这个决定之前,她是想了又想的,单单靠卖珍珠,次数多了容易被盯上,自家只是个普通的村户,就算爹是秀才也不顶什么。 日头已经偏西,火烧云染红了半个天际,青璃叉腰站在自家的小院,有种说不出的畅快。古代好山好水,没有污染的生活,是现在无法比拟的,虽说也有很多不足,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每天晚上还要点着油灯,有些无聊,但是村里的丫头都是做活的,时间没那么难捱,小子们整天淘,满山野的疯跑,掏个鸟蛋,在山里捡点蘑菇木耳,野板栗,核桃,运气好,带着弹弓还能打下只鸟,遇见山鸡野兔…… 等过几天收了白菜,得让刘氏腌渍点酸菜,等到落雪的时候吃刚好,家里有了银钱,五花肉管够,要是能配上点冻豆腐,把五花肉炖的软软的,配上白花花的大米干饭,或者是细白面做的饼子,那该多香,青璃下意识地吞吞口水。 都说百菜不如白菜,白菜还可以炖着吃,做点韩式泡菜,酸辣下饭,都是前世青璃的最爱,要是家里有烤炉就好了,找铁匠做个,应该不费啥事,好像隔壁刘小花的大哥刘大牛就在镇上的打铁铺子。 有了烤炉再买一些碳,镇上人家没有炕,冬日里都是烧炭盆取暖,那东西杂货铺子几文钱一斤,不值什么。 除开这些,烧烤的必备工具,就是油盐酱油等调料,要是烤上点红薯片,刷上一层蜂蜜,那味道可是顶顶的好。这个时候牛都是用来耕种的,所以买牛肉基本不太可能,老弱病残是牛是可以宰杀,但是之前还需要去衙门上档子,就那么点牛肉,在大户人家供不应求,世面上可没有卖的。 羊肉倒是有不少,但是不会做的总是一股子膻腥味,一般人受不了,青璃可知道,切成薄片下火锅,或者烤羊肉串可是一等一的好,只是孜然这个东西有些难买。 家里有了这些工具,一家人关上门在院子烧烤,该是多么温馨的一件事,要是多买些食材,算上大伯一家,那在叫真真的热闹,青璃想想都觉得惬意。   ☆、第037章 大堂哥遭诬陷,被退亲 残阳已经剩下最后的余韵,天际中只留下一个光圈,一群乌鸦嘎嘎地从青璃的头顶飞过,让她满头黑线,这种生物,她还真是很少遇见,虽然长的黑了点,叫声也不怎么好听,但是没那么讨厌,乌鸦成为现代笑话里的动物之王,她还记得有一个笑话说乌鸦的职业是烧锅炉的。 太阳已经下山,二姐和小弟怎么还没回来?青璃来到灶间烧了一大锅的水,准备等二人回来洗漱。 “啪”地一声,院门被推开,莫青蔷拉着小弟子喜,沉着一张脸走进院子里。 受气了?被欺负了?看着二姐气呼呼的样子,青璃只能想到这个答案,但是问题是大伯一家人厚道的很,还有自家爷奶,不太可能给她气受啊,青璃一头雾水。 “二姐,你这是咋了?” “哼,真是欺人太甚了!欺负我们莫家没人?” 莫青蔷面沉似水,仔细看都觉得她额角的青筋在跳,她拿起地上的斧子,对着柴火咔嚓几下,柴火顿时散落了一地,青璃觉得谁要是得罪自家二姐,也会和那柴火一样,拦腰斩断是好的,万一得罪狠了,直接轰成渣。 “这,到底是咋了?” 莫青璃看了看小弟子喜,见他也只是摇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些迷茫,就知道这小娃恐怕也不是特别懂,只好弱弱地继续问,“咋去了大伯家回来就这样,是出啥事了?” “别提了!” 莫青蔷发泄之后,觉得心里的气平了些,青璃赶紧屁颠屁颠去灶间端上一碗温热的菊花茶,让二姐润润嗓子,她可是无辜的,希望二姐的怒火不要撒到她身上。 “我们子冬堂哥,在镇上酒楼一直做小二。” 莫青蔷喝了一些空间灵泉水冲泡的菊花茶,感觉好过不少,这才开始讲她在大伯家见闻,“前儿个,来个大方的客官,给了子冬堂哥二两银子的打赏,同是一起的伙计看着眼热,正好那天账房的结账的时候,少收了不到二两的银子,这要是缺了就得自己掏腰包,也不好和主家交待。” “那个伙计就把子冬堂哥收到打赏的事情告诉账房,结果两人合谋,诬陷子冬堂哥偷窃,堂哥他当然不能承认啊,被打了一顿,还被辞工。” “还有这种事?真真不要脸!” 青璃听着也很气愤,不过这种事情在现代也不少,她倒是也能接受,都是没银子闹的,这群渣滓,她的堂哥也是这些狗奴才能动的?抓到机会一定要狠狠的修理他们!青璃觉得,她自己可是相当护短的!特别是大堂哥对她不错,两家一直非常亲厚。 “这还不算什么,子冬哥都十七了,原本今年冬就要成亲,娶隔壁张家村的闺女,结果呢,因为这个事,那闺女的爹娘来大伯家退亲,说是要嫁给镇上诬陷子冬堂哥的那个账房做填房!” 原来是这样,这是不是一个圈套呢,一切也太巧合了吧,没准张家村那闺女早就和账房的暗度陈仓,有一腿,但是青璃还是一个小萝莉,这种话她也不能说。 “那种人也不配做咱们大堂嫂,嫌贫爱富的,就让她嫁给老头子吧!” “可不是,没准本来就是圈套呢,说嫁就嫁,也不能清白哪去。” 青璃觉得和自家二姐想到一起,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大堂哥莫子冬被诬陷,亲事还吹了,这让渴望抱着重孙的爷奶梦想破灭,这可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在古代,特别讲究言而有信,一般被退婚的家里都被认为有各种不足,现在堂哥莫子冬被冤枉又失婚,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两件倒霉的事都赶到一起。 “那大堂哥怎么样了?” 青璃想了想,还是先关心一下他的身体状况,这被打也不知道轻重的,得找个懂行的看看才行。 “伤倒是不严重,但是垂头丧气的,心里窝火着呢。”莫青蔷也跟着上火,“偏赶着咱娘也不在家,我看大伯娘一直哭,真是揪心的很,你说以后咱家有了银子,高低给子冬堂哥找个贤惠的,这老张家闺女多亏没进门,不然也是个搅家精!” “那咱爷奶没事吧?” 青璃有些担心奶奶李氏了,年纪大了而且下不得炕,这还没开始调理身子呢,万一上不来那一口气,再有个好歹的! “咱奶睡的早,还不知道,大伯他们都瞒着呢。” “恩,不知道就好。” “现在大伯娘也不知道咋办呢,小菊那丫头也跟着一起抹泪。”莫青蔷说说的也开始难过,一家子本分人,咋就遭了这样的罪呢,她学着村里的老太太那样拍着大腿,叹气道,“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见到二姐这样,青璃差点没有噗嗤的笑出声,但是她不敢,肯定会挨上一个爆栗子,那话怎么说的,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青璃轻易不敢得罪自家二姐,她已经为未来的姐夫深深的默哀好几次。 “二姐,明天娘就能回来了吧,后天就是中秋了呢。” “恩,现在爹娘应该已经到了县里,爹学堂明天放假,估摸得午后才能到家吧。” 莫青璃算算,后天就是中秋,自家还要和大伯家一起团圆饭,看着气氛,有些不好呐,不如明天假装再去钓鱼,先多钓上来两条,留着中秋吃还能给大伯家送去一些,自家爹娘去县里,有了银子,应该能买不少吃食,就是不知道卖珍珠顺利不,祈祷一切平安。 眼瞅着天都要黑了,莫青蔷点上了油灯,用棉布巾沾了温水,给小弟擦脸,擦胳膊,用剩下的水洗了脚,这才回头道,“璃丫头,今儿我在娘这屋陪子喜睡,你在哪屋?” “我在咱屋吧,我喝了不少水,半夜还的起夜的。” 青璃眼珠一亮,真好,机会来了,二姐不和自己一个屋睡,那可自由不少,晚上趁着机会可以去空间,练习功法,她已经渴望很久,想不到终于来了机会。 她目前最想练习的就是轻身术,有了成绩好能上山去,到树上摘果子也是轻松的很,完全不用担心树太高爬不上去,遇见危险还能躲避,是目前最合适她学习的,至于瞬移和神识攻击,可以往后放放,毕竟贪多嚼不烂。   ☆、第038章 送鱼 这一夜,青璃几乎都没有睡觉,难得的好机会,二姐青蔷陪着小弟子喜,她终于自由了,所以这一夜基本都在空间练习那本叫做轻身术的功法,身上也排除很多泥垢,整个人不但不困顿,还感觉精神不少。 在空间二楼的温泉池洗了澡,看着时间差不多,青璃把鸡鸭又放回笼子,鸡蛋鸭蛋也特别的区分好,就怕再次闹笑话。 今天是农历八月十四,不出意外,爹娘带着大哥三哥都会归家,分别十来天之后,这才又能团圆,其实她还是很想爹爹的,想和爹识字,和大哥一起练书法,三哥更好,这次回来答应带她去山上里采野板栗,她看上的那些红果子也要采回来做红果糕,酸酸甜甜的,老人小娃都爱吃,开胃的很。 青璃躺在炕上,等着隔壁刘小花家的大公鸡打鸣,心里盘算着,其实她有许许多多的想法,但是都需要银子,堂哥莫子冬的事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有机会她一定要报复回去,那个瞎了眼的张家闺女,早晚有哭的那天,那时候,她给堂哥提鞋都不配。 “璃丫头,醒了没有?” 二姐青蔷披着衣裳点着油灯推开房门,看到青璃整躺着炕上眨眼,她笑着道,“你也和我一样,想着今儿爹娘回来,一宿没睡踏实?” “我睡的还成,二姐,咱家还有那么几条鱼养着呢,你挑那肥的杀两条,然后剖开剔骨,切成鱼段,用葱白和盐腌渍上,等爹娘他们回来,晚上做熘鱼段吃。” 青璃咽了咽口水,最近家里不缺鱼,但是做鱼一般都是炖汤,就这么单一的做法,嘴没滋味。以前是空间里的鱼都不够大,剔骨不容易,最近这一条都将近二斤,做成鱼段轻松的。 “成吧,不就你上次去镇上听音听到的,真真是麻烦,鱼段要腌渍,还要油炸,最后翻炒,咱村里人的吃食哪那么多的讲究,做这个可费油的很。” 看的出来,莫青蔷的心情比昨天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否则青璃这么鬼头的也不敢随便提出要求,就怕被炮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二姐,早上咱吃啥呢?” 青璃每天固定思考的问题只有两个,第一是,早上吃啥,第二是,晚上吃啥。 “一会看看家里的鸡,要是下蛋的话,咱们炒鸡蛋吃,然后切点子酱菜,糙米粥还有呢。” “二姐,不然咱再加个辣椒炒土豆片吧,这个下饭还好吃。” 每天早上固定都要用酱菜顶一个菜,青璃有些不甘心,再说空间里一堆东西,不偷偷用点也该过季,到时候更不好往外倒腾。 “就依你。” 家里不缺那点东西,莫青蔷很爽快的点头,然后拿着布巾沾水给青璃擦脸,动作温柔细致,“我发现你好像白了一些。” “是吗,可能最近没出去疯跑吧。” 青璃知道自己肯定有了变化,之前还在疑惑家人怎么没看出来呢,现在二姐问,她很娴熟地编了个借口,自从她摔了头之后,家里的活计就不用她干,而且刘氏也不准她一个人上山,整天基本上算是无所事事。 早饭的时候,小弟子喜非要把半个肉包子让给青璃,让二姐青蔷看的酸酸的,这个小娃就和青璃好,小小一个人儿,就知道谦让,也不知道爹娘咋教的,她不记得自己三岁的时候啥样,那时候子松也有一岁,她不能那么丧尽天良地抢一岁小娃的东西吧。 青璃摸摸子喜的头,吃了很小的一口肉包子,不然子喜小娃肯定要坚持,上次去杂货铺子本来想买些糖果给他,结果看着都不太好,是最便宜的那种饴糖,她想给自家小弟买好的,特别是现在有了条件。 三人安安静静的吃过早饭,二姐青蔷一直在忙着擦地晒被子,青璃又带着钓钩和小竹筐来到河边静坐,假装钓鱼,一会时间差不多了再回去。 爹和大哥三哥很久才回来一次,自家也应该准备点好吃的,可是家里除了鱼之外也没有什么,也就一些菜,村里家家有,花生太多,空间也堆着不少,不如带着皮煮加上八角煮成五香花生,比盐霜的好吃,也可以给爹爹下酒。 “小妹,你咋这么早就出来了?” 莫子山刚从镇子上回来,本来是想归家的,正好看到青璃一个小小的背影坐到河边,也不知道她在干啥,想着如果是要打水他也可以帮上一把。 “是啊,钓鱼呢。” 青璃赶紧都筐子里,实际是在空间,抓了两条半大的小鲫鱼,用地上早就准备好的草绳子串上了鱼鳃,递给莫子山,说道,“山子哥,我钓上来的鱼,给你两条,拿家去给六婶子炖汤喝。” “我不要,不要。” 莫子山不知道怎么拒绝,最近已经占了很多便宜了,马上中秋,鱼可是好东西,青璃家人口多,嘴也多,留着自家吃多好,所以他一直摆手说不要。 “快拿着,一会被村里人看到不好。” 青璃不由分说直接塞给莫子山,“山子哥,我钓鱼的事就是背着村里人的,省的他们说三道四的眼红,你拿着别声张,咱俩见面分一半,我家里还有呢。” 青璃把箩筐给莫子山看,里面还有两条差不多大小的鱼,鲜活的还在蹦跶着。 “快拿着,六婶子喝这个汤补身子。” 见莫子山还在犹豫,青璃终于使出杀手锏,果然,只要提对六婶有好处,他就会接受,这次也是结束纠结,只是把这份情谊记在心里。 见村里人早饭之后有不少人出来活动,青璃收起了简易的钓竿,和莫子山说了两句,这才转头回家,还是和以前一样,偷偷把鱼从空间转移到筐子,本来这次想收一些河蚌,但是又怕和上次的分不清楚,只得作罢。 “二姐,咱家水缸好像没啥水了呢。” 莫青璃进了灶间,看了下水缸,回头和二姐青蔷报告。 “鱼段炸完了,这东西还挺费油的。”莫青蔷刚刚忙活完,把炸好的鱼段捞出,“不过咱家要是珍珠卖了银子也不差点油了。” “姐,我尝尝啊。” 青璃直接上了一个爪子,抓起来,扔到嘴里,还很烫,一边扇着嘴一边说道,“好吃好吃!” “你这丫头,急什么,刚从锅里捞出来,烫嘴咋办!”莫青蔷给了青璃一个爆栗子,然后指着瓷盆说道,“喏,炸了这么多,咱家晚上管够吃!” “二姐,我给小弟送一块鱼段尝尝鲜,咱家水缸没水,还得烦劳你。” 青璃夹了一筷子鱼段跑到屋子里去找小弟子喜,把苦力活计直接扔给彪悍的二姐。 二姐青蔷直接拿起了水桶无奈的摇头,父亲大哥不在家,她就是实打实的苦力,现在家里有了珍珠,应该会打一口井的吧,那样不管是吃水还是洗衣都不用去河边,省了不少力气。   ☆、第039章 正直的刘小花 青璃见二姐出去打水,她和往常一样,偷偷往水缸里加一些空间的灵泉,然后又从空间里倒腾出来一大锅的带皮花生,少量掺了些自家的,加上水,八角和花椒粒,盐,准备煮些五香花生吃。 “青蔷姐,在家不?” 刘小花穿着一身碎花的衣裳,挎着个小篮子,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 “小花姐,我二姐去河边打水了,一会才回来。”青璃迅速从灶间走了出来,指着刘小花手里的篮子问道,“小花姐,你这是又拿的啥啊?” “哦,我大哥从镇上回来,带了不少点心,娘让我给你们拿过来一包。”刘小花说着,把里面的油纸包拿出来,递给青璃,又说道,“那我等你二姐一会儿吧。” 青璃接过点心,这一包摸着有些硬,应该是类似饼干之类的糕饼,上面缠着红色的丝线,绑了个十字,油纸上还印着红色的字,好像是某家糕点铺子的名称,青璃心道,这家也还挺会做生意的,这可不就是广告么,之前买桂花糕的那家老字号,包的油纸什么都没有,光溜溜的,图个省事。 刘小花的篮子里还有一些丝线,看来她是来找自家二姐聊天,顺便打络子的,青璃知道她手很巧,而且手快的很,一个月也能贴补不少家用,难怪她爹娘也不舍得她干什么粗活,瞧那手白胖的,不像自家二姐,手上都磨出厚厚的茧子。 “小花姐,你进屋坐会吧,我给你端茶去。”青璃招呼着,“正好我家煮花生呢,五香花生,好吃的很,等会给你带过回去一些,下酒最好了。” “是吗?那太好了。” 刘小花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青璃觉得她五官也不是特别平凡,至少笑起来看着还是很舒服的,她家是外来的,没有啥地,平时不缺银钱也是因为刘小花的爹是手艺人,她大哥二哥都是,她也能贴补家用,一家子没有闲着的人。 因为两家是邻里,平日有什么也会经常帮忙,关系处的很好,时常走动,这段时间都送过来好几次东西,自家也要出些,礼尚往来才好。 “最后一桶了!” 莫青蔷把水桶费力地拎进院子,站在原地叉腰喘了半天的气,又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好半天,这才缓过来。 “二姐,小花姐在屋里等你呢。” 青璃看到二姐回来,从灶间探出个脑袋,她正在用空间的灵泉水冲泡菊花茶,就和放了一点白糖一样,有微微的甜味,她自己都很爱喝。 “好咧。” 青蔷一使力,把最后一桶水倒入灶间的大缸里,然后咕咚咚的喝了一大碗菊花茶,这才觉得解乏了不少。 “璃丫头,锅里煮什么呢?” 莫青蔷鼻子灵敏,隐隐约约闻见八角的味道,一想就是自家小妹捣鬼,这丫头自从摔了脑子之后,对吃食的要求比以前更多,而且还能吃的很。 “煮了点带皮的五香花生,小花姐走了也给她装点,她又给咱家送点心了。” “恩,那你看着点火,我进屋和她坐一会。” 莫青蔷回头嘱咐了自家小妹几句,端着菊花茶进屋找刘小花闲聊。 “小花,你来了啊。”莫青蔷把瓷碗递给她,嗔怪道,“你来坐会就来呗,咋又拿了东西呢!” “没事。”刘小花摆了摆手,“无碍的,我大哥在镇子上回来过中秋,买了不少东西呢。点心留着给你家小璃和子喜吃也好啊。” 二人坐在一起,说了一番客套话,刘小花这才直奔主题,她看了下莫青蔷,期期艾艾欲言又止的。 “咋了,是不是有啥事呢?” 莫青蔷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有什么不好说的话,平时刘小花没啥心眼,还是很直接的一个人。 “就是我大哥回来,说你堂哥在镇子上出了点事。” 刘小花见青蔷问,也就不再隐瞒,她把络子放在炕上,手抓着自己的黑辫子,吞吞吐吐地道,“还不是啥好事。” “恩,就是镇上酒楼的账房诬陷我大堂哥偷银子的事,是吧,这个你大哥也知道了?” 莫青蔷紧皱眉头,本来是家丑不能外扬,虽然自家受了委屈,但是目前还没实力和酒楼账房对抗,只得暂时认栽,也因为有苦说不出,大伯娘才在家里抹泪,可是刘小花的大哥是咋知道的? “因为咱这偷窃的很少,那账房到处去和人说,他正好认识我大哥打铁铺子的掌柜的,两个人说了这个事,而且你大堂哥和我大哥是一个村儿的,所以……” “原来是这样。” 莫青蔷咬咬牙,这个该死的账房,诬赖人之后抢了人家的亲事,这也就罢了,还到处乱说坏人名声,长了一张八卦长舌妇的嘴,竟干无耻的事,真是欺负老莫家没人?要不是她是个丫头,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她立马杀到镇子上,一根一根拔了他的胡子! “说到这事,我大堂哥可是真真的冤枉……” 莫青蔷嘴皮子利索,拉着刘小花巴拉巴拉,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从大堂哥接到赏银,到被伙计账房陷害,到账房陷害成功,还娶了他的定了亲的待嫁娘做填房。 “天啊!” 刘小花听到原由之后,呆愣了好久,似乎不太相信竟然有这么无耻的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脸涨的通红,和莫青蔷马上组成统一战线,同仇敌忾起来。 “这个账房,真真是不要脸面!”刘小花站起身说道,“青蔷姐,我现在就家去,把这和我大哥说上一遍,让他到镇子上帮着解释,可不能任由那账房污了人的清白!” 青璃在灶间捞花生,但是她现在耳聪目明,自家二姐和刘小花说的话都进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在心里默默给刘小花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二姐的闺蜜,也是如此的正直,这要是在武林中,那绝对是个侠女,青璃顿时脑补不少刘小花穿着黑衣劫富济贫的场面,直到后来完全变味,变成了看到英俊的侠客就放点迷烟,从侠女刘小花到采花女贼刘小花,她默默捂脸,跑偏了…… 见到刘小花从屋子里出来,青璃迅速的从锅里捞出不少的花生,放一个小木盆里,出灶间端给她,说道,“小花姐,花生煮好了,好吃着呢,你拿回去吧。” “恩,谢谢小璃,姐就不外道了,等呆会再送盆子。” “你在院子喊一嗓子,放墙上就成了。” 青璃家和刘小花家中间隔着土墙,大概有一个成年男子高,其实村里邻居基本上都是隔着篱笆的,只是她家原来把边,所以建了个院墙,刘小花家后来搬过来,在隔壁直接造屋的。 “二姐,吃点花生吧。” 青璃带着小弟子喜,直接坐到院子里的大树底下,从盆里抓了一把花生。 “恩,别说,还挺香,你这又是听说的吧。” 青蔷吃着,觉得味道不错,花生里都起沙,粒大饱满,比那种炒的干巴巴的盐霜花生米要好吃的多。   ☆、第040章 赚了银子 辰时已过,太阳落山,这个时辰村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吃过了晚饭,期间青璃的大伯娘来了一次,听说刘氏还没回来,又匆匆离开,走之前让三个小的去她家吃饭,但是二姐青蔷都已经做了个差不多,也知道大伯娘心里不好受,就回绝了,说是晚些等爹娘回来再让他们过去看看。 二姐青蔷早就把费时间的主食准备好,煮了一大锅的糙米粥,又烙了很多玉米饼子,她还疑惑的很,最近好像自家都不怎么吃粮食,这面缸里还是满登登的。 “二姐,四姐,爹娘大哥三哥他们回来了!” 小弟子喜一直在门口张望,看到爹娘哥哥们的影子,欢快的大叫,让院子里听到风声的青璃直接的跑了出去。 可不是么,爹娘大哥三哥都坐在牛车上呢,青璃用力的招了招手,回应的立即是三哥莫子松,要不是娘说了他一句,这会非从牛车上跳下来了,而大哥只是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从瞳孔深处,她就是觉得大哥很高兴,看爹娘的脸上也有笑模样,显然是换得了银钱的。 “走,快进屋吧。” 牛车还没停稳当,好动的三哥莫子松就直接跳了下来,拉着青璃的手,咧着嘴道,“小妹,爹娘买糖了呢,给你和子喜吃。”说着又拉过子喜,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弟,想三哥没?” “恩,想了。” 子喜的表情很认真,用力的点点头,又看向大哥莫子归说道,“也想大哥。” “子喜乖啊。” 大哥莫子归浅浅的笑了下,看着秀气的很,青璃也不知道用啥形容词形容自家大哥,不知道芝兰玉树这个词是不是合适,只是觉得他站在那里,就是与众不同。 “爹,我也好想你啊。” 青璃抓住时机,赶紧卖萌,直接抓上莫如湖的袖子,用脸蹭了蹭,“可算回来了啊。” “是啊,来,咱们进屋说。” 莫如湖手里拿着好几个袋子,也没有抱着青璃,只是笑眯眯的点头,然后招呼着走在后头的大哥三哥。 “爹,珍珠卖到银子了吗?” 二姐莫青蔷是个急性子,她就是憋不住话,现在看到爹娘脸上的喜悦都掩饰不住,估计是个好消息,但是她还是着急确定下,看到刘氏点头,她也跟着傻乐。 “小妹,真是家里的福星。” 大哥莫子归的话淡淡的,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是青璃还是稍微有点尴尬,这种事情是有点假,但是家里人那时候高兴都没追究,现在看大哥说的话,她咋觉得心虚呢。 “嘿嘿,就是运气好,老天都看不过去我吃不饱呗。” 青璃把什么都推给老天,莫如湖也跟着笑眯眯地说道,“咱家运道好,所以你们也得把嘴把严实了,特别是老三。” “为啥是我呢,我像多嘴的吗?” 莫子松一听,点了他的名,顿时坐不住了,一蹦三尺高,抗议地道,“爹应该说让二姐管住嘴。” “你这个臭小子,反了!” 莫青蔷一听火竟然烧到她身上,赶忙站起身,抄起炕头上的小笤帚就要追打莫子松,被一旁的莫子归拦下。 看二姐的表情讪讪的,似乎有些怕这个温和的大哥呐,真是一物降一物,青璃看二姐吃瘪的表情爽的很。 “我和你娘去了县里,找人打听了一家口碑最好的老字号,然后打听价钱,咱家的珠子品质都好,小一些的一两银子两个,稍大的一两银子一个呢,一共是不到三百五十颗,卖了两百多两。” 莫如湖没有提河蚌里怎么有珍珠这茬,只是把话题转到了卖银钱上,吸引大家的注意,一听说有了二百多两,二姐和三哥表情最夸张,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爹和娘早知道消息,只是面带笑容,这点银钱都不如她挖坑埋的十分之一,所以青璃也没什么反应,再看子喜,眼睛里迷茫,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三岁小娃,还是对银钱没概念。 “我和你爹商议了下,这一百两等着过年前去凤阳城的时候给璃丫头买那个祛斑膏,以前家里是没这个条件,剩下的,家里留下一些,给老大娶亲用。” “娘,小妹那疤痕,一盒够吗,不如买上两盒吧,我的事,不着急。” 莫子归看了看青璃,这才开了口,小妹脸上的疤痕是全家最不愿意提的,每当看到她被笑话说成丑丫,家里的人都不太舒服,心心念念的赚银子,攒银子,他现在给人写信也偷偷攒了不少,但是和一百两一小盒的祛斑膏还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没事的大哥,青黛姐不是说了,一盒就能好么。” 青璃赶紧摇头,她还想着家里早点盖上房子呢,最好还能在镇上买个院子,看来这次的银钱应该不能实现。 接下来,刘氏一一打开了包裹,里面有很多吃的用的,给二姐和她都买了珠花,断了齿的梳子,也换了新的,还有很多吃食,糕点,还有一小坛子酒,这应该是爹爹买给自己的,就连大伯娘家,刘氏都准备了一些小物事。 因为换了银子,一家人很高兴,围坐在一起,二姐青蔷的溜鱼段被各种赞叹,特别是吃货三哥,那简直是连珠炮似的9说着赞美之词,手上却动作不慢,一口一个鱼段,放了辣椒和糖醋溜,又辣又香又下饭,连一向斯文的大哥都多吃了不少。 爹爹对五香花生赞叹的很,以前家里不太做,现在看来,这种还真好吃,剥皮后,花生仁颗颗饱满,当下酒菜正好,一家人都很高兴,所以二姐青蔷冲着青璃使了一个眼色,大堂哥的事情压后再说,她真的不忍心家里才喜悦就又要着急上火,从心里往外,青璃还是希望,自家在一起快乐的时光多一些。 “这次回来,我咋觉得咱家东西好吃不少呢,这玉米饼子也香甜的很,吃了还想吃。” 三哥莫子松摸摸肚皮,实在是吃不下了,但是看到盆子里的玉米饼子还是流露出不舍来。 “好吃?走的时候烙上一些带回镇子里去,这个时节也不怕坏,到时候想吃热热就成。” 刘氏倒是没发现啥变化,因为她已经适应了有一段时间了,这回有了银子,她也不紧巴着过日子,隔三差五的也能割些肉回来,给家里的几个娃补补,以前那是没条件不得已,现在也不能亏着娃的嘴。 “咱明个去大哥那过中秋,把买的月饼,肉,还有点心都拿过去一些。” 莫如湖眯着眼睛品酒,又吃了一口花生米,在饭桌上和刘氏说明天中秋带过去什么。 “恩,成,家里还有大鱼呢,明儿也带过去,再带上点鸡蛋吧。”刘氏想了想又补充道。 本来莫青蔷是想说已经送过去十五个了,但是想到自家也不缺,鸡蛋每天都很多,筐子都堆不下,也就点点头。 青璃却有些担心,大堂哥出事,大伯家愁云惨淡,这个中秋恐怕过不好,而她最担心就怕奶奶知道,本来就一病不起可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第041章 贵人之相 一家七口吃过晚饭,青璃主动帮着二姐青蔷一起收拾,让刘氏坐会歇歇,又给爹娘分别都准备了菊花茶,爹爹莫如湖摸着下巴,一直称赞她懂事。 “小妹,我也来帮你吧。” 三哥莫子松看到青璃小小的一个人,捧着那么高的碗,赶紧上前接过,自家不兴什么君子远庖厨,家里的家务活,谁有时间谁干,再说他和爹爹大哥离家很久才回来一次,家里的重活都是娘和二姐小妹的。 “还是我来吧,你这一蹦一跳的别摔了碗。” 大哥莫子归站起身,冲着子松笑了笑说道,“三弟你还是坐着吧。” “大哥,你这是瞧不起人!” 莫子松嘟囔了两声,想到在镇上赁的小院里的摔碗记录,摸摸鼻子,讪讪的,还是觉得自己理亏,见青璃眼睛亮亮地盯着他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爹娘也是说他做事毛手毛脚的,人也跳脱。 “璃丫头,这次爹娘去镇子上来不及,也就没去凤阳城,等年前爹抽时间,一定给你买回来。” 莫如湖和青璃解释着原因,青璃只是摇了摇头,她没说什么,自家爹娘很疼她,铁了心的要买,估计仅有一百两,也会没有二话的都拿出去的。 “爹娘,你们去大伯家看看吧,其实大堂哥出了点事。” 青璃挠挠头,见到二姐去刷碗竟然躲了,只得硬着头皮,心里无限怨念,本来吃饭的时候二姐使眼色,她以为饭后二姐会和爹娘说呢,谁知道原来在这等着呢。 “出了啥事?” 刘氏唬了一跳,直接站起身,表情很是紧张。 “那个,就是大堂哥被镇上的酒楼解雇了,原因是……” 青璃只能一五一十,把听到的时候说了个大概,一边说,一边观察刘氏的神色。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莫如湖眉头深锁,看来对此也很是担心,就和刘氏说道,“本来明个中秋咱要过去的,不如现在过去先看上一眼吧,把买的吃食都送过去,也让爹娘他们高高兴兴。” “恩,现在去吧,等会天都黑了,这俩丫头,还瞒着咱呢。” 青璃冲着刘氏吐了吐舌头,然后回到灶间和二姐报告情况。 二姐青蔷得知刘氏要过去,把灶间要带去的东西也都准备好,爹娘带回来的吃食全部放到一起,装了两个篮子才装满,一些吃食点心,猪肉,还有鱼,鸡蛋,也不管大伯家吃不吃的完,全部都装起来。 这次爹娘谁也没带,两个人一起肩并肩,两个篮子全都是爹莫如湖拿着,娘手里什么都没有,两个人就这么的往爷奶家出发。 青璃突然觉得,爹真是个好男人,虽然家里穷,束脩也不多,但是不像这时候的男人,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爹不重男轻女,她觉得对她好像比两个哥哥还要好上几分,家里农忙,爹也是顶梁柱,没有文人的清高,也不会寻花问柳,很会教育孩子,家里的兄弟姐妹都很谦让。 “小妹,你过来一下。” “哦。” 莫青璃见大哥站在院子的门口,背对着她,就心里格外的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大哥好像可以看破一切,就是个老狐狸,多半要问她河蚌的事,这,她可怎么回答呢? 莫青璃走一步退三步,最后还是在大哥的耐性消失之前,期期艾艾地站在莫子归身后,喏喏地道,“大哥。” “恩。” “小妹,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嫂子呢?” 大哥的话音很轻,让青璃一愣,差点撞到大哥的后背,她疑惑地道,“啊?” 大哥怎么突然问了这样的问题?青璃突然觉得脑袋转不过来弯,但是为了配合,她只能回道,“恩,对爹娘好,知书达理,识文断字,最主要,可不行娶个搅家精回来。” 前半段是青璃自己的意思,最后一句她是学着娘刘氏的语气,伸出食指,还向前点了点,显得很滑稽。 “噗嗤……” 莫子归淡淡地笑了下,回过头,直接用手捏了下青璃的鼻子,“你这个小鬼丫头。” “小妹,你是不是想,我要问你河蚌怎么来的?” 莫子归终于切入正题,让青璃的心狂跳,没办法,大哥不太好糊弄啊,之前觉得有点漏洞,但是她已经被钱财蒙蔽了双眼,觉得家里应该有点银子,忽略了村里的情况。 “你别怕,大哥不会问你的。” 莫子归眺望着远处,眼眸深邃,他慢慢地道,“当年,你伤了脸,就有游方的和尚说你活不过七岁,脸残毁了面部风水,大凶。” “后来,爹娘自责,又一起去寺庙给你求了个玉佩,寺庙里老和尚让你玉不离身,躲过大灾就会一生顺遂,是贵人之相。” “大哥,这是真的?” 青璃眨眨眼,还不知道中间竟然有这段历史,一生顺遂,贵人之相说的是她吗?她是穿越过来的,代替了原主,而那块玉佩竟然是个空间,现在已经和她的身体合为一体了,玉佩已经消失不见。 “所以,你给咱家带回什么大哥都不稀奇,爹娘也是一样,他们不会问你,还会保守秘密。” 青璃点点头,大哥说这些,就是怕她觉得自己和平常人不一样,心里压力太大吧。 “大哥,谢谢你说这个。” “小妹,你比以前聪明不少,应该不用我多操心,大哥会努力考中秀才,然后举人,进士。”莫子归说的云淡风轻,好像考中进士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后呢?” “然后啊,就是做官,这样才能成为你的倚靠,给你说门好亲。” “大哥!” 莫青璃从怪阿姨迅速变回萝莉,拉着大哥的袖子不放,左右的摇来摇去,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心虚,比以前聪明很多,难道又发现了什么? “大哥,你和小妹说啥悄悄话呢,也不带上我!” 被二姐青蔷抓了苦力的莫子松苦不堪言,还是大哥聪明,抢过捡碗筷的活计,剩下刷碗的成了他,那么一大盆的碗,要冲洗好几遍才能干净呢,结果好不容易腰酸背痛的洗完,看到大哥和小妹在一起正说的开心。 “没啥。说到小妹嫁人的事。” 莫子归转过头,和青璃眨眨眼,两个人有共同的秘密,顿时看起来亲密很多,让莫子松有些吃醋,心里都泛酸水。 “看着天,恐怕一会就要下雨。” 远处的天边大朵大朵的乌云,正在成片的向这边移动着,空气中凉风习习,还夹杂着湿气,看来今夜,一场暴风骤雨不能避免,而青璃小丫头,又叹了口气,对着自家毛草顶屋子无限的怨念,不能睡一半,大风把屋顶掀了吧?   ☆、第042章 茅草房漏雨 远处的云彩如被晕染了的黑墨水一般,离空中很低,青璃不禁有些担心在大伯家的爹娘,村里的土路不好走,一到下雨就得深一脚浅一脚的,满是泥泞。 “大哥,咱要不要去给爹娘他们送蓑衣啊?” “不用,大伯家有这个,开始下雨的时候应该不会大的。” 莫子归看了看天,这才回头对着老三子松道,“三弟,咱家得多烧点水,万一爹娘淋雨也要洗漱。” “大哥,咱家有红糖呢,上次娘买了,这天儿寒气重,不如煮点姜片红糖水,一人喝上一碗。” “恩,这样也好。” 这个时候正是秋天,早晚的温差大,下雨的湿气重,最是容易得风寒的,可惜山里没看到金银花,下雨,明天又是中秋,青璃应该没时间去,这让她有些失望,不过想到雨后,山里的菌菇也是蹭蹭的长,多少有些安慰。 爹和娘果然都是下雨之后才回来的,虽然穿了蓑衣戴了斗笠,但是身上还是湿了一块,一人喝一碗灵泉煮的生姜红糖水,一家七口在爹娘的屋子聚集,等着他俩说下情况。 “都回去吧,不早了,都睡吧,你大堂哥现在想开了,这两天帮家里做了不少活呢,还上山套了只野鸡,还有两只小兔子,你大伯家正养着呢。等以后肥了杀掉,毛皮还能给袄子上加个边,也暖和着呢。” 刘氏表情正常,和莫如湖看上去都很轻松,估计知道事情始末之后,觉得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那种媳妇不入门才是大幸。 “娘,大堂哥真厉害!” 子喜很困了,但是还揉揉眼睛,这小娃好像很喜欢小动物,听到有野鸡野兔就兴奋的不行。 “是啊,还有一只从山里捡的小奶狗,好像还是只狼狗串子,也就不到一个月,能吃的很呢,你大伯娘说了,咱家没个看门的,不如抱来养着。” “娘,抱来吧,咱家养!” 青璃听说有这种狗,眼睛都有了神采,那可比村里的土狗强上的多,在空间训练下,长的快,没准还通人性,看家是一方面,还能陪着小弟子喜呢。 “恩,我也是这个意思,还是小的养的熟。” 刘氏的意思,就是小时候养狗,才能培养出感情,毕竟狗是个忠诚的动物,不能总换主人的。 屋外,大风吹打着窗棂,发出和妖怪一样呼呼的吼声,青璃很庆幸,多亏自家前几天重新糊了一层厚厚的高丽纸,不然这会那风都顺着破洞灌进屋子了,对于古代没有玻璃,还真是不方便的很,这个时候和现代有很多交集,怎么就没玻璃呢?是因为他们所在的地方小,没见到,还是根本没有这种物事? 从爹娘的屋子出来之后,青璃擦洗了脸,擦洗手脚,这才躺在炕上,虽然硬,但是现在也睡的习惯了。 “璃丫头,你咋不睡觉呢?” 二姐青蔷收拾完上炕,正准备灭了油灯,看着青璃睁着眼睛,盯着房顶猛看。 “二姐,我是怕那风把茅草顶吹下来。” “你可别乌鸦嘴啊!” 二姐青蔷点了下她的脑袋,不过似乎也在担心这个,但是村户人家,大多数不都是茅草顶子,有那条件稍微好的,才能盖上瓦片。 “这种风,不够大,应该没事吧?” 看二姐说这种话就没什么底气,青璃原本就担心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这大风有些发狂,感觉吹的泥屋子都在晃悠,此时她最想躲到空间去享福,那拔步床丝被,睡一晚上该多好。 隐隐约约,青璃的耳朵听到不少动静,好像是村里的人家,毛草顶子被吹跑的,或者漏雨,要连夜加茅草的,不然这一夜都不是那么好过。 虽然屋子老旧,窗户也哗啦啦的响,但是青璃家的屋子没什么动静,她也有些累,迷迷糊糊就闭上眼睛。 夜里的时候,突然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击打,很湿润,青璃迅速的睁开眼睛,正好看到自家二姐正在摸索着油灯。 “二姐,咋还漏雨了呢?” 青璃觉得自己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她的被子都有些潮湿,根本不能盖,否则非要生病不可。等二姐点亮了油灯,看到她那边也不怎么好,同样是湿润一片。 “这雨下的太大了,下的又急,还好咱村靠山地势高,不然怕是屋里都要进水了。” 莫青蔷叹了一口气,这种漏雨的情况时常发生,不是一次两次,一年总是得几次的,所以显得相当的淡定,但是青璃就不行,这种雨夜,可怎么弄啊。 “这是咋了,漏雨了?” 刘氏站在屋子的门口喊了一声,青璃赶紧下地穿鞋,开门,娘刘氏披着蓑衣,看到屋里炕上一片湿,皱眉说道,“这得等天亮才能铺上一层油毡纸,你俩去我和你爹屋睡吧。” “娘,不用了,马上就亮天了,你带小妹过去睡吧,我坐会就行。” 二姐青蔷摇摇头,爹娘的屋子炕也不大,睡四个人勉强,可是她和小妹一起去,就有些挤了。 “娘,我睡醒了,你和爹他们睡吧。” 青璃推走了刘氏,又迎来过来询问的大哥和三哥,他俩的房间也好运气的没漏雨。 “二姐,看来咱家得盖新房,你看咱这房顶和泥墙被水一泡,显然就是不行啊。” 青璃苦大仇深地叹口气,拉上二姐,开始游说道,“咱家盖上砖瓦房,就像族长家的,也不怕,再多盖几间屋子,爷奶还能不时地接来住住。” “可,爹娘能同意吗?咱家一直都这么过来的。” 青蔷觉得自家小妹摔过一次之后,就娇贵了不少,村里人家谁不是这样,哪能说盖房就盖房的。 “可咱家不是有了银子么,不行用我的膏药的银子。” 青璃有些急,留着银子不花有啥用啊,她可是为了改善生活的,二姐什么思维啊,难道有银子还能捂着,这时候没银行,没有吃利息的,又不是放高利贷。 “说什么呢,那不可能,爹娘能答应盖房子,祛疤膏药必须买。” 莫青蔷一听小妹说不买祛疤膏,马上急了,顶着第一丑女的名声,被村里人欺负,她心里都不好受。 “二姐,咱家以后还会有银子的。”莫青璃轻轻地说道,“我要让你和爹娘都住到大屋子里,要是有了银子,我们以后都有下人伺候。” “是吗?再来几个伺候我们的丫鬟?就是签了卖身契那种,我们决定生死的?” 莫青蔷一直听青黛堂姐说大户人家的事,知道的比这村里的丫头们多些,也算见过世面,听到青璃说的她就是一笑,自家现在屋子都没有,能住上瓦房都不错了,大屋子,还有一段距离,就是莫家村族长家,也只有几个帮工,卖身的奴才可是没有的,特别是那种签了死契的,一个人好几个丫鬟伺候,大户家的小姐才能这样吧? 可是,莫青蔷没想到的是,自家小妹的愿望,在不久之后就成了现实,那个时候她都觉得,那个漏雨的夜晚,姐妹二人在炕下坐着,看着顶棚的雨滴,就像是一场昨日的梦。   ☆、第043章 议盖房 “二姐,我在门口看看。” 青璃和青蔷打个招呼,这才打开门,天开始放亮,但是仍旧阴天,雨小了不少,淅淅沥沥的雨点拍打在屋前的土地上,都成了一条条小的河沟。 今天可是中秋,竟然赶上下雨,这种天气,估计是看不到月亮了呢,青璃默念着,把空间里的鸡鸭放进笼子。现在她只不过在空间耕种了两次,放东西取东西都比以前有了提升,就好比收鸡鸭,也不用在笼子门口,几米之内都是有效距离,方便不少。 “下雨,中秋也是照常过的,你垂头丧气什么?” 莫青蔷见青璃耷拉着脑袋,也没什么精神,就关心问道,“这是咋了,是不是没睡醒呢?等一会爹娘起来,你去那屋补眠吧。” “二姐,你看这天还能晴吗?屋子这么潮,炕上还有不少水呢,咱俩晚上咋睡啊。” 就算盖房子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下雨夜特别寒,虽说换掉了湿衣服,青璃仍旧冷的哆嗦,就这住房条件,冬天可怎么过啊,如果下雪,她可是最怕冷的,这个时候也没有羽绒服,光靠着棉衣,得穿上几层啊。 “没事的,大不了咱俩晚上就在大伯家住,和小菊堂妹一个屋,大伯家的房子有瓦片,肯定不漏雨。” 看着妹妹忧心,还皱起小眉毛,莫青蔷难得地安慰她,“咱家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你也没说啥啊。” “那是因为咱家现在有银子,不一样嘛。” 青璃抓着二姐的胳膊,嘟囔着说了几句,听到爹娘起身的声音,也打开门准备早饭,这个时候雨已经小的几乎停了。 早饭一家三口吃的很简单,就把昨天剩的菜热了热,又炒了三个鸡蛋,家里鸡蛋鸭蛋太多,每天都有不少,鸭蛋上面用黑炭做成笔写上日期,做上标记全部腌渍在坛子里,等着冬日青黄不接的时候拿出来加餐,油汪汪的咸鸭蛋配上糙米粥,正好下饭。 “娘,咱家的鸡鸭咋这么能下蛋呢,我上灶间看到一小篮子鸡蛋呢。” 三哥莫子松没心没肺,也没多想,就想着自家的鸡鸭和别人家不一样,一般的,最多一天才下一个蛋。 “吃你的吧,这事可不要到外头胡诌去,我们娘几个在家,可不能看着鸡鸭被偷。” 刘氏用筷子敲了下莫子松的头,低声警告,省的他大大咧咧的性子,嘴没把门的,传出去可对自家不好。 “知道了娘,我有那么缺心眼儿吗。” 莫子松夹了一筷子鸡蛋,一边吃一边还嘟囔着,对刘氏看扁他很是不满,不过看到小妹青璃在笑,也嘿嘿的乐了两声。 “咋不吃了?” 刘氏看着三小子就喝了一碗糙米粥,吃了两个饼子,平日食量至少是这二倍,有些疑惑,合计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才导致这小子吃不下去。 “娘啊,今儿去大伯家吃,有鱼有肉的,我不得留着肚子嘛。” 刘氏瞬间觉得自己白担心了,无奈的摇摇头,“晚饭还早呢,到时候你饿着肚子,碰到油腻的更吃不下去,再吃一个饼子。” “娘,我们屋子漏雨呢,要不咱家盖房子吧?” 青璃想了又想,一直心不在焉的,最后咬牙决定,还是自己先提出来,不过她的玻璃心已经做好被爹娘拒绝的准备,为此还特地找了个碎布头做的小手绢,准备一会蹲在墙角抹泪去。 “恩,我和你爹昨夜也商量了下,当年咱家分家,找这么地方建房,没有银子,也就草草了事,现在这么多年,房子也不咋结实,要是不修缮,恐怕今年冬天就得遭殃。”刘氏顿了顿,又道,“我和你爹琢磨这修缮也要花上一笔银子,不如索性推倒了重盖砖瓦房,你们有啥看法?” 刘氏说着,还看了看其余几个人,重点是大哥莫子归和二姐青蔷。 “娘,咱家盖房我没意见,多盖几间最好。” 青璃在心里给二姐点个赞,多盖几间她就有自己的屋子,以后每天晚上完全自由,可以去空间修炼功法,最近对那本轻身术上瘾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恩,娘,多盖几间也好,最好能盖上厢房,以后爷奶也能接过来,咱家不怕没房子住,还有外公外婆,离的远,来一次,咱家挤的也没地方,总让二老趁夜回去。” 莫子归的话可说到刘氏的心里,当年分家,也不是老爷子莫福来偏心,是孩子爹本来读上秀才都是家里兄弟供出来的,所以分家他就要的最少,那会家里也难,都是自己娘家贴补。不过娘家离的有些远,坐上牛车也要两个多时辰呢,她爹娘来看几次,也没留下,连夜回的,每次说到这事刘氏都有些心塞。 青璃对外公外婆没啥印象,就是她摔倒之后,不知道怎么遇见娘的同村,外公外婆托人捎来不少铜板,给她买药,应该也是挺疼她的,所以她更没意见。 “娘,咱家在正房后面也加个库房,用来放点零碎的东西什么的。” “要是能挖个地窖最好了,咱家的白菜萝卜都放不下。” 刘氏点点头,和莫如湖估算了一下,按照家里人的说法,就在原地起屋子的话,五间正房,加上东西厢房,应该够大,估摸着有个40两银子尽够的。 隔壁刘小花的爹就是木匠,到时候定制点新家具,价格还能便宜一些,也很不错,而且这些银子家里完全拿的出来。 “盖屋子是大事,等一会儿去你大伯那和你们爷奶也都商量下,再看看日子,现在不是农忙,人手村里也有,让你大堂哥帮着联系一些青砖,镇上他也熟悉。” 莫如湖就是想给自己侄子找点事干,不能让他无所事事的沉浸在悲愤里,等以后家里富裕一些,也能帮衬着他。 “爹,咱家盖房子,我们去哪住啊?” “是啊,到时候你和大哥三弟不是要回到镇子上么?” 二姐青蔷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爹爹不在家,几个女人不太方便。 “你们去你大伯家住,有什么事情还能帮衬,盖房子让你大堂哥帮着张罗。” 莫如湖几句话,直接把事都推了出去,不过家里几个人都觉得这样也不错,再说没分家之前,都是住在老宅的,有刘氏在,还能帮衬着做些活儿,也不怕大嫂忙不过来。 “那我把家里都拾掇拾掇吧,等着盖屋子先盖上厢房,然后把家当都搬过去,正屋再推倒。” 刘氏看家里什么都舍不得扔,有倒是破屋值万贯,还真是这么个理,就连之前缺口的粗瓷碗,刘氏也准备两个,给即将到家的新成员,一条小狼狗用。   ☆、第044章 这下发了! 由于商量着盖新房,所以青璃姐妹二人的屋子就不准备倒腾了,把屋里的箱子都搬到爹娘那屋,刘氏不停地翻找东西,然后整理在一起,系成一个一个的大包裹。 青璃绕了几圈,看二姐也跟着忙活,炕上和地下都堆着不少的东西,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她退了出来。 雨后的空气真的很新鲜,虽然雨已经停了,不过天空仍旧没有放晴,还是乌云密布,有些阴天,看来中秋赏月这项活动应该取消。 在院子里转悠了一下,觉得有些无聊,刚才被三哥莫子松拉过去识字,都太简单,她都认得,所以严重打击了三哥的自尊,本来还想找三哥去溜达,谁知道这娃玻璃心,抱着书本在屋里怎么叫都不出来。 下个活动项目是什么?不然找小弟子喜,俩人一起和鸡鸭说话?青璃背着手,迈着小步子在院子走上一圈,到大树下的时候被一个滑溜溜的东西绊了一跤,她的衣衫上都是泥水的印子。 什么破东西,青璃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好不容易换的一身衣裳又成了这个样子。她一低头,看到绊倒她的罪魁祸首,一个瓷器的边缘。 这……这不是她自己埋的财宝吗?当初坑挖的浅,想不到下雨之后就露出真面目,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想到此,青璃哭丧着一张脸进了屋子,看着还在低头忙着的二姐道,“二姐!” “你这丫头,哪淘去来的,咋整的一身泥浆子呢?你在泥里打滚去了?” 莫青蔷抬起头,看到自家小妹的狼狈,赶紧端来手盆给她洗手,顺便唠叨几句。 “赶紧的,换上一身衣裳,别受了寒气!” 刘氏也望过来,找到姐妹的衣柜,给青璃翻找东西,还说道,“蔷丫头,一会去灶间给你小妹煮点红糖水,可别受寒,你俩一人都喝上一大碗。” “娘,二姐,我是在咱家树下摔的,被一个瓷器的东西绊倒的。” 青璃眨巴眨巴眼,假装很迷茫,“可是咱家树下啥时候埋了这么个东西,是爹爹埋的酒吗?” 村里有不少人家,在生下闺女之后就开始酿酒或者买上一些,封好了埋在地下,然后等着闺女成年出嫁那天用酒来招待亲朋,就叫做“女儿红”,不过这个习俗在莫家村里不太多见。 “咋可能呢,咱们村也不兴这个啊。” 刘氏也不知道咋回事,放下手里的活计,带着青蔷青璃姐妹来到大树下青璃摔倒的地方查看,果然有一个像坛子一样的东西露了头,边缘光溜溜,要是不小心踩上去,肯定滑倒。 “这是啥啊?” 刘氏找了个把铁锹,开始在旁边挖,雨后的泥土很松软,基本不费一丝力气,一会的工夫,整个坛子的原貌就被还原出来,这是一个四壁光滑有些坡口的坛子,上面还被一些木头和碎木块堵的严严实实。 “娘,这里头是啥啊?不能都是碎木块和布头吧?” 青璃假装地问了一句,却见刘氏皱着眉头,“不会,我听说有些人家会把夭折的娃火化,然后骨灰放在坛子里。” “娘,那咋办?阿弥陀佛。” 二姐别看那么彪悍,还是信鬼神的,赶紧双手合十对着坛子拜了又拜,如果刘氏和青蔷能给青璃一个眼神的话,一定会看到她的小脸上呈现一个“囧”字。 “他爹!出来一下!” 莫如湖正在给莫子归和莫子松讲着功课,听到刘氏在院子里头喊,连忙应声。 “孩他爹,你看这个……” 刘氏把青璃摔倒的事情说了一遍,也说了自己的担心,莫如湖摸着没有什么胡须的下巴,笑道,“肯定不会是你想的那样,你看这个破口的坛子,谁家的娃都是宝贝,就算是不在,爹娘也不能用这么个破坛子,是找一个有盖子的,你看这个,上面还堵着碎布头和木块呢。” 刘氏一听,顿时觉得很有道理,点点头说道,“那这个坛子咱打开看看吧。” “搬到屋子里头吧。” 莫如湖尝试了下,竟然没有搬动,他也觉得有些奇怪,里面到底装了啥才这么沉。 “这下,肯定不会是骨灰了。” 听到搬不动,二姐青蔷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她也上前去,和爹爹一人拽了一个角,还有刘氏托着底,青璃在后头跟着,四人慢慢悠悠地进了屋,为了防止有人看到,青璃之前特地关好了院门。 “这……这是……” 莫如湖把上面的碎木头和木块拿出来,看到入眼金银闪闪,立刻怔住,说话也语无伦次,刘氏和青蔷也眼睛不眨地盯着坛子,生怕眨眼之后发现么都没有,是做梦。 看到自家二姐的魔抓又要伸过来,青璃可学聪明了,她立刻躲到爹爹身后,说道,“爹,那是银子和金子吧?我看族长家的儿媳妇带着这样的钗呢,村里人说那是金钗。” 青璃的话,让莫如湖反应过来点点头,没错,自家只有少量的碎银子,但是金子可是见也没见过的,璃丫头听人说才认得也不算奇怪。 “孩子爹,我没做梦吧?” 刘氏还是不信,一拍大腿,感觉有些疼,又掐了自己一下。青璃突然有些感慨啊,这就是娘和二姐的区别,娘觉得做梦都掐自己,而二姐都是把魔抓伸向她。 “没有,这是真的,难道这一坛子都是金银?” 莫如湖把屋子的门查插上,防止这个时候有人进门,然后开始往外掏东西。 金银有不少,摸着还有些凉,放在地上堆出一个小山,最底下是个木头盒子,这次莫如湖不再犹豫,直接拿出来打开,顿时满室的珠光宝气。 “天啊!” 是女人,就没有不爱珠宝首饰的,特别是家里穷,刘氏只能带着木簪子,家里还有一个老旧的银簪,是她娘给她的陪嫁,她只有在年节的时候才会舀出来戴。 盒子里光是金钗银簪就有不少,翡翠满脑,玉镯,玉佩,还有很多硕大的南珠,首饰很多都是配套的,最普通的就是一些花草的银簪,还有昆虫,但是也是相对普通,这做工,镇上的老字号都不一定有这么好! “爹,娘,咱这是发了吗?” 二姐青蔷一件一件地抚摸着这些金银玉器,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就在前几天,家里还穷的叮当响,想吃肉还是得靠进山采野菊换的铜板,突然一步登天,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还真是发了。” 青璃觉得,老爹真是个当官的好材料,短暂的愣神之后无比的镇定,只是看着母女三人说道,“事关重大,谁也不能说出去。” “知道的爹,爷奶那我都不会说。” 发生这么诡异的事,青璃首先表明自己的立场,至于爹娘怎么处理就不关她的事,爹娘还算精明,也不是笨蛋,应该没有问题。 “好了,我和你娘藏东西,一会咱还要去你大伯家。” 青璃听到爹爹的话,吐了吐舌头,和二姐青蔷一起出了屋子,她还得换湿衣服。   ☆、第045章 一家子实在人 莫青璃迅速地换上干净的衣裤,心里头盘算着,虽说乡下的小娃们都是这么穿的,但是像二姐这个年纪的丫头都爱美,要是家里有条件的都穿着长裙,但是显然只是样子好看,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还是得做活的。 她的衣裳也没几套,除了一套舅母给做的粉色衣裳之外,基本都带着补丁,有的是刘氏淘汰下来,二姐青蔷先穿,小了再给她,反正基本上是捡着剩下的,这回家里有了银子,应该能有新衣裳了吧? “小妹,你说这是真的吗?咱家真的有银子了?” 二姐青蔷的眼神还是有些发直,属于失魂落魄的状态,仿佛还是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二姐,你掐自己下就知道。” 青璃见到二姐凑了过来,赶紧占据有利地形,直接站到屋子的门口,以堤防二姐的魔爪。 “是吗?” “恩。” 青璃点点头,快步跑出门外,只听得见屋子里的一声渗人的惨叫,她的心里不由腹诽,这得是用了多大的劲儿啊,不愧是女中豪杰! “莫青璃,你这个死丫头!” 听到二姐在屋内狂吼,青璃顿时觉得地皮都抖三抖,不好,风紧扯呼——她的小身板迅速钻进大哥的屋子,这个时候跟着大哥身后抱大腿,肯定不会错。 “怎么了?小妹,你得罪你二姐了?” 莫子归正在看书,刚才他也听到爹娘动静,但是开门的时候发现里面锁住,所以也就没打扰,三弟莫子松倒是和以往不同,很认真的看起书,还不时的问他一些问题。 “呵呵,没有。” 莫青璃摸摸鼻子,讪讪地笑了下,然后虚伪地说了一句,“大哥,我是不是打扰你看书了?” “无妨,时辰也不早了,一会也该去大伯家。” 大哥话音刚落,爹娘在外头喊人,所以大哥和三哥都放下书本,和青璃一起出门,此时见到爹娘身边的二姐,已经是笑眯眯的,但是青璃打了个寒颤,总有一种大事不妙之感。 这一路上都是土道,也路过不少村里的人家,看来昨日的大雨让不少人家遭殃,都在修补房子,铺着油毡纸,有的还在摔打着屋顶上的茅草。 大伯家里还好,因为有砖瓦,进门的时候看到子冬堂哥还在上面铺着瓦片,二堂哥莫子华也在,正在底下帮着递瓦片。 青璃来了几次都没见到二堂哥,因为他比较勤劳,心眼也活络,经常收点村里的土特产去县里卖,虽然有差价,但是来往实在累人,一个月也倒腾不了两次。 大堂哥莫子冬和二堂哥莫子华长的都比较像刘氏,眉眼清秀,看着也文弱,实际上都是干活的好手,也有力气,不像村里其他的小子长的虎背熊腰的,青璃看自家的大哥三哥,感觉也是不像村里人,要是换一身绸缎衣衫,说是镇里大户人家的公子,绝对有人信。 “咋才来呢?爹娘一大早就盼着呢。” 大伯娘大刘氏从屋子迎出来,看到刘氏关心地问道,“我还合计呢,一会儿你们没来就让子冬去你那看看,你说昨个那大雨,这房顶上有些瓦片坏了,都漏雨,你家那茅草顶子,应该更严重。” “大嫂,正要说这事呢。” 娘刘氏拉着大伯娘有话说,爹莫如湖带着几个小的进屋和爷奶打招呼。 “爹,大哥。” 莫如湖坐在炕上,从兜里掏出两个荷包来,塞给了爷爷莫福来,说道,“这个是给爹的,这个大哥拿着吧。” “这是……” 莫如江捏着荷包手感不对,还有些沉,以为是铜板,看上去又不像,打开一看,吓了一跳,连忙推拒。 青璃知道大伯一家都是实在人,也不爱占人便宜,家里过的也紧巴着,时不时的找机会还要贴补下自家,特别是大伯和大伯娘,把自己的鸡蛋口粮都省下来给她补身子,说不感动那假的。 “走吧,咱进里屋去看看咱奶。” 大哥莫子归看着爹和大伯爷爷也有话说,就拉着子喜,几个人到里间,堂姐莫青菊正在拾掇屋子呢。 不知道是不是空间的灵泉水起了作用,奶自己坐了起来,靠在身后的箱子上,盘着腿,也有些精神头,正和莫青菊唠着家常,看到几人进屋,脸上就带了笑,连忙招呼着几人坐下。 “小菊,忙活啥呢,我来帮你吧。” 二姐青蔷就是个闲不住的个性,看着有活也上去帮忙,见到二姐远离自己,青璃顿时觉得痛快很多,刚刚她一直担心被偷袭,神经紧绷。 “都来了,赶紧坐着,奶给你们拿好吃的!” 奶奶李氏从身后的箱子里拿出来一摞子的纸包,大大小小的,青璃眼尖,见到其中有几个都是自家送来的,还有几个不是。 “这都是糕点,有你们爹娘拿来的,都挺贵的吧,你们还没解馋呢,就孝敬我这个老的。” 李氏把纸包都一一打开,有糕点,有果脯,还有葵花籽,冬瓜条上挂着糖霜,看起来五颜六色的,很有食欲。 “奶,我好久没吃到瓜子了呢。” 青璃不客气,直接脱鞋上炕,坐到了李氏的旁边,抓了一把瓜子开始磕,不过其他几个人都没那么豪放,就连吃货三哥也只是拿了一块小点心,然后就把纸包都包好,说留着给奶吃,小弟子喜也只是拿了一根冬瓜糖放在嘴里含着,小眼睛都眯成了月牙,一脸享受状。 因为大哥和三哥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爷奶,所以这次主要是他们说,青璃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着他们说在镇子上的情况,也说了下镇子的生活,菜价,还有一些有趣的事,听的奶奶津津有味,青璃看奶奶李氏的表情,就知道她还不知道大堂哥的事,心里也终于能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爹娘和大伯,大伯娘还有爷爷是怎么说的,总之青璃出来的时候,看到几个人脸上明显都洋溢着喜悦,而且可以看出来,大伯一家看着自家过的好,真是从心里往外高兴,没有一点参假,大伯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不停的搓手,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而爷爷只是不住的点头。 真是淳朴的亲人啊,青璃不禁感慨,都没一点嫉妒心的,真是太难得,不管在什么时候,真心为自己好的人绝对不会很多,这样的感情就该珍惜和尊重,只是她想着也要帮助大伯家一把,贫富差距过大,只会让两家越来越远,大伯家会有一种自卑感,她绝对不想失去这么好的亲人。   ☆、第046章 过中秋(一) 快到午时,大伯家就开始埋灶做饭,大伯娘也把大堂哥抓到的野鸡提到院子里。野鸡的肚子上插着一根竹签子,早已经死透,全身是褐色的毛,比自家养的鸡小上不少,但是野鸡肉香啊,而且鸡汤也很补,只是人口太多,估计一人也吃不上几筷子的鸡肉。 大伯娘干活很麻利,端了一盆子热水,在院子给鸡褪毛,青菊堂姐杀鱼,刘氏在灶间准备配菜,连二姐也被抓着忙个不停,青璃无所事事,就在院子中间绕来绕去,看了看家里的猪,偷偷从空间里扔了不少青菜什么的喂,看到猪不挑食,瞬间感觉自己特别土豪,搁着现代,那可是等于用天然无污染的有机绿色蔬菜喂猪啊。 大堂哥莫子冬正在劈着木头板子,给新来的成员一对小兔子做窝,兔子都是那种野兔,毛也灰突突的,不太大,呆呆的,怎么摸也不会叫唤一声。 “二堂哥,带我看看小狼狗。” 青璃一拍头,差点把这个忘记了,娘说大堂哥在山里捡了一只小狗,但是她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现在她着急去看看那个小家伙。 “哦,跟我来吧。” 莫子华拍拍手上的土,把青璃带到偏房,昨夜下了大雨,怕狗在外头淋出个好歹,就给送到这边。 偏房里很暗,地上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还有很多碎木头,青璃觉得,这更像是杂物房,不过以前这里住着二伯一家,现在二伯家也自立门户很多年,房子就闲置着。 地上有一个稻草铺成的小窝,一只黑色的小狗正在眨着眼睛看着青璃,小眼睛出奇的亮,眼里还带着好奇之色,只是一点没有传说中狼狗那种凶狠。 “璃丫头,它好像很喜欢你呢,竟然没有叫,我们家只有你大堂哥能碰它,不然它就大叫,然后还呲牙。” 莫子华指着那只小黑狗,又说道,“你看它肚子,那里还有一个伤口呢,掉进陷阱被竹签子扎了个大洞,流了不少血,大哥去看猎物,正好救了它。” 小狗很可爱,看到青璃还呜咽了两声,好像是在撒娇,让一旁的莫子华啧啧称奇,但是他还是嘱咐青璃要小心一些,狗虽然小,但是牙齿尖的很。 “二堂哥,你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吧,我和狗狗玩一会儿。” 青璃急不可耐的打发了二堂哥,这才上前,小黑狗伤可能不轻,挣扎了两下想站起来,不过没成功,撒娇的又呜咽了两声,湿漉漉的小眼睛看着青璃,让她想到自家小弟的眼神。 想到此,青璃伸出小手,在狗背上抚摸了一下,听到小黑狗舒服的哼了两声,还伸出小红舌头舔了舔她的手。 “渴了吧。” 青璃回头看到没有人,从空间里找了个个细瓷碗,这可是地下库房的存货,都是成套的,十分精致,用来给狗喂水喝真是暴殄天物,可她也没有别的工具。 小黑狗喝了不少水,又精神了一些,空间里也没有熟食,青璃只能找了不少收获的花生,然后去了皮给它吃,好在是长了牙的,也不挑食,竟然吃的很香,吃完之后又用舌头舔了她,感觉更亲昵了。 青璃喜欢的不行,陪着狗狗呆了一会儿,在它依依不舍的眼神中离开,她决定,一定给狗狗起一个高大上的名字,最好威风凛凛,以后和二姐对峙什么的,全靠它。 大伯家的灶间里传来饭香,刚才见到二姐在剁肉馅,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吃食,青璃吸吸鼻子,脚不由自主地往厨房挪动。 “璃丫头这是闻到香味了?” 大伯娘刘氏爽利一笑,说道,“这是你家拿的肉多,我寻思炸点肉丸子,也好给大伙儿都解解馋。” 大锅里有不少的油,看来这次大伯家也破费不少,大伯娘刘氏抓了一把活的稀稀的面团,隐约见到里面的肉末,她拿了一个小勺,手上一挤,用小勺直接挖一下,然后扔到油锅里,动作很快,等到油锅里的肉丸子呈金黄色,然后再捞出。 “给,拿去给你爷奶尝尝。” 娘刘氏在旁边帮忙,用粗瓷碗装了不少,递给青璃,说道,“去吧,小心着点,可烫啊!” “知道了。” 青璃端着碗,看着碗中的肉丸子,金黄色,溢着肉香,每个都差不多大小,圆滚滚的,她用手抓了一个,塞到嘴里,太好吃了!外焦里嫩,比现代婚礼上的菜式,那种干炸小丸子要好吃的多!看来绝对不能小瞧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缺衣少食,都能做出如此的美味来,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虽然好吃,但是青璃还是咽了下口水,提醒她自己不是真的七岁,不能贪多,给爷爷抓了一把,大哥三哥小弟他们也都尝了两个,剩下的小半碗,青璃端给了奶奶李金花。 “奶,吃肉丸子!” “璃丫头,你吃吧,奶知道你最喜欢吃,去年过年到现在,也是快一年没吃上了。” 奶李氏脸上带着笑意,只是象征性的往嘴里放了一个,直接把碗推给青璃,见她不吃,就道,“吃吧,看你吃,奶比自己吃都高兴呢。” 见奶奶这样说,青璃也就不再客气,她一连吃了好几个,一脸的享受,大伯娘的手艺真真是棒,还是能加点现代的虾油,能更香!只是这个时候没有这么复杂的调味品,有些可惜。 “璃丫头,你那屋子顶是不是漏雨了?今儿就留下和奶一起睡吧。” 奶奶李氏一直乐呵呵地看着青璃吃丸子,见她抹了抹嘴,赶紧从箱子里翻出个新手绢,是一块蓝色细棉布的,直接递给青璃说道,“这是你二堂哥从镇子上淘换的,奶也用不上,你拿着,虽说咱是村里的女娃,也要斯文些,以后用这个擦手和嘴,勤洗就行。” “奶……” 莫青璃接过奶奶给的小手帕,突然有些羞涩,这到古代之后,作风明显不是在现代的时候的婉约派,变得不拘小节,有时候吃了饭直接用手抹嘴,其实她也觉得有些不卫生,现在被奶这么一说,顿时显得羞的老脸通红。 “好了,不逗我们璃丫头了。” 奶奶李氏见到青璃有些害羞,知道听进去,也就转换了话题,“你看着手绢挺软的,你二堂哥要是下次能淘换东西,让他给你们都淘换几个,你也好换着用。” “奶,你真好。” 青璃拉着奶奶的手开始撒娇,想着现在自家有了银子,治疗奶奶的病也该提上日程,就凭堂姐莫青黛说的祛疤膏,她就不能小瞧这个时候的医术水平,毕竟中医才是瑰宝,只不过到现代很多偏方已经失传了。 ------题外话------ 看到有不少亲问男主的事,男主已经确定,而且很坚定 因为简介写了,莲就不换了 腹黑面瘫毒舌冷男强宠 亲们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评论说 感谢送花送钻送评价打赏的各位亲们,还有提意见的 都记在心里呢,回头一起感谢哈\(^o^)/~   ☆、第047章 过中秋(二) 中秋晚上开饭要比平时迟上一些,在辰时末,外面的天色一直灰暗,屋里也点上了油灯。 人口太多,但是为了热闹,大家都挤在一张圆桌子上,青璃身边挨着二姐青蔷,右边则是三哥莫子松,家里的姐妹兄弟都坐在一边,爷奶坐主位,爹娘,大伯大伯娘都分散在两边。 “咋这么多菜呢,都赶上过年了!” 爷爷莫福来欣慰的点点头,自己儿子有出息,他也跟着乐呵,特别是听说三儿子要盖房子,还是砖瓦房,这可是大事,就是在整个村里都是出挑的。 “老头子,你快点下筷子,你没看璃丫头正眼巴巴地盯着呢?” 习俗是爷爷先下第一筷子,众人才能开吃,青璃迫不及待的想舀上一勺鸡汤喝,这么美味,刚才她可是一直都咽口水呢,谁想一切都被看在眼里,在饭桌上被奶点名,她的脸皮再厚,还是有些害羞。 “好好,是我话多了,我孙女还饿肚子呢。” 莫福来听到老伴的话,赶紧夹了一筷子鱼段,众人看到之后,也开始陆续的下筷子,大伯娘还周到的问青璃想吃什么,够不到的说一声。 桌子很大,摆了满满一大桌子,溜的鱼段,红烧肉,野鸡炖汤,还有清炒大白菜,里面还放了不少秋耳,辣椒土豆丝,里面也加了点肥肉片,刘氏还把家里剩下的煮花生带过来摆上,鸡蛋也放了一些葱花,做了一盆子的葱花鸡蛋饼,而且可是细白面的。 “这花生真香,爹的牙口也能吃。” 大伯莫如江剥着花生皮,五香花生,煮的熟,吃着软烂,爷爷莫福来牙口不太好也能吃,而且还可以下酒,他琢磨着回头问问咋做的,以后也能时常配着下酒。 “爹,娘,你们尝尝这个鸭子,叫桂花鸭,可是从县里的酒楼买的,说是特色,咱也不知道,我就见到不少人排队。” 莫如湖说的是桌子上的纸包,里面的鸭子色泽鲜亮,好像是烤的,也像是酱的,但是没有现代烤鸭那么肥,已经被切好了片,青璃倒是很想尝尝,但是没人下筷子,她也不太好意思。 “好好。” 爷爷莫福来先给奶奶李氏夹了块鸭腿肉,自己也吃了一块,一边咀嚼一边还不住地点头,“果然是好吃,还有一种桂花味儿呢。” 见青璃直直地盯着桌子中间离的比较远的桂花鸭,二姐青蔷站起身,下筷子快狠准,给她夹了一块肉多的鸭胸,说道,“喏,快吃吧。” 青璃现在是对二姐感激涕零啊,因为她发现,只要她盯着一样菜超过几秒钟,二姐就能准确的辨认出,并给她夹来,这简直是当丫鬟的最好材料啊,而一旁的三哥莫子松,她真是不想吃什么他夹什么,没有眼色,简直是无语。 席间,男人们推杯换盏,就连自己大哥莫子归都被允许喝酒,青璃想想也对,大哥在这个时代已经成年,就是当爹的都一大把,喝点酒根本不算什么,倒是三哥小了几岁,还是一团孩子气呢,对酒也没有兴趣。 “老三家的房子打算啥时候盖呢?八月十七就是个好日子,宜动土。” 莫福来喝着酒,吃着菜,感觉日子过的真美,要不是自己二个儿子不在身边的话,此时大团圆,应该能更好,老三当年分家,是他没本事,也赚不到啥银子,土里刨食的,不然有了银钱,老三完全能考上举人,这么好苗子就浪费了,当年分家,觉得也挺亏欠他,这么多年一直惦记这事,这回知道家里能盖砖瓦房,不免就上了心,多喝了几杯。 “是啊,三弟,马上要入冬,入了腊月可就不能动土了。”莫如江盘算了下,要是照自家三弟说的那样,那种房子得盖上一个多月,还要打上家具,暖暖屋子。 “盖房子还不快,现在又不是农忙,村里闲人多呢,一天给个十五文,不供饭,比镇上还多两文,又不用出远门,就在家门口的事儿。” “大嫂,过了中秋我还得回镇上,家里的事就麻烦你和大哥了,还有孩子娘他们,也得叨扰一段日子。” 现在已经分家,莫如湖必须得说一些客气话,就算两家关系好,也不能装作无动于衷,而且住过来,也是得费口粮的,家里也得准备着。 “这算啥事,咱俩家还用外道?” 大伯娘摆摆手,不放在心上,不说两家的关系,就是她和刘氏,还是堂姐妹呢,姐妹间互相帮衬一把也不算什么。 青璃疑惑的是,看大伯一家的表情,应该不知道自家挖出财宝的事,那么爹娘到底怎么解释银子的途径呢?两家关系亲密,自家有个几斤几两,大伯家肯定知道,突然变得有了银子,竟然没有追问,这事挺奇怪。 “老三啊,这次去镇子上也看看屋子吧,银子够的话买个小院,也不用赁别人的房子。” 说话的是爷爷,青璃真得拍手,看来是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自家就两亩地,一直住在乡下也没什么事,不如隔段时间去镇里,爹和大哥三哥他们也有了落脚地,自家的院子住着也舒坦。 “恩,这次回去想看看,顺便带着娘去镇里。” 莫如湖点点头,转过头和大哥喝了一杯,这才和莫如江商量道,“镇上医馆有家很不错,就是璃丫头卖野菊花那家,我想着带娘过去看看,也让人家老大夫帮忙调理。” “成,你们有出息了,你娘的病也不能再拖,也不求什么,就是能下炕就行。” 莫福来叹口气,对着老伴的病很愧疚,当年要不是他娘偏心眼,不喜他,也不会老伴跟着遭殃,为了不让他为难,月子没坐几天就干活,伺候一家老小,喂猪喂鸡,大冬天的去河边洗衣裳,差点去了半条命,这么多年越来越重,竟是一病不起,汤药没少喝,也没有什么起色。 二儿子莫如河看他娘痛苦,也不好受,家里也没啥地,就举家去凤阳城大户做帮工,赚点散碎的银子,也时常托人带药回来,银子花不少,效果却不大。 “唉,不用去,我觉得最近好上不少呢,不走动,也能下炕。” 奶奶心疼银子,连连摆手,她的病都这么多年,拖日子罢了,可不能因为这个病再拖累三儿子,有点银子也要留着些,家里几个小的还没出去呢。 “娘,你可得去,子冬还没娶亲,等着将来你抱着重孙呢!” 大伯莫如江不善于言辞,只是摸摸头,也不知道咋安慰,不过他显然说错了话,话音一落,有一刹那的安静,大伯娘刘氏的表情也不太自然。 “奶,你还要帮我张罗娶媳妇呢,可得好好的治病。” 关键时刻,还是大堂哥莫子冬机灵,不愧是在酒楼里干过的,很会调节气氛,他又喝奶奶李氏说了不少趣事,也让尴尬的气氛缓和,青璃想着,如果刚刚不是大堂哥,奶奶肯定能发现不对。   ☆、第048章 再次进山 中秋的晚上,没有月亮,全家人都在屋里吃着月饼,说着青璃家盖房的事。 大人说话,小娃插不上嘴,青璃很规矩的坐好,接过二姐青蔷递过来的月饼,枣泥馅的,吃着还有种大枣的香甜,还算不错,只是这月饼胚子看着不太精致,上面也只印了四个字,“富贵团圆”。 本来想看看古代人的拜月活动,结果因为月亮不配合,生生地变成了全家聚会吃月饼,不过月饼这种吃食也算难得,都吃的很香。 等到爹娘他们要回去的时候,青璃才想到新的问题,她不跟着回去,自家鸡鸭可就不下蛋了! “爹,娘,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青璃厚着脸皮,跟在刘氏的身后,建议道,“要不让小弟在这边睡一宿?” “娘还的回去收拾东西,你就在这和你青菊堂姐睡一宿吧,明天娘就搬过来,咱把偏房打扫出来一间,约莫得住上两个月呢。” 刘氏摸了摸青璃的头,好言安抚了几句,就和爹娘大哥三哥,带着小弟子喜归家去。 “你这丫头,啥时候变的这么粘人了呢?” 二姐青蔷站在后面,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这才转回来对着青璃说道,“小菊烧了不少热水,赶紧洗洗去,早点睡觉,明儿个子华堂哥带咱们去山上。” “真的?” 青璃本来还觉得有些落寞,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来了精神,她可是一直想去山里的,红果子,野板栗还都在等着她采呢,还有那么多的山核桃,菌菇木耳,要是有野鸡和野兔就更好,到时候全部收到空间去。 想到空间,青璃才觉得忽视了什么,打开内视一看,种下的水稻和小麦都已经成熟,但是目前她抓不到机会,还不能去空间收割,一想到住上新房还要两个月的时间,顿时又觉得前途不太光明。 青璃觉得,堂姐莫青菊真是很幸福,虽然老宅的屋子也有些破烂,好歹能自己一个屋,不过这种生活已经被她和二姐打乱,她以为换了个地方,也是硬炕头会睡不着,但是这一宿睡的很香。 “起来了,太阳晒屁股了!” 青璃睡的迷迷糊糊,就听到二姐的喊声,她睁开眼一看,果然阳光透过窗户纸渗透到了屋子里,对比昨日的阴雨天可是亮堂不少。 “喏,水放在地下,你先洗漱。” 二姐交待了两句,这才离开屋子开始忙活。大伯娘勤快,早就喂好了猪,鸡鸭和小兔子,还把昨天的剩菜拌了一些喂小狼狗,这小狗倒是不挑食,吃的还很香,吃完还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你,那意思好像还没吃饱。 等青璃洗漱完毕,早饭也已经准备好,家里人多,煮了一大锅的糙米粥,外加一筐子的窝头,菜也简单,就炒了几个鸡蛋,这还是青璃家一直送,不然早饭也就只能吃点酱菜将就一下。 青璃心心念念上山的事,也就吃的不多,期间大伯娘一直给她夹鸡蛋,奶奶也让她多吃点,看来都听说她现在变得能吃,以为她的身体还没恢复好。 这次上山,只有莫子华带着她和二姐青蔷,青菊堂姐和大伯娘要在家里洗衣服,也就没跟着出来。 三人轻装上阵,背后一人背了个背篓,青璃背的是个小号的,看着很精巧,是大伯自己编的。还真看不出来,大伯这种地里刨食的汉子还能做出这么巧的活计。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下雨的原因,今天山里的路不太好走,人也不多,这一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不过二堂哥莫子华说,这是一条捷径,是大堂哥发现的。 这个时节,山里的物种真是丰富,菌菇木耳多的很,二姐一直弯腰采摘,青璃也想跟着采点,但是几次都采了毒蘑菇,把二姐青蔷吓了个够呛,最后禁止她行动,吃了毒蘑菇,轻则呕吐,重则可是要丢了命的。 青璃觉得很脸红,她上辈子从小在都市长大,对这些在村里的生活常识一无所知,没文化真可怕,所以她谦虚地和莫子华学习了一些知识,连常见的药草,莫子华都知道不少,青璃觉得自己的二堂哥真的不简单,脑子也活泛,就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 一路上,也看到红果子树,她央求堂哥帮着采下来不少,这东西多的很,根本很少人会吃,但这个时候还是有糖葫芦的,上面也是红色的果子,要比这个大上不少,有点类似现代的沙果。 “二堂哥,野鸡!” 莫青蔷放低的声音,在这树后面的一个浅坑,由于刚下过雨,积了水,两只野鸡结伴,正在优哉游哉地喝水呢,丝毫不知道有人已经接近。 “两只,恐怕不太好抓。” 野鸡没掉到陷阱里,只有一把弹弓,打了一只,另一只肯定跑,而且野鸡的警觉性比较高,跑的飞快,之前大堂哥都是把野鸡往陷阱的地方追赶,最终擒获。 “精神攻击!” 青璃对准野鸡,她只是在空间看了一遍功法而已,但是劳作两次之后,和空间有了一定的契合度,就不知道这种低级的功力,能不能对野鸡有什么伤害。 野鸡喝水完毕,正准备觅食的工夫,突然脚下一滑,莫子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他反应很快,拿起弹弓,分别补了一个石头子儿,把野鸡打晕,之后用绳子捆了腿儿,直接扔到背篓。 “看来,我们运气真不错!” “堂哥,你可真厉害!” 二姐青蔷立刻成了星星眼,无比崇拜的看着莫子华,青璃在一旁也跟着说了几句赞美的话,心里真翻白眼,这到底是谁厉害嘛,现在她永远都是做好事不留名那个,人家雷锋还能写在日记里,她就只能憋在心里,还得把功劳让给别人,天下有她这么伟大的人么? “正好采了菌菇,晚上让娘给咱们炖点鸡汤。” 莫子华谦虚了两句,也很高兴,脸上带着笑,人也灵活不少,连续发现好几处隐秘的蘑菇木耳生长处,还掏了一窝的鸟蛋。 青璃可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她的轻身术还不算很成功,但是跳上一个矮点的树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堂哥二姐都在,她也不能显露出来,只能蹲在地上捡着掉了壳的野板栗,琢磨着回去应该怎么吃。 “璃丫头,这边有山核桃,我去捡点,你在原地别瞎跑啊!” “知道了,二姐!” 青璃点头答应,见到二姐他们去捡核桃,直接默念着收,还是这样速度快,瞬间,地下的野板栗全部都收到了空间,堆放在空地上。   ☆、第049章 捡到野猪 收完野板栗,青璃在原地低头寻找,听三哥莫子松说,山里还有不少甜甜的野葡萄和酸枣树,这可都是她的大爱,而且酸枣还能酿一种酒,特别的好喝。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选的路线有问题,这一路都没有发现,只有一些稀松平常的,也叫不出名字的低矮灌木。 青璃低着头,仔细地听着,不远处的草稞子里有动物翻滚的声音,她轻轻地拨开草丛,顺着有声音的地方走去。 灰褐色的毛皮,长的五大三粗,四肢健壮,而且头上还有獠牙,这就是传说中的野猪? 野猪看到青璃,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用黑溜溜的猪眼盯着她,仿佛一瞬间就能踩死她一样。青璃抱着胳膊,因为有空间这种作弊器,她是觉得有底气,盘算着这一只野猪能值多少银子。 穿过来之后,家里的猪肉都很少吃,更别提这种野猪,镇子上的酒楼有野味,听大哥说可是比家养的猪贵上不少,因为野猪整天奔跑,肉比较香,很得镇上富户的喜欢,不过村里能打猎的人不多,而且野猪白天都在老林子里,所以不常见到。 ”精神攻击!” 青璃对着野猪的眼睛,施展功法,刚才对野鸡是比较管用,但是野猪毕竟体态较大,看上去得有个两三百斤。 野猪瞪着猪眼,还用鄙视的眼光看了一眼青璃,没错,就是鄙视,青璃觉得很确定,而且是一只猪,竟然能有这样的眼神! ”璃丫头,你在哪啊?不告诉你别瞎跑的吗?” 不远处,传来二姐高分贝的大嗓门,还有拨开杂草的声音,这下,青璃开始着急,她和二姐还有二堂哥,都不一定是这头野猪的对手,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默念收,把野猪收到的空间,内视后的青璃默默抹泪,这头蠢猪,把她好好的水稻小麦给践踏的乱七八糟。 ”二姐,我一直在这呢,都没动地方。” 青璃抓了一把草,假装在编小兔子,看到二姐过来,赶忙抬起头,无辜地道,”二姐,你咋这么快呢?” ”山核桃不太多,可能都被村里人捡没了,二堂哥还在捡蘑菇,我们一起过去吧。” 莫青蔷说着,拉过青璃的手,提醒她不要往深草从走,说着里面都有什么什么虫子,听的青璃鸡皮疙瘩都起了不少。 空间里的手札说,青璃就是空间的主宰,可以操控空间里的一切,现在空间还处于原始阶段,没有看到什么灵兽,但是对这头野猪实在忍受不了,所以她就是一个念头,野猪就砰地一下倒地,生死不知。 二堂哥莫子华正在不远处蹲在地上,认真地分辩蘑菇,期间还不时的采一些绿色的叶子,一丛一丛的,他介绍说这些叫做野薄荷,可以消火的,晒干了可以泡水喝,味道不错,炖汤的时候也可以加上几片。 说起这个,青璃知道,薄荷这个东西效用很广,记得在现代她吃的口香糖,含片就是这个口味的,还流行吃薄荷糖,不过具体到底有什么效用,她也不太清楚。 ”差不多了,咱们的收获挺丰富的,现在下山吧?” 莫子华用手遮挡着眼睛,看了一下天色,正午的日头还是很毒的,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检查了一下三人的背篓,把青璃小背篓里面的东西都放到大背篓里,他背上。 虽然有空间作弊器,但是二堂哥体贴的行为还是让青璃小小感动一把,家人果然都是宠她的,看来年纪小还有好处啊,既然这样,野猪也不能独吞,不如让二堂哥带回去,自家留一小块吃,还能卖上不少银子,大伯一家也能拿的心安理得。 想到此,青璃看着还是一动不动的野猪,感觉到没有生命迹象,这才放心地扔到不远处的草稞子里,等待下一个惊喜。 ”不好,二堂哥,有野猪!” 二姐莫青蔷尖叫了一声,第一个动作就是挡在青璃身前,让本来想着看笑话的青璃顿时觉得有点心虚。 草稞子被野猪全部压的趴下,野猪的姿势不怎么雅观,四蹄向上,头部还被不知道什么物体撞开一个窟窿,正在汩汩地冒血。 见到野猪这样的姿势,莫子华松了一口气,但是还让青璃和二姐不要靠近,他在周围转了几圈,又用石子试探,确定野猪已经死了之后,这才走近。 野猪脑袋的伤口怎么来的?青璃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从空间搬出来的时候,刚巧撞上一边的大石头,这下正好不用解释,二姐只会以为运气好,碰到一头撞死的野猪。 ”这恐怕得有将近三百斤了。” 莫子华都说不出此刻的心情,本来以为能抓到野鸡运气就够好,谁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让他一会惊讶,一会狂喜,情绪来回转变。 对于此,二姐莫青蔷就镇定多了,自家都能挖出宝藏,对于这种小野猪也不放在眼里,不过她仍然很高兴,在一边出主意道,”这野猪咱们也抬不动,还得回去叫大伯过来,还得带着绳子。” ”二姐,二堂哥,我回去叫人吧?” 这种时候,青璃自告奋勇,现在他们就在山上的边缘,顺着小路就可以下山,方便的很,而且没有什么危险,身体的原主人原来也总是上来砍柴的。 ”行,你去吧,告诉大伯多带点绳子,大堂哥要是在,也一起叫来。” 莫青蔷觉得下山的路不好走,大伯和二堂哥两个人也未必能抬的下去。 青璃点了点头,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轻身术有了作用,她一路是跑着下山的,丝毫没感觉到累,体力也比之前好了太多。 ”大伯,大堂哥,快快,上山!” 大伯的家就在山下不远,青璃直接跑到院子里,见大伯正在劈柴,大堂哥好像有事要出门的样子。 ”璃丫头,这是咋了?” 莫如江扔掉手里的柴火,看着青璃站在门边激动大喊,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爷爷莫福来听到喊声也出了屋。 ”是我们捡到野猪了,二堂哥抬不动,让我过来,正好大堂哥也在,带着绳子,和我上山去!” 青璃一口气把事情交待完毕,留下一头雾水的几人,捡到野猪?这也能捡到? ”快点,绳子在这。” 关键时刻,还是青璃的大伯娘大刘氏先反应过来,从杂物房拿出一捆绳子,丢给还呆愣的莫如江,然后把他和莫子冬推出了院子。 上山的路上,青璃又细细地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大伯和大堂哥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也带了笑意。 ”这野猪肉,我们镇上的酒楼卖不少银子呢。” 莫子冬虽然提到镇上酒楼不太自然,但是比之前颓废的状态好了不少,现在他有事情做,仿佛生活有了新的希望。 ”可不是呢,这听说要三十文一斤呢,比咱家养的猪肉贵多了!” 大伯莫如江搓了搓手,老实的汉子此刻脸上带的笑意是特别真实的,就好像劳动人民那种收获的喜悦,这野猪在村里绝对算是一笔意外之财,足够让村里人羡慕很久的。   ☆、第050章 关于去镇上的安排 等青璃几人上山的时候,二姐莫青蔷抱着胳膊急的团团转呢,看到大伯莫如江马上迎了上来,指了指地下的野猪,忧虑地道,”大伯,这野猪比想象的还沉呢,我刚才和二堂哥想翻动一下都不行,这下山的路不好走,咱能抬的回去吗?” 莫子华看到大哥莫子冬也跟上了山这才松口气,要是光靠他和爹,还不一定成呢。 ”把绳子捆上吧,咱们爷三儿抬下去应该没有问题。” 莫如江上前仔细看了一下野猪,这么大个头的村里人也没有见过,也不知道从哪个老林子跑过来的,没准是迷路,看头上的伤口应该是撞死的,这得什么运气才能遇到?在他狂喜的同时也担忧的很,万一是活的,三个娃也是手无寸铁的,不得被这野猪踩个好歹的,想到此,喜悦也就被冲淡不少。 绳子很长,把野猪困了个结实,父子三人砍了一颗不太粗的树,做成扁担,三人轮换着扛下山,好在路程不算远,这一路上也没有遇见村里人。 ”爷爷,大伯娘,青菊堂姐!” 青璃身上的东西是最少的,她也是第一个冲到院子里,然后就开始喊,除了不能下炕的奶奶,和已经回家去收拾的爹娘,两位哥哥和小弟,剩下的人都到齐了,站在院子里,对着野猪惊奇不已。 ”村里的山上咋出现这么大个的猪呢?” 大伯娘大刘氏先是去厨房拿了布巾,然后又端了几碗水,这野猪太大,三人轮换也累的够呛,二堂哥一直不停的擦汗,汗水都快进到眼睛里去了。 大伯的脸晒的红红的,咕咚咚的喝了一大碗水后,这才用井水透了下布巾擦洗,还不忘回大刘氏的话,”可不是咋的,他们算是运气好的,不然遇见这么个野猪,也是要遭罪喽!” ”璃丫头,你以后可不行闹着上山了,要是去也得有人跟着啊。” 爷爷莫福来直接点名,这里青璃最小,这猪蹄子一脚下去,人就得没命,真是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原本是觉得家人收获了大野猪会高兴一番,谁想到还让气氛反倒是凝重不少,青璃知道家人都不贪财,心里一直是感动的,她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好事,才能重生在这样的家里,都没有什么私心,首先想到的也不是银子。 ”爷,大伯,大伯娘,不止是野猪呢,二堂哥还打了一对野鸡,还采了不少菌菇。” 青璃赶紧转移话题,主要也是为了调节气氛,对于野猪这样的意外之财,自家肯定不会要的,这正好能小小贴补下大伯家。 ”你这丫头,昨个的野鸡太小没吃够?今儿又惦记上了?” 大伯娘大刘氏点了一下青璃的脑袋,然后麻利的用手拍拍裙摆,看到筐里的野鸡,比昨天炖的肥了不少,这才欢喜地拎出一只来,又舀出一些菌菇,看来晚上这一顿跑不了。 ”璃丫头,你爹他们今儿就回镇上吗?你去回家问一声,要是不回去都过来吃饭。” 野鸡肉香嫩爽滑,特别是新打下来的,新鲜着呢,大伯娘大刘氏又开始到灶间忙活,全然不顾院子里的野猪。 ”爹,你看这野猪咋处理呢?咱留下一块,剩下的卖掉,两家一人一半?” 大伯莫如江也不把青璃家当外人,按理说一人家里一半是比较公平的,而且也不算外道。 ”大伯,我们家不要的,卖了银子给爷奶能买不少东西呢。” 青璃懂事的摇摇头,一方面要给自己的奶奶李氏治病,而且大伯家也缺不少东西,还能贴补家用,现在大堂哥没了差事,也闲下来,家里更是捉襟见肘。 ”小娃懂什么,喜欢吃哪快告诉大伯,到时候留下来。” 莫如江慈爱的摸摸青璃的头,一旁的莫福来也不住的点头,家里之前虽然穷些,但是娃都教的好,很孝顺,而且也不爱争抢,村里别的人家都是因为一个鸡蛋争的鸡飞狗跳,自家从来没有这些糟心事。 二姐青蔷自觉地帮青菊堂姐洗衣服,大伯娘在灶间烧热水褪鸡毛,青璃一看没她什么事,就和大伯,爷爷打了个招呼,然后跑自家跑,这个时辰不知道爹爹和大哥三哥收拾的怎么样了,应该还没有回到镇上吧。 ”小妹,你咋回来了?爹正要去接奶呢,我们要回镇子上了。” 三哥莫子松背着一个小包袱站在院子里,脸上带着笑意,大眼睛灵活的很,他皮肤晒的有点黑,虽然还没长成,也在往现代那种健康的运动型帅哥靠拢,整个人显得无比生气,有活力。 ”是啊,回来看看,我和二姐还有二堂哥上山,结果捡到一只野猪。” 青璃把经过说了一遍,为了怕三哥担心,撒谎说野猪死了有一段时间,现在大伯打算卖到镇子上,想和自家平分银子。 ”璃丫头,走吧,咱一起去你大伯家。” 刘氏从屋里探出个脑袋,和爹莫如湖说了一声,大哥,三哥,小弟子喜,几个人借用了隔壁王大娘家的牛车,因为这次是要送奶去镇子上的医馆,所以牛车上也放了厚厚的褥子,为了防止颠簸,让奶能舒服一些。 几个人来到大伯家,连爹见到院子里倒下的野猪也吓了一跳,连连称奇,也替青璃三个上山的人捏了一把冷汗,这要是碰到活的可是凶多吉少。 ”大伯,这个是准备卖到镇子上?我之前给镇上一家酒楼撰写菜谱,那家的掌柜和我算是认识,人也比较厚道,不如我们卖去那里,还能给个好价钱。” 大哥莫子归看了青璃一眼,心下了然,然后淡定地说着野猪肉的处理,野猪肉质不错,可是镇上富户的最爱,要是整头出售,更能卖个好价钱。 ”这……不麻烦吗?” 大伯莫如江沉吟了下,想到自己的儿子莫子冬受的冤屈有些不好受,沉默了不少,看大家都是同样的表情,青璃这才明白,原本她以为事情过去,就算是没事,等着流言平息就好,可是她忘记,古人更加重视名声,而且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突然觉得应该马上帮助堂哥出气,要是能找到打赏的客官,证明他的清白,再好好修理下那个无耻的账房和嫌贫爱富的张家村闺女。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进镇人选,大伯莫如江大伯娘大刘氏要跟着去,还能照顾下镇上治病的奶奶,所以镇上买房也要提上日程,除此之外,大堂哥莫子冬也一起去,联系青璃家盖房的材料。 这次去镇上可是个好机会,青璃没有大能力,也要好好的恶心一下那对狗男女,还有看大堂哥得了赏钱眼红的那个伙计,一个也跑不了。 ”爹,带上我吧,我和大伯娘一起,绝对不添乱,我还能照顾奶!” 青璃挺直腰板,拍着小胸脯,昂首挺胸的,夸下海口,见几个人一脸的不认同,弱弱地道,”怎么说也能给奶倒杯水。” ”行,你奶最喜欢你,你就跟去吧。” 娘亲刘氏最受不了青璃那种失落的可怜样,随即拍板,反正家里要盖房子,四丫头也帮不上忙,不如去镇子上呆一段时间,陪陪老人家也好。 ------题外话------ 莲掐指一算,53章男主就出来了,O(∩_∩)O哈哈~   ☆、第051章 镇上买院子 由于几个人都要去镇上,所以晚饭就提前吃,大伯娘干活麻利,娘亲刘氏也跟着帮忙,加上不是什么年节,也不用和中秋那么复杂,一家人在一起,炒了两盘青菜,配着一锅的野鸡汤吃的很香,青璃和子喜因为年龄小,还一人得了个鸡大腿。 ”到镇上要听话,把这个拿着,万一有什么想买的……” 刘氏给青璃装了一个小包袱,让她抱着,里面装了两套换洗的衣服,青璃感觉到有点沉,好像还有一个钱袋子,她估摸娘亲应该能给她带点铜板。 ”娘,我晓得,等几天奶安顿好,我就回来。” 青璃坐在牛车上,旁边靠着的是奶奶李氏,和送别的人招了招手,她看到二姐青蔷的眼里带着艳羡,就猜测其实二姐也是很想去镇子上的,还有小弟子喜默默地站在原地的表情,突然让青璃觉得好心酸,心里一直在默念,等小弟长大些,自己一定带他去很多地方见世面,吃遍好吃的东西。 牛车不大,装不下太多的人,只有她和奶奶李氏,大伯娘大刘氏坐着,其余的人都在步行,大伯还推了一辆板车,上面的野猪用麻袋盖着,期间也碰到村里人,简单打了个招呼,也没人探究什么。 到达镇子上之后,大哥莫子归就带着大伯去了酒楼送猪,青璃带着自家爹,大伯娘大刘氏来到卖野菊花的医馆”卿和堂”。 ”小丫头,你又来了?这次是来卖什么的?野菊花?” 小伙计很机灵,马上第一眼认出青璃,但是青璃她没有觉得高兴,自己脸上这条疤痕,实在就是很有存在感。 ”是啊,小哥哥,不过这次不是卖东西,是带着我奶来看病的,听说这里是镇上最好的医馆。” 青璃撒谎脸都不红,镇上最好的可能谈不上,但是价钱很公道就可以看出来东家是个实在人,而且是在别的地方也有分店,大夫的医德应该差不离。 听说是来看病的,伙计更热情了些,奶奶李氏由爹爹背着,几个人直接进到了里间。 坐堂的大夫大概有五六十岁,头发胡子有一半都花白了,但是面色红润,脸上没有什么皱纹,看着也很慈祥,有一种高人的模样,让青璃顿生好感。 老大夫把脉之后,沉默了一会,这才说了一堆专业术语,青璃听的一头雾水,但是大概意思就是拖的时间太久,应该喝了不少中药,本来就是是药三分毒,但是最近应该对症了一些,身体有渐好的趋势,想要站起来,还需要长期的调养。 听说还有希望,爹莫如湖立马松口气,反正自家现在不缺银钱,人参之类的也应该能吃的起,怎么也不能让娘在躺在炕上。 ”我们药铺的后堂有地方,可以留下来配合医女针灸,要是没这个条件,回家也可,但是记得不能断药,三五天过来诊一次脉。” ”暂时先留下。” 莫如湖皱眉,自家现在还没有买院子,医馆肯定没有自家住的舒服,等买了院子之后,再接人回去,多给医女一些银钱,应该可以上门的。 ”那我留下来伺候咱娘吧。” 大伯娘大刘氏也赞同,不过总不能把奶奶李氏一个人留下,平日换洗之类的,也得有人帮扶着才行。 ”璃丫头,你呢?” 莫如湖交了几天的药钱,伙计还有些疑惑,他们医馆虽然有口碑,但是银钱上确实不便宜,看不出来,几个人穿着都带补丁,掏出来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我和爹回去,然后再来看奶吧。” 青璃虽然也想和奶奶在一起,但是不想住在医馆,所以她就说道”爹,这条路我都很熟悉了,我能找到回院子的路呢。” ”那成吧,先这样,我一会就去找中人打听下镇上有没有卖的院子。” 莫如湖点点头,领着青璃和三哥莫子松一起去酒楼找大伯和大哥莫子归,到了的时候竟然没见到人,一问伙计,说他们刚刚离开。 ”三弟,我在这呢!” 大伯莫如江站在酒楼的后门,和爹爹莫如湖招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眼里带着神采,就和激动的毛头小子一样,一把拉过莫如湖,小声地道,”多亏了子归,这一头野猪卖了10两银子呢,喏,你看,这一条肉还是掌柜的做主送给我们的,我本来是打算留下一些给璃丫头他们解馋的,但是掌柜的说整只价格高,又答应给我留一些……” 十两银子!那可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爹那种算是知识分子,秀才,一年不吃不喝的束脩才六两银子呢,村里人家都是要攒上个几年的,有些家里人口多的,十几年也没有这个家底。 ”这银子留着,到时候给子冬说亲应该够了。” 莫如湖如今已经不把这点银子放在眼里,但是大哥家能有点家底他仍旧很高兴,特别这头野猪是从天而降,捡来的,再联想到自家的财宝,心里不自觉的把功劳都记在青璃头上,或许当年的老和尚说的真是有道理,能度过七岁这个坎,这一世非富即贵。 ”说好了一家一半。” 关于这一点,大伯人很倔强,特别坚持,坚决不占便宜,怎么说都没用,所以莫如湖无奈的接过银子,觉得不和大哥掰扯,等到侄子子冬成亲的时候,送上一份大礼,到时候大哥可没办法拒绝。 ”老大,你认识镇子上的秦中人啊,知道他家住哪不?咱也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院子,正好你大伯和大堂哥也在呢。” 莫如湖看了下时辰,现在应该已经过了晚饭的时辰,也是上门的好时候,不怕去的时候撞见人家吃饭尴尬,买上几样礼品,就可以登门拜访。 ”知道,咱们现在就去吧。” 莫如湖点头同意,提溜着几样杂货铺子买的糕饼点心外加两斤酒,几个人驾着牛车又来到秦中人的家。 这中人就好比现在的中介,介绍联系买家卖家,两边抽层,果然算是富裕的,院子有两进,这地理位置也不错,应该算是镇上的富人区。 开门的是家里的门房,而且家里还有两个丫鬟,这日子过的真是不错,青璃也跟着进入正堂,她四处打量着,觉得这个中人也不一般,没有那种奢靡之气,好像不是市侩之人,从摆设山水画看,此人甚雅。 果然,年纪也不大,二十来岁左右,长的还是一副书生气质,听到几个人的来意之后,笑眯眯的点点头,从袖口拿出一个本子,青璃偷瞄一眼,上面的字体苍劲有力,很是不凡。 ”现在小院子倒是有几个,都是镇上的商家的院子,这最近要搬到小凤县城的不少,房子就空了下来,价格都在一百五十两到二百两之间,正屋大概三间,还有偏房。” 秦中人一边翻页一边介绍,干这行的,都不能太好奇,虽然他认识莫子归,也知道他家的条件,但是为什么能买的起镇里的房子他还是没开口询问。 ”秦大哥,这三间的正房有些小,有没有稍微大一点的?” 莫子归笑了笑,知道肯定还有好的,太小的院子根本不够住,万一接了爷奶,大伯他们时常来,也是太紧巴了。 ”这……”秦中人抬起头,看着几人的表情,见都是一致的觉得房屋太少,又迅速的往后翻了几页,”有一个两进的院子,在你们学堂附近,主人是一个考了十几年都没考中秀才的,心灰意冷,想带着媳妇儿和娃回乡下种地去。” ”院子怎么样?” ”去年才翻修的,不错,他家也算有点家底,房屋十几间,二进里还有一个小池塘,种了不少荷花呢。” 青璃一听有小池塘,就很愿意,正愁空间里的鱼繁殖过剩没地方扔呢,有了池塘,加点灵泉水,放养一些鱼,想吃的时候还能来垂钓一下,实在挺美的事,夏天还能消暑。 ------题外话------ 咳咳,收藏破2000的时候加更一章 要是莲不掉链子,男主马上就能出来,\(^o^)/~   ☆、第052章 苛刻条件 莫如湖作为文人,也喜欢雅致一些的屋子,听说前主人是个读书明理的,就有些愿意,但是没看到屋子什么样也不能轻易下决定。 “这二进的院子多少银子?” “其实算是小三进,在这种地段,至少五百两银子。”秦中人索性一次把话说完,“但是屋主之所以不要高价,就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院子还不是有了银子就行,还有条件,关于这一点,大伯莫如江更觉得奇怪。 “咳咳!” 秦中人清了清嗓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这院子无论风水位置还是价钱都是相当的合理,屋子也是重新翻修过的,可是这条件还是有些难以启齿,之前看屋子的都拒绝这个条件,“屋主是个念旧的人,有个跟他十多年的老伯,瘸腿的,一直做门房,如今他们一家子返乡,路途遥远,而且乡下苦寒,老伯又是残废,不能干什么活计,但是就这么丢下又于心不忍,想给他找个好主家。” “哦,原来是这样。” 莫如湖只是了然的点点头,但是并没有表态,他想过买院子,但是毕竟小门小户,可没想过找什么下人。 “这老伯是个死契的,这个你们不用担心。” 秦中人解释道,毕竟能买这种院子都是有些家底的,要是用别人留下的旧人,也不能放心,这是人之常情。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条件?” “额……” 秦中人抹了一把汗,尴尬地看了莫子归两眼,又转向莫如湖,见他有些意动,继续说道,“老伯还有老婆子,老婆子瞎了一只眼,一直都帮着做饭和干杂活,两口子无儿无女,无依无靠,但是都是勤快人。” 青璃听后,默默收回之前对秦中人的评价,这人简直就是个人精啊,之前拿出一些不合心意的小院子做衬托,见到几个人不满意,又说出一个无论各方面条件都好的二进院子,见几人意动,再说房主的条件,这一层一层的扒皮。 一个瘸子,一个瞎子,也难怪这屋子还没卖出去,一般的看房子的人谁也不愿意养上这么两个闲人,不过青璃纳闷的是,古代的人都这么实诚?等到入住之后再打发了两人不是更好? “那个,房主还说,要立下字据,无重大过失不得赶走老两口。” 青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果然不简单,和着都在这等着呢! 大伯莫如江是老实人,听后也觉得两夫妻不容易,可自家弟弟家里虽然有点家底,和那种真正的富户差距远着呢,也犯了难,不过听了剩下几个院子,都没有这个满意。 “不如这样吧,要是方便的话,一会儿我们能不能去一趟?” 莫如湖拍板,要是等到明天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他还要和学堂请假,现在离入睡还有一个时辰,路途也不远,现在去如果真的不错,他就可以决定买下来。再说自家也需要帮工,等回到村上也需要人看房子,打扫,要是人老实本分,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秦中人站起身,暗暗欢喜,看莫如湖这个意思就是能接受房主的苛刻条件,这也是房主一直头疼的,之前也有人意动,但是听到条件之后都退避三舍,导致现在也没能卖出去。 如果生意谈成,不但解决屋主的问题,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还能抽取不少银子的佣金,无论怎么算都是赚钱的买卖,再说他对那老两口也是同情的,都是勤勤恳恳的人,想不到现在竟成了拖后腿的。 要看的两进院子距离镇子上青璃家租赁的小院很近,都靠近学堂,但是属于两个距离,租赁的院子是学堂以北的平民区,都是一片低矮的房子,而以南就大不一样,都算是高门大院。 秦中人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是黑色的大门,看着有些厚重,院子的围墙也很高,看不到里面的屋子,安全性不错,对于此,青璃就很满意。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以后,门被很快的打开,开门的是一个老伯,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头发胡子也白了一半,脸上有深深的沟壑,一见到是秦中人难免有些激动,看到身后的人群装扮,眼里又带着疑惑。 “张伯,主家在吧,我带人过来看看院子。” 秦中人和门房张伯解释着,青璃看这个张伯脸上带着愁苦,就知道他应该也为这个事情烦恼,倒是多了一点同情,除去走路稍微跛点,没看出有其它的问题。 “在在,这几天正为这事愁,都是我这个老家伙的拖累的。” 张伯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打量下莫如湖,神态安逸,眼神清明,长相俊逸斯文,应该就是要买院子的人家,看着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嫌弃他和老婆子。 其实主家是想把卖身契还给他们,可是他们无儿无女,也无人可依,还不如继续为奴,至少死后好心的主家能赏一副棺材板儿呢。 秦中人陪着爹爹大伯他们进了厅堂,青璃自己在外面慢慢地溜达,这个院子的结构有点像老北京的四合院,成“日”字形,严格来说,应该算三进两院,只不过前院的距离有点小,第一进是几间门屋,第二进是厅堂,中间隔着垂花门是第三进屋子,二进和三进之间是一个小花园,这个时节有些寒冷,所以没有特别应景的花,看着就有些凋零,屋子的旁边还有几颗松柏,小池塘被整理的很干净,边上还修了一个小亭子,确实是有些附庸风雅,而且屋子都是青砖绿瓦,正房连接东西厢房是一条游廊,下雨天也不怕被淋到。 “小丫头,你是怎么进来的?” 青璃正盘算着一定要将此院子拿下,就听到一个有些苍老的女声,她回头一看,一个系着围裙的大娘正在慈爱的看着她,大娘浑身上下穿着利落,头发也梳理的一丝不苟,就是眼睛闭上了一只,原来这就是秦中人说的瞎眼大娘,张伯的老妻。 “大娘,我爹来看房子,我就随便的走走。” 青璃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就随便这么一叫,然后抓紧和大娘攀谈几句,套话,别这院子有什么不吉利的事啥的。 几句话下来,青璃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原来,这房子是当年房主的爹留下来的,那时候他爹还是举人老爷,家里也有些家底,后来去世之后渐渐的败落,主要是举人老爷就房主这么一个独子,虽说孝顺却有些不成器,考秀才十多年还是屡试不第,而大娘和张伯也是苦命人,年轻的时候也是有一个儿子的,只不过那年他们那里闹蝗灾,逃难的过程中吃了太多不能吃的,小孩子抵抗力弱,就那么去了。 她和张伯也是逃难的时候受伤的,一晃也过去二十年了,他们到这个主家,也十多年了。 青璃不想揭人伤疤,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得打听清楚,有时候从说话和眼神,就能看出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是不是多嘴多舌的,还是那种偷奸耍滑的,自家可不能留下这样的人,特别是她身上还有许多秘密。 现在简单聊了几句,感觉还算不错,至少对原来的主家感恩,这样的人还是值得深交,青璃也不担心他们老两口身在曹营心在汉,反正有卖身契捏着,也翻不了天去。 ------题外话------ 下午六点二更男主出来露脸\(^o^)/~   ☆、第053章 遇险 这边青璃和大娘聊了几句,就被送到前院和爹爹大伯他们会合,看的出来,爹爹表现的很满意,和为首的中年人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应该就是院子的主家。 几个人又寒暄了几句,约定明日午时的时候过来交银子,然后拿着房契去衙门上档子,临走的时候自家老爹还安慰了一下张伯,告诉他安心,原来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自家也不会亏待他们,听的张伯感激涕零,紧张的不停的搓手。 “大哥,今儿太晚了,不如去我那小院子住上一宿吧。” 现在天都要擦黑,要是回村里可是要赶夜路的,而且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手电筒,看不清楚路没准翻到沟里去。 “就两间屋子,住的下吗?” 大伯莫如江盘算着,到底是去医馆坐一宿还是直接赶路回去,大儿子莫子冬下午已经帮着三弟家买好了建房的材料,明天就开始上工,他也得回去搭把手。 这莫如湖也犯难,赁的小院就两间小屋子,没有炕,只有三张木板床,再加上自家璃丫头,确实不好挤,镇上买的院子明天就算能腾出地方,今个还是得糊弄一晚。 “爹,不如这样,咱把牛车上的板子卸下来放到屋里,而且上面还有一套铺盖,我呢和三弟一张床,让小妹睡三弟的床,怎么样?” “甚好甚好!” 青璃看了一眼大哥,见他清瘦的身材在长衫之下显得格外的挺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种笑里并不掺杂什么特殊的情感,却带着自信,好像什么事情在他身上也不算是难题一样。 “让开!让开!” 几匹骏马从远处飞驰而来,青璃还沉浸在对大哥的思考之中,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道路的中央,而且马匹带着风声,她此时脑袋中一片空白,若不想被马蹄踩成一滩烂泥,就应该赶紧躲进空间,可是那样就暴露了。 冲在最前面的马黑色的长毛,身形健壮,四蹄踏雪,就算不懂马的人也能看出绝对是一匹千里良驹,浑身上下带着野性,马上稳稳地坐着一个少年,身着黑衣,看年龄也就十五六岁,身姿挺拔如苍松,面部的轮廓很深,棱角分明,高挺的鼻,剑眉下一双如寒星一般深邃的双眸,正面无表情的盯着青璃。 就在被马蹄践踏的前一秒,淳于谙恰到好处地收紧缰绳,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下面的小人儿。 “少主!这丫头……” 旁边的紧跟着的随从正要翻身下马,被淳于谙一个手势制止住,咽下后半句话,只是怒目瞪着青璃。 青璃抬起头,借着昏暗的光打量淳于谙,猜测他的身份并不简单,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空间之后,对人也感官也变得敏感,她竟然在这个少年身上感觉到一种血腥的煞气,就是真正手握着人命那种。 虽说不想找麻烦,但是在大街上策马的并不是她,她不过是个过路的无辜人,马背上这个成熟冷峻的少年一动不动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看,这是要闹哪样?身边还跟着几个狗腿子,真是没地方说理去,难道想要等着她道歉? 想到此,青璃压下心中的愤愤不平,因为她发现精神攻击没有用,天知道她现在的想法,她就是想把那匹宝马收了,占为己有,顺便看看他一屁股坐在地下的惨象,哈哈,可惜众目睽睽,一切不能实现,于是她只能扮作一副可怜相,眼泪汪汪的盯着淳于谙。 “璃丫头!” 一切都发生太快,根本没有给几个人反应的时间,莫子归飞快的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青璃,见她没有事,这才放心,打量着马背上的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第一次觉得有些压力。 淳于谙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冷冷地看了两眼,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和身后的人招了招手,然后策马飞奔离开,只是远处飘来一句话,“原来是个坏了脑子的”,让青璃狠狠地对着他的背影竖起了中指。 青璃第一次觉得,有空间的作用变得耳聪目明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个面瘫毒舌男害得她差点惨死在马蹄下,有没有第二条命穿越她可不知道,梁子算是结下了,没想到还这么说她,什么脑子坏掉的?这个冷面毒舌男最好祈祷他们不会第二次遇见,否则一定给他好瞧的,看来空间里的功法必须要抓紧,侮辱她的长相还可以容忍,竟然敢怀疑她的智商! “璃丫头,你说你咋不看着点呢!” 老爹莫如湖真正唬了一跳,半天没能回过神,刚才几个黑衣人气势不凡,明显是大人物,自家怎么也及不上的,这要出了什么事可是真真的冤枉! “爹,没事,老和尚不说我过了这道坎就会一生顺遂嘛。” 青璃吐了吐舌头,这次是她不对,要不是溜号儿也不至于没看到远处的马,害的爹和大伯他们担心,赶紧找个借口安慰。 听到此,莫如湖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但是还是有些后怕,一直嘱咐青璃这个那个的,虽然啰嗦,但是自家老爹是真正关心自己,还是感觉心里暖暖的。 莫子归有些不舒服,这样的环境,要是真是小妹出了差错,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或许只有科考这一条路才能改变自家的命运,官和民永远是不可能平等的,自身不具备实力,如何能保全家人呢? 几个人回到租赁的小院子,三哥莫子松从屋子里蹦了出来,询问看院子的事,见没人搭理他,青璃好心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倒是让三哥高兴的不行,还主动去灶间烧了水。 青璃洗了手脚,躺在三哥的床上,听着大哥三哥匀称的呼吸声,但是她睡不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一些惊吓,总之这感觉不太好。闲来无事,她内视了一下空间,空间里的水稻和麦子还没有来得及收,灵泉池子里已经被大鱼占据,黑压压一片,感觉都游不开了,河蚌还剩下一部分,最近几天没机会倒腾,比以前长大不少,这要是卖了,还能至少得个几百两的银子。 她不在家,也不知道家里的鸡鸭怎么样了,可能又不太下蛋,不知道会不会被娘发现异常,还有大伯家要送自家的小黑狗,才出来一天,她就有些想念莫家村的家,想念懂事的小弟子喜,还想大嗓门的二姐青蔷,这次她准备在镇子上住上几天再家去,到时候也给他们买点好吃的。 ------题外话------ 男主已出,虽然露脸了下 潜水的妹纸能被炸出么\(^o^)/~   ☆、第054章 野猪肉炖鱼 这一夜,青璃睡的并不安稳,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又梦见了那个马背上的少年,他策马意气风发地驰骋在一条大路上,而她自己就在路的中央,这次她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直接被马蹄践踏成了一团泥。 听到大哥和三哥起床的声音,青璃也坐起身,擦了擦脑门的汗,看来昨天晚上的事真的给她留下阴影,不然也不至于做这么恐怖的梦,她有一种预感,她和那个少年还会遇见,并且结下更大的梁子,或许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八字不合。 “小妹,脸色咋这么苍白呢,昨儿没睡好?” 三哥莫子松头一回这么细心,发现青璃的异常,让一旁在洗脸的大哥也侧目过来。 “没事,就是换了个地方睡不踏实。” 青璃摇摇头,也跟着穿鞋下地,接过大哥端来的水盆,悄无声息地开始洗漱,绝口不提昨晚差点被马蹄碾压的事。 “咱家住炕都习惯了,可是镇子上都没有,我刚来也好几宿没睡踏实呢。” 三哥莫子松并不知道昨晚的事,以为青璃和他一样,睡床会不习惯呢。 早饭是爹爹莫如湖做的肉粥,肉还是大伯留下的野猪肉,里面加了一些糙米,又配上临来时候娘刘氏给装的玉米饼子,没有什么菜色,爹的厨艺也不算好,但是青璃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噩梦太耗费体力,吃的很香。 “璃丫头,你就在院子里自己玩会,等到午时爹爹再回来。” 几个人吃过早饭,爹要带着大哥三哥去学堂,怕青璃不认识路到处瞎窜,再被拍花子的给拐走,不停地叮嘱。 青璃本来想辩解,她识路,想去医馆看看奶,但是见到爹爹和大伯一脸的不赞同,只能点头同意爹爹的安排,见众人都离开,她抓了一把草木灰,默默地洗过碗,开始无所事事。 一个人独处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青璃收拾妥当之后关了小院的门,然后闪身进了空间。 几天没进空间,再次进来,有一种舒适之感,仿佛空气里都有淡淡的麦香,呼吸一次,全身的细胞都在舒服的扩张。 身体和空间的契合度还是不够高,青璃只能找工具,自己慢慢靠人力收割,她也不知道收了多少时间,就是觉得浑身上下汗如雨下,又出现黑色粘稠的物质,多亏这次她学聪明,基本上属于裸收。 感觉到有些疲累,青璃来到二楼的浴间,跳进池子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照镜子的时候,发现她自己的皮肤又白净不少,这是往好的方向发展,若是自家盖房她有了独立房间,应该能进步的更快,只是支起窗户的时候,看到收割的小部分就叹气,看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可是至理名言,在空间里她都开了外挂,还动作如此的慢。 穿好衣服,青璃决定把剩下的留到下次再收,空间的灵泉池子挤满了鱼,而且都长大不少,每一条至少都有两三斤,还有更大一些的,黑压压一片,都快没地方了,要是自家买了三进院子,一定得放到小池塘一部分,她从里面捞出三条大鱼,直接放到灶间的木盆里,想着一会儿煲汤,去给奶和大伯娘送上一份。 不到午时,爹莫如湖就一个人匆匆归来,看到青璃一个人蹲在院子的中央,埋头干着什么。 “璃丫头,干啥呢?数蚂蚁呢?” “不是的,爹,我都多大了!”青璃听到声音回头和爹爹招手,心里早就把前段时间无聊数蚂蚁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指着地下的水盆说道,“爹,我在杀鱼呢,一会煲汤给奶送去补身子。” “哪来的鱼?而且这么大个的!” 莫如湖走进一看,三条鱼基本上已经被收拾妥当,每一条都很大,大概一条就有二三斤的样子。 “有人来门口叫卖,我就买了,出来的时候,娘给我不少铜板呢。” 青璃摸头,每次拿出东西,基本都要撒谎,撒谎一次,还得用千万个谎言弥补,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恩,不错,看着很新鲜。” 因为门口也时常有小贩走街串巷的吆喝,也就没当回事,只是表扬了青璃,觉得她孝顺懂事不少。 “爹,你现在就要去交银子吗?” 青璃见到爹在收拾包裹,就知道是在装银子,按照约定,是这个时辰过去,然后去衙门上档子登记。 本来青璃是想去见识一下看看热闹的,但是因为还要赶着炖鱼,她要留在家里看火,所以莫如湖也没有带她。 等爹爹走后,青璃站在小板凳炖起鱼汤,里面还放了不少野猪肉片一起炖,这样能更香,趁着炖鱼的工夫她又来到空间,不过这次她是拿出手札,把空间里的功法好好的看了一遍,原本没当回事的她在遇见危险的时候除了躲空间完全没有任何余地。 现在以她和空间的默契度,神识攻击是最最低级的,只能攻击野鸡那种,轻身术只能跳上矮树,和大成的飞檐走壁相距甚远,更别提瞬移,还没有开始练习,必须要等到轻身术到一定的级别才行。 感应到灶间的鱼汤炖的差不多,青璃又从空间出来,站在小板凳上,掀开锅盖,一种鲜香的味道的白色蒸汽弥漫着,这种用空间灵泉培养的鱼就是不一样,没任何土腥味,她有种怎么吃都不够的感觉。 这次炖鱼的时辰比较长,青璃夹了一片野猪肉,已经炖的软烂,肉色深红,确实比家养的猪好吃上不少,也更有嚼劲,可惜留下的不多,她又把主意打到山里其他的野猪,要是下次再碰到,说什么也要留上一头,放在空间也不会坏,做点猪肉干也是不错。 青璃找了一个大的带盖子的瓷罐,放了不少鱼肉和野猪肉片,又用勺子舀了汤,看差不多装满,这才停手。 一直快到辰时,爹莫如湖这才回到院子,表情轻松还带着笑意,青璃觉得看来事情是办的妥当了,但是还问了一句,“爹,那院子咱家买下了?” “恩,都办妥了,这几天房主要收拾一下,约莫三四天后,咱家就可以搬过去。” 莫如湖闻见香味,直接来到灶间,看到锅里的鱼汤,给自己盛了一碗,一边喝一边不住的点头,最后连续喝了三碗才停下。 “璃丫头,手艺不错!” 莫如湖忙的团团转,一下午也没喝上水,喝了不少鱼汤才觉得胃里暖和了,想不到自家丫头才七岁,就能做的这么好。 “都是二姐教我的。” 虽然二姐青蔷不在,但是青璃本着低调的原则,还是把这次邀功的机会让给二姐。 “爹,咱现在去给奶送鱼汤吧,里面我还放了不少野猪肉片呢,都是补身子的。” “好,好,那现在去吧,看看那边有啥需要的没,等咱家院子下来,就让你奶搬过去,医馆毕竟没有自家舒服。” 莫如湖煞有其事地和青璃一一说道着,也不管她能不能理解,青璃觉得爹爹和平时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自家有了院子欢喜的,说话也多了一种神采,那里面有很多复杂的东西,她理解成为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   ☆、第055章 去医馆看奶 还不到辰时,大哥和三哥还在学堂,爹爹莫如湖和青璃两个人整理一番,然后锁上小院的门,带着一大罐子鱼汤去看青璃的奶奶李氏。 这个时辰医馆前来问诊的人挺多,在门口都排上了队,青璃和爹爹被伙计带到医馆的后门,是一座小院落,里面也住着不少需要调理的病患,有点像现代的医院。 青璃走进奶奶的房间,一张床一张榻,地方不大,但是桌椅板凳之类的都很齐全,此时奶正坐在床上和大伯娘说话,看气色,比昨天来的时候好了不少。 “老三,你们来了,这家医馆的医女针灸按摩真不错,我都感觉身体轻巧不少。” 奶奶见到青璃,脸上也有了笑容,指着桌子上的一包糕点说道,“璃丫头,桌子上有桂花糕,特地给你留着的。” “娘,大嫂,院子都买下了。” 莫如湖找来一张板凳,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奶奶李氏不住的点头,早上老大来看过一次,当时就是没去衙门上档子,现在听到一切都办妥当,也就上了心。 “奶,等院子收拾好,你就搬过去,到时候让医女过去针灸,住在医馆还是不如自家方便。” 青璃也不客气,拿起了奶特地给留的桂花糕咬了一口,香甜松软,就是比自家玉米饼子要好吃的多,特别的桂花的味道浓郁,是她最喜欢的。 “我听说,咋还多了两个签了契的?” 早上大伯莫如江过来的时候,把院子的基本情况都说了,还有房主的苛刻条件,就包括两个残疾的下人的事。 “人都还不错,老实本分,也勤快。” 莫如湖解释了一下,本来就自家的条件,完全可以不用请下人的,但是一方面是很喜欢这院子妥协,还有就是多方面考虑,家里院子大,要是在二进也听不见前院的敲门声,必须有个门房,自家娘又在医病,家里还在盖房,青璃大伯娘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家里还有一家老小,有个大娘帮着做些杂活也不错,而且人都不是那种吃里扒外的,也难怪前房主重情重义。 “恩,既然这样,就是一家人,咱们家也没有找奴才的思想,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奶奶李氏叹了一口气,她虽然年轻的时候苦了一些,但是好歹这么多年熬过来,有儿女傍身,儿子也很出息,孝顺,孙子孙女教育的也好,她现在也有了依仗,很同情无儿无女的,其实说到底就是为了死后的一副棺材板。 青璃见到奶奶叹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过去受的苦,她很有眼色的让大伯娘打开罐子,然后开始邀功。 鱼汤还热乎着,香味弥漫整个屋子,这个时辰就将近晚饭,大伯娘就找来一副碗筷,伺候着奶奶喝鱼汤。 “大伯娘,你也吃些,鱼肉好多呢,而且新鲜着,还有野猪肉片,都炖的软烂,香着呢!” “我们青璃丫头,真能干,你炖的鱼汤啊,比你青菊堂姐手艺好呢!” 大伯娘首先尝了下味道,见不太热,这个温度正好,也点点头,往碗里给奶奶夹了不少鱼肉和野猪肉片。 “其实要是能加土豆更好。” 青璃拍了下头,因为这次鱼太多,她就没有加土豆,现在想起来,要是多加些,不用吃饼子都能吃饱的。 爹爹莫如湖见到自家娘气色不错,也就放下心,也不久留,就站起身告辞,走的时候又留下了一锭银子,虽说药费伙食费用已经交齐,但是也得留些银钱傍身,大伯娘也爽利的没有推拒。 “爹,咱家那院子,还用重新拾掇一下吗?” 青璃盘算着,也不可能直接住进去,怎么也要收拾下,添上几样家具,听说古人对于住到新宅都是有说法的,还要准备一些吃食,送到邻里家。 “恩,房主其实明天就搬走,爹就是留几天拾掇,家具他们都不会拿走,咱家漆上一遍就可以,再添置点东西,你娘明个就过来,到时候看看家里需要置办什么。” 莫如湖心情好,还掐了下青璃的小脸蛋,见她刚才吃桂花糕欢喜的样子,又去糕点铺子给她买了几块,又买了一些大哥三哥喜欢吃的,父女两个人还去专门卖笔墨纸砚的铺子买了几根毛笔和纸张,莫如湖更是狠下心,买了一块三两银子的好墨块,还对青璃说,这块墨已经看上许久,放在手里都舍不得拿开,那眼神都像看着情人,含情脉脉。 待大哥,三哥归来,几个人在院子支上桌子,吃了一顿不算特别丰盛但是美味的晚餐,期间三哥一边吃一边嘟囔,但是嘴也不停着,大哥虽然没说什么,还是那副淡然的态度,但是青璃数了下,他光汤就喝了三碗,一大锅的鱼肉汤,几个人甩开膀子吃,竟是没剩下多少。 “哎呦,我这肚子,小妹,我都走不动了啊。” 饭后,除去青璃好些,父子三人不约而同的在院子里绕圈,都做都整齐划一,揉着肚子,脸上一副满足加痛苦的纠结状,这也怪自家日子过的苦,像这种大鱼,过年的时候都不一定能吃上,而且家里人口这么多,也就一人一筷子的事。 爹和大哥还有些自制能力,三哥明显就是个吃货,年纪最小,吃的最多,都半个时辰过去,还在院子里绕圈,大哥已经回到屋子里温书,青璃则被爹爹叫了进去。 “璃丫头,前段时间教你的字都还记得吧,以前家里没条件,笔墨纸张奢侈,现在咱家有了银子,你的习字可不能落下。”莫如湖一脸严肃,开始教导青璃,“过了年,你可就八岁了,男女七岁不同席,八岁算是个半大丫头,咱村里这么大定亲的多的很,可别听那些老太婆嚼舌根,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 “爹,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娘说了,识字才能明理。” 青璃吐了吐舌头,身体前主对容貌自卑,一直有些自暴自弃,所以也不喜欢识字,但是她不同,她可是二十一世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白领,睁眼瞎文盲什么的,她可不要当。 “你娘说的对,你以后跟着爹识字,要是在镇上,每天饭后一个时辰,就算回了村,也不能落下,字帖就用你三哥以前的。” 莫如湖说着,打开一本《千字文》,从头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教青璃,虽然她都认得,但是仍然学的很认真,和爹爹学习握毛笔的姿势,如何使用腕力,一个字这样写才能好看,把握好字体的结构。 青璃有基础,所以学的很快,让自家老爹啧啧称奇,而且有空间灵泉水做改造,原本她不会背诵的千字文,好像看了几眼在脑海中就可以复制出来,所以,即便是不重男轻女的爹爹都很惋惜,说青璃要是个小子,绝对是个光宗耀祖的好苗子。 青璃学的努力,是因为她对这个世界存在疑惑,穿越而来,对此一无所知,想着要是有机会也可以买几本介绍风土民情的游记之类的好好看看,了解一下这个社会,律法,现在的人和古人总是在思想上存在本质差别的。 对于青璃的好学,影响最深的倒是三哥,他觉得自己的小妹入门那么晚都快赶上他,有点伤自尊,从此以后越发的努力,下了学堂吃过饭就和大哥一起讨论学问,人也变得不再如以往那般跳脱,稳重了不少。 ------题外话------ 妹纸们一直破费,莲真不知道如何回报,无论送一朵花还是几朵或者是更多,都是心意 莲感受到了的,还有默默支持的书友们,鞠躬拜谢   ☆、第056章 买你当洗脚丫头 第二天早上,青璃把昨天剩下的鱼汤加了一些土豆热好,几个人就着玉米饼子吃了一顿,可惜玉米饼子也不多了,柴火也没有多少,老爹莫如湖嘱咐青璃在家看家,一会儿娘刘氏就能过来,到时候可以去买些柴火。 见到爹爹离开,青璃又故技重施去空间劳作一番,不过她不敢耽搁太久,估摸差不多时辰,赶紧洗了个澡又从空间出来。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听见有人推门,娘亲刘氏带着不少东西,身后还跟着大堂哥莫子冬。 “璃丫头!璃丫头!” 听到娘亲喊自己,青璃赶忙应声,从屋子里钻了出来,“娘,爹去学堂了,让你来买点柴火,玉米饼子也没有了。” “恩,我带过来了。” 刘氏点点头,青璃自动自觉的去灶间端了两碗灵泉水,里面还泡着野菊花。 “真解渴啊。” 大堂哥莫子冬坐在院子的树下,喝了一大碗,又用袖子抹了抹汗,问青璃道,“璃丫头要不要回莫家村?你二姐今儿早还念叨你呢。” “大堂哥,我住几天在回去。” 青璃纠结了一下,虽然很想回村,但是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干,在镇上,趁着爹爹去学堂那段时间,她都是自由的,还能抽空去空间收一下小麦水稻,回到莫家村整天被人盯着,没那么自由。 “你这丫头,镇子上比村里好?” 刘氏买了青璃一直想吃的甜梨,洗好之后放在盆子里端到树下,青璃很清楚的记得,当时这个梨要五文钱一个,她吃不起,都要流口水的样子,虽然过去没有多久,印象还很深刻。 “冬子,吃个梨,歇会,家里不用担心,华子那小子盯着呢,再说都是村里人,不会误工的。” 大堂哥的动作相当快,昨天来镇上订砖和一些材料,今天赶个大早全部运送到位,这个时节不是农忙,村里的汉子也闲着呢,都过来帮忙,每个人每天给十七文,比镇上多些,不管饭,不用操心。 青璃从盆子里挑了两个大些的,递给娘刘氏和大堂哥,自己吃了一个小的,太大了她也吃不下去,这才吃过早饭没多久。 “娘,你在镇子上呆几天啊。” “我先去的学堂,赶巧的在门口碰到你爹,之前就说好了今儿过来看看,本来是商议买院子,谁知道你爹那么快,都办妥了。” 刘氏嗔怪道,但是青璃看自家娘亲的表情应该是比较骄傲,不像因为爹爹没和她商议就决定买那所院子而生气。 “是啊,爹说让你置办一些东西,奶就能搬进去了。” “等原来的房主搬走的吧,娘过去看看,也帮着拾掇下,你们买的院子也太大了,光屋子就十几间。” 刘氏盘算了下,院子大,将来自己爹娘来也有住的地方,莫家村也要有新房,也不用发愁,家里有了一笔银子,大小子和三小子赶考也不愁,真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都看着年轻了好几岁。 “三婶,家里没柴火了?我知道哪有,还便宜,我去买吧,正好用牛车拉过来。” 莫子冬这次又是借了牛车带着娘刘氏进镇子的,青璃看到自家娘带了不少鸡蛋还有青菜。 还不等刘氏点头,青璃插话道,“娘,咱家鸡鸭最近还勤下蛋吗?” “你小弟还抓虫子喂呢,不过下的没以前多,就是以前的一半吧。” 莫子冬在,刘氏没有说的那么直接,但是原来的一半,也是不老少呢,最近鸡鸭都没进空间,还这么能下蛋,这简直就是惊喜,难道鸡鸭也能被空间改造体质?还是喝了灵泉水的关系,青璃也搞不懂。 “冬子去吧,带上璃丫头,你们也顺便转转,去看看你奶,问问有啥想吃的没。”刘氏嘱咐的说道,“你今儿不用着急回,有牛车,吃了晚上饭再走吧。” “知道了,三婶。” 莫子冬站起身,拍了拍身下的土,青璃接到讯号,快速冲进屋子,换了舅娘给她做的粉色的衣衫,那是她仅有的没有一点补丁的衣裳,而且还很新,这次进镇上能溜达,还是要穿的好一些,以免有些人狗眼看人低。 “三婶,我发现璃丫头白净不少呢。” 原本青璃都是穿的灰突突的,莫子冬也没有注意,这次见到她换了适合小丫头穿的粉嫩的新衣,立刻体现出来,要不是脸上那道疤痕太深,自己的堂妹也是个美貌的丫头,绝对不是什么莫家村第一丑女。 “可不是,这丫头现在整天也不出门,不疯淘,前段摔了之后将养了几个月,确实是白不少。”刘氏上下打量下青璃,笑眯眯的点点头,“等忙完,我就和你三叔去凤阳城,买那个什么神医祛疤膏。” 听到大堂哥说自己白不少,青璃也美滋滋的,一白遮百丑,以后再用了祛疤膏,自己肯定就能摆脱那样的名声,皇后手札不是说了,空间有改造容貌的作用,自己早晚是绝色一枚,所以现在才要多学习技能和空间里的功法,以后面对那么多粉丝追求者,也能淡定自若,青璃真觉得自己有些自恋,太美什么的也不好。 —— “丑丫头,又是你,好狗还不挡道呢!” 镇上的路不算特别宽,大堂哥驾着牛车要过路的时候,正好差点和迎来的马车对撞,马车的帘子被掀起,露出一个圆球般硕大的脑袋,五官不太清晰,因为已经肥的冒油,脸鼻子都不太明显,只有一张大嘴和香肠似的。 真是冤家路窄!这位仁兄不就是有着几个狗腿子的那个,什么许家小少爷,青璃第一次去医馆的时候,就是听着那伙计是这样叫的。 镇上还真小,这种货色能再次碰到,青璃顿感不妙,看来以后出门都应该查一下黄历,是不是宜出行。 “大堂哥,我们走,真真是晦气!” 青璃不喜欢忍气吞声,但是她对这种丑陋到极限还说她是丑丫头的猪头,简直是无力吐槽,看他说话吐沫星子四处飞溅,青璃只想躲远点再说,这可比硫酸更让她恐惧。 “丑丫头,你说谁晦气?” 猪头许小少爷直接和下人吩咐几句,下人赶忙跳下马车,然后弯腰,做一个人形的马凳。 看着这猪头踩到下人的后背,青璃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就闪现出另一幕,就是那个黑衣少年策马奔腾,她差点被马蹄践踏,估计那个下人瘦小的身躯承受这种重量,一定苦不堪言。 这个猪头少爷还自认为下马车的时候英俊潇洒,还风骚的撩了一下头发,青璃直接和大堂哥对视一眼,彼此都能看出对方眼里的隐忍笑意。 “那个乡巴佬穷鬼,这个丑丫头是你什么人?小爷我今儿高兴,不计较她冲撞了小爷,放她一马,花五两银子买回家,给小爷做个洗脚丫头。” 猪头少爷很嚣张,绿豆似的小眼上下打量青璃和莫子冬,看二人衣着就是最低等的,也绸衫都穿不起,还土里土气的赶着牛车,一看就是个乡巴佬,五两银子,不少了! “就是,我们家少爷可是许记的少东家,看上这丑丫头是她的福气。” 狗腿子已经直起腰身,笑的一脸的得色,好像许记是他自己的财产一样。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是不能同情这种恶奴狗腿子,纯属自甘堕落。不过许记,听着有些耳熟呢。 “许记啊,是镇子上最大的银楼。”莫子冬之前在镇上的酒楼当伙计,对镇上一些商户还比较了解,“卖的是一些银器珠宝,还有女人的绢花头绳,也算是老字号。” 听大堂哥这么一说,青璃才想起来,大哥送给她的红头绳不就是这个什么许记的,还要二十文,没看出哪里好,真是坑人,对这个什么猪头少东家,印象更差。   ☆、第057章 小惩张氏女 “丑丫头,你一个穷酸还不如给小爷当个洗脚丫头,五两银子呢,就你们这些乡巴佬得攒多久的?跟着小爷至少能吃上猪肉,怎么样,有没有流口水?” 胖墩猪头少爷背着手,在街上还走了几步,一副洋洋自得样儿,让不少路过的路人都指点着。 青璃有些郁闷,无论古代还是现代,总有些爱凑热闹的小市民,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看热闹的,说笑的,指点的,这种感觉真的不怎么样,特别是主角是她。 “这不是镇上许家的少爷么。” “就是就是,听说许家做帮工每个月都有五百个铜板呢。” “这丑丫头命不错啊,能被许小少爷看上,再过个几年,没准命好能开脸儿,当个通房呢!” 周围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青璃一直坐在牛车上没有动,空间灵泉水就这点不好,改造的耳聪目明的,周围大婶大娘们的八卦听的一清二楚,想发飙又觉得不太合适,正当青璃苦恼的时候,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哎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莫家村那个偷窃银子的伙计嘛,怎么,被酒楼解雇没了出路,就过来卖自家的丑堂妹了?” 人群之中被让了一道空隙,一个穿着红色绸缎衣裙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面色比较白,小眼睛,两腮的颧骨很高,嘴唇很薄,看着人就有些刻薄,此时的她一脸讽刺的看着莫子冬。 周围的人听到女子的话,发现还有内幕,一个个都竖起耳朵,和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 “这不是之前酒楼一个伙计嘛,听说是偷了二两银子才被解雇的。” “这种人品,肯定会卖了丑妹子的,看着吧。” 都是镇上的人,显然有人认得莫子冬,青璃一看形势不好,自家大堂哥羞的脸色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双拳紧握,手背上都起了青筋。 就算是再笨的人,此刻也明白发生了什么,本来和猪头男还有一场口舌官司要打,结果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这个风骚的红衣女就是和大堂哥曾经定亲的张家村闺女吧,以为嫁到镇上就高人一等了?看她手里还捏着个小手绢,真是贱人就是矫情。 “偷二两银子?还有这事?我就说乡巴佬穷酸吧,哈哈!”猪头许小少爷仔细打量了一下莫子冬,哈哈大笑了两声,这才用悲天悯人地口气说道,“啧啧,早知道你穷酸,原来不答应是嫌弃小爷给的银子不够,罢了,这丑丫头就给你七两银子,怎么样?” “许小少爷,请你尊重些,我们家再穷也不会卖了妹子。” 大堂哥莫子冬沉默很久,眼眶通红,他自己受点委屈还能忍受,但是现在青璃也跟着被刁难,还用“丑”这个字眼大做文章,他实在不能忍受!如果许家敢过来抢人,他拼着性命不要,也不能让自己的堂妹遭殃。 “啧啧,你们看,我听到什么?” 猪头许少爷皮笑肉不笑地转了两圈,还用手指挖挖耳朵,“让我放尊重?哈哈哈……” “想银子都想疯了,不如许小少爷您在加点?这丑丫头的爹还是个穷酸秀才呢!” 张家村那个闺女抖了抖手帕,一副很了解莫子冬的样子,让周围的人议论声音更大,不少不明真相的围观人士还真的相信,毕竟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村里卖丫头给自家小子娶亲的人家多的是,而且这丑丫头再好,五官也是破相的,能给七两银子就不错了。 青璃拍了拍胸脯,从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越来越淡定,仿佛说的不是她一样,实际上,她是盘算着怎么收拾张家村这个嫌贫爱富的刻薄女,就因为她,还让大伯一家难过,还有这个猪头,能一网打尽最好,有仇报仇,这种想法很久了,想不到这次还能遇见送上门的。 “还加?啧啧,小爷我不差这几两银子,前儿还花了十两买了一条疆外运来的卷毛狗,罢了罢了,这丑丫头就和这狗一个价吧,十两银子。” 猪头胖墩听了刻薄女张氏的话,不耐烦的摆摆手,和狗腿子使了一个眼色,那个下人也机灵,直接从兜里摸出十两银子。 青璃还是没动,她就坐在牛车上,看着这场闹剧,她能感觉到大堂哥那种滔天的怒火,和埋在心里的悲愤,其实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因为贫穷而受苦的人多的去,只是这种封建社会,更没地方说理,银子才是硬道理。 见到许家的下人掏出银子,张氏的眼睛都亮堂不少,死死的盯着那锭雪花白银,盘算着怎么才能占为己有。 “莫子冬,这银子我就替你收了,当初是因为你偷窃名声不好,影响了我的名声,这点银子就算是对我的补偿吧!” 张氏快步上前,抢过银子,然后放在嘴上用牙咬了一下,见到成色不错,欢喜的笑咪了眼。 场面又在发生变化,让围观的人群有些目瞪口呆,一时之间想不到二人的关系,看这个女人是梳着妇人头,两个人又不像是有什么亲密。 “银子既然收了,赶紧过来签卖身契,丑丫头不认识字,就按手印吧。” 猪头许少爷还没有三块豆腐高,全身上下都被厚厚的脂肪层堆积着,已经入秋,又不是正午,日头还比较温和,他都冒了汗,狗腿子掏出手帕一直不停地忙着帮他擦汗,还打了一把油纸伞跟在身后。 感受到大堂哥身上都散发着冷气,眼神也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张氏,恨不得撕了她,这是爆发的前奏,青璃决定不再等下去。但是她一直没想到怎么办才好,看到张氏堂而皇之的就把十两银子塞到自己的荷包,然后放到袖口,青璃默念着“收”,直接把荷包收到空间中。 用内视看了下空间地上的绿色绸缎的荷包,青璃嫌弃地撇撇嘴,然后走下牛车,冲着在场的众人说道,“各位大叔大娘,大婶大伯,我是莫家村的,我爹是秀才,这个是我堂哥,就算要给人做丫头,也得我爹娘同意是不是?” “正是这么个理儿。”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没听说堂哥可以卖了堂妹的,虽然也是血缘上比较亲近。 “至于这位收了银子的大婶,可不是我娘,更不是我家亲戚,我也不认识她,很可能是为了诓这位少爷的银子。” 其实张氏也就十五岁左右,可是青璃故意坏心的叫她大婶,一会还有更混乱的事等着她,比起这个让人恶心的许家少爷,这个无耻的张家村闺女更该得到惩罚。 “死丫头,你说谁是大婶呢你!瞎了眼了?” 张氏一听青璃说她是大婶,顿时气的跳脚,也不顾周围有很多人围观,指着青璃就是一顿骂,青璃觉得现在二姐在最好,操上家伙,直接把她秒成渣,哪有她开口骂人的机会。 “既然没关系,为什么拿了许少爷的银子?”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本来嘛,大家看着十两银子没有不眼红的,她一个没有关系的路人,凭什么抢夺过去?是不是代表每个人都能冒充丑丫头的亲戚了? “反正银子是他欠了我的,找他要去。” 张氏的眼珠转了转,开玩笑,她可不是傻子,莫子冬当年对她可是言听计从的,又是个老实巴交的,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他要是敢过来抢,她就喊非礼,到时候再背上臭名声,看这个窝囊的可怎么办!至于这个丑丫头,就是个奴才秧子,搁家里也是个浪费粮食的,长成这样,也卖不少什么好价钱。   ☆、第058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人群之中的议论声更大,本来要过路的人都被堵到一起,于是不着急的也都跟着围成一圈,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的,还在和一直看热闹的人打听。 “你这妇人,丑丫头和你没关系,你把我们少爷的银子还回来,不然卖身契你就签了吧!” 狗腿子人灵活,见到自家少爷的一个眼神,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上前一步,指着张氏说道,“别废话,快快还了银子!” “还什么还!这是这穷酸欠我的,补偿我名节的银子,要么你就绑了这个丑丫头,要么直接让他还你银子,可和我没关系!” 张氏本来人也泼辣,按理说,许家小少爷她肯定是得罪不起的,但是银子已经晃花了她的眼,特别是她对自己还是很自信的,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莫子冬只会自认倒霉,这么好的机会她要是错过,老天都看不过去。 “怎么,还让我们少爷亲自动手?也不看看你什么姿色!” 狗腿子把伞放下,看到今天掰扯不清楚,把猪头许少爷请进了马车,嘴里叼着一根稻草,眼神中带着讽刺,上下打量着张氏,“还是说,你想过来做个洗脚丫头?” 青璃虽然讨厌狗腿子,但是不得不为他点个赞,恶奴就是这么养成的,永远在前面冲锋陷阵,即使变成炮灰也在所不惜,实在是可歌可泣。 “我都说了找他要。” 张氏嘀咕着,脸色不太自然,因为周围的人都带着鄙视的眼光,贪财不要命的还真不多,而且是就在刚刚,许家又来了几个家奴,个个手里都拿着棍棒,凶神恶煞地盯着她。 “给你给你!” 张氏也是个懂眼色的,见到势头不对,原本虚张声势也矮了半截,骂骂咧咧几句,把手伸到袖口,天啊,荷包不见了! “荷包呢?怎么不见了?” 张氏瞬间脸色变得惨白,她又摸了摸,袖口还是空荡荡的,全身上下找了一圈还是没有。 “一定是你,是你偷了我的银子!” 张氏的周围站着一个看热闹的路人,她直接就把责任赖到了对方身上,要是没银子,事情可闹大了,想到此,她哭嚎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造孽啊,你们都看到我把银子放到袖口的,现在荷包都丢了!我一直都没动地方,一定是他偷了我的银子!” “你这个娘们别他妈的血口喷人!” 路人穿着还是不错的,虽然不是绸缎也是细棉布,身上也没有补丁,此时见到火烧到他身上,也就不再顾及的大骂,“大家评评理,这娘们说我偷了银子,我身上哪有?这不是污了我的名声?你说那个乡下小子污了你的名声,要人家赔十两银子,那你污我名声赔多少?” “少废话,就是你,不然银子还能长了腿?” 张氏坐在地上大哭,不依不饶,不赖到别人头上,那十两银子可咋办?她是新嫁娘,嫁到镇上看着风光,相公虽然是账房,每个月也才能拿到不到一两银子。 局面瞬间扭转,原本的主角莫子冬和青璃迅速退居二线,变成围观的路人。 “你这个臭娘们自己想贪银子,还赖到我头上,他妈的,老子豁出去了,咱们去衙门说道说道去!” 一听到说去衙门,张氏的气势顿时弱了不少,听说进衙门告状的,不管有没有理都会被一顿板子,她可是新嫁娘,被脱了裤子打板子,这面子丢不起。 “你这婆娘有完没完?没十两银子也行,算我家少爷吃个亏,你跟着回去做个丫头。” 狗腿子听到猪头少爷的咳嗽声,就知道他没什么耐心,又喝道,“难不成还让我家少爷等着你?” “莫子冬,现在银子没了,还不赶紧把这个丑丫头送过去?” 张氏一边哭一边疑惑,银子这么个工夫就不翼而飞了?真真邪门的很,可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推脱。 “各位,大家也看到了,我们和这个大婶没任何血缘上的关系,也没有欠债,十两银子也没有到我们的手上,请大家给个见证。” “是啊,是这个妇人自己拿的,就赶紧交出来吧。” 关键时刻,青璃赶紧机灵的补刀,见到周围人又一边倒,张氏恨不得咬碎了牙齿,真是晦气,便宜没占成不说,还丢了银子!看这形式还要她自己赔?她哪有啊,为今之计只能跑。 想到此,张氏迅速从地上站起身,大力的推开人群,就朝着街边的小胡同跑,狗腿子见形势不妙,领着一众家庭操着棍子围追堵截。 “大堂哥,咱们走吧,还得去买柴火呢。” 青璃一看没她什么事,赶紧催促大堂哥,其实原本她还能好好教训下张氏,但是后来想想,觉得大堂哥心里憋着一股火也是好事,人总是有点动力才能成功,现在自家的银子只出不进,不是长久之计,肯定要有个产业傍身。但是爹爹大哥,三哥都是读书人,大堂哥二堂哥却是做生意的好苗子。 至于这个两次结下梁子的猪头少爷,青璃早就把他身上的荷包收走,不过荷包比较扁,扔在空间没打开,也不知道有什么战利品,她准备先忍着,等到自己的功夫小成之后亲自来报仇雪恨。 人群都退散,全部跟着狗腿子的方向继续去看热闹,青璃觉得,如果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追星呢,一个个跑的那个快,情绪激昂,很符合现代脑残粉的特质,她心里默默为张氏点上一根蜡烛。 青璃看到大堂哥的情绪不高,知道他心里憋着事呢,可是她一个才七岁的丫头,也不好劝解什么,只能一直说点用不着的来转移注意力。 “大堂哥,你说我家的房子啥时候能盖成?不是进了腊月不能动土吗?” “不用等到腊月,约莫两个月吧,现在咱村儿闲人多,还能更快一些呢。” “那敢情好,到时候过年,都能过来,咱一起多热闹。” 青璃仰着头,一手托着腮,穿来之后还没赶上过年呢,应该会比现代过年更有年味儿吧,村里人好像进了腊月就开始准备,这地方冷,腊月里冰天雪地的,把一些吃不完的东西放在外面的大缸,一冬天也不会坏的。 “那还早呢,现在才农历八月中。” 提到过年,堂哥终于算有了笑脸,那基本上是莫家最团圆的日子,莫如河一家也会在凤阳城回来,还有不知道在哪里的四叔也可能归家,初二出嫁女回娘家,还能见到小姑莫桂兰。 “大堂哥,咱俩去买点糕饼吧,再买点果脯,那个酸酸甜甜的,奶最近喝药,嘴里肯定没滋味,也要给大伯娘买一些卤的猪肉。” 青璃盘算着,临出门的时候她带了娘给的钱袋,里面除了铜板还有不少碎银子呢,而且刚刚她打开了张氏的荷包,除开十两银子,还有不少散碎的铜板,碎银子,那个猪头少爷的荷包到是瘪的很,但是里面可都是银票啊,不花出点银钱,她心里都不舒服。 青璃这种心态,就好像是一个长期处在贫困线上的人,突然成了暴发户,现在就是有银子,看啥都想买。 “恩,那走吧,我带了银子的。” 大堂哥莫子冬认同的点点头,想到自己娘照顾奶也挺辛苦的,应该多买些东西,再说药费都是三叔付的,自己家也不能没表示,临出门前,爹给了他一块银子。 “大堂哥,我娘嘱咐了的,她给我钱袋了。” 青璃拿出钱袋晃了晃,表情认真的说道,“这次你不能和我抢,不然娘知道该骂我了,这是出门之前特意交代的。” “璃丫头,你娘也舍得骂你?” 莫子冬摸了摸青璃的头,发现自家小堂妹的头发顺滑不少,以前都是枯黄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默默地发生了改变。自家小堂妹虽然丑了些,可是全家的宝贝,上到爷奶,下到叔叔姑姑,都把她捧在手心的,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地位远远超过他这个长孙,三婶肯定舍不得骂她。   ☆、第059章 初遇李墨轩 青璃和大堂哥莫子冬一起,去镇子上的集市转了一圈,买了很多东西,大堂哥在酒楼当伙计的时间不短,对镇上相当熟悉,谁家的糕饼好吃,谁家的卤肉有名气,甚至哪里卖柴火便宜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期间一直给青璃讲很多镇子上的趣事,倒是让她学到不少东西。 大堂哥说,他见过最大的人物就是县令老爷,那还是去小凤县的时候遇到的,坐在轿子里,当时有不少官差跟着,排场很大,两侧的老百姓都在原地不动的张望,等到轿子过去,这才恢复自由。 “大堂哥,县令老爷长什么样?是不是三头六臂的?” 青璃对于古代的官不太了解,但是可是掌握生杀大权,绝对比现代更有权力,那在平民眼中都是高高在上的。 “县令老爷没下轿子,我也没看到脸,不过二弟说也就年过而立,还是挺年轻的。” 青璃表示认可,这个时代考取功名还是挺难的,就好比镇子上买院子的原房主,考上十多年屡试不第,至今还不是秀才呢,三十岁左右考中进士的真的算是个人才,听说一般都是要举人才有被授予官职的可能,她受现代的电视剧毒害颇深,总以为县令应该是那种身高矮小,长相猥琐的小老头,一说话露出满嘴的大黄牙,奸笑个不停。 “三头六臂的应该是神仙吧。” “大堂哥,我是没见到过神仙。” 青璃和莫子冬随便的闲聊,相差十岁还是有代沟,不说她现在才七岁,就是现代她的年龄,要比大堂哥大上十岁,还是隔着好几道沟,古人普遍迷信,对于发誓什么的都看的很重。 镇上一如既往的比较热闹,青璃选了不少糕饼,还买了两块卤肉,其中一部分送到医馆,打算给奶和大伯娘加个菜,剩下的留着自家吃。 奶李氏的精神头看着不错,不知道是不是针灸有活血的作用,大伯娘说她这两天睡眠不错,腰也没有之前那么疼,效果还算明显,但是奶想坚持回家喝汤药,因为住在医馆请医女针灸还要多出不少银子。 “奶,你就安心住下吧,家里不用担心,还有大伯呢。” 青璃也跟着劝说,再过两天,镇上的院子就能拾掇出来,到时候奶也不用觉得在医馆住着不自在。 “掌柜的,您就行行好吧,我娘的病拖不得,您先赊我几副药,我会凑到银子的。” “小哥儿,不是老夫不赊给你,你已经欠了三两银子,老夫不是东家,真的做不得主啊。” 青璃本来想出来和大夫打听下奶的情况,结果就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子,正在抓着医馆掌柜的手苦苦的哀求,他浑身上下衣服都是破烂的,但是洗的很干净,长的很白,五官清秀,因为掌柜的不答应,他满脑门子的汗,带着哭音,“掌柜的,您就帮我最后一次吧,我娘真的不能断了药啊,您放心,等一会我就找中人把自己卖了,绝对不拖欠医馆的银子,让您难做。” “唉。” 掌柜的叹了一口气,穷人他见的很多,也经常有交不上银子的来店里拖欠,东家虽然善心,但是医馆毕竟不是善堂,他也不能自作主张,可是要是拒绝,这么小的娃,又觉得于心不忍。 “掌柜的,我求求您,银子我一定给您补上。” “扑通”,这个小子直接跪到了地上,虽然是跪着的,但是他的上身笔直,一点也没有弯曲,只是面上带着倔强。 “唉……” 伙计也在一旁跟着叹气,一边叹气还一边摇头,只是他是个伙计,人言微轻,掌柜的也不会听他的。 “小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青璃看到那个机灵的伙计也在,就跟着好奇的问了一句,倒不是她好心,只是看着这个下跪的小子,真不像穷苦人家出来的,浑身上下都是傲气,即便是求人下跪,身姿仍然笔直。 “这小子也是个命苦的,他爹也是个生意人,家里也是有铺子,在乡下还有田地,她娘生下他之后身子一直不好,卧病在床,后来他爹也不知道怎么和镇子上一个小寡妇勾搭上了,就休了他娘,这小子也硬气,硬是和他娘一起离家,和他爹断绝了关系。现在他爹娶了小寡妇,两个人又有了儿子,也就不再管他,他娘身子不好,也就能干些缝补的活计,他才十一二岁,一直出去找活计,也有人看着他可怜,让他做点零活什么的。” 伙计是个善良的人,而且不势力,之前青璃第一次卖野菊花的时候就对他印象很好,觉得他人机灵,热心。 “唉,他娘的娘家人也借不上力,母子一直过的苦哈哈的。” “难怪了。” 青璃有些同情那个小子,窘迫成这样,还没有回头去找渣爹要银子,看来是铁了心的断绝关系,但是人在困境的时候,是不得不低头的,她也说不清楚是不是敬佩,还是觉得这小子人迂腐,或者他知道,就算找渣爹也会被赶出来而自取其辱? “罢了罢了,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掌柜的终于点头答应,照着药方让伙计去抓药,那小子拿到药包之后沉默的给掌柜的行礼,然后斩钉截铁地说明后天就过来归还银子。 “李小子,你看看还是能不能找到事做吧,卖身之后可是要当一辈子的奴才的。” “掌柜的,谢谢您,我已经想清楚了,这样我一直有工钱,我娘也不会断了汤药。” 青璃看到那小子已经出了医馆的门,她也在后头跟着,见他走了一刻钟左右,拐进一个肮脏的弄堂,这里是一片低矮的屋子,有的人家就住在破旧的棚子里,应该是镇上流动人口住的,属于贫民区,一条条水沟里面有脏兮兮的垃圾,散发着酸臭的味道。 “前面的小哥哥,你等一下。” “小妹妹,你是在叫我吗?你的家人呢?是不是迷路了?” 李墨轩诧异地回头,此时弄堂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穿戴整齐的小丫头,虽然脸上有一条深深的疤痕,但是五官整体看上去不错,头柔顺乌黑,看着衣服料子,虽然不是顶好的,也没有补丁,应该不是这片的居民。 青璃真想翻个白眼,看来这小子刚在医馆就没看到她,她被*裸的无视了。 “不是的,我在医馆看到你的。” 青璃指着他手里的药包,说道,“我知道你和掌柜的赊账,还想卖身为奴给你娘治病。” 李墨轩点点头,眼里带着疑惑,他不明白青璃的意思,多年之后,他想起这个时候,他和青璃的初遇,还忍不住摇头苦笑,原来改变他这一生的命运就在今天开始。 “给你银子,你拿去还掌柜的,然后剩下的给伯母看病。” 青璃从空间里打开张氏的荷包,她感应到周围没有人,飞快的把银子塞到李墨轩手里,说道,“小哥哥,我叫莫青璃,是莫家村人,我爹是秀才。” “你肯定疑惑我为什么要给你银子,实际上我家不缺银子,就当我做好事,反正你也要卖身,不如卖给我,但是不用签契约,剩下的银子,你留着做生活费,去学堂读书吧。” 青璃根本不是善心,她只是觉得这个小子今后能有大出息,而且她今天意外之财收了不少银子,花点出去等于做慈善,还能过瘾。   ☆、第060章 四百两银票到手 在医馆的时候,青璃听伙计说李墨轩之前家境甚好,一直都请了先生的,而先生也对他很满意,直说他是最得意的弟子,后来因为他娘被休,掏不出银子,但是他经常帮着抄书,然后抱着不放手,有时候就在书馆看书入迷,每次打烊,才被伙计撵出来。 李墨轩只觉得天旋地转,想卖身为奴也是无奈之举,为了他娘,如果不是生了他,他娘不会体弱,他不能不管他娘,可是在他几乎算是走投无路的时候,天上竟然掉下这么个馅饼,一下把他砸中,他捏着手里的一锭银子,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之前他家里富裕,也是有丫鬟小厮的,银子也不是没见过,但是他从来没觉得这十两银子会是如此的分量,压的他喘不过气,无论莫青璃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都无法拒绝,他身上能有什么值得算计的。 “璃小姐,您以后就是李墨轩的主人。” 李墨轩虽然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有些怪异,但是拿了银子不能不认账,就算没有契约,他也不能不当回事,说着,他就想下跪。 “小哥哥的名字真不错,叫我璃丫头就行,不用叫什么小姐,而且这是我们的秘密,谁也不能说。” 青璃嘱咐了几句,和李墨轩回家看了一眼,真是破旧的院子,是一个院子隔开的,中间有一道低矮的院墙,听李墨轩说这院子还是赁的,一个月要三十文钱。 灶间是在屋里搭的,平时用树枝烧火,灶上已经被熏的很黑,墙壁上斑驳着到处是裂缝,这旧屋子顶上虽然是瓦片,但是也四分五裂,还不如青璃家原来的老房子呢。 李墨轩的娘面色蜡黄中透露的苍白,人已经瘦的和皮包骨一样,衣服套在她身上都显得空荡,此时她正在床上盖着被子,紧皱着眉头,还没有醒过来。 屋子里除了一个缺了腿的桌子和两把破凳子之外,还有一个破箱子,尽管地方不大,也显得空荡荡的,虽然屋子破旧,但是被收拾的很干净。 李墨轩给青璃倒了一碗水,并没有因为自家是这个环境有任何的尴尬,他找出小药罐,开始熬药。 青璃偷偷往缸里加了点灵泉水,心里一阵唏嘘,本来以为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家里就够穷了,一个鸡蛋吃上都无比的幸福,谁想到更穷的有的是,古代的生存环境恶劣,得个发烧感冒的,耽误了治病的时辰,死人都是平常,那些签了卖身契的奴隶,命都是主子的,打死也是一张草席子扔到乱坟岗,对这种没有任何人权,银子和地位才是硬道理的地方,她有一些排斥。 经过攀谈,青璃对李墨轩的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基本上和医馆伙计说的差不离,他和他娘被赶出来之后身无分文,还是他娘卖了嫁妆的镯子,让母子有了栖身之所,但是架不住要经常喝汤药,入不敷出。 李墨轩才12岁,已经考过了童生试,因为家里没有银子,也就没再读书,不然的话,以他的资质,说不定现在已经是秀才了呢。 青璃看着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这才和他告辞,临别的时候李墨轩又把她送回医馆,两个人约定,等青璃得空的时候再过来,对于青璃的秘密,李墨轩虽然好奇,但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过问一句,这让她非常满意。 “璃丫头,你咋才回来,还以为你丢了呢。” 眼看要到了午时,大堂哥莫子冬又出去联系青璃家盖房需要的木料,只剩下奶和大伯娘在医馆,刚听伙计说青璃出去溜达,怕她人小不认识路,再被拐子给拐了。 “大伯娘,我认得路,就是出去转转。” 看到大伯娘一脑门的汗,不停的用手帕擦脸,青璃有些心虚,这事怪她,没打招呼,就让人担心。 “你这丫头,真不省心!” 大伯娘用手指头点了青璃的脑门一下,终究舍不得责骂,唠叨了几句,大伯娘还问了大夫奶李氏的病情,听说正在往好的地方发展,也就笑逐颜开。 辰时初,青璃和大堂哥莫子冬回到小院,路上堂哥说,因为没有银子归还,张氏被许猪头的狗腿子追到,打了一顿,这事闹到了张氏相公那个账房那里,账房是个人精,对着许家的奴才又是赔不是又是点头哈腰,把十两银子还了回去,这才作罢。 青璃没想到大堂哥能把这事和她说,或许压抑的太久,看她也不是很懂,就找个渠道发泄一下。 青璃也说了几句,恶人自有恶人磨之类的话,不敢说的太高深,就怕引起怀疑,但是她已经上心,前世就是个记仇的人,谁欠了她的,都统统全部要还回来的,可不能便宜了这些下作的小人。 —— “回来啦?” 娘亲刘氏在灶间探出个脑袋,现在已经是辰时,要是等着青璃爹下学堂还有一段,回村的路不太好走,刘氏想着菜先做好,几个人先吃上。 家里的东西不多,她从村里带过来不少鸡蛋,炒了个大葱,看到还有野猪肉,就切成薄片炒了白菜,再加上青璃带回来的卤肉,三个人也算丰盛的吃了一顿。 这种有肉有蛋的生活,在村里都是神仙的日子,莫子冬虽然以前经常在酒楼,对这些见怪不见,但是客人都是外人,吃的也是人家剩下的,现在自家能吃上,感觉就是不一样,他就在心里默默的发誓,要好好的干,将来也能顿顿吃上肉,让自家人都过上好日子,至少绝对不会因为二两银子被诬陷,受闲气。 饭后,大堂哥牵着牛车回镇上,青璃包了不少点心,都是上午的时候他们一起买的,想着让他带回去,给二姐小弟吃,还有爷爷,青菊堂姐,大伯,二堂哥,这些还在莫家村的亲人。 大堂哥没有推拒,接过之后还嘱咐她几句,让她在镇子上不要乱跑,千万不要和陌生人走之类的,青璃听着心暖,其实就她现在这样,估计卖去当丫头都有些困难,谁家也不愿意要个破了相的。 趁着娘在灶间收拾的时候,青璃迅速回到屋子里,为了怕被发现,她没有进空间,只是把之前收来的张氏的荷包还有猪头少爷的都拿出来。 张氏的荷包里的铜板都买了糕饼和卤肉,十两银子给了李墨轩,里面除了一对银丁香的耳坠,没剩下几个铜板,但是猪头少爷的就不同,虽然也是轻飘飘的荷包,但是里面可是装了一叠的银票,面值都是五十两的,一共八张。 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啊!青璃咂舌,都是通用的汇通钱庄的银票,一共四百两,都快抵得过镇子上小院的银子了!这出门就带这么多,还不包括狗腿子身上的散碎银子,果然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就是大户,这要放到以前,青璃都不敢想的。 回想到李墨轩,青璃还有些惋惜,若不是碰上她,就是妥妥的卖身奴才,估计也没谁会像她这么心善,不把银子当回事,既然做了好事就做到底吧,明个抽空过去看看,常年住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也不是个事,不如买个干净的小院子,就算她提前投资,她总有一种预感,这个李墨轩将来一定不简单,可是她又说不出来,这种感觉来自哪里。   ☆、第061章 爹娘夜话 辰时末,爹莫如湖这才带着大哥和三哥归家,娘亲刘氏把饭菜热了一遍,然后絮叨着新买的院子那边的事情,刘氏是个热心的人,也是个心软的,对家里新的下人张伯和她的老妻充满了同情,见人勤勤恳恳,一直才忙着打扫归置,很满意。 “那大娘手可真是巧,家里的屏风都是她绣的呢。” 刘氏白日里去了新院子一趟,去看看需要添置什么东西,看到屋主留下的屏风,上面绣的很是精巧,想着是不是贵重之物。刘氏很喜欢绣花,在她没有出阁之前也是学过的,手工也算不错,只不过嫁到莫家,苦了几年,手都磨的粗了,上面都是老茧,拿着绣花针就再也感觉不到灵巧,但是她对绣花还是喜欢的很。 “年轻那会,她还在绣坊上做过工,不过后来逃难,眼睛瞎了一只,之后就很少拿针线了,也是个苦命人。” 刘氏坐在一旁看着父子三人吃饭,莫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莫如湖也跟着唏嘘,张伯和老妻的事他可是一清二楚。 饭毕,刘氏收拾屋子,青璃自动自觉的坐在椅子上,按照三哥曾经习字的字帖写大字,毕竟是现代人,她的毛笔字实在是写的一般,大概在前世小学的时候,作为兴趣爱好学习过,这么多年没有联系,感觉腕部比较僵硬,毛笔也用不熟练,蘸的墨汁过多,总是在写字的时候弄花了纸。 但是莫如湖却很高兴,一直在夸青璃有天分,毕竟曾经多少还是有点底子,和零基础就是不一样,再加上她的认字速度,算上一个小神童。 一直到天色黑了下来,青璃这才收拾好纸笔,刘氏端着水盆进来,看到她的样子也是笑咪咪的,“璃丫头,你看看你,墨汁都到脸上了,快去洗洗。” 青璃用水盆照脸,果然,脸上一块一块的墨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去的。 洗完了脸,又擦了手和脚,青璃还是住在原来三哥的小床上,想着白天的事,又有些失眠,想着明天什么时候才能出门去见李墨轩,虽然对他持肯定态度,也担心他不承认给的银子。 隔壁,莫如湖和刘氏在一起,说着这两天发生的事,莫如湖还把那天在镇子上,青璃差点被马蹄子踩到的事重复一遍。 “孩子娘,你是不知道,当时璃丫头和马离的多近,那小子要是晚一秒收紧缰绳,璃丫头都要……” 莫如湖虽然舍不得说青璃什么,但是想到当时的情况,还是心有余悸,他小声的和刘氏道,“这丫头看着没事,不然我还想着请个神婆给她压压惊。” 刘氏听说青璃差点遇险,也唬的不轻,连连问当时的情况,末了,还拍了拍胸脯,感觉有些喘不过来气。 “你说,咱镇上也没有啥这样的人物啊,哪出来的呢?” “看着不像是一般人家,那马好像都是战马。” 莫如湖还算有些见识,早就发现了不同寻常,小凤县只是在大周偏北,并不算发达,相反还有些苦寒,基本上很少有见到大人物的机会,但是马背上那个少爷虽然年少,却气度不凡,绝对不是普通大户人家能生养出来的,而且跟着的随从各个人高马大,眼神犀利。 “璃丫头总是三灾五难的,这可怎么好呢?” 刘氏叹了一口气,她侧过身,用手枕着头,看了一眼莫如湖,“孩子爹,你说老和尚的话当真吗?我们家璃丫头过了七岁这个坎,真能一身顺遂富贵?” “应该当真,老和尚云游去很多年,现在有不少大户都想找他,当初给璃丫头求的玉佩,不也是挡了灾的,而且璃丫头好了之后,咱家……” “是啊,咱家有些反常,连鸡鸭都比一般人家下的蛋多,但是我也不敢说出去,就怕被人惦记。” 莫如湖不常在莫家村,对家里的事情知道的不是特别清楚,夫妻两个很久都没有在一起说话,平时分隔在两地,这下聚集到一起,加上最近事多,又买了院子,两人难免有很多话说。 “和谁也不能说,咱家日子好了,多帮衬着大哥一家,等二哥一家过年回来,看看能不能让他们辞工,咱们合伙开个买卖。” 莫如湖是读书人,自有一番傲骨,对自己的二哥一家在凤阳城给人家做帮工,总觉得有些愧疚,本来当年都是为了供他读书,结果大哥二哥无怨无悔,大嫂二嫂都没有二话,现在他日子过的好了,得了不少意外的钱财,总不能还让自家二哥给人家做下人,想到这,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恩,咱家虽然有了点银子,也不能就这么坐吃山空。” 对于莫如湖的想法,刘氏很支持,何况她觉得大侄子是个做生意的苗子,自家的人都厚道实诚,相处的很不错,没分家那会都互相谦让,基本上没有红过脸。 “干点什么好呢?不然咱家也开个小饭馆?” “大侄子在酒楼干过,我看这个好,夏天的时候还能从村里收蔬菜,也不用多大,开个小铺子就好,到时候让二嫂掌厨。” 青璃的二伯娘在凤阳城大户人家做帮工,就是个灶上娘子,平素虽然只是打杂,也学了不少手艺,每次年节回来都在家里做掌勺,全家人吃的都很欢喜。 由于喝了空间水的关系,爹娘的话音虽然小,但是青璃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看来爹也不是那种清高迂腐的读书人,认为商人下贱,充满铜臭,与民争利,自家还准备开个小饭馆呢,这想法真真不错,而且她本身也是吃货,只要材料齐全,可以创造出很多的新菜色,再加上空间里的地收获的那些,也能有了用处。 听爹娘的意思,是真的相信那个老和尚的话,青璃也相信这绝对是高人,不说别的,空间的这个玉佩就不简单,这种天大的便宜被她占了,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听说老和尚去云游,她还松了口气,虽然好奇,但是不想太快的见面。 还有爹娘说的那些黑衣人,特别是为首马上的少年,确实气势不凡,但是这样的年纪,身上的煞气哪来的呢?看职业肯定不是屠夫,难道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是不是这个时代真和小说里说的一样,有江湖,黑衣男的随从叫他少主,难道是某个江湖门派的继承人?一身黑衣,有可能是魔教,这可是*裸的邪教组织啊,青璃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之前她预感到两个还会见面,现在希望是错误的,魔教首领,这可得罪不起,多亏当时没有顶嘴,看来学会装可怜还是有必要的,青璃为她当时的机智点赞。 ------题外话------ 下章男主继续出来露脸\(^o^)/~ 本文8月4号V跪求首订,么么哒   ☆、第062章 不速之客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娘亲刘氏就急着回莫家村,虽说镇上的院子还要采购,但是现在还没拾掇好,家里要盖房子,有青璃大伯他们帮衬,自己也要回去看看才放心,这盖房子可是村里人家的头等大事,连青璃的爷爷都出动了,闲来无事也去帮着干点杂活。 青璃见娘要走,心底暗暗高兴,原本她还怕娘亲在,她没有机会出门呢,这次又能自己独处。 “璃丫头,你在家里一个人娘也不放心,不如和娘一起回村子吧。” “娘,我过两天再回去,到时候咱家新买的院子拾掇出来,我还想去看看呢,等奶搬进去了,我就和你们回村里。” 青璃摇头,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能放过,而且她还惦记着去找李墨轩,得继续确定一下才行。 “那你把院门关了,遇见生人不能和他走啊,乖乖等你爹他们。” 刘氏有些犹豫,不太放心,但是想到自己不在的时候,璃丫头也是一个人,也就嘱咐了几句,又给了青璃一些散碎的银钱,这才回了莫家村。 娘亲一走,就剩下青璃自己,现在时间还早,她关好了院门,脱下衣服,继续在空间收获。 空间里的地不大,但是她是个生手,全靠体力劳作,收获的速度不快,不过这些对青璃来说没有问题,稻子麦田里没有虫子,旱田却什么都可以种植,没有传说中的吸血蚂蝗,就是累一些也不是不能忍受,而且看着身体留下的黑汗,这又是在排出身体内的杂质。 如往常一样在空间里洗了个澡,感觉到通体舒泰,青璃又在书房看了一遍手札。 “啪啪啪啪……” 有人大力拍门!青璃吓了一跳,赶紧从空间里出来,站在屋门口弱弱问道,“谁呀?” 现在不到午时,就算爹和大哥也不可能中途回来,难道是大堂哥又来到镇上了? “有人在家吗?我们是路过的,过来讨碗水喝。” 一个低沉男子的声音响起,听着还算有礼貌,声音洪亮,气息很稳,青璃觉得是练过功夫的,这种人真心得罪不起,使点力气,就一掌能把门板拍散。 “这就来了!” 青璃心里嘀咕,讨水喝不能找别人家吗,她家可是关门呢,真是的,但是她一向欺软怕硬习惯了,只能慢悠悠地打开门。 门外,有四五个黑衣人,牵着两匹马,询问喝水的正是结下梁子的魔教少主的随从,天啊!她的感应也太准了吧,这么快就见面了! “小丫头,原来是你啊,你家大人在家吗?” “哦,没在,请进吧。” 青璃压下心里的不情愿,因为她看到随从的身后正跟着魔教少主,正在用一种带着寒意的深邃的眸子打量着她。 淳于谙第一眼就认出了青璃,那天他非常的赶时间,本来完全可以就那么飞驰而过的,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起了善心,停了下来,时间也把握的刚刚好,或许从这个小丫头眼里看出了太多的东西,就算最后她装作可怜的时候,他仍然没有看到那种叫“害怕”的情绪,不是脑子不好的,怎么可能在马飞驰而过的时候毫不惊慌呢? 几个人牵着马进了院子,但是还算礼貌,都坐到了大树下,没有进屋,等着青璃去端水。 家里的水缸早就被灌满了灵泉,没有普通的水,给这些魔头喝真是有些浪费,对于此,青璃很怨念。 几个人看到青璃端出来水,那个敲门询问的黑衣人随从毕恭毕敬的让给淳于谙,他喝了一口,感觉到有些甜,又一口气全喝下去,很快,粗瓷碗就见了底。 青璃又连续跑进灶间,来来回回好几趟,总算把几个人灌了个差不多。 “小丫头,我们有些饿,你家里有什么吃的吗?我们会给银子的。” 黑衣随从脸长的和大伯差不多,都有些方正,刀锋雕刻一般的五官,看着很刻板,有一种肃杀之气,就算说话是对小娃,刻意柔和一些,但是却没有多少效果,青璃想,如果她真是七岁,一定会被吓的哭出来。 “我家里还有一些玉米饼子和酱菜。” “那你会做什么?不如给我们做一些?这里有银子,都给你。” 黑衣随从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闪闪发亮,和之前猪头许少的银子一般大小,应该也是十两银子。 这个时代,十两银子有很大的购买能力,就算去酒楼,也可以吃上好几顿,几个人不去,偏偏跑到寻常的宅院来要吃的,难道几个人被追杀? 青璃瞬间感觉自己真相了,她真想把几个人撵出去,万一爹爹大哥他们回来不是有危险?为今之计还是赶紧打发了几人最好。 “我不会做,因为脑子不好。” 青璃翻了个白眼,挑衅地看了淳于谙一眼,用他当初说的话堵回去,风水轮流转,如今也有求她的时候。 “认得银子就好。” 淳于谙本来沉默的,不知道为何接了一句,让随从都诧异的侧目,似乎不相信一向沉默的少主能主动说话,而且如此调侃一个几岁的小娃,少主不是有洁癖吗?每次接近女子都会浑身上下不舒服,必须保持一米之外才可以,这种怪病基本上京城人尽皆知,可是这个仰头对峙少主的小丫头,似乎已经超越安全距离了啊! 青璃开始诧异淳于谙怎么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反应过来之后脸憋的通红,这不是变相说她贪财吗? 算了!银子是无辜的,谁也不能和钱财过不去,再说看着他们也不缺银子,不要白不要,目前几人她也惹不起,只能在言语上占点便宜。 青璃回到灶间,踩着小板凳,炒了几个鸡蛋,又把刘氏带回来的白菜加了一些猪油渣清炒。 这次随从有些迫不及待,还不等青璃整理完毕就进了灶间,然后把菜碗和装着玉米饼的盆子都端了出去,还指挥她把碗筷又清洗了一遍,自家少主有洁癖,这次是为了不暴露身份无奈之举。 青璃默默地接过银子,站在灶间的门口,看到几个人虽然同桌而食,但是几个随从明显放不开,吃饭也很慢,一直干吃着饼子,而那个少主虽然很饿,但是吃饭仍旧优雅,面无表情,一口饼子都是固定咀嚼十次,这才咽下去,青璃查了几次,都是不多不少,看来魔教里也是要求礼仪的。 好不容易等少主吃好,几个随从这才狼吞虎咽,和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把青璃一家几天的口粮全部吃了个精光。 “这玉米饼子虽然不是细白面,味道不错,小丫头,想不到你手艺这么好,鸡蛋和白菜都炒的不错。” 随从中肯的对青璃点点头,然后几个人悄无声息的走出门,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把瘟神送走,可是见到盆子里空空如也,青璃擦了擦汗,看来得赶紧烙点饼子,不然晚上爹和大哥他们回来都没有吃的。 青璃在收拾碗筷的时候,在石桌上发现一枚玉佩,玉质通透,虽然空间里也有不少这样的极品,但是现实中还是第一次看到,玉佩上面用隶书些了两个字“淳于”这是什么?姓? 后知后觉的打开院门,那些黑衣人早就已经不见踪影,看来玉佩是暂时无法归还,玉佩的背面,还刻着一只麒麟,看着样子有些奇怪,这种重要的东西,那淳于魔头说丢就丢?赏她的,还是忘记拿走?青璃只能默默祈祷,两个人最好桥归桥,路归路,永远都不要有见面的机会。   ☆、第063章 好人做到底 青璃把院子拾掇一番之后,又开始在灶间烙玉米饼子,多亏她已经学会了烧火,不然还真是手忙脚乱。 别小看烧火,这完全是个技术活,听说在大户人家的厨房,都是有专门的烧火丫头的,因为想做一道好菜色,没有现代的煤气天然气,控制好火候,不是那么容易的,青璃学习很久,还是只掌握皮毛,主要是作为师父的二姐也不太精通,农家又不是酒楼,做菜能熟就好,特别是农忙时分,回来都累的趴下,谁还有心情想着火候,能吃饱就行。 烙好玉米饼子,也已经接近午时,一般这个时辰无论是镇上还是村里人都要小憩一会儿,青璃锁上院门,开始在镇子上溜达。 古朴的街道,道路两旁林立着各种铺子,铺子前面都打着彩旗,牌匾也是高低不一,这个时辰没有多少路人,此时的街道上来往的人寥寥无几。 前面是一家老字号的糕点铺子,之前刘氏带着青璃来买过枣糕,青璃想着去看看她新得的下人也不能空手,就随手点了几样糕饼,伙计的麻利的包好,见她一个小丫头出来买东西,还诧异地问道,“小丫头,你家大人呢?咋就自己出来的?” “我爹去学堂教书,没有时间呢。” 青璃随便搪塞的几句,但是伙计态度就更好了,这个时代对读书人有一种特别的崇拜,好像高人一等。 从糕点铺子拐到李墨轩家还要经过一条脏兮兮的菜市,这个时间也没有什么人,青璃花两文钱买了一个筐子,从猪肉摊上买了两大条五花肉,准备一条留着自家吃,再给李墨轩家送上一条。之前空间里还有不少红糖白糖,还有油,青璃自己家都够用,也就匀出来一些,加上空间出产的蔬菜,这也算一份厚礼。 李墨轩刚从医馆回来,已经把欠给掌柜的银子都结清了,掌柜的以为他卖身做了下人,还唏嘘个不停,不过他解释说遇见了娘那边的亲戚,得知他家的情况才借给他的银子,掌柜的挺高兴,也没细致的问。 家里的院子地方小的可怜,堆放着他捡来的木头板子,准备一会劈柴烧火,在镇子上生活,柴火是必不可少的,家里没不像庄户人家都有炕,等到冬天的时候也是放上炭盆取暖,要不是遇见青璃,可能他现在已经卖身做了奴才,要么就是烦恼即将到来的冬天。 家里的米缸已经见了底,娘忧虑的又开始拿起了针线,这才受了寒,比原来更严重了,这次他和娘说遇见了贵人,娘亲严厉地质问他很多次,知道他不是偷鸡摸狗得来的银子,这才放下心,喝了药又睡了过去。 “轩子哥,我来了!” 到门口的时候,青璃把筐子放到地下,从空间里拿出来很多之前种下的蔬菜,花生,红薯,土豆,还有几个大南瓜,红糖白糖一样拿出来一斤,还有一斤的小油瓶子,最后她又从空间里抓出三条大鱼。筐根本放不下,只能全部堆在地上。 “璃丫头?” 李墨轩听到青璃的声音有些狂喜,这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本来他也拿不准这丫头为什么帮她,但是她这么小,手上就有这么多银子,肯定有点秘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他还是不打探的好。 打开院门,青璃正在揉着胳膊,之前的东西分量不轻,李墨轩低头一看,地上零零碎碎摆了很多吃食,有蔬菜,猪肉,大鱼,还有红糖白糖,几个油纸包像点心,瞬间他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 “轩子哥,我叫了牛车的。” 青璃看到李墨轩眼睛通红,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一直都在水深火热中煎熬那么久,突然遇见了她这个算是贵人的,就说道,“快把东西搬进去。” 此时这个破旧的巷子里没有人,青璃和李墨轩一起把东西都搬进院子,然后关上院门,青璃先去了看看李墨轩的娘亲李氏,见她还在昏睡,但是气色好了一些,就没有打扰,她先帮着把这些吃食都拾掇了一下,然后问起李墨轩的打算。 “轩子哥,伯母这样用不用请人照顾,你还能去学堂吗?” “我娘她现在不太好,我也有些担心。” 李墨轩皱了皱眉头,他是很想去学堂的,但是又担心他娘一个在家,万一有点什么事,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样吧,你们不要住在这种地方了。” 青璃看了下周围的环境,实在是污秽不堪,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李墨轩的娘亲还是有些姿色的,而且他一个半大小子,万一去了学堂,留着他娘一个人在家也不安全。 “我是想着在学堂附近赁个小院子呢,但是最便宜的也要二百文一个月。” 李墨轩虽然算是青璃的下人,但是没有签卖身契,但是他已经把自己当下人对待,不想过多的麻烦她。 “没关系,喏,这是银票,买个小院子吧,有二百两肯定够。” 青璃从袖口抽出之前从猪头少爷那里顺来的银票,她用的真是无所顾忌,塞给了李墨轩,“不用推脱,到时候和伯母说赁的院子就行,要么就请个帮工,也没多少银子,你去学堂好好读书。” “这……” 李墨轩看到银票,无疑他的心动的,可是不能让青璃破费太多。 “轩子哥,我知道读书人都有傲气,你肯定想着如何报答我,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你能好好上学堂,将来考中秀才,举人,进士,就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璃丫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帮我,怎么能有这么多的银子,但是虽然没签契约,我已经就是你的下人,我懂你的意思,我会努力的科考,到时候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只要能做到都答应。” 李墨轩根本不敢小看青璃,虽然才七岁,但是说话很成熟,两个人交流没有什么障碍,七岁,他七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呢?那个时候他爹还没有休了娘,他还是有丫鬟小厮伺候的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少爷,可是那种日子,越来越遥远了。 拿了青璃的银子,就该签下卖身契,可是本朝律法有规定,贱籍不得参加科考,贱籍后代三代以上白身才可以,所以他没有坚持。 “轩子哥,不如这样,你去我爹那个学堂吧。” 青璃觉得这样不错,就把自家爹的学堂情况说了一遍,也介绍了大哥三哥,并且婉转的说了下他们并不知道她帮助李墨轩的事,对于此,李墨轩只是了然的点点头,没有多问。 镇上的院子很多,青璃知道之前的秦中人不错,就介绍李墨轩过去,如果自己联系院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李墨轩年纪小,才十二岁,他娘李氏又病歪歪的,很容易让人起坏心思,万一被骗了银子,就因小失大了。 “轩子哥,我家在学堂的南边买了院子,学堂北边,我家现在赁的小院附近也有几家在出售,都是三四间正房的,不如去那里看看,银子不够,我会再给你一些的。” “这些银子肯定够了,而且还能负担娘的药钱。” 虽然李墨轩不知道青璃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银子,但是财不露白,之前认得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条件,就算以后买了院子,也要对外说的赁的,这样能省去不少麻烦,他倒是无所谓,就怕连累青璃。 “那好吧,轩子哥,我回去了,你把鱼给伯母炖上吧,新鲜着呢,加点五花肉一起。” 现在已经过了午时,家里没有人在,青璃很怕爹爹会中途回来,但是李墨轩不放心她,非要相送,她想着认个门也好,二人就一前一后往青璃家赁的小院走。   ☆、第064章 刘大牛登门 李墨轩把青璃送到赁住的小院,认过了门,这才往家赶,青璃一个人又开始无聊起来。 她先是把放在空间里的五花肉和几包糕点拿出来,打算晚上的时候用五花肉炒菜吃,爹的厨艺实在是马马虎虎,只能炒熟,对吃的质量要求颇高的她来说,就是奇差无比,所以做菜的任务还是她的。 离辰时末还早,青璃又去空间里收了一些麦子和水稻,现在她的精神力不多,想要自己脱粒磨粉都是天方夜谭,全靠人为操作,但是仓库里的精米细面还有很多呢。 自从有了空间之后,她的生活得到很大的改善,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洗澡方便不少。 村里人基本上没有特别爱干净的,家里的炕也不太擦洗,农忙之后最多用凉水一冲,到了天冷些,就不太洗澡,爱干净的最多也是擦擦手脚,毕竟没有像现代那种淋浴,没有澡堂。而且妇人们的头发都很长,有些人还喜欢摸着头油,看着油腻腻的。 洗过了澡,浑身上下都舒展不少,青璃躺在拔步床上小憩了片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这种奢华的生活?有时候看着娘还在劳作,二姐的手还是那么粗,小弟还是没有玩伴,而她自己在空间里享受,就会有一些负罪感,穿过来之后,家人对她尽心尽力,就算没有多少银子,也都是把最好的给她,让她初到异世的绝望的心被一点点的温暖,现在她是真的感受到血浓于水的亲情。 爹娘说的对,就算有金山银山也不能坐吃山空,总要找点事干,给大伯二伯一家找差事,不能让这些亲人都离的这么远,至于四叔,爹娘很少提及,青璃只知道他对身体的原主很不错,也已经成亲,但是娶了一个孤女,离家已经有三四个年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很是神秘。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青璃从空间里出来,把糕点放在爹爹屋子的桌上,然后来到灶间,用精米和糙米混合煮粥,里面还加了一把从山上采的野板栗,青璃去了壳,打算一起煮。 菜做什么好呢?好像也就是那么几样,青璃本来想做个回锅肉,但是发现镇上的院子没有豆瓣酱,也没有洋葱和青椒,刚好她的空间也没有这些东西,只能认命的继续从空间里拿出了几个土豆。 这个时候的刀具都有些重,青璃拿着有些沉,她准备切土豆丝,但是怕伤手,最后改成了土豆片,心里却把这个事情默默记下,合计下次一定要定制一套小些的刀具,她可以用的。 把五花肉切成片,准备等爹爹回来开始炒菜,现在她对古人的时间还是有些拿不准,家里没有沙漏,只能估摸大概的时辰。 简单把小院收拾了一下,粥也熬好了,青璃用勺子舀了点尝了下,野板栗很甜,放在一起熬果然很不错,比红薯粥好吃不少,难怪村里的人都喜欢捡这些当零食。 “大牛哥?你咋在外头站着呢,为啥不进来啊?” “璃丫头,你在镇上呢?听小花说你家盖房呢?” 刘大牛是刘小花的亲大哥,在镇上的打铁铺子当学徒,和大哥莫子归的关系不错,算是发小,两个人虽然一个是清高的读书人,一个是地位相对低的手艺人,但是二人脾气相投,关系处的不错。 刘大牛和刘小花长的很像,都是小眼睛,圆脸,但是他的鼻梁很高,把五官硬化不少,长的也很壮实,虎背熊腰,青璃都能想象到他衣服下面凸起的肌肉块。 “大牛哥,快进来,爹他们还没回来呢。” 青璃想起,自己是关了院门的,难怪刘大牛以为家里没人,一直在外头等着。 “这个馒头是我刚买的,恐怕今儿要在这蹭饭了。” 刘大牛摸摸头,嘿嘿的笑了两声,两家相熟,经常走动,有什么好东西都互送一份,青璃对他的印象很好,就是因为那些贫穷的日子,刘大牛回家带的细白面,还有刘小花给二姐的澡豆,至于那倒牙的酸苹果,就略过吧,现在想想都觉得口里冒酸水。 “那敢情好,今儿有五花肉呢,大牛哥,你坐一会儿,我去收拾下啊。” 青璃给刘大牛端了一碗灵泉水泡的菊花茶,让他坐在树下呆着,她赶紧回到厨房,因为没考虑到有客人过来,感觉菜量准备的不充足。 听三哥说,大牛哥经常过来搭伙吃饭,每次来都不空手,不是带点馒头就是带肉过来,所以他在镇子上吃肉很多次都是借了刘大牛的光,这次青璃必须要好好招待。 空间里还有几根老黄瓜,青璃舀了出来,去皮切片,打算做一个黄瓜炒鸡蛋,再加上辣椒土豆片,一共才两个菜,五个人吃有点少,青璃想了半天,最后从空间找出不少大的黄豆,炒个盐豆凑数。 “璃丫头,爹回来了,看爹给你买了什么?” 青璃正在灶间犯愁,听到声音赶忙迎了出去。爹莫如湖手里拿着一块木头片子,上面托着一小块白花花的豆腐。 之前她一直很馋,但是村里做豆腐的人家都去镇上卖,除非谁家有红事白事,提前预定,不然豆腐这么贵,一块顶半斤肉钱,就是家常都有的黄豆做的,村里人都觉得不合算。 “太好了,爹!我一直想吃麻辣豆腐呢。” 青璃接过木头片,心里想着,这个时代没有塑料袋,真是环保,装东西的无非就是油纸,木头,铁,布之类的,这么托着虽然不好拿,但是不怕豆腐被压的变形。 “大牛来了啊,正好在这吃晚饭。” 莫如湖最近正春风得意,看到刘大牛很高兴,热情地相邀。 “叔,我今儿赶的好,璃丫头还说有猪肉呢。” 刘大牛和莫如湖说了几句,看到莫子归,两个人马上有话说的凑到了一起。 “璃丫头,你还没灶台高呢,还是爹来吧。” 莫如湖洗了手,换了一身带着补丁的衣服,直接走进灶间,看青璃把配菜准备的差不多,诧异地道,“璃丫头,这些黄豆不泡发?” “爹,有了豆腐,这个就不做了。” 青璃本想打算炒豆子,现在有了豆腐,就不重样,三个大菜,加上一碟子放了芝麻油的酱菜,应该够吃。 “你下来,爹来吧,你别被油溅到。” 莫如湖见青璃还站在板凳上不下来,只好上前抱下她,面对闺女质疑嫌弃的目光,莫如湖老脸一红,没听说谁家男人下厨,他的手艺就算很不错了。 “爹,我指挥你,你来。” 青璃想了想,为了自己的胃,还是决定不给老爹面子,自己在厨房监督,这样能好不少,至少保证油盐之类的放着正常,不至于太咸或者太淡。 在青璃的指挥下,莫如湖虽然手忙脚乱,但是勉强烧出一锅色香味俱全的菜,刘大牛竖起大拇指,比以前的手艺好多了,众人说说笑笑,筷子却不停,边吃边聊,气氛很热闹,每个人都吃了个饱,菜一点没剩下。 饭后,刘大牛主动帮着收拾碗筷,又呆了一会,看到天色渐暗,这才要告辞离开,青璃突然想起刀具的事,送他出门的时候往他手里塞了一块碎银子,谎报军情,称是娘要一套小刀具,并且说了烧烤炉子的事,和刘大牛简单的比量了一下。 “这个很简单,不用师父我就可以,璃丫头,用不了这么多的。” “大牛哥,这是我娘给的,这不你正好来了,我都差点忘了,等做好了,要是剩下再找给我吧。” 让人做东西也不好垫钱,所以青璃没接,和刘大牛又说了一遍,见他完全领会,这才放心,心里有点小兴奋,是不是过几天就能吃到梦寐以求的烧烤了呢。   ☆、第065章 佐料大采买加入V公告 这两天,青璃的日子过的是相当的舒坦,因为新买了院子,娘刘氏来镇上就不停地忙,去新院子和张大娘商量着采买一些必备的用具,又要去医馆看望奶,还得时刻关注莫家村盖房的情况,家里因为刘氏晚归,晚饭的时辰都顺延,弄的青璃只能在午时补充一些点心,不然一定饿的头晕眼花。 刘氏忙碌,爹和大哥三哥也没放下去学堂,她一个人整天无所事事,开始爹娘还担心她一个小丫头在镇子上不安全,但是看她还好好的,每天也挺开心,就歇了送她回村的想法。 闲来无事,青璃抽空去空间把水稻和小麦都收好,又种下去一茬,本来想多种些蔬菜,可是冬日里拿出去也太显眼了,放在空间也没什么用,几天收获一次,不是很着急。 上次魔教少主来院子讨水喝的事情本来青璃要和爹娘说的,可是他们两个比较忙,爹除去教青璃认字没有间断,其余时间都和刘氏在盘算,两个人一直商量着添置的东西,每天都要核对小册子。 李墨轩的动作很快,在学堂北边花了150两买了一个小院子,只有三间正房,侧面带着三间偏房,青璃去了一次。正房不大,中间是客厅,两边一东一西是母子的住处,李墨轩还在自己的屋子里打了个隔断,做了一个书房,前屋主留下不少旧家具,漆了一遍,看上去也有家的味道,比那脏兮兮的贫民区不知道好了多少。厨房连着偏房,地方不大,锅碗瓢盆都是旧主没有带走的,院子里还有一口井,吃水也方便。也不知道他怎么和他娘说的,反正一切他娘都没有怀疑。 值得一提的是,李墨轩真的听从青璃的安排去了爹爹所在的学堂,还和三哥莫子松成了好友,这几天听着三哥总是念叨着交了新朋友,并且很是赞叹了一番李墨轩的学问,青璃就觉得有些好笑。 “璃丫头,在家吗?” “来了,在家!” 青璃刚从空间出来,听到有人拍院门,赶紧应了一声,她迅速的跑到院子里,原来是前两天过来吃饭的刘小花的大哥刘大牛。 “大牛哥,刀具做好了?” 青璃眼尖地看着刘大牛手里抱着一个扁的木头盒子,猜这就是前两天让他帮忙制作的刀具。 “恩,都做好了,放在木头盒子里,担心伤了手。” 刘大牛把盒子交给青璃,嘱咐了两句,这才把地下的烤炉搬起来抬到了院子里。 “璃丫头,这个烤炉是我师父做的,他说冬天也能当个炭盆使唤,这个上面按照你说的铁丝网,下面是放炭的地方,这个铁丝网可以拆卸。” 刘大牛擦了擦汗,简单介绍了一下,“这要是不合适的话,在去打铁铺子找我,喏,这是剩下的铜板,你收好,帮我交给婶子。” “大牛哥,给你喝碗水。” 青璃从灶间里倒了一杯温开水,又拿了几块点心招待刘大牛,看着烤炉,有些愣神,虽然工艺简单,可这就和二十一世纪烧烤的炉子一模一样,铁丝网下面放木炭,上面可以烤很多蔬菜,肉之类的。 “璃丫头,你不回村里吗,在镇上平时叔他们去学堂就你一个人啊。” 刘大牛是真有些饿了,喝了一碗水后,吃着点心,一边吃一边问青璃。 “我自己也挺没意思的,所以过两天就回去。” 青璃看刘大牛吃的很香,又拿了几块点心,问道,“大牛哥,你啥时候回村里?” “璃丫头不用,我够吃了。”刘大牛是个老实人,在一个小丫头面前吃点心,有些脸红,尴尬的连连摆手,“师父给我放假两天,我一会儿就回村。” “大牛哥,你把这个帮我带回去吧。” 青璃想了想,回屋里去取了两朵同样的绢花,都是上好的料子做的,适合十来岁的姑娘戴,一朵是粉色,一朵嫩黄色,这两朵绢花是上次去李墨轩新买的院子,他娘李氏送给青璃的。 李氏不愧当过有钱人家的夫人,不但贤惠,手也巧,料子是以前接活儿剩下的边角余料,说是不值钱,但是青璃觉得这朵精致的绢花,在镇上的杂货铺,都要值三十文,这是最少的,对比这个,以前送二姐的,显得粗糙的很。 “这一朵给我二姐,一朵给小花姐,让她们自己选。” 刘小花是二姐的好闺蜜,虽然比二姐小了些,但是很懂事,不占便宜,有什么都还想着自家二姐,现在家里有了条件,适当回报些。 “这可使不得,这可是好料子,恐怕得不少银钱,给那丫头戴浪费了。” 见刘大牛推拒,青璃正了正脸色,说道,“大牛哥,这可你说的不算,这花本来也是相熟的伯母送给我的,没花银子,而且小花姐对我这么好,理应分她一朵,你不应该这么外道。” “好吧,那我替她道谢。” 刘大牛站起身,还对青璃抱拳,动作僵硬滑稽,让青璃抿着嘴笑了笑。 送走了刘大牛,青璃还想上街去看看,现在家里有了烤炉,没有炭火,还需要一些必须准备的佐料,她应该去杂货铺看看,采购一番。 因为要出门,青璃又换上了那套粉色的衣裳,带了一个小荷包,里面装了点铜板掩人耳目,锁好院门,随意在大街上晃悠。 还不到午时,人还算挺多,街上有不少乡下打扮的人,不少人都牵着牛车,上面装了很多村里的土特产,青璃想起来今天可能有大集,这个时辰应该是准备回村的。 选了一家大的专门卖调料的铺子,青璃进去之后,大堂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都没有看到伙计。 货架上摆放着各种袋子,上面还贴着标签,东西很全,让她瞬间心动,除了一些基本的油盐酱醋,八角,花椒,大茴香,肉口桂皮,香叶,草果应有尽有,竟然还看到了辣椒面,作为一个吃货,青璃看到这些佐料简直两眼放光,这些调料完全可以烹饪出很多美味,炖肉,焖肉,水煮鱼都可以做。 “请问,有人在吗?” “谁啊?” 听到有人叫喊,一个穿着青色褂子的伙计打着哈欠,从后堂走出,一看是个小丫头,就更没形象的揉揉眼睛,还抻了下懒腰,慢悠悠地道,“小丫头,这里可不是玩的地方。” “小哥哥,我是来买东西的。” “哦,买什么?” 伙计稍微正色了下,打量了下青璃,觉得她也不像是个傻子,除去脸上的疤丑了点,说话条理清晰,可是他们这种大店铺的东西不便宜,一般都是专供酒楼和食铺的,就那些佐料,一般的百姓人家也不会用,没那么多的讲究。 “这个,这个……这边这些,一样都要半斤。” 青璃把她需要的调味料全部点了一遍,因为不知道古代这些是不是和现代的叫法一样,所以她全用“这个”代替,即便是这样,还是看的伙计睡意全无。 “小丫头,你买这些干什么?” “我爹让我来的,我家要迁新居。” 青璃只说了一半,但是伙计自动理解,乔迁新居都是要摆宴席的,或许要这些佐料都是请的厨子要求的。 “这些一共是一两银子零二百文。” 伙计说的有些纠结,但是青璃面色镇定,她掏出一块约莫有一两半的碎银子给了伙计,让他找零。 趁着伙计点银子的时候,青璃又问道,“小哥哥,你们这还有什么不常见的佐料吗?” “哦,不常见的啊,角落那有几个小袋子,里面都是。” 青璃按照伙计的指引,转了个弯儿,来到不起眼的角落,打开几个布袋都不认识,但是最后一个竟然是孜然! “伙计,这个怎么卖?我要半斤。” “那个啊,你买了这么多,做个添头送你吧。” 伙计回到的漫不经心的,那些都是东家收来的,但是在镇上放了很久都没卖出去,留着也没有用,当做废物丢弃在角落,这次青璃买了这么多,他送一些,显得不欺负小丫头,还能做个人情。 “谢谢小哥哥。” 青璃也不客气。只是想着在这里能看到孜然,就说明做个时代有这种物事,因此,她的心稍微好过点,作为一个吃货,再没有比发现有用的食材更开心的 零零散散的油纸包很多,伙计找了银钱,还送给青璃一个小篮子,怕她拿不动,还好心的问用不用送货上门,不过因为有空间作弊器,青璃还是拒绝了。 出门之后,青璃就把纸包不动声色的移到空间,又去了一趟杂货铺,买了一些木炭,看到有人杀鸡,马上买下,又买了一些羊肉和瘦猪肉,盘算着晚上吃一顿烧烤大餐。   ☆、第066章 迁新居,遇贵人(求首订) 家里没有人,青璃自己一个人忙活,先煮了一大锅水给鸡褪毛,然后掏出内脏,鸡心鸡肝,鸡胗这些都留着,余下的肠子之类的全部扔掉。 还真别说,大刘哥的打铁铺子做的刀具还是很锋利的,青璃没用费什么力气,就把一直鸡大卸八块,鸡翅和鸡腿,鸡脖和鸡头都找了竹签子穿好,然后用刀在上面划了几道,抹上盐巴和花椒,就是为了烧烤的时候能更加入味。 鸡胸脯的肉比较多,青璃卸了骨头,穿了几大串的鸡肉串,然后切猪肉,羊肉,全部腌渍好。 光有肉还不够,还需要一些蔬菜才能解油腻,青璃找出不少土豆和红薯,都切了薄片,尤其是红薯,等快烤熟的时候,上面抹上一层蜂蜜,撒上一些芝麻,真是色香味俱全,香甜好吃。豆角和茄子就简单一些,也比较好串,看到差不多,足够家里人吃的,青璃又想起在莫家村的家人来,二姐和小弟,还没有吃过呢。 午时刚过,娘刘氏急匆匆的赶回来,刚到院子,就闻到灶间传来一种五香花生的香味,心里一想,就是璃丫头在捣弄,也不知道自家闺女是怎么回事,自从摔伤好了之后格外的能吃,也总喜欢吃一些奇怪的东西,听到村里有人说着一些做菜的经验,也会眼睛亮晶晶的听,好像能听懂一样,现在她和孩子爹都忙,谁能想到在家里做饭的竟成了璃丫头。 “娘,你今天咋回来这么早呢,不是和张大娘去买棉被了吗?” 这几天,院子已经收拾妥当,家具什么都已经漆好,刘氏还给莫如湖和大哥三哥添置一些书房用的东西,每天都是从早忙到晚,今儿是头一次这么早回来。 家里虽然不是都搬过来,但是买一次新院子,铺盖也都要换新的才行,璃丫头的奶马上就可以住进去。 “都买好了,你张大娘真勤快,都收拾完了,明个娘就抽时间把你爹的衣服打包送过去,后天就可以接你奶,在新宅住下。” 刘氏没有想到,自家也有住这么大院子的一天,现在想想都觉得兴奋,最近她心情好的很,有时候半夜也会睡不着,生怕自己就是做梦,睡醒了,这一切又全没有了。 “娘,后天我在新宅住一晚,就回莫家村吧。” 青璃有些想念唠叨的二姐,还有懂事的小弟,再说不能她总在镇子上享受,把他们都留在村里啊。 “家里盖房子呢,你就留镇子上吧,我和你大伯娘商量,她也放不下家里的猪,所以后天你爷带着你二姐小弟来镇上,你大伯娘要回村,以后你奶暂时只能由你二姐伺候,娘也得回村上看着盖房呢。” 刘氏捏了一下青璃越来越白净的嫩脸,心里美滋滋的,自家过的好了,亲戚也能借上光不是,若不是娘家太远,她真想马上回去看看。 “真的?太好了!” 青璃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这真是一个好消息,二姐和小弟要来镇上,她家院子房间多,既能和二姐一起,晚上自己一个屋,没人打扰还能去空间练习功法,再没有比这个更开心的。 “璃丫头,买鸡了?这都是什么肉?” 刘氏看到灶台上一串一串的肉串,有些疑惑,她没见过这么捣鼓吃食的。 “娘,大牛哥送过来一个烤炉,我就在门口不远买了材料,所以尝试着做烧烤呢。” 青璃眨眨眼,强调着她其实这些都是在门口不远处买的,刘氏并不知道她每天都出去晃悠的事。 “这边是瘦猪肉和羊肉。” 青璃突然想起空间中的鱼,觉得自己把这个忘记了,现在家里人口不全,等下次搬进新院子,再拿出几条肥鱼烤着吃,金黄色的,鱼皮上还冒着油,外焦里嫩,青璃想想都能流下口水。 “娘,咱家没有酒吧,应该出去给爹打上一壶酒,烧烤配着酒最好不过,而且我还煮了不少花生。” “你这丫头,给你的散碎银子都花到吃上了吧。” 刘氏无奈的摇摇头,又掐了下青璃的小脸蛋,但是她一点都不生气,只是有些心酸,以前家里条件不好,省这个省那个,璃丫头摔伤了才能经常吃几个鸡蛋进补,看到她蜡黄的小脸,做娘的心里都在滴血,好不容易家里幸运,得了一些钱财,只要不是太过格的要求,她都答应。 “恩。” 青璃吐了吐舌头,又准备几个小罐子,里面放着酱油,孜然,辣椒面和花生油,烧烤的时候先抹上一层花生油,至于酱油要放到最后,不然会糊。 刘氏出门打了酒,又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最近几天她都在断断续续的给家人做衣服,现在家里有了银子,虽说不能太张扬,但是也不想和过去一样委屈自己,穿的破烂,家里镇上有院子,也得准备点拿的出手的衣服才行,所以她狠狠心,在牡丹大娘的铺子里买了不少的布料,绸缎显身份,但是一是不那么舒服,二是家里人不娇气,还有杂活儿要干,所以都买了细棉布。 对于即将要上身的新衣服,青璃是最高兴的,刘氏买是是杏黄色的带着碎花的细棉布,她摸着手感不错,穿上身也舒服,比粗布不知道好上多少呢。 辰时末,莫如湖这才带着大哥和三哥归来,一起回来的竟然还有李墨轩。 “小妹,轩子来咱家了,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吗?” “那可碰巧赶的好,今天吃烧烤呢。” 青璃从灶间出来,然后等指挥爹爹把烤炉移到大树底下,摆上桌子和凳子,又一一把材料从灶间运出。 “烧烤是什么?烤什么吃?” 三哥莫子松一听说有新奇的吃喝,笑的眯了眼,和李墨轩耳语了几句,两个人看上去关系很好,三哥最近努力读书已经稳重了不少,不知道怎么交了新朋友,又成了跳脱的状态。 青璃把烧烤的流程和爹,大哥说了一遍,其实她也只是会吃不会烤,已经腌渍完毕,基本掌握好火候,应该就没有问题,为了怕浪费肉,青璃让爹爹先烤上点蔬菜找找感觉。 “轩子哥,你咋来了,伯母在家没有事吗?” 抽个空,青璃把李墨轩叫到一边问道,“不然叫李伯母过来一起吃吧,正好也热闹。” “我跟娘说了,她今天和隔壁的大娘一起搭伙吃饭,不用担心。” 李墨轩家新买的院子和青璃赁的小院离的不远,走路都不到半刻钟,青璃想起来,她家邻居好像是个寡居的大娘,对他们母子挺照顾的,时常在李墨轩上学堂的时候过来找他娘,两个人说说闲话,彼此都感觉不那么孤单。 “璃丫头,你看着土豆片上面还用刷酱油吗?” “不用刷,肉刷点就行。” 青璃看烤好了土豆片,问李墨轩吃不吃辣的,看到他点头之后,把孜然和辣椒面一起撒上,又撒了几粒芝麻,先递给娘,又给了三哥和李墨轩。 “怎么样?” 莫如湖带着期待的神色,抹了一把汗,李墨轩吃的很斯文,开始有些烫嘴,他吃的不快,但是之后就开始加快速度! “太好吃了,小妹,这上面放的是什么,味道很奇怪,但是好吃!” 莫子松说着,还不停地用手扇着嘴,直呼好吃。 “这挺好吃的。” 刘氏不忘了还在忙着的莫如湖和莫子归,用筷子夹上来,一人嘴里喂了一块,虽说只是土豆片,因为有孜然和辣椒面做调料,让几个人胃口大开,三哥马上紧盯着鸡腿不放。 莫如湖烤了一会,擦了擦汗,炭火很烤人,热的不行,他坐到树下,招待着李墨轩一起,吃着花生,顺便享用着大哥送过来的肉串,青璃吃了几串,不知道是不是古代无污染,味道要被现代的好上不少。 “大哥,鸡腿还没有好吗?” 按照常理,鸡腿应该是青璃的,只是青璃这次想吃鸡翅,把鸡腿让给了三哥,娘刘氏就说,李墨轩和三哥一人一个。 一顿晚饭,让几个人吃的很尽兴,莫如湖高兴,也带着大哥三哥,李墨轩一起谈天说地,说着一些学问的事,刘氏只是笑眯眯的,一直劝说着多吃点,结果到最后,三哥又吃多了,一向节制的李墨轩都打了饱嗝,饭桌上一片狼藉,青璃准备的太多,还有不少没动筷子的蜂蜜红薯片,还有猪肉串,刘氏找了包着糕点的油纸,打包好,让李墨轩带回去给他娘尝尝。 “璃丫头,啥时候咱家再吃上一顿,这么好吃的,也让你爷奶还有你二姐,小弟都尝尝。” 刘氏拾掇着桌子,还有些意犹未尽,想想一家人聚在一起烧烤,谈笑,男人们饮酒,那场面火热而温馨。 “恩,调料还有很多呢。” 青璃合计着,明天最好能出去一趟,别的调味品都比较好买,但是孜然比较稀缺,那家调料铺子只有角落堆着一袋子,不如都买回来放到空间,时不时的烧烤,或者做点孜然羊肉吃,可以去羊肉那股子膻腥味。 这一宿,青璃睡的一点都不安稳,本来吃多了是容易昏睡的,但是大哥和三哥两个人竟然毫无睡意,两个人说着闲话。 “大哥,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意中人啊?” 这是三哥莫子松说的,顿时让青璃精神不少,她假装睡着,然后悄无痕迹的偷听八卦。 “没有。” “可是,咱们学堂刘先生的闺女对你有意思啊,还有你上次摆摊写书信,那个卖珠宝的许记家的小姐。” 什么?许记?青璃瞬间抓住重点,镇上卖珠宝的不多,许记就一家,就是那个猪头少爷他们家,许记家的小姐,是猪头的姐姐还是妹妹?这坚决不行,看猪头少爷的基因就知道他们家盛产胖子,这也倒罢了,关键是人品实在是差,还想买了她当洗脚丫头。 “三弟,这话可不能乱说,没的坏了人家闺女的名声。” 大哥的声音很严肃,听声音感觉不到情绪波动,好像对那二位真的没有意思。 “大哥,我就是和你说说,爹娘说了,你没考上秀才之前不会给你定亲,但是你明年就考秀才了啊。” 三哥莫子松嘟囔着,“大哥,你到底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大嫂?” “听爹娘的安排吧。” 黑暗中,莫子松的声音很轻,似乎还带着一点惆怅,让青璃有些拿不准,她觉得大哥心中好像藏着很多事,但是从来都是一个人默默承担,三哥比他小上四岁,却远没有他稳重。 二人又说了几句,这才各自安睡,青璃却有些精神了,从本质上讲,真的希望大哥找一个大家闺秀,可是她家就是农户出身,又怕大嫂看不上爹娘,村里的丫头这点上倒是没问题,但是和大哥不会有什么共同语言,说不到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娘刘氏弄了一锅糙米粥,几个人就着玉米饼子,吃了点酱菜和炒鸡蛋,清淡爽口,也解了油腻。 饭后,如往常一样,爹爹带着大哥和三哥去学堂,刘氏在家打包衣服和要用到的事物,然后带着青璃来到自家新买的院子。 青璃的房间已经被定好,就是在最后一进院子的偏房,正房爹娘带着小弟子喜住,青璃和二姐住东厢,张伯住在门房,张大娘就陪着奶奶李氏住在一进院子的正房。 青璃的房间已经被打理好,没有炕,是一张新漆好的拔步床,四周是青色的流苏纱帐,床上铺了厚厚的草垫,被褥都是新换的, 屋子里的摆设较简单,有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一套茶壶,看做工就是比较廉价那种,应该就是为了方便喝水的。离床不远有一个梳妆台,上面有一架模糊的铜镜,这应该是原来房主留下来的东西,柜子有一个,靠窗的下边同样摆设一张小几,配着一个小矮凳,小几上还摆放了花瓶。 对于这一切,青璃很满意,毕竟她有空间,可以进去过更精致的生活,主要是她现在有了独立的屋子之后,可以有更多自由的时间进出,而不是提心吊胆的怕被发现。空间需要多次种植收获,她也要研习功法,从得到空间到现在,还一次没有升级。 趁着娘亲在正房收拾,青璃又去了隔壁二姐的房间看了看,格局基本上差不多,屋子里的摆设也是,只不过梳妆台大了些,还多一张小榻和屏风,二姐已经十三岁了,也该到了爱美的年纪,是时候应该打扮打扮,不然以后出了门子,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从二姐的房间里出来,青璃穿过游廊,走到中间的小池塘,坐在旁边的石凳上观赏了一会儿,这会已经入秋,没有什么应季的花朵,到了冬天应该可是光秃秃的一片,不过夏天的时候,可以多种些花草,在池塘里面种上一些莲花,莲藕还可以吃。 青璃内视了下空间的肥鱼,默念放出去,把一大部分全部放进了自家的池塘里,又往里面注入了不少灵泉水。现在空间的灵泉池子终于不是那么黑压压的一片,剩下的鱼都能自由自在的游。池子底下还有一些河蚌,已经长的非常大,是原来收上来的好几倍,相信里面的珍珠肯定小不了,最近得抓紧时间捞上一批,不然越长越大,也太显眼了。 “璃丫头,你看你那屋子还缺啥吗?” 刘氏收拾完了衣服,没找到青璃,结果看她小小一个人儿,正坐在亭子里,托着腮思考呢,也不知道小脑袋瓜子想些什么。 “娘,不缺,已经很好了,就是二姐,是不是也得准备些擦脸的啊。” 听说镇子上有卖那种用鲜花做的擦脸的,类似现代的面霜,但是价格不便宜,村里人风吹日晒的,也不保养,没那个闲钱,所以总是看着比城里人老上一些。二姐都十三了,农忙时分有时候也跟着下地,虽然最近被空间水滋养的可以,但是也应该买点护肤品擦着,让皮肤更细嫩。 “你不说娘都忘了,等你二姐来,你们好好逛逛吧。” 刘氏和跟过来的张大娘说了几句,又对青璃道,“璃丫头,家里盖房,这两个月,你就跟着你二姐在这里住下,还能看顾一下你爷奶。” “那小弟呢,娘,你还要带他回去吗?不如也留在镇子上吧。” 家里没什么人,刘氏忙的话,小弟自己太孤单,青璃可不想让他整天对着鸡鸭说话。 “行吧,到时候问问,家里有你大伯大伯娘和两位堂哥就行,你爷奶都在镇子上,问问小菊来不来,你们姐妹也能做个伴。” “娘,要不你也在镇子上吧,咱家盖房的事,你租牛车几天看一次就行,大堂哥看着准保没事儿。” 青璃盘算着,都住到镇子上来,自家娘一个人留在村子也不太方便。 “行吧,我和你爹商量下。” 刘氏想了下,就点点头,家里也没什么活计,她也不愿意和孩子爹分开。 母女二人在新院子呆了一会,刘氏还要买很多东西,虽然明天搬家,但是周围的邻居不熟,也应该放上鞭炮,买上些喜饼分给左右的邻里,远亲不如近邻,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帮衬,青璃还特别的忽悠刘氏,好说歹说,才劝着娘把剩下的孜然粉都买回家,对于孜然粉,青璃宝贝的不行,爹娘说以后家里会开饭铺,这个孜然也是用的上的。第二天一大早,青璃就被娘亲刘氏喊起,娘亲打扮的耳目一新,擦了一些粉,皮肤看着白了不少,眉眼柔和,发髻上还戴着一根银簪。 “璃丫头,穿上新衣服,今天咱家搬家。”刘氏气色很好,笑眯眯的拿过来一套碎花的衣裳,正是娘这几天赶制的其中之一,“穿好之后洗脸,娘给你梳头。” 有新衣服,还是细棉布,青璃也喜滋滋的,穿来这才不长时间,破烂衣衫穿习惯了,冷不丁的穿上新衣,还有些别扭。 “娘,我不扎这个红头绳,扎二姐给我买的。” 洗好脸,青璃坐着让娘刘氏梳头,看着刘氏拿着那红头绳,她就想到许猪头,好像扎了一个猪头在脑袋上,这坚决不行。 “你这丫头,以前不是最喜欢许记的头绳?” 刘氏虽然不解,但是也应了青璃,絮叨着,“今儿正好学堂休沐,你爹还有哥哥们都不用去,一会儿你爷爷他们就能来镇上,咱先吃了早饭,就准备搬家。” “娘,二姐他们应该马上就能来了吧。” 青璃平时和二姐打打闹闹的,但是分开几天,还真是有点想念,二姐青蔷虽然性格泼辣,但是很护短,有姐姐样儿,她想着以后不能让二姐远嫁,得在附近琢磨个稳妥的人家。其实王大娘家的狗蛋不错,老实本分,一见到二姐只会挠头笑,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恩,走吧,出去吃饭去。” 饭桌上,全家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不只是她和娘,爹爹,大哥,三哥都穿上了新的长衫,看着干净整洁,儒雅斯文,特别是大哥,这一看,完全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细长的眉眼,看不出情绪,总是给人云淡风轻的,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任谁也不会觉得这个就是乡下长大的小子。 几个人都很赶时间,快速吃完了早饭,刘氏简单拾掇一下,这天才开始放亮。 “老三,老三媳妇!” 这是爷爷莫福来的声音,青璃耳朵灵,听到之后直接从屋子里奔了出去,果然,爷爷和大伯带着二姐和小弟站在院门口,几个人也都焕然一新,脸上带着喜气。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在镇子上住的舒坦就把二姐忘了?” 二姐莫青蔷看到青璃,先是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叉着腰指着青璃开始发牢骚,最近在莫家村的日子过的有些无聊,可是家里也离不开人,虽然很想去镇子上,但一次也没提过。 “二姐,你来啦!” 青璃拉着二姐的手,笑道,“镇子上也不好,平时爹,大哥他们去学堂,只有我自己在家做饭,还都是你教的手艺呢。” 青璃看二姐也不是真生气,而且还戴着她托大牛哥捎回去的绢花,就知道暂时平安,赶紧说好话道,“娘说了,最近这段咱就在镇上住,咱家新院子可大了,院子里还有池塘,你肯定喜欢。” “是吗?我听大伯说了,咱家的房子比族长家还好呢!” 二姐青蔷笑眯眯的拍了拍手,“小菊那丫头非要在家,不然等大伯娘回去,有人喂猪,也让她来玩几天。” 难怪没见到青菊堂姐,这回爷奶都接到镇子上,大伯家应该很轻巧一些,至少大伯娘的活计少了不少。 “来,小弟,和四姐说说,最近都干什么了?” 青璃蹲下身子,招来小弟子喜,在他嫩嫩的脸蛋上掐了一下。最近自家的伙食好,又用空间灵泉水,小弟的个子也长了那么一点,胖了一些,不再是之前的皮包骨,越来越像个萌正太。 “四姐,我有时候抓虫子喂鸡,有时候和小黑一起。” 子喜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然后抓住青璃的衣裳的下摆,“四姐,我能和你一起玩吗?” 听到小弟这样说,青璃的心瞬间软化了很多,对于二姐还可以忽悠,可是小弟这么懂事,让她有一种愧疚之感,她摸着小弟的头说道,“当然,四姐不用做活儿,肯定陪子喜。” “真的吗?” 子喜的眼睛中带着欣喜,还有坚定不移的信任,让青璃差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小子,也不知道咋的,就是和你亲。” 二姐青蔷酸酸的,这小子小时候的尿布基本有一般都是她洗的,结果还不和她亲,却总是粘着青璃这小丫头。 “那是。” 对于此,青璃昂了昂头,表示骄傲,自家小弟从小就慧眼识人,以后绝对差不了。 “对了,大伯家的小狼狗给咱家养了,小弟给起名叫小黑。” 二姐青蔷说着那只受伤的小狼狗,最近伤好了很多,能站起来活动,整天在院子和子喜一起玩,这次本来也想带到镇上,可是大伯家里人少,平日大伯大堂哥们都去青璃家帮着忙活新房,就让小黑看家。 “时辰差不多了,去接你奶吧。” 爷爷莫福来发话,大伯莫如江和爹一起扛着一些喜饼之类的,几个人都收拾妥当,锁了小院的门,浩浩荡荡的往医馆赶。 到了医院的后堂,大伯娘也穿戴一新,正在屋门口张望,见到来人才露出了笑脸,“今儿娘提前喝了药,我还怕错过时辰呢。” “咱娘咋样了?屋门雇了牛车的。” 奶奶李氏在医馆这几天治疗的还算不错,能下地走动,自己如厕,但是要走远路,身体还是受不了的。 大伯把奶奶背上牛车,几个人说说笑笑的,陪着牛车一起往新院子赶。 “主家,您来了。” 张伯知道新主人要搬家,早早就在门口等候,张大娘也起个大早,忙忙碌碌的才把院子里的落叶打扫干净。 “张伯,都说了多少次了,别那么客气。” 本来,张伯是叫爹爹老爷的,爹爹听的不习惯,但是张伯一直坚持尊卑有别,再说他就是个卖身的奴才,总不好有别的称呼,所以经过再三思考,就叫莫如湖主家。 莫如湖简单和众人介绍了下张伯的身份,然后在门前的大树上挂了几串鞭炮,约莫到了时辰,这才噼里啪啦的响起。 不少前后的邻居听见声音都探出了脑袋,镇上不像村里,平时也东家西家的走,镇上人家都有高墙,而且这片还属于富人区,大多家里都有人伺候,不随意的走动,只有听到鞭炮声,这才知道,原来新换了住户。 黑色的大门左右两边是爷爷莫福来亲自换的对联,然后爹带着娘一起又给邻居家发了喜饼,得到一声“恭喜乔迁”应应景。 二姐青蔷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边,看着这古朴的大门,自家在镇子上终于有了宅子,这真是她梦寐以求的。 “二姐,回魂了!” 众人都跟着鞭炮声入门,只有青蔷一个人还呆愣在原地,青璃只好推了她一下。 “这就完了?不需要仪式吗?” “爹说,咱镇子上熟人不多,就不请客,自家吃上一顿,派发喜饼给邻居就好。” 青璃拉着青蔷,先是过了一道三米长的影壁,影壁两侧是门房,越过门房,就是第一进院子,爷奶住在正房,偏房还给大伯一家留了地方。 “二姐,穿过那垂花门,就是二进院子,咱俩的闺房就在二进。” “小丫头,还闺房呢!” 二姐心情好,打趣了青璃几句,姐妹拉着手,一起往二进院子里面走,此时已经入秋,院前只有一些树木和草,花都已经开的败了,正房和东西厢都连接游廊,看着古朴大气。 “这真是咱家吗?” 二姐青蔷从爹娘的正房,到姐妹两个人的厢房都走了一遍,然后穿过游廊去亭子里观赏者小池塘。 “小妹,你看池塘里还有大鱼呢!” 青璃正要回答问题,被二姐的思路又给带跑,也跟着看着池塘,昨天她来的时候确实放进去不少的鱼,这些鱼也不甘寂寞,都转移到离水面比较近的位置活动,不时的还吐个泡泡。 “这回,想吃的时候可以就好钓了。” 青璃呵呵的尴尬笑了两声,这种事情应该不用解释的吧。 “小妹,你知道吗,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莫青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水面,也不知道思绪飘到哪里,她悠悠地道,“这几天我一直都很怕早上会醒过来,一切都没有了,我真的不敢相信,咱家能有了银子,还能在镇子上买屋子。真的,就是前几天,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查鸡鸭下了多少蛋,那种感觉真的很好。” “二姐,你不用有什么顾虑,咱家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青璃抓抓头,不明白二姐是什么意思,难道日子好了,会有压力,觉得不踏实吗?或许吧,家人都比较淳朴,银子还是自己赚的好。 “恩,我知道。” 莫青蔷抹了下眼睛,用力的点点头,“爹娘说,等过了年,咱家就会开个小饭铺,那个时候也能靠自己的劳动赚银子了。” “所以咱家会好的。” 青璃干巴巴的接了一句,不知道该说点啥,她不懂二姐的心思,姐妹两个的代沟不是几岁的问题。 很快,二姐调整好了情绪,说了一些最近莫家村的趣事,刘小花的到绢花时候的样子,还说要来镇上好好的谢谢青璃。 “二姐,你不知道,最近我学了不少菜色呢,爹造饭还不如我。” 青璃把最近在镇子上的事情挑着能说的讲了一些,还说自己发现一种新的调味料,镇子上哪家的胭脂水粉有名气,谁家的布料好,这都是听大堂哥讲的,找能说的,姐妹二人开始畅谈。 “蔷丫头,璃丫头,你俩干啥呢?快到前院厨房帮忙去!” 刘氏不知道在哪喊了一嗓子,青璃连忙应答。 今天是乔迁的大日子,要全家人一起吃上一顿丰富的饭菜,就算是暖房,饭后大伯还要带着大伯娘一起回莫家村,所以娘刘氏怕人手不够,过来抓壮丁。 “这厨房可真大!” 这个新院子的两进都有厨房,爷奶他们住的一进院子是个大厨房,还算挺大,有六个灶口,当年前任主家也是富贵过的,家里有个举人老爷,光是奴仆就有十多个人,二进青璃所在的院落只有一个茶水间,有小灶,那也比莫家村的木头板子搭成的厨房好太多了。 “张大娘,你这手艺真好!” 青璃站在一边观望,感觉她完全帮不上忙,张大娘别看瞎了一只眼睛,但是手很快,切土豆丝细细的,这种刀工,绝对是大厨的水平,而且每丝都很匀称,大小上差不了多少。 “以前啊,我最初就是灶上娘子。” 张大娘心情很好,新主家人厚道,不让她以“老奴”自称,还说不用拘谨,家里人都很和善,也没高高在上,把她当下人看。 “要做这么多菜啊!” 二姐青蔷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把新买的碗筷都用热水重新刷洗一遍,又听了大伯娘的吩咐在一边的案板上拍黄瓜,青璃坐在小板凳上剥着大蒜,听着张大娘的做菜经验。 晚上的饭菜十分丰盛,光是冷盘就做了四道,蒜泥黄瓜,香拌木耳,卤水拼盘,还有男人们最喜欢的下酒菜,油炸花生米。 热菜准备的更多一些,香辣鸡块,蒜苗回锅肉,富贵蒸鱼,烩三丝,糖醋土豆丝,麻婆豆腐和张大娘最拿手的红烧排骨。 大伯娘和娘亲基本就是打个下手,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根本不是农村的家常菜,看着全部有酒楼的水平,看来前主家也是个实诚人,夸张大娘厨艺好绝对不是瞎说的。 娘刘氏本来想叫着张大娘和张伯一起吃饭,但是他们连连摇头,说是哪有下人和主家一起吃饭的,最后刘氏无奈,挑了几个好菜,每样留出来一些,让张大娘和张伯一起吃,还说以后自家吃什么,张伯他们也跟着一起,不分两次做。 这是青璃穿越到现在第一次吃白米饭,没有一点的掺杂的白米,泛着一种浓浓的香气,桌子上五花八门的菜色,让爷爷莫福来不知道如何下筷子。 这比中秋还丰盛啊!前几天中秋的时候,自家聚在一起吃饭呢,他就感慨,如果过年的时候能有这么一顿像样的饭菜,他就很满足,没想到,愿望实现的这么快。 “爷,先吃那道红烧排骨啊!” 青璃看着自家爷爷迟迟不下筷子,只能咽了下口水,开始瞎指挥,反正爷爷他牙口不错,吃这些都没问题。 “好,就听我孙女的。” 爷爷莫福来在全家人的期待之下动了筷子,把一块色泽艳丽的红烧排骨夹到嘴里,咀嚼了几下,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不错,好吃的很!” “来,喝一杯!” 爷爷下了第一筷子,爹莫如湖也个大伯倒上酒,两个人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而这边,大伯娘和娘一直伺候着奶奶吃饭,把够不着的都用小碟子装一些。 “你们吃,快吃,我这都够吃了。” 青璃的奶奶笑眯眯的,神色慈祥,一边吃还边夸这张大娘的好手艺,嘱咐家里人不要把人家当做下人看待,虽然是死契的,就当做家里的帮工吧,平时自家有什么好吃的,也送去一份,不要亏待了。 一顿饭,在全家人的笑语欢声之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大伯和爹都有些喝多了,不过大伯娘和娘心情都不错,也没有唠叨。 “要不今儿就在这住一宿吧,前院给你们留了房间,够住。” “不用了,几天没回家,我担心家里的猪,小菊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样,还是放心不下。” 大伯娘想了下,她是比较担心家里,爹娘都在老三这边,应该会被照顾的很好,再说家里也有两个下人呢。 “大伯娘,让青菊堂姐也过到镇子上吧?” 青璃觉得青菊堂姐比自家二姐过的还苦,才九岁,每天就有忙不完的活计,整天洗衣服,手都又粗又肿的。 “我过两天带她过来。” 大伯娘大刘氏就是担心闺女莫青菊一个人照顾不过来,还的洗衣服做饭喂猪喂鸡,所以急着赶回家帮衬。 临走的时候,娘刘氏把家里特地留出来的菜放在食盒里打包,还包了很多家里的点心干果,“把这些菜给冬子他们尝尝,是不是比酒楼做的好还吃。” “大伯娘,这个帮我给青菊堂姐带回去,这是我送她的礼物。” “哎呦,我们璃丫头送了什么礼物?” “就是在镇子上的杂货铺子看到的,就买了。大伯娘你别拆开,我要给青菊堂姐惊喜呢。” 青璃递给大伯娘一个木头盒子,里面装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有雕刻精致的木头梳子,一面小铜镜,还有两三个绣工还算精致的荷包,荷包里装着一对银耳钉,银耳钉是从空间淘来的,不算贵重,但是做工比较精致,青璃猜测应该是之前皇后用来打赏奴婢用的。 “行吧,你这个小精怪。” 大伯娘揉了揉青璃的头发,然后带着喝醉的大伯,叫了一辆牛车回村。 爷爷第一次搬到镇上,在院子里来回的遛弯儿,有些无所事事,对哪都新鲜,连游廊上面的柱子上面的雕刻都要研究一会儿。 “爷,今儿天晚了,不如明天咱去镇子上逛逛?买几只鸟喂,听说还有会说话的呢。” 爷爷对镇子上有些陌生,青璃怕他无聊,可是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古代就这点不好。 “养鸟那都是镇里的大户人家的老爷才干的,爷就是个庄稼把式,可不兴那个。” 莫福来摆了摆手,对着青璃慈爱地说道,“爷啊,也没啥爱好,就是好这么一口。”说着还拍了拍身上挂的大烟袋。 “知道了,爷。” 青璃认真的点点头,本来想说吸烟有害健康,但是看到古人好像都是这样,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没有不好这一口的,她只能把这个记在心里,琢磨着上街的时候给爷爷买好点的烟丝。 给爹买茶叶,娘就买擦脸的香膏,大哥和三哥需要什么呢?大哥不知道买什么好,但是三哥就买一些吃的准没错,二姐嘛,买一些绢花饰品,应该把空间不起眼的首饰拿出来一些,绝对比外面卖的质量要好,给小弟买点好玩的事物。 这一晚上是青璃最滋润的时候,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她把门关好,直接就闪进了空间。 空间里有着一种白色的雾气,每次呼吸到之后,就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在跟着呼吸一样,格外的舒服,刚种下又一茬水稻小麦还没有成熟,空间之中还堆了很多之前种下的蔬菜没吃完,灵泉池子里还有很多的河蚌。 青璃找了一个铁片,学着二姐的样子,打开一个,里面蚌肉的四周都是硕大珍珠,比之前青璃家卖掉的最大的还大上好几圈。 闲着也是闲着,空间和外面又有时差,青璃不着急入睡,在空间整理了一下河蚌的珍珠,找了一个干净的袋子装好,光是这些大珍珠就值不少银子,这些可以先留着,等以后有机会打几副好看的珍珠钗环。 整理完河蚌,青璃又到书房开始研习功法,别的不说,轻身术和神识攻击现在她终于认识到了重要性,虽然不是很喜欢和那些极品计较,但是她的淡漠很有可能被他们当成一种退缩,从而变本加厉,所以,对于这样的极品,就得大刑伺候,绝对不能姑息。 越是看手札,越能发现空间的神奇,功法的玄妙,每次练习之后都会觉得身体发热到冒汗,然后身上总会排除污渍,在温泉池子泡过之后,就会觉得格外轻松,青璃似乎可以透视身体的经脉,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异能。 越发了解空间,才会觉得奇怪,有着如此神奇的宝藏,那个皇后是怎么混到那份上的,或许古人的思想迂腐?对于渣男必须虐之,看的出来,渣男皇上宠幸贵妃,其实也是防备皇后,但是却也无可奈何,早知道人心险恶,不如放手一搏,自己当女皇呢。 不过皇后再要强,也不过是个渴望幸福深爱皇上的小女人,看来人间自是有情痴,青璃下定决心要好好管自己的心,古代男人本来三妻四妾,她接受不了却不能反对,就算是现代男人也难以避免小三和二奶的。 这一夜青璃练习过功法之后睡了一觉,早上起来之后真是觉得神清气爽,早饭是张大娘做的,每个人都是一份白面的小花卷,清粥,配着一小碟的煎鸡蛋,一小碟子的煎饺,青璃吃了一口煎饺,是青椒肉馅的,薄皮馅大,好吃的很,刘氏和莫如湖也连连称赞。 “爹,要是一直吃这样的,我都不想回村里了。” 莫子松快速的吃着,马上先把煎饺吃完,觉得意犹未尽,眼巴巴地看着,青璃只好把自己碟子里的给他夹过去两个,得到三哥竖起的大拇指。 “你这小丫头还当好人呢,全家数你最能吃。” 二姐嗔怪的瞟了青璃一眼,然后又从自己的碟子给她补了两个,“多吃点,一会不说带我出去逛街的吗?” 青璃点点头,今天娘刘氏在,所以一会医女上门来针灸有人接待,二姐相对自由,已经和青璃说好了一起在镇子上好好溜达一下,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二丫头,一会你带着璃丫头去布庄看看,娘上次买的布料着急,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咱家都搬到镇子上,也得多预备几套体面的衣群,你张大娘还说在领口袖口给你们绣花。” 刘氏上次着急,买的颜色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也没来得急打招呼,现在家里有了点银钱,虽说是不能浪费,但是该有的也要有,特别是蔷丫头都十三了,马上过了年十四,就是大丫头,要是在镇子上不做活,也得给她做几套像样的衣裙穿。 “娘,张大娘绣花是太漂亮了。” 青璃的屋子原本有个小屏风,让她搬给二姐了,她还小不需要那个,得了空买一个就成,原来的图样都是手巧的张大娘绣出来的。 “所以啊,咱家这是捡便宜了,以后你们都不能拿乔,觉得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对下人非打即骂的,知道吗?” 爷爷奶奶在一进吃饭,没有跟着一起,所以刘氏也没有顾虑,得空就要好好教导自家的闺女。 “娘,万一以后咱家有更多的奴仆呢?” 青璃很担心刘氏这种善良容易变成包子,自家早晚会变得更有钱的,万一请了一些下人,都这样对待,不是被压到头上来了?奴大欺主,可是真存在的。 “那就要有管家,来管理那些奴仆,家有家规,犯错也要责罚。” “恩。” 青璃觉得这话听着还有点道理,虽然娘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但是这个意思,应该不是包子,知道犯错责罚就好,可以宽容,但是不能一味的忍让。 饭后,青璃和二姐一起出门,到镇子上溜达。早上人不是很多,很多店铺还没有开张,二姐提议去市集上看看,没准能淘换到好东西,青璃想了想,点头同意。 市集是老百姓最爱转悠的地方,东西也便宜,不少附近的村里人也会提着自家的土特产过来卖。 “咦,山子哥,你咋进镇子了?” 一个卖木质小玩具的摊位吸引了青璃的目光,上面摆着各种雕刻精致的小玩偶,有老鼠,兔子,老虎,还有羊,狗,看着很灵动,木头周围都打磨的很光滑,有孩子拉着自家大人不走,说什么也要买上一个。 “婶子,要么您就给娃买上一个吧,三文钱,这个木头做的,也不怕孩子扔到地下摔了,而且你看看这木头磨的光滑,不带毛边,也不怕娃扎了手。” 一向比较羞涩的莫子山推销起自己做的东西来说的头头是道的,很快把犹豫的婶子说的动了心,掏出铜板买了下来,旁边的小娃这才笑逐颜开。 看到婶子带着娃走远,莫子山这才招呼二人,“我听说你家盖房子,这几天都去帮忙,我合计早起过来卖点,一会家去呢。” “山子哥,你这些小玩偶做的真好,咋才卖三文啊?” “这木头是山上砍下来的,也没有什么成本,雕刻是我做的。” 在这种集市上转悠的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基本都是镇上的百姓,还有附近村里过来淘换东西的,就算东西精致,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块破木头,不值什么。 “小妹,你和你二姐吃饭了吗?不如我请你们去吃馄饨吧?我刚才卖出去不少,应该够了。” 莫子山擦了擦手,就准备收摊,青璃看见赶忙阻止道,“山子哥,我们才吃过呢,六婶咋样了?” “我娘好不少呢,还问你最近咋没去,我说你到镇上来,我爹也帮着你家盖房,所以天天都回家。” 听青璃提到自家娘,莫子山笑了笑,她娘现在身体好了很多,最近帮着盖房,青璃家是两天就给算工钱,而且比镇上给的还高,她娘没断汤药,不时还能吃点鸡蛋补补。 “等我回去在看六婶子。”青璃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小动物,每个都栩栩如生,很可爱,不舍得就这么让莫子山带回去,“山子哥,你有师父吗,还是说这些都是你自己琢磨的?” “嘿嘿,这个……” 莫子山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抓了抓头,小声地道,“一次我路过你家隔壁的刘家,看到刘木匠在给大床雕刻花朵,就在院子外偷看了下,回家自己琢磨,但是我手艺不好,只能做到这样。” “山子哥,你真厉害!” 说话的是二姐青蔷,光靠站在外边看就能琢磨出来,还雕刻的这么好,恐怕就是刘木匠也未必有这个水平。 “那你还会雕刻别的吗,花鸟鱼虫,山水人物什么的。”青璃觉得还不如雕刻女人戴的木簪,精致一些,漆上油,好一些的都要几十文呢。 “这个应该可以的吧,我也练习呢。” 三人正在说话,此时又买了一个买家,是一个年轻的小哥儿,年龄和莫子山差不多大,但是长的很机灵,看到地下没来得急收拾的玩偶,眼睛一亮。 “小兄弟,你这木头玩偶咋卖的?” “老虎的五文,其余都是三文。” 年轻的小哥转了转眼珠,蹲到地上,把每一个玩偶都仔细的看了看,从青璃的角度,发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幽光。 “小兄弟,你就只有这么多吗?” “是啊,最近做的就剩下这么多。” 莫子山这种问题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见那个小哥儿站起身,说道,“这些我都要了,不过还是太少,十天后,我再来,到时候你能做出来多少个?” “最多能做上一百个吧。” “那么好,十天之后你有多少我要多少,这个是二百文,剩下的就算作定金,除去这些,有花鸟之类的也可以,价格别超过五文我都收。” 小哥儿说了几句,又和莫子山约定了时间,这才把布包扛走,转眼就消失在人群,只留下莫子山一个人默默的站着,对遇见这么大的主顾有点反应不过来。 “山子哥,我就说吧,你做的这么好,总会有人看上的。” 青璃有些可惜,才三五文的价格就买了这么好的手工,要是用根雕一些艺术品,几十两银子都卖的出去的,不过根雕的手艺要求的更高,不是一蹴而就的。 东西卖出去,莫子山一个劲的要求请客,可是青璃知道他家困难,六婶子还卧病在床呢,又也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所以就要了一块三文钱的枣糕,和二姐分吃。 莫子山回家后,青璃和二姐继续转悠,一路上也发现买新鲜物事的货郎,他的货架子里有一种香粉,淡紫色的,说是丁香花做成的,是从别的地方运过来的,挺难得,要一百文一盒。在这种集市,一百文绝对算是比较大的买卖,但是还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围观,脸上都带着纠结,但是货郎人嘴甜,还会说话,就是抓住他们爱美的心里,使劲忽悠,最后竟然卖出去不少盒。 “二姐,你要不要,再不买,可是被抢没了!” 青璃不是很喜欢香粉的味道,在现代的时候也不会喷那些浓郁的香水,主要是一闻她的鼻子就不舒服,很想打喷嚏。 “不要,我不是很喜欢那个味道。” 二姐青蔷一点都没有动心,摇了摇头,姐妹二人又继续走,摆摊的有不少上了年纪的妇人,绣的帕子都不错,二姐买了几块留着备用,还说道青璃用手直接抹嘴的事。 “二姐,咱出去吧,集市啥也没有啥好买的,娘让咱俩看看布,然后再去胭脂水粉铺子转转,我还想给爹买点茶叶,给爷爷买点烟叶子。” “就你这个小丫头爱操心,心眼也多,当心长不高。” 二姐青蔷点了下青璃的脑袋,姐妹两个人这才拉着手,寻了一个临街的一个叫“吉祥布庄”的铺子。 吉祥布庄里面很大,从最低等的粗布到最高等的各色织锦,五颜六色,各种提花,绣花,暗色花纹,染色,条纹的锦缎应有尽有,也有几个穿着体面的人在看布料,伙计正在介绍着。 “二姐,你看这匹绸缎不错,葱绿色,正衬你肤色,到时候让张大娘绣点花边,做一身裙衫,肯定美。” 青璃摸了摸,很光滑,只知道是丝绸的,但是种类她一窍不通,也怕惹笑话,统一用绸缎取代。 “这位小姐真是好眼光,这是本店最贵的素软缎,工艺复杂,只有仅此一匹。” 一个小伙计机灵的上前,看青璃姐妹二人的衣着,就知道未必能消费的起,但是他没有看不起人,说话也算客气。 “小哥哥,这匹素锦缎要多少银子?” 青璃盘算了下,她现在不差银子,难得二姐喜欢,怎么得给买回去,以前家里穷就算了,现在都买上院子,不能活的这么憋屈,特别是伙计口中的“小姐”二字,深深刺痛了她,哪有没有丫鬟的小姐? “这匹的话,五十两银子。” 小伙计很淡定,说的也是面不改色,听到这么贵,二姐没有说什么,只是眼底暗了暗,家里现在的条件,肯定是舍不得买这么贵的,而且她也要做家务,很难上身。 “那么小哥哥,给我们包起来吧。” 青璃微微一笑,下定决心必须买下来,以前都是二姐对她百般的宠溺,现在也该到了回报的时候。 “慢着!” 喊出这话的不是二姐,而是进门的一个小姐,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大眼睛,小鼻子小嘴,长的很漂亮,皮肤和白瓷一样,身上穿着一身精致的绸缎裙衫,头上戴着好几根金钗说明了她的富贵,身后还跟着二个穿着细棉布裙衫的丫鬟。 “伙计,这匹素锦缎我要了,这穷酸的两个丫头这么可能买的起呢?也不照镜子看看。” “许小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啊!” 伙计不算太热情,但是也到前面去迎接,路过青璃的时候还小声地说道,“这是镇子上许记珠宝家的小姐。” 要是别人,青璃就认了,她说怎么觉得这美貌的少女说话这么难听呢,开口就穷酸穷酸的,原来是和许猪头是一家的,家学渊源么。 “小妹,咱们走吧。” 二姐虽然彪悍,但是临出门的时候,娘没有给她那么多的银子,此刻还是没有底气,尽管是这样,她还是抬起头,昂首挺胸的瞪视了那个许小姐一眼,说道,“璃丫头,真糟糕,姐就应该买那个丁香的香粉,不然遇见满嘴喷粪的可怎么办?” “你说谁满嘴喷粪呢,看你穿的就是个穷酸,本小姐是谁你知道不知道?赶紧滚远点,今儿小姐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许小姐果然一点就着,对号入座,一脸的高傲,看着青璃姐妹都不用正眼,旁边的丫鬟想说什么,结果被自家小姐抢了先,没了表现的机会。 “还不赶紧滚远点?那布料是我们小姐看上的,五十两银子,你出的起么你!” 另一个穿着粉色裙衫带着一根银钗的丫鬟跟着附和,狐假虎威徐虚张声势道。 “伙计,镇子上的许家,就这一个小姐吗?” “恩,所以人才有些傲慢,被当成掌上明珠捧着。” 伙计小声地在青璃耳边耳语,许家势大,他也不能得罪,只能提点一下青璃,希望不要发生冲突,毕竟欺客对店里的名声有影响。 那就对了,镇上许记的小姐,暗恋自家大哥,就不知道她知道自己和二姐的身份后还会不会这么嚣张,不过就这种家教的也肯定入不了莫家的门。 “这位小姐,你一口一个穷酸,穷酸说谁?” “当然穷酸说你!” 许小姐跺了一下脚,大声地回道。 “噗嗤……” 短暂的沉默之后,店里的其他偷偷关注的客人实在忍不住,不给面子的笑出声。 “你这个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 用到丫鬟的时候到了,许小姐光说不动,两个丫鬟立刻会意,直奔青璃扑过来。 二姐没有说话,只是巡视一周,看到布料上丈量的尺子,直接操起家伙准备和两个丫鬟火拼,敢动她妹妹,除非在她身上踩过去! “这位小姐好没道理,是这边两位姐妹先来的,而且已经和伙计预定好了布匹,怎么你一个后来的还能如此嚣张的想要抢夺呢?” 说话的是一个同龄的姑娘,和二姐差不多的年纪,全身上下满是低调的奢华,头发也没有那么多的金簪,只有一根宝石簪子,但是见那块红宝石,就知道价格不菲,身后也跟着两个丫鬟,其中一个丫鬟长的人高马大,孔武有力,若不是带着钗环,真的可能被误认为男人。 “呵呵,真是好笑,又来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 许小姐排场十足,找了一把椅子,丫鬟用手帕擦了擦,她这才坐下,另一个丫鬟站在她的身后揉捏着肩膀,她昂着头,半眯着眼,语气带着嘲讽。 见事态不好,其中有伙计去后堂匆忙的去找掌柜,不一会儿掌柜撩着帘子走了进来,对着许小姐赔了不是,答应送给她一匹织锦缎作为补偿。 “笑话,难道本小姐出不起那几十两的银子?去,把这两个穷酸和那边多管闲事的给我撵出去,看着真真碍眼!” “这……” 掌柜的心中苦笑,怎么就遇见这个瘟神,东家和许记的东家关系不错,若是许小姐在他们布庄受了委屈,他肯定要被斥责,可是做人得讲诚信,那边姐妹二人明显不是善茬,能出的起银子也不是一般人,而这个管闲事的小姐,从穿着打扮,比许小姐明显高了不是一个档次,许小姐如果是富,那这位小姐就是贵,头上的红宝石簪子都是有银子难买的,可紧俏的很呢。 就在掌柜的为难之际,青璃迅速的做出个决定,关于这个多管闲事的小姐,她心里很有好感,在加上那根红宝石簪子,空间里也有类似的,不像凡品,所以她搭讪着道,“这位小姐,感谢你仗义执言。” “小丫头,客气什么,我姓赵,就叫我赵家姐姐吧,仗义执言谈不上,我只是看你比较顺眼,很喜欢你。” 这位赵小姐身上有一种沉静的气质,长相隔着面纱看不清楚,但是也算是一个美貌的。 “掌柜的,你不需要为难,这匹绿色的素锦缎,作为见面礼,我送给这两位姑娘了,回头我会和舅舅说明。” 赵小姐温婉的笑了笑,替掌柜解围,谁知道掌柜听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瞬间流下冷汗,他叫着伙计把锦缎包好,然后给青璃姐妹赔不是,说这就算送的,欢迎他们下次再来。 这一切,都和这个神秘的赵小姐有关,许家小姐不知道听丫鬟说了什么,竟然站起来就走,临走的时候都忘记威胁青璃。 “小丫头,最近我都在舅舅家做客,就在城东的大院,你们姐妹有时间来做客吧,那时候我在招待你们,说好了啊!” 赵家小姐和青璃笑了一下,带着丫鬟走出门去,青璃疑惑的是掌柜的态度,死活不要银子,还告诉他们算是遇见贵人,既然得到邀请就抽个时间过去看看,但是对赵小姐的身份,掌柜并没有说。 青璃就在各种疑惑之中和二姐出了布庄的大门,二姐青蔷直接问道,“璃丫头,你和我说,你是怎么有五十两银子的,爹娘不会给你那么多的。” 好吧,二姐不追究赵家小姐的身份,也不为捡了大便宜开心,永远的抓不住重点。 “二姐,我和你说,事情是这样的……” 青璃把青蔷拉到一个角落,把在镇子上遇见许猪头的事说了一遍,但是加以润色,说荷包是许猪头掉的,捡了就没还。 “原来是一家,我说怎么都是满嘴喷粪呢!璃丫头做的好!对这种人这些银子都是不痛不痒的,还了没准还说你是偷的倒打一耙!” 二姐咬着牙,表情恨恨的,“大堂哥真是窝囊,张氏那种小贱人就应该抬起手扇几个巴掌再说,如此无耻还敢要什么精神损失费?下次见了直接扒光衣服扔大街上,看她以后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有名声,我呸!” “二姐别生气,下次我们给她好看,而且你看这次这个嚣张的许小姐,不是也灰溜溜的跑了,哈哈,真是痛快,我们也去看看赵家姐姐,结交一番。” “恩,是应该感谢一下,而且我们还拿了这么贵重的礼物。” 二姐这个时候才想到占的便宜,不是欢喜,而是有些忐忑,担心自己拿不出同样的重礼。 “二姐,这个你不用担心。”青璃拍了下二姐的手背,说道,“我捡到的许猪头的荷包有不少银票,还有几颗大珍珠,都是不常见的,我们刚好可以用来做见面礼。” “可是,这样好吗?会不会被许家知道你捡走了荷包?” “不会,赵家小姐不会多嘴,而且这种珍珠难得,也不是没有。” 青璃找了个借口搪塞,心里想着怎么可能,珍珠本来就是她临时加在里面的。 “那好吧,我们看看还要不要准备别的,现在去先去给爹爹买茶叶吧,” 前面就是一家茶庄,青璃姐妹进去买了不少茶叶,龙井,碧螺春,白茶,茉莉花茶一样都买上几两,店家见两个人买的多,还送了几个木头做的茶叶罐子,青璃想着家里人多,现在在镇子上有了大院子,万一爹爹同窗之类的来家里做客,总得有点能拿出手的东西,以前家里紧巴的赁的小院,都是爹爹去别人家做客。 接下来,糕点铺子,胭脂水粉铺子,还有给爷爷买的烟叶子,零零碎碎的,姐妹俩买了很多东西,二姐直接化身为购物狂,又拉着青璃去买了很多布匹,多亏人家给送货,不然就四只手真的没办法拿。二姐青蔷之所以这么花钱,是因为听说小妹在许猪头那里捡到不少银子,心里也有了底气,之前想买舍不得买的都买上一些,可算过足了购物 姐妹两个过足瘾之后,这才回到镇上的新家,张伯开门之后见两个人手里都拿着不少东西,赶紧接过来一部分,说道,“二小姐,四小姐,你们怎么不让店家送回来,拿这么多东西多沉啊。” “张伯,都说了不用叫我们小姐的,叫蔷丫头,璃丫头就行。” 莫青蔷不太习惯被人称作小姐,总是觉得哪里别扭。 “那怎么行,那不成了倚老卖老了吗?” 张伯摇摇头,坚持替姐妹二人拿东西,青璃是心疼他腿脚不好,可是说出来又怕伤他的心,只能默许。 “张伯,这两包是点心,还有这两罐是茶叶,你留着吃,万一家里来了客人,也得有个招待的茶水点心,我们和点心铺子说好了,付了银子,以后他们每隔两天就过来送一次,你喜欢吃哪种可以和他们说。” 张伯本来想拒绝,听说是待客便歇了心思,心里却明白,新主家镇上的朋友不太多,这点心和茶叶是变相的贴补他这个糟老头子呢。 原本老主家走了之后,他一直担心,和老婆子两人也生怕被赶出门去,两个人无依无靠,虽然这么多年也有些积蓄,可是天下之大,何处能安家? 在镇上他们已经住了十年多,也算扎根,有些故土难离,所以最近一直都不安稳,忐忑,生怕有什么做的不好,新主家不满意,但是这两天来,他是真的放心了,晚上还和老婆子说觉得运气不错,又摊上了好主家。 “这料子应该不便宜吧,给你们那点银子恐怕都不够。” 娘亲刘氏刚接待完过来给奶针灸按摩的医女,看到姐妹二人抱着布匹,她打开摸了摸,手感光滑,很细腻,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绸缎。 “娘,这叫素锦缎。” 青璃见事情瞒不住,就把在布庄里遇到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二姐青蔷在一边补充,说到那个许小姐的时候真是咬牙切齿。 刘氏仔细打量姐妹二人,见二人穿着和头发没有乱,没受伤,这才幽幽地叹口气,穷人家里,永远没有那个叫自尊的东西,这也是她为什么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也要供老大老三读书的原因。 读书人清贵,秀才见了县令都可以不用下跪,也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话语权,若是运气好,考上功名,将来也有出头之日,不用想她这样没本事,也赚不到什么银钱。 “你们这是遇见贵人了,受人点水之恩应该涌泉相报,咱家也没有特别合适的礼物,上次的珍珠娘留了几颗大的,本来是想给你们姐妹留作嫁妆的,现在看来再攒吧,这个珍珠就送过去,也算是个新鲜的玩意儿。” 刘氏说着,就要回屋子去拿,青璃赶忙制止,那些珍珠虽然不贵重,却是娘亲的念想,她也不想就那么送出去,空间里珍贵的珠宝首饰太多,但是她只想低调。那赵家小姐看她和二姐的装扮就知道不是太有钱的人家,不用那么打肿脸充胖子。 “娘,你不用担心,我和小妹既然得了布料,也会送回礼的,赵家小姐知道咱家的条件。” 二姐青蔷没有把青璃被许猪头刁难的事情和娘刘氏说,怕她会不好受,捡了银子就更不能说。 “那好吧,听说城东都是豪富人家,你俩去之前也递个帖子,听你爹说富贵人家都有这么章程。” “娘,我知道,帖子我来写。” 二姐青蔷赞成,然后拉着青璃以写帖子为缘由回房间,这才催促道,“小妹,你说的许猪头的珍珠在哪呢?给我看看。” “二姐,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青璃跑出二姐的房间,从空间翻找出几颗硕大的珍珠,觉得这个送给赵家小姐不失礼,而且首饰之类的就没有女人能够拒绝,珍珠不算真稀罕,但是不算金银,不俗气,也能体会二人的用心。 “这可比咱家的大多了!” 二姐青蔷惊叹着,拿着珠子把玩,每一颗大小都差不多,色泽莹润,其中有两颗淡紫色和淡粉色的天然珍珠最是难得。 “二姐,要不咱家留下几颗吧?” “送这个太少怕是不好看,就全送了吧,反正也不是咱们不自己的,赵家小姐也是个可结交之人,对咱们姐妹有好处,但是她那种身份肯定不缺巴结的,切忌不可太谄媚,不能失礼。” 二姐青蔷看着珍珠一脸肉痛,但是她不是个没心眼的人,既然得了造化,有这么机会,就得顺杆爬,倒不是对赵家小姐有所求,只是希望万一以后有了什么困难,对方可以帮一把。 青璃不太懂古代的规矩,准备找张大娘问问,前房主的爹爹是个举人老爷,家里也没少有丫鬟,对于富贵人家的礼仪应该有一定的理解,毕竟是乡下来的,不求和富户小姐那样斯文优雅,但求不失礼,不卑不亢。   ☆、第067章 莫如湖受伤 辰时末,莫如湖还没有带着大哥三哥归家,娘刘氏以为他们父子三人又留在学堂探讨学问,也就没太注意,让张大娘帮着把菜拨出一部分,又摆上碗筷,几个人先吃。 “娘,张大娘做菜太好吃了!” 青璃夹着醋溜白菜片,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 “恩,这醋溜白菜里放了秋耳,就是不一样,还有这素丸子,竟然也能一起炒。” 二姐吃了一口白米饭,也对这道菜赞不绝口,白菜加上秋耳,素丸子切成两半那么一炒,这一个菜就显得很丰富,而且味道顶好,青璃没去镇上酒楼吃过,但是就是固执的认为酒楼也做不出这个水平。 “蔷丫头,你别光顾着吃一道菜,这个鸡蛋饼也尝尝,这里面可是有海里的海米泡发的。” 娘刘氏给莫青蔷夹了一筷子的鸡蛋饼,说道,“这海米咱这可是稀少,还是前几天我置办东西看到外来的货商过来卖,鲜香,包饺子里放更美味,想不到张大娘用来烙鸡蛋饼,真是没这样吃过。” “是啊,真香,三哥恐怕又要多吃一碗饭了。” 青璃这两天终于回归到前世的生活水平,尽管有了银子家里不缺吃穿,但是娘刘氏的手艺也只限于农家菜,和张大娘这种受过特别训练的真的没办法比,感谢前房主,让自己捡到了宝。 一顿饭,让青璃吃的饱饱的,心情舒畅,拉着二姐在自家的院子里闲逛,两个人坐在池塘边上的亭子里闲聊,虽然一个大院子住这些人着实有些空旷,也没有丫鬟伺候,但是青璃觉得很放松很自由,家里没有外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咦,二姐,你看那是不是张伯?” 垂花门处,张伯正慌慌张张的往里面跑,因为是跛脚,平时走路都不是很稳当,更别提跑了,所以跑了几步直接摔了一跤,但是张伯不敢耽搁工夫,又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 “是啊,可是张伯从来不进二进院子啊,是不是有什么事?” 大户人家都有规矩,一般外男都不会进内院,青璃家虽然没有,但是前院需要人看门,而且张伯和爷爷莫福来两个人年纪相仿,两个小老头没事就凑在一起闲聊,下棋,喝茶,说说这些年的趣事,也让爷爷开怀了不少,整天都是一副笑脸。 “张伯,这是怎么了?” 姐妹二人都站起身,迅速跑到张伯面前,看他一身狼狈,身上都是土,脸上也有不少,看着灰突突的。 “二位小姐,快……快去,主家受了重伤,在医馆呢!” 张伯喘了一口气,也顾不得拍身上的土,喃喃道,“就刚才,医馆的一个伙计过来报信,说主家被疯马踩伤,在卿和堂这个医馆医治,好像很严重。” 张伯拍了拍胸脯,眼里闪着担忧之色,一般被马蹄子踩过的多半都凶多吉少,这么和美的家,就要失去顶梁柱了吗。 “什么,爹爹受伤了!” 青璃也不管二姐和张伯,转过头就往院子外跑,一边跑一边抹泪,被马蹄踩了?谁家的疯马?她突然想到那个夜晚,在镇上的一幕,那时候她是差点被魔教少主的马踩到,爹爹和娘亲吓的一晚上没睡安稳,家里和和睦睦,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青璃也不知道这一路她是怎么奔跑的,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找到方向的,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已经站在卿和堂的门口。 “小丫头,你来了,快进来,你爹在后堂呢。” 报信的伙计和青璃也算相熟,看她自己来还往她的身后瞅了瞅,见到没有人,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是很快被同情所取代,拉着青璃说道,“你爹现在被大夫急救呢,还不知道怎么样,要做好心理准备。” 听了伙计的话,青璃就感觉被浇了一盆冷水,之前还侥幸只是轻伤,现在彻底的回过神来,手脚冰凉都出了冷汗。 “小妹,你怎么来了,娘和二姐他们呢?” 莫子松正坐在屋外的地上抹着眼泪,他的眼睛通红,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衣衫也褶皱的不行,看着很是落魄。 “大哥呢?” “大哥在里面,医馆的大夫不让吵,就把我撵出来了。” 青璃刚想进去看情况,就被三哥拉住,带着哭音喊道,“怎么办,怎么办,小妹,呜呜呜……” “到底怎么回事,被马蹄踩伤?” 青璃被三哥紧紧的抓住衣衫,移动不得,只能焦急地问当时的情况。 “呜呜呜……这都怪我!” 莫子松抹着眼泪,说话断断续续的,但是青璃还是从他的话中分析出来事情的经过。 和往常一样,下学堂的时候父子三人归家,但是过路的时候莫子松走的有些慢,远处的马车过来横冲直撞,爹爹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千钧一发之际就把他推到了路边,自己被马蹄踩伤。 “是不是黑衣?” 青璃拉着莫子松,眼睛里闪过寒光,这该死的魔教少主那群不要脸的狗腿子,亏她好心给他们做了吃的,当初就应该在水里面下毒,不然留下来就是祸害他们家的! “不,不是……马车上的标识是镇子上的许记。” 莫子松还从来没见过青璃如此恐怖的表情,那种外表冷静,内里要爆发的处于崩溃的情绪,好像不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有的。 “许记吗?” 青璃拍了拍三哥的手,说的云淡风轻,眸子里刚才疯狂涌出的情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化成一潭死水,没有任何的波澜,可是莫子松突然打了个寒颤,觉得这个表情和大哥好像。 “三哥,不怪你,不要自责。爹爹会没事的。” “恩,我相信。” 青璃从袖兜里掏出一个手帕给三哥擦眼泪,看到他的手上有泥,就这么抹眼睛容易进沙子,再发炎可就不好了。 “三小子,璃丫头,你爹呢?” 片刻之后,刘氏带着二姐青蔷也赶了过来,她的眼睛红红的很可能知道了情况在路上哭过,不过此时表现的很镇定,青璃突然觉得娘很坚强,之前她以为娘听到消息一定哭的和天塌了一样。 “爹还在里面,大哥也在,医馆的大夫还没出来。” “你大哥没事吧?” “大哥没事。” 回答的是三哥莫子松,他擦干了眼泪,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二姐青蔷一听是许家的马车,气的浑身发抖,直接在院子里乱转,青璃知道这是二姐发飙的习惯性动作,她在寻找家伙事儿,准备杀到许家大宅。 “莫青蔷,你给我站住!你想去哪撒泼!” 二姐已经找到合适的棍棒,掂量了一下,这才准备转头走,被娘刘氏厉声呵斥住。 青璃这是第一次见到娘亲这样,平时娘都是温柔的,即使做错事最多也是唠叨几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厉声,连名带姓的呵斥二姐。 “二姐,等我一起!” 这个时候青璃也不管了,谁爱忍谁忍,反正她是不忍!现在躺在医馆里生死未卜的可是她亲爹!许记你就等着吧,万一爹爹有个好歹,灭门烧坟这还是轻的! “璃丫头,你也跟着起哄是不是?还听不听娘的话了!一会儿你爹醒过来,看不到你俩我怎么说?” 刘氏的这句话起到了作用,让二姐青蔷放下手中的棍棒,这件事报仇是肯定的,但是也要等到爹爹脱离危险才行。 “三小子,你不用自责,我和你爹都不会怪你,这件事,就算是娘也会这么做。” 刘氏拍了拍莫子松的肩膀,说道,“哭不能解决问题,大丈夫就该敢作敢当,你也不小了,这次你爹替你遭了罪,你以后可要好好读书,好好的孝顺他。” “娘,我懂的,我以后一定听你和爹的话。” 母子二人交谈了几句,青璃看了看二姐低头沉默,她想着二姐一定在想如何找许家算账,这哑巴亏不能白吃,真想告到官府去,不知道那横行的马车是不是许猪头的,不过看他和她妹妹那种嚣张的模样,许家应该没有一个好东西。 “莫秀才现在暂时还算平安,但是这次伤的不轻,不能轻易挪动,恐怕最近几天都要在医馆里住下。” 老大夫终于打开了房间的门,一头的汗,只是随便用手帕擦擦,然后吩咐莫子松跟他去开药方。 听到暂时没有危险,刘氏这才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了,领着青璃姐妹二人进屋探视。 “孩子爹,感觉怎么样?” 莫如湖躺在床上,脸色发黑,嘴唇却苍白的没有血色,他咳嗽了几声,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爹爹!” 这一口血,直接让二姐青蔷六神无主,眼睛里也涌上了眼泪。 “别哭,大夫说这是淤血,吐出去是好事。” 莫如湖说话的声音很轻,也没有什么力气,青璃知道他应该伤的很重,好在就是在医馆门口不远处受伤,能及时诊治,否则这会更是凶多吉少。 “娘,一会儿给我收拾几件衣裳吧,晚上我留在这里照顾爹,明天早上我去学堂,再来人吧。” 大哥莫子归眼神和表情看不出来什么,可是青璃却看到他袖口底下紧握的手,里面隐隐约约泛红,露出了血迹,可见他有多么的隐忍。 “孩子娘,这事爹娘还不知道吧?” “恩,还没说呢,爹娘年纪大,怕受不了。” 刘氏点点头,她出来的时候已经嘱咐张伯,不到万不得已,暂时先瞒住,对他们就说赁着的小院没到期,空着觉得可惜,所以莫如湖就回去住几天,虽然这个借口有些别扭,但是村里人爱节省,觉得空着也是空着。 “老大,你和老三就在医馆陪着你们爹吧,明早你们去了学堂,我过来,蔷丫头还是照顾你奶。” 家里人手有限,莫家村还在盖房,所以刘氏只能做了这么个决定,等到莫子松拿过来药方,一脸的为难之色。 “娘,医馆的大夫说人参最好是百年以上的切片,年份越大效用越好,可是医馆没有,最近紧缺,得从凤阳城调配,那样的话,就得耽搁几天,可是爹的病不能拖着。” “这可怎么办?咱家相熟的人家都是平头百姓,就算有银子也买不到这东西啊!” 说到这个,刘氏一返刚才的淡定,这才有些急切。 “娘,别担心,我会去想办法。” 大哥莫子归低下头,手握着拳,说话也轻飘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开始几个人进来之后,大哥就没怎么说话,但是谁也不能忽略他的存在感。 “大哥,我和二姐今天认识了一个贵人姐姐,明天我们去求求她,看看能不能想办法。” 青璃赶紧插话,让大哥去想办法,能有什么办法,不会是牺牲色相吧,那可不要啊,特别是许家,简直就是血海深仇!大哥可不能因为人参就认贼作父,这要是娶了那个死丫头,家无安宁! “你们刚认识,就求人家帮忙不太好,放心吧,大哥有办法。” 莫子归说的斩钉截铁,并且用眼神告诉青璃,不是她想的那样,难道大哥也有有钱的朋友吗?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也没有见过,只知道刘小花的大哥刘大牛。 “好吧,大小子,家里有银子,不够还能当了那些珠宝首饰,虽然我们求人,但是银子上可别差了。” 刘氏点点头,衡量了一下,还是把这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莫子归,青璃心里郁闷,空间好多人参,可是到底怎么样才能拿出来啊?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爹爹莫如湖喝了药,有些疲惫的睡着了,刘氏给他盖好被子,大夫又过来诊脉,告诉他们不用担心,只是需要调养一段时间,好在没伤到心脏,不然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说好了大哥和三哥留在医馆照应,母女三人回到家里,这一路无话,每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特别是娘亲,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是她应该是家里最伤心的那一个。 张大娘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赶忙过来问消息,听到没事之后也跟着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还给每个人都烧了洗澡水,让她们好好洗漱,也松快一下。 洗澡之后,二姐青蔷睡不着,抱着枕头直接来到青璃的屋子,姐妹坐在床上,说着今天发生的事。 “小妹,你说怎么办?不然我们把许家告上县衙吧!” 二姐青蔷很少有这么无主的时候,眼睛里都没了往日的神采,她抱着膝盖,似乎是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这个没用吧,不是应该讲究人证物证的吗?” 青璃不是很了解这时候的律法,但是从古至今都是这么个道理,“人证都是自家人算数吗?” “那我们就这么认了?” 二姐提高了嗓音,情绪又开始激动,一改刚才的愁眉苦脸,瞬间充满斗志,看来不找回场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当然不能,我们可以研究下怎么办。” 青璃是这么说,但是她行动从来没想过带上二姐,她有空间作弊器,出入许家都可以不被发现,至于二姐,明显就是个拖后腿的嘛! “二姐,可是我想不出来嘛。” 青璃眼珠一转,有了计划,但是坚决不能让二姐参与,所以她只能装作苦思冥想又没有什么办法的模样。 “你这个小丫头,平时鬼点子最多,现在怎么卡壳了?” 二姐青蔷看着青璃一脸的嫌弃,青璃心里默默吐槽,有见过问一个七岁的丫头的意见的吗? “二姐,不是说恶有恶报吗,不然我们不用动作,就等着看许家的报应吧。要不,你回去睡?” 青璃这么说是打定了主意单独行动,不带上二姐,而且她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现在她轻身术小成,爬个墙头绝对没有问题,她想赶紧进到空间修炼,以免真正用到的时候掉链子。 “小妹,你还信这个?那你没听过祸害遗千年吗?天底下那么多的恶人,不都是活的有滋有味的?” 二姐青蔷使劲的敲了下青璃的头,这才穿鞋下地,游魂似的走了出去,一边走嘴里还在嘟囔着些什么,看来是心心念念让许家遭殃,不然二姐能魔怔了。 这一夜对青璃来说过的很漫长,因为她一直没有睡觉,在空间一直练习轻身术,身体的污渍都排了好几次,然后洗澡,练习,仿佛也感觉不知道疲累,一直如此的循环。 在空间里,青璃听到隔壁二姐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时不时有磨牙的声音,还有她轻微的叹息。 无论在哪里,看到亲人受伤却不能把凶手如何,是最让人悲伤的,会感觉自己真的很无能,恨老天,恨命运,最后还是最恨自己,在现代的时候,青璃也见过很多肇事之后逃逸的,可怜的家属面对的只是冰冷的尸体,却找不到残害他们亲人的那个。 “啪啪啪……” 天还没有大亮,二姐青蔷就开始拍门,青璃一夜没有睡,却精神的很,打开门,看到二姐一脸憔悴,眼里还带着红血丝。 “喏,璃丫头,今儿你和娘去镇上看爹爹,我得留家里照看咱奶,你把这个帖子送到城东大院去,给赵小姐的丫鬟,然后问问我们姐妹什么时候去方便,记得了吗?” “好的,二姐你放心吧。” 青璃看到二姐这样也有些心疼,不知道她这一晚上都在想什么,现在就想着抱大腿了吗,这个年头没有靠山,只能本本分分的做普通的平头百姓,被有权利的人物倾轧也只能忍受。 草草的吃过早饭,娘刘氏担心大哥三哥去了学堂,莫如湖没人照顾,早早的就带着青璃去了医馆。 时间太早,医馆还没开门,母女二人只能绕到后堂,从后面的小院子进去,正好遇见准备去学堂的兄弟二人。 “大小子,你爹昨晚咋样?” “爹一直睡,没醒过来,半夜大夫又过来把脉一次,说爹的体质不错,这要是一般人肯定挺不下去,还问咱家是不是有啥一直改造体质的东西,爹恢复的挺好。” “咱家一直苦哈哈的,哪有啊?” 刘氏没放在心上,听说莫如湖恢复的好,这才放下心来,青璃心里却打了个突突,难道是空间灵泉的作用?可以潜移默化的改变体质? “大哥,人参那事真的没问题吗?” 见到刘氏进了屋子,青璃把自家大哥拉到一边,小声问道,“大哥,你可不能因为人参就……” “小妹,你这个小脑袋瓜子想什么呢,大哥有办法,你放心吧。” 大哥莫子归淡笑了下,拍了拍青璃的小脑袋,这才招呼三哥一起去学堂。 屋里,莫如湖正躺在床上,气色比昨天晚上好了许多,嘴唇也多了一些血色,不过医馆的早饭清淡的很,只有粥,咸菜和煮鸡蛋。刘氏打了一盆水,开始细细的帮助莫如湖擦脸,两个人互相对视,含情脉脉,让青璃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爹,娘,我出去看看,市集那边有买鸡的,买上一只,让张大娘炖上鸡汤,给爹爹补身子。” “那你去吧,多多注意,切忌不可和外人走,知道吗?” “知道了,娘,放心,我买了鸡先回家,等到张大娘炖好汤再提着过来,晚饭就在这吃吧。” 青璃保证了许多次,刘氏这才无奈的放行,家里人手不够,孩子爹的事情还瞒着老人,也不能露馅,只能让自家闺女辛苦一些,凭着她的灵巧劲儿,也不至于迷路把自己弄丢。 青璃告别爹娘之后,先是准备去集市买鸡,这个时候鸡都是新宰杀的,最是新鲜,家里的菌菇不多,还要买上一些,到时候等张大娘炖汤的时候,她偷摸放进去点切片老参,等鸡汤炖好之后再捞出去,这样能不被发现。 市集上人来人往,有不少买菜的人群,青璃四处张望,看看谁家的鸡新鲜,就听到前面走着的两个大婶正在聊天,听着谈话内容让她立刻集中精神。 “你说昨儿咋了?许家那小少爷的马车又撞到人了?” “何止啊,是被马蹄子踩到了,啧啧,伤的不轻呢,好像还是一个学堂里面教书的秀才。” “唉,许家以前的口碑多好啊,这一代咋就出了这么不省心的孽障啊,我看气数也该尽了。这都是这个月第几个被踩伤的了?咋就没人报官呢?” 听到这种话,其中一个大婶拽了另一个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你不知道吗,许家地头蛇在镇上经营有些年头,和县丞大老爷的关系好着呢,听说还有什么亲戚,谁敢告啊,上次不是有个外乡来的小哥去告许少爷调戏她的妹子,结果被一顿乱棍打的重伤,他那妹子也一根绳子吊死了。唉……” “唉……这是什么世道啊,天高皇帝远的,让那个小瘪犊子横行!” “少说两句吧,不知道啥时候就祸从口出,谁让我们是平头百姓呢。” 两个人叹息了一番,不再言语,青璃从头听到尾,更是要紧牙关,心里盘算怎么整治许猪头的好。 “哎呦,这不是莫家村第一丑女吗,怎么穿了一身细棉布的衣服,就敢进镇子了?你爹娘还没卖了你给许少爷做洗脚丫头?”刻薄女张氏甩着小手帕,这次换的是一套宝蓝的绸缎衣裙,上下打量了青璃几眼,眼里还带着怀疑,好像青璃穿上细棉布的衣裳是一件多奇怪的事。 “张婶子,我爹娘不差银子,还没卖了我,让你失望了。” 青璃看了一眼张氏那张刻薄的脸,就有一种狂笑的冲动,听说上次她被许猪头的狗腿子打过之后,回家又被说成败家娘们,被那账房相公也锤了几下。这不,虽然几天过去了,但是仔细看,她的眼眶还是有一圈乌青,这涂了厚厚的粉,也掩饰不住。 “小贱丫头,你等着吧,许少爷不会放过你的!”张氏见到青璃如此说,咬紧牙关,刀子一样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青璃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冷的笑下,这才转身离开。 “张氏女,这可是你主动来惹我的,罢了,这次就一起收拾了吧。” 张氏的出现没有影响到青璃的心情,她转悠了几圈,把该买的都买好,这才提着东西,来到城东的大院,二姐的嘱咐不能忘。 ------------------ 城东大院故名思议在镇子的最东,那里住着的都是镇上的豪富人家,许猪头家也在这片,都是一些百年老字号的商贾人家,要么就是书香门第,或者是一些老宅。 “叩叩叩……” 青璃敲响了角门的门,片刻之后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娘,看到她一脸的疑惑,“小丫头,是不是走错了门? “大娘您好,我是个小丫头,也不知道富贵人家的规矩,这个帖子是写给赵家小姐的,之前她约我们来做客,所以过来送下帖子,问问她何时方便。” 青璃说着,还很上道的往大娘的手里塞了一把铜子儿,顿时让她的脸色好了不少,叫了一个小丫头传话送帖子,她拉着青璃说道,“小丫头,赵小姐和你二姐认识?” “恩,我们在布庄认识的,赵小姐人很好,还给我二姐解围。” 青璃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她要装作纯真一点,那大娘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那你们真真是好运气!” 大娘上下打量了一下青璃的装扮,不像是特别富裕人家的丫头,府里得脸儿的大丫鬟都穿着绸缎带着金簪银簪呢,不过既然赵小姐邀请过来做客,可不能小看,没准以后有什么造化也说不定,毕竟那位身份着实不简单,也有不少闻声过来送帖子的富户,例如许家小姐,小姐都以喜清净为由挡了回去。 “大娘,赵家小姐啥身份啊,求您给我们姐妹一些提点,省的出了错,闹笑话。” 青璃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然后又不动声色的往大娘的手里塞了有一个荷包,里面是一小块的碎银子。 捏到硬物,大娘脸上笑开了花儿,上下打量一下青璃,啧啧出声,“看不出来你这个小丫头还真上道儿,赵家小姐是我们主家的外甥女。” 这个青璃知道,赵小姐说布庄是她舅舅开的,大娘见到青璃好奇地小眼神,就摆了摆手,让青璃靠近一些,“她爹赵大人可不简单,是凤阳知府,四品父母官,而且他们赵家在京城也是很有名气。” 青璃假装瞪大眼睛,捂了下嘴,心里震惊,不过她更疑惑的是,既然家里这么牛叉闪闪,是怎么娶了她娘的,就是一个商户人家,难道不是嫡出?青璃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片刻之后,那个小丫头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婢女,正是昨天在布庄见到的赵小姐的贴身丫鬟,她拉着青璃的手笑着说道,“我们小姐早上的时候还念叨呢,明天这个时辰有时间。” “我晓得,姐姐怎么称呼?” “奴婢冬梅,当不得一声姐姐。” “哪能呢,冬梅姐姐,那我明天和二姐过来拜访。” 青璃觉得这个冬梅不愧是官家的婢女,一颦一笑都极其的规矩,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既不接近也不显得疏远,对比另外一个满脸严肃身强力壮的婢女,她好上很多。 得到赵小姐的准信,青璃先折回医馆和爹娘说了一声,这才拎着买的材料赶回家里。 张伯开门之后见青璃就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不少东西,赶忙把东西都接过来,问了问医馆的情况,听说恢复的好,这才安心,早上莫老爷子找他下棋,他一个下人都找借口推脱,本来就是不会撒谎的人,真怕被看出端倪或者说漏了嘴。 “二姐,你咋在外头站着呢?” 已经到了午时,院子里太阳正大,二姐青蔷就一个人呆呆的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刚送走了医女,小弟刚才还在找你呢,现在和张大娘一起在灶间挑花生米呢。” 上次二姐他们过来的时候送来不少花生米,但是都是旧年剩下的,有一些已经发霉,张大娘眼神也不太好,懂事的小子喜闲着没事干,就帮着一起挑。 青璃来到灶间,看到小弟正坐在小板凳上,不声不响的,挑拣的认真。 “小弟,你歇会儿,让四姐来。” 青璃从袖口拿出一个小纸包,这还是去城东大宅的时候,赵家小姐的丫鬟冬梅给的,说是松子糖,镇上买不到的。 “四姐,这个真好吃。” 小弟子喜洗过手之后,打开纸包,把糖果放进去嘴里一粒,立马笑弯了眼,又给二姐和她一人一粒说道,“二姐和四姐也吃,甜。” “恩,好。” 青璃笑眯眯的含在嘴里,看着二姐说道,“这个是赵家小姐的丫鬟给我的松子糖,我去送帖子,约的是明天。” “那就好。” 眼见小弟子喜犯了困,姐妹二人把他送回二进的屋子里睡觉,这才有了聊天的机会,小弟虽然人小,但是很懂事,还不能让他知道爹爹在医馆的事。 “二姐,你放心吧,爹爹气色好很多,医馆的大夫都说体质好呢。” 青璃想了想,又把镇子上遇见张氏的情景说了一遍。 “这一个两个的,都要骑到咱们头上了!” 二姐青蔷本来性子火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完全处在崩溃的边缘,家人就是她身上的软肋,若不是还有心眼,早就冲动的去找许猪头拼命了。 姐妹两人闲聊了几句,青璃就回到一进院子去看了看奶,见她正在午睡,也就没有打扰,直接去厨房找张大娘。 这边张大娘已经麻利的褪好鸡毛,把草鸡剁成小块,然后放在盆里洗了洗,去掉血水。 “张大娘,我来帮你烧火吧。” “四小姐,你这是干啥啊,别弄脏了衣服,大娘能忙的过来。”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张大娘也没有之前的畏缩,和莫家众人关系亲密了不少,虽然还是小姐主家之类的那么叫,但是青璃听习惯也不觉得有什么。 两人推拒一番,张大娘坚持忙的过来,青璃只好躲在厢房里,把空间里的大人参切成小碎块,本来是想切成大块到时候打捞出去的,要是切碎一些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吃了之后还能滋补。 “张大娘,晚上我陪着爹娘和两位哥哥在医馆吃饭,鸡汤煮好留一半给爷奶,剩下的我要带走给爹送去。” 青璃找了机会,把人参的碎块都倒入锅里,然后转过头假装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大娘聊天。 “那光鸡汤也不够啊,不然我再做上两个菜吧。” 张大娘洗了下手,问青璃,“四小姐,你想吃点什么?” “医馆也有菜呢,但是肯定不如大娘做的好吃,不拘什么,随便做两道就行。” 张大娘手脚麻利的炖好了鸡汤又炒了两个菜,怕青璃拿不动非要把她送到医馆去,本来二姐也要一起,但是考虑到晚上万一有什么行动,带着二姐不太方便,所以只能拉着张大娘一起。 这个时辰,大哥和三哥竟然已经在医馆,青璃听娘刘氏说,大哥莫子归用极少的价格换了一根百年老参,品相连医馆的大夫都及其称赞,但是问人参是怎么来的,大哥闭口不言,只说是朋友帮助。 这次医馆屋子有些紧张,只给了爹莫如湖一间大屋子,里面只有一床和一榻,所以昨夜大哥和三哥都挤在榻上没有睡好,刘氏就想着今晚她来守夜,让兄弟二人回家。 “娘,我们还是不回去了,不如去赁的院子住上一宿吧。” 大哥莫子归摇摇头,似乎还有别的主意,青璃眼里有些狐疑,这次吃了这么大亏,大哥应该不会就这么隐忍,难道后面还有什么大招?到底人参是哪里来的呢,没听说他有什么富贵的朋友啊。 “那也成,先这样吧,你俩今儿都提前回去温习功课吧,这里还有我呢,还有璃丫头,你的还得坚持练习写大字啊!” “知道了娘。” 青璃见娘亲刘氏扶着爹爹坐起,然后一勺一勺耐心的喂着爹鸡汤,还不时的用帕子擦他的嘴角,脸上也带着柔柔的笑意,心想,这就是相濡以沫的夫妻了吧,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实在是太少,只存在于贫苦之家,稍微有点闲钱的都去寻花问柳,在不就是找几个娇滴滴的小妾给正室添堵,但愿老爹能一如既往。 出了医馆的大门,青璃不想回家,娘亲不回去,二姐一定会以为她在医馆,她想晚上的时候寻个机会去许家大宅一次,可是她突然头脑空白,原本制定好的计划,发现无数的漏洞,想找个人商量吧,又不知道和谁说,想着想着,脚步不由自主的迈向李墨轩家的方向。 街道的一角,有很多人围在一堆,不知道在指指点点着什么,还有不少人哀叹着,面色同情。 “老伯,这是咋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青璃仗着人家,顺着空隙钻进人群,看到地下躺着一个浑身上下带血的人,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头发也是缠着一团,看不清楚脸。 “小丫头,你认识这个人?” 老伯见青璃摇头,这才慢悠悠地说道,“这个小子和镇上的许少爷过不去,被许家家丁打成这个样子,唉,恐怕凶多吉少了。” 围观的都是平头百姓,大家最多只能给几个铜板,勉强的也不一定能凑够药费银子,因为和许家有关系,许家放话说,哪个医馆敢收留就是和许家过不去,所以人群虽然围观叹息,却没有谁敢给他实质性的帮助。 “这小子是个外乡人,家里就他和他妹子,结果他妹子还吊死了,这棺材板的银子还是好心的邻居凑上的。” “可不是咋的,这许家真是造孽啊!” “一个清白的丫头,就这么被毁了,这世道……” 周围的人开始小声的议论,青璃听着了*不离十,想到早上在集市上听到的,原来这个小子就是妹子被许猪头调戏上吊的那个啊。 “都别在这围着,让这小子死在这算了,咋的,你们这些穷酸是想和我们少爷过不去吗?还是也想尝尝板子的滋味?” ------题外话------ 昨天首订之后,竟然发现收到好几张月票,感谢各位女神妹纸们的支持, 下面推文,书荒的女神们可以看看,都是种田文 《良田千顷养包子》——迷离陌上花,披荆斩棘创出一片天,种田养包子 《农门冲喜小娘子》——笑猫嫣然,穿成冲喜小娘子,带领病歪歪的夫君发家致富,   ☆、第068章 夜半黑衣人 几个家丁拿着棍棒还在叫嚣,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一个个长相歪瓜裂枣的,还高昂着头,说话也带着王八之气。 “走走走,散了吧。” 围观的百姓都叹一口气,反正也帮不上忙,谁也不愿意给家里找麻烦,看到这么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死去也是一件痛苦的事,不少人都是脸上带着不忍,还有那心软的大娘,都是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敢找我们许少爷算账,你也不看看你是哪根葱!” “我呸,我们少爷看上你妹子,是她的福气,装什么贞洁烈女,还玩什么上吊,真真晦气!” “就是,她妹子那小婊子可水嫩的很呢,嘿嘿,上吊前也通知我们哥们玩玩啊!” 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一副猥琐的笑脸,然后互相对视了一下,发出淫邪的笑声。 “怎么,装什么死!” 其中一个家丁用脚踹了一下地上的人,发现他可能是晕过去了,一动不动,这才悻悻地说道,“兄弟们,今儿我请客,去万花楼爽下,这不识好歹的小子就死这算了,等我们明天过来拿张草席子扔乱坟岗去!” “哎呦,许三,你真是大方啊!” 想到万花楼那些莺莺燕燕,几个人都有些按捺不住,也不在管地下的人死活,直接扭头便走,时不时的嘴里还冒出几句荤话,青璃从头到尾都被无视的很彻底。 “小哥哥,你还好吗?” 青璃本来不想趟这趟浑水的,原本以为地下这个小子是晕过去了,但是等几个人走之后,见他突然抬起头,望着许家家丁离去的背影,眼睛冒出一种寒光,那种光包含太多的情绪,让青璃原本想要走的腿突然一顿。 “我没事。” 是一个好听的男音,声音低哑,年龄应该不是很大,只说了这三个字就不再言语。 “小哥哥,你等我一下。” 青璃迅速的跑到不远处的一家包子铺,买了几个肉包子,然后和店家要了一个空碗,里面放了不少空间的灵泉水,这才先把水给他,说道,“小哥哥,你先喝点水,你还能动吗?” “可以。” “那把包子吃了,你有力气了,然后我带你回家。” “回家吗?” 林风澈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然后缓缓地抬起头,透过乱蓬蓬的头发,看到他前面站着一个脸上带着疤痕,眼神灵动的小丫头。 “恩,回家。” 青璃想了想,这么有血性的小子,将来也不可估量,不如捡回家吧,面对刚才家丁的侮辱,能隐忍,等走了又有那么恐怖的眼神,她没猜错的话,这次他应该得到了教训,积蓄力量等着羽翼丰满的时候找许家报仇,或者总结失败的教训,来暗的。 “我叫林风澈,十五岁。” “我叫莫青璃,七岁。” 青璃来到古代之后很少有人连着姓名和年轻一起告知的,所以她也不约而同的说上一句,还准备上前握手,才突然想起,这不是她熟悉的现代,现在是因为她年轻小,实际女子的闺名是不能随便说的。 林风澈不着痕迹的点点头,然后吃下几个热乎的包子,好香!自从妹妹去了之后,他已经好几天没吃过热乎的了,这一次他已经想通,他不能就这么只身前往找许家报仇,在他的身上寄托的东西实在太多!家族四分五裂,只剩下他这么一个男丁,他背负着沉重的担子! “小哥哥,你还能走路吗?” 这个时候,青璃也开始忧心,镇子上已经被放了话,就不知道找个牛车的话会不会载两个人,虽然这里离家里不远,可是他现在的伤口还流着血呢。 “没事,都是皮外伤。” 吃完包子,林风澈感觉到有了些力气,靠着墙站了起来,青璃赶忙上去扶着他一起,好在路上的人不是很多,不然她真担心被再次的围观。 镇上不太大,青璃扶着林风澈走了几百米,感觉到他似乎在忍受的痛苦,只能安慰地说道,“就快到了,马上。” 说着,带着他拐了一个弯儿,张伯出来开门,看到青璃扶着一个浑身带血的小子,吓了一跳,“这……四小姐,这是咋回事?” “张伯,先带着小哥哥去洗漱下吧,我去买一些治疗外伤止血药,马上回来。” 青璃把林风澈交给了张伯,然后又回到医馆和爹娘打了招呼,买了很多止血,跌打的伤药,把林风澈的事情从都到尾和爹娘说了一遍,没有一点隐瞒。 “璃丫头,你做的好,好歹是一条人命,咱也不能看着不管。”刘氏幽幽的叹口气,“以前是咱家没有银子,管不起闲事,现在有了些家底,也不能见死不救。” “我看啊,许家气数要尽了。” “谁说不是呢。” 青璃就知道以爹娘的脾气一定会赞成,她拿着药粉和爹娘告别,迅速的回到家里,此时,林风澈已经洗漱完毕,青璃看他的相貌,隐隐猜到他妹妹被调戏的原因。 林风澈的脸上虽然有擦伤和乌青,但是绝对不会损害他出众的相貌,他瘦削的身材,皮肤白皙的将近透明,有一双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 “四小姐,澈小子这身衣服是老奴的,有些大,不太合适。” “张伯,都说了你自称我就可以,别老奴老奴的,家里没人把你当外人的。” 青璃和张伯说了几句,又看了看林风澈,他刚才没有吃饱,张大娘无儿无女,知道了情况之后也很疼惜他,就下了一碗肉丝面,此时正热乎呢。 “澈哥哥,我已经和爹娘说了,你就当成自家一样,这几天先养好身体,余下的我们从长计议。” 青璃点了点头,然后和张大娘交待了几句,现在天色渐暗,很多店铺都打烊,买东西只能等到明天,为了方便,至少也得买上两套成衣,换着穿。 安排完林风澈的事,青璃感觉到有些累,说不上是身体累还是心累,她应该强大自己的内心,告诉自己无论在哪里都会有不公平的待遇,她要更好的适应这个环境。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际,风有些大,带起地上的落下的枯叶,二姐青蔷一个人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手托着腮,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池塘。 青璃觉得,二姐不说话的时候很文静,清秀美丽,就像一朵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荷花,全身上下充满静谧的气质。 “璃丫头,你回来了?我刚才看到张大娘跑去前院,发生什么事了吗?” “恩。” 青璃又把见到林风澈的事情和二姐说了一遍,出乎意料的,二姐竟然不是很支持,虽然他们都有共同的仇人许家,但是这种不知道根底的人还是不能随便往家领的好,她不希望有人打破他们平静的生活。 “二姐,下次肯定不会,我当时就心一软……” “好了,小妹,既然领回来就得好好照顾吧。”二姐青蔷昨夜一宿没睡,听青璃说爹爹好了许多,这才感觉到疲累,去厨房端了点水,很早就睡了。 青璃先去空间练习了一遍功法,然后到二楼的温泉池子里泡澡,想着今天发生的事,隔壁二姐已经发出匀称的呼吸,应该睡的很沉,空间里的衣裳布料多的很,无奈没有小号,青璃只好翻着箱子,找了一件灰突突的衣裳。 月黑风高,被乌云遮住的明月,黯然无光,正是杀人越货时。青璃的半张脸上蒙了一张帕子,就因为脸上有疤痕,才格外的有存在感,被人认出还是很麻烦,对于此,青璃是第一次希望赶紧买到祛疤膏。 莫家的围墙不高,考验轻身术的时候到了,青璃蹭的一下直接跳到墙上,轻飘飘的,平时没时间测试结果,出了空间之后发现一样好用。 镇子上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古人睡的早,现在基本已经快到了子时,大街上空无一人,显得特别的空荡。 青璃的夜视还算不错,辨认出方向,然后往城东大宅的地方跑去,今天给看门大娘的银子都不是白给的,潜移默化的也打探出许家的一些消息,得知许猪头住在二进院子,虽然他的年纪不算大,还没有成亲,但是开脸的通房和小妾已经有了不少,占满一整进的院落。 许家的祖辈不愧是有钱人家,占地位置很广,院墙很高,上面还镶嵌着不少瓦片,不过青璃最近轻身术有所小成,难不倒她,她轻轻一跳,就跳到院子之内。 有钱人家果然是不一样,都到了这个时辰,树上还挂着灯笼,有家丁在院子里巡视,青璃人小,躲在阴影里屏住呼吸,还没有被人发现。 “啊,好困啊,今儿为毛又是老子巡视,许三那个瘪三,又去万花楼找那些老娘们爽。” 其中一个家丁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另一手还捂住说道,“等这个月发了月俸银子,老子也去找个娇滴滴的小娘们。” “你是谁老子?咱家少爷听到你这么说,非打你板子不可!” 另一个家丁也跟着凑话,“咱这苦哈哈的,不如找个地方睡上一会,反正府里也没事。” “唉,兄弟我倒是想睡呢,不过老爷交待这几天要好好的巡查。”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那个家丁小声地说道,“我和你们说,昨天早上老爷叫我去了书房,说是家里最近要加紧巡视,听说老爷花费不少钱财才收罗了一副《芙蓉锦鸡图》,就等着县令的老娘六十大寿好献上去呢!” “头儿,老爷做珠宝生意的,还差这么一副画?用的着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青璃也想知道这幅画有什么不同,她在心里给提问的侍卫默默的点了个赞。 “这一幅画就万两的白银,而且是前朝国手遗作,你说呢?” “这么值钱啊,那老爷放哪了啊?” 青璃再次默默点了个赞,这些八卦家丁的问题正是她想知道的,《芙蓉锦鸡图》恐怕要进她的口袋,可惜她真不是县令的老母,对于没生出个县令,青璃深感愧疚。 “废话,老爷放哪我怎么知道?”那个家丁的头头先是用脚踹了下提问家丁飞屁股,听到一声闷哼,这才得意地小声道,“告诉你们吧,老爷的书房里面是有暗室的,上次我路过巡视,看到老爷明明在书房,我就站在门外有事禀报,等我进去之后,发现老爷不见了踪影。” “头儿,你说暗室里是不是堆满了金银珠宝,都是宝藏?” 黑暗之中,青璃能看到说话那个家丁闪着光的眼睛,他咽了咽唾沫,说道,“许家都经营几代了,不可能没有点资财。” “那些啊,就不是我们这些下人知道的。这回你们精神了吧,继续好好的看着吧,万一办砸了差事,不得吃不老兜着走?” 几位家丁连连应是,然后几个人接着巡查。 青璃在暗中捂着小嘴偷笑片刻,好吧,整治许猪头是首要任务,爹爹被他所伤,医药费可是没给一分一毫,就拿那张《芙蓉锦鸡图》勉强抵债,万一再有什么金银珠宝,她都会一一笑纳。 财帛动人心啊,青璃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让许猪头精神上痛苦,等许家没了钱财,他这个有着优越感的富二代变成平头百姓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还这么嚣张。 想到此,青璃跟着几个家丁的路线走,她不知道许老爷的书房在哪,但是这几个猪一样的队友应该能给她答案。 许府几代都是做珠宝生意的富豪人家,一路上亭台楼阁,还有不少二层的建筑,看着就不一般,花草树木都打理的整整齐齐,地上没有什么枯叶,不然踩上去发出响动,还是要引起家丁们的警觉。 “我说头儿,我还没进过老爷的书房呢,真想进去看看。” 其中一个家丁往前凑了几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说道,“不如你打开门,让兄弟们见识一下?” “这可不行,要是让老爷知道,还不扒了我的皮!” 那个家丁头头连忙把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坚决地道,“不行不行!” “头儿,你就让兄弟们去看看吧,你监督,就进去看一眼就出来!” “是啊,头儿,长夜漫漫的。” 剩余的两个家丁也都没有见识过,带着好奇,开始求情,看到为首的头头一脸纠结,似乎是有些动摇,那个发起人点头哈腰地一脸淫笑,“头头,兄弟们就进去看上一眼马上出来,此事天知地知,作为答谢,我请客去万花楼。” “当真?” “当然!” 那个家丁拍拍胸脯,“我许六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我可不是许三,就知道抱着少爷的大腿!” 也不知道是不是美色动人心,那个家丁头头犹豫了下,然后点头答应,还不忘记嘱咐几个人事关重大,不要说出去。 青璃真是觉得今晚的运气还算不错,瞌睡就有了枕头,这几个猪一样的队友简直就是她命里的贵人,见到家丁头目开了大锁之后,青璃凭声音判断几个人应该去了隔间参观,为了怕被发现,几个人的灯笼只带进去一个,青璃也飞快的闪身进了书房,直接躲在空间。 “看见没有,书房里的字画,最便宜的也要值好几百两银子,都够把你们全买下来!” “头儿,看你说的,我们当初进府的时候签的死契才三十两银子,那还是因为老爷宽厚呢。” “可不是,咱们进了府里,别的不说,吃食上绝对没有亏待过咱兄弟,可得好好干。” 青璃在空间里用灵泉水洗了脸,然后坐在灵泉池子旁边,无聊的偷听几个家丁没营养的谈话,开始的一些还有些作用,都是说什么什么值钱,青璃决定一会毫不客气,就当是自家一样,全部打包带走。 说着说着,几个人的话音又转了,说起了万花楼的花魁如玉,什么倾国倾城,冰肌玉肤,各种高大上的赞美之词,也不知道这些家丁是不是学话的,总之青璃撇撇嘴,接受无能,你说一个偏远地方的小镇上,低档次的花楼接客女长的倾国倾城的,这话谁信啊?青璃很怀疑这些低等嫖客的审美观。 好不容易等到几个话唠家丁说完走人,青璃不敢大意,听到他们脚步声走远了之后,这才从空间出来。 许家老爷的书房很大,中间是大堂,有一套紫檀木的桌椅,上面的摆放着一套很精致的茶具,应该也是值不少银子,但是这种别人喝水用过的二手货,青璃没什么兴趣。 她为了防止那些抽风的家丁再次进来,没有动用外堂的东西,走到里面,四周环视了一下。 这就是意见比较正常的书房,四周除了一些画轴之外根本没有多余的装饰,在外堂的地下还铺着厚厚的绒毯,地都是类似大理石一样光洁的地面,密室在地下的可能性不大。 难道,在墙壁之后还有隔间?青璃觉得密室在外堂的几率不大,毕竟平时要开门关门,如果从密室出来,不就会被丫鬟婆子看到吗。 青璃果然的走向内书房,小手轻轻的在墙壁上敲击,果然有那么一段的空的。 入门的机关在哪?青璃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动,墙体还是纹丝不动,看来有机关,需要她仔细寻找。 仔细打量书房,青璃终于感觉到有一些不和谐,那就是挂在墙上的一副画像,因为角度有些倾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这还得得益于她夜视好,青璃踩了一张椅子,揭开画像,之后是一个红色的按钮,青璃按了一下,墙体发出沉重的响声。 青璃走了进去,整间密室是由青砖砌成,长约五仗,宽约三丈有余,墙壁上有一个铁托儿,上面放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暗室之内都是各种箱子,里面露出白花花明晃晃的金银,珠宝之类的全部装到盒子里,青璃在空间找了一根木棍,挑开盒子,武侠小说里描写的什么暗箭,毒气之类的都没有,青璃看了看,是一块血红色不知道什么材质印章。 不知道这个许老爷为人如何,但是子不教,父之过,青璃毫不客气的把金银珠宝全部收到空间,这就当药费和精神损失费,至于那个《芙蓉锦鸡图》青璃不知道是哪个,不过好多画卷都收了,还是回去再研究吧。 时间很短,也就是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青璃飞快的跑出暗室,就在这时,不知道哪里突然响起了很大的警报,然后伴随着乱七八糟的呼喊。 “有贼来了!有人进入到老爷书房了!” “快,快去禀告老爷!” 乱起八糟的响声由远及近,看来不出一会儿,就应该都聚集在书房附近,青璃吓了一跳,虽说有空间作弊,可是这些人不散,她出不去,这要是等天亮目标太大!要是万一被二姐发现她不在,可就糟糕了! 青璃擦了擦汗,强迫自己要镇定,可是问题又出来了,门已经被家丁门上了大锁,窗户的设计有些复杂,竟然从里面打不开,这可怎么办? “官差大哥们都起来了吗,这次这小贼决计跑不了!老爷早就得到了消息!” “那是,我们老爷英明!” 青璃一听,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梁上君子不成?那么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就是倒霉了?早不偷晚不偷,偏偏赶上这么个时候,听这话的意思,这个许老爷做好了准备,还邀请了官差,怪不得进来之后听见家丁说话有些刻意呢,原来这是计划好的! “窗户和门都被锁严实了,哈哈,这小贼插翅难逃!” “官差大哥们都过来了!” 青璃暗道不好,有空间作弊被抓到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她拖不起,为今之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她迅速的从空间里找到一把据说的削铁如泥的匕首,把门推开一个小缝隙,用匕首一划,“哐当”一声,大锁掉落,发出沉甸甸的响声。 青璃迅速推开门,用耳朵辨认了一下,寻找一个人少的地方施展轻身术就开始逃命! “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少爷的院子走水了!” “快来救人啊!火都起了老高啊!” 深夜里,也不知道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顿时整个许府沸腾了,又乱糟糟的,呼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青璃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火光冲天,上空还飘着黑色的烟。 这是谁这么给力啊!真是痛快!本来捞到不少钱财她还有些郁闷没能亲自收拾许猪头,想不到有更狠的人,哈哈,果然是恶有恶报!看来坏事做多了,不只一个人希望他倒霉! 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听声音只是一个人,不散乱,若不是她的耳力绝对听不到,而且应该很近,青璃只好暂时进了空间躲藏,从空间往外看。 一个黑衣人基本是飞跃前行,蒙着黑色的面巾,手里面还提着黑不溜秋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身体轻盈如燕,近距离的时候,青璃竟然看到了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 大哥?怎么会!青璃揉揉眼再看,只能看到黑衣人翻墙而过的潇洒背影,身高体态来看,竟然真是大哥!这不是做梦吧? 可是,大哥只是一介书生,又怎么会武功的?许猪头撞倒了父亲,从动机上来看,极有可能! “是谁放了火?还放了这么的油啊!丧尽天良的!” “快点,大少爷在里面呢,救不出来,你们就等着陪葬吧!” “抓小贼啊!别让他跑了,老爷重重有赏啊!” 许府上下已然乱成一团,青璃压下心里的狐疑,紧了紧脸上的帕子,从空间出来,为了怕被刚出去的大哥发现,她换了一个比较偏僻杂草丛生的院落,轻身术,一口气飞过墙头! 淳于谙一个人应付突然而来的众多刺客,和侍卫们走散,他也深受重伤,肩膀还被砍了一刀,正在汩汩的冒血,刚发射完信号弹,也不知道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到底还能存活多少人。他这次是奉了皇命,暗地里来追查一些事情,行事十分低调,可即便是这样,依然走漏了消息,看来,是他们之中出了内鬼。 他正在皱眉头想着,突然从对面的墙上飞过来一个灰突突的身影,直接落到了他的怀里,好巧不巧的正好砸到他受伤的肩膀和手臂。 “唔……” 重物的力度砸的淳于谙闷哼一声,感觉到怀里多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咦?青璃准备继续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腾空的,双脚还没有着地,此时正被黑衣人紧紧的抱在怀中,她第一反应是大哥,抬起头一看,只看到对方银色面具之下那深邃的双眸。 又是一个黑衣人,难熬是大哥的同伙?怎么傻傻的还不跑路呢,难道要等许府的人出来吗?青璃想着,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多了一些粘稠的液体,她抬起手掌看了看,竟然是血! “你受伤了?” “恩。” 暗哑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但是青璃竟然想不起来,按理说应该和他没有什么交集才是,但是她忽略了一点,黑衣人没有放下她,两个人仍旧以这种姿势僵持着。 “少主!” 此时,淳于谙的侍卫们都得到信号弹,迅速向这边靠拢,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看着有些狼狈。 “这……少主,你……” 侍卫们目瞪口呆,因为此时淳于谙已经摘下青璃脸上的手帕,看着她,淡淡地说了句,“还不下去,还想让我抱到什么时候?” “你不放我,我怎么下来。” 青璃嘟囔了两句,淳于谙直接松开了手,让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疼的她呲牙咧嘴,心里暗骂,果然魔教少主是个高危职业,看看,现在就被人追杀了吧,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小丫头,怎么是你?” 上次给了青璃银子的那个方脸侍卫的心里素质还算不错,很快的反应过来,这种夜深人静的夜晚,小丫头不都应该在睡觉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这副打扮? 不过其他侍卫明显不在状态,这小丫头很小,也是女的吧,怎么自家少主还把她抱在怀里?而且两个人还十分自然的样子?以前少主都是对京城第一美人避如蛇蝎的,像他这个年纪,基本上都有几个开了脸的通房,可是自家少主从饮食起居都不用丫鬟伺候,甚至还传出他有短袖之癖,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而是竟然……竟然喜欢没长开的小丫头,这么年幼,脸上这块疤痕,侍卫们深深的为自家少主的品味堪忧。 “呵呵,他受伤了,得赶快上药。” 青璃回避问题,不然能怎么说,说她就是趁着月色正好,出来溜达的?可是天上的月亮早就被乌云遮住了,只能转移话题。 淳于谙的眼神暗了暗,此时许府之内传来更大的噪杂声,如果被发现,几个人都有麻烦。 “我们走!” “等等!” 青璃见他们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也不会杀人灭口什么的,心里还是存有一定的感激,这和小说里描写的杀人如麻还是有一定的差距,正好身上还有不少止血的药粉,都是给林风澈买药的时候留下的。 “这个给你们,或许用的上,今夜我没见过你们,后会无期!” 青璃又把手帕戴好,回身给淳于谙抛了一个纸包,然后施展轻身术,很快的离开许府,听着身后没有人追,她心里松了一口气,从镇上绕了一大圈,这才从后院的院墙回到家里。 二姐仍然在熟睡,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青璃回了屋,进了空间,先脱下自己的脏衣服,去二楼的温泉池子里洗澡,手上仿佛还有他血的味道,那种刺鼻的腥味,似乎怎么都洗不干净一样。 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事,她有些搞不明白,但是有一点,原本要去偷到的小贼肯定不是她,也不是大哥,他们是出来节外生枝的,那么许老爷提前就请官差住到府里,是想要抓住谁?那人和墙外的淳于魔头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青璃思来想去,发现她还是不明白,迷迷糊糊的就在空间睡了过去。 ------题外话------ 各位女神妹纸们,昨天发布的开始的时候引号都是乱码,莲改正了,但是少了几百字,于是我在上一章节补上一些,订阅在一个小时之内的妹纸可以重新看看最后的几百字,\(^o^)/~造成不便深表歉意, 下面继续推文,书荒的女神们可以去瞅瞅 《极品军凰太妖娆》——红颜殇也倾城,异能,重生为军门千金,执掌灵魂空间,号召天下万寿,引得英雄折腰。 《权倾商海之毒女鬼尊》——一知蝉,异能,神出鬼没的鬼手异能,通天的解梦能力,这是阴险女汉子的生猛逆袭励志史。   ☆、第069章 拜访赵小姐(一更) 第二日一大清早,二姐一改颓废,神清气爽的拍门,“璃丫头,起来了,太阳晒屁股了!” 青璃睡的正香,听到拍门声,这才揉揉眼睛,从空间里出来,“二姐,干啥这么早?” “还早?咱娘都从医馆回来了!” “啊?那爹咋办呢?” “今儿学堂休沐一天,所以大哥和三弟都不用去,很早就去医馆守着,娘就回家来休息一下,毕竟在医馆也睡不好。” 莫青蔷解释着,不知道是不是刘氏说爹的身体状况给她吃了定心丸,感觉整个人又有了神采。 想到昨夜大哥的行为,青璃隐隐有些不舒服,大哥一定有秘密,可是他从来都不说,对家人虽然好,但是就和谜团一样,不过聪明如大哥,知道她也有秘密却从来没有问过,青璃又觉得这样想对大哥不公平。 “你这个小懒猫,怎么才起呢,来二姐给你打扮一下,今天我们和赵家小姐可是约好了的。” “二姐,没事的,赵家姐姐不会怪罪的。” 青璃虽然这么说,却也是用心打扮一番,穿着最新做的棉布衣裙,二姐青蔷也穿了一套,还是张大娘赶工做的,裙角上绣了几朵蝴蝶,走起路来,蝴蝶也跟着晃动,就好像真的落在身上一样。 吃过早饭之后,姐妹二人和刘氏打了招呼,又去前院看了看爷奶,林风澈昨夜折腾到很晚,但是很早就起来扫院子,张伯不让他干,两个人正在争执。 “四小姐,你来的正好,澈小子身上的伤不轻,还没好利索呢,你看着扫院子的活儿还和我这把老骨头抢!” 张伯的儿子去了,所以对无父无母的林风澈很是疼惜,虽然是告状,也是为了他好。 “张伯,澈哥哥会量力而行的。” 青璃知道林风澈是一个孤傲而要强的人,要是不让他干活,他会觉得欠她很多,更过意不去,她不想这样,所以思考再三,才说出这样一番话,嘱咐张伯按时换药,这才和二姐起身前往医馆去看爹爹莫如湖。 医馆内,莫如湖背靠这枕头半身坐着,气色不错,正在指导大哥和三哥的功课,三个人不时还讨论着什么。 青璃把视线定格在大哥身上,一身青色的长衫,身姿笔直的坐着,如青松一般,双眸淡淡的没有表情,只是见到青璃进来的时候抬起头,冲她扬起一抹浅笑。 青璃看到这个笑容就知道大哥心情很好,更加肯定昨夜去许家放火的黑衣人就是大哥。 “蔷丫头,璃丫头,你们来了啊?不是说今天去城东登门拜访吗?千万不要失礼。” “知道了爹,还没到时辰呢,再说二姐也放心不下你啊。” 青璃吐了个舌头,然后拉住一旁的三哥,两个人凑在一起说话,本来想偷偷打探一下晚上大哥的行踪,但是她觉得三哥一定睡的比猪都香,问了也是白问。 “蔷丫头,这身裙衫真的不错啊。” “爹,这是张大娘给我赶制的,说我是大丫头了,也得有几身衣裙穿。” 莫青蔷低着头,揉搓着衣角,脸上泛起了红晕,第一次有了小女儿的娇羞。 “正是这么个理儿。” 莫如湖连连称赞,又看了看青璃,“我们璃丫头也是俊俏的,看着小脸嫩的,养过来了,等爹爹好后就去凤阳城给你买祛疤膏。” 几个人闲聊了几句,看时辰差不多,青璃整理了下衣摆,这才和二姐一起向着城东大宅行进。 “你听说了吗?许家昨夜可是闹了一个晚上呢!” “可不是,后半夜我家那位起来上茅厕,就听见他们家那片有呼喊声,出门一看,火光冲天啊,这是遭灾了!” 青璃正在说那天去见到赵家小姐丫鬟的事,被二姐青蔷使了个手势,让她闭嘴,专心听前面两位大娘八卦。 “这么严重吗?出了人命?” “我大姑家的表哥的堂弟的表姐在许府做帮工,刚才碰到她,听说许家少爷被烧伤,昨夜还有不少官差呢,说什么抓贼!” “咦,许家这是遭贼了?还被放了一把火?看来真是恶事做多了有了报应!” 前面两个大娘正说的高兴,二姐青蔷也听的一脸的兴致勃勃,片刻还补充了几个字,“真是活该!” “二姐,我就说吧,恶有恶报,这次不用咱们动手了!” “哼,也不知道那个许猪头被烧成什么样!” “哈哈,那能什么样,烤乳猪呗!” 青璃调侃着,和二姐两个人说说笑笑,心情大好,就在这时候,有一些穿着官服的官差,腰里还带着配刀,正在大街上跑步前行。 姐妹二人和前面八卦的两个大娘迅速的站到路边给官差让路,其中一个大娘就问道,“官差咋来了这么多呢?” “好像是许家报官了吧,早上去我家询问,问有没有见到一群黑衣人。” “虽然我不懂,但是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青璃听到一个大娘一脸懵懂的说出这句话,差点笑出声,她真想上前去问问大娘是不是也来自二十一世纪。 好不容易,官差不见踪影,二姐拉着青璃继续前进,二人到达城东大宅的时候,赵家小姐的丫鬟冬梅正在门口左顾右盼,焦急的等候。 “冬梅姐姐!” “你们可来了,刚才有官差进来搜查,小姐怕你们来了被冲撞,所以让我等在这里,我们快进去吧。” 冬梅快人快语,青璃对她的印象很好,就偷偷的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荷包,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金镶玉耳环,是空间出品,不算贵重,银子也买的到,但是给丫鬟送这个算是体面了。 捏到荷包,冬梅脸色一变,不过还是马上不动声色的放到袖口里,转身就给姐妹二人一些提点,关于赵家姐姐的喜好和厌恶,作为贴身丫鬟,冬梅深谙其责,把能说的都说了,主要也是喜欢姐妹二人的性格,坦荡,有所求却不显得谄媚,不卑不亢。 “两位妹妹,你们来了!一个丫鬟在外面打着帘子,冬梅带着姐妹二人进了次间,原本赵小姐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见姐妹二人到来,很高兴的站起身,热情地道,“我还有几个月就要及笄,所以厚脸自称一声姐姐。” “赵姐姐,我七岁,我二姐十三。” 青璃赶忙接话,说了自己的年龄,“我是莫青璃,我姐姐,莫青蔷。” “好吧,璃妹妹,蔷妹妹,你们快坐!”赵小姐又吩咐丫鬟上茶水和点心,“我呢闺名晚春,不介意的话就叫我一句春儿姐姐吧,赵姐姐还是见外了些。” 官家小姐自由一番气派,一颦一笑都十分动人,上次在布庄的时候,赵晚春蒙上了面纱,只能看到容貌的大概,这次近距离一看,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赵晚春的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肌肤胜雪,双目犹如一泓清水,配着一身嫩黄的衫裙,真是人淡如菊,眉宇间带着淡淡的书卷气,让青璃都有些自惭形秽,不知道经过空间改造成为那个皇后手札里写的绝色,能不能有如此的容貌。 “璃妹妹,瞧什么呢?” 赵晚春淡淡一笑,用手轻轻的拍了拍沉浸在思绪中的青璃说道,“快尝尝这点心,我舅舅家的厨娘,点心做的真是一绝!” 青璃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春儿姐姐太美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的人呢,看呆了,嘿嘿。” “你这小丫头,嘴真甜。” 得了青璃的夸赞,赵晚春的心情很好,都说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是女子,总是对自己的容貌格外在意。 “春儿姐,这次来,我和小妹准备了一份薄礼,希望不要嫌弃。” 青蔷把之前青璃准备好的盒子拿出来,递给冬梅,然后说道,“也不知道送给你什么,上次在布庄……” “不要和我客气,我在镇上还要呆上一阵子,没有什么熟人的,能认识你们,很开心,既然是姐妹就不要分什么你我,我是诚心相交。” 赵晚春说着,就让冬梅把盒子收好,然后带着姐妹二人在府里逛了一圈,原本是要和她的舅舅舅母请安,可是不巧,两个人都不在府里,没有长辈做约束,三个人肆无忌惮的闹的很欢,赵晚春丝毫没有官家小姐的凌厉,还是很好接近的,青璃很喜欢她这种柔柔的气质。 在一起玩闹的时间就是过的如此的快,几个人打打闹,说说话,眼瞅着就到了晚饭的时辰,虽然晚春小姐一直挽留,但是姐妹二人都觉得第一次上门就留饭不太好,婉言谢绝。 冬梅送姐妹二人出来的时候,先是谢了青璃的礼物,荷包里那对耳环她是真的很喜欢,以前也有人试图接近小姐而送些贵重的金银,一股子铜臭味,毫无新意,而青璃的礼物主要是很合心意,她拿着一个小木盒说道,“这是我家小姐送给璃小姐的,里面有具体的用法。” 看着姐妹二人走远,冬梅这才用帕子挥了挥手,转身回到府里。 回去的路上,姐妹二人心情都不错,看到街边有卖糖人的,还买了几个,留给小弟子喜,想起家里被捡回来的林风澈,青璃一拍脑袋,早上出门的时候张大娘还念叨了一句他的衣裳的事,拉着二姐去转向成衣店,按照他大概的身材买了两套成衣先凑合着穿,家里还是紧缺布料,娘刘氏念叨着过两天就得做棉衣了。 旧年的棉衣都是硬块,也有些不保暖,今年家里条件改善了些,刘氏说准备全部换上新的,穿着也暖和。 于是姐妹二人就又大手笔的买了不少细棉布的料子,连家里的张伯,张大娘和林风澈都带上一份。 回到家,张大娘和刘氏已经准备好了晚饭,这次是陪着爷奶一起在前院吃的,林风澈觉得不好意思,非不上桌,他说现在他已经白吃白住,就当个莫家的帮工对待就可以,要陪着张伯老两口一起吃饭,刘氏点头同意,私下里也嘱咐张大娘,缺什么就去买,记账上就可以。 最近几天,奶的脸色明显红润不少,已经可以下地走动,要是休息的好,还能在门口走上一圈。 “璃丫头,听说你和你二姐出门做客了?” 奶奶给青璃夹着她爱吃的菜,随便闲聊的问了一句,“怎么样,咱是下乡丫头,不能被瞧不起吧?” “怎么会呢,奶,你就放心吧,赵家姐姐人可好了!” 青璃一边吃着菜,一边含糊不清的回答,心里想着还没把赵晚春的身份说出来,不然能吓到爷奶,爷奶生活了一辈子,可能连县令的面都没见过,更别提四品官的女儿了。 “那就好,咱家就是这么个条件,也不能占别人便宜。” 奶奶李氏是个厚道的老人,年轻的时候被婆婆狠狠的欺负过,受过苦楚,所以对待青璃的娘亲就格外的好,得空也会教育青璃,话糙理不糙。 “奶,你放心吧。” 青璃说了几句一直安抚奶奶,而二姐始终沉默,青璃观察她简直,是一个米粒一个米粒那么吃,她自己还丝毫没有发觉。 “蔷丫头,吃菜啊。” “哦,好,爷爷。” 莫青蔷终于从愣神中恢复过来,然后快速的吃过晚饭,拉着娘亲说着今天和赵家小姐相处的细节,还说了她的身份和在镇子上听到许家遭殃的事。 “这就是恶有恶报,可惜那些奴仆都是无辜的。” 刘氏想了半天,总结出这么一句话,青璃撇撇嘴,心想娘亲就是心善,要是知道那些狗腿子是怎么欺负人的,估计也不会说出这些话,诚然,是有无辜的好人,但是许家这么不清白,在这里做奴才只能自认倒霉。 “这赵家小姐的身份这么不简单,为什么愿意和咱家结交啊?” 封建社会,阶级地位的思想很严重,一般官家很少和平头百姓交往,就算交往也是有利可图,可是自家的条件,似乎也够不到四品官家的边儿。 “不知道,不过咱家也没有什么值得她惦记的。” 青璃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就目前看来,赵家小姐是真的很不错,她不能那么阴谋论,以为别人一定对她另有所图。 母女三人说了一会话,刘氏非要进屋子去赶制衣衫,家里人口众多,张大娘眼神不好,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璃丫头,赶紧把赵家小姐给你的盒子打开看看。” 二姐青蔷拉着青璃一起,迫不及待的让她打开盒子,四品官家的小姐能送出去的礼恐怕不低,她还有些担心自家没有什么能拿得出去的礼物。 冬梅送过来的是一个精致的木头盒子,上面还雕刻了花纹,有一种奇特的清香,打开来一看,是一个蓝色青花的阔口瓷瓶。 “这是什么?胭脂?” 打开瓷瓶的盖子,里面是一种膏状的物体,呈淡淡的绿色,散发着浓浓的草药香气,闻着就很舒服。 “这里还有一张纸。” 二姐怕青璃不认识太多的字,把纸张打开一看,然后惊喜的保住她的胳膊,大声的说道,“小妹,你看,你看着是祛疤膏!一天早晚涂抹两次,一盒全部用完就差不多了!” 二姐拿着纸张,青璃只是在侧面看到上面的娟秀小楷,心里也很高兴,送礼就是为了合心意,收礼也是一样,即便是自家现在不缺银子买这个。 “快,现在是晚上了,你赶紧去洗脸,然后我给你涂抹上。” 二姐青蔷比青璃还高兴,好像解决了她多年的心事一样,人又活跃了几分,眼睛里像琉璃一样闪亮,还不停的催促她,“快去快去!” 对于自己脸上的疤痕,青璃不是不怨念的,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无心顾及到这个,自家人没有人嫌弃她丑的,都当宝贝一样,有时候不照镜子,真的忘记自己是莫家村第一丑女。 青璃洗好了脸,坐在椅子上,二姐细心地用食指挖了一小块,均匀的涂抹在她的脸上,青璃顿时感觉到疤痕处凉飕飕的,紧接着开始发热。 “怎么样,感觉怎么样?” 二姐青蔷狠狠的盯着青璃脸上的疤痕,好像它能奇迹般的一次马上消失一样,看的青璃有些发毛。 “二姐,这才涂抹了一次,哪能就那么快,我感觉开始的时候凉凉的,之后发热。” “那就好。”二姐青蔷嘱咐了青璃几句,晚上睡觉要平躺着之类的,不能让药膏蹭枕头上,不然失去了效用。 二姐青蔷走了之后,青璃关上屋门进了空间,空间里的地上,还堆积了很多从许家搜罗的东西,但是她从心里不抱什么希望,许家老爷知道有人会来偷盗,肯定把一些之前的玩意儿全部转移,不过他应该想着小贼不可能装那么多金银之物逃跑,毕竟那重量,带着也不方便,可惜他遇见的是有空间的青璃,这会还不一定怎么哭爹喊娘,顿足捶胸呢。 果然,木头盒子一堆,里面大多数都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不过堆放的金银很多,算是弥补青璃的损失,下次再光顾谁家,一定和楚留香一样,留下点什么印记,反正她偷盗的财物,也算是劫富济贫,李墨轩和林风澈就是例子。 这一夜,青璃睡的很安稳,这两天她的精神过于紧张,发生的很多事都颠覆了她的认知,一觉好梦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刘氏又要去医馆照顾爹爹,她拉住青璃说道,“璃丫头,咱家忙不开,你一会儿坐牛车回村去个你大伯娘送个信,把你爹的情况简单说说,然后让你青菊堂姐过来住几天,还能陪着你奶。” “成,娘,我用不用给大伯家带点什么回去?” 青璃想着,最近大伯和两位堂哥都忙着自家盖房的事,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肉呢,上次那条子野猪肉,大伯家一点没拿,全部都留下来了。 “行,买一大条子肉,再买点糕饼,其它的你看着买点。”刘氏说着就要转到屋子里面取钱。 青璃连忙拦下,摇了摇头说道,“娘,你上次给我碎银子还没有花呢,我银钱够了的。” “那你来回一定要坐牛车啊,让赶车的在村里等你一会儿,大不了多给他点铜板,知道吗?” 刘氏有些舍不得七岁的闺女回村,可是家里真的忙不开,大小子和三小子上了学堂,蔷丫头还得留下接待医女,家里总不能没个人。 “娘,你放心吧,哪次我没把事办好?你就放心去医馆吧,我一会儿就出发。” 青璃送走了刘氏,和二姐一起去前院,她特别去看了看林风澈,这小子这两天杂活儿没少干,起来的也很早,除去脸上的淤青之外,伤口都结了痂,全赖张伯老两口的悉心照顾。 “澈哥哥,你知道吗,许家昨天出事了!“ 青璃把林风澈拉到角落,神秘兮兮地道,“昨天子时前后,许家着了大火,听说还丢了不少东西,那个猪头许少爷被烧成了重伤,嘿嘿。” “这可能是恶有恶报吧。” 林风澈的声音淡淡的,那个许淫贼遭了罪他当然高兴,但是好在没这么快就死了,不然他怎么报仇,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妹妹?她妹妹含恨而死,双眸都一直张开的,怎么都合不上,想起那一幕,他就痛恨自己的无能,心都像被绞碎了一样。 青璃有些懂他的想法,毕竟算是深仇大恨,别人出手终究是解不开心里的结,报仇还是自己来的痛快,不过大哥下手还是不够狠,怎么就没直接阉割了许猪头呢,让许家断子绝孙不好么? 告别众人,青璃又来到集市上溜达,这次她准备多买一些肉,空间灵泉池子还有鱼,提溜回去三大条,在乡下生活,除了鱼肉,鸡蛋,菜蔬,这个基本自家都有,现在青璃家的鸡鸭都在大伯娘家养着,应该是不缺这些,别的她一时还想不到。 青璃买了两大条的猪肉就花了将近三百文,一共十斤还多一些,就看到有一个脏兮兮的小毛孩紧紧的盯着她手里的几个铜板,黑亮的眼睛里带着渴望。 “小弟弟,你怎么一个人,你家大人呢?” 青璃看到他就想到自家的小不点儿子喜,曾经也是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希望她能多陪他玩一会儿,所以心一软,就多问一句。 “奶奶说我爹娘去了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在那边的摊位上卖鞋垫呢。” “是吗,那小弟弟你不要乱跑啊,你奶奶找不到你应该着急了。” 青璃说着拉着他脏兮兮的小手,“走吧,小弟弟,我送你过去。” 路过看到卖肉包子的,青璃买了几个,用油纸包好,然后给他说道,“小弟弟,你吃吧,是不是饿了?” “恩,可是奶奶说不能拿别人的东西。” “嘿嘿,没关系,你叫我一声璃姐姐,姐姐就不算外人了。” 青璃摸摸他的头,心里有些心酸,爹娘都去了很远的地方,一般都是不在人世,才会这样说,不然哪有扔下孩子丢给奶奶的,也是苦命人。 “璃姐姐,谢谢。” 这小娃接过包子却没有吃,摇摇头说道,“璃姐姐,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奶奶更久,我想留给她,可以吗?” “恩,包子还多呢,你们一起吃。” 青璃听后,又让卖包子的多包了几个,就当积德行善了,反正在许猪头家顺走的银子太多,不花出去点感觉还有点憋屈呢。 “奶,快吃包子,这是璃姐姐给我买的。” 小娃一蹦一跳的跑到奶奶身边,把油纸包递给奶奶,黑溜溜的眼珠亮晶晶的。 “东娃,你咋能随便和人要吃的呢?” 这个奶奶看上去又将近五十岁,身上穿着也比较破烂,脸上带着菜色,一看就是不长期吃油,头发也都是花白了一半,干枯的。这个时代,这样的穷人很多,还不如村里的庄户人家,有地,要是没啥天灾,好歹能吃上一口饱饭。 “这位老奶奶,是我给东娃的,他没要吃的。” 青璃不忍看着小娃被责骂,赶紧帮着解释。 “唉,谢谢这位善心的小姐,老太太我也没啥能感谢的,这里有鞋垫都是我做的,您挑上几双吧。” “正好,大堂哥要我帮着买鞋垫呢。”青璃就是喜欢这种人,即便是穷也不占人便宜,她总是对这样性格的人高看一眼,大伯一家就是,自家也是,所以青璃挑了好多鞋垫,也不知道家里都穿多大的码,估摸着大小差不多,就挑了很多,基本上全部包圆。 “老奶奶,这个是给你银钱,我是帮别人带的,所以银钱还的要给的。” 青璃递过去一个荷包,里面其实除了铜板还有很多散碎的小银块,她觉得在市集上给银子太显眼,她倒是不怕被盯上,但是那祖孙两个却不太安全。 “我走了,东娃,要记得姐姐啊!” 青璃也不等那个奶奶反应,直接扭头便走,心里想着做善事也要考虑很多,不然给别人带去麻烦就不好了,在点心铺子买了很多的糕饼,还给大伯堂哥他们买了几只炸鸡腿,这才转个弯,往莫家村的方向赶去。 因为现在青璃的脚程不慢,再说也是为了锻炼身体,所以她把买的东西偷偷放在空间,提着一个空空的篮子,上面盖了一块布,以防被有心人看出什么。 前面一个穿着花布的妇人是谁啊,背着一个小包袱,晃动着水蛇腰,一路上左顾右盼,这动作很让人狐疑。 就在她再次侧脸的时候,青璃看到半张脸,那高颧骨,小眼睛,这不是张家村的张氏么?看这身装扮是回娘家?巧不巧的,青璃正好和她顺路,此刻薄女绝对在青璃的仇人榜上名列前三,报仇是妥妥的,不过她今天有正事,决定先让张氏蹦跶几天。 在前面的转弯之处,张氏拐回张家村,青璃继续前往莫家村,路上还遇见不少村里人,见到青璃也打招呼说上几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打探青璃家的情况,怎么突然一家子都不在村里,搬到镇子上,莫非是发达了。 青璃嘴巴紧,也不是真的七岁,别人问什么说什么,只是含糊的带过,当然也有村里的八卦大婶,说上几句酸话的,人总是有嫉妒心,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题外话------ 稍后二更,女神妹纸们,求月票\(^o^)/~   ☆、第070章 刻薄女张氏遭殃(二更) 青璃先路过自家的院子,看到里面有很多人都在忙和着,大堂哥在下面不时的递过去水,忙来忙去,前后转个不停,厚道的大伯直接当起了工匠,和村里的汉子们一起盖房子。 “璃丫头,你咋回来了?” 莫子冬看到青璃一个人回来还有点诧异,按理说三叔三婶绝对舍不得她一个人的。 “大堂哥,你过来。” 青璃招呼过莫子冬,然后把手里的沉甸甸的篮子交给她,自己手里还提溜着三条肥鱼,“走吧,咱先去你家,边走边说。” 莫子冬点点头,以为青璃是坐牛车回来的,回头和莫子华交待几句,这才拉着她,路上青璃把自家爹爹受伤的事情说了一遍,也说爷奶不知道,家里人手不够,让青菊堂姐过去帮忙。 “三叔怎么样?” 莫子冬脸上带着关心,发生这么大的事,最近爹和他都没有去镇上,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现在好多了,大夫说问题不大,但是还要在医馆住上一段时间,我娘一大早就过去,家里就剩下我二姐,还要陪着奶,有些忙不开。” “那快走吧,小菊这几天除了喂喂鸡鸭,也闲着没事呢。” 两个人回了大伯家,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堂姐青菊正在屋里面拿着针线做鞋,看到青璃过来也有些惊讶,连忙放下针线,去屋子里翻箱子找点心。 “青菊堂姐,你别忙活,我这带了不少呢。”说着揭开了布,指挥大堂哥把东西放到灶间。 见到框子里有不少东西,大堂哥就说道,“璃丫头,你又乱花钱,三叔的病可是要不少的银钱呢,上次你给小菊带的小盒子,她可是宝贝的都把的紧紧的呢。” “三叔咋了?” 莫青菊马上变了脸色,三叔莫如湖的身体好着呢,难道是得了什么大病? “是这样的……” 青璃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又说了许家猪头遭到报应的事,听的青菊堂姐也恨恨的,说到许猪头烧伤,真是大块人心,就差鼓掌欢呼了。 “璃丫头咋回来了呢?你娘呢?” 大伯娘出门去给猪搂猪草,才回来,看到青璃正坐在屋子里,自家大小子和菊丫头把她围在中间,正在热烈的讨论什么。 “大伯娘,我娘让我接青菊堂姐去镇子上。” “你二姐呢?你一个小丫头,你娘怎么放心,和谁来的?让你来接人?” 大伯娘也是和青菊堂姐一样,又是端水又是拿糕饼的,还唠叨着镇子上啥都贵,这几天家里攒了太多的鸡蛋,正打算给他们送过去一些呢。 “没有,我二姐在家里照顾奶,我娘去医馆看护爹爹。” 青璃又把事情前因后果重复一遍。 “这天杀的,丧了良心的,真真活该!一把火就烧伤了他,怎么就没烧死呢!” 大伯娘听了之后也很生气,拉着青璃的手安慰了几句,又开始骂许猪头一家,祖宗个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几天你家盖房,你大伯和你两位堂哥都忙的很,我在家还要洗涮喂猪和鸡鸭,让小菊去镇子上吧,我得空了再去医馆看看。” 大刘氏人爽利,催促着堂姐莫青菊去收拾包袱,她坐下来又耐心的问了问莫如湖的病情,听说不日就会好转,这才放下心来,盘算着晚上怎么把这个事和自家男人说。 “大小子啊,你借个牛车送两个丫头回镇上吧,顺便去医馆看看你三叔。” “大伯娘,大堂哥挺忙的,我和青菊堂姐坐牛车回去就行。” “再忙也不差这一会。” 大伯娘不放心,摆了摆手让莫子冬出去借牛车,她去灶间收拾攒的鸡蛋,准备给青璃带到镇子上去。 等到莫子冬整理过牛车,青璃又去看了看小黑狗,喂它空间的灵泉水和一些炸鸡腿上撕下的肉,这才在它的不舍目光中和青菊堂姐坐上牛车,慢悠悠地驶出莫家村。 “大堂哥,我咋看这条路不太对劲呢?” 这不是青璃回来那条大路,也不是和娘走过的去镇子上的小路,感觉比那条小路更加难走,道路不宽,两旁的草有半人多高,此时都有些枯黄。 “这条也是近路,寻常我是不走的,也没有什么人走,这次赶着牛车,怎么也得让牛吃饱,你看两边有不少黑麦草,牛爱吃。” “哦,这样啊。” 果然老牛悠闲的停了下来开始吃草,反正几个人出来的早,到家里还能赶上晚饭。 “恩啊,快点,死鬼,你的力气用哪去了?都用到你那肥婆娘身上了?” 一个娇媚的女声还带着微微的喘息传到青璃的耳朵里,这耳聪目明的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啊,天知道她真的不想听墙角。 “哪能啊,小妖精,你还想让我怎么用力?恩?你那账房相公不能满足你?” “哼,别提那个老家伙,每次不尽兴,他就不行,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嫁给莫子冬那个窝囊废!” “恩?莫子冬一个雏儿,他功夫能有老子好?” “哎呦,你还吃醋了,你家那肥婆娘不也是没伺候好你吗?” 青璃动了动耳朵,满头黑线,都说冤家路窄,怎么又在这种时候碰见张氏这个贱货,原本是打算冷上几天再收拾她,谁知道这妇人总是往枪口上撞。 两个人暧昧喘气声还在继续,那个男人还不停的发出吼声,和野兽一般,然后就是张氏配合的娇媚的低吟。 “大堂哥,我有些尿急,我去方便一下。” 青璃转了转眼睛,此时走开不知道找什么好借口,完全是自毁形象,心里暗道,“大堂哥啊,为了你我可算是豁出去了。” “那我陪你一起吧。” 莫青菊觉得青璃一个人在大草稞子害怕,也要跟着下牛车。 “不用,青菊堂姐,我马上就回来!” 青璃快速的下马车,然后轻轻的往声音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尽量压低脚步,让自己发出很小的声音,不过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也不知道两个人是多久没见,在一起成了交颈鸳鸯,张氏衣服都脱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个肚兜在松垮的挂着,她的大腿缠在那个男人的腰际,两个人心无旁骛,此时估计出来一条蛇也不能打扰他们的好兴致。 不远处的草堆边上,有散落的衣服,不止是那男人的,还有张氏的,本来想着打一顿的青璃顿时改变策略,为了不引来大堂哥,她把那团破衣服全部收在空间,然后迅速的遁走。 “大堂哥,我有些饿了,咱们快点回镇子上吧。” 青璃快速的爬上牛车,催促莫子冬离开,虽然张氏这个贱人的德行应该让大堂哥看看,当初退婚算是因祸得福,但是考虑到后续计划,这些事情还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好。 很快,就到了镇子上,青璃把莫子冬和莫青菊支到了医馆去看爹爹,她直接来到堂哥以前工作的酒楼门外,心里盘算。 “臭乞丐,滚,别脏了我的衣服。” 一个中年人理了理衣衫,抬脚就给街边的一个小乞丐一脚,这种粗鲁的动作,青璃就是看着很不顺眼。 “给点吃的吧,好心人。” 小乞丐也不生气,仍然嬉皮笑脸的,不断的给路人磕头,或许,吃不饱的人是不需要什么自尊的,这只是他们维持生计的一种手段,就算是在现代,乞讨已经成为了一种职业,但是青璃知道,在古代绝对不是,没有谁能吃饱穿暖,还干这种事情,利用别人的同情心发家还真的没有,可能是这个时候的民风格外淳朴吧。 “小乞丐,不如这样,你帮我送点东西,我给你铜板。” 青璃不差钱,但是给银子的话太显眼,说不定还会为他带来麻烦。 “帮什么忙?” “把这个一团东西送给那家酒楼的账房,告诉他,他媳妇在去张家村的路上有黑麦草的草稞子里。送完之后你就出来,我在这里等你,给你一千个铜板,然后以后都不要在这边要饭了。” “这是真的?” “当真,反正跑腿也不费什么力气,把话记好。” 小乞丐还算机灵,重复了几遍,青璃见他说的没有什么错误,就摆摆手,看着小乞丐把那布包的东西拿了进去,心里偷笑,这下张氏可算是倒了霉,希望这个乌龟账房能给力点,快点去抓奸,哈哈。 片刻,小乞丐飞快的跑了出来,和青璃说了下情况,说当时账房看到东西脸就变了色,他传话之后不等那个账房问什么,就迅速跑了出来,青璃为了奖励他,给了他两千个铜板,还知道他就住在镇子西边的破庙,两个人约定好,青璃有什么跑腿的事都可以找他。 见事情办妥之后,青璃喜滋滋的,去医馆找了大堂哥莫子冬和青菊堂姐,带着他们回到新宅子。 “青菊堂姐,你是第一次来吧,爷奶见了你准高兴。” 莫青菊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她知道三叔家有了些银钱,还在镇子上买了个大院子,但是对于大院子的概念,应该也就是和族长家里那种青砖瓦房,却没想到这么气派。 “这就是青菊小姐吧?” 张伯一如既往的开门,看到莫青菊也不陌生,主家早就把家里的情况和他说了,除了在村里的莫青菊,剩下的都在比较远的地方。 “张伯,可当不得。” 莫青菊一直有些沉默,嘴笨,见到张伯这样很不安,倒是青璃抓住她的手,说道,“张伯总是这么客气,走吧,先去看看爷奶,再给你看看给你留着的屋子。” 青璃把大堂哥拉到一边,和他介绍林风澈,两个人年纪差距不大,也能聊上几句,她就拉着青菊堂姐参观院子。 青璃这里一派温馨不提,单说张氏,刚和老相好欢好过之后,两个人还搂抱着说了一会儿情话,以慰藉相思之情。 “大壮,我当年要不是和莫子冬定亲,嫁给你多好,省的你被你那肥婆娘整天看的死死的。” 大壮用手揉捏着张氏的脸蛋,吧唧吧唧的亲上了几口,这才意犹未尽的道,“当年,不是你爹娘嫌弃我家穷嘛……” “可莫子冬也是个穷酸啊,不过听说他三叔家有了些银子,现在正盖青砖瓦房呢。” 张氏靠在大壮厚实的胸膛上,感觉格外有安全感,要不是爹娘贪财,怎么可能把她卖给那个老不休,还带着一个贱丫头,整天和她作对。 “那也不是他家的,他现在镇里酒楼都被辞工了呢。”张氏不太愿意提莫子冬,特别是发现他日子过好之后,对比自己的不如意,就有挫败之感,上次好不容易抢十两银子,竟然眼了皮子底下丢了,为了还许家,还被老不休打了一顿,真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不早了,我们拾掇下,你也该回去了。” 那个叫大壮的直起腰,环视周围一周,然后纳闷地道,“衣裳呢?” “不就那边的草稞子……” 张氏坐起身,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因为她也发现衣服不见了! —— 今天对酒楼的账房王得财来说,就是个晦气的日子,出门踩了狗屎原本以为能走个狗屎运,结果正好相反,酒楼今天的客人就和商量好一样,开始冷清的只能他和伙计对着叹气,然后忽然不知道怎么又和商量好一样,而且都是半路加菜,他的手一直在扒拉算盘,其中一个找茬的客人非说他多算了银子,虽然这种事情他经常干,欺负那些不会算账但是有些银钱的大老粗,不过今天他恰好没有。 好不容易解决了难缠的客人,容得他休息上半刻,竟然从外面进来个乞丐,恰好掌柜的竟然在,他刚要高声呵斥,谁知道那个小乞丐直奔他而来,而且手里拿着什么?没看错,那妇人的衣裳应该是她那新娶的婆娘的吧! “你媳妇在去张家村的路上有黑麦草的草稞子里。” 小乞丐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跑,他瞬间变色,本来想追上去问个清楚,但是掌柜的还有迎客的伙计都用狐疑的目光看他,这可是家丑,要是被人知道他被带了绿帽子,那可是无法见人了! 这臭婆娘,当初看他就是个风骚的,只不过他贪图花色,张氏年轻又嫩,这才娶到家做了个填房,败家就算了,还如此的不守妇道!在黑麦草的草稞子,傻子也知道怎么回事,而且送来的还有另一套衣衫,很明显就是那个姘头的! “王账房,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在一旁听到乞丐的传话,目瞪口呆,怎么还送来他媳妇和男子的衣裳?这是…… “掌柜的,我恐怕有事要告假。” 王得财深吸几口气,压下心里的滔天怒火,想着这么个娘们,回家就休了,但是被带绿帽子成了老乌龟的事可不能让人知道,于是就可怜巴巴地道,“有贼人绑了我家婆娘,我这就回家凑银子去赎人,唉……” “这可如何是好?不如报官?” “不……不用那么麻烦,对方只是贪图钱财,万一报官,贼人破罐子破摔,不是要了我家婆娘的命吗?” 王得财听见掌柜说报官,差点跌坐在地上,开玩笑,这种事怎么可能报官,他还要脸不要了?他现在就准备去叫张氏的爹娘,看看他们当初是怎么嫁的闺女,最好息事宁人,还能把当初的彩礼钱拿出来,要是做的好,还能敲诈姘头一笔,他的算盘是打的叮当响,到这个时候还在算计自己的利益。 看见王得财走了之后,掌柜越想越不对劲,最近都县里调配不少官差,每天都要在镇子上巡逻,说是要抓一伙儿穷凶极恶的黑衣人,还特别的来到酒楼给他提醒,要是遇见发现不对劲的立刻报官。 “刘小子,你现在去报官,把王账房的事说清楚!” “可是掌柜,王账房不是说自己能解决吗?” 掌柜的立刻拍了一下刘伙计的头,怒道:“你小子是真傻假傻,你忘了?上次官差来怎么说的,你赶紧去,反正地点都知道,官差直接就可以过去捉拿!” “好咧,我这就去。” 刘伙计也想到问题的严重性,心里还美滋滋的,听说要是提供黑衣人的线索官府有奖,要是能有那么三五十两银子,他就索性不干了,还能做点小买卖,娶个漂亮的乡下媳妇。 这边王得财出了酒楼的大门,想了一下,早晨的时候那婆娘就穿着这身衣服,说是要回娘家,他还纳闷怎么穿的这么朴素,没有穿红绿的绸缎呢,和着是为了不引起注意,关于小乞丐的话他深信不疑,鞋子都在呢,不用验证,他为了赶时间,叫来一辆牛车,直奔张家村去叫张氏的爹娘。 张氏和大壮两个人在草稞子里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衣裳,真是吓了个心惊胆战,难道是被野狗叼走了?那也不会一件都不剩啊,此时张氏只有身上一个肚兜,完全遮不住什么,大壮穿着短裤,二人的表情都无比惊慌。 “大壮,这可咋办?” 张氏真是着急的脑门子都出了汗,她用手随意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眼睛里带着惊恐,这要是被村里人看到,她一个有夫之妇,偷人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还能咋办,就是等到天黑,我先回家琢磨衣裳,再给你送来一套。” 大壮人如其名,身子也壮实,常年劳作的庄稼把式,全身上下都是肌肉,腹肌都很硬实,胸前还有黑黝黝的毛发,说话也是瓮声瓮气的。 “谁要穿你那婆娘的,她那么肥,人家怎么穿嘛!” 张氏完全是猪脑子分不清楚情况,拉着大壮的手在她胸前蹭个不停,慢慢又发出娇喘声。 “你这个小妖精,刚刚还没喂饱你?” 大壮是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面对诱惑也没有什么抵抗力,两个人又搂抱在一起,亲亲我我的渐入佳境。 “兄弟们,贼人竟然选了这么个老不拉屎的地方,难怪咱们一直搜查不到呢,赶紧的,抓了好收工,晚上我请客,我们酒楼吃饭!” “那是不是敞开了吃?” “当然,我什么时候亏待过兄弟们!” 二十几个捕快都穿着黑红相间的捕快服,每个人都统一骑着高头大马,腰间挂着配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谈笑风生,这一来可不得了,直接让在欢愉之中的大壮差点吓的尿出来,张氏也抱着胳膊畏畏缩缩的,显然缓不过来,她也没见过这个架势。 “咦,不是说有人绑架?怎么捉了一对野鸳鸯?” “这小娘皮可真真放的开,还知道在草稞子里寻找情趣啊,啧啧啧!” “谁家正经夫妻这样,明显是姘头嘛,反正黑衣人没抓到,就把他们两个抓回去交差吧!” 张氏一听要见官,吓的痛哭流涕,也顾不得裸着身子,直接跪下来就是一顿狠狠的磕头,一边磕头还一边哭泣求饶,“大人们,求求你们放过奴家吧,奴家真的是没有路可走了!本来是回村探亲的,是他,就是他,把我按倒在草稞子实行这么污秽之事啊,奴家没有脸面见人了,还不如找一根绳子吊死!” 大壮看着老实,人也比较精明,本来还想着这么能蒙混过去,听到张氏的污蔑,几乎是双眼怒目,臭娘们!果然是万人骑的婊子,竟然把脏水泼到他身上! “青天大老爷,小的就是张家村的村民,她是张氏,已经嫁给镇上的酒楼账房,上次小的在集市上碰到她,她约了小的今天来此幽会!” “我呸!你也知道我嫁给酒楼的账房,怎么能看上你那种土里刨食的!” 张氏说的满嘴的唾沫星子,然后对着几位官差露出讨好谄媚的笑,从发髻上拔下两根银簪子,求饶道,“只要放过奴家一马,全依了你,这是点孝敬,几位大人也能打点酒喝。” 张氏看到为首的捕快穿着有些不一样,猜测他是头头,便仗着自己一身白嫩的皮肤抛着媚眼,然后用送上金银之物,心里想着或许能混过去,至于大壮,谁还管他死活。 “小娘们,你这么骚,你相公知道吗?” 捕头邪邪地笑了下,用一个手指头勾起张氏的下巴,看到她这张刻薄的脸,顿时没了胃口,长成这样,一看就是个克夫的,白瞎了一身细白的嫩肉。 “把这两个人都给我绑上,带回衙门!”捕头一招手,几个捕快直接拿着绳索上前,几个来回就把二人捆了个结实,在捆张氏的时候还上下其手,不停地占便宜。 王得财刚到了张家村不久,把事情一说,张氏的极品父母肯定不信,咬牙切齿的,最后被王得财直接拖来这边,还不等三人寻找张氏,就看见赤身*的她被捆了个结实,身边还有一个同样只穿着一条短裤的男子。 “这不是咱村大壮吗?” 说出这句话之后,张氏的娘亲顿时觉得有些不妙,急忙捂住嘴,然后还小心的看看了王得财的脸色。 “你们看到了吧,不是我胡说吧,你们闺女就是个破烂货,我今天就休了她,赶紧把彩礼都退回来,不然我就告到衙门去!” “我呸,退彩礼门都没有!” 张氏的娘和张氏基本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也是小眼睛高颧骨尖尖的下巴,不过皮肤有些黑,她本来是有些理亏的,自家闺女什么样,做爹娘也是有所耳闻,但是想要彩礼那是不可能的,自家可是要留给儿子娶媳妇用,吃到嘴里的怎么可能吐出来! “呵呵,不给退?如今人都被官差抓了,我还怕什么丢脸,直接告到衙门去!” “你告啊,随便你!我们和她解除关系,就当没生过这个闺女!” 张氏的爹爹也点点头,认同的说道,“老婆子,这赔钱货我们就不管了,总之也找不到我们头上,走,家去吧!” 张氏的爹娘一扭身,转头走了,让王得财都瞠目结舌,论小气还能有比得过他的,这是什么极品爹娘?看是明摆着,此时谁沾上谁倒霉,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装作不认识,让赶车的掉头直接回到镇子上。 张氏和她的姘头得了个什么下场青璃不知道,此时她正在和二姐陪着莫青菊参观院子,从一进参观到二进,基本上装饰一新的屋子都看了一遍,该带着她看了看给她留着的屋子,让莫青菊新鲜的不行。 从小在村里长大,没有几次来镇上的机会,哪能见到有钱人家的院子里面是什么样的,一个个都是高门大户,在莫青菊的心里,那些有钱人都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在村里,房子家最气派的就是族长家的青砖大瓦房,可是她也没进去过,只是在打猪草的时候远远的看一眼,心里梦想着自家有一天能住进那种房子,但是家里有下人,这是想都不敢想的。 给莫青菊准备的屋子在一进院子的厢房,都是庄户人家,规矩也不大,没分家之前一个大院都住过,所以也不外道。房间里的家具都是前主家留下来的,搬来之后都重新漆了一遍,镇上都是床榻,刘氏就买了统一的青色流苏的帐子,还给靠窗的小几上配了个稍微粗糙的花瓶,贵的买不起,只能买寻常百姓人家用的,就是添个摆设。 “怎么样,小菊,喜欢吗?” 二姐青蔷看到莫青菊有些放不开,和她刚到新院子的时候一样,就拉着她的手说道,“去我屋子,我屋子还有屏风呢,是张大娘绣的,那绣工……” “真的?” 莫青菊眼睛一亮,上次青璃给她送了一个木头盒子,里面有小铜镜,牛角梳子,耳坠,可是她最喜欢的却是里面几个绣工精致的荷包,这比集市上看到的可好多了,所以都舍不得用,每天晚上都拿出来看看,连一向亲近的大哥她都不让他碰,就怕他的粗手把荷包上面的绣线弄花。 “恩。” 几个人最后在二姐青蔷的屋子里,莫青菊进来之后看到那架屏风就有些移不开眼,虽然屏风有些年头,也不那么新,可是上面山水花鸟还是显得格外的精致,特别是上面的小鸟的眼睛,就好像活了一般,真像是落到上面去一样。 “这真是太漂亮了!” 这种绣工精湛的屏风,应该值不少银子,镇上的绣庄也有卖的,手艺好些的绣娘都是大户人家争抢的对象,不明白张大娘有这么好的手艺这么还落到卖身为奴的下场。 “唉,张伯和张大娘也是苦命人啊。” 青璃把张伯老两口的遭遇说了一遍,也说了一些最近发生的新鲜事,堂姐很少在镇子逛街,青璃和她约好明天抽空一起去转转。 晚饭的时候,都聚在前院一起,奶奶李氏问了问莫青菊家里的情况,猪喂的怎么样,鸡还下不下蛋,爷爷问的却是青璃家盖房的进度,最后老两口一致觉得有些缺点什么,才想到自己的三儿子莫如湖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家。 “老三媳妇啊,老三还在赁的小院住呢?咋还不搬回来呢?还是大院子舒服,离学堂也近啊。” “娘,孩子爹说这两天就回来。” 刘氏不太会撒谎,说到莫如湖为什么不回家就有些不自然,只顾着低头夹菜,连眼睛都不敢看着奶,这要是再被追问几句,肯定会穿帮,毕竟爹是很孝顺的,爷奶都在镇上,就算不回来住也会每天都过来看看,这都几天了,连个影子都不见。 “奶,这不是大哥过了年后就要考秀才么,爹是带着大哥和三哥在赁的小院子苦读呢。” 青璃和二姐对视一眼,赶忙接话,有时候说了一个谎言,就得用一千个谎言来圆谎,不过穿越之后她经常说谎,当然多半都是善意的,对于这套说辞轻车熟路。 “身体也要紧,不然以后饭菜都送过去一份吧?” 奶李氏点点头,读书是顶顶重要的事,也就没说什么,但是读书耗心血,要是家里有点好吃食也该送过去一份。 “奶就是爱操心,放心吧,娘都留出来,每天都送,不然就爹那手艺,几天下来就得饿瘦一圈。” 青蔷也笑着接话,众人吃的其乐融融,但是饭桌上的娘和二姐明显心不在焉。 ------题外话------ 推文,《混沌空间之逆天女帝》——香喷喷,玄幻女强,重生爽文,且看苍梧大陆第一位女修之帝,如何破空而立!   ☆、第071章 官差上门 晚上的时候月亮很皎洁,过了十五,月亮就缺了一大块,青璃睡不着,就去前院找了莫青菊,又拉着自家二姐,三人在池塘边上的小亭子里坐着赏月。 “青菊堂姐,吃点心,我还泡了点菊花茶。” 青璃用食盒装了几个盘子的点心,一一放到石桌上,然后给堂姐,二姐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菊花茶,赏月是她最喜欢干的事,只不过那时候她还在现代,每次心情不好都会开一瓶红酒,坐在露台上看着月亮,一个人自斟自饮,要是情绪好了,就会喝上啤酒,买点炸鸡或者卤鸡爪,一个人享受美食带来的欢愉。 “入秋了,天还真凉,不知道今年冬天会不会下很大的雪。” 青璃托着腮,一手拿着点心,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心里寻思着在现代的时候,南方都是很少下雪,每次下了一会小雪花,到地上就变成了水,唯一一次下的大雪,很多人都兴奋的出门飞奔,打雪仗堆雪人,而她,纯粹就是喜欢穿着鞋子踩着雪的那种咯吱咯吱的响声。 “下雪的时候还是村里好,镇上没有火炕,光靠炭盆的话也不怎么暖和。” 莫青菊一直想着住在镇上和村里的各种好处和坏处,但是她一下抓住了重点,每年的冬天大雪封山,村里人基本也不太去镇上,都在家里猫冬,通常都在炕头上盖着被子,三五成群的唠嗑,女人们缝制一些衣裳鞋袜,男人们修补农具,还要修补下房子,关系好的人三五成群的也会凑在一起,小酒喝着,身上暖洋洋的,对比镇上的高门大户关着院门,要热闹上好多。 “是啊,听说富户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说冷成那样,可咋过呢?光是几个炭盆就够吗?” 二姐青蔷之前听二伯家的堂姐莫青黛说大户人家的生活,从早到晚的作息,很多她都不能理解,那些高门深院的女人们,每天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争宠,为着一件首饰可以抢破头,日子过的太无聊,全靠勾心斗角打发之间,她有时想,可能是有钱人家都不差棉花,棉衣做的格外的厚,当时她说出来,把堂姐莫青黛乐的直不起腰,她说凤阳城的大户人家,是在地下都埋了烟道的,虽然不算很懂,但是就和火炕也差不多,只不过热的地方在地上。 “等有了大院子,也在地上埋上烟道。” 青璃寻思,这就是和现代的地热差不多,古代其实也有先进的地方,唯一不好的除了等级分化严重之外,再一个就是没有什么娱乐的项目。 姐妹三人闲聊了几句,见天色越来越暗,到了睡觉的时辰,这才整理一下凉亭,各自洗漱睡觉。 青璃睡不着,想到白天的事有些兴奋,张氏偷情应该被那个账房发现了吧,哈哈,看他怎么能忍受这顶*裸的绿帽子,可算给大堂哥暂时的小小报了下仇,还有许猪头,只听说是烧伤,具体什么什么样也不清楚,林风澈,怎么看气质都不像是一般人家出来的,青璃偷偷观察过他吃饭,用餐的礼仪非常好,张大娘在他吃饭问话的时候,他都会捂住嘴,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答话,这般身份,怎么能自己的妹妹都保不住呢?当然,最让人糊涂就是淳于魔头,魔教少主受伤,不能被一锅端了吧?至于自家大哥,自从那也匆匆在许府里的一瞥,青璃突然觉得他很陌生。 胡思乱想了一会,青璃摇摇头,把之前收获的水稻进行人工脱粒,虽然也是用精神力和手动完成,但是只不长时间她就觉得面色发白,脸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有一种要缺氧的窒息感,这一定是运用神识过度的结果。 停下手里的活计,去二楼的温泉池子洗了个澡,青璃觉得瞬间又充满了能量,她出了空间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全家人吃过早饭,青璃正要拉着堂姐莫青菊出门,就看到林风澈站在一棵大树下,没有和往常一样争抢着干活,似乎有什么话说,又欲言又止。 “澈哥哥,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这两天相处下来,青璃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一些,即便是以前他可能真的富贵过,但是现在却是能吃苦的,伤还没好就帮着张伯一起干活,有时候张大娘忙不过来,他也上去帮一把。 “恩,我已经认了张伯和张大娘为干爹干娘。”林风澈穿着一身新衣服,站在那里就很吸引人,和前两天的邋遢差距太大。 “这是好事啊,可我娘出去了,不然家里摆上一桌庆祝吧!” 古人对认亲看的很重,一般都是要有仪式的,张伯和张大娘不容易,逃难的时候唯一的儿子早早的死了,现在年纪大了,连个知冷知热,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是啊,我在老家也没有亲人了,干爹干娘商量了一下,想送我去武馆习武,强身健体。” 林风澈要说的就是这个事,毕竟住在青璃家白吃白喝很有负担,受人点水之恩应改涌泉相报,他现在没有这个能力,要是去医馆习武,有了点功夫底子也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当初要是他有两下子,他妹妹也不能…… “去吧,张伯和大娘都是实在人,再说家里也没有什么活计,你们选日子了吗,选个合适的正式磕头吧,到时候开上一桌好的。” 青璃笑眯眯的点点头,又和林风澈说了两句,这才拉着堂姐莫青菊的手,两个人肩并肩往市集上走。 “小妹,我都很久没来镇子上了,以前这边是没有集市的,不知道啥时候新开的。” 莫青菊拉着青璃走进人群,这个时候正热闹着,不少男女老少都出来溜达,卖东西的也在吆喝,一片嘈杂的讨价还价之声。 “以前我也没太来过镇上。” 青璃仔细搜寻了一下身体原主的记忆,发现她去过的地方少之又少,镇上也不是没来过,但是因为容貌问题,经常被人用略带好奇的目光打量,即使没什么恶意,仍旧让人不舒服,小丫头的自尊心还是挺强的。 堂姐青菊比较偏好那种挑着担子的货郎,这种货郎一般都是在比较远的地方进货卖,其实赚的就是个辛苦钱,有时候会有新鲜的东西,价格也不算高,每次到村里的时候,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会互相转告,然后结伴过来挑拣。 “小妹,你看这个这个猪油膏怎么样?擦手挺好的。” 还不等青璃说话,货郎马上滔滔不绝的介绍,“小姑娘真是好眼光!这猪油膏擦手擦脸都可以,咱庄稼人风吹日晒的,忙活了一年,脸都能晒掉了皮,趁着冬日,日头没那么烈可要好好保养,这猪油膏都是我从凤阳城拿货回来的,大户人家的丫鬟也都在用呢,价格不贵还实在,这一小盒子能用一个冬天。” 货郎很会说话,把堂姐莫青菊说的很心动,青璃看了看她的手,根本没有一个九岁小姑娘该有的细嫩,上面都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手的关节也粗大一些,还有些发红。 自家奶一直卧床不起,有时候如厕都不能下炕,还是大伯娘和堂姐轮换着伺候,家里的被套褥子都是要时常换洗,冬天滴水成冰,在院子里洗上一会,手都冻的僵硬。 “这个猪油膏怎么卖的?” 青璃是看不上这种东西,而且听着名字就是猪油熬成的,往脸上抹一定油腻腻的,她闻了闻盒子里的白色膏体,还带着一种淡淡的茉莉香,擦手应该还可以。 “二百文一盒。” “好贵啊。” 堂姐莫青菊摇了摇头,就要带着青璃离开,说道,“二百文,都够一家吃喝一个月的了。” “小姑娘,这可真不贵了,你去打听打听,别人家至少要再加十文二十文呢,我可是在凤阳城进货的,刨除车马银子,住宿银子,就是保住了成本,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在没有要高价,而且能用一冬天呢。” 货郎见莫青菊一脸的不赞同,也有些着急,他可不想失去这笔买卖,看着两个小姑娘穿的都还可以,应该也不是买不起。 “那么,能便宜点吗?” “最多能少五文,要是觉得还贵的话,那就去别人家看看吧,看看别人家是不是这个价钱也能卖你,货比三家嘛。” 青璃不差几个铜板,上次她听娘刘氏说过,猪油膏确实是这个价,条件不好的,还有几个相熟的合买,然后分出来的。 “那好吧,买上一盒。” 青璃掏出钱袋,和堂姐说道,“我娘出门都是给了我银子的,买了这个猪油膏,你和大伯娘都能擦手用。” “我娘也给了,我自己有钱。” 莫青菊也掏出钱袋来,上次青璃送的小木盒已经有很多好玩的了,她都没有什么礼物回送,只能在家做了几双不值钱的鞋垫,这次猪油膏是娘吩咐她买的,可不能再占便宜。 “青菊堂姐,你和我客气啥,大伯和堂哥他们一直帮我家盖房子,照你这么外道,是不是还得给你家算工钱啊。”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青璃给了钱,又拉着莫青菊的手道,“你别怕钱花不出去,小妹我能吃着呢,背不住一会我就饿了,到时候给我买包子吃。” “一准儿管够,让你吃的饱饱的。” 莫青菊原本还因为没抢到付钱低落,被青璃哄了几句,又高兴起来,姐妹二人接下来就没买什么,就是一直逛,看到新鲜的也要说上几句,品头论足一番。 “那边很多人围着,我们也去看看。” 莫青菊才九岁,也是个小姑娘,见到有人围着一个货郎就知道有新奇的东西,她想过去看看,要是不贵的话可以买上给青璃做个回礼。 青璃站在堂姐的身后,无聊的四处张望,这时候也不知道哪飞来一个小石子,直接打到她的屁股上,她没在意,过了一会儿,又接二连三的打过来好几个,每个都那么有准头的直奔她的屁股,这下青璃有些发飙,她怒目对着周围人瞪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就是前面弄堂里露出一个黑色的衣角,看着鬼鬼祟祟的。 青璃扭过头去不想理,和堂姐一起看着周围的人在挑绢花,不过这次那个人变本加厉,小石头一个接一个飞个不停,每次都恰到好处的直奔她的屁股! 趁着堂姐莫青菊挑选绢花的空隙,青璃怒气冲冲的直奔小胡同奔去,谁这么恶作剧,要是她大个几岁,这就是妥妥的调戏良家妇女! “怎么是你?” 青璃叉腰,一脸怒气的看着胡同里躲着的罪魁祸首,两个人也不算陌生,就是淳于魔头身边的黑脸侍卫,上次在青璃家吃饭也是他给的银子,想不到长相这么方正的人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来。 “小丫头,你别误会啊。” 黑脸侍卫虽然身带肃杀之气,但是本质上是个老实人,自从那天被夜袭之后,少主受了重伤,肩膀的部位被刀划破的伤口有毒,可是几个人一路从京都风风雨雨的赶过来,解毒丹和伤药已经都已经快用完了,而且那夜的行动之后已经开始打草惊蛇,甚至惊动朝廷,现在有不少人在找他们的下落,但是是敌是友难以分辨,少主决定先蛰伏一段时间再说。 本来早上的时候,他改头换面装作下乡汉子去医馆买伤药,但是人家掌柜听说要买这么多,就一直的摇头,说是官府下来了批文,买药需要验伤才行,这一验伤,不就暴露了?赤脚大夫应该有,可是一时间不知道去哪找,对这种人,医术还有怀疑。 所以,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在集市遇见了青璃,上次半夜时分在许府外面相遇,他就十分震惊,后来听说许府丢了不少金银,还被烧了一进院子,形容凄惨,少主让他去打探一下之后才知道,原来许家少爷的马蹄子踩伤了小丫头的秀才爹,难怪…… “误会什么?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投石子儿。” 青璃和对方脸侍卫不陌生,上次从许家出来,情急之下翻墙砸了淳于魔头,而且那时候他已经负伤,本来她还有些不好意思,谁知道那魔头口气恶劣不说,还直接把她扔到地上,这梁子结下了。 “我们需要伤药,止血,解毒,要是能有温补的药材就更好了。” 方脸侍卫之前已经调查过青璃一家,虽然有些地方让人匪夷所思,但是和朝廷没有任何的关系,还是可以信任的,而且那天晚上的事就看出来小丫头有点本事,再说现在他们真的快要走投无路。 “我为什么要答应?” 青璃抱着胳膊,眼睛转了转,她可不想和这些人有什么联系,一看就是被仇家追杀的,现在爹爹已经受伤在医馆,可不能再自找麻烦,她现在就想赶紧打发了方脸的侍卫。 “小丫头,话还用说的这么明白吗?” 方脸侍卫刚才憨厚好说话的气质突然一变,用鹰一样锐利的双眸打量着青璃,这让她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被威胁了。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理由呢?” “我只能和你保证两点,第一,不会牵扯到你和你的家人,第二,银子会给足。” “成交!” 今天这事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不行,这群魔头还不知道怎么威胁呢,青璃有种上贼船就下不来的感觉,真不能把这些人想的太好,就是杀人如麻的邪教团伙儿。 “这是荷包,里面都是银票,汇通钱庄的通兑。”方脸侍卫不便逗留太长时间,又细细交待了需要的药材,然后留下地址,还嘱咐青璃一个人去送药。 青璃把荷包假装放在袖口里,实际是扔进空间,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这才走出胡同。 “小妹,你又乱跑,我还以为你丢了呢!” 莫青菊刚才在挑选绢花,回头问青璃哪个好看,结果就不见人影,吓的她一身冷汗,就怕青璃被拐子拐跑了。 “堂姐,那边有卖炸豆腐的,上面还刷了一层辣酱,撒了葱花,闻着味道都香,我就是去看看。” 青璃拉着莫青菊的手,一直不停的赔不是,然后说自己是馋虫犯了,见到新鲜的吃食就忍不住。 “在那边吗,我带你去吃。” 见青璃没丢,莫青菊这才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小丫头爱动也可以原谅,所以拉着她就到了那边的豆腐摊。 炸豆腐很香,很远之外就可以闻见味道,可惜不是现代常见的臭豆腐,但是青璃仍然胃口大开。 “这多钱一块啊?” “三文钱一块,五文就给两块。” 青璃暗暗咂舌,莫子山的一个小雕刻才卖三文钱,要去山上砍树,风干,雕刻,然后要打磨的光滑,这么一小块不起眼的豆腐还要三文,吃到嘴里就没了,深深感觉到不值。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到了这里之后,青璃过了几个月的苦日子,所以才把银子看的很重,虽然她现在不缺银子,可以说是豪富,可仍旧很节约,不该买的东西绝对不会随便买的。 “我们要四块,喏,这是十文钱。” 堂姐莫青菊主动付钱,然后等着卖家炸豆腐,青璃就在一边看着,这活计一点没有技术含量,就是豆腐切块下锅,然后抹上辣酱,上面撒葱花,她自己家还有不少孜然,要是能撒上或许更美味。 “恩,挺好吃的。” 堂姐莫青菊只是吃了一块就坚决不再吃,剩下三块都是青璃自己解决,她要了很多辣椒酱,吃的意犹未尽,美食的诱惑迅速抚平了刚才被威胁的哀伤。 “堂姐,你看那边还有冬瓜条糖呢,我去买十文钱的拿回家甜甜嘴。” 青璃不是真的想去买糖,因为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是李墨轩的娘亲李氏,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竹篮,应该是出来买菜的,而身边跟着一个穿着富贵的中年美大叔,长相斯文俊逸,看长相应该是李墨轩的爹爹,父子两个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青璃买了冬瓜条糖,本来想上去打个招呼,但是见到二人还在说什么,觉得有些不好,所以她也没有多管闲事,继续拉着堂姐逛街,不过就因为今天没有多管这个闲事,在未来很久之内,她都有些自责,若是当时厚着脸皮问清楚情况,是不是就能改变一些人的命运?可惜人生永远没有如果,错过的人和事再难回头。 莫青菊很久没来镇上,这次逛了个过瘾,她主要也不是买东西,就是享受这种过程,因为她喜欢布匹和刺绣,青璃还把她领到吉祥布庄去参观,记得那里的墙上都挂着精致的刺绣。 这次青璃来布庄,没有遇见高傲的和母鸡一样的许家小姐,伙计见到她之后很热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清楚青璃运气好,结识了赵家小姐,总之这态度上升了几个层次,知道青璃不买东西,还专门过来和姐妹二人介绍墙上的一些刺绣作品,都是湘绣,蜀绣的精华所在。 “真是太美了,我要是能绣出来就好了。” 两个人从店面出来之后,莫青菊的眼睛还亮亮的,脸色也红晕,看来是真心崇拜这种刺绣,不过庄户人家多半也接触不到什么绣娘,手艺好一些的可是遭到疯抢的,在大户人家教小姐们女红,老爹的束脩估计都不够人家几天的茶水点心银子。 “堂姐,赵大娘绣工也很好呢,也精通几种绣法,不过她现在眼睛不太好使,但是可以指点指点你。” “小妹,这样好吗?” 莫青菊是真心的想学,学会之后也算有个手艺,肯定比靠天吃饭的庄户人家强,没准也能说上好人家。“但是张大娘有不少活儿,不如我帮着她做活儿,让她得空指点我?” “晚上回去问问就行,张大娘心情好着呢,得了个干儿子,这回有人养老送终了,你一提准行。” 一提到刺绣,堂姐莫青菊的话就开始变的很多,两个人去医馆看爹莫如湖,这一路都在说这个,青璃去医馆可是有任务的,她还得打听一下买药的事。 “小妹,你看,前面是咋了?” 莫青菊没有见到过这么大的场面,一群穿着官服的官差手里拉着一个被捆绑的结实的人,周围的人也跟着看热闹。 “大老爷们,我冤枉啊!我真的是为了囤积药材,没有和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有联系啊,怎么就不相信我呢,真真冤枉啊!” “你冤枉不冤枉我们不知道,反正我们是奉命抓人,等查明真相会放你出去的,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 一个官差见他不老实,一个尽的哭爹叫娘,吵的他脑仁疼,这才突发善心的解释了一句。 “可是我不要蹲号子啊,那里蟑螂蚊子都有,还有老鼠!你让我怎么活啊,我的妈的,吃的都是馊饭啊!” 被抓的男子一直哭哭啼啼的,各种挣扎,让青璃哭笑不得,都要进大牢了,还说自己冤枉,第一担心的不是自己能不能沉冤得雪,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提吃的和环境,她突然觉得这个人很值得敬佩。 “你听谁说的,你那意思你进来过?” 或许是太多枯燥无味,旁边也有官差调侃的问道。 “我家的邻居的老子娘家的大侄子的堂弟,被人诬陷偷了土豆,让人告发进去蹲了几天,回来都没有人样了啊,对,还有跳骚!” 之后就是一声尖叫,然后被绑的男人直接晕倒在地上,让几个来办差的都目瞪口呆,他们还没用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青璃真不想幸灾乐祸,但是场面太过滑稽,让她忍不住,憋笑了半天,小脸都憋的通红,原本是沉重的画面瞬间变得无厘头的喜感,那些官差们只好扶起地上的男人,还给他叫了一辆牛车,能有这待遇去官府的,估计也没有几个。 “小哥哥,刚刚带走的男人怎么回事啊,现在不让买药了吗?” 青璃看到熟悉的伙计,又开始打听。 “唉,官府下了批文,现在止血伤药和解毒丹药都都不能轻易卖,需要到验伤,之后去衙门登记上档的,然后享受免费医治。就这样药价不但没涨,还便宜不少,毕竟伤患也不那么多,这不,这个男的是外地的商人,不知道情况,所以想囤积大量的药材,好不巧的都要止血的,这才……” 听了伙计的话,青璃默默为刚才的男人点蜡,真是躺着也中枪,最近官府都出动,抓了不少人,弄的人心惶惶的,莫如湖是受伤很久了的,已经和官府报备过。 “那现在伤药就是买不到了?” “可不是咋的,附近的城镇好像都接到了通知,不过也有好处,就是受伤的来医馆验伤之后可以免费医治,你看咱们门口还贴了通告呢。” 伙计不知道青璃识字,还好心的念了一遍,青璃对他挺感激的,从第一印象到现在,一直很不错,不势力,有同情心。 来到后堂,爹爹的脸色好了很多,看着比前几天还好上一些,娘刘氏正在拿着一本游记在念,然后两个人还讨论一下各地的风俗,青璃觉得自家爹爹真是好福气,找了娘亲这么温柔贤惠通情理的,还识字,两个人有共同语言,好像到现在都没红过脸儿。 莫如湖先看到莫青菊,招呼着,青璃主动去后院洗梨,心里想着刚才伙计的话,看来现在买上药材几乎是不太可能的,而且淳于魔头需求那么大,这不是难为人吗,虽然给了几天的期限,但是附近城镇都下了通告,谁那么傻还往枪口上撞。 可是银子收了,不能不办事,青璃决定把这个难题留给晚上在想,因为她发现一个比较羞涩的问题,溜达一上午之后,她又饿了。 青璃吃了一个梨,感觉没有饱,又吃了不少的芝麻条,和爹娘说林风澈认亲的事。 “这是好事,咱家可以跟着庆祝庆祝,对,就吃上次那个烧烤。” 莫如湖最近在床上吃的都很清淡,现在大夫说他刚好转,可以吃一些肉,他马上就想起上次的烧烤,那些香喷喷的烤肉。 “行啊,正好爹娘他们也没吃过,还有小菊,也跟着尝尝,可好吃着呢。” 刘氏赞同,然后对青璃说道,“我今儿个不回了,等你回去问问张大娘选了哪个吉利的日子,采买什么你心里有数,这个你就告诉张大娘办吧。” “娘,还是按照上次那个来呗,但是这次人多,咱家的小烤炉子不大,应该让大牛哥再做一个。” “成,这个你回去的时候过去说一下就行。” 现在娘亲刘氏越来越放心让青璃办事,最近一段时间这丫头稳重不少,也懂事很多。 “璃丫头,听说那个赵小姐送你一盒祛疤膏,怎么样有效果吗?” 莫如湖很感激那个赵家小姐,本来有了银子应该给自家闺女买的,却一拖再拖。 “爹,这才擦了一天,不过感觉挺好的。” 看到时辰不早,青璃和青菊两个人一起回到院子,路过打铁铺子的时候还和张大牛预定了一个烤炉,和上次那个做的一样就行。 回到家之后,张大娘正在忙活晚上饭,堂姐莫青菊看来是真的很想学刺绣,一直跟着忙前忙后,这些家务活都是在莫家村做惯了的,也难不倒她,人逢喜事精神爽,张大娘一直笑眯眯的,也没有和往常一样惶恐的推拒。 青璃把爹娘的话转告了张大娘,让她看一个好日子,然后爹爹也能从医馆回来,也不分什么主仆的,大家都在一起庆祝一下,吃点新鲜的吃食,就是青璃说的烧烤。 “那敢情好。” 张大娘还是笑眯眯的,本来是想和老板再加上干儿子吃一顿饭,可是既然主家这么说,就摆上一桌,他们俩口子也有些积蓄,也算有个见证的人。 饭后,青璃和二姐青蔷打了个招呼,带着小弟子喜在后院溜达溜达,还去池塘边上看鱼,不过她嘱咐小弟不要走的太近,万一掉进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前两天张大娘偶然也发现了池塘的鱼,旧年的时候主家也放了一些鱼苗,之后也没有再管过,这很久没看,鱼都长的这么肥,她还准备一个网子,家里要吃的话直接一兜,就能抓到几条大肥鱼,还新鲜的很。 晚上,青璃又进到空间去收获,她苦思冥想怎么买到药材,还是没有什么章程,要是实在不行的话还有两个办法,要么就是拿出空间的珍贵药材,可是太珍贵,要是给淳于魔头用她有些舍不得,要么就是买草药种子,在空间耕种,但是就几天时间,也不知道会长什么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看在荷包几千两银票的份上,暂且先不计较那么多。 夜半时分,青璃在空间研究轻身术,她现在只能翻个墙头,飞檐走壁那是不太可能,她想着练习个差不多就能开始学习瞬移,以后有了危险至少除去空间也有自保的能力。 自从那天晚上在许家看到大哥的飞纵,青璃才明白这个世界真的有武功这个东西,她就算以后施展出来也不算突兀,不会被人抓起来当成妖怪烧死。 “啪啪啪!” 夜深人静,有点响动之声都会传的很远,青璃刚洗过澡正准备睡觉,就听到一进院子的大门被拍的发出巨大的响声。 “官府捉拿江洋大盗,开门开门,接受搜查啊!” “快快快,你们去巷子的头把守着,剩下的和我进去,务必要搜到贼人!” “一刻钟之内开门!配合官府,否则后果自负!” 青璃听到不少人家都被喊醒,然后怨声载道的小声嘀咕,张伯也在门里快速应答了一声,前院的爷奶都被吵醒。 “二姐,醒醒!起床了,快穿衣服!” 青璃快速穿好了衣服,然后站在门口喊着,爹娘都不在家,二进院子里没人,青菊堂姐留在一进,给大伯他们留的厢房里。 “好了好了!” 二姐青蔷在里面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原本的睡意全无,她打开门,问道,“这是咋了?” “不知道啊,就听见前面传来喊声。” 青璃站在门口,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现在她正累的不行,又出来一个什么江洋大盗,等等,这不会是抓她的吧,上次她在许府可是偷盗不少财物,许老爷就算做好了准备,千算万算没想到青璃有空间,能把几箱子的金银都装跑。 “你们起来了,正好那我让老头子开门,前院官差要来搜查捉拿江洋大盗,你们就在屋子里,可别冲撞了。” 张大娘一手提着灯笼,抹了抹汗,看到姐妹两个人穿戴好,又转身往前院跑,家里树上都没有挂灯笼,这四周都很黑,一路上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 “这江洋大盗怎么还抓到这来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过是干了什么事,杀人了还是抢劫了?” 二姐打开门,坐在厅堂的椅子上,倒了一杯茶水,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问青璃,“璃丫头你睡觉一向听不到音的,今儿咋了,没睡好?” “不是,我起来如厕呢。” 青璃抻着拦腰,眼睛都快睁不开,她真的很困,很想继续睡觉,不过还是把官府的瘟神送走再说。 前院,张伯打开门,然后叫家里的起床人出来站在院子里,还给了为首的官差一小锭银子,求官差通融一下,青璃的爷奶还在屋里,而且虽然没什么贵重东西也不能翻的太乱。 “你放心,我们只是搜查,不会乱翻东西。” 为首的官差摆了摆手,门口处留了几个,这才带领剩下的人从一进院各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几个人都举着火把,穿过垂花门直奔二进院子。 青璃看着为首的官差有些眼熟,想起来这个人就是下午在卿和堂门口调侃被冤枉抓住而晕倒的人,最后还叫了牛车,觉得他人不坏,见其他官差都去各个房间巡视,他在门口等候,就问道,“叔叔,这是要抓坏人吗?坏人做了什么坏事?” “坏人啊,当然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会把小丫头你抓起来,所以看到坏人一定要报官啊。” 为首的官差见到青璃并不怕他,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也就跟着回了几句。 杀人放火?是不是她敏感了,难道说的大哥?杀人不会是淳于魔头吧,放火的是大哥,偷银子的她,到底抓的哪一个?这人也不说清楚,真是急死人。 “叔叔,那坏人是不是都长的很可怕,青面獠牙的?那我看到一定会叫我爹娘报官的。” 青璃其实就是变相的问问,有没有江洋大盗的画像,官府抓人不可能是随便抓,看着谁像就抓谁吧。 “小丫头就是听你爹娘讲故事讲多了,坏人不会写在脸上的。” “叔叔,那你怎么知道谁是坏人?” 青璃化作问题宝宝,继续刨根问底,让官差都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也是对小孩子有些耐心,就从袖口里拿出一幅画,然后展开,“喏,这个就是大盗十三,他杀过不少人,前几天还在镇子上顶风作案。” “听说许家被盗了钱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二姐青蔷比较关注这个,许家倒霉她就开心,所以她故意嘀咕了一句。 “正是,而且还放了一把火,我们官府最近都在捉拿他。” “可是叔叔,这个人还带着帕子蒙着脸,怎么找到这个人啊。” 青璃指着画像,看了半天愣神没看出来是谁,反正不是淳于魔头,不是大哥,当然也不是她。 “这个嘛,他的眉间有一朵梅花,所以也被人称作怪盗一枝梅。” 官差好像似乎不反感这个人,提到他话都多了起来,眼睛也发亮,带着兴奋,这明显就是粉丝谈论偶像的口气,开始给青璃和二姐科普怪盗一枝梅的英雄事迹,什么王府小妾的肚兜,皇宫里的珍宝,还有很多官家的传家宝,他不一定偷什么,全凭心情,杀人也是,不分善于恶,只分顺眼不顺眼。 青璃扶额,这个时代还有这么玄幻的人物,让她平淡的生活多了一些小波澜,这比看小说还刺激,那官差越说越高兴,期间别的官差已经检查完过来报告,他说到兴头上不愿意中断,所以挥手让几位官差继续检查,结果最后几位官差都被青璃邀请到亭子里,每人送上茶水点心若干。 “还真有这样的人物啊,比戏班子的戏都精彩。” 二姐青蔷也迅速化身为粉丝,等到官差走了之后,拉着青璃开始说刚才听到的事。 “二姐,睡吧,早上再说。” 大概确定是怪盗一枝梅替她背了黑锅,青璃毫无负罪感,打了个呵欠,自顾自的回屋睡觉,只留下二姐一个人在原地跺脚。 青璃回了屋子,心里有些狐疑,刚才官差说的唾沫横飞,明显是就崇拜的口气,和之前气势汹汹来搜查的时候判若两人,是不是搜查的并不是这个怪盗,很可能暗地里还要有一些别的,她总感觉事情不简单。   ☆、第072章 私密事 由于半夜官差来折腾,青璃一家早上起来的时候明显都显得有些睡眠不足,二姐频繁的打着呵欠,还用手捂嘴,眼泪都流下来了。 “小菊,要不今天你帮我照看下咱奶,我等下回去补眠。” 二姐青蔷忍受不住,整个人看着也蔫蔫的没有精神,璃丫头整天好动,也没有稳妥劲儿,但是小菊可以。 “行啊,昨天都溜达一天了,今天就应该换我。” 莫青菊睡的还算可以,半夜被吵醒之后她也没有多想,等到官差走后她又睡了一觉,快到辰时才起来,这可比在村里的时候晚起将近一个时辰。 饭后,林风澈要去武馆,青璃和他结伴同行,拒绝了他要送她去医馆的好意,青璃直接往城西的方向走,她想找到上次合作的那个乞丐,让他帮着打听一下草药的问题,结果进了破庙一看,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浑身上下也脏兮兮的,古代好像没有福利院这种机构,无父无母族人又不庇护的孤儿,根本没有生存的本领,只能靠着一些好心人的施舍,大家互相照顾。 这个时间大部分都出去要饭了,上次那个小乞丐却在煮药,青璃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正在拿着蒲扇扇着火,被烟熏的不时的还抹上一下眼泪。 “小姐,你来了?” 青璃的出现比较突兀,引起了几个娃的注视,只是他们没有看太久,就把眼睛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这是谁生病?现在不是抓不到药吗?” “是我妹妹,得了风寒。” 小乞丐抓了抓头,呵呵的笑了两声,“这不是抓的,是我们在一个医馆偷来的。” “偷的?” 青璃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她倒是也想去偷,但是人家医馆和她无冤无仇不说,万一失去大量的药材,在被官府冤枉,她这就是坑害了无辜的人。 “小乞丐,是这样的,我家也有一个亲戚,因为大肆采购药材被抓进了衙门,现在还没有放出来,可是他就是个普通的药材商,所以让你帮我打听一下,现在镇上还能不能买到药材,还有他犯的这个事严重不,当然酬劳肯定比上次高。” 青璃想起上次在医馆门前晕倒那位,就随便编造了一个谎言,她就是想知道,买药材还有没有希望,听说古代也有所谓的黑市,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些乞丐每天都在市井流窜,听到的闲言碎语肯定有很多,没准能打听出来。 “成,等我照顾好我妹妹,就去,可是我怎么找你?” “我来找你就行。” 青璃不动声色的往小乞丐的手里塞了一个小荷包,这才转身就走,她不是铁石心肠,看到这些人也会心酸,但是能力有限,帮助这么多人在银子上没问题,就怕给自家招灾。 农历进入到九月,秋高气爽,有时候抬起头就能看到成群结队南飞的大雁,树的叶子已经从绿色变成了半绿半黄,风一吹就有不少扑簌簌的落下,家里每天张伯都会占用很多时间来打扫院子。 从城西破庙回来的路上,青璃路过贫民区,原来李墨轩家里住的那片,不远处有一条小河,这个时辰并排坐着不少浣衣女,旁边都有一个硕大的篓子,里面堆满了衣裳,都是接的活计,每天洗满几大篓,只能勉强赚个糊口钱,这冬日里滴水成冰,日子就过的更加艰难。 破旧的弄堂里,总有一些穿的破破烂烂身上满是补丁的小娃子,这衣裳还不知道是传了多少代,有些细小的破洞,补丁都无济于事,几个人成群结队的,不是扔石子就是挖泥巴,脸上带着幸福的笑,青璃有时候觉得,幸福真的是很简单,刚穿过来那会,吃上一个鸡蛋,都觉得是世间的美味。 最近她是不是又忘了点什么?等想起来之后,青璃又开始愧疚,她又忽略自家小弟,现在家里每个人都忙着,小弟又成了小透明,家里没有鸡鸭,他只能每天吃过饭默默坐在河边看鱼。 前世的她没结婚过,对带孩子毫无经验,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娃喜欢什么,所以最近有了银钱之后,她只是在吃食上补偿小弟,要么就是买上几个糖人,不是个合格的姐姐。 青璃一边走,一边想,正好看到临街有一家书铺,她现在认字认的也挺多,就直接走了进去。 书铺的伙计不太热情,只是翻了眼皮看看,然后继续靠着书架站着,里面有不少读书人装扮的,正在看书看的入神。 书架上的书太多,而且上面的地方,以青璃这个身高还看不到,她只能问伙计说道,“请问有没有游记之类的书?” “有。” 伙计不耐烦的瞅了瞅青璃,只说了一个字。 “那我买上几本。” 青璃也不生气,这样的人她见的多了,有了银子就是有底气,说话都感觉很土豪。 “几本?买上几本?小丫头,这可不是杂货铺子的糖,一文钱能买上一块。” “知道,什么价格?” 青璃鄙视的看了伙计一眼,然后昂着头,就是本书而已,也不可能出来天价。 “有五百文的和八百文的,一共就三本,两本五百文一本八百文。” “那我都要了。” 青璃暗暗咂舌,确实不便宜啊,书都这么贵,按照爹爹的束脩,五百文的也要一个月不吃不喝才行,难怪读书人清贵呢,这书本笔墨银子都不是小数目,爹爹能读到秀才,已经是举家之力的结果。 拿到三本游记之后,青璃顿时觉得这银子花的值得,上面介绍的山水风光,有很多还配上了插图,虽然不算太细腻,手法也还可以,这光买上一幅画就不少银子呢。 伙计见青璃真给了银子,立刻精神不少,还和青璃推荐别的书,都是古代版风月小说,就不知道有没有那种成人的情节,这不是带坏小娃么,最后她又买了一本带插图的神话故事,花去二百三十文,准备回家给小弟讲故事。 医馆之内,爹娘正在对着地下的新烤炉指点着,看来刘大牛的速度很快,这才告知就马上做好了,可是怎么送到了医馆呢? “娘,大牛哥咋送这来了?” “这不是听说你爹受伤,大牛是个实诚人,还特地过来看看,他不知道咱家新院子在哪,怕走错了人家,就送这来了。” “哦,咱家搬家太仓促,啥时候应该请大牛哥做客。”青璃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上一口,被空间灵泉稀释过的就没有那么甜,现在喝习惯了灵泉,这种水只能勉强入口。 “对了娘,张大娘说九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吉利,就选那天。” “那成啊,那还有几天呢,可以准备准备,买上点布料,也给老两口作身新衣服,还有你爷奶。” 这个时空也过重阳节,九月初九,家里有老人都要做点好吃的意思下,条件好点的人家还能给老人裁身新衣裳,今年年景好,刘氏也要尽一份力。 “前两天看到还有菊花卖,到时候咱家也摆上几盆应景。”刘氏把莫如湖换下来的衣衫都拾掇了一下,又用帕子透了下,给他擦脸,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青璃,“璃丫头,昨天半夜官差是不是去咱家那片了?” “可不是,还拍门进来巡查,说什么抓捕江洋大盗。” “璃丫头吓坏了吧?最近不太平,镇上的官差每日都来巡查,医馆也来,所以晚上让你二姐小菊你们都和衣睡,省的被冲撞了。” 莫如湖是文人,总是能感觉出一丝气息,这么兴师动众肯定不是抓捕江洋大盗那么简单,如果他没猜错,应该和朝廷的风向有关系。 “孩儿她娘,要不你带着璃丫头先回去吧,一会大小子他们就下学堂了,我睡一会儿,不需要照顾。” 最近几天莫如湖已经能下床走动几步,但是就是一会儿,如厕的工夫,时间长就会觉得头晕眼花气血虚,这次真的是幸运,捡了一条命,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一直觉得以后都能生活在福气之中。 “那成吧,今儿就让他俩在这,我回去把衣服洗了,明天再过来,你等着过两天,九月初八就家去吧。” 娘刘氏细心的给爹盖好被子,这才拉着青璃归家,路上还去了牡丹大娘的布店,买回两匹细棉布,一匹是褐色,一匹是深蓝色带着暗色福字纹的,用来做老人的衣服最合适。 “璃丫头,你又去哪逛了,咋还不着家呢。” 一进门,青璃就被二姐拉到堂姐莫青菊住的一进偏厢,然后指着桌上的食盒说道,“喏,上次你说爱吃的点心,春儿姐姐还特地让丫鬟送过来,问咱俩后天有没有时间,想去寺庙进香,我想着咱也没事就做主答应了,后天大哥他们休沐,让娘在家照顾奶,小菊也和我们一起去。” “寺庙吗,好啊,我还没去过呢。” 又能出门溜达,还能去烧香拜佛,青璃很高兴,镇上附近只有一个香火最好的寺庙,名为广济寺,就是爹娘给她求平安玉佩的地方,有着一个神秘的老和尚,不过老和尚应该不在。 “恩,听说那里的平安符很灵验,咱家也求上几个。” “行,给大哥也求一个,明年不是要考秀才了。” 青璃说着,打开糕点的食盒,有钱人家就是懂得享受,这绿豆糕做的都要透明,入口即化,好吃的很,剩下几样点心的造型都非常好看,有圆形的小饼,还有粉色花瓣的,每个花瓣上都点缀着枣泥,晚春姐之前说,这个是用粉色桃花汁和面,吃起来有一种花香,完全没有被枣泥覆盖,还有芝麻团子等,装了满满的一大盒子,对比起来,在镇上订的点心就粗糙了些。 青璃坐着吃了几块,又用帕子一样捡了两块包好,去后院找小弟子喜,趁着她现在还不算太烦恼,有时候就多多陪陪他。 “小弟,四姐回来了!娘也回来了,在前院厨房帮忙呢。” 小弟坐在屋子的廊下,看到青璃回来飞快的蹦了下来,拉住青璃,小眼睛黑溜溜的,“四姐,你是不是能陪子喜玩了?” “当然,四姐可是买了一本神话故事,特地来给小弟讲故事的。” 青璃晃了晃手上的书,看到小弟眼睛里的好奇之色,直接把他拉到屋里,先给他倒了杯水,让后把干净帕子包的点心递给他,“喏,小弟,一样只准吃一块,一会就该吃晚饭了。” 子喜听话的点点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小嘴一口一口的咬,和小松鼠似的。 “看看,这个故事是狐妖报恩。” 青璃也是才打开,看到第一个故事她立刻就囧了,讲述的是一个猎户在山里救了一只受伤的狐狸,喂它吃喝,等有天狐狸好了就不见踪影,来年,全村大旱颗粒无收,狐狸下山报答猎户,变出很多粮食,猎户好心的分给村民,于是全村的人都躲过这场灾难。 “四姐,狐狸真的能变成人吗?” 小弟子喜托着腮,眼睛带着好奇,狐狸听说莫家村的山里就有,他还没有见过。 “咳咳,这个四姐没见过。” 青璃轻咳了两下,然后把插图给小弟看看,指着上面狐狸画像,让他自己看着玩,小娃的问题不太好回答,再说能不能变成人她也不知道,按理说受过现代教育的人不该这么迷信,但是谁还能有比穿越更玄幻的事,所以以前的三观全部被推翻。 给小娃讲故事真的很累啊,好在不一会儿娘就回来喊二人吃饭,青璃抹了抹额头的汗,觉得以后还是得把这艰巨的任务推给二姐。 晚饭之后,青璃仔细的洗过脸,涂抹好了祛疤膏,感觉到脸火热的很,但是才抹上几天,暂时看不出明显的效果,只是心里作用,觉得疤痕都浅了很多。 最近几天总是有事,情绪也受到影响,青璃拿出字帖,练了一个时辰的大字,感觉现在手腕有了一些力度,写字虽然不能算多好,但是不在歪歪扭扭,看着工整一些了。 秋末的黄昏总是来的很快,在镇子上的高墙之内,只能抬眼望向天空,全然不如莫家村的美景,这个时候,山野上被日光蒸发的水汽刚刚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站在大伯家的门口,就能感觉到山谷中的岚风带来的浓重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游荡,而山峰的阴影,很快压倒在村庄上,渐渐和夜色混成一体,这是青璃在村里最喜欢的时刻,每当这个时候她都想去院子外面疯跑上一圈,听着大人孩子们的欢笑,村里的狗叫声,总是觉得分外的舒心。 “璃丫头,你在这干什么呢,怎么不回屋去?” 二姐青蔷刚在前院回来,看到青璃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口,凝望远处的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姐,我就是想念村里这个时候,在镇上没地方可去,什么也看不到。” “你还想看什么,看到这天儿了没有,风这么凉还带着腥气,没准明个要下雨呢,所以你老实在家一天。” 二姐不明白,村里的这个时候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一天中最悠闲的时候,拾掇拾掇院子,烧上些水,就准备睡觉了。 青璃看着不远处浓重的乌云,皱起眉头,半夜没准就下起雨,这种天气,自家没办法盖房,还要等一天,而她还想去城西破庙找小乞丐,如果雨大,很可能也要延后。 张大娘打了水,青璃和二姐洗漱之后就各自回屋,她直接进了空间,去翻下午买的几本游记。 虽然繁体字看着有些吃力,但是她都认识,前几篇都是讲述南方的风土人情的,一些习俗也都差不多,口味清淡,也有四季如春的地方,那里的女子娇小秀丽,性格也比较温婉,丝绸针织都比较发达,因为那边的人都养蚕,绣工精湛的绣娘,文人墨客也多些。 青璃迅速翻了几页,直接翻到讲述京都的,都说是天子脚下,一块牌匾砸下来,有可能是个官儿,就算不是官儿也是拐弯抹角的亲戚,实际有些夸张,京都的人口非常多,上面记载在一般的饭馆一盘卤水鸭就要三百文,青璃砸舌,在镇上最多五十文,竟然贵了六倍! 京都周围的良田基本都是各大世家占有的,大周开朝百年虽然一直倡导节约,但是那些世家贵族们过的都是*奢华的,还有不少豢养男宠的官员,断袖之风也并不是很奇怪。 青璃很怀疑这本书的作者不是爱好男色,因为他用大篇幅记载了在小倌楼喝花酒的过程,什么十八摸也写了一番,幸好没有配图,不然她觉得这就是一本披着游记皮的*小说。 断袖,男男?青璃怀疑此无良作者就是个三观不正是色胚,所以她换了一本继续看。 这本比较正常,也不枉比另外两本贵了三百文,里面大多数记载了大周百姓的生活,青璃所在的地方属于大周偏北,民风比较彪悍,属于开放一些的,在南方,小家碧玉的女子上街都要戴上面纱,男女七岁不同席,执行的比较严格,过了年纪就约束颇多。 南方良田多,针织刺绣茶道瓷器都比北方发达,所以百姓们的生活水平相对能好上一些,农民都是靠天吃饭,风调雨顺就不担心来年会饿肚子。 而凤阳城以北就到了和大秦的边境,有些苦寒,冬天温度低,每年都要冻死几个,商人南北易货,主要就是往南运送一些药材,皮毛之类的,也是很受欢迎。 这个作者是个学识渊博的,还曾经远到大秦,说大秦的男女都是身强体壮,基本全民皆兵,喜饮酒,大块吃肉,因为那里占据大半的苦寒之地,每年都和大周有贸易来往,用马匹之类换取大周的粮食。 作者还配上几张大秦百姓的人物图,一个个都是大眼睛高鼻梁,方脸,也比大周人高些,有点像是混血。 青璃在空间里看的津津有味,对能这么远游历的作者很是敬佩,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文如流水一样,平淡细腻却又风趣的讲各地的风土人情,她不出门,好像就哪里都去过了一样。 另一本书就不能提了,色胚妥妥的,讲的基本就是大周各个青楼楚馆的花魁,青璃有些哀怨,这伙计也真够坑的,这种书怎么能卖给她这种七岁的萝莉,完全是残害祖国的花朵,上面的图片也都是姿态不同的美人,有的还露出香肩,眼神魅惑。 本来同性相斥,青璃对这种花魁美人还是嗤之以鼻的,倒不是因为她们的职业,完全是因为作为丑女的不平衡,也可能是说小小嫉妒心,不过幻想自己变美的样子,她还是挨个翻看了下。 其中有一个女子画像吸引了青璃的注意,细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淡扫娥眉眼含春意,皮肤细润如温玉,樱桃小嘴娇艳欲滴,腮边的两缕发丝如清风拂面,平添几分诱人的春情,眼眸灵活,一身精致的长裙,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这个也是青楼的花魁?浑身上下竟没有一点脂粉气,青璃仔细看了上面介绍——万花楼花魁如玉?万花楼? 不会就是镇上这个吧,难怪听着有些耳熟,前两天还听见许府的家丁说起,当时她还表示很怀疑低档嫖客的审美,现在觉得算是自打嘴巴,就算不想承认,这个如玉确实很美,只是这样的姿色不去京城发展,怎么就落后在这种小地方? 合上书,青璃决定这种书还是不要拿出去,放在空间自己看看就好,她抻了一个懒腰,到二楼的温泉池子泡澡解乏。 窗外,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青璃在空间出来,打开窗户,正好看见闪电把天空中撕裂了一道闪着光的裂缝,紧接着,又是一阵闷闷的雷声,雨哗啦啦的从天边滚落。 雷声吵的很,而且青璃的耳朵本来也比人灵敏,更是自觉放大了无数倍,她只好躲到空间去,可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肚子有一些饿,空间里还有她买的工具,红果子却在大伯家,这想吃酸酸的红果糕一直没有机会,青璃咽了咽口水,拿了几块点心充饥,心想着下次出门应该多买点吃食放在空间,这样饿的话随时可以吃,空间有防腐功能,食物不会坏掉。 要是在空间搭上一个小灶间就最好了,到时候晚上就在空间里睡,饿的话可以自己煮一些饭菜,虽然张大娘的手艺很好,但是毕竟花样少,和前世吃遍各种酒楼各地小吃的她还是有差距,她在镇子上看有卖那种河里出产的小鱼,可以买回来,先是去头晾成鱼干,然后用辣椒野山椒或者酱汁再次烹饪,前世的她最喜欢的就是辣的毛毛鱼,余香饶舌,辣不上火,耐嚼而不生硬,口味很地道,她每次买回来都能吃上一碗的白米饭。一场秋雨一场寒,好在第二天一早,雨已经停了,碧空如洗,那种干净的蔚蓝,让人顿时感到心旷神怡。 早饭之后娘亲又拿了几套换洗的衣裳去了医馆,青璃本想跟着,却被二姐给拖住,说她一个小丫头,最近成天往外跑不着家,担心让人掳了去。 “二姐,这哪能啊,我就是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你当镇上都是好人?那种人牙子经常骗一些小姑娘,有的用几块糖就能骗走,镇上经常有丢孩子的,都被拉倒远处卖了做丫鬟,你想被掳走伺候人啊?” 青璃翻了个白眼,二姐真是,她现在脸上可是有疤痕的,谁家丫鬟也不愿意要破相的,再说人牙子那么干,也不是人牙子,那就是人贩子。 拐卖的事情青璃是相信的,但是她现在根本就不怕,属于艺高人胆大,她要是不出去弄药材,没准下场比被掳更惨,吞了淳于魔头的银子,以后还想不想在江湖混了。 “反正你就别出去,老实在家呆着,不然明天上香就不带你去。” 二姐青蔷直接把青璃的意见驳回,让她无所事事的在院子里乱晃,心里寻思着得抽空出去一趟,问问小乞丐消息打听的如何。 辰时末,医女背着药箱上门,二姐又是茶水又是点心的伺候着,就希望她能给奶用点心,最近针灸加上按摩,已经好上不少,闲来无事,奶也会到院子里走走,晒晒太阳。 这个年头女子行医稀少,所以身价都不便宜,虽说医者父母心,但是有时候也讲究男女大防,针灸毕竟得脱了衣服,青璃曾经打听了下,镇上的医馆,只有卿和堂才有这么一个医女,经常出入大户人家的后院,知道的也很多。 二姐青蔷最近经常接待她,和医女混的很熟,也知道大户人家不少肮脏的私密事,今天医女来的时候青璃正好在,也就端来一盘子瓜子,和二姐一起招待医女,听她讲大户人家的新鲜事。 “城东大宅有一个方老爷,家大业大的,有屋子有铺子,还在乡下有不少的田地,为人也算厚道,可这辈子做的最错的就是休了原配,娶了小寡妇当续弦。” 医女喝了一口茶水,又休息了一下,看了青璃一眼,青璃假装没看到,这种大户人家的阴私不会少,这是不想当着她面说?她就当没看见,就是低着头赖着不走。 医女看青璃没反应,估摸这丫头也不懂,这才轻咳了两声,准备继续。 “那么,这个方老爷为何会休了原配,犯了七出之条吗?” 二姐青蔷一脸的好奇,托着腮,半天只吃了一粒瓜子,一脸求知欲的盯着医女。 “啧啧,原配温柔贤惠,也是好人家的闺女,自从生了儿子之后身体不好,常年的卧床,这不,这个方老爷就和小寡妇有了首尾,这个小寡妇也不简单,是个有两把刷子的,珠胎暗结不说,还闹了起来,坚决不当妾,本来方老爷对原配的感情也不多,生了个儿子之后多年无所出,这下小寡妇有孕,他人到中年还能得添丁之喜,也算是幸事,想娶小寡妇做个平妻,但是原配李氏不同意,这才被赶出门,连着他的儿子也一起离家。” “这种事也不算新鲜,难道小寡妇的孩儿不是方老爷的?” “这倒不是。” 医女摇摇头,“这孩儿是方老爷的,可惜前几天得了风寒,没救治过来,一命呜呼了,但是小寡妇生了这个儿子的时候是难产,以后都再难有孕。” “那还不简单,之前方老爷原配还有儿子的啊。” 青璃也接了一句,突然觉得这个桥段有点熟悉,电视里的狗血剧都这么演。 “可不是嘛,但是原配狠心把儿子的姓都改了,随了母姓。”医女叹了口气,“而且小寡妇不是省油的灯,她再难怀孕又没了儿子,以后哪保住地位?” “那原配同意回来了吗?” 这种男人纯属渣男,家里有点银子就到处朝三暮四,无媒无聘就能招惹上寡妇,还有脸休了老妻,看这个原配也是个有骨气的,应该不会同意儿子认祖归宗。 “当然不同意,所以最近还在闹呢。” 医女又喝了一口水,表情很是讽刺,“那个小寡妇整天装病,方老爷又是个拎不清的,还想让原配的儿子记在她的名下。” “什么,那不成了认贼做母?” 二姐也气的够呛,真是什么不要脸的人都有,这个小寡妇或许并没有什么好的手段,是方老爷本身有问题。 “可不是么,这都上门去纠缠好几次了,原配的儿子在学堂念书呢,好像就是莫秀才的学堂,叫什么李墨轩。” “什么?” 青璃和二姐青蔷一起做出惊讶的表情,异口同声的惊叹,难怪觉得故事有些耳熟,她突然想起在市集上李伯母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说话,那个时候李伯母就很不耐烦,她真该上去管管闲事的。 “轩子怎么能有这样的渣爹!” 李墨轩比三哥莫子松大上一岁,二姐青蔷还没见过他,但是经常在莫子松的嘴里听到念叨,青璃有时候也会说起,不过没有提及他的身世,现在知道还真是有些震惊。 “怎么,你们认识?这小子以前可是个小少爷,方家不少人服侍,小厮书童都有的,听说后来吃了不少苦。” 医女了解的很多,李墨轩总在医馆里赊药,掌柜的也很照顾他,平日有时候还让他做点捡药材的杂活儿,用来抵用一部分的药费。 “是啊,他是我三哥的同窗,也是我爹的学生。” “这样啊,难怪呢。唉,作孽啊,这小寡妇不是善茬,还是小心为妙。” 最近就得了这么一个新鲜事,医女讲完也不方便耽搁太久,二姐青蔷给她包了一些点心茶叶,这才把人送走。 “二姐,你看,李伯母家出了这样的事,不如我去看看吧?” “这种事你一个丫头能帮上什么忙?” 二姐青蔷用手指弹了青璃的脑袋一下,“你就是想得了机会出去闲逛吧?” “不是的,二姐,李伯母人可好了,你头上这绢花就是她送我的,我也有一段时间没去看她,想去看看,不然你和我一起去吧。” 青璃尽量显得无辜,眼睛里水汪汪的带着期盼注视着二姐青蔷,让二姐马上心软的答应。 “好吧,依了你,每次都来这套。” 璃丫头求人的时候不哭不闹,也不会撒泼,就是那么看着你,感觉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全家人都对她这个眼神没有什么抵抗力。 “既然和三弟玩的好,我们看看也是应该的。” 二姐青蔷低头盘算了下,说道,“但是我们也不好空手登门,刚点心铺子的小哥儿过来多送了两包,我们提溜着,还有果脯蜜饯,也拿上两包。” “成。” 青璃把东西装好,和堂姐莫青菊打了个招呼,二人这才出门。 李墨轩家离青璃家不远,快走也就不到一刻钟,姐妹二人走出街口的时候发现今天有些反常,街道两边站着不少镇上的百姓,一个一个都在点着脚尖往远处眺望。 “今儿是啥日子啊,咋这么多人呢?” 青璃问二姐,两边密密麻麻的人似乎是镇上所有的居民都出动了,一个个眼里带着兴奋,好像接待什么大人物。 “没听有什么特别啊。” 二姐青蔷也是一头雾水,她拉着青璃走在路中间的时候,发现道路两边的人都转过头,一动不动的盯着姐妹俩,这眼神让她发毛。 这时,一位好心的大娘把姐妹二人打到旁边,小声地道,“两个小丫头,你俩这时候要去哪啊,怎么能走在中间呢?” “大娘,我俩去看亲戚,是不是要来大人物了?” “啧啧,小丫头真会联想,哪来的大人物啊!” 大娘也不见外,摸了摸青璃的脑袋,“你们啊,就在这等着,现在你俩也过不去。” 姐妹两个不明就里,站了一会,见到还没有人过来,青璃有些烦躁,说好的大人物呢? 不只是青璃没有耐心,旁边也有几个大娘开始窃窃私语。 “通奸,这罪名不小啊!以后是没脸在镇上呆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还是在草稞子被官府的官差抓到的,这脸真是丢尽了!” “这张氏才出嫁没多久就红杏出墙,真真是不守妇道!听说姘头还是她们村里的老相好……” “可不是咋的,现在镇上的人去酒楼吃饭,都会调侃王账房,叫他老王八,这不戴的绿帽子嘛,他啊,自己还跑去衙门喊冤枉,被官差打了几十板子,现在还下不了床呢!” 青璃从蛛丝马迹之中确定,马上要被游街的就是那个张氏,可是到底咋回事,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原本该去抓奸的账房咋就变成了官差,难道是那个账房不甘心被戴绿帽,自己去报官了?喊冤是怎么回事她也没心情想,总之两个人都得了报应,真是痛快! 人群之中的议论声音更高,过了一小会儿,不远处传来车马的声音。 “来了,来了!” 张氏赤身*,双手被绑在背后,还有一根细细的树干,那个姘头好一些,穿了一个短裤,两个人都是蓬头垢面,身上也是脏兮兮,张氏低着头看不清楚脸,那个姘头却在一直叫骂着什么。 “呸,淫荡的小贱人,简直是丢我们张家村的人,这回出了你这么一个贱人,整个村儿的闺女都不好嫁!” 其中一个大娘格外的激动,本来她闺女今年十五,已经说到镇上的一个好人家,家里开小铺子的,家境殷实,结果人家听说张氏的事之后,派人来说退婚,自家丫头这是遭了什么殃,生生的被这个贱妇连累啊! “是啊,张氏还有一个个弟弟呢,这回好人家的闺女也不会嫁到她家,一家子极品!爹娘贪财,儿女轻浮!” 张氏有些麻木,这一路上不停的有人冲着她吐口水,还有的扔烂菜叶子,臭鸡蛋,更绝的还有扔死老鼠的,裹脚布的。 她只是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环视了一下,青璃吓了一跳,这才一两天的工夫,张氏就好像老了十岁,头发上都有了银丝,再也没有之前的蹦跶劲,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应该是受了刑罚。 青璃和二姐站着看了一会,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张氏的那个姘头,为什么就没有人唾骂?虽然也在游街,但是伤比张氏轻了不少,脸上也是无所谓的表情,到底是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女人出墙就是没有贞洁的婊子,人人喊打,男人就一点责任没有?要是红颜知己很多,最多得上一句风流,婚外通奸,玩弄的还是有夫之妇,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唉。 “人都过去了,我们走吧。” 二姐青蔷对这些见怪不怪,其实村里也有寡妇和汉子勾搭的,但是大家多半是睁一眼闭一眼,人家汉子的婆娘都没说什么,大家也就不多管这个闲事。 “二姐,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不,那就是大堂哥原来的未婚妻张氏。” “我知道。” 出于意料的,二姐并没有骂张氏什么,只是淡淡地道,“你一个小丫头,今天的事儿就当没看见,以后也不许出去瞎说,大堂哥没有娶这种妇人真是万幸。” “二姐我知道,你都说了不让我学咱村那些长舌妇。” 青璃点点头,心里寻思着,哪有女人不喜欢八卦,就是二姐,不也是和那个医女整天打听大户人家的*。 ------题外话------ 感谢各位女神妹纸的花钻月票,莲已经深深记在心里,特此拜谢, 文中提到的小鱼,就是湖南的特产毛毛鱼,莲是北方人,也爱吃,麻辣下饭,哇咔咔,   ☆、第073章 草药种子(一更) 前面街角转过去第一家就是李墨轩家的新院子,青璃被二姐拉着刚要转弯,就看到角落一个熟悉的身影。 “二姐,你等我一下,我去给那边的小乞丐几个铜板。” 本来她还想着钻个空子去城西破庙找人,想不到运气倒是不错,两个人直接碰到,此时小乞丐也抬起头,看到青璃,打了一个手势,青璃立刻会意。 “你倒是心好,不是以前的时候了?有那么几个铜板都藏在破瓷罐里,把的紧紧的。” 二姐青蔷又蹂躏了下青璃的脑袋,把她的头发差点弄乱,“去吧,给上几个铜板就行,给多了,小心以后缠上你。” 青璃吐吐舌头,来到小乞丐面前,小声地问道,“你咋在这呢?有消息了?” “恩,我已经打听到了,可是不知道咋找你,昨夜下雨,破庙漏水,地上太潮,早上我在门口蹲了一会,没看到你来,就寻思出来碰碰运气,不过我和我妹妹都交待了,万一你去破庙找人也能传话给我。” 小乞丐抓了抓头,有些羞涩,最近青璃给了他不少的银钱,他都攒着呢,生病也不怕喝不起药,被医馆的伙计撵。 “你妹妹不是得了风寒,咋样了?” “恩,官府有新政策,也没有用银钱还给了药,我也不用再去偷药沫子,她发了汗,好多了。” 小乞丐眼神灵活,瞟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有什么人,这才说道,“我去衙门口打听了一下,人都被关押在县里,恐怕你家那个亲戚一时半会的出不来。” 青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药材呢?有门路吗?” “最近镇上有不少人都想采买药材,但是官府把的死死的,还告知各大医馆,如果私自卖出药材,那就是要掉脑袋的,所以东家和掌柜的也都害怕,晚上都会安排伙计值夜,官差也会巡逻,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雨,街上还有动静呢。” 这比想象的还难办啊,青璃皱了下眉头,到底淳于魔头惹了多大的人物,现在都要快成通缉犯了,可是没见到挂着的画像啊,还这么让官府兴师动众,果然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难怪给她几天的宽限呢。 “不过,想要买到药材也不是不行,在小凤县有黑市。” “恩?怎么讲?” “这个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也是我偶尔听音听到的,在小凤县有一条花街柳巷,那里就是黑市,官府也管不到那,但是入门需要暗号,这具体暗号是什么,我一个小乞丐,真的是打听不出来。” 青璃点点头,就这么一天的时间,能打听出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但是小凤县离镇上也不近,想要去还得坐马车,找到位置之后,暗号是什么? “小乞丐,谢谢你帮我,看来我家亲戚真是凶多吉少啊,不但被抓进去吃了牢饭,这生意也要赔的血本无归了。” 青璃假装叹息了一句,她原本找的借口就是自家亲戚和别人做生意,已经收了定金,可是却断了药材,想要收购被官差抓走。 那边的二姐不知道青璃两人在聊些什么,但是已经有些等的不耐烦,青璃只好在错着身子过去的时候又在他手里塞了一个小荷包,约定以后有事还去城西破庙找他。 “璃丫头,你现在是话唠吗?咋和乞丐还聊了这么久呢?” 二姐抱着胳膊,带着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青璃。 “二姐,你咋没有同情心呢,小乞丐已经好可怜了!” 青璃假装跺脚,然后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二姐,心里想着二姐可不是那么好欺骗。 “行了行了,我说你啥了啊。赶紧进去吧,别等着晌午人家休息,咱俩在打扰了。” 二姐青蔷立刻投降,觉得是她误会的青璃,还有些愧疚,以前家里太穷,一个铜板也要掰成几瓣花,才把这丫头逼成了一个守财奴,每天早晚都要查查她自己攒下的几个铜板,就那么几个,还数的认真,现在家里稍微条件好了些,也得了意外之财,可能是受娘的影响,这不还捡回家一个林风澈。 李墨轩家的小院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几只鸡在院子里咕咕的叫,门也关的严实,青璃在门口喊了一声,“李伯母,李伯母,我是青璃!” 片刻之后,还是那么安静,没有人应答,青璃这才发现门被上了锁。 “可能去买菜了吧?”青璃看了二姐一眼,低头自言自语道。 “既然不在家,我们改天在过来拜访吧。” 姐妹二人刚要走,这时候邻居的院门突然来了,出来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娘,青璃听李墨轩说过她是个寡居的,平素在他上学堂的时候时常过来帮衬。 “璃丫头?” 大娘平时没少听李氏念叨,看到青璃脸上的疤痕,就轻轻的叫了一句。 “大娘,是我。” 这疤痕的存在就和在脸上盖戳一样,一般见过一次都不能忘记,这让青璃极其有存在感,但是干坏事的时候也非常苦恼,好在春儿姐姐送了祛疤膏,她现在早晚都在坚持涂抹,痕迹淡了不少。 “这是有事?李家妹子是早上的时候出门的。” “哦大娘,没啥事,我二姐没来过,我带她来看看李伯母,这不还带着了点吃的。” 青璃说着,把糕点和果脯递个了寡居大娘,说道,“大娘,李伯母回来的时候你告诉她一声就行,这些吃食你们分吃。” “使不得,使不得,要不来我家坐会吧。” “改天吧,正好顺路过去看看我爹。” 姐妹二人告别寡居大娘之后就往医馆走,医馆的伙计正在门口焦急的张望,一手还抹着汗,不停的走来走去,青璃见他着急,就问上一句。 “小哥哥,你这是干啥呢?” “唉,这几天官差每天都来医馆,昨儿晚上突然过来把掌柜的叫走询问,这不,现在还没回来呢。” 青璃也不知道说什么,就随便安慰了伙计几句。听说卿和堂可不是就这一家医馆,他们很多地方都有分支,用现代的话说就是连锁,在古代能有这样的实力,肯定是有背景的,但是即便这样还是被叫走调查,只能说是这次的力度不小。 莫如湖正在屋子里走动,娘刘氏本来要过来搀扶,都被他拒绝,走了几步感觉还可以,没有疼痛的状况,看来最近的汤药有很好的作用,连大夫对他的体质都啧啧称奇。 “爹,你这是干啥呢,赶紧躺着吧。” 二姐见状快走了几步,搀扶住爹爹,生怕他在不小心身体虚摔倒。 “无妨,最近天天躺着,觉得快要生锈了。” 莫如湖摆了摆手,然后说道,“我和你娘商量呢,后天就是九月初八,你张伯张大娘要认干儿子,我怎么也得回去一趟,初九你爷奶也要过节,正好可以热闹下。” “啊?爹那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明天吧,现在医馆每天都来官差,也够闹腾的,还是家好。对了,你和璃丫头明天要去寺庙上香?” 莫如湖又走了几步,这在坐到桌子边,倒了一杯茶水,继续道,“那给点香火银子吧,璃丫头那事也算是还愿。” “是啊,求几个平安符,广济寺的香火很灵验的。” 刘氏也插嘴说了一句,然后拉过青璃,念叨了很多在寺庙的规矩,不能说粗俗的话之类,不然被佛祖听到就不庇护,没准还要被怪罪。 古人比较迷信,听了这些规矩青璃一直点头应是,佛祖真那么灵验,就最好带走几个恶人才是。 姐妹两个人呆了一会,大伯莫如江从村里过来探望爹,又带了不少的鸡蛋,刘氏连忙推拒,一脸的不认同,“这是干啥,前两天刚带的,咋又拿了这些?你也是让冬子和华子吃上点啊。” “不知道咋的,你家的鸡就是比别人家的能下蛋,鸭子也是,这不,家里吃不完,现在大小子二小子每天都能吃上呢。” 大伯憨厚的笑笑,“你们在镇上花费多,家里也没养鸡鸭,能省就省点吧。” “大伯,你跟我们回家吧,让我娘留一会等我哥,你去爷奶一准儿高兴。” “璃丫头就不高兴,这是不想大伯?” 莫如江逗了青璃几句,这才和青璃爹娘说了一下村里盖房的进度,因为两天就结一次工钱,给的也不少,所以村里人都干的格外的卖力,没啥偷奸耍滑的,这十来天出来个基本雏形,快的话,一个来月就能盖好,正好等着落雪之前搬进新宅。” “那敢情好啊。” 刘氏听着很高兴,镇上再好也没有村里舒坦,平日也没什么熟人,没地方走动,不如回村,左邻右舍的还能说个话,一起做点活儿,在村里生活久了,真的没觉得镇上有多好。 大伯又说了几句,这才起身,跟着青璃姐妹一起回新宅,开门的不是张伯,是堂姐莫青菊,看到她爹很高兴,“爹,你咋来了?” “就是过来看看你三叔,然后送点鸡蛋。” 莫如江把篮子给了二姐,然后被青菊堂姐带了去了爷奶的屋子,青璃一个人回到后院,进屋直接倒在了床上,还打了两个滚。 药材的事可怎么办啊,该死的淳于魔头,梁子结大了,就会出难题,就算可以去黑市也要去县里,她一个小丫头,哪有机会出去! 卿和堂的掌柜都被叫走问话了,这还得了,去镇上的医馆买药,想都不用想,不然的话她此刻就在牢房里吃着馊饭。 就算在空间耕种,也没有草药的种子,这个时候买种子应该不会被怀疑,毕竟谁也没有空间这么逆天的神器在。 左思右想,青璃觉得还是做两手准备,她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奔前院跑。 “璃丫头,你这是干啥去?” 二姐青蔷刚从厨房出来,看到青璃又想出门子,赶紧拦住了她。 “二姐,我没有练习大字的麻纸,我想去买上一点,马上就回来。” 考虑好之后,青璃是真着急,这早种上一会就能早出来,在拖下去几天要是没弄到药材,还不知道什么后果。 “那你去吧,买完了就回来。” 莫青蔷正打算帮着张大娘做点杂活,让她轻巧点,要是得了空还能指导一下小菊刺绣。小菊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也没要求过什么,这是第一次主动表示出对一样东西有兴趣。 “马上。” 青璃后背对着二姐,然后摆了摆手,快步的跑出门去,难题又出来了,买药材的种子是不是应该去医馆呢? 站在卿和堂门口,青璃犹豫了一下,听说掌柜的被带走,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乱套,还没等她想明白进不进去,正好和出来的李墨轩碰了个脸对脸。 李墨轩下午和学堂的先生告假,原本搬家之后,因为青璃给了一些银子,家里有了银钱,药就没有断,娘已经有了好转,心情愉快也不像原来那么愁眉苦脸的,和邻居寡居的大娘两个人经常一起搭伙做饭,脸上也有了笑容,这身体就好上不少,都可以下床出门买菜。 看着娘身体一天天变好,他也慢慢露出笑脸来,再说在学堂交了青璃的三哥当好友,两个人差一岁,基本是无话不谈。 可是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娘一直都对他露出微笑,可是在察觉不到的时候总是面露愁容,还经常叹气,吃饭也少了很多,他觉得娘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但是又问不出来什么。 昨夜娘咳嗽了一整夜,他也没睡好,所以心不在焉,想着下午的时候和先生告假,去医馆买一些止咳的汤药,这个不是止血的也不是解毒伤药,没有被禁止。 “小妹,你咋来了?我刚才还去看了先生呢。” 李墨轩已经和青璃一家很熟悉,称呼也有了改变,他说的先生就是青璃的爹莫如湖,自从受伤之后,李墨轩经常过来看望。 “轩子哥,你怎么没去学堂呢?” 几天没见,李墨轩好像长高了一些,脸上越来越秀气,清瘦的身姿挺拔,隐隐有了一种读书人的风采。 “我和学堂先生告假,我娘有点咳嗽。” “上午的时候我和二姐还去看李伯母,可是你家没有人,锁门呢,邻居大娘说李伯母出门了。” 青璃看了看李墨轩,见他没有什么异常,也猜不透到底知道不知道他爹那边的糟心事,就没有询问,她总是觉得揭人伤疤不好。 “那可能是去买菜了吧。” 娘经常去市场买新鲜的菜,有时候也去集市,她说哪里的东西便宜而且好,母子两人过日子,还要节约一些。 “轩子哥,我有点事找你,你知道哪有卖草药种子?” “专门卖种子的铺子里就有,怎么你要去买?” 李墨轩疑惑的看一眼青璃,在了解莫子松之后,没觉得有什么秘密,但是青璃肯定不简单,但是这他绝对不探究,就算没签契约,大丈夫也要算话算话,他就是青璃的下人,虽然他们已经像亲人一样,但是他还是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忘恩,要牢记自己的本分。 “恩,需要一些草药种子,仙鹤草,棕榈,艾叶,三七参,大蓟,茜草,还有……” 这些重要的名字太拗口,连青璃这种好记性也说不出来,只好拿出上次方脸侍卫给的纸张,交给李墨轩看。 “需要我忙什么忙吗?” 李墨轩看了一眼,写字的人字体苍劲有力,一手潇洒的行书,这不是先生的字体,当然也不是莫子归和莫子松的,他很欣赏上面的字,低头看了好一会儿。 “喏,这是银子,帮我去种子店买下这些种子,让伙计做好标签,你知道我去还是太显眼了些。” 青璃总是有这样的烦恼,年纪小,脸上还有疤痕,每次进店里买东西,不是被当成不懂事的小娃,就是以为她找不到爹娘的,真是很苦恼,而且光顾过一次,第二次一准被认出来。 “行,交给我办,只是这个,你还有用吗?没有的话可以不可以送给我?” 李墨轩忐忑了下,最后还是经不住这字体的诱惑,提出了这么个要求。 “行啊,轩子哥,反正我留下也没有用。” 青璃已经记下上面的草药,那纸上什么印记都没有,所以她不担心这个。 李墨轩的办事很利落,也就是不到两刻钟的之后,就带着一堆油纸包出来,把这些交给青璃,说道,“还有什么事?我送你回家。” “没有了,轩子哥,李伯母不舒服,你还是早点照顾她吧,我这条路都走熟了的,几步就到了。” 青璃拒绝了李墨轩的好意,两个人说了几句,这才从叉道口分开。 因为大伯来镇上,家里的晚饭开的早些,娘刘氏还没有回来,张大娘就留出一部分。 青璃家众人都在前院陪着爷奶吃饭,一家子没有外人,二姐青蔷还特地倒了二两酒,劝大伯多吃一些菜。 “张妹子的手艺就是好,你看这个卤猪头肉,就是她自己做的,比镇上的食铺也不差,可惜这猪头也不太好买,我让她留下一半,等你带回去也给我两个孙子尝尝,你媳妇儿也不容易,整日操劳。” 奶奶唠叨几句,这几天在镇上比村里还舒服一些,因为她能下床走动,还得了一个相熟的老姐妹,平日也和张大娘一起闲聊,两个人年轻的时候都是吃过苦的,彼此惺惺相惜,格外的有话题。 “老大,镇上不缺啥,你们也别总亏到自己的嘴,这鸡蛋又拿了这么多。” 爷爷莫福来也品着小酒,但是喝的不多,就是早晚寒气重,有时候暖暖身子,和张伯两个小老头吃上点花生米,喝上一个小酒盅,日子过的也很惬意。 “爹娘,这不是老三的鸡鸭都在我家养着么,最近下蛋很勤的,家里不缺,而且三弟妹之前还腌渍了很多咸鸭蛋,有两小坛子,算算日子,没几天也快好了,到时候送过来,也能加个菜。” 大伯吃了一口凉拌的猪耳朵,又夹了一筷子的蒸鱼,有道,“这鱼真香,还大,一点土腥味也没有。” “大伯,要不你带回去几条吧,我家后院池塘里有很多,一会让张大娘用网捞上来。” 青璃接话说道,因为她最近悲哀的发现,空间的繁殖能力太快,又黑压压的一片,她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在倒进自家的池塘里一些呢。 “成,正好你大伯娘和你堂哥也都爱吃鱼。” 莫如江一听自家有,不用买,答应的很痛快,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一顿饭吃下来都很尽兴,大伯说九月初八一家都到镇上来,到时候住上一宿,盖房子的事就让莫子山的爹老六看管一天,家里也拜托邻居照看一下,九月初九相当于重阳节,是个比较重要的节日,一般孝顺的儿女都会有点表示。 青璃暗暗算了下人数,有些咂舌,九月初八的烧烤大宴可是要准备的食材多多,这得提前两天采买好才行,不过青璃念念不忘的还是野鸡肉野猪肉,可惜现在镇上卖的少,她又没机会回村。 饭后送走了大伯之后,二姐拉着堂姐青菊试衣服,张大娘给她赶制出一身像样的新衣,预备着明天穿上去上香,还要准备一些水果糕点拿到佛前去供奉,沾染了香火气,再拿回来,那么分给穷苦人家,要么自家食用,听说吃了就会有福气的。 青璃寻了个借口,直接回到屋里,关好门,进了空间。空间已经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收获,现在地是空的,边上还散乱的堆着一些从许家顺来的宝贝,她也懒得整理,如今要要利用田地,就用意念把着这些都移到了仓库。 青璃对着空间很怨念,说好的升级呢,灵兽呢,在哪里?皇后手札说会升级却没说要多久。 按照药材的种类划分好之后,青璃找了一张纸,上面还画了草药的分布图,以防收获的时候她不认识而把东西弄混,种子种下去了,至于长成什么样,听天由命。 为了做两手准备,青璃有跑到底下库房去翻检药材和补品,空间里的药材大多都是人参,灵芝,鹿茸之类,当然还有一些青璃不太认识的草药,全部放在一格一格的盒子里,上面都写着效用,有补气补血的,也有一瓶一瓶的解毒药丸。 这都过了多少年了,空间就算能保持原貌,这些药材到底失去没有失去效果还不知道,但是空间出品,青璃有信心,只是想到这些属于淳于魔头,立刻蔫了,当初就不应该让这些人进到院子喝水,结果惹上这么个大麻烦。青璃倒是想和自家深藏不露的大哥商量,可是又解释不出许府的会面,万一两方会面她立刻就要穿帮,压力真的很大啊。 ------题外话------ 看到女神妹纸的月票,感动的哭晕在厕所,赶上周末,所以连夜码了两章,半个小时后二更,\(^o^)/~   ☆、第074章 路遇劫杀(二更) 因为约好一起去上香,赵晚春很守时,很早就来到青璃家门口,二姐提着准备好的水果点心,带着青璃和青菊登上马车,一旁还有丫鬟婆子伺候。 四品的官家小姐,即使低调,出行也有两辆马车,前面是一辆双架马车,两匹大马都是膘肥体壮,鬃毛亮堂的,车厢四周雕梁画栋,车顶四周垂着流苏,车厢之外罩着青色的厚厚绒布,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光景,只觉得要比寻常马车大上不少,也显得古朴大气。 后面的马车就看着比较平常,也很朴素,没有多余的装饰花纹,所以青璃只是愣愣的站着,拿不定主意到底去哪辆马车上坐。 “璃妹妹,还愣着干什么,快上车!” 马车的帘子被卷了一个缝隙,里面传来赵晚春温和的声音,接着丫鬟春梅跳下马车,麻利地在车边放上一个小凳子,笑着道,“我家小姐今儿起来很早呢,就等着去上香,要是平日都要叫上几次的。” “冬梅,就属你话多,快扶着几位妹妹上车。” 赵晚春轻笑,看着心情不错,他们主仆之前应该情谊深厚,说话之间就看出没那么多芥蒂。 青璃在冬梅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顿时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用,车厢内里简直就是奢华贵气,四壁都是由紫檀打造,雕刻着不少的花朵,底部铺着一张厚实的毛毯,是火红色的狐狸毛,这种狐狸本来就稀少,还能拼成一张毛毯用来垫脚,真真是富贵。 中间是一张花梨木打造的小几,小几上放着一套青花瓷的茶具,底下有豁口,茶具成功的镶嵌在上面,四周还有换气用的窗户,是那种带拉门的,还罩着轻纱,方便探看外面的光景,不需要的时候拉上,外面根本看不出痕迹。 “这位就是菊妹妹吧,你和蔷妹妹,璃妹妹一样叫我春儿姐姐就可以。” 赵晚春穿了一件月牙白的裙衫,慵懒的斜靠在车壁上,原本的书卷气又多了妩媚的妩媚的风情,还不到十五岁就由此妍色,还真真是让人嫉妒。 青璃摸了摸脸上的疤痕,原本的凸起现在已经下去不少,这才坚持几天就能有这种效果,神医真是名不虚传。这次带着堂姐出来,怕她拘谨,没有说明赵晚春的身份,只说是在镇上的一个大户人家的姐姐。 “春儿姐姐。” 莫青菊叫了一声,然后呆呆的看着赵晚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人呢,看了一会之后才觉得自己这样很失礼,禁不住脸颊通红,羞涩的低下头去。 “嘿嘿,青菊堂姐,我第一次见到春儿姐姐也看呆了呢。” 青璃见到莫青菊不好意思,赶紧说了几句解围,又把在医馆门前遇见的晕倒男子的事迹说了一遍,逗的众人轻笑。 “哈哈,这是怕跳蚤?因为提到这个就晕过去了?” 赵晚春家教很好,即使很想笑,也是用手抿着嘴,冬梅作为丫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还拍着大腿,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二姐青蔷见气氛缓和,又和几人说起前几天官差上门来捉拿江洋大盗的事,还重点说了关于怪盗一枝梅的传闻,还是在镇上好啊,以前在村里,每天都是想着做什么活儿,剩下的时间是不是要打络子贴补家用,这种怪盗的传说只能存在话本里,可是还没有银子买,都是在洗衣服的时候听着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传外头的事,所以这次听到官差说,她也是半信半疑,当成了一件新鲜事。 这次跟着赵晚春出门的还有两个婆子两个小丫头,都在后面的马车上,前面的马车是几个人还有另个身强力壮的丫鬟,不过她不说话,对几个人的笑意置若罔闻,一直把视线移到窗外。 冬梅一边听着,一边拿起小火炉上的细嘴铜壶往茶壶里灌水沏茶,然后给几人分别倒了一杯,又拉出小几下面的抽屉,取出果脯蜜饯和糕饼点心。 “这一路不近,你们先吃点东西。” 赵晚春周到的给几个人都拿了点心,这才接着说道,“怪盗一枝梅,这个人可不简单,他可是还好很多事迹呢。” “春儿姐姐,还有什么?快说说?” 二姐青蔷眼睛亮晶晶的,拉着赵晚春的手晃了几下,迫切地希望听到偶像的事迹,一边的青璃撇撇嘴,这是少女怀春的心里吗?不是说也杀人如麻,按心情来?怎么到二姐这全部都省略了呢。 “小姐,奴婢来说吧!” 冬梅快言快语,她先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这才神采飞扬的道,“这件事京城人尽皆知,我们小姐在京城有相熟的亲戚,也是听来的。” “然后呢?” 二姐青蔷根本就等不及,眼睛紧紧的盯着冬梅,等待着下文,见此,冬梅也不再卖关子,继续说道,“要说这怪盗一枝梅本来就是一个小毛贼,说他奇怪也是他偷盗东西的时候,并不是一定要东西值钱,有时候可能拿走最低贱的,只要她看着顺眼,听说还曾经偷盗了我们小姐堂妹的荷包,那是她七岁时候的练手之作,绣的鸳鸯还不如水鸭子,为此我们小姐的堂妹还哭了很久,就怕被流传出去,被人说成女红不行,影响名声。” 春儿姐姐的堂妹应该也是官家小姐,对这些要求极高,青璃点点头,可以理解,可是怎么知道是怪盗一枝梅偷的? “怪盗一枝梅每次偷盗过之后都会留下一首诗,这是他的习惯,而且据说字写的龙飞凤舞,可以和大家之作媲美。” “冬梅姐姐,听说怪盗一枝梅,眉间有梅花,这个是真的吗?” 二姐青蔷之前已经被官差洗脑,现在见冬梅说的更靠谱,赶紧又抓紧问道。 “那是扯淡,坊间都是那么流传,实际上不是,要是真的眉间有梅花不是太好认了吗。” 冬梅摆摆手,不知道想到什么,先是自己乐了一会儿,见几个人都在带着希冀的目光盯着她,只好继续八卦道,“最有趣的不是这个,虽然每次题诗都很有才,实际还是被恨的牙痒痒,因为他每次偷盗之后都喜欢贴到闹市去展示,所以一时间京城人人自危,就怕被知道自己的*。” “那最有趣的呢?还有是不是杀人也看心情?” 青璃托着腮,催促着冬梅,这种说话说到一半,不上不下的感觉真是不怎么好。 “京城有四美,其中有一个国公府的单小姐,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人也比较高傲,才学曾经得到过当今圣上的夸奖,所以整个人的地位水涨船高,年轻才俊她都看不上,所以年逾二十还没有出嫁,真真是拖成了老姑娘。” 冬梅清清嗓子,见几人都听的认真,很有成就感,又继续道,“一次,她偶然之间看过怪盗一枝梅偷盗后留下的诗句,马上引以为知己,并在京城里放话,如果怪盗一枝梅能偷一张她的字画,她就下嫁!” 冬梅自己越讲越兴奋,“一时间,京城都炸开了锅,京城四美之一的单家小姐竟然要下嫁给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毛贼,这简直是天大的美事,人人都在等着看热闹,当然也有一些单小姐的爱慕者顿足捶胸,整日酒楼买醉。” “那一枝梅到底是偷了没有啊?” “听我细细道来。” 冬梅顿了顿,这才又道,“可是等了又等竟然没有消息,众人猜测一枝梅可能不在京城,没有听到这个消息……可是,可是就在那年的过年之前,一枝梅再次出现,并偷取了单家小姐的字画,挂在闹市!” “那么,单家小姐是嫁给了一枝梅?” 二姐青蔷把手里的糕点给了青璃,她的脸红红的,眼神水亮,正在聚精会神的等待后续结果。 “如果是那样,我就不会说是趣事,而是美事,哈哈。” 冬梅摇了摇头,“怪盗一枝梅把单小姐的字画贴在闹市,上面还写了两句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以老。” “噗嗤……” 青璃正在吃点心,听到这句话差点喷出来,一旁的赵晚春赶快递过来一个帕子,嗔怪道,“冬梅,你看你把璃妹妹逗的。” “哈哈,这也太……这是嫌弃单小姐老啊!” 二姐很快也反应过来,一旁的青菊堂姐也抿着嘴,低笑出声。 “是啊,所以啊,单小姐在京城可成了笑柄,老国公都觉得她丢人,火速的给她定亲,因为没了名声,高傲如单小姐,过的可是相当的凄惨。” 站在这个角度上来看,这个一枝梅还真够奇怪,做事情也比较阴狠,完全不给女子留言面,所以说杀人只凭顺眼不顺眼来决定,青璃表示,不管别人信不信,她是信了。 “别光顾着说话,吃点心,这个是厨娘新作的样式,核桃酥,还是不错的。” 赵晚春招呼着,还细心把盘子端到青璃身边,“喏,小馋猫,这个可是特地给你准备的,就属你爱吃。” “谢谢春儿姐姐。” 青璃也不客气,早饭着急,她没吃饱,现在正好垫点,而话唠冬梅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怪盗的事迹,末了才想起什么的说了一句,“上次送过来的珍珠,我们小姐很喜欢,准备回去让首饰铺子打成钗环戴呢。” “不值什么,春儿姐姐喜欢就好。” 二姐也跟着客气几句,因为有怪盗一枝梅作为铺垫,莫青菊也没有那种拘束感,几个人一路笑笑闹闹,时辰过的很快。 广济寺的位置比较偏僻,在小凤县的县郊,玉屏山的半山腰,马车一路上都走的官道,但是少有人烟,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来上香的香客明显的没有那么多。 山脚下,有三三两两的摆摊做小买卖的,都是一些绣品,平安结,还有买香火糕点的,小挂件,以备香客不时之需。 赵晚春带着青璃几个人下了马车,后面的丫鬟婆子跟上,几个人都站定,望着半山腰若隐若现的广济寺,从青璃这个位置,只能看到被参天古木遮掩的青灰色的殿脊。 “小姐,这广济寺不是很有名气吗?怎么人这么少,底下连个轿子都没有。” 冬梅看了一圈,就那么几个做小买卖的人疑惑的打量几人,她忍不住的抱怨,看着半山腰不高,这让小姐怎么爬啊。 “无妨,既然是来求佛祖庇护,就应该有些诚意。” 赵晚春已经戴上了帷帽,姣好的容貌被面纱遮掩,她语气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丫鬟婆子见状,也只好如此,几个人跟在后面,冬梅搀扶她,向广济寺行进。 这一路上都是石板路,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半山腰,每个石阶都很高,所以走了几步回头向下望,觉得陡峭的很。 “小姐,我们不是找错地方了吧?不是说广济寺香火鼎盛,就算不是初一十五,也不会人这么少啊?” “是啊,小姐,我们要不要打听一下?” 赵晚春自小在京都老宅长大,这才来凤阳城没多久,丫鬟婆子也是在京都跟过来的,对此地不太熟悉,舅母本来派了几个丫鬟给她,但是她嫌弃人太多烦乱,又打发了回去,此时见自己的丫鬟如实是说,脸上也带了疑惑,只好点了点头。 二姐青蔷提着食盒,她不好意思把这么沉的东西给赵晚春的丫鬟,毕竟不是自家的,用着不是那么称手,这才走了不到一刻钟,她就气喘吁吁,脸上也见了汗。 “小姐,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前方的转弯处有一个石台,冬梅见自家小姐脸上也见了汗,赶忙准备帕子,又让小丫头端过来一碗茶水解渴。 青璃倒是不觉得累,但是总觉得这个广济寺透露着神秘和古怪,给她玉佩的老和尚就是此地的,而且听说香火及其的灵验,每天都络绎不绝的人,如今看来不是这么回事。 正好此时,都山下走下来一个樵夫打扮的中年汉子,脖子上还围着一块棉布巾,身后还背着不少柴火。 “老伯,敢问山上面是广济寺吗,为何没见到有其它的香客呢?” 冬梅走上前去,礼貌的问道。 “几位小姐是从外地来的吧,广济寺最近都在闭寺,要等到九月十五的时候才对外开放,好像寺里的一个得道高僧圆寂,最近都忙着做法事。” 樵夫仔细打量几个人的装扮,看着不像的附近村里的,应该是从凤阳城等地赶来的。 “小姐,你看?” 冬梅耷拉着脑袋,要等到九月十五吗,那个时候小姐应该回凤阳城了,凤阳城也有不少寺庙,但是都没有广济寺有名气,这次小姐来是心心念念求姻缘的,马上及笄,婚事就快定下,也想有个好归宿,只能祈祷佛祖显灵。 “既然这样,我们就回去吧,有得到高僧圆寂,我们去也不方便。” 赵晚春用帕子点了下额角的汗珠,然后对着青璃几人道,“几位妹妹,都怪我选了这么个日子,让你们白跑一趟。” “春儿姐姐,这怎么能怪你的,只是我们事先不知道罢了。” 二姐青蔷摇摇头,这事虽然有点遗憾,但是怪不到赵晚春那去,能这么说实在是官家小姐家教太好的缘故。 “这位大伯,我们家小姐说了,当结个善缘,这些瓜果和点心糕饼送赠送于你,虽然是在山下,也算沾染了一点香火气。” 冬梅听着赵晚春低声吩咐,这才把带来的一些瓜果点心篮子给了这个樵夫,二姐青蔷也有样学样,在樵夫的连声道谢后,几个人这才下山。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是青璃却觉得更轻松一些,二姐青蔷手里没有了重物,也走的很快。 “不如我们回到镇上好好逛逛吧,今天我做东,我们去酒楼吃上一顿。” “好啊,春儿姐姐,我可是能吃的很。” “你放心吧,冬梅银子也是带够的了!” 赵晚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青璃很投缘,在吉祥布庄的第一次见面就很喜欢她,小小的人儿,说话霸气的很,五十两的银子的素锦缎,非要做主买给姐姐,眼睛都不眨一下,才七岁,正是爱吃喜欢抢东西的年纪,可她却有些不一样。 “对了,过两天就是九月初九了。”赵晚春搭着冬梅的手下迈下石阶,和一旁的青璃说道,“这个时候啊,正是蟹肥时,喝上一些菊花酒,美的很,到时候我派人给你送一篓子河蟹去,你们家也蒸上来尝尝。” “那就先谢谢春儿姐姐了,那个都是富贵人家的吃食,我们家很少吃的。” 一想起河蟹,青璃来了精神,这是她最喜欢的食物之一,不过在村里的河边没有收上来蟹苗,也不知道是不是干脆就没有,她也就没想起来这个东西,现在听赵晚春一说,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一篓子河蟹罢了,不值什么。” 赵晚春摆了摆手,又和冬梅嘱咐几句,告诉她到时候早早的派人送过来,再添上一坛子菊花酒,算是应景。 山里的秋色格外的浓重,下山的路上,几个人放慢了脚步,不时的张望,停下来休息,观赏着周围的美景,远处还有一片一片火红的枫叶,让赵晚春的心情瞬间又好了起来,她指挥着一个婆子去采集了不少,说是晒干之后做书签用,也算是趣味。 等几个人下了山,车夫见几人这么快就回来还有些诧异,冬梅说明了原因,这搀扶着几人上马车。 归途中,为了活跃气氛,青璃一直都在问镇上酒楼的事,她没有去过,但是冬梅还算熟悉,就介绍了几家有名气的酒楼,其中一家叫和悦楼,是一家老字号,名声很好,价格公道,特色就是酱香肘花,这是顶顶出名的,就连冬梅跟着自家小姐见过世面,也不禁赞叹这家的手艺。 青璃咽了咽口水,又感觉到肚子在咕咕的叫,马车上还有一些点心,她挑着顶饿的吃上几块垫垫。 冬梅正在介绍京都的美食,各家酒楼特色菜如数家珍,说完又意犹未尽的介绍一些小吃,青蔷和青菊也接话,举例说了几个地道的农家菜,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的开心,这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停车了?” 冬梅停下话茬,把马车的帘子掀起来一块,问着外面的车夫。 片刻之后,没有人答话,冬梅想着难道车夫去方便了,怎么就不给话呢?她掀开车帘子一看,顿时尖叫出声。 “啊——” “冬梅,你这是干什么,大惊小怪的!” 赵晚春轻轻的蹙了下眉头,用手顺了顺气,这一声尖叫吓了她一跳。这丫鬟冬梅是小时候母亲给她的,陪伴她有十年,两个人虽然是主仆,私下情同姐妹,她虽然也是重视规矩,两个人私下却亲近,而冬梅也懂得本分,基本上没给她丢人,今天却有些反常。 青璃有不好的预感,她的耳朵灵敏,刚才就听到扑通一声,远处传来的是喊杀声,应该有不少人,看来又有麻烦了,真是晦气,出门一趟遇见这种事。 “小……小姐……车夫他,他死了!” 冬梅放下帘子,双手遮住眼睛,浑身上下不停的颤抖,而听到这句话,反应最快的就是那个身强力壮的丫鬟,她迅速的撩起帘子,严肃地道,“小姐,我先下去看看,你们暂时别动。” “好的,秋景,你去吧。” 赵晚春听到冬梅的话之后面带惊慌之色,但是很快又镇定下来,她拉着冬梅的手无声的安慰,然后冲着青璃姐妹摇摇头,一时间,车厢之内安静的连针落地都可以听见。 片刻之后,秋景撩起帘子上车,脸上也黑了一片,她急促的说道,“小姐,不好了,不远处有人不少人在厮杀,而且正往这边赶来呢,车夫被一剑穿喉,现在我们必须在马车里出来,不然目标太大!” 秋景一口气说完,直接先把冬梅拖了出去,然后背起赵晚春,身后那一辆马车的丫鬟婆子听说有贼人,也都弃了马车,往道路两旁的草棵子里跑。 遇到这种突发事件,青璃也白了脸色,她倒是不担心自己,却担心二姐和堂姐,她俩可没有功夫,更没有空间神器,一会万一被发现可是凶多吉少。 出乎意料的,莫青蔷迅速的下了马车,拉着有些呆愣的莫青菊,还用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地下的尸体,这种时候,她第一个应该顾及自家小妹,可是堂妹也是亲人,不能那么自私,她看到青璃只是脸色发白,神情还算镇定,立刻放心了些,她莫青蔷的妹妹,可不是胆小鬼! “小姐,我们人太多,现在就分散着跑吧,不然被抓住就是死路一条!” 秋景说着,就要背着赵晚春逃走,看的出来,她身强力壮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情急之下,赵晚春在她的背上一直反抗,说道,“秋景,你是我的丫鬟,应该听我的话,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跑,你去保护菊妹妹他们,我们在镇上见!” “春儿姐姐,不用的!” 莫青蔷赶忙摆手,丫鬟不是她的,怎么可以保护她,再说赵晚春还是官家小姐,万一出了什么事,她们姐妹没准要连坐,还不如自己逃命去,“我们都是村里出来的,跑的可快呢,快走吧,秋景,保护好春儿姐,我们镇上见,还等着吃酱香肘花呢!” 莫青蔷冲着秋景点点头,此时她已经看到黑衣人的影子,二十几个黑衣人正在围攻一个白衣人,还有两个像是白衣人的随从。 两方人马由远及近,刀剑碰撞的声音也越发清晰,有一方黑衣黑裤黑巾蒙面,围攻中间的三人,招招狠辣,剑剑攻击要害,往死了下手。 被围攻的三人功夫不弱,若是单打独斗的话还要更强,只不过架不住人多,混战在一起,人少的显然很吃亏,就是眨眼的瞬间,正好有一人挂彩。 “二姐,我们往山里逃!” 青璃指着和赵晚春相反的方向,对着莫青蔷说道,“我们和她们不一起,大家分散开!” 见二姐点头,青璃在前面带路,二姐和堂姐在后面跟随,她的心里极其的不平静,看到黑衣人就想到是江湖邪教,但是应该不是淳于魔头的团伙,刚刚没看到一个熟人,而且招式也相差很多,很像是传说中的死士,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肉搏战,两方都讨不到好。 而且她已经听到不远处有丫鬟婆子的嚎哭求饶,片刻之后无声无息,应该是后面车上的几个人,被几个分身出来的黑衣人灭口,这手无寸铁的无辜人也要杀害,邪教就是邪教,对比起来,淳于魔头好上不少。 “这次任务是机密,看到的都杀无赦!” “明白!” 不远处传来两个黑衣人的对话,青璃心里抹泪,这次出来一定没看黄历,可是惹上大麻烦,万一被他们盯上,她早晚都得死,这一查就能查出来,这么简单的事。 事到如今还是保命要紧,前面的山口处有一个山洞,外面是一人高的杂草,看不出来什么,青璃指着洞口说道,“二姐,堂姐,这洞口不容易被发现,我们不如躲进去!” “哪来的洞口?” 莫青蔷完全没有看出来,小声的问道。 “就是前面!” 青璃把杂草拨开一些,然后搬开堵在洞口的大石头,二姐也来帮忙,青璃直接把她和堂姐推了进去。 “小妹,快进来!” 黑衣人的脚步又进了,青璃很着急,她擦了擦脸上的汗,强迫自己镇定,从兜里拿出一包点心和一竹筒的水,是刚才下马车的时候在马车上顺的,她想到万一躲起来,可能没吃的喝的,这才做了准备。 “二姐,我会爬树,我人小不显眼,你们赶紧进去,洞口我要堵上才行,等天黑我在来和你们会合,一定不要轻易的出去!” 青璃如今也不怕暴露,能不能躲过去还难说,她是有空间作弊不怕什么才如此的镇定。 “你这丫头,你进来我出去!” 二姐的声音里带着哭意,如果一定要有人丧命,也是她,绝对不能是小妹! “二姐,你还不信我吗?你忘了爹怎么说的?我是有大福气的!” 青璃说了一句,没了耐心,也不管二姐的反应,直接用石头堵上洞口,外面倒下的草稞子也扶好,不留下蛛丝马迹。 幸好山洞里面通风,除了黑一些,还算能呆,没有野兽什么的真是万幸! “我刚才看见几个丫头往这边跑了,人哪去了?” “几个丫头而已,今天就结果了他们,怪就怪运气不好,现在广济寺封山,这条路人可是不多的!” 两个黑衣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但是他们并没有处理,好像感觉不到疼一般。 “这次主人可是下了大力气诛杀淳于谙这个碍事的,不过还让他给跑了!” “怕什么,反正身中剧毒,也没几天活头,想帮助狗皇帝阻挡我们家主人的千秋霸业,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没断奶就如此张狂,难怪都在追杀他,哼!” 青璃找了一颗比较高的树,跳了上去,但是树冠浓密,她可以屏住呼吸,黑衣人应该察觉不到,听到这两个不甘寂寞黑衣人的话,顿时捕捉到不少信息。 淳于,中毒,被追杀,这三条刚好和淳于魔头吻合,莫非说的就是他?再不会有更巧合的,这个姓氏也是稀少的,帮助皇上,这…… “将军府掌握的三十万大军都在大秦边境,不日就要开战,外忧内患,狗皇帝就该下台,我们主人才是正统天子!” “嘿嘿,那是,不过今日之事,为了防止泄密,一个不留!” 青璃在树上很纠结,这两个黑衣人要杀她,不是他们死就是她死,不杀他们后患无穷,不光是他们,来的黑衣人都要解决才行,但是问题是,她前世和这辈子都没有杀过人,最多杀野猪,这可怎么办?真有些下不去手,难道也要和这些人一样,手上沾染血腥? “碍事是吗?” 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倒是成熟很多,声音没有温度,让这午时的火热的太阳瞬间降低到了冰点。 “淳于谙,你还没死?” 青璃在空间里纠结,没有注意外面的情况,等她缓过神来,终于决定惦记她这条小命必须杀无赦的时候,两个黑衣人已经成诡异的姿势躺倒,头都被砍掉,滚落在不远处,而另一个黑衣人正在悠闲的拿着剑挖坑。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黑衣人内讧了?这么快就死了,还不等她动手,想什么来什么,也太快了! “出来挖坑,在树上还想看到什么时候?” 这绝对是淳于谙近期以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他的伤并没有好全,而且也中毒,现在虽然有神医的解毒丹暂时的控制住,身体仍然虚弱的很,解决两个黑衣人,基本是用了全力。原本他不应该杀死的,绑了慢慢的审问更有价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黑衣人说不能泄密,一个不留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解决了他们。 这是说她?声音怎么有些耳熟呢,淳于魔头!青璃想了想,这才从树上跳下来。 “你……你不是中毒了吗?” 青璃指着淳于谙,上下打量了下,没看出什么反常来,还是那种带着寒意的深邃眼神,好像谁和他都有深仇大恨一样。 “没死。” “那你是怎么来的?那方脸侍卫呢?” 青璃想到那个用石子儿打她屁股并且威胁的方脸侍卫就有些怨念。 “解决同伙。” “那你和白衣人是一伙儿的?” 青璃想到这个可能,不然淳于谙这种冷血的魔头不会出手,或许也有可能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啰嗦!” 淳于谙一身黑衣,靠在大树上,脸部的轮廓很深,寒星一般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丝表情,他嫌弃的看了青璃一眼,然后站定,指了指地下的浅坑,不言而喻,那意思让青璃继续挖。 “凭什么我要挖,人又不是我杀的!” 青璃翻了个白眼,对他这种颐指气使的样子很不满意,再加上闻到血腥之气,和受到惊吓,心里怎么的都不舒服。 “拖延两天。” “成交!” 青璃立刻会意,淳于魔头说的是买草药的事,现在空间里长的良好,但是好像还不到成熟的时候,能拖延两天最好不过。 接过他的宝剑,青璃一边认命的挖坑,一边怨念,瞧瞧这把剑,就知道淳于魔头是个闷骚,这花哨的剑柄上还镶嵌着宝石,用来杀人的东西,制作这么精良干什么。 青璃以龟速的速度挖坑,最后跟过来汇报的侍卫看不下去也过来帮忙,很快就把尸首埋好,地下的血迹也都用土埋上。 “少主,全部解决完毕,但是……” 侍卫看了一看青璃,欲言又止的含糊道,“三人受伤都很严重,恐怕要找地方细心的调养。” 青璃现在很想走,听着似乎是没事了,她还要去找二姐和堂姐,二人在山洞暗无天日,一定很恐慌,而且还会很担心她。 “恩,原计划。” 淳于谙惜字如金,看了方脸侍卫一眼,对方立刻会意的说道,“小丫头,现在你们可以走了,黑衣人都被打发,今天的事你们就当没看到,相信赵家小姐也不会乱说,有伤员,马车我们借用,你们自己想办法回去。” 方脸侍卫说完,几个人闪现了一下,瞬间消失不见,青璃在原地恨的牙都痒痒,自己想办法可怎么回去,马车有两辆,不会留一辆?她再一次确定,有人天生就属于扫把星,遇见淳于魔头就没好事! 在原地调整了下情绪,想到这深坑之下埋着两个无头的黑衣人,青璃就觉得浑身发毛,她赶紧扭头往山洞的方向跑。 “二姐,堂姐,我回来了!” 青璃在外面叫了一声,搬开石头,莫青蔷拉着莫青菊从山洞里出来,看到青璃完好无损,这才捶打她两下,哭着道,“你这个死丫头,你要有事,你让我怎么活?” 刚才一直怕哭泣引来黑衣人,两个人都忍耐着,等出来这才一次性爆发,青璃也是第一次见到死人,三人抱在一团痛哭好久,这才舒服了些,发泄出心里的害怕。 姐妹三人来到官道上,刚才的战场此时一片平静,血迹都被泥土掩盖,马车已经不见踪迹,也看不到赵晚春和她丫鬟的踪迹。 “我们咋回去呢?” “二姐,这附近好像有村子,不如我们去村里,然后租辆牛车吧。” 青璃的肚子又咕咕的叫,但是刚看到血腥的场面她还吐了下,现在胃里都是酸水,此时虽然饿,也不想吃东西。 “也只能这样。” 莫青蔷点点头,认同,不然光靠走,三人天黑也回不了家。 “蔷妹妹,菊妹妹,璃妹妹,你们都没事吧?” 赵晚春从草丛里出来,头发乱了不少,身上的衣裙也有些褶皱,她的眼神红肿的,看来一直在哭,“都是我害了你们,要不是我提议上香,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春儿姐姐无需自责,我们只是没赶上好时机罢了。” 让四品官家小姐道歉,青璃也不好意思,而且危难关头,赵晚春是命令秋景先救她们的,就凭这一点,这个人就值得交。 “可是,跟着来的丫鬟婆子,还有车夫……” “小姐,那是他们的命罢了,回去多给点抚恤银子吧。” 秋景摇摇头,安慰了几句,又看了一眼神魂未定的冬梅,现在我们只能去村里借用牛车,幸好村子不远,不如我去把牛车找来,我们再离开。” “唉,要是有马车就好了,牛车也需要两辆。” 冬梅决定回去一定要诚心拜佛才行,这遇到这种事情,差点丢了小命不说,回来马车还失踪了,这怎么能回去,幸好现在还早,坐牛车也来得及,但是想到那脏兮兮走路慢慢悠悠的牛车,冬梅撇撇嘴。 “秋景,你还是留下来保护小姐,我去村里。” 关进时刻,冬梅还是忠心护主的,万一黑衣人再回来怎么办,她这么废物,腿脚都软了,怎么能照顾好小姐,还反倒成了包袱。 “我和你一起去吧。” 二姐青蔷想着和冬梅搭伴也可以,就自告奋勇,前面村子不远,所以青璃也同意了,她和青菊堂姐坐在路边等候。   ☆、第075章 林风澈认亲 发生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已经超出了莫青菊对一切的认知。她就是个普通普通的农家丫头,本来见到赵家姐姐,就觉得自惭形秽,这通身的气派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大户人家,而且还有一个会武功的丫鬟,真是不简单,听他们谈论怪盗一枝梅的时候说的都是京都的事,什么国公府小姐,皇上,这她想都没想过,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在人口里听说这些,庄户人家一年到头就是关心能不能填饱肚子,喂上几只鸡鸭,要是年景好了,能余下多少银子,是修补房子还是存着给哥哥们娶媳妇儿,再有一些有点文化的,就关心下赋税,那些大官真的是离她太过遥远。 莫青菊的世界是一片淡淡的水墨画,今天的事情却给她的世界抹上五颜六色的油彩,她从开始的惊诧惶恐,慢慢的平静下来,原来武功,厮杀,这些不是戏班子里才会唱出来的,是确有其事。 “今天发生这种意外,实在是觉得歉意,两位妹妹不要惊慌,贼人应该都走光了。” 赵晚春沉默了一下,开始安慰青璃姐妹俩,不过她自己的脸上还青白一片,眸子里瞳孔放大,可见刚才是受到不小的惊吓,她是强忍着才不让自己战栗,紧咬牙关,身体也紧绷着。也对,官家小姐,平时都在深宅大院,娇生惯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见过这般场面。赵晚春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没有吓的晕过去,已经是意志坚定,很难得了。 “不是走光,是被杀光。” 不过这句话青璃只是想了想,她可没胆子说出来,这次要感谢淳于魔头,让她的手上免于沾染血腥,不然她是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家人可以更好的生活,她真的不介意手刃那群黑衣人,那样的话,她身上背负着人命官司,恐怕还有的纠结。穿越而来,就算做过坏事,也是事出有因,最多偷点银子,举报偷情的奸夫淫妇,可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这是意外,所以……” 赵晚春抬起头,露出白嫩的小脸来,帷帽在惊慌中也弄丢了,她的脸上还被蹭了一块,有些黑,即便是这样也无损她的美貌,反倒让原本的不食烟火瞬间生动了几分。 “春儿姐姐,你放心吧,今天的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也不会和长辈说出去,就让它烂在肚子里。” 青璃立刻表明态度,摊上这种事谁也不想,赵晚春的丫鬟婆子车夫死了好几个,她自己都焦头烂额,回去恐怕还不好善后。 “几位妹妹的情,我记在心里,只是回去后怕是不久我就要离开,此前来的匆忙没有拿名帖,如你们去凤阳城,到官府衙门的后院大宅找我就可以,通报的时候说时候就说舅舅家这边的亲戚。” 赵晚春立刻对青璃又高看一眼,这么小的年纪,遇见事情毫不惊慌,稳重的很,还能洞察她的心思,她这么说就是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更是诚心相交。 虽然姐妹三个人都是镇上相识的,见过的世面不多,但是完全不是那种官家小姐身上带的傲气和做作,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如果今天是跟着在凤阳城认识的几位官家小姐,就她们那种响彻天际的惊叫,就可以吸引不少黑衣人,那完全就是自己送死。 大概又等了半个时辰,在官道上这才出现两辆车牛的影子,慢慢的正往这边赶,这牛还不老实,走两步就停下,还靠赶车人不停的挥舞着鞭子。 “小姐,奴婢回来了!” 冬梅坐在牛车上喊了一嗓子,其中一辆牛车看着还可以,车板子很新,上面铺着厚厚的褥子,外面带了个挡雨的棚子。 二姐青蔷主动上了没有棚子的牛车,村里丫头都是这么坐惯了的,没那么多的讲究,这一路虽然颠簸了一些,但是能回去就行,总比走路强许多。 这一路上牛不老实,车夫不停的吆喝,走走停停,莫青菊也受了不小的惊吓,有些疲累,直接在二姐的怀里睡了过去。 到达镇上的的时候日头都开始偏西,这个时辰家里应该吃过了晚饭,赵晚春怕他们家里没有留饭,特地在和悦楼订了一桌席面,让小二跑腿送到青璃家,其中有一道菜就是特色酱香肘子,不过青璃只是看了一眼,完全没有胃口,她的眼里不时的闪现被淳于魔头杀的两个黑衣人,他们的脑袋滚落在不远处,死不瞑目,恰好这酱香的肘花颜色鲜亮发红,青璃差点呕吐,她决定最近猪头肉什么的也不会再吃。 “咋才回来呢,这是在广济寺用了斋饭?” 莫如湖今天从医馆归家,明天就是九月初八,张伯和大娘认亲的日子,想要团聚吃上一顿,也好为他们做个见证。最近医馆住的不舒坦,他这才提前回来,好在最近休息的还不错,光看脸色看不出他受了重伤,就是人瘦了一些,被奶奶李氏念叨了半天,直说让他注意身体,可不要夜晚苦读,说的他一头雾水,后来在刘氏的解释下才知道这是青璃编造的谎言。 “没有,广济寺闭寺,我们走到半山腰发现不对,问了山里来的樵夫才知道,于是就改道去县里溜达一圈。” 三人看着都没有什么精神,二姐青蔷也恹恹地回上一句。 “家里给你们留饭了,咋还带了这么多的食盒?” “哦,娘,这是赵家小姐在和悦楼订的席面。” 青璃胡乱的敷衍一句,她是没胃口,看二姐和堂姐,都差不多一副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回到家里,之前紧绷的弦断了,立马失去精气神,她现在最想的就是洗个澡,好好的睡上一觉,什么都不想。 “你们三个快去把饭吃了,然后早点睡,特别是你,璃丫头,多吃点,省的你半夜饿醒。” 刘氏看姐妹三人没精神,想着可能是路途遥远,一路车马奔波疲累的,也就没放在心上,还特地嘱咐青璃多吃些。 “娘,还有点心吧,我吃那个就行。” “那这菜谁吃?明天不是要做烧烤,还是你爹提议的,家里可准备不少食材,你张大娘都忙了一天了,又是杀鸡又是切羊肉的,还要串肉串。” “青璃打开食盒看了一眼,里面除了酱香肘花还有不少素菜,她捡了几个,和二姐堂姐分食,但是有些饿过劲儿,吃的很少,这下被娘刘氏发现了端倪,平日就算天塌下来,璃丫头都不会少吃一碗饭的,这次是咋了? “璃丫头,是咋了?是不是大户小姐给你气受了?咱不是一路人,说句不好听的,连人家边儿都沾不上,不然以后你不要和她出去了,这万一有点什么事,牵连到你身上咋整。” 刘氏左思右想,合计着自家丫头自尊心强,被人说过丑之后,连村子都不出,最近虽然好了些,也开朗了,可别再被刺激打回原形。 “娘,你可别瞎想啊,春儿姐姐好着呢。” 青璃翻了个白眼,被娘打了一下脑袋,这才又道,“是我们在县里吃了小吃,回来这马车颠簸,我这胃里一直泛着酸水。” “那成了,点心你屋子里就有,今儿早新送过来的,还有你喜欢的芝麻条,枣泥糕,你饿的话半夜起来吃点吧。” 刘氏见说的通,就没有继续追究,就算是受了委屈也无可奈何,自家和人家本来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四品官家的小姐,就算是这县城县令的女儿,也是高攀不上的。 “璃丫头,小菊,晚上都上我那屋睡吧,我床大,住的开。” “二姐,你和青菊堂姐一起吧,我睡觉翻跟头的。” 发生这种事,现在青璃也没缓过来,晚上还想去空间泡温泉解乏呢,二姐的床睡两个人还行,她要是去了就有点挤。 莫青蔷看了青璃一眼,一切如常,也不见有什么惊慌的模样,还是年纪小,应该也不懂,没有看到什么血腥的场面,但是她不行,看到地下躺着车夫的尸体,心都快跳出来了!现在摸着还在砰砰的跳,脑子里也一直都是那时候的情景。 青璃回到屋子之后,关好了门,先进到空间里,空间里的雾气原来越浓,还充斥着一股草药的香气,地里的草药都长起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成熟,她准备拖几天,等淳于魔头的最后期限,她在抓紧时间收获。 先是在灵泉池子喝了一口水,青璃慢悠悠移动到二楼,脱下衣裳进了温泉池子泡澡。 今天对她的刺激不仅仅是杀人和尸体,还有一种精神层面的,是她来自于二十一世纪,总是要求人人平等,实际上,在这个时候根本不能平等,皇帝一个不高兴,就可以抄家灭族,因为他有这种至高无上的权力。 黑衣人看到他们要灭口,就是因为他们手无缚鸡之力,一刀砍下就永远不会开口,原本她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利用空间,小富即安,可是现在发现她的错误。 自家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户,唯一的有功名的就是秀才老爹,有什么用?将来还得靠大哥三哥,难怪娘刘氏对两位哥哥的希望那么高,心心念念他们能光耀门楣。 淳于魔头也不是她想的江湖人士,听黑衣人话里的意思,他是皇帝的人,那么可能是心腹,地位不低,这次来之行什么密旨,某位野心派磨刀霍霍随时准备逆袭,淳于魔头就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而那个野心派也是个大人物,这才能出动官府,用官家的力量搜查。 还真是复杂,青璃分析了一下,顿时觉得情况不妙,那么大哥呢,有些神秘,应该和朝廷没有关系吧?摊上这么个麻烦,她真是哭笑不得,感叹自己的霉运。 夜半时分,青璃突然听见二姐那屋里有动静,还能听到青菊堂姐小声的惊呼,她吓了一跳,立刻从空间中出来,在门口拍门。 “二姐,堂姐,你俩咋了?” 片刻之后,二姐这才脸红红的开门,借着屋里微弱的油灯,青璃这才觉得自己最近没有好好观察过二姐,原本她干瘦的身材丰满了不少,也有了曲线,胸部有了弧度,脸上的眉眼也张开了一些,原本就秀气的脸褪去了青涩,有了少女的风姿。 “没……没什么。” 莫青蔷支支吾吾,然后捂着肚子,脸色发白,额角上都滴下了冷汗,她捂着肚子,带着隐忍的痛苦。 “二姐,你这是吃坏肚子了?我去叫娘,你等我一会儿!” “小妹,别去,我只是……只是……” 莫青蔷捂着肚子,带着羞涩有些说不出口,最后心下一横,反正小妹还小,或许也不懂什么意思,就道,“是来了月事。” 啥,大姨妈造访,二姐应该是第一次,难怪肚子会疼,她记得之前娘前还准备了一些红糖,正好她空间也有一些,就说道,“二姐,我去茶水间给你煮红糖水,你把被单都换了吧。” 莫青蔷诧异青璃怎么懂这个,想着可能是娘亲说的时候她听到了个音,这才点了点头,“去吧,爹娘都睡了,可别弄出大动静。” 村里的妇人月事带都是干净的棉布,中间夹着草纸或者草木灰,然后棉布用过之后还可以洗洗,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反复的用,这种其实并不卫生,自从有了银钱,刘氏在这方便也不委屈,她买了不少棉花,又单独买了布匹,做了不少,就是方便莫青蔷月事的时候使用,这也是二伯家堂姐莫青黛说的。 青璃给二姐打好了热水,又煮了满满的一大杯红糖水,还让青菊堂姐喝上一杯,两个人下午在山洞里躲着,那么阴冷的地方,难免都会有些受寒。 “我咋有些饿了呢。” 这么一折腾,莫青菊摸摸肚子,饿的有些睡不着了,青璃去自己的屋子拿过来一些糕点,三姐妹坐在一起分吃着,但是谁也没提今天的事。 ------------------------- 九月初八,全家人都起了个大早,早饭吃的是昨天酒楼剩下的菜,那碗酱香肘花,青璃真是一筷子没动,堂姐莫青菊和二姐都吃上几块,她们基本没看到多少可怕的情景,没受什么影响。 张伯,张大娘装扮一新,带着喜气,整个人都年轻十岁,老两口最感谢的就是青璃,要不是她发了善心的捡人,他们也不可能多一个干儿子,所以在心里默默的感激,也决心要一心一意的服侍新主家。 早饭过后,大哥和三哥准备去学堂,林风澈要去武馆,三个人一起出门,结伴同行,看着关系还不错。 “堂姐,大伯说什么时辰过来了吗?” 今天大伯一家说好过来一起做个见证人,顺便也留住一宿,第二天给爷奶庆祝重阳节之后,在回村,家里也是安排了一番。 “娘要喂猪,洗涮,到镇上应该午时了吧?” “你们三个丫头,一会儿医女要来,留下一个接待的,剩下一个去厨房帮张大娘串蔬菜的串,一个人陪我去集市上买菊花。” 娘刘氏收拾妥当,正准备出门,明天就是重阳节,往年也就罢了,今年年景好,也要讲究下,买上几盆菊花应景。 “三婶,我帮张大娘做活儿吧。” “我去接待医女。” 青璃看了看两位姐姐,心想着都安排好了,把最后一个留给她,不过陪着娘亲溜达也不错,顺便看看镇上有什么新鲜事,上次张氏游街之后的去向还不知道呢,这个年头对妇人还算比较宽容了,通奸被浸猪笼的也有,一般是大家族的规矩,要是被官府抓到就是打板子游街,反正名声是别想要,但是小命可以保住。 仔细想想,没有名声确实是生不如死,如果脸皮格外厚,这后果可以忽略不计。 刘氏带着青璃去的集市是镇上的东街,这里没有卖肉卖菜的,都是卖一些观赏的之物,花鸟书画之类,能来此地逛街的多半是一些家境殷实的人家,日子过的好,不缺银子,开始附庸风雅,当然,也有大半的读书人来此。 这条街道显得有些古朴,两旁门面都比较宽大,清一色的红砖绿瓦,突兀横出的飞檐,挂的大多是烫金色的牌匾,来往的行人除去店铺的伙计,大多都是绸缎衣衫,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事故,不少大户人家的少爷出门,身后跟着一两个小厮。游记上说大周偏北是苦寒之地,青璃倒是没觉得,镇上的有钱人家多的很,更不用说凤阳城了。 “李丫头,看到没有,前面外面摆放了几盆菊花的,就是国色芳华花铺,这里面有不少名贵的花草,而且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你爹的同窗都喜欢来这里。” 刘氏指着前面烫金的大字牌匾,还不放过这个教青璃识字的机会。门口的摆放着一盆盆的菊花,颜色各异,开的正好,一个小伙计正在弯腰给花浇水,侍弄的很是精心。 “娘,为啥叫国色芳华呢?这不是形容牡丹的吗?” “这个啊,你爹说这花铺的主人是个爱牡丹的,咱这牡丹没办法生长的太好,都是打南边运过来的,路上还有折损,这主人就自己搭茅草棚子建什么暖房,专门为了养花,不只卖牡丹,而且还高价收购。” 刘氏一个村妇,见识比村里的妇人多,并不是常年生活在镇上,富人的喜好她也不懂,都是莫如湖闲来无事谈论的时候说起的。本朝读书人清贵,多喜欢花草,就算是为了充门面也好,这镇上院子里就种不少,不过没有什么珍贵的品种。 “哦,这样啊。” 青璃听到暖棚,眼睛亮了一下,自家新房的屋子多,等到冬日里,找一个带火炕的,用木头箱子,里面装点泥土,还能种点蒜苗解馋呢,不然这滴水成冰的冬日,青黄不接,除了菜干,酱菜,也吃不出新花样。 “可别小看这菊花,品种多着呢。”刘氏介绍道,“咱山里有野菊花,铺子里卖的甘菊,黑心菊,小菊,滨菊,天人菊,雏菊,日光菊……不过稀少的也不便宜,咱家就买上几盆普通的黄菊回去就成。” 刘氏正要拉着青璃进到铺子里,青璃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她道,“娘,我对这些花草兴趣不大,你进去买吧,我就在外头等你,不会乱跑的。” “那行吧,你老老实实的啊。” 最近青璃懂事了不少,刘氏也不是很担心,但是又嘱咐她一句,这才进了铺子。 青璃往旁边挪了几步,假装等人,实际在仔细听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话,这个男子穿着气派,一身的深蓝色直襟长袍,腰束同色的祥云纹宽腰带,其上缀着白色的玉佩,虽然人到中年已经留了胡须,但是看着身上多了一种儒雅的气质。 “如您所说,我去给夫人送东西,出来的时候见到了大少爷。” 一个年轻的伙计正在汇报情况,“不过夫人都不要,坚决的让我带走,还不让我告诉大少爷,说不然的话,他们母子就离开。” 这气质儒雅的男人就是李墨轩的爹方老爷,自从上次听了医女的话,青璃就上了心,看来是方老爷的小儿子死了,想法设法的要认回他,不过青璃了解李墨轩,他应该是不会回头的,李伯母也不会,姓名都改了,衙门都上了档子,再与方家无瓜葛。 “每天你都去一次,这次不用送贵重的,就送一些点心吃食,然后什么也不用说。” 方老爷交待着,看着他的脸色好像有点懊恼,也为曾经的行为追悔不及,青璃准备继续偷听,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这时候一顶软轿停在她的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轿帘被丫鬟掀开,先下来两个丫鬟,然后许猪头的妹妹这才昂首挺胸的出来,甩了甩手上的帕子,看着青璃冷笑,“死丫头,真真是冤家路窄,上次的帐我们还没算呢,你以为你攀上了赵家小姐,就高枕无忧了?” 青璃看到她,双手抱着胳膊,就当没看到,无语的望着天。 见青璃不答话,狗腿的丫鬟首先受不住,上前了一步,怒道,“喂,你好大的胆子,敢不回我们小姐的话!” 丫鬟很嚣张,有自家主子撑腰,顿时腰杆都挺直了几分,欺负人是家常便饭,她已经做的轻车熟路,久而久之,早就忘记自己身份是个死契丫鬟,整个人都感觉到高人一等,特别是看到一些家境普通人家的小姐被辱骂的哭泣,更是心下暗爽。 青璃不了解狗腿丫鬟的变态心里,她淡淡地道,“你家小姐叫的是死丫头,人都死了还能说话,这不是诈尸?” “看不出来,你这死丫头嘴皮子还很利索啊!” 许小姐上前走了几步,讽刺的看了一看青璃,赵晚春一个官家小姐,她一直想巴结,每次送了帖子都被退回去,可是这个乡下穷酸,竟然结交到了,这不是寒碜人吗?听说还上门拜访了一次,现在赵家小姐还在镇上,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人,但是人一走,镇上还不是她的天下,这笔账不怕算,到时候一定要买下这个死丫头来当个烧火的,整天拿鞭子抽她! “承蒙夸奖啊!” 许小姐这种下三滥的段数根本不能对她造成任何影响,或许以前还能生气一下,感叹下不公平,现在根本不会,最近被淳于魔头草药的事弄的烦着呢,不过能在嘴上占点便宜也不错。 “你真真是个不要脸的小蹄子!” 许小姐气的跺脚,脸色也通红,不少过路的人都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过来,狗腿的丫鬟还算机灵,上前耳语几句,告诉自家小姐要注意影响,这里可不是许家大院。 “许小姐,听说你们家又是着火,又是失窃的,这么倒霉,你还出来干什么?你查黄历了吗?别一会儿再又丢个大丑!” “你……你……” 许小姐用手指了青璃半天,说不出话来,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家里连连出事,丢了许家好几代积攒的银子,还丢了几个宝贝,都是爹爹太自负,认为贼人搬不动那么多的银子,而且贼人还有同伙,烧了哥哥的院子,哥哥为了逃难,把通房扔在里面,活活的被火烧死,府上多灾多难,最近夜晚还能听见凄厉的哭声,明显是闹鬼!哥哥已经被吓的三魂丢了七魄,爹也是愁眉苦脸,她为了排解郁闷,这才出来闲逛,想不到遇见这个死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死丫头,你等着瞧好吧,赵晚春可保不了你一辈子,你应该还有哥哥吧?你等着,我派人打死他,最多赔点银子,让你们家成了绝户头,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和本小姐说话!” 目送许小姐带着狗腿丫鬟离开,青璃对着背影吐吐舌头,估计她知道自己想打死的人就是爱慕的对象,会晕过去的,要是大哥知道她有这种想法,许家的气数是真的尽了。 又等了片刻,娘刘氏这才从铺子里出来,脸上还带着满足,她付了银钱给伙计,让他们送货,这才拉着青璃往回赶,“这铺子里各种奇花异草真多,娘亲算是开了眼,等来年,咱家院子也多种点漂亮的花草,到时候一开门就能闻见香味。” “娘,咱家的白菜还没收呢吧?” 青璃想的却不是花草,她在琢磨莫家村种的大白菜,等收获以后要腌渍酸菜和辣白菜,这样冬日里全家围坐在一起,吃着热乎乎的酸菜五花肉,这是青璃穿越过来的时候最大的梦想,现在看来,马上就能实现。 “还有个约莫二十天吧。” 刘氏算了算日子,那会家里应该已经盖好了厢房,到时候收获之后直接搬进去。 母女两人回到家里还不到午时,此时的太阳正好,不算太热还有一些温度,奶奶李氏刚做完针灸,正在游廊下晒太阳,地下还放着一个盆,她在刮着土豆皮。 “娘,让我来吧。” 刘氏刚回来,也来不及喝上一口水,晚上要准备的食材分量不少,很多肉串都是昨天就切好腌渍的,家里得用的人少,现在每个人都忙乎着。 “你就让我来吧,躺了这么多年,发现自己成了生手,以后真要成了好吃懒做的老太婆喽!” 奶奶李氏摆手,示意娘刘氏不要和她争,平日里整天躺着,也应该活动活动腿脚。 又过了一小会儿,前院传来动静,张伯去开门,大伯莫如江,大伯娘大刘氏带着大堂哥二堂哥赶着牛车登门。 “咋才来啊,家里都拾掇好了?” 奶没有动地方,只是抬眼看了一眼,说道,“你们这一路也不近,先进屋坐下歇会,喝杯茶,这晚上啊,可是有好吃的!” “爹上次回家说了,说是烧烤,香的很,这不,我就等着这顿呢,早上都没咋吃好。” 大堂哥已经得到张氏通奸的消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现在十里八村的你传我,我传你,就没有不知道的,之前还对莫子冬有看法的村民,见到之后也会说上几句,替他庆幸,多亏没娶了这样的媳妇进门。 镇上酒楼的账房也被衙门打了不少板子,丢了差事,这就是风水轮流转,上次进镇采买青璃家盖房材料的时候,原来的掌柜还劝他回去上工,不过他拒绝了,他就是想自己闯出一番天地,哪怕再苦再累,也会觉得有希望。 青璃见大堂哥一身新衣服,干净利落,眼神清亮,最近忙着盖房,他和二堂哥都黑瘦了一些,可谓是尽心尽力,这次一定得好好犒劳他们一下,吃点好吃的补补。 “大堂哥,你就看吧,好吃的很呢,还有一种新的佐料。” 青璃故意卖关子,不说全乎,让他自己猜,就看他这次吃了之后能不能有所启发,年后青璃的爹娘是打算在镇上开个小铺子,准备交给两位堂哥打理的。 “今天是好日子,可要管够啊,我这是饿着肚子来的。” 二堂哥莫子华人机灵,也跟着一起凑趣。 青璃故意卖关子并不说,得意洋洋的,只是告诉他们,吃了还想吃,这不,才吃没几天,爹爹又惦记上了,大夫取消了禁令,他立刻就提议做烧烤,全家人都被发动起来。 最忙的就是张大娘,脚不沾地,本来是她和老头子想三口人吃上一顿饭就可以,结果主家非要弄的这么正式,也是为了给她做见证,让她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还安排了一顿团圆饭,这个烧烤她没做过,但是听青璃说后基本也明白意思,在青璃的指导下,腌渍,串肉串都做的有模有样的。 “张大娘,我两位堂哥能吃着呢,那个鱼腌渍了吗?” 青璃是为了给她提个醒,这次会把鱼杀上几条,去掉内脏,从中间剖开,然后在鱼背上用刀切花,抹上盐和花椒,等着烤熟了之后再撒上孜然辣椒面。 “鱼是我早上在后院池塘捞上来的,又新鲜又肥,这都准备的妥当了!” “那就好,其实我早就馋了。” “四姐,你回来了!” 青璃正要去厨房看看情况,小弟子喜从垂花门里跑了出来,小小的一个人儿,手里还拉着一本神话书,这是青璃在书馆买的,结果被他宝贝的不行。 昨天出了点情况,青璃回来的晚,子喜虽然很想听故事,但是察言观色发现自家四姐很累,他就懂事的没打扰,今天是实在按耐不住,这才跑到前院来找青璃。 “小弟是想听故事了吗,走,去后院的亭子,四姐给你讲。” 青璃不能拒绝小弟的眼神,再说他一个小娃也太寂寞了些,大伯娘和两位堂哥自觉的去帮忙,大伯陪着爹爹在屋里说话,家里没用的上她的地方。 “四姐,天上真的有神仙吗?” 子喜托着腮,闪着黑溜溜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最近吃的好了,也白净不少,是个可爱的小娃。 “当然有,神仙会保佑好的人,让他们长命百岁。” 青璃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多半是随口胡诌,欺骗一个三岁小娃没有什么压力。 “那咱村的李大娘,娘都说她是好人,为什么会被淹死呢?” 子喜说的李大娘还和奶奶是远亲,之前去河边洗衣服,不知道怎么就掉河里淹死了,所以娘刘氏知道之后才禁止子喜去河边玩。 “恩,这个是李大娘做了好事,得了福报,被河神请到天上去了。” 青璃抓抓头,开始烦躁,问题怎么就那么多,可是和小娃解释科学,也行不通啊。 “那以后做了好事都会被收走吗?” “这……” 青璃正在为难,眼尖的看到二姐进了院子,她赶紧招手呼喊道,“二姐,快过来!” “咋了?璃丫头?” 莫青蔷不明就里,原本是要去屋子取东西,见青璃喊她,这才转换了路线。 “小弟要问你几个问题。” 青璃直接把烫手的山芋丢给二姐,站起身遁走,“我尿急,先去个茅房!” “这丫头!” 莫青蔷看着青璃灰溜溜的背景,就知道这丫头耍心眼,在回答子喜一个又一个问题之后,要抓狂的莫青蔷在心里深深的给青璃这个鬼丫头记上一笔。 今天家里有事,莫子归和莫子松特地和先生告假,提前回来,本来想叫着李墨轩一起,可是听说他娘最近咳嗽要喝药,这才作罢,路上,二人去武馆找了林风澈,三人结伴归来。 “澈哥哥,你先去洗漱一下吧。” 林风澈为了练武,早上没有穿新衣裳出门,说是怕回来弄脏,这现在满头的汗还没干透。 厨房里的一切都准备就绪,大伯娘还抬出两张大桌子,在院子里摆上,烧烤爹莫如湖和大哥有经验,但是爹爹身体不行,所以艰巨的任务落在大哥身上,他要教会大堂哥二堂哥。 张大娘和张伯也去洗漱一番,不停的搓着手,脸上带着激动之色,脸颊都红红的,带着希冀的看着林风澈。 “干爹,干娘!” 林风澈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直接跪了下去,用力狠狠的磕了几个头,发出咚咚的响声。张大娘马上心疼的不行,扶起林风澈说道,“你这孩子,干什么这么用力,你看额头都青了!” 张大娘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帕子,擦了擦林风澈额头上的土。 “孩子,我们老两口也没啥能给你的,这个红包收下吧。” “这,我不能要,这可是干爹干娘的养老银子。” “以后我们有了儿子,还愁养老吗,好孩子,快收下吧,就当干爹干娘给你的零花钱。” 张伯乐呵呵的摸着下巴的胡子,一旁的爷爷莫福来也开口,“收下吧,以后好好的孝顺你干爹干娘,他们也不容易。” “这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澈小子,你也收下。” 说话的是奶奶李氏,荷包之前是娘准备好的,让她代表全家意思一下,以后也算是一家人。 张伯和张大娘都不是善于言辞的人,想要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颤抖着替林风澈接过,眼里闪着泪花。 多少年了,儿子走了多少年,老二口一直都不能走出来,当年逃难是他们亏待了自己的娃,被人说出绝户,无奈的卖身为奴,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谁知道老天怜惜他们,在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送来这么个好孩子。 “好了,今天是喜庆的日子,等会放上一挂鞭炮,咱们吃上一顿美味,明天可是重阳节,我们几个老的勉强都能过节!” 莫福来呵呵的笑了几声,打着圆场,让原本的气氛好上一些,他是怕张老弟一家尴尬。 “那么就开始吧!” 青璃拍着手,好动的三哥在门口先是放了一串鞭炮,等响声结束,他才跑回来,帮助大哥莫子归整理东西。 “先烤上两条鱼,给爷奶和张伯张大娘送去。” “恩,好。” 大哥应允,旁边的三哥也帮着递东西,不过他不能集中精神,眼睛总是往肉串上溜,最后被嫌弃的撵走。 ------题外话------ 各位女神(男神?)们,是你们的默默支持和鼓励把手残党培养成万更党,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_ 推文 《农门冲喜小娘子》文/笑猫嫣然 简介: 一朝穿越,床上躺着病歪歪的相公,她成了冲喜娘子。 屋子借的米缸空的地里长满荒… 白天伺候相公吃喝,晚上伺候相公睡觉!还得时刻谨防被“吃”。 这样的日子没办法! 勤劳致富最可靠,领着相公奔小康。 没有极品亲戚骚扰,极品村民来敲门。 某族老:你这样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实在有损你家先生的形象,还是把作坊交到村里来管吧。 某脑残 :一个冲喜的货色,还把自己当根葱?等我一进门,赐你个妾的身份,你就等着跪地敬茶吧。 特么! 给她一个枣,还人十寸金。 让她没脸?来来来,赐一丈红! 只是—— 这病夫君好像身份不一般   ☆、第076章 重阳节集市见闻 张伯张大娘也想过来帮忙弄烧烤,被大伯娘拦住,让他们老两口在桌子上等候,堂姐莫青菊先上了茶水和酒,还配上花生米作为下酒菜。 莫子冬和莫子华很聪明,一学就会,很快就掌握好的了火候,烤出来的肉外焦里嫩,成金黄色,在烤炉上滋滋作响。 “大堂哥,看见没,这个就是孜然,要撒在上面,不用太多。” 青璃抓了一点孜然,匀称的撒在上面,给大堂哥做了一个示范,然后又撒上一点点的辣椒面,把其中一个肉串递给他,说道,“喏,尝尝看。” 莫子冬看了一眼羊肉串上的孜然和辣椒面,两种颜色混合在金黄色的烤肉上,看着不单调,好看的紧,吃上一口细细品尝之后,立马停不下来嘴,瞪大了眼睛,惊呼道,“这是啥佐料,真是好吃!” 一旁的莫子华看到大哥的食用速度,也跟着吃了一串,明显是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美味佐料,加上一点点,立刻添彩了不少,也跟着道:“这是叫做孜然的佐料?以前怎么没见过啊,把羊肉的膳腥全掩盖,只剩香了!大哥,你原来的酒楼有这种佐料吗?” “没有,我见识过很多种,还有南方运过来的,孜然我却没有听说过。” 莫子冬摇摇头,肯定的说道,他在酒楼上工的时间不短,平日也会搬运一些佐料,但是这叫做孜然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名字也很奇怪,外观是一个一个的小颗粒,肯定不是本土出产的。 “这个佐料要到哪去买呢?三叔不是说年后想开个小饭铺,也不用开的多大,两个灶,有个烧烤的炉子就成,平日客人点上一个菜,要几个肉串,也能美美的吃上一顿,花不了多少铜板,镇上的殷实人家多的很,和酒楼比不了,就图个新鲜实惠。” “大侄子这个提议好!咱家不用做大,可是比不了酒楼的。” “是啊,冬子可是在酒楼干过的,也懂行。” 莫如湖和刘氏对视一眼之后,心里都下了决定,小饭铺就是为了赚点银子,镇上的物价太贵,再说还能帮扶一下亲戚,一举两得,等开了,莫子冬完全可以做个掌柜,就是二侄子莫子华,也会算账,勤快的很。 爷奶,张伯张大娘他们都是第一次吃到烤肉,张大娘连连称赞,但是她口味偏重,又去厨房取了一小罐的辣椒酱,倒在碟子里一些,沾上一些,吃起来又是另一种味道。 小弟子喜人小,吃上几个肉串就饱了,他还是更喜欢抹上蜂蜜烤的红薯片,甜滋滋,香香软软的。 “我来吧,你们歇会,过去吃点东西。” 二姐和林风澈换下了莫子冬和莫子华,都不是笨人,两个人上手的也很快,这次烤了一批鸡肉串,爹爹和大伯正眼巴巴的看着呢,聊上几句就回过头看看进度,就等着下酒。 “鱼好了!” 莫子归用大盘子端了几盘的烤鱼,青璃负责在上面涂抹佐料,烤鱼上面的油还在往外飞溅,空气中都传来一股子鲜香的味道。 “好了没有,我们几个老的正等着呢,筷子都拿起来了,就等着进嘴了!” 爷爷莫福来很高兴,吃的很痛快,很小孩子一样催促着,奶奶也露出了笑脸。 这是一家最温馨的时刻,青璃觉得很幸福,能在家里团圆,吃上一顿美味,对原本穷苦的村里人来说,都是太难得的,最重要的是家人和睦,互相体谅,谦让,这是金子都换不回的感情,其实她之前都一直在担心,自家有了银子之后会和大伯家越来越远,人都是有那么一些仇富的心里,可是大伯一家不同,青璃家过的好,他们是真心高兴的,并不是为了借光,而是从心里往外,发自内心的你若安好就是晴天的思想。 三哥莫子松就是一吃货,有了吃的立刻头脑简单,自己吃了整整一条的大鱼,一边吃一边点评,这次烤鱼的时候加了不少花椒辣椒,做的麻辣口,符合他的口味,这一吃就没头,直到吃完整整一大条鱼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撑的动不了,一脸哀怨的看着烤炉上的鸡腿。 “三小子,你别吃了,慢走两圈,担心积食。” 娘刘氏见到莫子松吃了很多,就把他赶下桌,堂姐端过来的烤鸡腿,给了林风澈一个,“澈小子,你这整天去武馆的辛苦,多吃点补补。” “谢谢婶子。” 林风澈没有推辞,他看的出来,这一家人不是场面话的客套,是真的为他着想,老少三代,相处的其乐融融,在想起自己四分五裂的家,顿时眼神暗了暗,低着头咬了一口鸡腿默不作声。 “喝酒喝酒!” 莫如湖身体没好,为了不让爷爷怀疑,只轻轻的抿了一小口,剩下的酒都被大伯喝到了肚子里,酒过三巡之后,觉得越喝越爽快,也夸起了烧烤,想到以后自家三弟的小饭铺生意也能红火,每天人满满的,他也高兴,作为大哥,自己没啥本事,总是觉得亏待了兄弟。 “你这一喝酒,话就多。” 大伯娘大刘氏嗔怪了一句,然后和娘亲两个一起窃窃私语,说着村里的新鲜事,张氏女偷人被官差抓到的事,也添油加醋的说上一遍,原本因为大儿子的事觉得抬不起头,自家条件差才亏待的儿子,如今深深感觉到是万幸。 这一顿饭众人吃的都很满足,但是吃过之后,院子里一片狼藉,青璃拉着二姐和堂姐扫地,娘刘氏帮张大娘刷洗碗筷,大哥在归置一些用具。 “大嫂,你们都忙好一阵了,这次就别抢,坐下来歇歇。“ 娘刘氏说着,又去端了一壶泡好的龙井茶,给几人都倒上一杯,说是解油腻,莫如湖和两个侄子商量开小饭铺的事,具体还得等着过年时候二哥莫如河一家回来才行,不过最近也应该抽空找秦中人看看铺子,要是有合适的,也要先订下来才好。 现在镇上的铺子基本上家家都满,开饭铺要选择差不多的地段,那里附近都有殷实人家居住的,在学堂附近就是个好选择,但是铺子不容易租到,提前订,让秦中人联系下看看是否有铺子到期,等到过了年就可以接手。 大伯莫如江不懂做生意,青璃爹说什么他都点头,连声说好,他酒没少喝,原本的方脸变得有些黑红,眼神迷蒙,反应也很迟钝,喝茶的时候茶杯也拿不稳,洒到了身上。 “三叔,我爹这又是喝多了,赶紧得睡一觉。” “快扶你爹到厢房去,家里没有醒酒的汤药,睡一觉就好。” 家里早就留出一进的厢房,被褥都是新的,就算没人住,张大娘隔两天也打扫一下,整洁明亮。 莫如湖一边指挥莫子冬,在外面时间长也有点不舒服,刚才就沾了那么一点酒,也觉得晕乎乎的,莫子华知道情况,也把他扶到二进院子的正房去休息。 晚上的时候,青璃练了一个时辰的大字,和二姐聊几句,这才关好了屋门,进入到空间,先看了一下空间药材的长势,感觉不错,这才放心,但是问题又出来了,听说很多中药都要炮制才能使用,想到这一点后,原本能马上打发了淳于魔头的兴奋顿时消失不见。 在烦闷之下,青璃先是去温泉池子洗了澡,然后也不管头发还*的滴着水,直接下到一楼的闺房,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照着镜子。 空间内的耕种和灵泉水都是有效果的,可原本的暗黄变得越发白嫩,因为变白,疤痕也显眼了不少,显得突兀,最近几天早晚都在擦神医的祛疤膏,原本狭长的疤痕,周围有减小的趋势,摸着也平滑了一些。 青璃对着雕花铜镜做了一个鬼脸,镜子里的小丫头白皙的皮肤,鹅蛋脸,眼神灵动,眨眼的时候睫毛忽闪忽闪,像一把小扇子,多么可爱的一个萝莉,青璃用手托着腮,挡住脸上的疤痕,这怎么看怎么稀罕,哪有莫家村第一丑女的影子。 臭美了半天,青璃越来越有信心,她细心的在疤痕处涂抹上了一层祛疤膏,心里无比佩服神医,就是在现代也绝对没有这个技术,幻想着在过几天,脸上光溜水滑的样子,一定是莫家村第一美萝莉,什么族长的孙女全都靠边站,若干年后,她就是一个拥有大批粉丝的绝色佳丽。 不过成为绝色烦恼也很多,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以后出门也要带上帷帽,身边跟着两个会些拳脚功夫的丫鬟,万一有什么纨绔子弟调戏,她直接一勾手,让丫鬟上前打的色胚生活不能自理。 这一夜就在青璃各种脑补之下很快的过去,虽然有烦心事一箩筐,但是想到未来无限美好,眼前的困难是暂时的,她就立刻充满了能量。 今天是九月初九,重阳节,村里人不太重视这个节日,每年的这个时辰,爹都会在村里登高望远,然后在山里采上几朵野菊花,回来给刘氏戴到头上,村里要是条件好一些的人家,也会特地的去镇上赶集,买一些重阳糕回来孝敬老人。 重阳节镇上的学堂休沐一天,只有林风澈一个人早饭后出门去武馆,剩下几人在家无所事事,镇上不比莫家村,没有山,连个小土包都稀少,想要登高都找不到地方,不过镇上有不少的百姓都会拎着一些吃食到镇上的周边去踏秋。 “二小姐,四小姐,前院有丫鬟来送东西的。” 张伯穿着昨天的新衣裳,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比之前木讷愁苦的样子年轻不少,这一夜之间,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松开,全身向下洋溢着喜悦。 “二姐,一定是春儿姐姐的丫鬟来送东西的!” 莫青蔷拉着青璃来到门房处,来的正是赵晚春身边的丫鬟冬梅,她的一身玫瑰香色的衣裤打扮利落,头上插着一根银簪,只是脸色不太好,透着憔悴,眼里带着红血丝,下眼处有明显的青黑之色。 “冬梅姐姐,你怎么不进去坐?” “不了。” 冬梅没精打采的摇摇头,指了指地下的篓子和坛子说道,“车夫还在外头等着,小姐让我送过来一篓子和肥河蟹,还有菊花酒……” “春儿姐姐真是有心了,上次的事……春儿姐姐怎么样了?” 二姐青蔷看了一眼放在地上送来的东西,脸上浮现纠结,虽然那天的事情谁也不愿意提及,但是两天没见,也不知道赵家姐姐好不好,是不是受了惊吓。 “不太好,受了惊,这两天一直在发烧,一直做噩梦,那些丫鬟婆子都是从京都跟着过来的,伺候我们小姐许久,发生这种事,还不太好交代。”冬梅低着头,用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儿,显得心不在焉,“唉,我们小姐菩萨心肠,这次又……” “啊?一直高烧?这可怎么办才好?” 高烧不退可是很严重的,这个时代药物都是中药,喝了之后不可能立竿见影,所以有很多人因为小小的发烧感冒没有及时医治,轻则卧病在床几个月,重则直接一命呜呼。 “吃了玉露丸,早上才退烧。” 冬梅又叹了一口气,这才想到什么似的,从袖口里拿出一瓶子药丸,道,“看我这个记性,这个是小姐特别交代的,玉露丸,吃了能补气血,还能压惊。” 青璃接过,看了下这个釉着红色牡丹花的白瓷瓶,底下是红色印记,光看瓶身就很精致,一定不是普通医馆里面出售的。 “冬梅,帮我谢谢春儿姐姐,这个时候还记得送东西来,让她好好的调养身子,不要太忧心,有些事情都是天意,不是我们说的算的。” “好的,两位小姐,冬梅得回去了,我们小姐身边不能离开人服侍,我怕她们不尽心。” “冬梅姐姐,我们方便去探视春儿姐姐吗?” 青璃拉住冬梅,末了还问上一句,古代大家闺秀,养在深闺,若是被保护的很好,恐怕血腥都没见过,看赵晚春就知道她心思单纯,对一些深宅大院的弯弯道恐怕也不知道太多,对人命还是非常在乎的。 那些丫鬟婆子丢下自家小姐跑路,本来算不上忠心护主,得了这么个结果,只能是命罢了,就像秋景说的,抚恤银子多多的给,也就算是尽了本分,没有必要愧疚太多。 “我们小姐不梳妆一般都是不见人的。” 冬梅说的很委婉,但是青璃马上理解的含义,这就是委婉的拒绝,也对,赵晚春现在病着,她们姐妹去探视,还需要接待,一定忙个团团转,手忙脚乱,恐怕上次出了那么大的事,还有很多问题等待善后。 “那冬梅姐姐,帮我们带个问候吧,但愿春儿姐姐能快点的好起来。” 三人说了几句,这才目送冬梅上了马车离开,二姐青蔷也叹了一口气,虽然那些死去丫鬟婆子不称职,到底也是几条人命,春儿姐姐心地纯善,肯定会自责,但愿她能早点转过来这个弯儿。 “这赵家小姐真是不错,看来是成心相交,可是人家啥也不缺,咱也送不出去什么像样的回礼。” 刘氏看到螃蟹和菊花酒,心里暗道,这可都是有钱人家才有的享受,吃上几个蒸的肥蟹,喝几口菊花酒,这重阳就该如此。 “娘,这是赵家姐姐主动提的,没想到还记得,她知道咱家啥情况,不会介意的。” 青璃怕娘多心,解释了几句,今天娘装扮一新,穿了一身素淡的青色细棉布的衣裙,裙角袖口上绣了几片竹叶,这都是张大娘的手艺,破天荒的还擦了点水粉,点了下唇脂,头上插了一根银簪,眼神带着温和从容的笑意,要是穿的稍微富贵一点,说是大户人家的夫人,都有人信的。 “你这丫头,现在时辰还早呢,今儿镇上有大集市,有不少卖艺的,运气好还能赶上戏班子搭台,你哥哥们都休沐,也没啥事,让他们带你转转去,蔷丫头,菊丫头也跟着去。” 今天晚饭家里还要准备一顿,不过有大伯娘帮衬,就不用几个小的,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门逛逛,等过上些日子回村,想要到镇上来可不是出门走两步的事。 “娘,能带上小弟吗?” 青璃想了想,还是心疼自家小弟,这一帮哥哥姐姐都出门去,就留他自己在家,没人陪着,来镇上这么久,还没出门逛过,难得今天有大集市,也热闹些,想带着他看看。 “娘,我拉着小弟一起,不然让大哥抱着他,不会和人群走散的!” 青璃见刘氏表情有点松动,就觉得有门,赶紧说情,“小弟还没去过集市呢,这万一有耍猴的,也能看一个乐呵。” “去把你大哥叫来,你去后院带你小弟吧。” 刘氏想了想,终于点头,但是璃丫头才七岁,她的保证不能放心,还得好好交代下稳重的大小子,最近镇上有人牙子,拐子,拍花子的都有,可不能着了道了。 在娘刘氏拉着大哥细细叮嘱几遍之后,大部队这才能得到出门的机会,大堂哥莫子冬,二堂哥莫子华,还有青璃大哥三哥,二姐,青菊堂姐,小弟子喜,算上她自己,一共八人,小弟子喜不让人抱着,迈着小短腿,跑在几个人的前面。 今天大街上人来人往,比前几天还要更热闹一些,随处可见卖重阳糕的,二姐青蔷了买了好几块,几个人吃着算是应景,青璃尝了尝,就是普通是蒸糕,应该是用菊花揉面做的。 集市上一个小摊挨着一个,小子喜还是小娃,头一次见到这么热闹,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对着每个小摊都要瞧上一会儿,胭脂水粉,头花绢花,卖小木马的,连卖包子的都不放过,站在人家的摊位前,这看摞着七八个蒸笼的包子馒头也好奇,好心的老板见子喜可爱,以为他是饿了,还好心的送了两个包子,让几个人都不好意思,青璃给铜板老板死活不要,硬说是送的,最后她无奈的只能买了好几个馒头。 “四姐,你看那边,捏面人的!” 小弟子喜人小腿短,但是跑的速度不慢,他拉住青璃的手,往人家摊位上拽,旁边还围了几个同样好奇的小娃,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爹娘。 “小弟,你喜欢不,喜欢咱也捏上两个。” 青璃很喜欢民间这种手艺,因为在现代的时候这种手艺人越来越少,都已经快失传了,只能去一些古朴的旅游景点,偶尔还能见到,这种民俗的传统,她最喜欢,也跟着看了起来。 手艺人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手上已经满是褶皱,手指却十分灵活,几个来回的揉搓,面团就有了一个女子的造型,他用牙签点了几下,一个眉眼含笑的女子立刻展现在青璃眼前,之后又在外面上了颜色,黑头发,红色的衣裙,这是新娘子的装束。 “那边的小丫头做的真好,怎么总觉得像璃丫头呢。” 二姐青蔷指着最后一排的一个成品,是个憨态可掬的小娃娃,看着笑的傻乎乎的,脸上也有些婴儿肥。 青璃看了一眼,嫌弃的撇嘴,她是鹅蛋脸,虽然最近吃的好了,身上长了一些肉,脸却没胖,这个娃娃怎么可能像她,二姐什么眼光,她未来可是要走绝色路线的。 “小弟,你喜欢哪个?二姐买给你,咱是带了荷包出来的。” 莫青蔷想装一回温柔的姐姐,故意笑的很甜美,不过小弟看了她这个样子,更是觉得不对劲,怯怯地问道,“真的可以吗?” “当然,二姐不买,还有四姐呢,老板,这两个面人我们买了。” 青璃见二姐又要发飙,赶紧救场,二姐就是没有耐心,特别是小弟一副怕怕的样子,私底下总是唠叨小弟都是她带大的,却不和她亲,为此很是怨念。 子喜拿到男童娃娃的面人之后很喜欢,赖在原地不走,又看了半天捏面人的手艺,最后才被青璃哄走,前面的街市长的很,还有更多好吃的好玩的。 这才走了几步,就又看到有一个手艺人正在用糖稀在石板上作画,画的有很多动物,十二生肖,小猫,还有孔雀凤凰等高难度的,当然价格也不一样,有不少小娃都在旁边流着口水,死拉着大人不走,硬是要买一个。 青璃在小弟的眼中看到了他的希冀,可是小弟一向懂事,他肯定觉得已经买了面人就不能再张口要别的,所以站着看了看,就是忍住不说,这对一个三岁小娃还说,已经是及其的难得。 “子喜,这个是大堂哥给你买的,拿好,别沾到衣裳,边走边吃吧。” 莫子冬花了几个铜板,买了一个小狗的,递给子喜,还问青璃要不要,不过她不喜欢吃这种东西,看看还行。 这一路走着,人越来越多,小子喜被人流挤的差点摔倒,大哥莫子归终于不由着他的性子,把他抱在怀里。这一抱,子喜发现在高处看的更清楚,也就不闹着要自己走。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喽,大家试试手气啊,扎飞镖喽,能玩还有礼相送啊!” 前面围着不少人,还有人敲锣打鼓的吆喝,顿时引起住青璃的视线,她快跑两步,挤进人群,想看个热闹。 在前面的树上挂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大圆盘,上面有一圈一圈各色颜色的标记,正中心是红心,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看起来高高壮壮的,肤色有些黑,高额头,面部的轮廓很突出,一身干净的短打衣袖,腿上也扎了绑腿,青璃之所以注意他是因为他的长相,和游记里面介绍的大秦的男子真是十分相似,说话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 “老少爷们的,有喜欢的凑个手气,这上面的圈不同颜色,扎中都有礼物啊,大家看,外圈的有筷子,绢花,胭脂水粉的小盒子,梳子,还有咱居家都能用到的木盆,瓷碗,里面的三个圈是一套茶具,玉镯和玉佩。” 这个大秦男子的声音洪亮,高声吆喝能传出老远,他还指着边上放的零零碎碎的东西说道,“大家看,礼品都在这,要是不喜欢,同等价值的也可以交换喽,好机会别错过,就是图个新鲜!” “这多少钱投掷一次飞镖啊?” “是啊,给我来几次!” “大家别着急,排队排队啊,一文钱一次,绝对实在啊!投个五次能中个木盆都有赚啊!“ 大秦男子十分会调节气氛,把旁边不少玩心重的人都弄的摩拳擦掌,纷纷交了铜板。 但是那个圆盘也不是那么好投的,飞镖的力度不够就打不进去,还好第一个男子力气不小,有两把刷子,他买了十次,投掷上一朵绢花,这绢花做工也很细致,镇上十文钱买不下来,最后揣着绢花乐颠颠的站到一旁观望,说有绢花,回家和媳妇也好交差,倒是引得一片善意的笑声。 气氛已经被调节好,人就多了起来,更多的人花了铜板买飞镖,但是有些人的准头实在不怎么样,买了十文钱,都偏离了圆盘,众人一阵倒彩,他倒是不介意,说这种游戏挺好玩的,没得到东西也不失望。 “这个看上去挺有意思啊,华子,你来不来?” 大堂哥问一旁的二堂哥莫子华,他自己是很想试试手气的,也不是为了奖励,就是看别人玩觉得不错,想凑个热闹。 “我不玩,让子归和子松跟你一起吧。” “那我们玩二十个铜板的吧。” 莫子冬想了想,付了铜板,然后站在一旁排队,前面的几个人都不如第一个运气好,大多数都得了几双筷子,但是也很知足,都乐呵呵的。 “大哥,我喜欢那套木盒子装的新茶具,就是牡丹花的那款,你帮我投上吧,今儿重阳节,我想送爷奶做礼物。” 青璃眼睛一转,这可是测试大哥功夫的好机会,别看投掷飞镖简单,那对准头要求很高,她有固定了东西,更是难上加难,自从上次在许府看到大哥的功夫之后,青璃心里很崇拜。 “你这个小丫头,又给大哥出难题,然后你当好人孝顺咱爷奶去!” 二姐青蔷拍了一下青璃的头,她向来都是这样,不过青璃很习惯自家二姐的脾气,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你就知道找大哥,为啥不找我,我也能投掷上!” 三哥莫子松见青璃一直在盯着大哥看,把她忽略的彻底,眼里带着受伤,觉得自家有大哥在,似乎是无所不能的。 “三哥,我还没说完呢,你给我投掷一个绢花,我送张大娘。” 青璃知道这种半大小子内心敏感,看三哥的语气,这是吃醋了,自从爹爹因为救他被许府的马蹄子踩了之后,他就格外的敏感,就怕全家人对他有看法,一直小心翼翼的。 听到小妹说出这话,莫子松心里平静了不少,有些懊恼自己不应该计较这点事,他拍着胸脯保证道,“一准儿没问题。” 很快的,就轮到自家几个哥哥,大堂哥和二堂哥先来,两个人只会使用蛮力,准头也不怎么样,都是到最后一掷上,才有了礼品,都是筷子。 “大哥,我先来!” 莫子松拍了拍手,拽了拽袖子,还假装轻咳两声,装腔作势,派头十足,让不少人都发出笑声来,他脸皮厚也不介意。 开始的两个飞镖,无一例外的都没扎到圆盘上,他也不气馁,调整好了角度和力度继续,最后扎中的不是青璃想要的绢花,是一个木盆。 “小妹,看来你只能把这个木盆送给张大娘了。” 莫子松抓了抓头,刚才和自家小妹夸下海口,结果原本算计好的飞镖突然跑偏了一点,礼品也从绢花变成了木盆。 “那倒是没问题,不过木盆很沉,一会儿你来拿。” 青璃说着,目光却是盯着大哥看,大哥今天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比娘亲的衣裙的颜色要深上一些,身长玉立,就是那么站在这里,都能吸引不少大姑娘的目光。 “小弟,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我想要绢花,因为刚才三哥没投掷上。” 子喜从莫子归身上下来,很诚实的点点头,让一旁的三哥哭笑不得,“你这个小娃,心思还多!” 前三个飞镖,大哥无疑例外都扔到了地上,旁边人哄笑,大哥的表情还是云淡风轻,他默默的注视着前方,可是眼神却没有定格在圆盘上。 一共二十个飞镖,兄弟几个一人五个,到了最后两个,莫子归手里的飞镖一前一后的飞出,稳稳的扎在圆盘上。” “哇!这位小哥儿得到了一套茶具和一朵绢花,准头不错!” 那个大秦的男人没有不高兴,倒是高声叫了几嗓子,这下更加激发围观人的热情,你五个,我十个,他二十的买,青璃知道他们肯定不会赔本。 领取了礼品,大堂哥拿了一部分,三哥抱着木盆,几个人又继续向前走,兜兜转转的,小弟子喜看什么都新鲜,大哥也在和他耐心的讲解。 在往前面走,又是一群人在围观,一个人带着一只小猴子,小猴子眼神灵活的转动,遇见吃糖的小娃,还比划手势,小娃不懂,以为猴子也想吃,就把糖人递过去想让猴子舔一下,结果小猴也不客气,直接接过,放在嘴里嚼了几下咽了下去,还一脸的享受,小娃见糖果被抢,顿时哇哇大哭,一旁的大人正在哄着。 众人对小猴很喜欢,有的让他坐下,起来,他都和听的懂一样,围观的人乐此不疲,也会给上几个铜板。 “小猴,你几岁了呢,子喜三岁了。” 子喜被大哥抱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小猴,眼里带着好奇。最近二姐和四姐给他讲了很多神话故事,很多动物都是能变成人的,不知道小猴能不能听懂。 小猴看了一眼子喜,吱吱的叫了两声,然后伸出四个手指头,意思是四岁,比子喜还大。 这下众人就更觉得有趣,在旁边逗弄着小猴,有一个指着小猴问道,“你娶媳妇了吗?” 小猴一听,顿时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还翻了个白眼,旁边的人哈哈大笑说道,“你眼睛哪长的,这是母猴!” “四姐,能不能给小猴点铜板,我想让它吃好吃的。” 子喜看着青璃,眼睛水汪汪的。这小娃就是懂事的很,性子也被教的太老实了一些,但是现在他还小,等到他开蒙之后,就能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纯善的。 青璃把口袋里的铜板抓了好几个,给了小猴,还得到一个鞠躬。 “青菊堂姐,你看,那个卖炸豆腐不就是上次咱俩吃的,三文一块五文两块的。” 青璃指着大里边的一个摊位,这个摊主又跑到这边来做生意,还放了几个小板凳和桌子,生意不错。 “恩,这炸豆腐挺好吃的。” 莫青菊对吃的没有青璃那么狂热,但是好吃难吃还是分的出来的,她点点头表示肯定。 “时候不早了,咱吃上几块炸豆腐就回去吧。” 大哥抱着子喜走在最前面,其余大堂哥和二堂哥手里都有不少东西,还把莫子松手里的木盆接过去,三人带着东西逛街不时的还要躲避着横冲直撞的人。 重阳节家里开饭还能早些,饭后大伯一家要抓紧时间回村的,这来去匆忙,总共也才住了一个晚上而已。 “镇上还有这么好吃的炸豆腐,我咋不知道呢?” 莫子松一个人吃了四块,还想继续点几块,但是大堂哥执意付钱,青璃就不让三哥吃,她把自己的分出去一块,子喜也分出去一块给他,他这觉得羞涩,分明就是从弟妹嘴里抢食。 “不够再加上几块。” “不用了大堂哥,咱家晚上还有大餐呢,家里有螃蟹,现在吃多了,呆会要吃不下喽!” 青璃拿着一块棉布帕子给小弟擦了擦嘴角,众人这才浩浩荡荡往家赶,张伯开了门之后笑眯眯地说道,“澈小子都回来了,今儿开饭早,你们干净都洗洗手,准备着吧。” 今儿过节,张伯和张大娘一家坚决不和主人同食,不过刘氏还是和原来说的一样,都是一样的饭菜,给他们三口人拨出去一份,大肥河蟹也分出几只,还有菊花酒,让他们在门房开上一桌,单独吃也自在一些。 “这蟹黄真肥啊!” “可不是咋的,你看咱村河里就没有这种河蟹呢。” 大伯和爷爷两个人讨论河蟹,这河蟹轻轻的一掰,基本个个都是母的,蟹黄很多,爷爷嫌弃没滋味,还站着酱汁吃。 “这酒地道!” 大伯最会品酒,喝上一口菊花酒,唇齿间是淡雅的菊花香气,仔细一品,柔润,细腻,醇厚,入口绵,落口甜,这种酒,妇人也是能喝的。 为了应景,全家人除去小弟子喜,每个人都倒上一杯,青璃只是品了品,然后让给二姐,空间里有更好的酒,可惜她还是最喜欢红酒,这种味道她喝不习惯。 桌上的大菜就有十二道,还是张大娘主厨,清蒸河蟹,红烧鱼,酸甜排骨,还有回锅肉,剩下的都是青菜类,白菜,秋耳,菠菜,土豆,也都是这个时候常见的。 “想不到,我这把老骨头,还有晚年福。” 爷爷夹着菜,吃的很香,这些吃食都是以前做梦都想吃上的,辛苦了一辈子,镇上的酒楼都没有去过,只是远远的看着,合计着去酒楼的富户的都吃什么,后来大堂哥也会带回一些客人的剩菜,但是热了又热,也算失去原本的美味。 “爷爷,更大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璃丫头,别听你爷胡说,他啊,就是最近日子过的安逸了,就连我有时候都想,就是现在入土啊,也都能闭上眼喽!” 奶奶李氏看了爷爷一眼,然后接了一句,这下爹娘大伯他们可都不爱听呢,纷纷劝道,“娘啊,你瞧你比爹还不会说话,咱这日子好了,以后还长着呢,你看你都能下地了,以前都是不敢想的。” “可不是嘛,都怪我不会说话。” 奶奶虽然说了歉意的话,内心是笑着的,自家和睦,儿子孙子的有了出息,她也熬出了头,现在就盼着子归子松两个乖孙能考上秀才,冬子呢,娶妻生子。 “老大媳妇,冬子冬天要迎亲,咱的老房子是不是也要修缮下,换点新瓦片?” 奶奶还不知道堂哥莫子冬和张氏解除婚约,也不知道张氏偷人的事,那时候他卧病在床,全家人都瞒着。 “娘,到时候三弟家剩下瓦片,咱们铺上一些就行,房子也没修缮多久,结实着呢。” 大伯不会说谎,舌头都打弯儿,奶奶李氏以为他又喝多了,也没在意,还在大谈特谈莫子冬的婚事,一时间气氛有些冷,这次她看出了异常,但是没说什么。 好不容易等一顿饭结束,奶奶把大伯,大伯娘,爹娘都叫到正屋,肯定是要问堂哥的婚事,估计这次隐瞒不下去,家里应该很快来媒婆说媒,十七岁,在村里还没成亲的就算比较晚了,一心想抱曾孙的奶奶不会同意拖着。 大伯和大伯娘出来之后都有些沉默,叫上两位堂哥回村,还嘱咐青菊堂姐好好的照顾爷奶。 青璃进屋一看,奶奶正坐在床上,眼角还有些红,很显然是哭过,不知道是不是为大堂哥担忧,爹娘也在一旁安慰,赔着不是,说不是有意隐瞒,奈何家里那会事多云云。 “奶,你看我们今天出去投掷飞镖,大哥赢了一套茶具,可漂亮了,上面还有牡丹花,听说牡丹最是富贵,这个都是大户人家的老夫人用的呢,我送给你做重阳节的礼物。” 爹莫如湖一直和青璃使眼色,她都怀疑自己要是再不救场,老爹的眼睛很可能抽筋,这才好心接了一句。 然后拉着奶奶的手,说了说今天在集市的见闻,还讲到那只机灵的小猴,说了很多宽慰的话,奶奶这才缓了脸色,想通不少。 是她老糊涂了,刚才竟想着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女都瞒着,其实他们也是为自己好,再说这淫妇娶回来简直就是家门不幸,奶李氏振作了精神,心里盘算一定要找一个善解人意贤惠持家的孙媳。 一直把奶哄的有些困乏,青璃这才出来,爷叹了一口气,摸了摸青璃的头说道,“璃丫头自打摔伤了之后懂事不少,你奶啊,也就能听的进去你说的。” “爷,没事了,奶会想通的,现在睡了,等明个托了媒人给大堂哥说上一门好亲事。” “你一个小丫头家家的,可不行张口门口的亲事。” 青璃冲着爷爷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这才往后院跑,她想趁着天色还亮练习一个时辰的大字,最近总有事,也静不下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次爹爹回来,肯定要经常检查的。 ------题外话------ 感谢一如既往的支持正版的女神(男神?)们,特别感谢给莲投月票评价票的各位女神,一张月票要消费1000点才会有,而你们一定也有喜欢的作者,却能投给我这个新人,很感动,小伙伴儿们也很羡慕我,\(^o^)/~说下评价票,系统默认三分,有票的女神们请打5分(感情分) 下面推荐一篇莲在追的玄幻女强文,《混沌空间之逆天女帝》作者香喷喷,我会说作为吃货,最初是为了她的作者名字去看文的么?\(^o^)/~ 缩水版简介:我的命由我不由天。 管你上神,还是仙人,既然要她性命,别怪她弑帝杀神。 且看苍梧大陆第一位女修之帝,如何破空而立! 文笔和框架很大气,有看的女神们,我们一起去催稿子吧,O(∩_∩)O哈!   ☆、第077章 许家闹鬼 秋天的傍晚总是这样美,太阳还没有下山,阳光也变得柔顺了许多,隐隐的凉风拂过,青璃闻到一种桂花的香气,穿过垂花门,走了几步,见自家昨日买的几盆菊花,正摆在屋檐下,黄菊开的金灿灿的,舒展着花瓣,在暮色中苏醒。 “璃丫头,进来一下。” 娘刘氏听到脚步声,从正房探出个脑袋来,对着她摆手,青璃知道这是招呼她问奶奶的情况。 “璃丫头,你奶咋样了?你有没有好好劝劝,年纪大了爱操心,这可别上了火。” 这种事莫如湖很关心,刚刚青璃大伯一家人离开的时候背影落寞,张氏对这一家还是影响很大,大伯娘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心里肯定也是打了个结。 “奶想通了,好着呢,说是想回村托媒人给大堂哥相看,家里穷些不怕的,主要闺女人得贤惠柔顺。” 青璃又在心里加上一句,最重要的是人品端正,没有极品爹娘,那张氏之所以这样,就是不被爹娘重视,从小就重男轻女,教导她就是个赔钱货,一直占便宜,为了银子把嫁她到镇上,出了事之后就断绝父女关系,怕她弟弟受影响说不上亲事。 “这针灸还得做呢,不能让咱娘回去,不如我明个回去一趟,看看咱家盖房子的进度,也去托人说和说和?十里八村的好闺女多的很呢,冬子不差,定能说个好的。” 娘刘氏看了看了爹莫如湖,征求他的意见,爹没有大男子主义,家里的事也都是商量着决定。 莫子冬今天十七,过了年可就十八了,村里的小子在这个年纪娃都会打酱油,也耽搁不下去,有了长媳,青璃大伯娘也能松快一些。 “咱娘说的也在理,咱家不图人家闺女的嫁妆,只要贤惠,长相端正就好,当时候最好安排下两个人相看,这才知道合适不合适。” 青璃眼睛盯着爹爹,莫如湖脸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说的很自然,这难道就是古代相亲?这个时候盲哑婚嫁太多,有些夫妻见的第一面都是拜堂之后,洞房花烛之前。 “璃丫头,你咋还在这呢?回屋去练大字去。” 谈婚论嫁的事在小丫头面前说总是有些不好,刚才是着急问情况,忽略青璃这个小不点,结果莫如湖一看,这个小丫头自己坐在椅子上,听的正认真呢,好像能明白咋回事一样,顿时觉得有些脸红,不应该在闺女面前说太多。 “知道了,爹。” 该听的都差不多,青璃心满意足,迅速的跳下椅子,直奔自己的屋子。 磨好了墨汁,青璃照着字帖开始写大字,真佩服古人,一个繁体字那么复杂,竟然都写的不散乱,结构合理,无论多么复杂的笔法都能写成缩小版,她还差的太多。 后天晚上就是和淳于魔头约好的上交草药的日子,空间里的草药长的挺高,敷衍一下应该没问题,到时候就说是刚运过来的,实在是不懂怎么炮制,让他自己想想办法去。 “璃丫头,你写完了吗?” 隔壁,二姐青蔷突然吼了一声,把正在溜号的青璃吓了一跳,一下没握稳当毛笔,原本能写的好好的一个字就这么毁了。 “二姐,你这是干啥啊,你不能小点声吗,多亏现在不是半夜,不然一定吓的半死。” 青璃怒气冲冲的推开屋门,刚才在屋里一直点着油灯不觉得,现在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家里的廊下挂了一个新灯笼,就是为了晚上照明用的,自从上次半夜官差上门之后,青璃深感不方便,这才央求娘在游廊上面挂了一个,一进院子和门房都有,以防深夜万一有什么事,出门都看不清楚路。 “你这个小丫头,现在都能教训二姐了。” 莫青蔷也打开门,青璃往里一撇,小弟子喜正抱着那本神话书,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呢。 这是得多爱听故事,平时小弟基本上都是自己,不会主动找二姐,因为二姐嗓门大,也没有什么耐心,小弟一直很怕她,这回为了故事都能主动过来,看来诱惑很大。 “明天我和娘回村,你和小菊看着奶一天,爹娘不放心,你俩就陪着聊聊天,接待下医女。” 二姐青蔷把青璃拉进屋子里,细细嘱咐明天的事,末了,还补充上一句,“到时候多留上她一会,问问最近有什么新鲜事,等我回来你在讲给我。” 之前二姐莫青蔷多留了一个心眼,之所以她每天都接待医女,就是为了能学习一些浅显的医术,也不是为了治病救人,就是自家人有个头疼什么的病,知道怎么按摩,或者喝什么药,所以每天都端茶送水的献殷勤,多留上医女一会。结果医女也是个话多的,每次能教她两手,两个人就有了共同话题,时常在一起分享大户人家的八卦消息。但是青璃没想到的二姐这么热衷,一天不在还需要她转述。 难怪古代长舌妇多,青璃现在突然觉得可以理解,整天除家务活,就是纳鞋底,缝补衣裳,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听到点新鲜事都和打了鸡血一样,东家长李家短的传播,有时候南方一些奇闻怪事都传到这边,现代是全靠新闻网络,在古代没这么便利,全靠嘴,这得多少条舌头才能传播过来,估计消息也是被添油加醋变得面目全非。 “知道了,二姐,小弟怎么在你这?听故事了吗?” 也快到了睡觉的时辰,青璃想着给他讲两个睡前故事就把他送回屋去。 “都讲了三个了,小妹,咱们下次换本书吧,上面全是神仙的故事,这可怎么解释的清楚。” 对面小弟的提问,二姐也是焦头烂额,但是最近家里事多,爹又受伤,娘刘氏的主要注意力都偏移,小弟就成了没人管的娃,青璃疼惜他,这才买了带插画的故事书。 “二姐,四姐,我想学认字。” 子喜迈着小短腿跑了几步,来到屋门口,眼里带着认真,“爹娘说识字将来才能考秀才,和爹爹一样。” “恩,爹爹很厉害的。” 青璃心不在焉的接上一句,心里想着,小弟想认字,真的不是为了看懂故事书吗? 二姐青蔷耐着性子,哄了一会小弟,这才把他送到爹娘的屋子,明天她跟着娘回村,娘刘氏想起来一户人家,是娘家的村里的,也就是青璃的外公外婆的村子,在小凤县的另一端,比较远,这坐牛车的话估计也要好几个时辰。 村里有一个女娃,青蔷叫她彩云姐,就在外婆家的隔壁,也是个苦命的,长相秀丽,也识几个字,当年莫家没分家的时候,青蔷被娘送过去呆过一段,经常和她一起玩,算算年龄,应该和大堂哥同岁。 乡下女娃,基本上十三四岁就有出嫁的,爹娘疼惜的,可以留到十五六岁,这十七岁,可是算是古代剩女,原因倒不是彩云姐有什么缺陷,相反她相当的好,温柔贤惠,明白事理,就是因为家里太穷被拖累的。 彩云姐以前家里家境殷实,爹是个猎户,后来上山打猎,被野猪的獠牙在肚子上拱了个大窟窿,这是多亏人壮实,去镇上医治挺了过来,却掏空了家里,这么多年家里也没啥银钱,都靠彩云姐的娘还有她做点针线的活计,喂点鸡鸭贴补家用,家里一贫如洗,偏她还有个小两岁的弟弟,如今也到了成亲的年纪。 按理说,家穷点也没关系,彩云姐行事样样拿得出去手,村里的地主老财就起了心思想纳她做个小妾,到时候多多的给银子,但他爹是个硬气的,直说不卖闺女,就把来上门提亲的人给撵了出去,让地主老财很是窝火。 于是就这样,不知道谁传出来点闲言碎语,让彩云姐污了名声,但是她没怎么样,硬是挺过来了。 青蔷知道,这每天都要忍受村里大娘的指指点点,这种感觉真不好,娘刘氏前段去小凤县卖珍珠,碰上了娘家村里人,又提到了这个付彩云,这次大堂哥被诬陷后遭退亲,她就起了这个心思,正好听到奶奶念叨说不在乎对方的嫁妆,最重要的是品行,就有些按耐不住,着急回去找大伯娘大刘氏商量,这妯娌二人都是同村的,打听起来也方便。 九月初十的早晨,天色阴暗,不远处正有一团浓重的如墨一般的乌云,正在缓缓的逼近,天空的颜色泛着沙土一般的黄,风有些大,带着些许的凉意,地上的落叶也多了起来。 张伯正拿着扫帚在前院忙活,爷爷也跟着一起,说是活动活动锻炼筋骨,奶一直嘱咐几个小的出门带上蓑衣,以防下雨淋了身子再受寒。 “娘,我带着蔷丫头回村看看,要是雨大路不好走的话,今儿晚上就住一宿,明个再回来,冬子的亲事你放心吧,我和大嫂商量商量。” 刘氏走前,特地去一趟前院正房和奶打招呼,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听到有人选,奶也放心不少,不住的点头,还让刘氏找个带棚子的牛车,不然一会下雨,村里泥泞,走的一些都是厚厚的泥,抬脚都费劲。 天阴了很久,这雨还是没下起来,青璃看着堂姐莫青菊一直在帮着忙活,也不好意思自己偷懒,她特地去烧了热水,昨天赵晚春让冬梅送河蟹和菊花酒的时候,特地包了一大包的花果茶,说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小姐都很喜欢喝,美容养颜的。 青璃打开一看,好像是桃花,茉莉和几样水果烘干混合的到一起,颜色各异,看着很是漂亮,这要是有透明的琉璃茶壶,应该更好些,这次为了问八卦,拿出最好的来招待医女,相信她也是个识货的人。 巳时初,医女又背着药箱准备的上门,给奶李氏细心的按摩针灸,又说了一下平日的饮食禁忌。 “小婶婶,我奶恢复的还不错吧?” 青璃一向对称呼无能,不知道叫什么,但是医女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这么叫应该不会错。 “恩,挺不错,平日里也要走上几步,活动活动,但是切忌不要受寒,像这种阴雨天,就不要出门。” 医女看到接待的人是堂姐青菊和青璃,没看到二姐在,还一脸怅然,看来还是八卦能交到朋友啊。 青璃把医女引到了次间待客,堂姐上了瓜果点心,和刚刚漆好的花果茶,盘算的怎么打听八卦。 “这是花果茶?真真难得!” 医女小口的抿了一口,然后细细品味着味道,“这花果茶很不错,听说工艺复杂,做不好完全失去了香味,都是大户人家才有那么一点点,我上次喝还是在许家呢。” “是啊,小婶婶赶的时辰好,这是昨天相熟的一个姐姐派丫鬟送来的,说是能美容养颜。” “恩,补肝肾,益气血,生津液。” 医女说起花果茶的好处真是头头是道,不过她没有打听到底是谁送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二姐说过他们姐妹结识赵晚春的事。 窗外,一场秋雨正淅淅沥沥的下着,一阵阵屋檐的滴水声透过窗棂传到耳中,青璃起身,透着开着的小窗向外张望,阴暗的天空,蒙蒙细雨连成一片,把树叶洗涤的格外的纯净,她都能看到上面清晰的脉络。 “这天气,还下雨了。” 医女出门没有带上油纸伞,此刻她也不愿意那么着急的赶回去,坐在这里,吃点心果脯,嗑上一把瓜子,喝点花果茶,她也享受一把大户人家夫人的待遇。 “是啊,小婶婶,估计不会太久,不如多留着休息会吧。” 青璃挽留,然后堂姐青菊又续上了热水,三个人围成一桌,抓了一把瓜子嗑。 “恩,我看也不会下太久,你二姐怎么不在家呢?” “二姐和我娘回村去了,我家村里正盖房呢。” 青璃眼睛转了转,一提二姐绝对是八卦的前奏,她托着腮,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小婶婶,最近镇上有啥新鲜事吗?我们姐妹都是从村里来的,也让我们见见世面。” “说到新鲜事,可真有一件,不过你们两个小丫头听后可不要害怕。” 医女爱八卦,说起这个,眼里都有了神采,就是那种激动和兴奋的神情,这种表情,在村里大娘们的眼里,青璃经常见到。 “这事也是昨天听到我们医馆的一位大夫说的,前段时间许家不是遭了灾,烧了好几间屋子,其实还烧死了一个人。” “啊,烧死的?” 青璃想到在火场那种求救无门,逃不出去的样子,顿时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堂姐莫青菊脸色一白,但是许家少爷马蹄子踩了她三叔,和她算是有仇,所以她压下眼里的害怕,问道,“烧死了一个人,然后呢?” “这烧死这个人叫翠珊,是许少爷的通房丫鬟。”说到此,医女喝了一杯水,然后眼带狐疑的问道,“你们晓得通房是啥意思吧?” “知道,二姐说镇上大户人家都有小妾,大概差不多吧?” 青璃假装天真,心里暗暗鄙视自己,通房丫鬟就是最低贱的陪睡丫鬟,无名无分的。 “差不多吧。” 关于这个通房到底和妾的差距,医女也没有给她俩讲解,“听许家的下人说,当晚翠珊本来是可以逃出来的,被许少爷打倒在地,因为他要爬窗户逃生,可是身高差了一点,又加上他胖,迈不开腿,就踩了这个翠珊垫脚,这也是后来冲进火场的救人的家奴亲眼看到的。” “他们没时间理会翠珊的死活,等把许少爷救出去之后,翠珊也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早就气绝多时,听说死的时候双目圆睁,还流着血泪。” 医女不知道是不是也脑补出当时的场面,脸色苍白了一些,接连的叹息了好几声。 “然后呢,翠珊就变成了鬼找许猪……许少爷索命了?” 青璃叫许猪头已经顺口了,猪头两字差点又从嘴边溜出去,让丫鬟垫脚,青璃突然想起许猪头下马车都是让车夫弯着腰做马凳,这种无耻的事他绝对做的出来。 “之前只是深夜听到女子的哭声,许家养了不少家丁巡逻,这遭了灾之后一直大力安排人手,许老爷对外说是怀疑有人故意纵火,因为屋子外头发现不少的灯油。” 终于说到关键的时刻,医女神情也紧绷起来,“这都不算什么,许少爷最多有些害怕罢了,像许家这种大户,死契的奴才命和狗也差不多,冤死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就是许小姐,平日也是大骂奴婢,用鞭子抽,热水烫,有时候玩花样,还用绣花针扎,总之是虐待成性。” 医女说到许小姐,青璃撇了撇嘴,前两天在东街碰到,许小姐还扬言要打死她的哥哥,让她家成为绝户,到时候买了她做烧火丫鬟,整天鞭打取乐。不得不说,这许家的人都是一个毛病,动不动的都喜欢白日做梦,还有妄想症。 “那闹鬼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又发生了什么可怕的?” 莫青菊见迟迟不说到正题上,赶紧又接话,把话题引了回来。 “前两天有一个雷雨夜,你们有印象吧?” “恩,打了惊雷,还有闪电呢。” 那夜青璃正在空间练习功法,被外头的惊雷吵出来,还特地打开窗户看了看,所以印象很深。 “就是那夜……”医女的描述的绘声绘色,声音也配合着低了不少,再加上屋里昏暗,窗外又下着雨,慢慢弥漫上一种恐怖的气氛,青璃和堂姐青蔷也屏住呼吸,聚精会神。 “那夜许少爷睡的很早,半夜被雷惊醒,发现有些尿急,因为被火烧伤,行动不方便,就喊了丫鬟过来帮忙,谁知道喊了半天,丫鬟在外间也没有答话。” 医女的瞳孔开始放大,眼神也呈现惊恐之色,似乎自己把自己带入到那个时候,“就在这个时候,风突然的变大,吹的窗棂呼呼作响,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窗户大开,进来的冷风把屋里的火烛熄灭,只留下一盏昏暗的油灯忽明忽暗,在墙壁上投下一个暗影。” “呜呜,呜呜……然后是一阵女子的哭声,这声音明明就是翠珊的,最近许少爷整天做噩梦,听到之后浑身的汗毛孔都竖起来,他大声喊叫,‘来人啊,来人,你们这死蹄子,看小爷不打你们板子!’许少爷已经恐惧到不行,浑身上下都在瑟瑟的颤抖,他龟缩在床上的角落,用头蒙着被,不时掀起被子,小眼睛注视着已经敞开的窗户。” “翠珊真的回来找他索命了吗?” 青璃本来不信鬼神,但是自从穿越之后,也开始半信半疑,再加上古人迷信,所以她现在被带的对这些很是感兴趣。 “啊!” 医女为了配合气氛大叫了一声,吓的青璃和堂姐青菊抱成一团,不过青璃纯粹是因为她的惊叫吓了一跳,死人都见过的人,还怕鬼吗。 “你们两个小丫头,这会害怕了吧?” 这医女竟然是孩子心性,吓到两人之后还冲着她们吐了吐舌头,用手把眼角下移,做了一个鬼面的表情,本来她的眉眼都有些耷拉,这么一做,还真像了几分,伸出长舌,吊死鬼一个。 有了医女调节气氛,接下来就没那么害怕吧,无非就是在窗户处出现一个女鬼,眼里流着血泪,一边哭泣一边要索命,然后许猪头很没骨气的晕过去,第二天一直高烧不止,事后许家问罪外间的值夜丫鬟,一共两个,都说没听到许少爷的叫喊,也没听到任何动静。 所以许家人就当许少爷又做了噩梦,还请人做了道法,不过听说半夜有个家丁值夜的时候偷懒,真的看到许少爷窗户前有一个白影晃荡,好像还没有脚,顿时吓的屁滚尿流。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许家就是做了亏心事太多了,这才遭到报应!” “可不是嘛,这许家风评很差。” 医女知道青璃的爹莫如湖是被许少爷的马蹄子踩上的,其实前段接连有人被踩上,还有人告到县衙门,但是人家许家家大业大,不差银子还会巴结,许夫人经常去镇上送点珠宝首饰给县丞的夫人,这不,最近还搭上了县令的老子娘,还等着她过寿送上一份大礼呢。 现在本来就是官商勾结,平头百姓的哪里斗的过,有冤情没地方说,还被打了一顿板子撵出来,真真是让人揪心。 而且,别看许少爷长像惨不忍睹,但是他特别贪慕花色,调戏良家妇女,前段还逼死了个黄花闺女,狠狠的打了人家的亲哥,素日里时常流连万花楼,为了想见如玉花魁一面一郑千金。 可惜啊,人家如玉花魁是朵名花,就算在京都也是美的有名气的,老鸨可不愿意毁了这朵金字招牌,等着让她十八岁的时候在开脸接客,现在还是清白之身。 也不知道镇上的万花楼有什么背景,这刺头许少爷也不敢放肆,听说以前吃过亏。 当然,这调戏良家,流连花街柳巷这种事,医女不好和两个丫头说,只是在心里想想,她十分看不上这个下作的许少爷,说这些许家的糟心事,不免有幸灾乐祸的情绪在里头。 “其实,说到许家闹鬼的事,应该还不只这么一件。” 医女觉得嗓子有点干,喝了一口花果茶,眯着眼睛,享受了一番,酸甜的还带着花草的清新,这绝对是上品,这莫家也是好运气,能结实不简单的人物,以后也的巴结着点,不能看到人家现在是农户就看不起身份。医女常年出入大户人家,是个人精,早就对莫家心里有了个底。 “还有一件,属于陈年旧事,具体也无法考证。” 医女抓了一把瓜子,慢悠悠的嗑完,无视青璃和堂姐的好奇心,等到她吃完,这才道,“这个许夫人其实就是个小妾扶正,这是本朝禁止的,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她家里也是商户人家,但是不是本地人,那时候许老爷去外地办事,因为一些私事,就认识了许夫人的爹,许夫人那时候刚刚死了夫君成了新寡,又没有娃,就起了再嫁的心思,看上了这个许老爷。” “这和闹鬼有什么关系?” 莫青菊挺感兴趣,性子也活泼上几分,在一旁不停的催促。 “小丫头,性子还挺急,听我慢慢道来。”医女看了一眼莫青菊,轻笑了一下,“两个人你来我去的暗送秋波,很快有了首尾,就带回到家里,原来的许夫人是个贤惠人,恰巧有了身孕,想着夫君也很辛苦,本来也是要给个纳个小妾,多个姐妹一起服侍夫君也能分忧。” 医女说到这里顿了顿,突然发现有些话不能对小丫头说,但是见青璃姐妹都没有什么反常,也在认真听,就想着罢了,多多知道这些大户人家的阴私,也没什么不好,就当长见识。 “可是现在这个许夫人不甘心,若是原配生了嫡子,哪还有她的位置?于是她就使了点小计谋,在原配的饮食上做了手脚,让原配补的过了头,生孩子的时候,孩子过大,生生的难产而亡,据说肚子里怀的还是一个男婴呢!” 这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哪一个都不简单,手里都有多少条人命只有她们自己知道。现在她出入大户,都很谨慎,那些夫人也会拉着她套近乎,给打赏,话里话外不是问如何保养,都是问害人的阴损方子。 “那是原配夫人回来索命了?” 医女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这原配本来也是个苦命人,家里就她一个女儿,无男丁,后来爹娘也都生病离世,她就自己一个人依托的许家生存,以夫为天,人也温柔贤惠知礼,结果还得了这么一个下场。” “那怎么说是闹鬼呢?” “那是因为,当年伺候许夫人的人,一共十来个丫鬟,在这一年之内,死的死,发卖的发卖,都是各种原因,还有在后院枯井里发现的,总之惨不忍睹,每年许夫人忌日那一天,府里都会莫名其妙的出点意外。” 青璃眼神暗了暗,坚决不做包子,所谓的贤惠得了这么个下场,做女人真不容易啊,死了这么多人,还是之前原配身边服侍的,这多简单,不就是许猪头的娘怕她的罪行败露,这才杀人灭口,这一家子极品,还好好的蹦跶这么多年,真是天理难容! 青璃和堂姐的心里都有些沉重,特别的莫青菊,来到镇上才几天,接二连三的事情完全打破她对之前的世界的认知,村里的女娃,等到及笄就会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继续过着简单的日子,虽然也会有恶婆婆,欺负人的小姑子,最多也是唠叨几句,活计重些,却没有城里人那么多的弯弯道,这动不动害人性命的,也很少才会发生,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不像镇上,独门独户,把门一关,家里的发生什么也传不到外头去,邻里也不是经常串门子。 “雨停了,我也该回去了。” 医女站起身,拍了拍裙子,背起一边的药箱,青璃见她要走,赶紧包了一包花草茶,今天听八卦听的很过瘾,这个医女人还算可以,青璃也就大方了一些。 送走了医女,堂姐莫青菊定了定神,去帮张大娘做活,张大娘已经答应她会指点针线,所以她比平时更勤快。 雨暂时停了,但是天色没有放亮,还是一层厚厚的乌云,青璃估摸等会还要有雨,这风雨只是摧残了一小会,前院的树上又被打落不少泛黄的叶子,落在一滩滩的水里,感觉格外的凄凉。 冷风一吹,空气中夹杂的湿气,吹的青璃一个哆嗦,她突然觉得自己穿的有些少,可这个时候没有毛裤,稍微冷一些,就直接套上棉衣棉裤,还真是不太习惯。 现在这种天气,早晚的时候都会起白色的雾气,也开始有凉,真不能想象在冬日里大雪封山是个什么年景,估计进镇一趟也很不容易,牛车在雪地里走的极慢,又是那么冷的天,这北风一吹能把脸颊割伤,红红的,一年也养不回来。 青璃是跳跃性思维,她现在就想着怎么度过冬天,到时候窝在莫家村新房的土炕上,盖着棉被,一天也不出去,窗户一定要用厚厚的高丽纸多糊上几层,以防被吹破,从小孔往里头灌风,吃食也要准备的足足的,大骨头,排骨,猪头,再杀上几只鸡鸭,想吃的时候舀出来一切,放在灶间里用火烤化了,然后做各样的美味。 想吃烤红薯也可以扔到灶膛里几个小的,吃着热乎乎的,喷香,空间里还有大南瓜,也可以炸点南瓜饼,要是家里买上点江米,可以炸江米条,上面在裹上一层糖霜,家里来了客人,就端出去待客。 大伯家还存着上山采的红果子,闲来无事做点酸酸甜甜的红果子糕吃,也健脾开胃,也可以用纱布包裹着,加上一些砂糖,煮的软烂,喝着红果子的浓汁,都是极好的。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还不等青璃继续畅想未来,一件揪心事又从脑海里冒了出来,明天说要要先交一部分药材,她现在得麻溜的去空间里收获,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运过去才不被怀疑,真是麻烦的很。 想到此,青璃也不耽搁,直接回到了后院,爹爹却喊住了她,非要检查她的大字,她只好硬着头皮把最近练习的都上交,本来以为会被说一顿,结果出乎意料,莫如湖非常高兴,还夸她的字隐隐有大家之风,日后一定要勤加练习云云,她不知道爹是不是说的场面话,但是她听着还是很高兴,但一想到上次给李墨轩的药材单子,立刻又被浇了一壶冷水,隐隐有大家之风和真正的大家之作,差距是孙悟空的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 认命的回到屋子,青璃进了空间,感叹还是空间里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热,空气也舒服,她脱了衣裳,又开始在地里裸奔着收割,这简直是体力活,忙活了很久,才收上来一小块。 也不能光可一块药材地收割,种类要多才行,最后青璃每一样都挖了不少,扔在灵泉池子旁边,又觉得这些药材不贵重,也没有滋补的,对不起淳于魔头给的银子。 左思右想,她跑到地下的库房,找了几样看起来尽量一般的药材,人参也挑了一根最细的切了几片,准备一起上交,暂时先糊弄住淳于魔头。 青璃在空间泡了一个舒服的澡,把头发擦干,刚穿好衣裳,就听张大娘在外头喊了一嗓子,“四小姐,快去门房,有个大户人家的丫鬟过来找你,菊小姐正陪着呢。” “好,我马上过去。” 青璃应了一声,想着肯定是赵晚春的丫鬟冬梅,和自家相熟的也就这么一家,要么就是恶毒的许小姐,她是肯定不会上门的。 来到前院的门房,青璃看到堂姐莫青菊正有些拘谨的坐着,来的不是冬梅,是那个会武功的彪悍丫鬟秋景,长的也是五大三粗,脸上没有表情,对青菊堂姐的尴尬也视若无睹。 “秋景……姐姐。” 青璃叫了一声,这声姐姐听着有些勉强,因为青璃总觉得她是男扮女装,虽然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大户人家的贴身丫鬟怎么可能有男人,那样肯定坏了名节。 “恩,我这次来是送东西的,我们家小姐已经启程回凤阳,我在这边处理点事情之后也跟着回去。” 秋景点了下头,然后例行公事,声音里不带起伏,说着这次来的原因,“这是我们小姐让送过来的,还有一封信,以后要是写信,直接送到吉祥布庄就可以。” 秋景说着,站起身,把一个盒子递给青璃。 “春儿姐姐走了?” 青璃表示很惊讶,因为昨天冬梅来说的时候,可是没有一点预兆的,这要是启程也要准备个几天才是,怎么如此的匆忙。 “家里有事,早上得到的消息,就起身了,所以我留下来打点。小姐在匆忙之下只能写下这么一封信。” 秋景看着还有事在身,青璃本来想准备一些礼物也没有机会,只能看着她起身离开。 赵晚春家里可能知道了一些事,毕竟丫鬟婆子突然消失几个也瞒不过去,觉得在镇上不安全,这才匆忙回去,也可以理解,而且人家在这个时候还能托丫鬟带信,送来东西,说明也是真的在意他们姐妹。 青璃拆开盒子,里面是三支一模一样镶嵌满满的珍珠钗,上面有三颗大珍珠,其余都是小一些的,密密麻麻的点缀在上面,看着精致可爱,一点也不显得庸俗。 青璃拆开信看了一眼,赵晚春说三支珍珠钗送给二姐,青菊堂姐和她的,每人一支,她自己也留了同样的,还说这次匆忙走很是歉意,认识她们姐妹很高兴,希望能保持联系,要是有信就送到吉祥布庄,和秋景转达的一样。 “这,竟然有送我的?” 堂姐莫青菊一脸的惊喜,难以想象只见过一次的小姐会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而且这支珍珠钗真的很美,恐怕就是镇上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未必有。 “恩,我们三个一人一支呢。” 青璃很感动赵晚春的心意,心里也觉得暖洋洋的,但愿她能快点的好起来,自己要给她准备一份特别一些的礼物回送,现在心里已经有了谱。 “不过小妹,你最近开始识字了吗?” 莫家的孩子基本都识字,被青璃的爹爹影响的,以前身体原主是个例外,到她这可是改变不少。 “恩,有一段时间了,现在也在练习大字呢。” 作为秀才的闺女,不可能大字不识一个,在古代也需要文化,不然问题多多,去医馆开个药方子,也得认字才能看明白。 青璃把珍珠钗分给了堂姐莫青菊一支,看她宝贝的很,两个简单聊了几句,青璃又说了一些认识赵晚春的经过,这才抱着盒子回到后院,二姐回来看到,一准儿也高兴,这珍珠钗正好配张大娘给二姐新做的素锦缎的衣裙,二姐稍微一打扮,绝对娇俏的很,像大户人家的小姐。 ------题外话------ 老规矩,先拜谢各位女神男神,莲最近玩了一个小游戏,你们可能也玩过,叫《皇后成长计划》 这是一块养成的游戏,我是手机下载玩的,有50多种结局,可以当皇后,淮南王妃,太子妃,压寨夫人,钱庄掌柜等等,网上有攻略,不过我第一次玩没看,佛法学多了,直接没嫁出去,成了修行尼姑,~(>_ 下面推文,《绝色之天才妖师》作者孜然辣椒面,现代玄幻女强文,写的很好看,我目前也在追文中\(^o^)/~ 有书荒的各位女神男神可以戳过去看上一眼   ☆、第078章 空间升级 掌灯时分,这雨又开始下了起来,夹杂着冷风,噼里啪啦的有渐大的趋势,这个时间,娘和二姐应该会留在莫家村,张伯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关好了院门。 青璃洗漱的很早,一个人窝在床上,她很喜欢点着这种昏黄的油灯,这种暗淡的黄色把整个屋子笼罩起来,显得更加的古色古香,在这种冷雨夜,没有什么凄凉之感,反倒感受到一种家的温馨。 感受了一下气氛,青璃想进到空间去整理下药材,却听到有些奇怪的声响,接着是一阵的开门声,有什么人站在院子轻声的说话。 外面下着雨,现在已经是歇息的时候,到底是谁在院子里走动,难不成是进来了贼人? 青璃悄悄的下床,把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眼睛向外看,院中,站着一个人,身材高大,穿着蓑衣,又是背对着青璃,根本就看不清楚人脸,而他的对面,正是大哥莫子归,他就那么站在雨里,很短的时间,衣裳湿了个透,头发上还往下滴水,即便是这样,他的表情很是漠然,在听着对面男子说着什么,但是眼角的余光正打量着青璃这边的方向。 糟糕,不会是被发现了吧?她已经利用轻身术悄无声息的,应该没那么巧合吧?青璃心虚,不敢在看,又倒在了床上,滚了两圈,越发觉得大哥很有问题。 躺在床上,她仔细听外面的声音,奈何雨声太大,混杂在一起,听不真切,过了又一会儿,声音这才消失,院中又变得空无一人。她怕大哥过来敲门,所以老实的躺在床上,不敢进空间,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才能把草药运过去,光靠她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除非利用空间,那样会暴露空间的秘密。 大概又等了一个时辰,这个时候家里人应该都已经熟睡,大哥不会在这个时辰敲门,青璃这才放心的进到空间,一颗悬着心暂时放下。 空间里又有了变化,青璃进去的时候,已经白茫茫的一片,空气的雾气夹杂着湿意,好像天空之中无数的小水滴,原本的地,灵泉池子和房子都统统的看不清楚,她只能通过神识还辨别方向。 在空间中呆了一小会,青璃就感觉到全身上下发热,连筋脉都开始膨胀,浑身上下汗津津的,她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汗水还是空气中的雾气,接着,整个空间像地震一样开始颤抖,青璃凭着神识感应方位,进了空间的青砖瓦房。 房间里没有摇晃,也没有雾气,还算比较正常,青璃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有些慌张,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裳成条状挂在身上,露出来的皮肤上面还堆积着一层黑色的泥污,她忍受不了这种脏兮兮的感觉,赶紧到温泉池子里泡澡,还特意的用了点澡豆。 青璃感觉到自己下水的时候,温泉都变得的浑浊不堪,不过那只是短暂的,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恢复澄清,这净化真是彻底。 从温泉池子出来,青璃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从内里到外都舒泰的很,用手摸摸脸,这皮肤比以往还要细腻润滑不少,照镜子却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觉得眼睛比以前更明亮。 空间外面雾气淡了些,但是还在轻微的摇晃,青璃看不清也没办法收割药材,她只能就在空间里面临时抱佛脚,找着各种手札,仔细看才知道,这是空间初次升级的征兆,但是升级后变什么样,又没交待清楚。 迷迷糊糊,青璃睡了一觉,等她醒来推开门的时候顿时惊呆了,空间原来的灵泉池子大了一倍有余,灵泉也多了一些,原本还愁要再放出去一些鱼,这回完全的游的开。 空间里的土地比原来的也大上一大圈,在草药的外围,没有种东西,裸露着黑色的地皮,在远处,还多了一个郁郁葱葱的小山头,这让青璃激动不已,等她移动到山上,上面竟然长着几颗果树,苹果,梨和柿子树,虽然样式单一了些,上面可都是结着累累的果实,这让她迫不及待的施展轻身术,轻轻一踮脚尖,一个跳跃,直接坐到树杈上,摘下个又红又大还闪着黄泽的苹果。 青璃原本是想用袖子擦擦,这才想起空间升级之时,她的衣裳已经被绞成了布条,她还是*状态。 “咔嚓”一声,青璃咬了一口苹果,又脆又甜,汁水还多,好吃的不得了,镇上卖的苹果都长的比较小,吃着口感也不够好,她在前世也没吃过这么好吃水灵的。 青璃吃过苹果之后,直接把苹果核随便的扔到树下,正好砸在一只悠闲散步的野鸡的脑袋上,野鸡被来个突然袭击,顿时炸毛,咯咯咯的尖叫了几声,也飞到对面树上,和*的青璃大眼瞪小眼。 这野鸡很有趣,全身上下都是褐色的毛,体型不大,听那两嗓子喊叫,就知道是个傲娇的,此时它正闪着黑溜溜的斗鸡眼,带着好奇看着青璃。 “这空间还有许愿的功能?刚才还想莫家村山上的野鸡肉,这就多了一只,杀了拔毛,是烧烤呢还是炖汤呢?” 青璃托着腮沉思,这野鸡已经把她的*看光光,不管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她必定杀鸡灭口。 野鸡听到青璃的自言自语,扬着脖子,对着天“咯咯咯咯”的又吼叫的几声,然后用蔑视的眼光看了一眼青璃,对她的话毫不在意。 “这野鸡成精了!” 青璃感受到野鸡鄙视的情绪,心里也有些窝火,直接也跳到对面的树上和野鸡对峙,她准备伸手抓鸡的时候,野鸡的速度更快,挥着小翅膀,跳下大树,溜了! “我还以为你能有多大的本领呢,也好,会飞的鸡杀了吃肉才更香!” 青璃跳下树跟在后面狂追,她都忘记自己是空间的主宰,可以用意念控制一切。 野鸡的速度很快,青璃用轻身术竟然还追不上,一人一鸡在田地的外围绕着圈跑,无论她这么提速,都差那么恒定的一小段距离。 “站住!” 青璃跑了十多圈之后,发现自己更饿了,也没了精神,这种裸奔的滋味可不好,这万一再让什么活物看到,就是名节不保。 野鸡听懂了青璃的话,这才慢悠悠的停下来,然后“咯咯咯咯”的叫了几嗓子,意思是,“你真是太弱了!” “咦?又被看不起了?” 青璃奇怪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读懂了野鸡的想法,就指着它,颤抖的问道,“你……你……你莫非就是空间的灵兽?” 野鸡蹦跶了几下,然后非常人性化的甩了一下鸡头,“当然,人家有名字的,叫赤灵鸟,可不是你口中那种低贱的野鸡。” “赤灵鸟,能干什么?” “可以在空间耕种收获,还可以……出去空间,还能送信,日行千里。” 一人一鸟在空间用意念交流,青璃撇撇嘴,灵兽不应该都是白虎,麒麟,朱雀那种神兽的吗,为什么到她这就是一只极其自恋又长的像野鸡的傻鸟? 耕种收获,这个等到青璃的神识和空间的契合度高就是一瞬间的事,送信?说白了就是一只信鸽,这哪有灵兽的样子?那只傻鸟,这一会的工夫都摆了好几个POSS了,一会弯腰,一会扭屁股的,还会用两个爪子捂脸,从爪子的缝隙瞪着乌鸡眼偷看青璃,左看右看,又表现出顿足捶胸之态,耷拉着脑袋,好像有青璃这种主人是一件丢人的事。 “喂,你有没有名字?怎么称呼?” “等待主人起名。” 沉默了片刻,赤灵鸟终于认清了现实,“咯咯”的回了两声,叫的声音不是吱吱的鸟叫,真的和野鸡一样。 “那么,不如叫沙鸟怎么样?” 沙鸟其实就是傻鸟,青璃叫着顺口,开始忽悠这个空间升级产生的灵兽赤灵鸟。 “我是赤灵鸟,不是沙鸟,沙鸟比我等级要高。” 赤灵鸟抖了抖毛,用两只爪子捂脸,有些羞涩,它确实是等级最低的,在灵兽界没有什么名气。 “你的意思是,你比沙鸟等级还低,就是比傻鸟还傻?” 青璃此时是没喝水,不然非得一口水喷出去,她仿佛看到这只赤灵鸟羞红了脸颊。 “那好吧。” 青璃盯着赤灵鸟,盘算起个什么名字好,小黑?不行,这是家里小狼狗的名字,小花?不然旺财? “那个,主人,你不穿衣服在空间里晃荡,又不像我一样浑身上下都是毛遮挡,这样真的好吗?” 赤灵鸟一脸的羞怯,看着青璃欲言又止,弱弱地传递着意念。 “你是公的?” “你才是公的,你全家都是公的,你仔细看好了,老娘是母的,母的!” 赤灵鸟高昂的声音尖叫了几嗓子,然后四只腿全部的抬起,给青璃展示肚皮,然后还更加鄙视的看了她一眼,“你有的我都有。” 青璃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好吧,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还认为这只傲娇的傻鸟其实股子里还是个羞涩的雏,现在她决定把刚才的想法忘掉,就炸毛那姿势,像极了自家二姐。 “好吧,我知道你是母的。” 青璃出空间到屋子里换了一身新衣裳,看着外面的天色还没亮,这才放心的又进到了空间。 “你也不能没有名字,你就叫小灵吧。” “感谢主人赐名。” 赤灵鸟又换了一副模样,这次说话又变得温婉有礼,和刚才完全不同,让青璃觉得是不是在她换衣服的工夫,被换了一只。 有了空间灵兽就是不同,虽然这个赤灵鸟也是糊涂的小白,但是青璃也打听到一些线索,和皇后所说的差不多,而升级的本质是封印,空间被封印,只有达到一定的标准,才可以开启,从而进行空间升级,不过越往后越难,可能会需要很久。 赤灵鸟属于灵兽,它喜欢吃空间里的各种作物,之前耕种收获下来的大米粒都吃的很香,喝点灵泉水就能管饱,典型的好养活。 有了灵兽也是有好处的,青璃多了一个劳力,比方她在外面想要找什么东西,就可以用意念传达,不用自己在进空间一趟那么麻烦。 青璃又和赤灵鸟交流了一会儿,这才出了空间。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雨过天晴,空气中还带着泥土和落叶混合的气息,天色蔚蓝,站着看一会儿就心情舒爽。 吃过早饭,大哥和三哥一如既往的背着书箱准备去学堂,青璃偷偷的观察大哥,发现他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根本看不出昨夜在雨里的人是他,这会连个喷嚏也没打,说话也没有沙哑。 饭后不久,娘刘氏带着二姐青蔷赶回家,二姐第一件事就是拉着青璃回屋,问着昨天医女到来的情况,“昨天医女给奶针灸之后留了一会儿没有?” “恩,那会儿赶上下雨,她就避了会雨,我用春儿姐姐给的花果茶招待的,临走还送了她一小包。” 青璃看着二姐的嘴唇有些干,就给她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回自己的屋子把秋景送来的盒子拿了出来,摆到二姐的眼前。 “这是啥啊?” 莫青蔷连续喝了两杯茶水,才感觉到解渴,她用帕子擦了下嘴角,然后打开了盒子。 “二姐,你先看信。” “这么说春儿姐姐已经走了?她送了这么贵重的首饰,我们姐妹怎么回礼呢?” 二姐把盒子里的珍珠钗拿出来赏玩,上面的大颗珍珠正是青璃送过去那几颗,颗颗光滑圆润,晶莹饱满,再配上一层密密的小珍珠,戴到头上不但显得灵动,还增加了少女的可爱俏皮,正合适二姐的年龄。 “二姐,你戴着真好看!”青璃赞美了几句,然后说了自己的想法。她家的情况赵晚春了解,就算送上能拿得出手去最好的,恐怕人家四品官家小姐也是看不上的,空间里的奢华珠宝很多,但是现在是拿不出去的,青璃想着不如画上一幅画,送给她。 “璃丫头,我咋没听说你会作画?你画的四不像咱也拿不出去手啊。” 二姐带着怀疑的眼光看着青璃,这璃丫头想的倒是好,这字还没认全乎呢,就想着作画,不过自家还真有人能帮上忙。 “你是说大哥可以?” “恩,大哥书房里面的都是他自己画的。” “这不好吧,大哥也不认识春儿姐姐,不如我们画出个大概,再让大哥帮着润色?” 最后姐妹二人决定回礼就送画,送一张那天她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在城东大宅,赵晚春在后花园荡秋千时候的那语笑嫣然的神态。 青璃见自己转移了话题,就主动和二姐说起医女讲的八卦,她也学着医女的样子,故作低沉,想制造点恐怖的氛围,可惜今天的天气实在太好,阳光透过高丽纸照到屋子里,姐妹的身上都暖洋洋的。 “哈哈,那许猪头不是吓的屁滚尿流?”二姐青蔷听的很高兴,一直捂着嘴巴大笑,只是说到翠珊那个丫鬟的时候,有一阵的沉默,那时候她每天就念叨着要去镇上做帮工,还真的差点进了许家,因为给的工钱高,一个月有五百文,她曾经想过,一年就是六两银子,还管吃喝,一年还有两套新衣裳,万一年节能拿到打赏,很快就很攒上一些,好给小妹买祛疤膏,这也就是一个多月以前的想法。 谁知道,还没等和爹娘商量,生活就来了个大逆转,家里突然变得富有起来,卖了珍珠,还在前院的树下发现了埋财宝的坛子,自家这才有银钱盖上新房,在镇上也买了院子,结交了天仙一样的官家小姐,小妹的祛疤膏也有了着落。 一个月的时间,改变她十多年的认知,现在家里有了下人,她也被称为一声小姐,每次都觉得有些不真实,昨天晚上在莫家村的大伯家睡了一宿,竟然有些失眠,不知道是不是住了几天镇上的气派屋子,竟然不喜欢这破屋烂瓦,变得娇贵起来。 她家条件好了,可是大伯家还住这样的屋子,莫青蔷心里有些难受,但是她知道自家的能力也有限,虽然还有点银钱,爹娘想在镇上租小铺子,大哥和三弟也要考秀才和童生,读书人金贵,却也烧钱,光是笔墨纸砚银子就不少,好在大哥和三弟对这并不挑剔。 青璃看到自家二姐托着腮,眼里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事情都汇报完了,二姐还没说大堂哥的亲事怎么决定的呢,青璃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试图唤回二姐的注意力。 “恩,怎么了?” 莫青蔷终于回过神,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 “二姐,你和娘急匆匆的回村,不就是娘要和大伯娘商量子冬堂哥的亲事,是不是有了眉头?我听说有了人选?” “你这个丫头,最爱听墙角,消息还挺灵通呢!” 莫青蔷轻笑了一声,看着越来越白净的自家小妹,觉得很可爱,就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恩,就是咱外公外婆他们村的,你可能没啥印象了吧,叫付彩云,和大哥同岁。” 青璃的外公外婆家离的有点远,在小凤县的另个方向,正好和莫家村相反,平时来往坐上牛车得个半天多的时间,要是不留宿也要赶夜路的。 以前莫家没有分家,爹莫如湖一直读书,娘忙里忙外的操劳,虽然和大伯娘是堂姐妹,但是两个人嫁到同一家成了妯娌,也都有各自的利益,还好爷奶不偏心,家里的人也谦让,一直和睦,就是那会困难了些,过年的时候路程又远,大雪封山出门不方便,所以初二的时候刘氏很少回娘家,都是外公外婆老两口想念闺女,这才坐牛车过来看看,送点吃食,青璃当时唯一没有补丁的衣裳还是小舅娘给做的,外婆也会给她做棉袄。不过当时家里的屋子紧巴,也没有住的地方,每次外公外婆还要赶夜路,娘刘氏因为这事没少抹泪。 在青璃的印象里,原主只在小的时候去过一次外公外婆家,好像院子很大,门口有一颗很高的枣树,那个时候舅舅家的表哥还爬到树上给她打枣吃,也不嫌弃她丑,对她很好。 “二姐,是不是大堂哥也认识彩云姐啊?” 青璃瞬间想到这个可能性,因为大伯娘的娘家和外公外婆家只隔了几间屋子,近的很。 “恩,可不是,大堂哥也送大伯娘回去过几次呢。” 说到此,二姐笑了笑,她估摸着这事有门,因为大伯娘提彩云姐的时候大堂哥脸红了一下,显然是很满意的,有彩云姐那么知礼贤惠又有骨气的大堂嫂,她也觉得高兴,最重要的是,大堂哥似乎有想法,但愿他能苦尽甘来。 青璃在二姐的笑意之中掌握很多消息,心下了然,看着意思最近几天娘应该回娘家一趟,这也是娘念叨好久的,之前家里一直忙,没抽的出来工夫,这次正好事情赶上了,青璃不知道能不能被带着一起,她也想看看外公外婆家的亲人。 “你这小丫头别瞎琢磨,这路程远,娘应该不会带你去。” 莫青蔷越来越喜欢青璃水嫩的小脸,她掐了一下,想着要是脸颊上没有那条疤痕该多好,自家小妹可是家里五官长的最好的一个,完全是继承了爹娘的优点。 “我还没怎么去过外公外婆家呢。” 青璃有些失望,不过以娘亲的脾气,还真的有可能不带她去。 “怕什么,咱家房子盖好了,有地方,会接外公外婆一家来住上几天的,到时候大舅和舅娘也会跟来,小舅一家没准也能过来。” 青璃外公外婆有两子一女,娘亲在中间,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都早已经娶亲,大舅刘广济家有两个儿子,刘林,刘森,刘林表哥已经二十出头,成亲也有个三四年,只得了一个女娃起名叫梨花,小表哥刘森和自家大哥同岁,生日上大了几个月,已经定亲。小舅刘广仁比娘刘氏还小上个几岁,家里有一儿一女,儿子刘沐十岁,女儿比青璃大一岁,叫银杏,八岁。 青璃从来对亲戚辈分这些都有些晕头,在现代她家的亲戚不多,只有表哥姐,偶尔还打个电话联系,在古代面对这么强大的亲友团,她就怕叫错了让人笑话。 青璃外婆家没有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不过小舅是挑货郎,时常要在外头跑,风吹日晒,也能赚上点铜板,所以条件要比自家原来好上一些。 没有分家的人家,都有很多摩擦,兄弟之间也是相互算计。外公外家还算和睦,主要小舅娘是孤女,没娘家当依靠,真把外公外婆当成亲爹娘一般的孝顺,而大舅娘虽然爱占点小便宜,嘴皮子不饶人,但是心地纯善,她比小舅娘大上不少,所以也让着一些。 看着时辰差不多,二姐青蔷又洗漱了一下去前面接待医女,青璃不想去,在院子里溜达一圈,然后回到屋子里开始练习大字,现在天黑的早,晚饭后就要掌灯,在屋里有些暗,对眼睛不好,所以她打算把练大字的时间挪到上午。 刚写了一会,空间中那只不干寂寞的傻鸟就开始叫人,青璃只能停下笔,关好了屋门,然后进了空间。 空间里,原本被青璃胡乱堆在灵泉池子旁边的草药已经被傻鸟小灵细心的分类堆放好,剩下空旷的土地也被种上了不少,青璃头疼,她似乎没和这傻鸟说过要种什么,一定是它发现剩下种子而自作主张。 “主人,怎么样,小灵干的不错吧?” 傻鸟扇着翅膀飞到青璃的旁边,用鸟头蹭了蹭青璃的大腿,一脸的邀功状。 “恩,你做的很好。” 青璃还是觉得鼓励为妙,不然这只傲娇的傻鸟一打击,很可能罢工,撂挑子不干,想到此,她还特地蹲下身子,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下鸟毛。 “主人,那我可不可以出去见见世面?” “你想出去?” 青璃诧异,难怪这么勤勤恳恳的打理空间呢,原来是有事相求。 “是啊,想去见见世面。” “我没意见,但是你可别被人当做野鸡抓到啊。” 小灵的速度很快,又是灵兽,肯定不白给,青璃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让它出门放风也不错,多认识下路线,以后肯定有用的着的地方,就比如现在,她就很想去找李墨轩,因为给淳于魔头送药材这事她一个人搞不定,要是自己去租牛车,显得很突兀,李墨轩的话,就完全没有这个烦恼,只是他现在应该在学堂,暂时联系不上,只能等稍晚一些去他们家。 青璃把傻鸟小灵放到了院子里,又试验了一下两个人的神识沟通,发现没有障碍之后,这才放心,顺便还嘱咐了她几句,不能在外面随便的吃东西,不能去人多的地方等等,最后小灵两个爪子捂着头,烦躁的叫了几声,立刻飞走,留下青璃一个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题外话------ 呜呜呜,没有凑合到万更,各位萝莉御姐正太大叔们,明天一定万更,捂脸遁走~(>_   ☆、第079章 话唠的桃花眼 刚过了午时,大哥和三哥就背着书箱回家,说是先生家里有一些事,留了很多课业,让他们回家完成,因为镇上的学堂的先生有限,爹还受伤,所以一时的人手紧张。 原本青璃还想等晚点去找李墨轩,现下也坐不住了,和娘打了个招呼,娘刘氏正在忙着和奶研究大堂哥成亲的安排,这八字还没有一撇,两个人就准备上了,说的都是要给多少彩礼,准备多少桌酒席,新房如何修缮等,她一说想出门,刘氏摆了摆手,只是让她早点回来。 从空间里捞出三条大鱼,用草绳穿住腮绑在一起,青璃提着篮子很快的穿过两条街道来到李墨轩家的门口。 李墨轩家的大门紧闭,门口处还蹲着一个伙计手里拎着不少的东西,垂头丧气的。 这不是上次和娘在东街看到的和李墨轩的爹说话那个伙计?好像告诉他不要送贵重的,每天都要过来送吃食,看着篮子里还有不少青菜和一条猪肉,看来都是李墨轩的爹吩咐的。 “小哥哥,你在这干啥呢,认识这家的主人吗?” 青璃看到伙计,还是明知故问了一句。 “这是我们老爷让给夫人,哦是李家婶子送点东西,可是她拒绝着不收,我还不知道如何交待,小丫头,你也认识这家的人吗?” 伙计看到青璃也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还装着大鱼,在门口停下来,眼里就带着希冀,“不如你帮我把这个篮子带进去好不好?我给你糖吃!” 说完,伙计和哄孩子一般从袖兜里抓了两块水果硬糖,上面还裹着糖纸,很高级。 “李伯母人很好,为什么不让你进去啊?” “这……这其中是有些误会而已,小丫头,拜托你帮这个忙吧。” 伙计一手抓了抓头,说的含含糊糊,对一个小丫头,解释的那么清楚干什么,给上几块糖,好好的哄哄就成。 “小妹,你在外头呢?快进来!” 李墨轩在里头听见动静,这个伙计他认识,最近天天上门,他都看到好几次,每次一来,娘的心情更差,夜里也睡不安稳,不断的咳嗽,所以他对这个伙计没什么好脸色,却也不能大骂,只能无视。 门被推开了一个小缝隙,青璃灵活的闪身进去,可是篮子大,还卡在门外,最后青璃索性扔掉了篮子,直接提溜着大鱼进了院子。 “小妹,不是说不让你拿东西,你又拿。” 李墨轩一直不知道怎么称呼青璃好,要是称呼璃小姐,就会遭到怀疑,所以和莫子松统一称呼。 “上次在医馆门口,你不是说李伯母总是咳嗽,我寻思着还是鱼汤滋补,多喝点鱼汤,吃点鱼肉就能管饱。” 青璃没有提门口伙计的事,她直接进了屋子,看到李伯母正坐在屋子里绣花呢,不过一会的工夫就扎了两下的手,显得心不在焉,见到青璃来了,连忙站起了身,挂着勉强的笑意,说道,“璃丫头,你来了!上次听说你和你二姐过来,那天家里没人,让你跑了个空,本来想上门拜访,我这个身份又不方便。” 李氏解释了几句,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双软面厚底,鞋面绣着大红花朵的鞋,说道,“过来试试合不合脚,上次就给你做好了,一直没机会给你。” “李伯母,你手艺真好!” 鞋底是加厚的不怕磨,踩到小石子儿也不怕脚疼,鞋面很软,大小正好,青璃换好之后,还在屋子里踱着小步,心里美滋滋的。 “璃丫头,你喜欢就好。” 李氏放下手里的针线,让李墨轩给她端茶水点心,“马上也快到晚饭的时辰,不如我去做饭,璃丫头在这吃吧?” “不用啦李伯母,我就呆一会,我和娘说好了回家吃的,不过灶间我带了大鱼,你炖上一些喝点汤补补身子。” “你这丫头,每次都不空手!” 李氏嗔怪了几句,往灶间走,青璃这才得着了机会,和李墨轩说租牛车的事,她晚上的时候要运一批东西,马车最好,如果没有,牛车也勉强。要求很简单,就是不该问的别问,运送到城西那边的贫民区就行。 最近官差似乎正在搜捕淳于魔头,镇上的富户夜晚都摸底夜巡了一遍,想不到他竟然能自降身份躲到贫民区,那地方青璃去过一次之后就不想再去。 “这好办,是今天用?不过什么时辰?在哪里?” “恩,你不用跟着,让马车去接应就可以,在学堂门口吧。” 青璃说了个时间,那时候镇上基本没有人,在学堂门口放几个装药材的口袋应该不会被发现,为了保险起见,她还准备放上几袋子空间收获的花生,这样万一被拦下检查,也能及时把药材收到空间,用花生充门面。 青璃又坐了一会,这才站起身,她着急回家,怕刘氏担心,李墨轩非要送,但是考虑到没准出门会被那个伙计缠上,青璃还是拒绝了。 门口,那个伙计果然没有走,坐在院子对面的一块石头上,旁边放着篮子,正垂头丧气呢,听见动静,抬头看到是青璃,眼睛里就带着一抹希冀,“小丫头,你认识我们墨轩少爷?” “你们少爷,你说轩子哥?” 青璃打量他一下,不想过多的交谈,李墨轩在院子都能听见,这是他自己的私密事,方老爷再不好也是他的亲爹,就算他不会回去相认,恐怕也是内心要有一番纠结。 “哼,真是笑话,我们府里是姓方,怎么成了你家少爷?你是不想在府里干了是不是?想另投主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一个野种,也配称作少爷?” 街道上停下了一个四人抬的青色小轿,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被丫鬟搀扶着下轿,她摆着小手帕,晃动的臀部,迈着小步,因为扭动的幅度较大,走是完全是曲线,让青璃心里偷笑,因为她突然想到一句话,猫走不走直线完全取决于耗子。 “夫……夫人……” 小伙计赶紧站起身,拍了两下衣摆,然后快步走到那个妇人身边,低下头,磕磕巴巴的道,“小人都是听从,听从老爷的吩咐,来给前夫人,哦,是李氏送东西。” 此时小伙计真的很想自己扇自己一个巴掌,他到底会不会说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次要是不解释清楚,差事难保,他心里苦笑,顺从了老爷就会得罪夫人,到时候夫人闹起来要解雇了他,老爷多半还会妥协,这做下人的真难,可他家还有体弱的爹娘,年迈的爷奶,还指望着这差事糊口呢。 青璃仔细打量着这个夫人,就是传说之中二嫁又死了儿子再难有孕的小寡妇,确实是有点姿色,虽然人到中年,但是身段保持的很好,前凸后翘,体态风流,她上身穿着玫瑰紫缎子水红锦裳,绣了繁密的花纹,衣襟上镶嵌不少小珍珠和金线,下身着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缎裙,发髻上一支金丝八宝攒珠钗闪耀夺目,另点缀珠翠无数,看上去一团的珠光宝气。 青璃暗暗撇嘴,看这妇人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已到中年,但是眼神还是时而迷离,水遮雾绕,散发着媚态,眉间还有一颗血红色的痣,轻轻一甩袖子,就有一种好闻的桂花香味。 “是吗?” 小寡妇此时换了一种态度,她轻轻一笑,慢悠悠的说道,“那么,就去给我砸门去,出了事情,有本夫人担着呢。” 一个小三上位的寡妇还能如此嚣张,死了儿子成了不下蛋的母鸡也是活该的报应,青璃对她很不齿,看她这样,哪有点大户人家夫人的端庄,浑身上下一股子风尘味道,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狐狸窝跑出来的呢。 “大娘,私闯民宅不好吧,好像是可以报官的。” 青璃本来想回家,遇见这种事,不得不说了一句,李墨轩可是她的人,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这恶毒妇人,随便就要砸了人家的房子,还说的云淡风轻,她担着,她担的起么?比有钱?空间珠宝随便搬出来一箱子,就能砸死她! “哪来的野丫头,有你说话的地方?我们夫人砸了她家是给面子,不然下次来的可不是我们几个丫鬟这么简单了!” 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奉献的女人,这点青璃理解不了,但是每一个恶毒女人的背后,都有那么几个谄媚的狗腿子,看看,这小寡妇没说话,丫鬟先抢先回答,这职业素养那是没的说,都赶上现在明星身旁的经纪人了。 “一边去,死丫头,关你屁事,砸的又不是你家,你蹦跶什么,难道野种找了你这个丑八怪做童养媳?” 另一个丫鬟也叉腰,指着青璃愤怒的骂,这让她原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的火大。 “奇花,异草,你们两个和乳臭未干的丑丫头计较什么,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 小寡妇阴森森的看了青璃几眼,这才甩了下手帕,对着小伙计威胁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砸啊!不然我告诉老爷你勾引本夫人,你觉得……” “啪!”的一声,院门被打开,李墨轩走了出来,先是看了一眼青璃,见她没有事后,这才放心。 “哎呦,小野种出来了?你那偷人的娘怎么还不出来啊,躲在里面算什么事?” “是啊,我们夫人还要来这种破地方,回去新做的绣花鞋都不能穿了呢。” 叫奇花异草的两个丫鬟怪模怪样的讽刺着,一旁的伙计还算有点良知,他低垂着头,砸人家门这事他干不出来,反正这次被解雇是肯定的,得罪了夫人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偷人?野种?哈哈,真是笑话,这恶毒的寡妇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别的不说,李墨轩和方老爷可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眼睛的人都明白怎么回事,睁着眼睛说瞎话到了这程度,真不是一般的无耻。 古人重名声,无论是未嫁的闺女还是已婚的夫人,把贞洁看的比名都重要,游记上记载,这是北方,民风相对开放一些,寡妇再嫁也不是稀奇事,但是在南方,都是要顶着贞节牌坊到死的。 她一个小妾上位的寡妇,夫君尸骨未寒就和方老爷有了首尾,赶着了原配和嫡子,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上门,污蔑原配偷人,这真真是天大的笑话,人至贱则无敌,她应该去许家做做小妾,尝尝许夫人的厉害。 李墨轩浑身颤抖,紧握着手臂,他的五指紧握,手背上都出现了青筋,可见他的愤怒程度,但是出乎青璃的意料,他只是淡漠的道,“这位大娘,你是想我回去认祖归宗吗?” 李墨轩的眼里就像一汪深潭,十二岁的年纪还是有些稚气,但是在他的身上却多了一分稳重,青璃看不到他的眼底,只是突然感到这个时候的他,很像自家大哥。 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让小寡妇轻笑一下,回道:“你识相就好。” 然后摆了摆手,带着丫鬟转头就走,心里头盘算要尽快帮助自家老爷选个小妾,到时候有了儿子她就去母留子,正好记在她名下养活,她是看出来,那个李墨轩的小崽子可不简单,蹦跶这么多年过的越来越好,他的黄脸婆娘竟然也没有饿死,真真是得了造化,若是让他回到方府,这方家不是成了他们母子的天下? “小少爷,对不起,你别怪老爷,当年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老爷知道误会了你们母子,这么多年一直很愧疚……” 小伙计拍了拍身上的土,把篮子放到地下,说道,“这就是老爷的一点心意,你就接受吧,毕竟是父子,就算断了关系断不了血脉。” “你拿回去吧,就说我收了,你留着自家吃。” 李墨轩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小伙计听了很感动,他抹了一下眼泪,说道,“墨轩少爷,对不起,我也是被老爷派过来的,如今得罪了赵氏,我这差事是保不住的。” “富顺,你的老子娘还卧病在床呢?” “恩,墨轩少爷,您还记得我?我爹以前就在方家做工的,后来他身子不好,这我才接班的。” 李墨轩点了点头,这个富顺的爹人很好,为人忠厚老实,在方家的时候勤快,后来干了几年身子不好,就主动辞工,让自己的儿子来接班,就是这个富顺,他家里条件不咋好,爹身体弱,老子娘又卧病,还有年迈的爷奶,都靠他一个人这点铜板,如今丢了差事,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把这些东西拿回家吧,还能贴补家里,恐怕也好久没吃到肉了吧,你娘身子不好体虚,也应该在吃食上多贴补一些。” 李墨轩说着,看了一眼青璃,然后小声的说了一些富顺家里的情况,末了还交待一句,富顺是个本分可靠的,人也机灵,关键是内心纯良,他家就有牛车,他爷爷时常干些苦力活计,拉着牛车给人家送货,赚上几个铜板。 “这敢情好,牛车虽然慢些,但是城西也不算远。” 青璃点点头,表示懂了李墨轩的意思,他对这个伙计印象也不错,没有那么谄媚的巴结那个小寡妇,让他砸门的时候也看到他内心的挣扎,这才真实。 他家里这个情况,他要是马上就拒绝小寡妇,青璃反倒认为这个人没什么价值,因为他失去这份差事很有可能让爹娘陪着饿肚子,人是正直,但是做事没脑子,那么直接,这样的人青璃也不敢用,所以,她现在对富顺很满意。 “富顺,方家这份工你不干也罢,年后我家会开饭食铺子,也招伙计,工钱不会比方家的低,你就来我家。” 富顺只是方家的伙计,没有工契,随时可以不干走人,所以不需要有什么顾忌,青璃又道,“你会不会赶牛车?” “会,我和我爷爷学过一阵子,有时候都是我赶着牛车帮着送货。” 富顺点点头,不明白青璃是什么意思,这用伙计的事,她一个小丫头就能决定? “那正好,你回去,晚上来把牛车牵出来帮我送一趟东西,这段时间我们家也要经常回莫家村,需要牛车,你暂时做我家车夫吧。” 青璃把事情交待了几句,先富顺还是一脸的不解,就送袖兜里掏出一块银子,大概有一两重,直接放在他手里,“喏,这是一个月的工钱,你拿着吧,但是给我送东西的事暂时保密。” 青璃不再理会富顺,因为这寡妇闹场,她出来有一阵子,现在着急回去,不然娘刘氏一定担心,下次她出门都不方便,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李墨轩来处理。 青璃回到家里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娘刘氏正在奶的屋子里,两个人正聊的开心,娘还准备了笔墨,记录大堂哥下聘需要采买的单子,这双方还没见面,好像这亲事就真能做成了一样。 “这是个好闺女,咱得好好待人家,那些污言碎语的不能信。” 奶乐呵呵地重复了好几遍,说的就是付彩云拒绝做地主的小妾而被人污蔑的事,这同为女子才知道这个世道对女子多么的不公,就拿刘氏偷人的事来说,张家村那个姘头大壮,回去什么事都没有,偶尔还被调笑说好福气,这就是这个时代普遍男人的心理。 “可不是咋的,我也算看着她长大的。” 因为两家的邻居,娘了解的就比较多,付家人厚道,左邻右舍相处的都极好,当年付彩云的爹当猎户那阵子,时不时的还送只野鸡到刘氏娘家,这是真真的舍得。 “咱家啊,不图大富大贵,就图个和睦。” 说起这个,奶又笑眯了眼睛,她的儿女都不错,孝顺,娶的儿媳妇各个懂事知礼,大家谦让着不计较,这可都是亏的她眼睛亮,当年不怕路远,求了这么两个贤惠的媳妇,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不省心的老四,也不知道现在跑到了哪里,只能偶尔托人捎信,也有个两三年没回家了。 “哎呀,娘,你就放宽了心,人是没的说,大嫂很乐意呢,就等着这个儿媳进门了!” “那你们最近是不是要回去一趟,好好张罗下,去人家闺女家里提亲,咱这方面,可不能委屈了人家闺女。” 话说到这份上,两个人又乐滋滋的闲聊了起来,还自作主张的商量起了婚期,人家彩云姐那边还不知道情况呢,这边倒是先一头炕热。 家里上下有张大娘忙活,现在又多了个跟班堂姐莫青菊,可是解放了娘亲,现在她平日就拾掇拾掇屋子,手上原本裂开的口子都愈合上,已经长好了一些。 “璃丫头,你又出去晃荡,你过来看看我这个构图怎么样?” 二姐青蔷从一进的厢房里探出了个身子,冲着她招手,“我这一直都忙活画的事,你倒是清闲。” “嘿嘿。” 青璃尴尬的笑了两声,然后坐下喝了一杯茶水,快到晚饭的时辰,她就没有吃糕饼,抓了一把瓜子嗑。 “二姐,这是你画的?” 二姐是用碳棒在一张麻纸上构图,后花园的芳草萋萋,赵晚春一身翠烟衫,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的倭堕髻上插着一根镂空的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她正被丫鬟推着荡秋千,一颦一笑都如此的动人,秋千边上还跟着二姐和青璃自己,几个人都笑盈盈的。 “是啊,怎么样?不过和大哥还是差的多!” “二姐,你画的这么好,我怎么不知道?” 青璃惊呼,现在就差上好的白宣纸,上面点上一些水彩,这画能更动人,二姐竟然说这还没有大哥画的好。 “那时候你还小,我和大哥一起和爹学过两年。” 莫青蔷解释了一番,当时爹也夸她有天分,只不过她对作画不感兴趣,又不是大家小姐,需要琴棋书画,一个村里丫头,做这些显得矫情。 青璃顿时竖起大拇指,又重新认识了二姐,她觉得自己的书画水平越来越拿不出去手,被深深的打击。 吃过晚饭之后,青璃拉着小弟子喜在院子里晃悠,二姐去找大哥说作画的事,三哥跑到前院去找林风澈,说是非要习武,最近正在练习蹲马步。 青璃本来以为三哥就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坚持不下来,谁想到这都几天了,每天都和林风澈在一起,一蹲就是一个时辰,最后两个人身上都被汗水打湿,三哥仍然能咬牙忍着,刘氏心疼也说不出什么,毕竟强身健体是好事,莫如湖也很是支持。 张大娘每天晚上都要给二人再次开小灶,不是一热气腾腾的馄饨就是放了鸡蛋肉丝的面条,有的时候还能熬一些鱼汤,反正后院池子里鱼很多,吃都吃不完。 眼看着天要黑了,青璃不停的打着呵欠,二姐看她困,就让她提前洗漱好回屋睡觉。 青璃先进了空间,那傻鸟小灵去外头潇洒还没有回来,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整理一番药材,找了不少的布袋子,一个一个放好,等着晚上的时候行动。 夜深人静,青璃估摸着时辰也该差不多,家里人应该也都进入了梦乡,她这才小心的推开屋门,然后几个快步的从后院围墙飞跃出去。 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没见到什么夜行的人,去学堂的路上,只听能到两三家的狗叫,和小儿夜晚的啼哭。 到了学堂门口,古朴厚重的大门紧闭,学堂外面还有一颗青松,青璃感应了一下四周没有人,把空间里的药材包裹都放到了树下,等着富顺。 远处传来噔噔的牛蹄子声,还有富顺的小声吆喝,青璃放下心,看来他很准时,李墨轩介绍的人不错,以后也可以多加培养。 “璃小姐,您等久了吧?” 富顺驾着牛车,看到青璃正靠在树干上,搓了搓手说道,“我早出来一点就好了。” “没有,我也是刚到不久。” 青璃说着,指挥富顺把药材的包裹都搬到了车上,又给了他一块碎银子说道,“这牛车没有棚子,下雨下雪天不太方便,这个银子你拿去打个棚子,剩下的就是赏给你的。” “好,我等天亮就去办。” 不知道李墨轩和富顺是怎么交代的,不该问的他一句都没有问,青璃坐在牛车上,直奔城西的贫民区,这一路上都很顺利,偶尔遇见几个醉酒胡言乱语找不到家的,还暂时没什么麻烦。 就在前方拐弯处快到达的时候,麻烦突然来了,不远处有官差几十人,正在城西这片挨家挨户的例行检查,似乎是刚刚完成,准备进行下一片地方。 “什么人,这大半夜的鬼鬼祟祟?” “这位差爷,小的这是刚在村里接妹子回家。” 这些官差都很面生,和上次来青璃家搜索的不是一批人,所以对富顺的话青璃也没有反对,只是怯怯的点点头。 官差仔细打量了一下二人,穿的都不算好,一个小丫头,一个半大小子,看长相都不在众人的抓捕范围之内,也就摆摆手,但是还问了一句,“这牛车上面都装的什么东西?” “是……是花生。” 青璃早就不动声色的换好了袋子,她为了证明自己还打开了两个布袋,然后磕磕巴巴地道,“大叔,这是俺爷爷给俺家的,今年新下来的,起沙,好吃着呢,要不您带走点尝尝。” “不了,我们还要办差。” 官差说着,拎着火把和刀具向另一片进发,青璃暗道倒霉,牛车的目标太大,一会回去要是被官差看到就麻烦,好在李墨轩家在城西有个破院子,现在赁期还没到,青璃掏出了空间里削铁如泥那把小刀,斩断了门锁,让富顺在此地窝一个晚上,天亮在走,不用管她,对青璃的安排,富顺没有什么异议,这次出门是和家里打好了招呼的。 青璃把药材都堆在一个角落,然后按照约定,她取出了一个叮当,轻轻的摇晃了几声,这深夜里,这种声音格外的明显。 很短的一会儿,不少黑衣人都从四面涌了过来,然后没有搭理青璃,默默把药材袋子抗走,来去悄无声息,她被*裸的无视了。 这样就行了?青璃踢着地上的小石头,想着是不是要和方脸侍卫说上一声,药材还没有炮制的问题。 “小丫头,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片刻之后,黑脸侍卫这才现身,也是一身黑衣,脸上还蒙着面巾,只在眼睛上露了两个洞出来,有点像抢劫银行的犯罪分子那身装扮,想不到古代也流行头套,不过在这种深夜,见到这么打扮的一个人突然出现,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好在青璃有点心理准备。 “是啊,你来的正好,药材都是按照你的清单上准备的,但是都没有炮制,这个你们就得自己想办法,你知道现在风声紧,我这可是提着脑袋的买卖。” 青璃心里郁闷,原本这买卖可不是她想做的,这是完全被霸王硬上弓,被逼无奈之下,这银票只能弥补心灵上的创伤。 “这你放心,正好我们有人手。上次给你的清单呢,交回来。” “啊?” 青璃想起来,那清单被李墨轩要走了,读书人,总是有些这方面的爱好,是欣赏上面的字。 “那是我们少主的墨宝。” “我烧了,不留痕迹。” 青璃撇了撇嘴,随口胡乱的答上一句,解决了淳于魔头这桩心事,青璃现在就想赶紧回家睡觉。 “咳咳。”方脸侍卫轻轻的咳嗽了几声,然后道,“我们少主叫你过去问话。” “他不会自己来啊?”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淳于魔头是方脸的少主,可不是她的,这么大牌,但是想起拿人的手短,上次勉强还算替她解决了个麻烦,这才跟在方脸侍卫的后面。 虽然约好是在城西贫民区见面,但是青璃跟着方脸侍卫实际跑了很久,马上都要出城,这才在一所民宅前停下脚步。 “到了?” 青璃累的气喘吁吁,不停的擦汗,虽然会点轻身术,但是毕竟是体力活,和常年习武的人比不了,她还是一个七岁的丫头,身体还没有张开。 “恩。” 侍卫说着,门口有人开门,他这才摘下头套,带着青璃进到院子里。 这院子的结构和自家镇上的宅子差不多,不过看不到后院的样子,前院没有门房,一进门就是三间瓦房和东西厢房,树上还挂着几个灯笼。 “你干的不错。” 淳于谙从正房里走了出来,即使是这种深夜,一身黑衣也掩饰不住他卓尔不群的风姿,浑身上下充满凌厉的王者之风,棱角分明的脸好像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的,冰眸幽暗深邃,顿时给青璃很大的压迫感。 “然后呢?” 青璃沉默一会儿,还是接了一句,这么远把她叫过来,不可能是为了这么一句表扬吧。 “然后没了。” 没了?青璃突然想起一个笑话,是说太监的下面,没了,结果淳于谙也这么说,她想笑又觉得气愤,脸上的神情一变再变。 “啊啊啊,是谁这么吵,我怎么听见有女人的声音?” 正房里又出来一个白衣男子,毫无形象的抻着懒腰,他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散乱着披在肩上,却有一种凌乱的美感,一双好看的剑眉之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沦陷进去,高挺的鼻梁下,薄厚适中的红唇却漾着令人炫目的笑容,此刻正慵懒的靠在门边,打量着青璃。 “小谙谙,她是谁,是侏儒吗?练习的缩骨功?啧啧啧,怎么脸上还有一条难看的疤呢?这是戴的人皮面具?” 青璃看了一眼白衣男子,心中有千万草泥马狂奔,这个桃花眼的娘娘腔是在说她?侏儒?人皮面具? “咦,小谙谙,这面皮好像是真的,还有……” 白衣男子下了台阶走到青璃面前,低下头和青璃大眼瞪小眼的对望一会儿,然后才和想到什么似的,瞪圆了眼睛,指着淳于谙说道,“你,你,你刚才和她怎么距离在三尺之内都没有事?” “呜呜,小谙谙,我等了你这么久,这次知道你中毒还从京都不远千里的追来,路上被劫杀差点丢去一条命啊,我容易我么,你竟然选了个……” 桃花眼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手绢,假装抹眼泪,还低着头小心的瞟了淳于谙两眼,见他没反应,上前凑上几步,大鸟依人的就要往他怀里钻。 青璃终于想起这个风骚的倒霉蛋是谁了,那次和赵晚春去上香,那群黑衣人就是劫杀他的,害的她这个无辜的路人差点成了炮灰。 “三。” 桃花眼已经靠在淳于谙的肩膀上,神色带着满足,淳于谙不动声色,只是嘴角轻微的抽搐的一下,这难得的镜头正好被青璃捕捉到。 “一。” 淳于谙话音刚落,一掌直接拍飞了桃花眼,直接把他甩到几米外的大树上,这动作绝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 “呜呜,小谙谙,你使诈!二呢,二呢?怎么直接就到一了啊,呜呜,你欺负人家!” 对面,桃花眼正以诡异的姿态倒挂在大树上,他不着急翻身,反倒是先控诉对淳于谙的不满。 “闭嘴!” 淳于谙用手弹了下被桃花眼靠过的部位,又用手帕擦了擦,这才觉得舒服了些,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呜呜呜,小谙谙,你毒还没解呢,随便动武当心毒素蔓延全身,哇哇哇,人家很受伤啊,需要安慰。” 桃花眼不停的耍宝,让青璃憋笑憋到内伤,这二人一黑一白,这深夜看着就像勾魂索命的黑白无常。 桃花眼见淳于谙没有反应,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也不气馁,直接从树上跳下,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敲着二郎腿,一脸的耍赖,“小谙暗,人家可是不远千里前来,怎么也要有点肉吃吧,鸡腿就好。” “小谙谙,你成天板着一张脸,显老,不然我给你配点药膏抹抹?” “小谙谙,你不能动怒,不然会毒发全身的。” “三。” 淳于谙继续倒数,这次桃花眼是学聪明了,立刻住嘴,看着青璃,撩了撩头发,做了自认为潇洒的一个动作,脸上浮起一抹狼外婆的笑容,“小丫头,看看哥哥是不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快被迷倒了吧?” 青璃打了个呵欠,淡淡地道,“大叔,你今天喝药了吗?有病得治。” 淳于谙接过侍卫的水喝了一口,一面也好奇青璃的回答,白若尘就是个臭美的话唠,在京城有神医之称,而且白家家大业大,不少女子趋之若鹜,甚至不顾身份主动上门提亲,他说是来解救他,其实派人来也是一样,主要还是躲避京城的婚事。 “噗嗤……” 淳于谙实在控制不住,全喷了出去,仔细一看,冰冷的眼眸深处带着点点的笑意,似乎乐意见到好友吃瘪。 “现在小丫头都这么不可爱了。” 白若尘念叨了几句,讪讪的站起身,又开始勾搭淳于谙身边的侍卫,“我说方脸儿,你乐什么,小爷我饿着呢,这让你做点饭,差点把房子给烧了!” 这下轮到青璃笑,方脸儿,要不要这么有缘分,她和桃花眼起外号的水平竟然一样。 “小丫头会做。” 方脸侍卫把问题全部推给了青璃,自己溜之大吉。 “真的吗,小丫头,你给我做一顿饭,我送你祛疤膏。” 桃花眼白若尘对青璃抛下了个诱饵,他主动解释道,“放心,这是我们白家独门秘方,不是外头医馆有一百两一小瓶的残次品。” 啥?外头一百两一瓶效果已经很好了,青璃用了几天,已经看到疤痕变浅了一些,这还是残次品? “恩。” 淳于谙见到青璃看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答了一句,这要是在平时,白若尘肯定会大呼小叫,此时他满脑子都是鸡腿,饿的没有力气,也顾不上这些,就寻思怎么忽悠小丫头给做上一顿饭。 青璃想了想,反正做上一顿饭也不值什么,还能得到好处,她拿到祛疤膏,打开一看,也是淡绿色的膏体,比较细腻,又闻了味道,确实比春儿姐姐送的浓郁很多。 “我要吃鸡肉,炖鸡汤太慢了,给我做个红烧鸡块吧,还有厨房有什么你看着做几样吧,动作要快,我饿的睡不着。” 白若尘用手捂住肚子,毫无形象的眨着桃花眼,一脸的无辜,青璃顿时觉得满头黑线,和这个矫情的娘娘腔保持一定的距离。 记得在游记上看过,京都的饮食偏清淡,达官贵人么虽然奢华成风,但是讲究养生之道,这个桃花眼自己说是来给淳于魔头解毒的,他还有祛疤膏,难道竟然是传说中的神医?神医不应该是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的吗,为什么会是这么个德性,青璃感到自己真相了,为此她很失望。 这个院子的厨房很大,灶口就有好几个,青璃利用一个灶口煮了一大锅的白米饭,因为也不确定多少人吃,方脸侍卫给她打下手,放了很多的大米。 “大叔,那个辣椒帮我切点。” 切辣椒容易辣眼睛,青璃故意使坏,指示方脸侍卫干厨活儿,结果这方脸侍卫拿刀杀人行,这切辣椒就成了菜鸟一只,手不停的哆嗦,几个辣椒切了一刻钟,还不时的用眼神和她求救,青璃心里记恨他威胁的事,假装看不见。 哼哼,京都不是喜欢清淡,那么她就多多的放辣椒,反正辣椒不是她切的,红烧鸡块没有,只有辣炒鸡块,辣炒土豆丝,辣炒大白菜,辣炒鸡蛋,全部都是辣。 一顿饭做了半个时辰,其实青璃可以再快一些,但是她就是坏心眼的不想让桃花眼那么快的吃到,本来还想耽搁一会的,但是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天亮了就很麻烦。 “哇,真的很丰盛啊!” 摆好了碗筷,白若尘第一个坐到桌子上,快速的盛了一碗米饭,然后夹了一个鸡块,放到嘴里,“唔……这么辣,这是放了多少辣椒?” 白若尘憋的脸颊通红,没头苍蝇一般的横冲直撞进到屋里,拿起茶壶,灌了一壶的茶水,这才摸着肚子,扶着墙走出来,颤抖着指着青璃,“你……你……” “咦?不好吃?” 青璃无辜的眨眨眼,心里想着,这回桃花眼应该不会喊饿,刚才的一壶茶水,估计能喝个半饱。 这边,淳于谙看到白若尘的反应,他没有说话,只是也坐到了桌子旁边,从容的盛饭,夹菜,看不出什么表情,也没有表现被辣椒刺激到的样子。 这是没有味觉?青璃放辣椒比平时还多了不少,让方脸侍卫切的只是十分之一而已,这种辣她自己都未必能受得了呢。 “小谙谙,你现在有伤在身,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啊。” 白若尘看到淳于谙竟然吃下这么辣的东西,一时间愣住,片刻之后才反应过啦,然后又开始围着念叨。 青璃见没她什么事,打了个招呼,迅速的遁走,心里默念着,解决了药材这事之后,但愿永远的后会无期,每次遇见淳于魔头都有点意外,来破坏她平静的生活。 ------题外话------ 咳咳,这字数,11111,原本的万更,已经超额完成任务,各位女神男神有票票可以砸过来,\(^o^)/~,题目不知道起什么好,可怜的男主又被抢了风头,~(>_ 下面推文,《锦绣人生之宠妻有盗》——七惰 她,沐胜岚,耶鲁高材生,自诩天生丽质,甚难自弃。回国路上竟被海盗凌辱致死,那时就许下血誓:若为重生,必将杀尽千万海盗以求公道。 只是命运捉弄,再睁眼,竟然穿越成了海岛小胖妞。 他,闾仁华,海盗大头头,世称嗜血阎罗,冰冷无情。打劫路上竟被小人偷袭重伤,昏迷之前,暗自狠狠发誓:若能活着,必将害他之人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还好老天开眼,再睁眼,竟然真的还活着。 只是,压在他身上的小胖妞是谁?   ☆、第080章 新帮工 这一夜,青璃并没有睡,回到家之后就进到空间,先和小灵联系了一下,知道它没有什么安全问题,在外面玩的潇洒,这才放下心,她真怕这只缺心眼的二货被人当成野鸡宰了。 跳到温泉池子洗了个舒服的澡,青璃又打开桃花眼神医给的瓷瓶研究了一下,她可不敢随便往脸上抹,正好手上也有一块伤痕,是身体前主摔倒那次弄上的,但是过了这么几个月,已经很浅,青璃用手指肚沾了一点涂抹在上面,顿时热的火辣辣的,之后又丝丝冒着凉气,比赵晚春送的要强劲的多。 一会儿的工夫,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疤的痕迹,难道这个东西这么好用?瞬间她觉得心里狂喜,良心发现的觉得那顿饭有些对不起桃花眼。 早上吃饭的时候,青璃听到娘和爹念叨回娘家的事,说是不知道准备什么带回去,家里现在很缺人手,二进院子太大,要是夏天种的花草还需要人打理,冬日也要扫雪,烧炭,自家人都要回村,就张伯和张大娘两口子,加上林风澈也忙不过来。以前的主家可是有七八个下人的,回乡之前都遣走了,自家也需要帮工。 “帮工什么的最好找勤快的,不偷奸耍滑的老实人,不知根底的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莫如湖摇摇头,他一方面觉得自家现在就挺好,万一找了个多嘴多舌的帮工,整天道人家长短,自家又刚刚才发家,很容易被盯上,可是不找又觉得对不起张伯老两口,整日的操劳。 “孩子娘,你这次回去多带点吃食,布料,还有什么你看合适的,这旧年爹娘没少帮衬咱家,大老远的赶来送东西,吃不上一口热乎饭就要赶回去,现在咱家条件好些,也得回报一二,你带着块银子,到时候给二老点体己钱。” 爹莫如湖是个知恩图报的,家里人对他的好他都知道,全都记在心里,已经很多年了,本来前段时间要开口,结果他这身子还不争气,被马蹄子给踩了,差点丢上性命,如今他更珍惜亲人,也十分享受眼下的生活。 以前,他也是怨过的,他很小就被送去开蒙,先生很看好他,若不是家里的条件,现在说不定已经是举人和进士,对读书人来说,那是毕生的追求,可现在看来,哪有比眼下的幸福更重要的,这些年他常年在镇上教书,家里的重担都落在刘氏的身上,可是苦了她。 “娘,布料多带点吧,买点粗布和细棉布,细棉布就留着做小衣什么的,平日外公外婆还要做活儿,我们多买点粗布,给舅娘买碎花的。” “恩,都买上一些吧,一会儿你跟我去看看。” 刘氏指了指二姐,又没有青璃啥事,不过她昨夜没睡好,此刻也没有精神,想在家里补眠。 “娘,你啥时候去看外公外婆啊?” “怎么,璃丫头,你也想去?这路上太远,我们还得呆上个几天才能回来,我这次带你二姐去,你就留家里吧,你大伯娘明天带着你堂哥过来,一早儿就出发。” 刘氏看着青璃的眼睛,知道她想去出去看看,但是这次是有正经事,就拒绝了,反正自家盖新房暖房时候她外公外婆都会过来。 “瞧我这记性,咱家还得租辆车牛,不然一辆牛车不够坐。” 刘氏拍了拍头,看了一眼莫如湖说道,“孩子爹,镇上租牛车去哪方便?这次要去个几天,人家能愿意做这个买卖?” “娘,我有人选!” 青璃一听牛车,立刻叫了一声,见爹娘和二姐都带着疑惑往她这看过来,这才讪讪地把如何认识富顺的事说了一遍,当然李墨轩家里的事情也没隐瞒,但是把昨夜的事情忽略。 “轩子可是个好娃,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只要能好好培养。” “唉,咋就命这么苦,摊上这种拎不清的爹,谁家不是把孩子当宝贝啊!” 爹和娘都在感叹,但是出发点不同,李墨轩是自家爹的半个学生,也是三哥的好友,平日都是经常登门的,不过大哥三哥去前院陪着爷奶吃饭,还不知道几个人说李墨轩的事。 “这个富顺还不错,没帮着那个小寡妇砸门。” 二姐也插了一句,要是人品不好的人也不敢用,这次去的路程远,还要在那边住上几天,要是有个车夫那倒是方便很多。 “那成,一会你抽个时间出门问问富顺愿意不愿意去,要是愿意最好不过,我可是省了不少心,当然银钱上不能亏待了。” 娘刘氏现在已经放心让青璃去办事,不像前几天那样,每次出门都要被嘱咐半天。 早饭过后,娘刘氏匆匆忙忙的带着二姐出门采买,青璃回到屋子又睡了个回笼觉,差不多快到午时,这才起身,去前院的时候医女已经走了,她陪着奶奶说了一会话,说自己现在识字好处很多,还能看懂游记,也能给小弟讲故事。哄的奶李氏很开心,直到有些困乏,这才睡了过去。 午时,是人最没精神的时候,张伯和爷爷在树下喝着茶,两个人说着年轻时候的事,每天都在聊天也不觉得腻味,这两个老头儿倒是一见如故。 打了个招呼,青璃准备去富顺家,昨天多亏了他的帮忙,要给他记上一功,这空手上门也不好,青璃就盘算着也拎着点东西,意思意思。 这个点集市上的人不多,青璃拿着个篮子,东瞅瞅西看看,拿不定主意,听说富顺家里爹娘身体都不好,娘更严重一些,卧病在床,还有年迈的爷奶,软和好克化的糕饼买一些,到时候从空间拎出去两条鱼,再买上一条子肉,吃不完也可以腌渍起来,用柏树叶熏制成腊肉,冬日里炖肉吃,也香的很。 那边的有卖干枣子的,不错,买上一些补气血,再来点红糖,还买什么呢? “咦?小妹,你咋又自己一个人到集市上来了?” “山子哥,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青璃正盘算买什么东西带过去表示下心意,听到有人喊自己,这才抬起头,看到莫子山正穿着一身新衣裳,一脸的笑容,原本看着黑瘦的脸也精神很多。 地上还是摆了很多小雕刻,还有几个蒲草编织的小篮子,看着很精致,寻常人家的妇人也在地上挑拣,买上一个放点络子,绣线之类的小杂物,很是不错,价格也不贵,三文钱。 “我最近经常来呢,小妹,我娘现在好多了,平日还能坐起来,有时候还出门走上一圈。” 莫子山很兴奋,最近家里的银钱多上不少,吃食也好上一些,娘休养的不错,气色都红润不少,也没有眩晕过,这还是得益于青璃家的帮助,他感激在心,就是嘴笨,每次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是吗?那太好了!我要是回村一定去看看六婶子。” 莫六婶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病,就是常年操劳营养不良,气血虚弄的,现在不是农忙,莫六叔给青璃家盖房子,现在都在村里,还能帮衬下家务,莫子山也找了个赚钱的门路,现在她是不用那么起早贪黑的干,想的开了,也恢复的很好。 “是啊,我娘念叨你呢,要给你做身衣裳,这不是不知道尺码,等你回去量呢。” “六婶子真客气,她现在还没有大好呢,要多休息才行。” 兄妹俩就站着聊天,期间不时有人来打探蒲草的小篮子的价格,莫子山要的不高,眨眼就卖出去很多个,看样子很受欢迎,青璃很喜欢,也想要一个。 “山子哥,这是你自己编的吗?手艺真好!” 莫子山点点头,这些蒲草都是邻村的水塘里长的,坚韧的很,上次回村路过他就想着能不能利用一下编织点东西,回家试验了几次,编织几个小花篮,想不到比雕刻的小玩偶卖的好,而且也很省事,上次那小哥要大量的玩偶,提前几天就取走,还说要继续要,他答应人家也要做到,这也是刚腾下工夫。 青璃有很多想法,听说小舅是挑货郎,走街串巷卖点这个小篮子肯定好,关键是很轻巧,不占什么分量,穿成一串,好背好拿,她倒是想着帮着在莫子山这进货,可惜地上剩了没几个,时间上也来不及,明天娘就要回去。 “小妹,你喜欢哪个小篮子,你挑上几个。” 莫子山看青璃拿起来观察了很久,就指着地上摆好的一排说道,“随便拿,难得你有看的上眼的。” “这三个,都归我了。” 青璃也不客气,随手挑了三个,最近堂姐莫青菊正在和张大娘学习针线,应该也用的上,这筐子上面还有个小盖子,不用的时候扣上,也不怕里面的东西掉出去。 “山子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这个给你,帮我带回去给婶子。” 青璃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一大条五花肉,这是刚刚给富顺家买的,她给了莫子山,想着一会顺路回去的时候再买就可以。 “小妹,你这又是干啥呢?” 莫子山急的脸色通红,他就送了青璃几个不值钱的小篮子,怎么又给肉呢,这庄户人家的,谁家不是一年半载的吃上一次,偏他家奇怪,自从和青璃家走动之后,都吃上好几次了,她娘每次感慨,让他记住这种雪中送炭的恩德。 “嘿嘿,山子哥,你可别见外,你知道我家条件稍微好点,我娘也一直念叨着六婶,前两天回莫家村正好赶上下雨,也就没去串门,所以啊,这肉你拿着,六叔帮我家盖房子不吃点好的能行吗?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以后多帮我编点小篮子就成,我小舅是挑货郎,我想着我家房子完工他能来看看呢,把这小篮子带走一些。” “那没问题的,我回去就多编些。” 莫子山点点头,很高兴,觉得欠了青璃这么多,如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告别莫子山,青璃又去重新买了一大条肉,卖肉的大叔已经和她很熟了,这次有额外的送了几根大骨头让她炖汤喝,这一路上青璃遇到杂货铺子,也零零碎碎的买了不少东西,干枣子,核桃仁,买了点果脯,红糖,又去糕点铺子提溜两封点心,这才直奔富顺家,到门口的时候还神不知鬼不知觉的弄出两条大鱼。 富顺家的院子离镇上河边很近,这里比较杂乱,算是平头百姓居住的,在这区域有很多做工的妇女,平日都出来接一些浆洗的活计,上次青璃在这边路过,就看到成群结队的浣衣女在河边,埋头洗着大篓的衣裳。 富顺家很好找,院子是胡同里最后的一家,门敞开着,院子不算大,只有几间正房和东厢房,西边放着牛车和一些杂物,此时老牛正低着头,悠闲地吃着地上的草料。 院子里静静的,悄无声息,青璃站在门口,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叫人,她应该是没有找错吧,古代就是这点不好,平日都开着院门,有些人不打招呼直接进去,只是在快进屋子门口的时候才喊一声,她感觉很不方便。 “璃小姐,您怎么来了?快进来!” 富顺出门,正好看到在门口的青璃,有些惊喜的喊道,昨晚青璃给了他一块银子让他去打牛车上的棚子,他不敢耽搁,在贫民区的小破屋子窝了一宿,天还不亮就往回赶,约定下午的时候去取,他拾掇了一下,正准备出门,刚和家里的爹娘,爷奶交待自己在方家的事,说又找了个工钱比较多的活计。 就在刚刚,他和爹娘说得罪了方家夫人被解雇的时候,一瞬间他看到了娘亲眼里的失望,不过片刻之后,爹娘却安慰他说没事的,家里还有点散碎的铜板,还够支撑一段时间,爷爷说家里有牛车,大不了跑的远点,去乡下接送人,这样能赚的多一些。 家里穷,爹的身子也不像早些年那么好,都是操劳的,就怕被人指着脊梁骨说偷懒,这才下了大力气,下了大雨也在雨中忙活,前几年有段时间关节疼,疼起来脸色发白,和要命一样,医馆的大夫说年轻的时候不注意,熬成这样的,要静养着休息,为了不拖累主家,爹才让他接替,还一个劲的教育他做人要厚道,不能干对不起良心的事。 现在,富顺始终相信,爹娘教育的对,好人有好报,就在昨天他以为要丢了差事,还不知道怎么和家人交待的时候,青璃给他抛出了橄榄枝,后来李墨轩又给他说了一些规矩,璃小姐不是一般人,银钱上绝对不亏待,一定要干好差事,不该说的别说,管好自己的嘴巴,他都深深记在心里。 “恩,我过来找你的。” 青璃进了院子,然后把篮子交给富顺,“也不知道你缺什么,这都是在集市上买的,昨天你做的很好。” “璃小姐,虽然我还没签工契,可是已经是你家的下人,哪有主子给下人买东西的,这可怎么说的。” 富顺接过东西,脸色通红,有些惶恐,但是看这些东西都是家里需要的,这拒绝的话又怎么的都说不出口,只能一手不停的搓着衣摆,低着头。 “对了,工契。” 青璃想起来,要是没有这个可能富顺会心里没底,“这次找你是想让你送我娘和二姐去我外公外婆家,同行的还有我大伯娘和大堂哥,他们有另一辆牛车,不过这次去的地方有些远,我娘还想住上几天,所以你看你……” “璃小姐,我可以,我和我爹娘他们说一下就行。” 出远门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身子壮,不耽误什么,现在做人家下人,这主子还来商量,真的是很通人情。 两个人说着,富顺的爷奶从屋子里出来,向外头张望,“富顺啊,这是谁来串门了?” “爷,奶,这是璃小姐,我的新主家,她过来看看的,你们看,还带了这么多的东西!” 青璃带的东西算是十分丰厚了,这个时候年节也不一定能吃上那么多的五花肉,青璃一出手将近十斤,还有红糖,干枣,核桃,糕饼,空间的两条大鱼,要是再加上几个菜都能凑出来年夜饭,就是一般大户人家的下人也都是领不到这么多的东西的,何况青璃只是过来认门,不是什么正式的日子。 “这……这太多了!” 富顺的奶奶年纪有些大,满脸的褶子,还弯着腰,估计年轻那会没少操劳,也是个老实厚道的,看着这么多的东西还有些惶恐的推拒,倒是他的爷爷看着年轻不少,头发还没有全白,可能是总给大户人家跑腿送东西,也见过世面,说了很多感谢话,也是实心实意的。 原本富顺这娃说得罪了方家夫人他就心里一凉,虽说这小子说自己找了份新的差事,工钱不低,甚至比方家还好,但是家里的人都没有信,想着是他懂事才安慰他们这些老的,自己就想着以后早起一些,多多给人家跑腿,兴许还能多收点铜板呢。谁知道,富顺没有撒谎,这主家的小姐都找上门来,还送了这么多的东西,比一个月的工钱还多呢,这可算是找到了好人家。 “璃小姐,快到屋子里坐!” 老两口赶紧把青璃领进屋子,还让富顺去沏茶,一边还不好意思地说道,“璃小姐,家里穷,也没啥好的给你,就有点茶叶沫子是以前方家赏的,您别嫌弃。” “奶奶,叫我璃丫头就行,富顺哥以后就在我们家做工,这工钱一定比方府高,逢年过节的另有封赏,还有伯父伯母要用的药材,回头给我个单子,以后这要喝的药我们家也给出。” 青璃是受了淳于魔头的启发,空间现在扩大不少,多种点药材不会错,万一什么时候官府又起了幺蛾子,家里有药材心才不慌,救急也好。 “这,这是真的?” 富顺的爷爷一直以为算是见过世面,但是也没想到能有这样的待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自家老伴对视一眼,看到她也点头之后,激动的站起来,就要跪下给青璃磕头。 自家这么多年过的紧巴巴的,肉都吃不上一口,还欠了不少外债,就是药材给闹的,现在主家说给送,这不是天上掉下了一块大馅饼?常年被贫苦和病痛折磨的老人禁不住落下眼泪来。 “爷爷,快起来,您这不是折我的寿,我们家可不兴这个,日子久了就知道了。” 一个老人给自己说跪就跪,还是吓了青璃一跳。其实她并不是那么热心的人,只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帮助一些人而已,就当是多做好事给自己增加福报,毕竟从许猪头家顺走那么多的银子是不光彩的。 青璃又坐了一会儿,和富顺说了下这几天的安排,让他明天赶着牛车去她家门口等着,手里拿着药材单子,青璃这才起身,一直被富顺的爷奶送了很远。 —— “房东,我求求你,让我们祖孙再住上几天吧,我一定想办法交了房租。” 青璃正想准备去专门卖种子的铺子买上些药材的种子,看单子上面的药材都是常用的,应该也不贵,买上一些扔在空间两三天就可以出产一批。她正琢磨着,就听到前面有哭声,这声音还有些熟悉。 “老大娘,之前你拖欠了两年,我都没说什么,前段你突然有了银钱,就给我补上了,可这次真的不行,我儿子要娶媳妇,这房子真的不能租了。” “可是我们祖孙能去哪哟,呜呜呜,前几天官差来搜查,把剩余的铜板都顺走了,家里都快没米下锅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在低头抹着眼泪,声音里也带着哀求,似乎很是着急,不知道怎么办好。 “璃姐姐,太好了,东娃又看到你了,谢谢你上次的包子!” 一个脏兮兮的瘦弱的小娃直奔青璃跑了过来,眼里还挂着眼泪,看样子刚刚才哭过。 “东娃,怎么是你,那边的是你奶奶吗?” 青璃想起来有一次去市集买东西,这个东娃就一直的看着她手里的铜板,眼里带着羡慕,没有贪婪,像极了自家小弟懂事的样子。青璃心一软,就买了好多肉包子给他和他的奶奶,又包圆了他奶奶做的鞋垫,这祖孙不贪财,不占便宜。 “恩,我和我奶没有住的地方了。” 东娃已经有五六岁的年纪,也还算懂事,见他奶哭,也跟着哭泣,但是他一个小娃,也不明白没地方住的概念,就知道下雨的时候要淋雨,可能和小乞丐一样去破庙里住。 “别哭。” 青璃从袖兜拿出一个手绢,给东娃擦擦脸,刚才那个房东的话她也听了个明白,人家也是厚道人,这是儿子娶媳妇,没办法才这样,而东娃奶奶也是无家可归还没有银钱。 早上吃饭的时候,娘还唠叨着想请一个帮工,怕不是知根知底的,青璃觉得东娃的奶奶不错,至少教育东娃不要随便占别人便宜这点就能看出来,年龄大些,身体看着还硬朗,平日还能陪着奶奶说说话,而东娃很懂事,正好可以和自家小弟作伴。 想到此,青璃过去扶起东娃的奶奶,说道,“奶奶,还记得我吗?我们家正好缺帮工,不如去我家吧,管吃住,东娃还能和我小弟作伴。” “我姓崔,叫我一声崔婆子吧,你是那个好心的小丫头。”崔奶奶直起了腰,仔细打量了青璃几眼,这才几天不见,小丫头白净很多,穿着也更好了,要不是脸上还有块疤痕,是个俊丫头。 “这是真的需要帮工?” “恩,早上我娘还在说呢,你和东娃可以住在门房,还有好几间的空屋子,里面家具什么的都很全乎。” 青璃和崔奶奶简单的介绍了一些自家的人口,又陪着她们收拾东西,真是破屋值万贯,崔奶奶看到什么都舍不得,还是青璃一再的表示,自家什么都有,被褥什么的都是新的,这才打消了崔奶奶要搬家的想法。 最后,祖孙二人只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就和青璃一起归家,崔奶奶心里忐忑,就怕被看不上,还得带着东娃和她吃苦。她是个命苦的,老伴去的早,东娃的爹娘也都先后的染病,丢下了这个娃,那时候他才不到一岁,还没有记忆,这么多年都说他爹娘去了很远的地方,祖孙二人苦哈哈的,靠着她给人缝补,卖鞋垫的银钱活命。 青璃带着祖孙二人来到家门口,崔奶奶在门外看到这种地方当时就觉得有些畏缩,这可是大户人家的住的地方啊,最少都是两进院子的,刚才青璃说家里就两个下人,所以她就认为是殷实的小户人家。 张伯应声开门,看到青璃回来,就笑着道,“四小姐回来的刚好,刚才夫人和二小姐刚进门,这可是采买了不少东西呢。” “张伯,这是崔奶奶和东娃,我娘说你和张大娘太辛苦,想找个帮工,帮助干点做饭之类的活,也好让你们轻省一些。” “老姐姐,以后就拜托你了。” 张伯知道是主家心疼自己老两口,这个老姐姐穿的破旧还带着个小娃,就知道是家里过不下去,又是四小姐心好,这才捡了回来的。 娘刘氏刚采买结束,这次可是发狠了,吃的用的,能买的能带的,瓜果点心,布料都没少买,二姐青蔷还准备了一份礼物给隔壁的付彩云。 青璃说了崔奶奶的事,刘氏很同情,又看到东娃这么小就很懂事,就多了一份喜欢,让她安心住下,以后就做个帮工,管吃住,每个月还有固定的银钱,东娃大些,还能陪着子喜一起识字。 崔奶奶本想下跪头,被刘氏搀扶着起来,又带着她去见了爷奶,奶奶见她穿的破旧,都是补丁,还把自己的新衣裳给了她一套,但是家里没有东娃能穿的,却是有不少布料,娘还准备拿出来让做上几身。 二姐青蔷还去后院带过来小弟子喜,给他介绍了东娃,两个小的没有什么隔阂,说着说着就玩到一起,子喜也不小气,给东娃抓点心,还让他看自己宝贝的故事书。 崔奶奶抹着眼泪,领了布料和新被褥,还有一些新的木盆,洗涮之物,简单的擦洗了下,换上新衣服,然后在厨房帮着张大娘收拾鱼,她手脚利落,两个人闲聊几句,发现彼此都是命苦的人,都很感叹对方的境遇,张大娘说了主家是多么好,也让崔奶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庆幸自己的好运。 晚饭有崔奶奶的加入,比之前还早些,大哥和三哥下学堂之后才看到家里又有了帮工,林风澈知道干爹干娘不用像之前那么操劳倒是很高兴。 饭后,刘氏清点着回娘家的带的东西,整个人精神的很,二姐青蔷倒是恹恹的,陪着娘逛了一天,看什么都买,糕饼买了几样还不知足,还想买猪肉,虽说是这天不会放坏,但是这个东西在外公外婆那也能买到,不是什么新鲜的,还用的着这么远的带着,最后在她的劝说下,娘亲改买了腊肉。 青璃很理解娘的心情,这么多年一直靠娘家贴补,虽说两位舅娘人宽厚,但是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儿子才是自家立门户的,心里没准也是有些意见的,以前家里是真的穷,供着两个娃读书,现在条件好了,有什么都多多的买上一些,有点荣归故里的自豪感。 晚饭过后,二姐青蔷在屋里拾掇要去外公外婆家带的东西,青璃坐在椅子上默默的看着,除了换洗的衣裳,还有一个比较大的木盒,就奇怪地问道,“二姐,你咋还带着个木盒,是给舅娘的的礼物?” “这个可不是呢,给舅娘的礼物娘都准备好了。” 二姐青蔷说着,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全是颜色各异的绢花,最少有十几朵,做工一般,有些地方还略显得粗糙了一些,但是要比村里杂货铺卖的好上许多。 “这啊,都是给以前的相熟的小姐妹准备的,也都很久没见了,比我大上两岁的,可能都嫁人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呢。” 二姐青蔷说着,叹了一口气,一般村里的女娃在十五岁左右都会嫁人,然后生子,做家务活儿,就是这么一点点的熬过来的,她有时候也不想认命,不想嫁人,不过那只是想而已,现实中是不得不低头的。其实嫁人有什么好?要是摊上好人家,还好些,要是有那起子恶婆婆,媳妇不得脱一层皮。 “二姐,你这绢花多少铜板一枚?看上去还可以吧。” 青璃也不知道二姐叹气为哪般,怎么就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这一盒一百个铜板,也不算便宜,这还是娘买了不少东西,才便宜卖给我的呢。” 以前青璃给二姐买过类似的绢花,都是同等做工,要十文钱一枚,这次买了这么一盒子,才花了一百文,绝对算便宜的了。 “对了,璃丫头,这是我给春儿姐姐写的信,画已经让大哥帮着润色,你明天抽空裱好,然后放在卷轴里,去吉祥布庄送一趟吧。” 二姐要离家,这才和青璃交待一些琐碎的事,还有接待医女,家里也得有个人在才行,如果青璃不在家,就告诉莫青菊一声,两人换班来。 这一夜就这么快的过去,富顺来的很早,身上都带着早上的雾气,连头发都有些潮湿,问他吃没吃早饭,只说是吃过,娘刘氏觉得过意不去,包了很多崔奶奶包的大馅的包子,还带了瓜果点心和水,这一路上的行程不短,带好一些吃食,在路上也能充饥。 娘和二姐这么一走,青璃又变得无比的自由,爹在后院养伤,一般不到前院去,爷奶不管事,堂姐青菊不是帮着干活儿就是学刺绣,她倒是成了自由人,出门随意,只要和张伯说一声就行,张伯也就嘱咐几句的事。 富顺的爹娘用的药材单子还在她手上,抽出空,她去了一趟种子店,每样都买上了一些,又去裱画,最后去吉祥布庄送信,这一个时辰之内跑了三趟,累的青璃气喘吁吁的。 在街边有一个小茶铺,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妇,卖一些茶水和馒头,时不时的还遇见地痞无赖,吃喝过后不给银钱,老夫妇也是无可奈何,只是皱着眉头,不停的叹气。 世道艰难,以前青璃在莫家村的时候一直向往到镇上,因为采买什么的都方便,要是有点银子,住的房子也好,独门独户的清净,现在觉得,如果没有谋生的本领,还是在村里更自在一些,靠天吃饭,至少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这,几位客官,老头子我只是小本买卖,这茶水和馒头都是有成本的,您几位吃了这么多,至少也得给点保本的银钱。” “是啊,我们两个老的,无儿无女,就指望这个过活。” 茶铺的老两口不停的和几个家丁装扮的男人说好话,点头哈腰的,很是卑微,看来这种事是也是屡见不鲜,如果不能要来银钱的话又是赔本的买卖,这生意真是难做。 “老家伙,什么破馒头,这么硬,小爷我牙口不好,你这破馒头还要什么银子,保什么本!” 一个一脸流氓相的家丁,小眼睛泛着精光,歪着嘴,突然的站起身,一脚踩着桌子,一手叉腰,装腔作势地哼哼道,“这破茶叶都是沫子,还不如白水好喝!你们仗着年老就倚老卖老,这样不好吧?” “就是就是,许三,这两个老家伙不知道咱们是谁吧?还敢要银子,要不是咱们着急办事,也不会吃这破玩意!” 青璃本来是路过,此时也停下脚步,这个许三她可是有印象,是许猪头坚定不移的拥护者和狗腿子,上次殴打林风澈也是凶手之一,这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这许猪头都要挂了,还放任这群恶狗蹦跶呢。 “可是,可是……” “可是个屁!老东西!兄弟几个着急办事,没时间和你们磨叽,走!” 许三说着,身边的几个家丁都站起身,有的还用布包装了几个篓子里头的馒头,连桌子上的茶壶也不放过,直接顺走。 “唉,老婆子,咱今天又白做了。” “作孽啊!” 老两口敢怒不敢言,看着地上一片狼藉,还有不少被糟蹋的馒头和咸菜,心疼的很,这也没办法卖给客人,只能拿回家去自己吃了。辛苦这一天,风吹日晒,来了一帮蛀虫,真是没地方说理去啊。 “老爷爷,我要一碗茶水。” 青璃正好感觉到口渴,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在空间取灵泉,这才坐到一个干净的桌子上,等着老两口上茶。 “小丫头,你咋一个人出来了?这世道乱的很,最近镇上有拐子,你可得注意啊,你家大人呢?” 老婆子给青璃端了一碗茶水,又问道,“小丫头饿不饿?还有两个馒头,你放心,是干净的,送给你吃吧,不要钱。” 说罢,还怕青璃不信,特地拿过来一个框子,里面只有两个颜色黄黄的馒头,似乎是玉米面和糙面混合做的。 最近在镇上,家里吃的好,也没有啥糙面,都是白面细面,这好几天不吃粗粮,青璃竟然有些想念这个味道,便也没有说什么,接过馒头吃了起来。 这馒头不算松软,里面是实心的,吃着管饱,可见老两口是实在人,也并不是像许家那些瘪三说的,什么硬的难以入口,此时还温热着,吃着有嚼劲。 “来来来,小丫头,这还有老婆子腌的咸菜疙瘩,配馒头最好不过了,你吃上几口,光吃馒头没味儿。” 青璃忙着吃,也就点点头,夹了一块小咸菜,又脆又甜,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是吃着舒心,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糙面有些粗糙,需要配合大口的茶水才能咽的下去。 ------题外话------ (~o~)~zZ,每次厚着脸皮要票都能得到女神们的支援,好感动,\(^o^)/~   ☆、第081章 茶棚奇遇 “老奶奶,刚才那群人吃馒头为啥不给银子呢?” 青璃假装疑惑的问了一句,她就是想多知道点许家这些狗奴才的恶行,做个评估,到底怎么收拾的好,要是别人这样,她很可能不会管闲事,但是许家是个例外,现在已经稳居青璃仇人榜第一。 “唉,那群人是镇上许记珠宝的家丁,整日里无恶不作,偷鸡摸狗的,就欺负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可怜人,真是作孽啊!” 老婆子稍微健谈一点,也拉着凳子坐在青璃的对面,看她吃的香甜,这才扬起了笑脸,还嘱咐道,“这不是细白面,你慢点吃,就着茶水,可别噎到啊。” “恩。” 青璃听话的点点头,放慢了速度,刚才去了三个地方跑腿,这一路下来,确实感到有些饿。 “那为什么不报官呢?” “报官?许家想要把女儿送给县丞送小妾呢,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能斗得过县丞大老爷?” 说话的是旁边卖糖水的小贩,他卖的单一,也没啥东西,难怪刚才许家的家丁没找他的麻烦,此刻他听到青璃发问,就接了一句。 送给县丞做小妾?许家好像就许小姐一个女儿,不提她那脾气秉性,至少五官还算出彩,如今十四五,正是谈婚论嫁的年龄,外面一直传言说许家抱上县丞的大腿,看来是真的,许家的确有这个意思。 “世风日下,官商勾结,谁还会在意咱这些做小买卖的,不求赚大发,能糊口就不错了。” 老头子佝偻着腰,拾掇着地上的狼藉,一边叹气,一边接了一句,看他说话那神情,应该是对这个世道很绝望。 天高皇帝远,老百姓在市井中挣扎,想要糊口都要起早贪黑,结果还被这些地痞流氓欺负,血本无归,状告无门,这苦果子只能自己掬一把辛酸泪,慢慢咽下。 “老大娘,你刚才听到了没有,许家少爷这是不大好,听说起火那天家里死了一个丫鬟,死的冤枉,三更半夜的回来找他偿命,他这才吓的高烧不退,整个人神志不清的!” 卖糖水的小贩见许家的家丁们已经走远,这才放心的过来,也拉着个小凳子坐在青璃旁边,小声神秘地道。 “这个许家少爷,就是活该,前段马车在镇上横行,踩到多少无辜路人,就是镇上学堂一个秀才,还被牵连,这可是咋办,又没地方说理,咱们这些做小买卖的,最多就是赔上点银钱罢了,好歹性命无忧。” 老婆子接了话,说起最近镇上的事,青璃不禁咂舌,原来消息传的很快,自家老爹已经浑不知的上了新闻头条。 “唉,那还能咋办?那秀才运气好,正好在医馆附近受伤,被卿和堂的老大夫救了回来,好像家中还是有些银钱,医治的起,就我们家隔壁的吴老二,那可是真真的悲催啊,被马蹄子踩后吐血不止,家里又没几个大子儿,现在还浑身发抖呢!” 卖糖水的小贩也在共享消息,一个劲的叹气,那吴老二也是个可怜人,不幸中的万幸,最近官府下了个通告,只要登记就可以免费拿药,不然的话,就得一直这么瘫痪着,这常年喝药,许府给不赔钱,寻常人家也负担不起。 “那是有什么后遗症吧。” 青璃一边吃一边听,这个许猪头现在已经成了镇上百姓公敌,但是就没有那么一个人能收拾的了他,但愿阎王早点收了他去。 已经到了午时,镇上的行人也变得越来越少,茶棚摊子的老两口也在收拾东西,准备卖一天的馒头都被许家的家丁吃的吃,剩下的毫不客气的装走,现在也不剩下什么,有很多赶路的人来都是要买馒头的,还不如早早的收摊回家。 青璃喝了茶水吃了馒头,也不能一文钱不给,按理说茶是一文钱一碗,她喝了三碗,馒头是一文钱一个到两个,给十文肯定够。 “小丫头,你这是干啥,这点吃食不算什么,是我们老两口给你吃的,咋还能要钱呢。” 老头儿见青璃掏钱放在桌子上,连忙制止,再说十文也太多,这不是欺负小娃么。 “老爷爷,我吃了东西就得给钱,这是爹娘教我的。” 青璃摇摇头,一脸的坚决,最近她好事没少做,都觉得自己越来越心软,有了圣母的倾向,可是她知道自己不是,本质上她就是个自私的人,帮助人也是看会不会有利益,或者会不会给自家带来麻烦,这是前提,如果都满足要求的话,帮帮也无妨,天底下穷苦的百姓那么多,她也没那个能力。 不远处的街道上,嗒嗒的马蹄子声格外的清晰,带着一阵风,由远及近,三匹骏马很快到了小茶棚。 为首的男子二十岁左右,乌发束着白色的丝缎,一身明蓝色绸缎,腰间一条白绫长穗绦,上面系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他的面目轮廓很突出,眼睛的眸色很深,细长的眼角却微微上扬,显得有些妩媚,高挺的鼻梁,薄唇淡漠如水,他的身量修长,后面跟着两个穿着普通但是气质硬朗的男子,对他毕恭毕敬,看着像是他的随从。 小镇上何时又出现这么一号人物?糖水摊子的小贩最会察言观色,一看来人就不简单,原本八卦着的嘴也立刻闭上,变得毕恭毕敬起来,连茶铺的老两口,也都盯着三人,还显得有些放不开,这个为首的男子确实在不经意之间就能给人压力,这绝对是天生的气场。 “还没有茶水?我们一路策马,风餐露宿的,现在感觉到很口渴。” 为首的男子没有说话,身边的长相普通的黑衣随从接了一句,然后自觉的把其中最好的一张桌子让出,间歇还瞟了青璃一眼。 看她干什么?青璃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可是她除淳于魔头和桃花眼神医,还有春儿姐姐,似乎不认识什么大人物,好在她已经习惯了淳于魔头的气场,对这个妖媚的男人和随从已经免疫。 “几位客官,老婆子这里条件简陋,现在只有粗茶了。” 老婆子定了定神,不安地回了一句,“馒头都已经卖光,不过几位客官需要的话,老婆子可以帮着跑腿,前面不远就有馒头铺子。” “无妨,出门一切从简。” 为首的蓝衣男子说话声音是低沉但是清澈,嗓音带着磁性,他只是摆摆手而已,青璃却在这举手投足之间看到了一丝贵气,猜测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最近这小镇风起云涌,汇集很多大人物,她得躲的远远的,好奇心害死猫。 “我们要十个馒头,再要上一盘酱肉,一盘青菜就可以,剩下的就当打赏。” 黑衣下人打扮干练,面容普通,他掏出一个小银锭,至少有五两重,让老两口有些惶恐,连连道,“这不妥,这太多了。” “无妨,我们主人不差银子,快去快回。” “这……好好。” 老婆子腿脚要比老头儿利索一些,她拿起桌上的银子,就往市集上跑,也来不及和青璃说银钱的事。 “那个小丫头,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赶紧过来给我们主人倒茶!” “我?你是说我?” 青璃指着自己的鼻尖,瞪大眼睛,似乎还在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 “不说你说谁啊,你看这还有别的小丫头?” 黑衣下人不耐烦的撇了青璃一眼,青璃无语,这是什么情况,她本来只是一个茶客,这是被当成童工了? “我来倒茶,我来。” 老头儿还没在刚才五两银子的巨大惊喜之中走出来,这买上馒头和酱肉青菜,也就三百文足够,剩下的四两多的银子都是打赏,摆了这么多年的摊,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贵人。 “就让这个小丫头来吧,您老也不能总是惯着孙女。” “客官,她……” “快点,小丫头,手脚要利落!” 老头本想解释青璃的身份,被黑衣下人打岔,青璃撇嘴,她每次遇见黑衣人都要倒霉,对这个颜色的衣服真心无爱,这次原本好好的茶客,被当成帮忙的丫头。 “知道了。” 为了不让老头儿为难,青璃还是给三人分别倒了茶水,反正也不费什么力气,万一得罪了人,刚才给的打赏要回去咋办,本来老两口不容易,还被许家家丁欺负,这赏赐的银子足够弥补许家那帮败类造成的损失,倒茶,就当刚才吃馒头和茶水的费用好了。 “小丫头,一看你就不常做活儿,你看倒茶都能倒的这么满,我们要是端起来,手一抖,这都要洒了,不是要弄到袖子上。” “这是看到壮士你手脚麻利,才这么倒的。” 青璃一本正经的回答,心里想着,这个下人不能这么缺心眼的听不出讽刺吧,刚才他一直说青璃手脚不利落,她这是小小的回击一下。 “壮士?哈哈,本……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称呼你,你以后就改了名字,叫大壮吧。” “主人,这……” 为首的蓝衣人挑了挑眉毛,轻勾下嘴角,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但是两道浓密的剑眉,使他看着有些邪魅和狂妄,和桃花眼神医不同,他的气质有些阴冷,即使面带笑容,还是让人脚底板发寒。 大壮?青璃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飞快的捂住嘴,这不是张氏那个姘头,两个人还一起游街,她没想到随口一说,就害得黑衣下人被改了名字。 就在黑衣下人还要做垂死挣扎的时候,茶铺的老婆子买了馒头和菜回来,为了怕这三位贵客嫌少,她还自作主张的添了两个菜。 “小丫头,你就站在这伺候着吧,见到茶水没了续上,一会儿有你的赏银。” 蓝衣主人说着,先动了筷子,两个随从这才跟着,三人吃的都不快,蓝衣人的架势太优雅,就好像享用美味珍馐一样,下人是不敢吃的太快,多少有些拘束。 谁也不能和银子过不去,青璃忍了,她心里想着这位蓝衣人是什么身份,到底和淳于魔头谁地位高,现在她就帮着倒水,客串下丫鬟的角色,有银子拿不算太亏。 为首的蓝衣人喝水不多,但是刚才被起名叫做大壮的黑衣下人心有不甘,他稍微呡了几口水就会看青璃一看,那意思就是,麻溜的倒茶。 这一顿饭吃了有将近半个时辰,青璃倒茶无数次,在心里鄙视这个新出炉的大壮,心里变态,自己是个奴才秧子还折腾无辜的小丫头。 “小丫头,你这个手串多少银子,我买了。” 青璃倒茶的时候袖子往后收了一下,正好露出那串笨重的手串来,这还是刘氏花了五十文买给她的,那时候遇见了个大忽悠,非说这个手串是京城某个大寺庙求来的,不过刘氏也不是信,就是觉得只要能为青璃挡灾的东西她都会买回来。 “恩?这个不能卖的,是在京城大寺庙求来的。” 青璃语气带着自豪,自家娘就是把她疼到了骨子里,家人也都让着她,从来没和她抢过什么,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第一个送到她这来。 “噗嗤……” “小丫头,你仔细看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珠子旁边有一朵雕刻的花朵,这花朵的花瓣处,应该有几个字的。” 另一个没张口的黑衣人笑了起来,大壮也抻着脖子低头看,边看边还念叨,“这手串我怎么看着眼熟啊。” “情系可心。” 这几个字隐藏的可真是够深,青璃仔细找了半天还发现,她轻声的念了出来。 “想不到小丫头你竟然还识字。” 另个黑衣人给了青璃一个大拇指,这才对着大壮说道,“哈哈,这是老于雕刻的,给他心目中的女神的,为了这么一串玩意儿,他可是用了两个月。” “可心,莫非是京城四美之一的白可心大小姐?神医白若尘的妹妹?” “不然呢,还有谁?这是他自己偷偷雕刻的,听说白家小姐要去寺庙上香,准备送上心意,结果那天出了点事,这个手串就丢失了。想不到这么有缘分,竟然在这种不毛之地发现,这可是远隔千里!” 青璃听着两个人念叨,蓝衣人一直是邪魅的轻笑,只是提到白若尘的时候,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幽光。 白可心,白若尘的妹妹,难道桃花眼的妹妹竟然是京城四美之一?不过看他的长相,他妹妹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一口价,五十两银子如何?” 蓝衣人终于开了口,他看了看青璃说道,“小丫头,这是我手下做出来的,虽然不值钱,却也是送与心爱女子的心意,你戴着恐怕不合适吧。” 青璃本来也不喜欢这么笨重的手串,五十文买进的,转手就值五十两,这还真是赚翻了天,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是娘的心意,那时候家里根本没有银子,五十文绝对是个大数目。 但是花瓣上确实有那么几个字,看来他们说的没错,一个男子送给心爱姑娘的礼物,她以前不知道就罢了,现在知晓,感觉怪怪的。 “怎么,嫌少?” 大壮很不耐烦,轻蔑的眼神看着青璃,都怪这个小丫头,不然自己也不能得了这么个充斥着乡土气息的名字,这要是在镇上或者村里喊一嗓子,估计有很多人答应,原本他的代号叫残影的好吗,从残影到大壮,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这……” 青璃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是她想娘知道这手串原来是这样的话也会归还的,而且肯定不会要这么多银子,不如见好就收,想到此处,她才点了头。 大壮给了青璃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把手串结果揣到怀里,说道,“小丫头还不认识银票吧,不如给你的爷奶保管吧,这是汇通钱庄的,通兑。” “客官,这个小丫头可不是我们的小孙女,其实她只是来喝茶的,刚才……” “这么说是我们误会了吗?” 为首的蓝衣人打断了老婆子的话,给大壮使了一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有从兜里掏出一块约莫一两的碎银子,说道,“小丫头,这个是给你刚才倒茶的打赏。” 这话说的趾高起扬的,好像青璃就是一个丫鬟,让她及其不爽,原本她也不是差银子,本着多多益善的心里才卖出去手串,再说白吃了老两口的馒头咸菜,就当做工补偿而已,现在大壮拿这么一块碎银子做出高高在上的态度,顿时有些恼火。 “大叔,真是对不起,因为我的失误让你家主人给你改了名字,这碎银子就当给你的补偿吧。” 青璃昂着头,学着大壮的样子,手摆了两下,像赶苍蝇一样,口气也有些的不耐烦。 “噗嗤……大壮,还不谢谢小姐赏赐!” 另一个黑衣人正在喝茶,是在忍受不住,水都喷了出去,回头还和蓝衣人一个劲的道歉自己的失态。 大壮气的脸色通红,但是找不出什么毛病,便也坐下,喝着茶水,闷头不说话,期间还瞪视青璃好几眼。 “这位老伯和大娘,我们是从远处过来的,听说最近镇上不太平,官差每天都要夜巡,有这回事吗?” 另一个黑衣随从假装不经意的打探情况,这让原本想起身走人的青璃又坐了一会儿,她想知道来人是不是和淳于魔头有什么关系,听说话,都是从京都过来的,而且还认识神医的妹妹,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一伙的。 “有有,有的。” 因为给的打赏丰厚,老两口一直拿着有些烫手,现在见到对方问起,赶紧捡知道的说,“最近说是搜捕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已经夜里敲门检查过很多次了,镇上所有的人家都被检查了一遍,现在蔓延到周边的村落,说是有可疑人都要报官,官府给奖励。” “现在医馆也不让给病人开止血药和伤药,都要去衙门上报备才行,然后由官府出银子统一领药。” “哦,原来如此。” 蓝衣男子摩挲着下巴,轻飘飘说了一句,这才起身,两位随从赶紧跟着,三人没有打招呼,直接上了马,瞬间,马蹄子声音越来越远。 “小丫头,你咋这么和贵客说话呢,看穿着,他们可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啊。” 老头儿看到几个人离去的背影,这才松了一口气,擦擦汗,青璃刚才的大胆行为让他吓了一跳,那些人身上可是带着家伙的,这万一心血来潮的,刀剑可不长眼睛。 “老爷爷,您放心吧,我没事的。” 青璃和老两口打了个招呼,这才往家赶,她可不后悔刚才那么说,因为她并不想忍气吞声,那主仆三人来镇上一定是办事的,而且选择这种茶棚本身就是为了低调,不想引人耳目,吃东西是假,最后才是他们想问的,当然,手串的事完全是一个意外,她也没有想到会有此奇遇。 因为家里多了一个崔奶奶,可算是解放了堂姐莫青菊,她一上午都没干什么活计,就是接待了医女,拾掇了一下屋子,然后就拿了针线坐到院子的大树底下,最近张大娘教会她几种绣法,她一有时间就会练习,现在是越来越熟练。上次青璃送了她那么多小玩意儿,她一直没回礼呢,想着等绣工有了点起色,先给青璃绣个荷包。 “青菊堂姐,我回来啦,画已经送到吉祥布庄了。” 送画的事情莫青菊知道,也出了不少力,青璃送完,也理应告诉她一声。 “这个竹叶绣的越来越好看了呢。” 青璃快跑几步来到堂姐青菊的身边,看她一针一线的绣着,针线浓密而整齐,已经初步有了模样。 “这还差的远呢,有时候绣法也会出错,小妹,不然你和我一起学吧,你七岁开年就八岁,也不算小。” 莫青菊盘算着,家里三叔日子过的越来越好,估计这以后都是要请丫鬟伺候的,那么青璃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现在识字,绣工最好也能培养一下,等脸上的疤痕消除,绝对能嫁个好人家。 “这,等我把大字练好的吧。” 青璃对古代手工相当感兴趣,但是她坐不住,所以一直没有学习的想法,现在见到堂姐学的起劲,隐隐还有种享受之感,让她也有些心痒。 “对了,小妹,今天我接待医女的时候,听她说起一件事。” 莫青菊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把针线送收到青璃送的小篮子里,扣上盖子,姐妹两人一起回到堂姐的屋子。 “青菊堂姐,这是又有新鲜事?” 青璃赶紧坐下,然后倒上茶水,等着听医女传过来的八卦。 “唉,是关于镇上许家的。” “许家,是不是那个许猪头不好了?我在镇上的茶棚也听到有人在说,他就是活该!” 青璃想起许猪头,就一脸的嫌弃,此人吃喝嫖赌,没有什么是他不干的,还调戏良家妇女,许家也不清白,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当然活该,可是又有人要倒霉了!” 莫青菊叹了一口气,许猪头死有余辜,可是死前还这么不消停,还得害一个黄花闺女陪葬,许家,真真是丧了良心! “到底咋了?不说已经高烧不退了吗?” 上次医女来,讲了一些许家闹鬼的事,和当年的旧事,其中提到那天晚上见到女鬼之后,许少爷就神志不清的发起了高烧,许家请了许多道士做法事,貌似没有什么效果。 “恩,就是高烧不退,请了人算,说是死去的冤魂不愿意走,许猪头这条命就保不住,为今之计,死马当活马医,只能找人冲喜。” 莫青菊受到青璃的影响,许猪头许猪头的说的顺口,都这样高烧了几天,估计就算能醒来也会烧成傻子,就这样还要在搭上一个清白的好人家闺女,真是不值得,但是无奈许府家大业大,有的是银子,要是哪家闺女摊上见钱眼开的爹娘…… “找人冲喜?” 青璃喝了一口茶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冲喜这个只有在电视里经常看到,但是基本都没有效果,最后冲喜的闺女都成了寡妇,然后守节一辈子,抑郁而终。 “恩,说是要找个六月初六辰时生的,现在正派家丁打听呢,找到的话愿意出五百两银子的聘礼。” “哦,难怪呢,我今天就看到许家的家丁。” 青璃把在茶棚的事多了一遍,堂姐青菊也恨恨的,这许家真真是地头蛇,谁也得罪不起,要是把许小姐送给县丞老爷做了小妾,那以后在镇上还有谁敢和他们唱反调? “五百两绝对不算少,这要是有狠心的爹娘,唉……” “那也是命吧。” 除非许猪头马上死,不然的话冲喜的事情许家绝对做的出来,就这么一根独苗,又不差银子,肯定会全力挽救。 “还有啥新鲜的事吗?” 医女带来的一般都是大户人家的消息,有些都是非常有用的,最近她还关心着方家的情况,自从上次出门和风骚的小寡妇碰见之后,她总觉得小寡妇不会善罢甘休。 “还有就是许小姐不愿意做小妾,见天的闹,天天抱病,医女上门去,看她也没有大碍,就是眼睛红肿了一些。” 听说县丞也有四十来岁,家里有妻妾不少,小凤县令要任期满了,会调到邻县任职,而县丞似乎花了不少银钱打点,马上就是新一届的小凤县县令,这许家也是看准了形式,抓紧抱上大腿,两家做了亲,许家才会得到更大的利益。 “谁愿意嫁给糟老头?” 青璃嘴里虽然这么说,却觉得这个安排不错,不然总惦记着她家大哥,就像是一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样,整天流口水的窥视,当然了,天鹅是自家大哥。 莫青菊不知道许小姐心系莫子归,此时的她愁眉不展,更担心别的,自家算是和许家有仇,如果许家真得了县丞当靠山,这以后在镇上为非作歹不是更没了禁忌,肯定还有不少无辜百姓跟着遭殃。 姐妹两个人感叹了一会,就揭过这个话题,家里没有六月初六生的女娃,别更说还要求了时辰,还有未嫁,这个条件叠加就无比的苛刻,在镇上也未必能找到。 “四姐,你回来了!” 子喜跑到屋子里,小脸带着笑,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身后跟着东娃,没有子喜那么活泼,有些腼腆,见到青璃和青菊还会脸红,低下头搓弄着衣角。 “璃姐姐,菊姐姐。” “东娃过来,你俩又去哪疯跑了,看着一身的汗。” 莫青菊掏出手绢给东娃擦汗,青璃照顾着自家小弟,又给两人倒茶水,拿糕饼,这小娃喜欢动,跑上一会就觉得肚子饿,古代又只有两顿饭,午时还得吃点糕饼垫肚子。 “四姐,堂姐,我俩去池塘边上看了会鱼,又在凉亭里呆一会,还让爹教我识字,东娃也一起。” 子喜好不容易有了玩伴,显得很高兴,又是同龄的娃子,东娃不闹还很懂事,两个人相处的很好,崔奶奶做工也更卖力气,以前出门都担心东娃自己会害怕,有时候带着还不方便。 “你俩可得注意点,小娃要离的远一些,不然掉下去又不会凫水可是要命。” “知道的,四姐。” 青璃又嘱咐两个人两句,给他们拿了点心,又和青菊堂姐打了招呼,这才回到后院,如往常一样,在饭前的一个时辰需要练大字,正好爹莫如湖在家养伤,闲来无事的也指导青璃,让她感觉进步很快。 晚饭,刘氏和二姐不在家,青璃和爹爹带着小弟在前院和爷奶一起吃,期间三哥一直蔫蔫的,不像之前那么跳脱,吃的也不多。 “三小子,你这是咋的了?这饭菜不合胃口?” 奶注意到莫子松状态有些反常,这才问了一句,要是平日早吃的喷喷香,还能吃上两大碗,今天沉默很多,整个人也显得没精神。 “也没有大事,就是想着开年大哥和轩子都能考秀才,要是考中我们以后就不能在一起读书了。” 莫子松垂着脑袋,说话也是闷闷不乐的。 “你大哥比你长几岁呢,轩子那是以前家里条件好,开蒙早,你努努力,等上一年考中了秀才,还能和你大哥一起念书。” 奶刘氏安慰着,爷也说不必有太大的压力,家里就是庄户人家,读书是为了让他们明事理,并不是一定为了考上进士做官光耀门楣,那只是美好的愿望而已。 古代科举制度比现代高考还要严苛,就算做官,朝中没人,也分不到什么好地方,穷山恶水的,三年都不动窝。 不过三哥以前不会想这么多的,现在也有了心气,不知道是不是许家的事情让他憋了一口气。 饭后,大哥读书,三哥和林风澈又一起习武,青璃本想和林风澈聊聊许家的事,但是见二人练习的认真,也就没有打扰,她回到自己的屋子,进到空间里,开始播种新买的草药种子。 “主人,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青璃正在埋头播种,突然接到小灵传来的意念,她集中精神,回道,“到底是什么事?莫非是娘和二姐在路上出了状况?” “没有,她们很平安,我一路上跟着呢,现在已经到了主人的外婆家。” “那就好。” 青璃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家里人应该都没事,难道是自家房子出现什么问题?那也不算是大事。 “是上次得罪主人的许家家丁,都奔莫家村去了!” 青璃有一部分的记忆可以和小灵共享,也是为了更好的使唤它,这次娘亲他们的路远,她还不放心,让小灵跟过去看看。 “去村里干嘛?难不成是找人冲喜的事……” “对,他们进了主人家的隔壁。” “哦?进王大娘家干啥,她家就狗蛋哥一个儿子,没有闺女啊。”青璃在空间自言自语,猛然想起,对,自家还有一个邻居,就是刘家,刘小花! 以前听自家二姐提过的,刘小花的生辰是在六月份,那会正赶上农忙,累的都直不起腰,她曾经和二姐抱怨过,说是家里那两亩租种的地全靠娘一个人打理,忙的没时间给她庆祝生辰,都是她自己下一碗细面条,卧个鸡蛋,有时候刘大牛还会从镇上买绢花给她。 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吧,小花姐刚好是辰时生?可是古代女子生辰不都是比较保密的吗,这许家是怎么打听的呢。 “主人,你说对了,正是进了刘家。” 小灵在另一边报告情况,看着刘家院子一片狼藉,这可都是给主人家打造的家具,现在损坏的差不多,真是糟蹋了这么好的木料,这几个狗仗人势的家丁还在恐吓,闹的院子鸡飞狗跳,还传来刘小花母女的哭声。 青璃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刨了许家的祖坟,这本来许猪头要挂掉,没她家什么事,也算是报了仇,但是竟然闹出冲喜,这也没什么,狠心的爹娘不是没有,人家爹娘都愿意推闺女进火坑,她最多感叹一下,可是为什么这个倒霉被盯上的丫头竟然是邻居的小花姐? 刘小花人不错,青璃家和刘家的关系一直都很好,还得到很多的照拂,二姐还和她是好闺蜜,如果青璃没记错的话,刘小花虚岁才十一吧? 威胁恐吓刘家,这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砸院子,而院子里正堆着刘木匠为她家新房赶制的家具,这是闹哪出?这许家是不是不斩草除根都不行了,一直不停的明里暗里找麻烦。 “现在什么情况?” 青璃平静一下情绪,问了一句,她相信刘家不会卖闺女的,但是奈何得罪不起许家,就算告官也无济于事,还会被板子打成重伤,现在唯一能解决问题的,就是让许猪头马上咽气,青璃在考虑这个可能性。 “刘家不承认刘小花是辰时生的,非说是巳时,两方面正闹的不可开交,这群官差似乎是铁了心了要拿刘小花交差。” “小灵,现在你有没有办法把这些家丁都弄走?” “除非烧了房子。” 青璃翻了个白眼,心里鄙视这只没有节操的灵兽,这是二姐不在家,现在也没有可以商量的人,让小花姐嫁给许猪头这个下三滥,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许猪头这种常年混迹在窑子的,没准有什么花柳病,和这种货色同床,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真的没有办法了?” “主人,许家家丁约好九月十五上门提亲,到时候直接一顶花轿接人过去。” “还有三天。” 青璃在心里默默的盘算,这要是被花轿接过去,即使没拜堂,也说不清楚,不清白,以后亲事更难了,这都是老实的本分人,咋就遭了这样的罪。 就三天的时间,到底是让许猪头怎么死呢?是再放一把火,还是再闹一次鬼?青璃虽然不想手上沾染血腥,此时也有些动摇,或许杀了这种人也算是为民除害,许猪头手上的人命官司恐怕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主人,这刘小花正要扯绳子上吊呢,被她娘给救下来,现在两个人正抱在一起痛哭。” 小灵还在进行实况转播,外头虽然围观不少村民,但是没有人上去帮腔,因为这是莫家村,有莫家的族长,像刘家这种外来户,不归莫氏族人管,大家又都是小小的百姓,斗不过有钱的大户。 “行了,我知道情况,你还要在外面还是回来?” 青璃发问了几声,没有得到小灵的回复,过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小灵直接出现在空间,它和空间有契约,进出都不用受到束缚。 “主人,你不会就这么放任许家吧?” 小灵先跑到灵泉池子喝了不少水,脑袋都差点浸到池子里,直到喝饱,这才抖了抖身上的毛,扇着翅膀,瞪着乌鸡眼,蹦蹦跳跳的围着青璃转悠,口里还振振有词的念叨。 青璃现在还拿不定主意,她打发了小灵吃东西,她去二楼温泉池子泡澡,左思右想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题外话------ 今天一看到月票,我就震惊了,女神们真的很给力,虽然比较高冷,(咳咳,不太搭理我,木有抱上大腿)但是给票票绝对不含糊,有些铜牌的作者还没有我多,感觉很幸福,\(^o^)/~莲,拜谢~   ☆、第082章 冲喜 青璃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可是她始终觉得有险恶用心的人比鬼更可怕,许家着火之后,烧死了一个通房丫鬟翠珊,这没过几天,鬼怪马上就出来作祟,是不是太巧合了一些,她觉得这应该也是人为,许猪头的人命官司那么多,应该很多人盼望着他死。 “主人,你打算怎么办啊,这可没有几天的时间,不能真让刘小花嫁了吧,这胳膊可拧不过大腿,许家势大,你是没看到许家家丁那气势啊,进门骂骂咧咧的就开始砸东西,脚上踩着刘木匠给主人家雕刻的雕花大床,还拿起斧头都劈了个稀巴烂,主人……” 小灵见到青璃从二楼下来,立刻扇着翅膀迎了上去,一直不停的围在青璃身边咯咯咯的叫,就好像唐僧念的紧箍咒一样,青璃本来就没有想好,被她这么吵,更觉得烦,话说当初怎么就没觉得这只傻鸟还是个热心的话唠呢。 “我也没有想好,总之还有两三天,总会有办法的。” 青璃来到一楼的闺房,坐在梳妆台上照着铜镜,虽然照着脸上都黄黄的,但是疤痕还是那么明显,她拿出之前神医给的祛疤膏,涂抹在脸上,为了不显得太突兀,她都是从两边开始,现在疤痕明显的缩小,原本边缘浅显的疤,已经消失,皮肤也变得更细嫩,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全部消失的,这玩意儿真好用,要是再能有一瓶就更好了。 “主人不把这件事告诉大哥吗?主人的大哥好像和刘小花的大哥刘大牛关系不错吧?” 这只话唠的傻鸟对刘小花的事情很上心,也跟在青璃屁股后面问来问去,但是她没有告诉大哥的打算,这或许就是自私吧,刘小花的事她再关心也比不上自家大哥,以大哥和刘大牛的交情,或许真的会杀了许猪头,许猪头该死,可是她不想结果他性命的人是大哥,不想让他手上沾染鲜血。 “你让我想想再做决定。” 青璃实在被傻鸟吵的头疼,直接出了空间,关于怎么处置许猪头,顿时又没了主见。 这一夜青璃没有睡好,脑子中不停的冒出很多个想法,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否定,最后她什么也不知道的就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饭,青璃和堂姐吃的很沉默,奶奶李氏看到二人不对,还主动问起缘由,“璃丫头,菊丫头,你们俩今儿又是咋了,一直喝粥呢,这菜也没吃上两口,来吃个煮鸡蛋,咱家的鸡下的蛋都比镇上买的好吃。” 奶李氏说完,大哥莫子归也轻描淡写的看了青璃一眼,然后主动夹了个鸡蛋给她,但是并没有说话,三哥看到大哥的动作,也夹给莫青菊一个。 “大哥……” 青璃看着自家大哥欲言又止,有时候,她对大哥感觉到很心疼,有秘密,却不能说,或者是没有可以诉说的人,一直默默的保护着家人,为此应该放弃了很多东西,现在他好友刘大牛的妹妹刘小花遇见这样的事,她不主动说,还想着怎么隐瞒,或许自己觉得好的,并不是大哥想要的。 大哥一些事情好像都在掌控之中,每次都带着自信,她应该相信他能处理好,想到此,青璃就不才纠结,面上也比刚才好了几分。 “奶,我这是懒的,昨夜没太睡好,所以早上就没精神,一会儿接待医女的事就交给青菊堂姐。” 青璃说着,把已经剥好皮的鸡蛋用筷子在中间扎了一个洞,放在嘴里咬着吃,青菊堂姐嫌鸡蛋这么吃没有滋味,她都是沾着辣椒酱一起,配着清粥,小咸菜和花卷,这一顿早饭算是不错。 “大哥,你等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青璃看到大哥莫子归已经吃好,正准备回屋整理书箱,她快速的跑了几步跟了过去。 “恩,小妹,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这么白?” 莫子归的眼里快速的划过一抹关心之色,他拉着青璃坐在椅子上,耐心地道,“有什么要和大哥说的?” “大哥,是许家的事,许家上次着火,许少爷用通房丫鬟垫脚想要逃出去,最后丫鬟没救出来,惨死。” 青璃这么说是想告诉大哥,不必为上次放火的事有什么负担,这翠珊说不定是被许猪头先踩死的,就许猪头那重量,绝对很有可能。 “这我听说了,然后呢?” “然后许家少爷一直发烧,说是要找六月初六辰时生的女子冲喜才成,许家就找到了小花姐,还威胁三天之内必须嫁过去。” 青璃一口气把事情说完,然后抬眼仔细观察大哥脸上的神色,奇怪的是大哥并没有表现出惊奇,愤怒或者是不解,他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后问道,“小妹,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 一句话,青璃大脑迅速当机,刚刚这些她纠结了一个晚上,堂姐莫青菊知道前半部分,但是找刘小花冲喜的事,堂姐还不知道,她却提前知道,这个不太好解释。 “是昨天,我去吉祥布庄回来,感到口渴就在茶棚……” 青璃把许家的家丁的行为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然后说他们谈论冲喜的事情被听到,其中就提到了小花姐,是六月初六辰时生的,她说的这些都是转述许家家丁的话。 “恩,这样啊,那么我知道了,小妹不用担心。” 莫子归站起身,摸了摸青璃的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命运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是什么意思,是小花姐的命运就得嫁许猪头吗,还是说许猪头的命也要到此为止了?这模棱两可的话,青璃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的医女来的早一些,给奶针灸按摩之后又带来新的消息,说的就是许家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只是那个丫头才十一岁,正好是青璃家的同村,莫家村的,姓刘。 “难不成是刘小花?” 莫青菊睁大了眼睛,她只想到这么一个人选,因为莫家村外来户不是很多,其中这么大的丫头也只有青璃家的邻居刘小花一人。 这刘小花的爹娘都是厚道人,在村里人缘不错,加上又是个木匠有手艺活,还有人家的闺女已经看上了她哥哥刘大牛呢,想不到遇到这种倒霉的事,真是祸从天降。 “你们认识?那这闺女可要倒霉喽,这冲喜,冲好了还能过上好日子,但是许家那少爷什么人物,院子的通房小妾那么多,怎么能瞧得起村里出来的小丫头,还乳臭未干的,最多就是能吃上一口饱饭,要是许家少爷不幸一命呜呼,不还得说是这丫头克死的?这许家怎么能善罢甘休!” 这医女常年出入在大户人家,也有见识,一语就道破了其中的真相,无论冲喜成功与否,进了许宅就是去了半条命。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除非举家搬迁,躲的远远的。” 这是莫青菊唯一能想到的不算办法的办法,这样许家也没辙,只是刘家在这边生活了十多年,已经融入了莫家村,搬走真的是故土难离,再说这世道,能去哪生活,人生地不熟的,两眼摸黑。 “这倒是好主意。” 青璃认同的点点头,她不是古人,没有那种落叶归根,故土难离的情节,刘家虽然在村里生活的时间很久,但是毕竟是外来户,家里在村子没有田地,只有赁来的两亩薄田,刘木匠还会手艺活,家里有点资财,还不至于去别的地方就饿肚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为刘小花舍弃那么多。 “你这两个丫头说的轻巧,这故土难离,至于因为这么点事就全家逃离吗?虽说是冲喜,跳进了火坑,但是至少能保证家人无忧,这要是不从了许府,那许府的手段,啧啧……” 医女跟着感叹了很久,她还是这个时代女人的思想,男尊女卑,丫头是赔钱货,这年头卖了丫头换银子给儿子娶亲的有的是,一点也不稀奇,这也是刘家疼闺女,当个宝,不然也不能这么纠结,可是要涉及到儿子的利益,闺女也就成了被舍弃的对象。 青璃想了想,如果事情放到自己身上,要冲喜的是她的话,爹娘一定会放弃莫家村这片故土,带着她远离的。 医女又坐了一会这才离开,倒是青菊堂姐有些魂不守舍的,刘小花她也认识,虽然不算关系有多好吧,眼看她要掉进许家那种火坑,心里也不是滋味。 “小妹,你说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哪有啥办法,谁让咱们都是小门小户的,你也听说了,许家可是马上巴结到了新任的县令,这小凤县都能做主,别提一个小花姐。” 青璃觉得这个问题不能继续说下去,反正还有三天,不然的话这几天都要处在低落之中,二姐青蔷跟着娘去了外婆家,回来之后知道还不一定怎么伤心,没准操家伙杀到许宅,一棍子敲死许猪头。 奶李氏不知道情况,只是在刚才的时候听到个音,问明白之后直说造孽,可是都是庄户人家,没银子没靠山,还能咋办? “菊小姐,四小姐,外面来了一个小丫头,正哭着呢,我让她在门房那等着。” 张伯拄着拐杖,这还是青璃偶然的在镇上的杂货铺子看到的,想着家里张伯腿脚不方便,有了这个能省力很多,至少不会摔倒,张伯收到之后笑开了花,用了几次发现可以借力,走路都稳当很多。 “小丫头?” 青璃眼里带着疑惑,镇上也不认识谁,赵家的春儿姐姐已经回到凤阳城了。 “恩,圆脸,小眼睛,还有些塌鼻子。” “小花姐?” 青璃连忙站起来,往门房跑,身后还跟着堂姐莫青菊在不住的喊着,“小妹,你等等我!” 青璃来到门房,看着刘小花正坐在椅子上抹着眼泪,抬起头,眼角还红红的,她哭的有些哽咽,“璃妹妹,这是菊妹妹吧。” “小花姐,你咋来了?” “我是通过大哥留下的地址找到的,知道你家暂时都搬到镇上来。” 刘小花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想微笑一下,结果只是僵硬的勾了下嘴角。 “那小花姐,到底是怎么了,你哭什么啊?”青璃明知故问,“我二姐和娘去外婆家了,没在。” “呜呜呜,小璃,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才来的。” 刘小花想到昨天晚上的事,觉得一直以来的幸福突然被崩塌,她的世界来了个逆转,真的要嫁给活死人做冲喜娘子吗,可是她才十一岁。 “发生了什么事?” 刘小花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还补充几个细节,原本昨天晚上商量的结果就是,她娘在家拾掇,赶大早的时候,她爹刘木匠来镇上找大哥刘大牛,然后几个人直接出城,离开莫家村,爹娘都心疼她,不可能为了一个生死不知的人出卖她的后半辈子,除了远走他乡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娘说这样的事村里人都看到了,以后名声也不会好,这就算是个污点,索性走远点重新开始,家里人都有手艺,去哪也饿不死。 “那小花姐,你是来和我二姐告别的吗?” 青璃觉得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也是不错的决定,也难为刘小花的爹娘这么为闺女考虑,连以后说亲的事都想的周全,这个世道就是不公平,就和彩云姐一样,被地主看上想要纳了做小妾,她即使不从,也是坏了名声,这都十七岁还没有嫁出去,想提亲的都知道她曾经被地主惦记,心里不会舒服,可能也怕得罪了地主。 “呜呜,原本是的,但是我可能走不了了。” 刘小花用帕子使劲的抹了抹眼睛,她哭的说不出话来,青菊堂姐看到这样的情形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又出去打了一盆水供她洗脸用。 洗过脸之后,刘小花平复一下情绪,又喝了一口水,这才又道,“早上我和娘来镇上找大哥,可是大哥他……” “小花姐,你别着急,慢慢说,大牛哥咋了?” “昨天许家家丁到我家闹过之后还去打铁铺子威胁我大哥,我大哥气不过,就和他们打了起来,被官差抓走了,呜呜。” “这么说,许家是用大牛哥威胁了?” “恩。” 刘小花点了点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充满了绝望,那群人渣还威胁她说,如果她想寻死,就让她一家一起陪葬,她可以不活,可是爹娘,疼她的大哥二哥怎么办呢,她是真的一点主意都没有,才跑来找青蔷姐的,谁知道她还不在。 “许家这帮杂碎,真该都下地狱!” 堂姐莫青菊一直是个好脾气,此刻也被气的脸色通红,咬牙切齿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小花姐,你别急,还有两天,我们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青璃虽然是这么安慰着,但是心里也没谱,如果只是私下的都还好办,这一涉及到官差就复杂很多,远水解不了近渴,这要是求助春儿姐姐应该也来不及,到时候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想到自家疼爱她的大哥,刘小花怎么也忍不下心,她不能那么自私的只想着自己,爹娘养大她已经很不容易,就因为她的事,昨夜爹一宿没睡,早上起来都愁的白了半边的头发。 “小璃,菊妹妹,我先回去了,娘还等着我。” “小花姐,你呆一会吧,我们好歹也能想想办法。” 青璃赶忙挽留,这刘大牛也出了事,这真是祸不单行,她能想到自家大哥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不了,璃妹妹,只是青蔷姐不在,怕是不能看到我出嫁,之前一直说好的了,我出嫁的时候她会去送我,到时候怕我饿肚子,还买糕点给我吃。” 刘小花想到和莫青蔷一起笑闹的日子,说的那些知心话,她们也讨论过嫁人之后,是不是也要生好几个孩子,然后做家务,带孩子,就这么过一辈子,那种贫穷安稳的生活,现在看来只不过是泡影而已。 青璃被刘小花说的心酸,看到她的背影又无可奈何,心里更加诅咒许猪头早死,最好马上见了阎王,这可是省很多事。 申时末,大哥和三哥准时归家,晚饭之后,青璃拉住想回后院的大哥,把上午小花姐来的事说了一遍,还特别指出刘大牛现在已经被官差抓紧的衙门。 “小妹,这不是你小丫头该担心的,担心长不高。” 莫子归蹲下身,又揉了揉青璃的头发,小妹的发质越来越好,原本一头黄黄的毛发,现在也开始变黑,变得光滑柔顺,这脸上的疤痕越来越小,祛疤膏还是有一定的效果,将来也是个美貌的小丫头,以后也不会带着丑女的名声,村里人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要说族长的孙女,那相貌还自称是莫家村第一美女,以后在自家小妹面前也会难堪的。 “恩。” 青璃点点头,心里疑惑,到底是什么才能让大哥变了脸色,似乎只有第一次在镇上碰到淳于魔头,她差点被马蹄子踩到的时候,还有爹爹在医馆吐血的刹那,平日大哥的情绪隐藏的太好,黑眸如水一般清澈,在他的眼底,没有波澜,什么都看不到。 看样子大哥应该有自己的打算,青璃想先观望看看,她回屋练习了一会大字,却始终觉得静不下心来。 “主人,我想出去溜溜。” 空间里,小灵无所事事,跳到树上用爪子摘了一个苹果,自己啃了半天,没有其它的灵兽,也没有作伴的,主人还不进来,她自己一个人很寂寞。 “恩,吃饱了吗,吃饱了去我外婆那看看,我大堂哥和那个彩云姐姐见面了没有,这亲事到底能不能做成。” “那我去了。” 听到有八卦,傻鸟小灵抖了抖羽毛,精神不少,可算是多了一项娱乐活动,都来不及和青璃说上几句话,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不见,这傻鸟虽然唠叨点,智商低点,但是她得承认,还是很有价值的。 九月十三的晚上,凉风习习,月亮已经慢慢的有了圆形的模样,天幕就像一块巨大的黑绒布,远远的,衬托着月色格外的皎洁。 夜深人静,青璃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听到大哥房间有开门的声音,她快步走到门口,把门开了一个小缝隙,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衣的背影,如松竹一般,她肯定是自家大哥。 月色正好,青璃都能听到爹的呼吸声和三哥莫子松轻微的呼噜声,三哥最近要去学堂,饭后还要和林风澈一起习武,每天都累的满头大汗,她都觉得自家三哥那跳脱的性格坚持不下来,可是他却反常的一直咬牙挺着。 “小丫头,你还没睡啊,正好,你家有没有什么吃的?我快饿死了!” 青璃正在凉亭里站着观赏月色,就听到这么不合时宜的一个声音,一个黑影从半空中迅速落在她的眼前。 青璃刚才就听见声音,对此有准备,可还是吓了一跳。 “都怪小谙谙,画的是什么路线图,害的我多跑了一大圈,又消耗不少体力。” 青璃翻了个白眼,这白衣风骚的神医这次怎么改穿了黑衣,可是说话还是拿腔拿调的,这半夜听着也起鸡皮疙瘩。 “大叔,你咋来了?” “我来当然是有事,正好你还没睡,快快快,去取吃的,吃完之后再说。” 上次青璃给的药材都非常好,根本就不用炮制可以直接入药,但是给淳于谙解毒的时候发现少了最重要的一味,天山雪莲,听说许府有这么一盒的收藏,他准备填饱肚子之后去看看,要是可以的话就顺来配药。 他来找青璃也是为了药材,上次那些伤药如果有的话还需要一批,另外听方脸儿说上次许府丢了东西的时候,半夜正好看到青璃从里面出来,但是白若尘觉得青璃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只不过是得到高人的指点有那么两下子而已,天山雪莲这种珍贵的药材是可以续命的,那个许老爷都没给自己的儿子用,可见有多宝贝。 “我说神医大叔,你上次的祛疤膏还有没有?” 青璃不着急去准备吃的,反正饿的又不是她,她眼中一转,先讲好条件再说,吃货在饿着肚子的时候,是什么都可以妥协的,这神医一看就和她是同道中人。 “有是有,那玩意儿,谁没事总带在身上,都留在京都了。” 白若尘的桃花眼闪了闪,心道,“好精明的小丫头,这是绝对不吃亏啊。” 本来这次是想拐着淳于谙一起来,结果他突然吐血,毒素还没清除,现在急等着天山雪莲,许府之行势在必得,可是他不熟悉,一会还得和这个小丫头打听一下才好。 “那好吧,你可以欠着,不过你身上有没有一种药,就是喝过之后,人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去,不留一点痕迹?” 青璃相信,神医的医术这么高明,不可能没点独门的药方,她是想,若是有了这种药,她可以考虑给许猪头下点,让他悄无声息的死去,这样也赖不到别人的头上。 “小丫头,你要这种药是害谁用?” 白若尘翘着二郎腿晃荡了几下,然后脸迅速的贴近青璃,桃花眼闪着兴奋的光芒,一看就是为了听八卦。 “你不吃饭了?” “吃,吃,你快去,有肉最好!” 一提吃的,白若尘又捂着肚子哀嚎,一副几天没有吃饭的模样,见到青璃走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脑袋,小声喊了句,“不要辣的!” 青璃假装去了茶水间,实际是从空间取了点吃的,这些都是前两天买的,放在空间里不会变质,她预防深夜时候饿的只能吃干巴巴的点心,所以酱肉,炸鸡腿买了很多,还有两张油汪汪的千层饼,上面还撒着芝麻。 神医虽然人不靠谱,这性情也有些奇特,但是祛疤膏是真的很管用,青璃为了答谢,把酱肉和鸡腿准备了两盘,把千层饼切了一大盘子,还准备了茶水,最后还从空间的苹果树上摘了苹果和梨。 “好吃好吃!” 白若尘是真的饿了,他用千层饼的夹层卷着酱肉吃,时不时的还咬上一口鸡腿,说话也口齿不清晰,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主人,你睡了吗?” “废话,我要是睡了也被你吵醒。”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用意念和小灵交流,结果被白若尘误会以为青璃嘲笑他的吃相,这才收敛不少,细嚼慢咽,用餐得体,瞬间摇身一变,又有了贵族式的气派。 “主人,我这不是着急和你报告情况嘛。” 那边,小灵正在扇着翅膀,乌鸡眼流出满足的光芒,小眼睛在这夜里格外的闪亮。 “那你怎么不早报告,非要到现在这个时辰?” “那是因为主人的大堂哥和那个彩云在一起诉衷情,两个人早就爱慕者对方,这个彩云说因为名声不好,怕连累主人的大堂哥。” 青璃眼睛一亮,相互爱慕,这可是好姻缘啊,就是不知道这个付彩云人什么样,不过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是个胆大的女子,在这个时候已经算是个奇葩。 “然后呢?” “好像主人的大伯娘很满意,要商量提亲的事,说是趁着这次来一起置办一下,所以可能还要多留上几天。” “我二姐呢?” “主人放心,你外婆家的人都很好。” 青璃心里替大堂哥莫子冬高兴,终于要苦尽甘来,这算是天大的喜事,她和小灵交待了一下,白若尘也在,让它回来的时候悄悄的,不要惊动了人。 这边白若尘已经吃饱喝足,他还拿起了一个苹果咔嚓一下咬了一口,慵懒地道,“小丫头家的苹果都香甜的很。” “说吧,大叔,来我找什么事?” “大叔?你这个小丫头,我有那么老吗?以后叫我哥哥,白哥哥就行。” 桃花眼吃饱了之后,脑筋灵活不少,听到大叔这个称呼,嘴角抽了抽,立刻跳起来更正青璃的失误。 “上次你在许家是不是偷了什么东西?别的我都不要,有没有一株天山雪莲?” 此时的白若尘郑重不少,眼睛里闪着认真的神色,他紧盯着青璃的眼睛不放,眼里散发着幽光。 “天山雪莲?没有!” 说起上次去许家偷东西就觉得比较悲催,差点被关在里面出不来,青璃的脸色变了变,说道,“我不否认我是去偷东西的,但是那天……” 青璃把许府那天的经历说了一遍,进入密室她也说了,可是她改了一些,说是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这么说许府是故弄玄虚?” 白若尘听到青璃说的密室,在心里记好,他摩挲着下巴,猜测天山雪莲存放的位置。 “说不准,许家肯定是得到风声,官差都在府里早早的做了准备。” 青璃当时还不知道许府怎么就算计好了有人会偷窃,原来一切还是和解毒的天山雪莲有关,官差应该是得到了上面的指示,现在看来许府也不那么简单,很可能是某个势力的爪牙。 “药材还需要一些,你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到时候我们的人联系你,你放心,绝对不差银子。” 白若尘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的银票,直接塞到青璃手里,对着她说道,“你说的那种药,的确有,但是我此行来的匆忙,没有随身携带,我会写信回去,等过几天我们的人过来,我把欠你的一起给你。” 看到白若尘几个纵跃消失在原地,青璃认命的收拾盘子,然后悄悄回了屋子,她心里想着淳于魔头的伤势看起来很严重,刚才神医说的天山雪莲,空间里有,但是上次从许府搜罗来的东西里面,绝对没有这么贵重的。 还是神医有钱啊,随便掏出的银票就有万两,还都是汇通钱庄通兑的,青璃把这些银票叠整齐,和之前淳于魔头给的都放在了一起。 糟糕,青璃感叹自己的记性,她忘记了一件关键的事,在茶棚的时候,遇见了蓝衣人和他的随从绝对不简单,还不着痕迹的打听消息,很有可能是找淳于魔头的,本来呢,这也不关她的事,但是收了这么多的银票,提供点消息是应该的。 “主人,我回来了。” “小灵,我还有事想求你帮忙。” 青璃想了想,神医去许家偷天山雪莲,这自家大哥没准也在,两个人碰上,产生误会,万一打起来,这可就不好了。 “主人你的意思让我去许家?” “恩,你要是累的话休息一下,然后再去。” 青璃觉得自己还是个很人性化的主人,对待小灵不能一直使唤,时常也要关心几句,给点好处才行,这灵兽的智商就这么高,很好忽悠。 “主人,我不累,我喝点水就去。” 对这么一只时而抽风,时而懂事,时而龟毛又时而话唠的灵兽,青璃还真狠不下心,她发现渐渐的已经喜欢上这个小家伙。 月色正浓,大哥还没有归来,青璃也睡不着,她跑到空间去整理之前的药材,然后练习功法,今天看到白若尘的轻功很是羡慕,这一飞就好几米,她现在只能在原地蹦跶,还差的很远。 “主人,我到许家了。” 青璃刚练习了一会儿,就被小灵传来的意念打断。 “许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有些诡异。” 小灵在院子里窜了窜,这许家很大,刚才它在后花园一路过来,总觉得这气氛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差到哪。 “主人,在一个院落,我看到一个年轻的姑娘在烧纸钱,一边烧纸一边还在念叨。” “恩?烧纸?许家又有丧事?” 人命官司多了,到处都是冤魂,可能在许家死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还有之前的许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冤鬼索命,那为什么现在这个小妾上位的许夫人还活的好好的。 “她念叨说对不起翠珊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天是她给翠珊喝了药,其实是想让她流掉孩子的,可是没想到,竟然起了大火……她说没想害翠珊性命。” 青璃挑挑眉,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个内情,最近大户人家的肮脏事她听了不少,这些深宅的女人,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双手挥挥,谈笑之间就能谋害人的性命。 “不要关注她说了什么,看看我大哥在不在,许猪头在二进的院落。” “主人,我知道哪里不对了!” “哪里?” 青璃做着指示,等待小灵随时的转述许府的情况。 “在暗处,藏了很多人,虽然他们控制好了气息,但是我是灵兽,还是被我发现了!” “很多人?” 青璃想起白若尘说的天山雪莲,这些人不会是派来等着他自投罗网的吧?这倒霉蛋可不要牵连自家大哥。 “恩,树上,草丛里,房顶上,很多。” “有没有看到我大哥?” “主人,许猪头的院子里没什么人,也没发现主人的大哥,我说的是在后花园和前院。” 小灵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感觉前院有响动,好像是有人又进来了。” 青璃扶额叹息,这不是吧,神医这一趟恐怕不太容易,黑衣人肯定想瓮中捉鳖,但愿他不要有什么事,不然她想要的那些药就要泡汤。 “有什么动静吗?” “现在没有,但是许家今日有些奇怪,那些值夜的丫鬟婆子家丁一个没有,反倒有个小姐的院落还掌着灯,不时的有人影晃动,这许家小姐还没睡,我看到一个黑衣人进了她的院落!” “恩?” 青璃想着许小姐不是马上要许配给县丞,怎么还有黑衣人进去,这不能也是有了别的情人吧,她撇撇嘴,觉得以许家人的作风上来看很有可能,一面喊着爱慕自家大哥,另一方面和别人打的火热。 “你先继续监视着。” 青璃躺到床上,因为他听到脚步声,很轻很快,这是属于自家大哥的,然后是轻轻的推门声,青璃虽然看不到大哥屋内的情况,但是听到声音是他在换衣服,没有听到包扎伤口或者换药的声响,大哥的呼吸也清浅,所以她判断大哥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 “主人,这许府又来了个黑衣人,但是没有主人的大哥。” “那肯定,因为我大哥回来了。” 看来今天对许府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各路人马汇集在此,就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黑衣人能分出多少派,目的是否一致。 “主人,许家小姐灭了灯,黑衣人在里面没有出来,我暂时还没有听到声响。” 青璃脸上挂了几条黑线,这灵兽真够猥琐,就习惯关注这种事,还报告的很详细,之前在外婆家的时候还看了大堂哥和彩云姐的花前月下,回来念叨了半天,把每个细节都描述的无比的细致,说二人坐在一起,大堂哥的手先碰了付彩云一下,见她红了脸颊,但是没有拒绝,这才骨气勇气,握住她的手,通过小灵一描述,她顿时就能脑补出很多的镜头。 “你别关注许家小姐,她不是主要人物。” 对于这种三更半夜约会的戏码,本来她是比较感兴趣的,但是恰好今天有别的事,她就转移了注意力。 “小灵,你去看看许猪头,还活着没有。” 大哥出去这一趟到底去了哪里还是个谜,如果去了许家,在不惊动外围那么多黑衣人的情况下解决许猪头,这应该不太可能。 “主人,我进不去,但是听到里面有丫鬟在抱怨。” “恩?” “许猪头现在发高烧神志不清,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刚才丫鬟还进去伺候了一次,她说被摸了屁股,这许猪头都病成了这样还不忘记本能,真是色胚。” “噗嗤……” 青璃在空间里笑出了声,这许猪头真是死性不改,完全是靠条件反射吧,神志不清还能占丫鬟的便宜,小灵也是,学话要不要这么彻底,活灵活现的。 “小灵,你多留一会儿,观察一下有没有黑衣人发生冲突,有的话你在叫我,要是没有的话你呆会就回来吧。” 青璃打了个呵欠,昨夜就没睡好,她现在实在是挺不住,从空间出来,倒在房间的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题外话------ 各位女神的月票,已经把我吓哭,之前还想着这月能破到一百,结果马上就被超额完成了任务,这绝对是大神作者才有的待遇,我太激动了,\(^o^)/~,都没脸偷懒, 下面推文:《废柴杀手妻》—慕君非白 一朝穿越,做了修真世家的废柴小姐。 被抢了嫡小姐的位置,抢了未婚夫,抢了进传承之地接受传承的资格,她都不恼,只要不欺负到她眼前,她乐得过悠闲的日子,只是有些人啊,自己作死,那也不能嫌她心狠手辣。 人人皆知,夜家大小姐,貌若无盐,天生绝脉,嗜酒如命,又贪吃好美色,还有养僵尸的爱好,好巧不巧的处了对象,还是个双腿有疾、男身阴脉,还瞎眼的独眼龙,实在是绝配、绝配。 夜绝欢冷笑,丑女配瘸夫?丫丫的,真是个废物,能压住劳资吗?   ☆、第083章 找茬 这一觉直接睡到天亮,青璃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都已经通过窗户纸照到了屋里,在桌子上投下一个明亮的光圈。 这次可真是睡到太阳晒屁股,青璃慢悠悠的穿好衣裳,从床上坐起身,脑子还有些不清醒,昨夜不是指挥小灵去了许府,没得到太有用的消息,然后她就睡着了,那么小灵哪去了? “小妹,你睡醒了吗?都快到午时了!” 莫青菊刚送走医女,想着过来看一眼,早上的时候来过一次,青璃睡的正香,她想着小妹可能是担心刘小花的事,没有睡好,这才让家人不要叫醒她。 “我这就起来!” 青璃从屋里应了一声,快速的套好裤子,这才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睡眼惺忪的开了门。 “小妹,你咋这么能睡呢,奶看你没吃早饭还以为你受了寒呢。” 最近天气已经开始发冷,夜晚也是更深露重,还带着寒气,这个时候在莫家村晚上都是要烧上一会火炕的,镇上没有这个条件,只能把夏天盖的被子换上一个厚实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是困。” 青璃抻了个懒腰,接过莫青菊端过来的水洗漱,期间还不住的打着呵欠。 “小妹,你坐这边,我给你梳头。” 莫青菊拿着小梳子细细的帮着青璃梳头,这头发越长越好,现在已经是乌黑浓密,还有了点光亮,梳起来也顺手,不像以前干巴巴的,这一梳就要掉不少头发,青璃还一个劲的喊疼。 “小妹,你戴绢花还是头绳?” “头绳就行,就选那对紫色的吧。” 青璃发现自己的头绳只有两对,一对是大哥在许记买的,想到许记的东西,她就不愿意戴,但是又是大哥给别人摆摊写书信才赚来的铜板买下的它,她更舍不得扔,最后只得选择二姐买的头绳。 “等呆会去街上,给你买上几对头绳吧,你只有这两种颜色呢。” 莫青菊拉着青璃的手,又给她的脸上抹了一层祛疤膏,这都是莫青蔷走的时候特意交代她的,就怕青璃人小忘性大,这祛疤膏要不间断的抹才能有效果。 “恩,好啊。” 青璃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家堂姐,也才九岁的模样,隐隐要长开了,秀丽的小脸蛋,懂事稳重,也有了大姐姐的样儿,办事周到,她想起自己突然觉得很惭愧,很多事情还不如古代的小丫头做的好,还要被照顾,有的时候真是忘记自己的实际年龄,心安理得的接受家人的宠爱。 好好的早饭因为青璃的懒觉而改成午饭,张大娘特地又给青璃炒了个鸡蛋,把早上剩下的包子过油煎了下,切上点小咸菜撒了点芝麻油,又盛了一碗清粥,青璃吃的很香。 “璃丫头,今儿可真真是睡到太阳晒屁股,这是你二姐不在家,不然啊,你可没这么好睡。” 前院的大树下,崔奶奶正在摘菜,奶李氏也跟着帮忙,两个老太太絮叨着家常,时不时的提起以前过的苦日子都唏嘘,奶就是摊上了个恶婆婆,所以一直操劳,好歹有几个孝顺儿子傍身,这才能苦尽甘来,崔奶奶命苦,虽然儿子媳妇去的早,但是还留下了一个乖孙子。 东娃很懂事,平时和子喜一起习字,两个小娃总是黏在一起,看书识字,时不时的在家里的后院疯跑上一圈,子喜也比以前活泼上不少,有了小娃的顽皮。 “奶,我这是累的。” 青璃对着奶吐了吐舌头,自家二姐在家,肯定会大力拍门,然后把她从床上提溜起来。 “你一个小丫头,哪有那么多操心的事。” 奶奶叹了一口气,知道刘家的事情也很遗憾,但是这个年头就是民不与官斗,特别是有着后台的大户人家,也没地方说理,只能盼着那家的少爷不要拖累别人,早点一命呜呼才是。 “这许家,在镇上行事好生霸道。” 崔奶奶接了一句,在没到莫家做帮工之前,她一直都是在集市上卖鞋垫,全指望那点铜板糊口,有时候还要饿肚子,许家也有家丁不时的去集市转悠,看到缺什么用什么直接拿走,招呼都不打,就和自家后院一样,有些外村过来卖东西的不了解情况,上去理论,无一不是被揍了个鼻青脸肿,如果想要告官,多半是再被打上一顿,没好果子吃。 “那许家的少爷,就该早日下地狱被阎王收了去。” 张大娘拾掇好了碗筷,也到树下坐会儿,听着话头,也接了一句,她的干儿子林风澈遭的罪,她听青璃说过一些,林风澈自己也说过,虽然轻描淡写,尽量控制情绪,但是眼底压抑的怒火怎么都憋不住,这小子心里是憋着一股劲儿,这才要张罗去武馆习武,想着万一有一天得了机会,一定要手刃仇人。 她一个老太太,这么多年没少吃苦,也算有点见识,知道就是这么个世道,而且干儿子落魄到这个地步肯定也有原因,他不说,自己也就没问,总不能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唉,这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老天不开眼啊!” 崔奶奶想起自己早逝的儿子媳妇,都是本分的好人,走的这么早,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些恶人还活的有声有色风声水起的,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不论是什么事情,总是有解决的办法,青璃见气氛低落,还安慰了几句,这才和奶奶说了一声,自己也要和堂姐去街上转转买头绳戴。 “这眼瞅到了午时,镇上的商家都歇午呢,你俩晚点再去吧。” “那成吧,奶我先回屋写一会儿大字。” 青璃和奶打了个招呼,莫青菊要和张大娘学绣法,两个约定稍晚点去镇上转转,然后赶上晚饭之前回来。 迫不及待的回到屋里,青璃关上门,躲进空间,前两天种下的药材都到了收获的时候,昨天晚上神医来的时候说她的药材非常好,都不用炮制就可以下药,这可是省了不少事,想不到空间还有这功能,她顿时又为自己有了这么个神器庆幸不已。 “小灵,你回来怎么也不打招呼呢?” 空间里的小山上,某只傻鸟正窝在树杈上睡的正香,听到青璃说话,还不耐烦的用翅膀遮住耳朵,它容易吗,昨天本来是去许府找主人的大哥,结果没看到大哥,看到一群隐藏的黑衣人,后半夜先后来了好几批,但是没发生争执,它本想着回来和主人报告,路过后花园的假山,正好还碰到那个烧纸的丫鬟,和一个许家的家丁在假山山洞里*,它这好奇心一上来,就趴着围观了两个时辰,这对野鸳鸯淫声浪语,虽然尽量压低了声音,在这种夜晚还是格外明显,闹的后院潜伏的黑衣人们都骚动不少,这直到天亮的时候才回来,灵兽也是需要休息的! “喂,小灵,许家什么情况了?” “小灵,快起来,和我报告一下情况。” “小灵,你捂着耳朵证明你能听见!” 青璃在树下念叨着,这傲娇的傻鸟竟然掩耳盗铃的假装听不见,当她智商也这么低?她就一直念叨直到它起来为止。 果然片刻,小灵按捺不住,直接从树上飞落,由于睡的迷糊,准头不好,直接撞到了另一颗柿子树上,四脚朝天露着肚皮,眼冒金星。 青璃不忍再看,这果然是灵兽吗?为什么这只格外的傻呢? “主人,你是话唠吗?” 片刻之后,小灵才缓过来,一个骨碌从地上坐起,扇着翅膀,还抚摸了自己的鸟头几下,这才翻了个白眼,怒目瞪着青璃。 “喏,你先吃个梨,水灵灵的。” 青璃摘下两个梨,给了小灵一个,笑道,“这梨真甜,还水灵!” 这个傻鸟真够记仇,上次青璃说它是话唠,得到机会,立刻把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许家能有什么事,你说的神医去偷天山雪莲也没有看到,不过后半夜又来了两三个黑衣人,好像都不是一伙儿的。” 小灵无奈的伸过爪子抓梨,然后在上面啄了一个小口,开始吸中间的汁水,片刻之后,梨就瘪的剩了一层皮。 梨也能这么吃?不愧是灵兽,小灵吃过之后还意犹未尽的看了看青璃,她没有办法又摘了一个,心里郁闷,有主人伺候灵兽的吗,不过举手之劳,她忍了忍问道,“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两方黑衣人发生了冲突?” “主人,你想太多了,没有。” “那是,两方黑衣人都去许老爷的密室抢夺财宝?” 深夜在许家埋伏,也就这么点可能吧,没有发生冲突,难道是去许家赏月了? “都没有。” 小灵又吸光一个梨,拍了拍肚子,四仰八叉的靠着树,念叨着,“主人,这果树的种类太少,你去买点种子多种上一些吧?” “别打岔,到底发生了什么?” 种子这个,青璃点点头表示应允,小凤县这边寒冷,可以种的果树并不太多,镇上有很多水果都是从南方运过来的,成本高,价格更高,一般人家根本吃不起。 “哈哈,你猜呢?” “别卖关子,我能猜到还问你?” 青璃对这只优哉游哉还在装着大爷傻鸟很不满,真想上去踹它一脚,让它在地上滚上两圈。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夜月色正好,在许府后花园假山的山洞里,有一对野鸳鸯,那些黑衣人一边喂着蚊子,听了半宿的墙角。” 小灵说着,羞涩的低下头,然后用爪子遮住眼睛,一对乌鸡眼从缝隙偷偷地看着青璃。 “这你也懂?” 野鸳鸯,听墙角,青璃心里偷笑,她家灵兽要不要这么猥琐,就喜欢偷听偷看这档子事,然后还假装纯洁,难怪现在困的不爱搭腔,原来也是陪着黑衣人一起听了半宿的墙角。 “野鸳鸯是谁?许小姐?” 青璃迅速想到这个可能,昨夜可是有黑衣人进了许小姐的房间,可是偷情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 “不是,是昨天烧纸那个丫鬟,还有一个家丁。”小灵见到青璃没有什么反应,这才讪讪地放下爪子,补充道,“那个丫鬟好像也是许猪头的通房。” “哦,这样啊。” 这种香艳事话本子有的是,甚至游记上也有记载,大户人家的丫鬟偷情,这也不算稀奇。 “主人,你说这丫鬟为什么要找家丁,难道许猪头不能让她满足?许猪头那个身材,两个人怎么行房事,丫鬟在上?而且许猪头有那么多的通房,这多久才能轮一次啊?” 小灵见到青璃不奇怪,这又变了一副姿态,成了一副研究学者的模样,站起身,踱着小步子,现在就差一副眼镜,架到它的鸟头上。 “这你得去采访许猪头,我实在是不得而知。” 青璃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了小灵半天,对它的提问已经哭笑不得,鄙视它吧,它还是那种认真研究的姿态,所以草草打发了它,快速的出了空间。 过了一小会儿,堂姐莫青菊从前院过来,在门口喊道,“小妹,走吧,现在已经过了午时,奶让咱俩早去早回!” “我马上就出来!” 青璃对着铜镜看了看头发没有乱,从抽屉里拿出钱袋,这才推开门出去。 午时刚过,镇上的来往的人又开始多了起来,两个人想去人热闹地方晃荡,就找了最热闹北街。 “堂姐,我还想买一支毛笔。” 最近练习大字,有些不顺手,莫如湖找了毛病,说还是毛笔用的太小,现在青璃已经掌握了技巧,手也够稳,应该换上稍微大一些的毛笔。 “那就去吧,正好我也想买上一支留着画绣样。” 姐妹二人去了笔墨纸砚的铺子,青璃见价格不贵,就买上了几套,自家小弟和东娃也学着认字,东娃年龄也不小,说不定过几天爹就要教他写大字,所以青璃细心的多准备出一份。 “堂姐,你看前面,是许记的铺子,不如我们去找点麻烦怎么样?” 青璃心里堵的很,看到这个牌子就有上去砸的冲动,不过现在是光天化日之下,她可不想当疯子,再被官差抓起来。 “找麻烦?我们?” 莫青菊被吓了一跳,她虽然憎恨许家,但是却也知道两家的差距,胳膊拧不过大腿,只有许家找她麻烦的份。 “对,我想到一个主意,走吧。” 青璃的眼珠转了转,这许家都是败类,基本上没有好人,大麻烦找不了,给他们添点堵还是可以的。 莫青菊没有办法,硬着头皮跟着青璃来到许记,心里想着一会出事的时候怎么打圆场不让自家小妹受气。 许记一共有三层楼,第一层都是普通百姓佩戴的绢花,头饰,银饰,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都被直接请到二楼,而三楼是专门制定珠宝的地方。 许记的伙计完全是看人下菜碟儿,见到青璃和青菊两个小丫头,直接转过身去假装没看到,虽然穿的不破,但是两个小丫头有什么银子,多半是来见世面的,总有些眼馋的人过来盯着首饰看,连个头绳都买不起还流口水,恶心死了。 “伙计,这个月牙儿的银耳坠怎么卖?” 青璃随手指了柜台上摆设的一对普通样式的耳坠问道。 “五百文。” 伙计转过身,看到是青璃,翻了下白眼,然后摆了摆手,“我说小丫头,你是怎么混进来的?这里是珠宝银楼,不是你过家家的地方,出去出去,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可是,我想买啊,你们不卖?” “想买想买,我还想买珠宝呢,有银子么你!” 伙计的口气很冲,白了青璃一眼,看她人小,不然的话他可要挥动棒子撵人了,每天这种人总是有几个,现在偷窃的那么多,可要注意点才行。 “这个不是银子吗?” 青璃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大概二两重的碎银,说道,“不可以买那个银耳坠?” “可以可以,可以买!” 伙计见到银子比亲娘还亲,立刻面带微笑地说道,“小丫头想买?那我给你包起来!” 这对月牙形状的耳坠是最普通的货色,而且是他们这的学徒练手的,做工粗糙还有点小瑕疵,掌柜的说只要三百文就可以卖,他刚才不耐烦,是按照原价说的,反正这个小丫头也不懂,不坑她坑谁! “可是你想让我出去。” 青璃假装低头抓着小手绢,一脸的纠结状。 “那我是说错了,小丫头,你看这月牙耳坠的做工真真好,这成色没的说,要是别人家可没有我们许记的手艺,我们家可是老子号呢!” 小伙计介绍着耳坠,昂着头,眼里带着自豪,好像许记是他家的财产一样。 “我在看看吧,我娘说我喜欢什么就买什么的。” 青璃又从衣兜里掏出荷包,在伙计的眼前晃了晃,伙计的眼神更亮,他能看到荷包里沉甸甸的,还有硬块一样的东西,这绝对不是铜板,是银子,是银子! 都怪他眼瞎,平日一楼买东西的百姓都不会超过二两银子,这小丫头他是轻看了,现在他心里盘算怎么才能把小丫头的钱袋都骗过来。 莫青菊一直紧紧的跟在青璃身后,她知道小妹有主意,所以一句话没说。 “这根银钗也不错,看着分量很足呢,多少银子?” “这根可是实心的啊,一两半银子,小丫头你放心吧,选择我们许记绝对没错,我们是童叟无欺。” 小伙计说的吐沫横飞,跟在青璃的身后一直介绍个不停,又介绍了其他款式。 一楼的首饰做工都不太好,好多人来买的都是绢花和头绳,也就那么几十文,青璃问的都在百文以上,算是比较大的主顾。 伙计心里着急,刚刚他把每样都加了二三百文,这样看着不算很显眼,还能捞点油水,反正卖出货就行,掌柜的也会睁一眼闭一只眼。 “这都很好啊,我买哪种好呢,挑花眼了。” 青璃假装的揉揉眼睛,抬起头看着伙计,慢悠悠地道,“不如我全买下?” “全买下?好,全买下好!” 伙计的眼里迅速闪过一抹惊喜,要是这几样都买下,他都能赚上二两银子的油水,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一时间激动的语无伦次,只是不住的点头,看着青璃的钱袋,想马上抢过来揣到怀里。 莫青菊知道青璃手里有银子,三叔三婶也真放心,青璃是家里零花钱最多的,要是真的买下来也很有可能,可是银子花在许家,她就很不舒服,想到此,她拉了一下青璃的袖子。 青璃偷偷握住堂姐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刚才心血来潮就进了许记,还没有和堂姐商量就擅自做了决定。 “我想给我娘买,也不知道她喜欢那种,不如一会让她过来挑吧。” 青璃想了一会,这才对着伙计回了一句话。 这小丫头是来找他寻开心的吧?伙计的眼里闪过一抹寒光,这煮熟的鸭子可不能飞了,今儿小丫头不买也得买,不然绝对出不去许记的大门! 青璃扑捉到伙计眼里的寒光,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原本她是想着最后用二两银子买一条二十文的头绳,剩下的找零全用铜板,但是她低估了许家的无耻,看来计划需要改变一下。 就在这时,侧面传来骚动之声,一个穿着粗布衣裙妇人哭着喊道,“这杀千刀的,刚才明明和我说是一百文,为啥现在要二百五十文,哪有这么黑心的……” 妇人话还没说完,后堂就快速冲出两个打扮家丁一样的人,迅速捂住妇人的嘴,狠狠地威胁道,“你这老娘们,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许家也是你能撒野的?买不起你就滚出去!” 周围还在选购首饰的人也都停下来观望,那妇人说的可是真的?如果是,这许家可太不实诚,可怎么说也是百年的老字号,这种欺客的事也能做?所以每个人的眼里都带着怀疑之色。 “什么地方?这天底下还没有王法了?明明和我说是一百文,我确定了好几次,现在结账的时候多出这么多,你当谁是傻的不成!” 这妇人长的人高马大,身体健壮,一看就是常年做活的,两个家丁竟然也按不住她,三人滚到一起厮打起来。 “你这泼妇,你说伙计说一百文,谁听到了?谁能证明?去,把官差叫来,就说我们这有人生事!” 一个中年男子从后堂走出来,还捋着胡子,一脸的肃然,看着像这家店铺的掌柜,他指挥其中一个伙计去外头找官差。 青璃冷笑,不管是不是许记的问题,总共才差了一百五十文,妇人不买的权利都没有就要给人家拖出去,这嚷嚷开了觉得面子挂不住,马上就请官差,真是好牛逼! “小妹,这可咋办,不然我们赶紧走吧。” 一听说官差,莫青菊有些慌张,村里丫头没见过多少世面,始终对穿着官服的人有种畏惧感。 “堂姐,你觉得就许家这样能善罢甘休?不买东西还想着出门?” 青璃小声的回了一句,心里盘算着怎么教训这些人渣。 招待青璃的伙计见到那边打成一团,撇了撇嘴,也跟着嘟囔一句,“银钱不带够还想进许记,这不是寒碜人呢?这回官差来了,去衙门挨上几十板子就长记性了。” 也就是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几个官差被伙计带着快速的冲进许记店面,进门还和掌柜的抱拳,“许掌柜,哥几个听说有那么不开眼的闹事?” 这可真是不分青红皂白,进来什么都不问,就把性质定为有人闹事,那厮打的妇人不干了,她大声的嚎叫道,“几位差爷,明明是许家欺客,为啥说我闹事?” 妇人和两位家丁厮打,以一敌二,此刻头发也混乱,发髻松松垮垮的,脸上还带着青紫,再看两个家丁也没好哪去,抱着两腿中间的部位坐在地上哀嚎,显然是这妇人功力不弱,使出必杀技无影脚,让两个家丁疼的哭爹叫娘。 “不是你闹事是什么,你看你把许家的家丁打的!” “那是他们先动的手!众位评评理,明明是这伙计说一百文的,为啥结账多要老娘一百五十文?这不买不退银钱还想把老娘赶出去?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买卖!” 妇人扯着嗓子喊道,完全无视几个官差,一脸的愤然,青璃暗暗竖起大拇指,果然是女中豪杰。 “好吧,你说伙计说一百文,谁听见了?” 一个官差掏掏耳朵,这个时候二楼也有人听到动静下来,这都是大户人家的采买,他们也不能显得太偏心,让人拿出去说嘴。 “她肯定听到了,一直在我身边,她还问了价格,伙计也说一百文!” 这个妇人指着另一个面色白净的妇人说道,“不信你们问问!” “确有此事吗?” 官差背着手,慢慢悠悠踱步到那个白净妇人的前面,上下打量几眼,可是从青璃的角度,正看到官差眼里的威胁,意思就是识相点,和许家对着干没好处! “我,我没听清楚。” 这个白净妇人的胆子小的很,一般百姓面对官差都会这样,她格外的严重,吓的浑身哆嗦,说话也语无伦次的,但是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就是二百五十文。 青璃看到白净妇人的眼神闪烁,眼里闪过挣扎之色,她也可以理解,在被官差威胁的时候一般人都想到的是自保而不是挺身而出。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那个彪悍的妇人眼里带着失望,似乎很是失落,她定定的望过去。 “我……我真的没听清楚。” 白净妇人的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只是一直念叨着没听见。 “这位差爷,不知道在本店闹事,怎么处置?” 掌柜的得意的看了一眼彪悍的那个妇人,然后慢悠悠的端上了茶水,还不忘问怎么处置,就是想让大家看看,许家可不是没靠山,谁都能踩一脚的,这闹事也得被惩罚才行。 “小惩大诫,打上十板子吧。” 青璃听到官差这么说,心里一凉,她拉过堂姐小声地问道,“堂姐,官差能直接给人定罪?说打就打?” “不能吧。” 莫青菊也不是很熟悉律法,但是在她眼里,这些事情不都是归衙门的大老爷管着的吗。 “是在这打板子还是回衙门?” 官差脚踩着凳子,一口还喝着茶水,嘴里喋喋不休道,“干什么不好,非要闹事,当我们很闲吗?” “我不服!不服!凭什么!” 彪悍妇人还是不服气,在做最后的挣扎,青璃心里哀叹,在古代,最好不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宁折不弯最后下场都不会好,所以该弯还是要弯的。 “小丫头,你也别看热闹了,那些首饰我都帮你包起来,一共九两,银子带够了吧,不然你看那边,官差在,小心打你的板子!” 伙计等的不耐烦,见客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边,他趁此机会威胁着青璃说道。 “哇……” 青璃酝酿了一下,坐到地上就开始嚎啕大哭,众人又瞬间把目光都盯在她身上,猜想这个小丫头和那个妇人是什么关系。 “小丫头,你怎么了?那个被打的妇人和你什么关系?” 也有好心人看不下去,见一个小丫头哭的这么可怜,问上一句,一旁的莫青菊是完全反应不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小妹年纪小,被伙计的话吓哭的,她狠狠的瞪了伙计一眼,然后掏出帕子给青璃擦眼泪。 “我不认识那个大娘。” 青璃哽咽着,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那你哭什么,是不是没见过官差老爷,被吓的?” “不是,我钱袋丢了,刚刚还在的!” “你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少铜板,这里的人都不会偷的。” 旁边有人轻笑了一笑,对青璃的童言童语没当回事。 “没有多少,可是伙计说我要是拿不出银钱买刚才看上的首饰,就让官差抓我,呜呜呜。” “恩?” 顿时有人拔高了嗓门,看向青璃身边的伙计,那个伙计尴尬的笑了一下,“怎么可能?” “可是你就是那么说的!” 青璃用手绢狠狠擦了两下眼睛,顿时觉得眼泪更多了,为了恶心一下许家,自己也得卖力的表演。 “好吧,可是你刚才还拿出了钱袋,不会是诓我的吧?” “是真的没有了!” 青璃站起身,上下拍拍,又抖了抖袖子,刚刚买笔墨花光了堂姐的身上所有的银钱,现在只剩下青璃自己的。 “奇怪了!荷包哪去了?” “呜呜呜呜,有小偷!” 众人的注意力又转移过来,官差有些不耐烦地道,“嚎什么嚎,你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少铜板,就是买糖的银钱丢了罢了。” “各位差爷,不如把这个妇人拖到衙门去吧,咱们这还要做生意呢。” 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掌柜的又出来做和事老,他给众人鞠了一躬,说道,“真是对不住各位,本店今天所有的商品,我做主给大家抹零,就当给众位赔不是。” 掌柜的这么说,倒是让几个客人开心不少,不管谁有理,倒霉的又不是自己,能得到实际好处就行,青璃心里想,这许家一直这么玩弄着客人,才让人不明真相。 “啪……”的一声,青璃的钱袋从旁边的伙计袖兜里掉了出来,一会啪的一声又掉落两个。 “唉呀妈呀,我的钱袋怎么在你身上?” 众人一看,三个颜色各异的钱袋都从伙计的身上掉落,此时那个伙计也摸不着头脑,一个劲的解释不是自己拿的。 “各位差爷,这可不是一个人,这是三个钱袋,大家有目共睹的,许家的伙计竟然偷银子!” 涉及到自身的利益,丢了荷包的大娘也不忍了,快言快语的,字字如针,每句都扎在小伙计的痛处。 “咳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你们把银钱给了伙计要买本店的首饰。” 关键时刻,还是掌柜的站出来打圆场,他愤恨的瞪了伙计一眼,但是此时伙计代表许家,绝对不能掉链子。 “掌柜的,你们许家可是百年老字号,闹出这么大的事,不说把伙计送官,还要开脱,我们交银子也不会上交荷包吧?再说也是给账房,你没看到刚才这个小丫头哭着说荷包丢了吗?” “就是就是,咋还偷客人的东西呢?” “这是百年老字号应该有的作为吗,不赔礼还开脱,和着都是我们的荷包自己长了腿的飞到他怀里的?” 众人一边倒怒斥着许家,你一言我一语,让掌柜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这到底怎么回事,众目睽睽之下发生这种事,这不是把百年的声誉毁为一旦?到底是继续开脱还是把这个伙计交出去,真是为难,开脱吧,大家谁也不是没长眼睛,如果交出去,不就承认许家的伙计偷东西,这是*裸的打脸! “不是我偷的,我就在这没动地方,怎么可能去偷了你们的荷包?” 伙计还想挣扎给自己辩解,他一脸的沮丧,绝对不能认罪,不然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之际,二楼下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身上环佩叮当,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丫鬟,她看着鼻青脸肿的彪悍妇人,轻微的皱眉,“徐妈,你这是怎么回事?” “呜呜,夫人,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那个彪悍妇人像找到了救星一般,跪了下来,把头磕的响亮,虽然她哭嚎,口齿还算青清晰,把事情说了一遍。 掌柜的见到这个夫人,也有些不安,搓着手,上前道歉,“夫人,对不起,没想到是您,这是个误会。” “误会?” 夫人淡淡的看了掌柜一眼,又看了一眼官差,“我还不知道咱们大周的律法什么时候改了呢。” 这位夫人看似轻描淡写,实际说的字字诛心,把几个官差吓的差点尿了裤子,从刚才的趾高气扬变成了丧家之犬。 “夫人,您看我让家丁亲自去府上赔罪可好?小的真的不知道这个妇人是您府上的。” “哦?” “这……” 几位官差常年在镇上走,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他们恨透了许家,比起巴结县丞的未来小妾的娘家,得罪知府小舅子的夫人这后果更加严重。 青璃隐隐的猜到这位夫人的身份,是赵晚春的舅母,之前她和二姐拜访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情没有见到。 “都还等着什么,这肯定是误会啊误会,真是对不住,还有那边的伙计,众目睽睽的竟然胆大包天偷客人的荷包,真是岂有此理,哥几个直接绑到衙门,交给老爷处理。” 几个官差见到夫人没有说话,松了一口气,麻溜的绑住那个被青璃捉弄的倒霉伙计。 “不是我偷的,不是我,我就是想吃点油水,可是没想偷银子啊,官差老爷,行行好啊!” 小伙计一看形势逆转,顿时变得语无伦次地,什么都说,“我就是多要客人个二三百文回扣,可没偷没抢啊,你们不能抓我,没我没犯法!” 这伙计一激动,什么都往外吐,把掌柜的气的吹胡子瞪眼,真想拿裹脚布捂住他的嘴,但是此时也已经来不及,门外还围着很多看热闹的人,都听了个清楚。 “啧啧,我就说许家怎么比别人家贵那么多,原来有这样的伙计!” “那掌柜的还包庇呢,说不一定都是一伙儿的!” “以后我肯定不来许家,真真吭人,你看那边那个眼睛青肿的老大姐,就是被强买强卖了!” 那位夫人见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也就没有追究,带着彪悍大娘一起走人,青璃随着大部队也走出许记,觉得外头的空气都新鲜不少。 “小妹,你可吓死我了!” 莫青菊拍着小胸脯,脸色还有些发白,她觉得自从上次上香回来遇到劫杀那档子事,现在胆子大不少,可还有些后怕。 “怕什么,堂姐,大不了我们就全买下好了。” 青璃倒是无所谓,反正羊毛都出在羊身上,拿从许记顺来的钱财买许记的东西。只不过着次节外生枝,没有给她太多发挥的机会。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真是这个道理,看到掌柜的见到春儿姐姐的舅母就立刻变了嘴脸,这要是有个官家的亲戚,完全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至于那个倒霉的伙计,就自求多福吧,谁让他有那种想法,本来就应该得到教训,今天找茬因为春儿姐姐舅母出现,比原本预想的效果要好,镇上有不少的人看到,许家的名气也会一点点的变臭,虽然不可能撼动根基,但是绝对可以恶心许家一下。 ------题外话------ 小莲给众位女神请安\(^o^)/~   ☆、第084章 一枝梅 在许家找茬就耽搁了将近一个时辰,可是该买的头绳却没有买,姐妹二人只能继续向前面走,青璃记得前面也有一家银楼,但是生意一直很冷淡,被许家打压的彻底。 “小妹,你看前边咋围了那么多人呢,难道是戏班子来了?” 堂姐说的戏班子在小凤县比较难得,除凤阳城大的茶楼有固定的戏班子,其余都是打南边过来的,那些戏班子都是野路子,南边人爱听戏,但是戏班子也多,想要多赚点银钱,就得走南闯北的吃苦,走到哪唱到哪,这是这边苦寒之地还是少有人愿意来,现在马上入冬,南边来的人都是受不得寒的,所以要是镇上来个戏班子,那都是举家出动看热闹,难怪之前在许记围观的人甚少,原来都扎堆到这了。 “堂姐,我还没看过戏班子呢,上次重阳节街上也没有,那些唱戏的是不是涂花了脸的?” “戏班子没来过村里,只是有一年邻村的地主过寿,请了凤阳城茶楼的班子,听说唱一曲就要百两的银子。” 从四面八方涌动的人越来越多,姐妹两个也跟着人流去看热闹,可是没听到咿咿呀呀的唱腔,反倒都是一些荤话,羞的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红了脸。 青璃踮起脚尖,还是只能看到前面人的肩膀,于是她占着个子小的便宜,拉着堂姐专门找空隙钻。 “啧啧,仙子妖娆骨肉均,芳心共醉碧落茵,情深既肇桃源会,妙蹙西施柳叶颦。” 一个穿着长衫打扮的读书人正在对着墙上贴着的一张白色的宣纸啧啧有声,又小声的念叨一番,笑道,“好诗,好才学!连*都能描绘出如此的细致,有此佳人陪伴,真是好雅兴啊!” “王兄,这诗词香艳,字却没的说!” 另一个包着头巾的读书人却在欣赏纸上的字迹,还对着看不懂的平头百姓们讲解,“你看这字,如流水般一气呵成,都说字如其人,写这首诗的人一定是不受束缚的洒脱之人,李某受教了!” 读书人在高谈阔论诗和字体,底下的百姓们却关心别的,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大娘可没有文人墨客那种风流的心态,她一脸的痛心疾首,指着墙上挂的一件凤穿牡丹图样绣工精致的绸缎肚兜说道,“这是哪个花楼的小贱人,能如此的不要脸面,平日夜半接客也就罢了,还能挂到这里,这真真是……” “世风日下啊!” 旁边一个妇人也接上一句,还有人在讨论肚兜,“你们看,这绣工,恐怕一般的楼子里的姑娘是穿不得的吧?” “谁家的姑娘能把贴身小衣放在这,还要不要脸面和名声了?” “哎呦,兄弟们,这肚兜的缎子摸上去丝滑啊,还这么香,就是不知道穿这肚兜那个娘们是不是胸脯也那么白……” 一个街头的小混混穿过人群,直接拿起肚兜在脸上蹭蹭,还用鼻子闻闻味道,一脸的陶醉猥琐相。 “咦,这肚兜上有字!” 小混混眼睛尖,对着一旁的几个欣赏字的读书人说道,“这两个字念什么,麻烦给看看。” 这读书人虽然风流,但是对女人的贴身的衣物不敢兴趣,只是单纯的欣赏诗词和字而已,此时见到小混混说的,也上前了两步。 “宝珠。” “这是哪个花楼姑娘的小字,我怎么没听说过呢?镇上的花楼我可是去遍了,有牡丹,香花,海棠,雪梨……宝珠,没有听说过,难道是县里的?” 小混混眨眨鱼泡似的浮肿的双眼,一看就是常年浸泡在酒色之中的人,说话也流里流气的,让很多围观的人都撇嘴。 “谁会把好人家姑娘的贴身衣物挂到这闹事,而且那首诗的意思明明是苟且之后做的……” “就是,伤风败俗啊!” “宝珠,这名字,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青璃却没想那么多,因为她注意到纸上的诗词还有那一朵显眼的红色梅花,这是怪盗一枝梅的标记! “宝珠,这不是我们小姐的闺名吗。” “你们小姐,你不是许记那个采买的婆子!” “对了,我想起来了,许家小姐好像就叫许宝珠,可是还没有婚配吧,这怎么……” 众人都盯紧了那个婆子,有的妇人还上前拉住她的袖子,眼里闪烁着八卦的神采,七嘴八舌的问道。 “我说错了,不是我们家小姐,我们家小姐不叫许宝珠!” 那个婆子脸色惊慌,捂住嘴巴,然后跌跌撞撞的冲出人群,显然是着急回去报信。 此地无人三百两,原本还半信半疑的人更加相信,这大户人家的小姐未婚就与人有染,这可是天大的八卦,再加上最近许家频繁的出事,更是给人们茶余饭后多了一份谈资。 “干什么呢,都在这堵着,都散了都散了,人家酒楼还要做生意呢!” 几个官差在街上无所事事,看到这边围堵一大群人,里面酒楼的客人都出不去门,这才上前维持秩序。 说话的官差青璃认识,就是那夜上门巡逻对她和二姐讲怪盗一枝梅事迹的,这次巧合的又碰到他,他见人群都对着墙上挂的肚兜和宣纸指指点点,也好奇的看上一眼。 “怪盗一枝梅!” “真的是一枝梅,一枝梅竟然来了镇上!” 那个官差看完之后,激动的面色通红,一手把一个身体孱弱的读书人按倒在墙上,大声地道,“你看到了没有,这是谁贴的?” “没……没……有,我也是刚到。” 那个读书人被吓的面色发白,颤抖地磕巴道。 “小妹,你说真的是怪盗一枝梅来镇上了吗?” 堂姐莫青菊和二姐都是怪盗的粉丝,此刻听到官差囔囔,眼睛也亮晶晶的,拉住青璃的手问个不停,其实就是想得到认同,听一个肯定的答案。 “应该吧。” 青璃想到昨夜的时候小灵报告的消息,说许家小姐的屋子进了一个黑衣人,难道这个黑衣人就是怪盗一枝梅?可是他不是活跃在京都,怎么来了这种穷乡僻壤的小地方,简直不可思议。 “怪盗一枝梅?” 底下有不少百姓都听说过怪盗,但是都觉得那是戏班子自己胡编的,没想到真有这么个人物,还来到镇上,直接下手偷了许家小姐的肚兜,还写下这么香艳的诗,这一枝梅不仅是个偷儿,还是个采花的淫贼吧?这家有大姑娘的可要小心喽,再闹上这么一出,名声可是彻底毁了! 许家的婆子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叫来好几个许家的家丁,为首的那个青璃也认得,正是许三那个狗腿子。 他推开人群,带着几个家丁气势汹汹地冲进去,肚兜已经被官差用布包好,许三没有看到,但是他只认得几个字,看到墙上贴的诗,个别字太复杂他看不懂,但是仙子,芳心,西施柳叶都是好词,这明显是爱慕自家小姐的人写出的赞美之词。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那个婆子耍心眼的没说清楚,她怕透露自家小姐的闺名被惩罚,所以就和许三说有人给小姐写了诗贴到了闹市的墙上,许三呢,看不懂诗,拉不下来脸问别人,诗句上的字他也认不全,就误以为是有人爱慕自家小姐。 “咳咳,大家都散了吧,自古以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许三为了显示自己肚子里的墨水,把花楼里姑娘常说的话也拽上两句,“这是有那么不开眼的爱慕我家小姐又苦于表白无门,这才出此下策,我家小姐就如诗句上所说,冰清玉洁,不是谁都可以染指的,那些穷酸就歇了心思吧。” “穷酸?” 官差听了许三的话,皱眉,怪盗一枝梅可是他心中崇拜的偶像,被人说成是穷酸,这是明显的诋毁,别怪他不能接受。 “是啊,就是个穷酸,差爷不必忧心。” 许三觉得把爱慕小姐的诗句贴出来,言词露骨,这对小姐名声还是有点影响,正经的大家闺秀都是在深闺的,出门也会带上帷帽,可是自家小姐一向大胆习惯了。所以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官差说上几句好话,在警告这些看热闹的平头百姓几句,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自家小姐马上就要给县丞做小妾,此时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既然这样,大家散了吧,肚兜是许家的,你们来人领走吧!” 听到许三没眼色的重复一句,官差的面色更差,原本经常收到许家的好处,他是想替许小姐说上几句好话,解释下误会的,但是这个家丁忒没脑子,那索性直接挑明,反正看热闹的都知道怎么回事,至于大家怎么想,怎么传播可就不关他的事。 “什么肚兜?” 许三瞪大了眼睛,发现周围的人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顿时觉得很不妙,听到官差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之后,他差点吐血三升,直接晕过去,这如何是好,回去怎么和老爷交待啊,都怪那死婆子不说清楚,他这不等于变相的承认,想要反悔都不成了! 就在酒楼二楼的靠窗处,一个蓝衣人把所有的经过都尽收眼底,他勾了勾嘴角,阴冷的笑了一下,不过青璃没有抬头,如果抬头一定会惊讶,这个人就是茶棚碰到的那个神秘人。 “大壮,你怎么看?” “主子,你还是叫属下残影吧。” 被青璃一句戏言改名叫大壮的侍从苦不堪言,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来是怪盗一枝梅来到镇上,这很可能是一个信号。” “一枝梅,你说他到底是谁?” “这,应该不是淳于少将军。” 这个怪盗一枝梅在京都横行许多年,武功高强,为人有些古怪,偷东西五花八门还喜欢挖人的*,很多达官贵人都被抖落过,心里可是把他恨的牙痒痒。 “我和淳于也认识了有十年,我还不清楚他的为人?” 蓝衣人的眼里闪过阴森的寒光,“再好的朋友,不能为我所用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不是么。” “一切凭主子吩咐。” 残影低下头,沉默不语。 此时的青璃算是又看了一场许家的好戏,这个许三提醒了她,没文化真可怕,如果打死不承认的话,众人只能是半信半疑,但是那个许家的婆子和许三的表现,直接把许小姐和人风流快活的事定死,两猪脑子完全毁掉许家小姐的名节还不自知。 “这下许小姐名节不保,不过怪盗为什么要毁女儿家的名节?” 莫青菊原本很喜欢怪盗一枝梅,但是今天的事情她突然觉得这个许家小姐有点无辜,口气也很低落。 青璃抬头看了一眼堂姐,莫青菊的见识有限,内心还是善良的,可是有时候也有些拎不清,现在不板正,以后就是一个圣母白莲花,自家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善良也得用到对的人身上吧,许家的恶行累累,要怪也怪许宝珠自己倒霉。 “堂姐,你这话说的就很没道理,那怪盗为什么不去毁别人的名节?这镇上未嫁的女儿家有那么多,他怎么就偏偏找上许家小姐?不说别的,就许家做的那些个事,许宝珠她能有多清白?要怪也怪她家上梁不正下梁歪。” 青璃心里冷笑,怪盗一枝梅做的好,原本还要收拾这个许宝珠,现在有人替她先报了仇。 “小妹,许家是许家,许小姐是许小姐,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莫青菊还是有些不理解,这女儿家名节比命都重要的,失去名节还哪有活路。 “青菊堂姐,你的善良是不是用错了人啊?这许宝珠不是许家的?她整天享受着奴仆伺候不是她爹娘给她的?父债子偿,她也躲不了,你说她无辜,那小花姐呢,她得罪谁了?马上要跳到火坑还不是许家害的,她不是更无辜!” 青璃平日最讨厌拎不清的包子,圣母白莲花,她一直觉得这样的人虚伪的很,活的不真实,多半都是脑子有问题,谁欠了她的,她都准备一个小本子记好,必要的时候千百倍的还回来才对,她就是这么小心眼。 “这么说也对,那许家恶事做了那么多,许家小姐只能自认倒霉吧。” 被青璃说了几句,莫青菊又瞬间的想开了,刚才她就只想女儿家的清白,没想许家一直以来的为人,自家和许家还算是有仇,不幸灾乐祸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为她惋惜呢,莫青菊深深的提醒自己,以后脑子绝对不可以短路。 连续看了两个热闹,也已经到了晚饭的时辰,青璃和堂姐莫青菊加快了脚步,想要快点回家吃饭。 “小菊,小妹,你们俩个咋出来逛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青璃和堂姐站定,回头一看,是自家大哥,三哥还有李墨轩三人一起,应该是准备回家的。 “三哥,我和堂姐出来溜达,想买几根头绳,和奶奶说了的。” 青璃解释自己出来的原因,她看了看李墨轩,几天不见,好像长高了不少,已经到自家大哥的耳朵了。 “那买了吗?” 说话是自家大哥,他表情淡淡的,轻声的问了一句。 “还没买,看了一会儿热闹,这正要回去,不然怕奶担心。” 莫青菊见青璃低头,她跟着回了一句,青璃是想着,昨夜大哥出去不久就回来了,是不是去的许府,看到那么多埋伏的黑衣人然后掉头回来,还是根本就去了别的地方。 “没买正好!” 三哥莫子松扬着笑脸,“今儿午休的时候学堂门口来了一个货郎,有很多好看的头绳,说都是从远地方进来的,来这边就是为了赚个跑腿的银钱,我和大哥见到好看,样式新鲜就买了不少,本来想回家给你惊喜呢。” “对了,还有轩子给你买的瓷娃娃,这都放在我书箱里了。” 莫子松又拍了拍书箱,对着青璃说道。 “时辰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 “轩子哥,谢谢。” 几个人和李墨轩不是一个方向,青璃冲着他摆了摆手,前面走的大哥突然刻意放慢脚步,等青璃走过来,拉着他的手,众人才一起往家走。 青璃和堂姐回来的晚,奶正在念叨着,看到他们回来这才放心,就这一下午心神不宁的,担心他们对镇上不熟悉,再迷了路,这人老了更爱操心,整天的就胡思乱想。 “奶,我和堂姐都认识路,不认识还能打听,咱家离镇上学堂这么近,咋可能走丢啊。” 青璃也觉得出门的时间有点长,自知理亏,站在奶奶的身后帮着她捶背,还不忘给自己辩解。 “你这丫头,这镇上也有拍花子的,这拍你的头一下,你就啥也不知道了。” 村里的生活简单,整天村里的树下都有人,来个外来的都清楚的,镇上可不一样,家家关门闭户的。 “奶,就算被拐我也能找到家。” 青璃笑着答了一句,然后给奶讲在许记珠宝发生的事,就是把丢荷包的都换成了别人,她就是一个旁观者。 “璃丫头,这许记是百年老字号,手艺是没的说,但是他们家人品不端正,以后啊,咱家不去他家买东西,知道不?” 镇上的百姓也有很多人知道许家不好,但是他们没吃过许家的亏就事不关己,许家的手艺好,所以光顾的人还很多,很少有和奶奶一样想法的。 “恩,我以后不会去的。” 祖孙两个人说了几句就到了晚饭的时辰,张大娘和崔奶奶的手脚麻利的上了晚饭,标准的四菜一汤,青璃家吃饭的人也多,一点都不显得奢侈。 “老三啊,你最近没去镇上学堂,这份差事是不干了?” 前几天还能瞒着奶奶,最近奶看莫如湖整天在家,就随口问了一句。 “娘,不是不干了,等过一段我接着去。” 爹莫如湖上次被马蹄子踩了,还吐了好几口血,现在虽然气色好一些,却是不能走太远的路,平日还要卧床休息,只不过是生活能自理,还可以下床走动,不然娘肯定不能放心离开。 “那你闲着没事,不如去接你媳妇?亲家那边你也很久没去看了,以前都是帮衬咱家,你也得去尽尽孝道。” 奶是个实诚的人,也很会教育子女,没有村里老太太让儿子只和自己亲的思想,再说她也想知道长孙莫子冬的亲事成了没。 “奶,说不定娘回来,别再和爹走岔了。” 自家爹现在可不能出远门,就算坐牛车也不行,这一路颠簸的,身体可受不了。 “也是,我就想着,也不知道冬子的亲事成了没。” 奶李氏念叨着,这都十七了,村里同样大的小子都有了娃,自家孙子亲事上还多灾多难的,没个着落,现在成了她的一桩心事。 “奶你放心吧,这肯定是成了,不然我娘和三婶早回来了!” 莫如菊对自己娘的性子可是摸的门清,要是不行肯定是着急回来托人去相看合适的,不可能到现在还没个音讯。 “奶,没准大伯娘还自作主张的把亲事定下了呢。” “那敢情好,我可不是那等小心眼的老太太,你大伯娘眼光毒着呢,她看着好,总是没差的,这年前能迎进家门,咱家就添了一桩喜事。” 奶被青璃青菊姐妹哄的开心,饭都吃的无比的香甜,比往常还多吃了不少。 几个人还没有吃完饭,大伯却从莫家村赶来了,这没借牛车,可是走到镇上的。 “老大,你这是没吃饭呢吧?过来坐下吃点。” 奶李氏想着最近老大媳妇带着冬子回了娘家,家里可不就剩下老大和华子,这两个人也不太会造饭,估计也吃不到什么好的,还不知道怎么糊弄呢。 “来的时候啃了口馒头咸菜。” 大伯搓了搓手,闻到饭香确实感觉肚子饿的叫唤,这两天都在家里啃着饼子,馒头就咸菜,吃的没滋没味的。 “大伯,我去给你拿碗筷,灶间可能还剩了点烧鸡。” 青璃正要站起身,被堂姐青菊拦下,她说道,“小妹你吃饭吧,我去拿。” “小菊,多给我盛点饭啊。” 大伯不忘对堂姐的背影提醒一声。 “你看你,晚上还回去不,要是回去让张大娘做点饭菜带过去,也让华子吃上点,吃不完明天还能热热。” 奶奶见到大伯和小孩子似的,就嗔怪了几句,这家里没女人就是不行,这才两天可能就脏的不像样。 “大哥,你咋这个时辰来了呢?” 这眼瞅着吃过晚饭天都快黑了,还没坐牛车,一会要是回村可是要赶夜路了。 莫青菊手脚麻利,给盛了一大碗饭,还把灶间剩下的烧鸡切块拿过来不少,她心里也是心疼他爹。 “还不是你们家隔壁那刘木匠,出的事你们听说了没?” 大伯吃了一大口饭,还夹了一筷子的菜进嘴,直到咽下,这才回答了一句。 “知道,就是许家想找人冲喜,找到了小花姐。” “恩,璃丫头说的对,不过许家的人真不是东西,派人去了刘家一顿砸,咱家打的木床都被劈了个稀巴烂,我去的时候只剩下一地的碎木头块子,心疼的我直抽抽,这可都是好料子!” 青璃看到大伯的脸,原本就被风吹日晒的,此刻更加的红,眼中还带着愤怒,摊上这种事,不可能让刘家赔银子吧,他就是为这个事来的。 “刘木匠找到我,之前咱家给的银钱要还回来,还一个劲的道歉,三弟,刘家本来就遭了殃,这银子我没好意思要,你别怪大哥。” 大伯说着,还看了一眼莫如湖,毕竟不是他自己的房子和家具,这自作主张之后,现在有点后悔,应该先来和自家三弟商量一下的。 “这没啥,刘家和我们也是多年的邻居,相互照拂的,再说也只是给了定金,不要也罢,只是苦了刘木匠了,唉。” 莫如湖对那几两银子看的很淡,自家发财都是老天眷顾,舍去一些就为了做点好事积德吧,再说这次遭难的刘家,听说刘大牛还被官差带走,许家铁了心让刘小花去冲喜。 “是啊,这明个就是九月十五,冲喜这事恐怕是没了转机。” 大伯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刘家和许家商议好,明天早上回带着刘大牛回来,这新娘子出嫁可是要哥哥背着出门的,刘小花非要见到自家大哥才同意嫁人,这许家请的人今晚就住到刘家,说是帮衬,实际则是看管,并且放下话来,就算许少爷真不幸亡故,刘小花也得守着望门寡。 “许家行事这么歹毒,咋就没人能整治的了啊。” 奶奶也跟着叹气,青璃却偷偷把目光放在大哥身上,明天就是九月十五,大哥竟然还没动作,是不管这事了?许家比她想的还无耻的多,原本以为杀死了许猪头,许家就不会说冲喜这事,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幼稚,又低估了他们。 饭后,爹爹和大伯两兄弟在一起说话,三哥把青璃和莫青菊拉到屋子里,打开书箱,把买的头绳统统的倒在桌子上,五颜六色的都有,有的头绳上还带着布艺做的小花朵,有的是漂亮的小石头,还有好一些的带着的是玉石。 这个和现代的头绳差不多,青璃看着很喜欢,这鲜艳的颜色正符合她现在的年纪,很多都是一对的,梳上个包包头,绑在上面,显得俏皮可爱。 “真好看,咱们镇上都头绳都是一个颜色,不带这样的装饰。” 莫青菊实际也才九岁,就是个小丫头,这些彩色的头绳她也很喜欢,挨个抚摸,舍不得放手。 “小菊,你挑吧,喜欢哪个?这些都是大哥挑的,那边都是我挑的。” 莫子松说着,把头绳分了两堆,大哥挑的颜色都是一些比较暗淡的,浅黄,浅绿,上面的装饰也素淡,而三哥挑的颜色都很亮眼,上面的装饰花朵也多些。 “我要你挑的吧。” 莫青菊更喜欢莫子松,堂哥莫子归很少和她说话,她见他就觉得紧张,有时候还会很畏惧,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堂姐,那你多拿几对吧,我自己也戴不完。” 以青璃的审美还是更喜欢大哥挑的头绳,花朵和头绳搭配的很好,样式不花哨还显得俏皮。 “小妹,这个瓷娃娃的轩子送你的。” 莫子松说着,从书箱里找出一个木头盒子,打开,里面摆放着一个大的瓷娃娃,衣裙是当下流行的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上面还烫了金粉,瓷娃娃长的很是可爱,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水嫩嫩的,眼神也灵活。 “这真好看,不过咋这么沉呢,实心的?” 青璃想拿起仔细的看,突然觉得沉手,三哥眼疾手快的上前帮助扶了一下。 “这你就不知道了,你看。” 莫子松说着,当着青璃的面,把瓷娃娃的头拧了下来,她的肚子里面又露出一个娃娃,不过这个娃娃带着异域风情,眉眼的轮廓很深,像是大秦的女子。 “这里面还有这样的玄机?” “你再看!” 莫子松把第二个娃娃从里面拿出来,又把头拧了下来,她的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娃娃,每一个都能成为独立的个体,还能和在一起,变成一个大娃娃,有趣的很。 “这个娃娃真不错!” 堂姐莫青菊也在惊叹着,但是瓷娃娃可是对手艺要求的很高,万一大了或者小上一点,都是扣不上的,这么新鲜的小玩意,肯定不便宜。 “三哥,你明个去学堂替我谢谢轩子哥,告诉她我很喜欢!” 青璃眼睛转了转,心里有了别的主意,这种套娃镇上可没有,这要是做出来一定受欢迎,这瓷器的虽然精致,可是容易碎,对做工要求高,但是用木头做简单的多,也不要求那么高的水平,莫子山就可以做,然后在镇上卖,肯定比他的雕刻小玩偶的价格高。 青璃从三哥屋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黄昏来的如此的快,夕阳的余晖撒落秋叶上,跳跃,斑驳,连天空都染红了颜色,带着凉意的秋风阵阵的钻过她的衣袖,让她打了一个哆嗦。 这里的秋天早晚温差太大,青璃终于明白前世网上常常说的,有一种寒冷叫做忘穿秋裤,她现在就恨不得马上跑到床上去盖被子。 到灶间打了热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天色就变得黑了下来,小弟子喜和东娃闹了一天也累了,正被崔奶奶伺候着洗澡。张大娘正在屋檐下给灯笼里换蜡烛,看到青璃还问候了一声。 这一天过的真快,似乎真的没能做什么,青璃回到屋里点亮了油灯,坐在桌前思考。 与此同时,镇郊的一所农家院,白若尘正在院子无聊的转悠,他穿着一身飘逸的白衣,抖着阔袖,紧缩眉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小谙谙,你说那天山雪莲到底藏到哪里了,按理说我们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失误才对。” “在许家。” 淳于谙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黑色的紧身衣衬托他修长的身材,他不羁的黑发在冷风中放肆的飞扬,昏黄的油灯照在他的半边脸上,棱角分明的若刀削斧刻,凌厉的眼眸在黑夜中越发的深邃。 “就是在,也很难得到,昨夜我去的时候碰到有不少黑衣人埋伏,幸好我反应快,直接拐到许家小姐的闺房。” 白若尘为自己的机智颇为得意,他快步走上前,和淳于谙并且而立,桃花眼带着戏谑的神采。 “一枝梅?” “哈哈,小谙谙,你小声些,不要揭人家老底么。” 白若尘双手捧着脸,做了一个害羞的表情,看到方脸侍卫竟然翻了一个白眼,气愤地道,“方脸儿,你这个老光棍,一定是嫉妒我昨夜有美人相伴!” “白公子,哦,不对,是一枝梅,传闻一枝梅没有偷不到的东西,不还是没偷到天山雪莲,这说出去简直是砸招牌。” 方脸侍卫很鄙视,自家少主还缺了这么一味药才能解毒,结果白若尘这种武功高强的人竟然空手而归,显然是有人事先算计好了在许家埋伏。 “唉,谁知道怎么黑衣人扎堆,至少有几十个,每一个都是高手!” 白若尘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脸上也带着认真,“许家虽然是小鱼小虾,但是这后院那么多黑衣人,许家不知情的可能性很小。” “白公子,你是说这许家是某位人物的势力?” “那倒未必,如果是某人物的势力,不可能这么高调。”白若尘看了一眼方脸侍卫,然后摩挲着下巴,“之前小谙谙受伤的晚上,许家埋伏了不少的官差,说是追铺江洋大盗,后来镇上都有官差夜巡,说的竟然是怪盗一枝梅,这前后对不上,可应该是事出有因。” “我能肯定,那天追铺的人不是我们少主,应该和那个小丫头有关系。” 方脸侍卫说着最近打听到的消息,“许府那天丢了很多珠宝钱财,还被人放了一把火。” “放火之人不是小丫头,她身上没有灯油的味道。” 淳于谙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看法,方脸侍卫突然想起那天夜里找到自家少主的时候,小丫头正在自家少主的怀里,两人的模样看着很亲密。 “我说方脸儿,你想什么呢,这面部还抽搐了,用不用给你抹点药膏?” “不用,白公子你那药膏自己留着吧。” 方脸侍卫脸部的抽动更快,白若尘现在只剩下一瓶药膏,抹上一点脸上马上就会起满红疙瘩,面部全非,那绝对是毁容,他迅速收起脑海里旖旎的画面,暗暗提醒自己不能胡思乱想。 “明日,许家要给许少爷冲喜,应该会大宴宾客,晚上的时候我再去一次,务必要找到天山雪莲,小谙谙,你的余毒未清,最近都不要使用内力。” 白若尘说着,快速的把手在淳于谙的脉搏上搭片刻,原本松开的眉头又紧紧的皱到一起,看着脉象情况不妙。 “白公子,是不是少主有什么不好?” 方脸侍卫立刻变了脸色,眼睛紧盯白若尘的脸,“万一明天还找不到天山雪莲怎么办?我觉得我们可以找小丫头,她这次给的药材都非常好,或许有门路。” “那个神秘的小丫头?我已经给了她银票,后续的药材应该能马上收上来。” 白若尘见淳于谙沉默,看着方脸侍卫说了一句,“你还真是疾病乱投医,就算小丫头再不简单,这天山雪莲可不是萝卜白菜,她一个小丫头,就算拜高人为师,也不可能有那种东西。” “万一有呢?” 方脸不服气,顶了一句,天山雪莲虽然珍贵,但是以少主的势力未必就有多难得,只是现在敌友不明,暂时不能暴露身份,只能等待机会,先蛰伏。 青璃还不知道主意已经打到了她的身上,夜色渐深,她熄灯之后进了空间耕种,时不时的还留意着外头的动静,也不知道自家大哥会不会有所行动,不过她失望了,等了半天,还没有任何的动静。 “主人,刘小花明天一定要被送去冲喜了吗?” “能有转机吧,大哥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青璃这么说是心中肯定,以大哥的为人,做事喜欢来暗的,之前爹爹的事,他就没表现出什么,一直很淡定,夜里却烧了许猪头的院子,就如现在一样,一切都平静的可怕,暗地里可能已经有什么酝酿。 小灵抖了抖身上的毛,又在灵泉旁边喝了点水,凑到青璃身边,脸上带着认真,“主人,啥叫冲喜啊,就是许猪头在昏迷之中娶了刘小花?需要行房吗?可是刘小花才十一岁吧?还只是没有夫妻之实,走一个形式?” “咳咳,这我怎么知道。” 青璃瞟了一眼傻鸟,见它不是猥琐,好像很好奇这个问题,心里哀叹,“许猪头在昏迷之中都摸到丫鬟的屁股,你别那么看低他。” 窗外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院子里死一般的沉寂,青璃越发拿不准大哥的打算,深夜那么多的黑衣人在许家埋伏,许家到底是有什么大人物,她始终觉得不简单,上次去偷东西,竟然有官差提前到府里等候,还派了家丁故意透话,这一切都是为了抓捕一个人,但是她心里清楚,绝对不是他们说的怪盗一枝梅,到底是谁? ------题外话------ 咳咳,各位小主们,那首诗来源百度,后面说的娃娃,仿造的俄罗斯的套娃,\(^o^)/~   ☆、第085章 送嫁 青璃一直思考关于许家的事,自己却绕的有些晕,桃花眼神医说许家有天山雪莲,这绝对是珍品中的珍品,可是比人参珍贵的多,一般官家都没有东西,许家一个商户,怎么可能会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青璃瞬间感觉许家就是一根香蕉,她现在所能窥视的,只不过是香蕉的外皮而已。 想来想去,发现毫无头绪,青璃也不想浪费脑细胞,她最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明天刘小花真的被送去冲喜,应该如何善后,总不能等着刘小花和许猪头圆房再去解救吧,以许家的无耻程度,绝对不会放过十一岁未长开的丫头。 时间已经推进到子夜,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青璃已经快进入梦乡的时候,突然有开门的声音,是大哥的房间! 快速的从床上翻身下来,青璃小心的把门板推了一个小小的空隙,借着游廊下昏暗的光,她又看到大哥在和一个人说话,只不过片刻之后,对方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而大哥慢慢的踱步,他的姿态沉静而优雅,仿佛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态,暗示他所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绪,烛火昏暗的光把他的肤色照的暗淡,青璃却看到他转身的瞬间,眼里隐隐有在光泽流动。 九月十五,黄道吉日,万事皆宜。天还没亮,青璃就听到有人拍门,她还以为二姐回来了,迷迷糊糊的穿好衣裳,开门一看,站在门口浅笑的竟然是大哥莫子归。 “小妹,起床了,虽然太阳还没有晒屁股,不过今天可是还有些事要办。” 莫子归看到青璃的头发乱蓬蓬的,他也上前去揉了把,见到更加混乱,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还是这样可爱。” “大哥,今儿有啥事啊?” 青璃打了个呵欠,没想到大哥竟然这么早来叫门,她心里明白还要装成懵懂的样子。 “告别。” “大哥,这是要带我回村吗?” 青璃明白大哥说的是刘小花冲喜的事,说实话她是不准备去看的,所以昨天就没提,那种凄惨离别的情景,任谁看了都不好受。 “对,不过还是要和奶说一下,我去给你打水,赶紧洗漱。” 青璃见大哥转身,眼里浮上一抹疑惑,这一大早的穿戴整齐叫她起身,不能就是为了带她回去给小花姐添妆吧,大哥从来不会做无用功,她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梳子呢,我给你梳头。” 莫子归很有耐心,点上了屋里的油灯,见青璃拿来梳子,让她坐到椅子上,他一下一下梳理着柔顺的头发,不时的还和青璃闲聊上几句。 “小妹,刘小花要嫁到许家,以后就是许家的媳妇,虽然都在镇上,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二姐和她交好,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点什么礼物?” 大哥说的意思青璃明白,许家虽然是商户,家里有钱有人,规矩也多,做了人家的冲喜媳妇,以后基本就是失去自由,虽然同样在镇上,再见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大哥,我是希望出现转机,小花姐就不用冲喜,所以啥也没准备。不过二姐那有一匣子的绢花,本来想回村的时候让小花姐选呢,里面还有二姐买的小玩意儿。” 这冲喜真不是什么喜事,送礼就感觉在人伤口上撒盐,青璃不太理解这个时候的规矩,但是听说好的姐妹在嫁人的时候都是相互添妆的。 “也不用拿什么重礼,就是图个心意,不然你二姐回来知道一定会难过的。” 莫子归的梳头的手艺很纯熟,很短的时间之内就替青璃梳上两个包包头,还选了一对上面绑着玉石的头绳。 “村里的路程不近,怕是来不及吃早饭,昨天我买了些酱肉,刚刚又在灶间热了点饼子,一会儿我们车上吃。” 青璃点头,看来大哥早就有打好了算盘,至少昨天就把今天回村的事情定好,却没有告诉她。 “大哥,就咱俩去吗,三哥呢,还有青菊堂姐。” “他们都不去,家里还得留下点人,小菊留着接待医女。” 莫子松说着,回到屋里拿出来一个布包,然后拉着青璃的手往前院走,此时的天还没有透亮,只是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奶才醒,屋里已经点上了油灯,张伯正在院子里活动着胳膊腿,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早上活动一下在扫院子,最近跟了新主家,感觉这精神也比之前好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多了澈小子这个干儿子,总之以前的鬓角旁边的白头发竟然变黑了不少。 “大少爷,四小姐,你俩咋起的这么早?” 平日莫子归还好些,青璃都是早饭前按准点才起床,时不时的还需要莫青蔷去喊人,今天这么早打扮得当还是头一遭。 青璃可不知道她给人留下的是爱睡懒觉的印象,这古人都起的太早,她还没有适应这个时差,平日都要子时前后才能睡着,怎么也要睡满四个时辰才行。 “张伯,大哥今天带我回村。” “哦,我想起来了,上次来的那个小丫头,哭着的那个,是要给许家少爷冲喜,唉,造孽啊!” 张伯叹息了一声,然后问道,“现在就要走?怎么也得等吃过早饭吧,老婆子在厨房拾掇呢,我让她现在就做上。” “张伯,不用了,大哥带着吃的呢,我们去和爷奶说一声就去。” 青璃和张伯摆了摆手,被大哥带着往正房走,期间还遇见搬着柴火的崔奶奶。 “爷,奶,起身了吗,我和大哥进去了!” 青璃在外面喊了一声,得到准许之后才和大哥进了屋子,爷莫福来正在叼着他的宝贝旱烟袋子,一口一口的吐着烟雾,一脸的享受。 “璃丫头,你咋起来这么早?” “爷,是大哥叫我起的。” 青璃有些不好意思,为啥小弟子喜起的晚就没人说,她就比子喜大上四岁而已,这小娃不睡好是长不高的。 “爷奶,我带着小妹回村一趟,蔷丫头和刘小花那么好,这赶上她不在家,怕是有遗憾,小妹就想着替蔷丫头送点小礼物添妆,算是留个念想。” 青璃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没看出来,大哥也能说瞎话,这想去的人成了她,还把她说的无比懂事。 “唉,我昨个就想问的,但是没张开这个口,虽然刘家是冲喜,可也不算什么喜事,本来我想着让你大伯送个礼钱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误会成看笑话的,一直没张开这个口。” 奶奶李氏揉揉眉心,她知道老三家和刘家是邻居,两家的关系走的很进,以前家里条件差些,还是刘家不时的送点吃食,也算是对自家有恩。 “奶,小花姐不会这么想的,我们要是不去,二姐回来会怪我的。” 青璃想了想二姐的脾气,还是觉得大哥办事周全,家里人不可能装不知道一个不去。 “罢了,你娘和你二姐不在家,璃丫头,你和你大哥去吧,到时候看看村里人怎么随份子,咱家也随上一份,比别人家的要多。” 奶说着,就要下地找银子,被青璃扶住,“奶,我娘走的时候给我留钱了呢,够用,时辰不早,我和大哥去了。” “恩,你俩早去早回吧。” 和爷奶打过招呼之后,莫子归带着青璃出门,原本她是以为要步行去村里,结果竟然在自家门口看到一辆青色的马车,车夫看着老实巴交的,早上寒凉,他不停的搓着手,身上带着湿气,看样子是等了有一会儿。 “老秦,等久了吧,真是抱歉,出来稍微晚了一些。” “子归少爷,我也是才到,就是这天啊,早晚寒气太大。” 那个车夫跺跺脚,然后掀起车门处的帘子,让青璃和大哥上车。 “大哥,咋还叫的马车呢?” 青璃挨到大哥身边坐好,接过他递过来的布包,里面的饼子已经夹好了酱肉,还热乎着,咬上一口,这松软的饼子夹带着酱油的香气,咸淡也刚刚好。 “老秦是秦中人家的车夫,这一大早的赶路,天凉,你这小身板可受不了。” 大哥找到马车上的茶壶,细心的给青璃倒了一杯热水,摸摸她的头,“慢点吃,别噎到。” 青璃一边吃,一边打量马车的装饰,马车内几乎没有什么摆件,看着简单朴素,却有一种熏香的味道,垫子很厚,坐上去很舒服,虽然没有春儿姐的马车奢华,也小上很多,但是五脏俱全,里面糕饼茶水炉子,应有尽有。 两块饼子都被大哥夹上很多酱肉,青璃吃的饱饱的,马车在乡村的土路上一路的颠簸,她索性直接靠在大哥身上,大哥身材瘦弱,但是温暖,感觉到很舒服,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小妹,醒醒,到咱家门口了!” 莫子归看着青璃躺倒在他的怀里,这一路上他的手都是一动不动的搂着青璃,胳膊早就被压的酸麻,可是他怕他一动,青璃就会被吵醒,看她睡觉的姿势也很可爱,白嫩嫩的小脸,长而卷翘的睫毛,这脸上的疤痕也淡化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头部的位置有些高,这嘴角还流了几丝闪亮的口水。 “啊?到了?” 这一觉睡的很舒服,青璃从大哥怀里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迷茫,而后快速反应过来,他们是要来莫家村的。 青璃被大哥抱下马车脸还红了一下,都七岁的人了,还和小娃一样,不过有这样的大哥真的很幸福,青璃感觉心里都暖暖的。 此时天刚刚亮,自家院子里只有二堂哥莫子华在拾掇,上工的人还没有来,莫子华见到莫子归和青璃还愣了一下,“子归,你咋和璃丫头来的这么早?” 莫子华刚说完,还不等青璃和大哥回答,又拍了下脑袋,“看我这问的什么,你们是为了刘家的事吧。” 青璃站在自家的院子往隔壁望去,现在的时辰还早,刘家的院子刚打开门,里面还站着一个眼生的婆子,穿红戴绿,脸上的脂粉涂的厚厚一层,一说话还扑簌簌的掉,她正在指挥两个家丁拾掇院子,还不时地嚷嚷几句。 “二堂哥,这是许家请来喜婆?” “恩,昨儿就来了,这刘家的灯亮了半宿,还能听到刘家母女呜咽的哭声,这虽然压低了声,可是夜深人静的又是邻居,我在这一宿没睡好。” 莫子华摸了摸头,也跟着哀叹,多亏青蔷堂妹不在,不然就那火爆脾气,没准在这个时候闹场子,这许家可不是能得罪的起的,就算恨也没办法,这就是穷人的无奈。 “堂哥,你自己在这边看房子,应该没吃早饭吧,我大伯应该还要在家喂猪,正好这剩了几张饼子卷酱肉,还温着,你赶紧趁着不算凉,吃了。” 莫子归把布包递过去,这是他特地多准备出来的分量,里面还有一些从家里包过来的糕点。本来是自家盖房,可是一家人却在镇上享福,留下大伯一家为新房操劳,一直没得歇。 “有酱肉,那敢情好,都是我爱吃的。”莫子华快速的接过布包里的大饼咬了一口,还温着,吃着也不硬,他看了一眼青璃,继续道,“璃丫头,现在时辰还早,等一会村里的丫头去的时候你在跟着去,添上点东西,安慰几句吧。” “我知道的,二堂哥你吃吧,这还有不少点心,一会你给大伯送去点,我在这看家。” 新房动工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东西厢房已经盖好,青砖瓦房,看着结实气派,现在正房盖了一半,离完工约莫还有个不到一个月,看来村里人都很实诚,不躲懒,这进度也算快。 自家的后院已经垒了高高的青砖院墙,地里的白菜长势很好,一大片油绿油绿的,以前在家,小弟经常来捉虫子,这白菜叶子上虫眼都不多,每一颗都青翠欲滴。 在后院靠院墙的边上,家里还建了牲口的棚子,以防以后家里养猪养牛,但是青璃更想养一匹丰神俊逸的马,之前看到淳于魔头那匹高傲的马就很眼馋,体会到马车的方便快捷之后,回头再看牛车就嫌弃的很。 “大哥,我去把马车上的东西拿下来,去看看六婶,现在应该也是起身的时辰了。” “去吧,早去早回。” 二堂哥回去送东西,大哥陪着老秦在空旷的屋里喝茶,青璃无聊,早上出门的时候把家里余下的糕点果脯都装到了几个油纸包,又在空间里找出以前买的干枣,这个东西最是滋补,送出去也不打眼。 莫子山家的小院已经开了门,院子里的落叶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这勤劳的村民总是早起,青璃站在门口还能看到灶间那袅袅的炊烟。 “呀?璃丫头,你咋回来了?站在门口干啥呢,赶紧进来!” 莫六婶子身体好了不少,脸上已经有了红晕,她从灶间出来,正在剥着一颗大葱,看到青璃在门口,脸上顿时就带了笑,这丫头可是家里的恩人,不说后来的帮衬,就是捡到到一千个铜板,可是及时雨,救了她一命,不然还真不知道丢了银钱要咋办,自家能借的都借了个遍。 “山子,你璃妹妹来了!” 莫六婶在衣裳两边擦了擦手,拉着青璃问长问短,家里人都好不好,怎么没回村等等。 “六婶,我和我大哥回来的,我家隔壁的刘家……” “唉,那事我知道,可不是你这个小丫头操心的,这都是一个村住着,一会儿我也想着吃过饭去看一眼,虽然不算什么喜事吧,随点份子,也算是尽到心意。” 莫六婶摸摸青璃的头,然后让出来的莫子山把她领进屋,又嗔怪她不空手,总是带东西,这才去灶间忙活,准备多炒上几个鸡蛋,做个肉粥。 上次青璃让山子拿回来的肉太多,家里吃不完,全部腌渍成咸肉,她想着等冷的时候炖大白菜吃,璃丫头好不容易来自家,说什么也要留上一顿饭,用最好的招待。 “山子哥,你咋编了这么多小篮子?” 青璃进了莫子山的屋里,看到地下摆了一大串,这才几天就编出这么多,她很惊奇。 “反正我也没啥事,这些都给你留着的,我自己平日也拿上一些去镇上卖。” 莫子山憨厚的笑笑,能为青璃做点事他心情不错,以前都是占她家的便宜,这心里总觉得亏欠。 “小妹,你咋又拿东西,以后都不好意思让你进门了。” 青璃次次上门不空手,让莫子山很无奈,但是他就想着这也是两家亲近的表现,以后他应该多学点本事,这才能让青璃家有用的着他的地方。 “山子哥,我和你说,我得了一个新玩意。” 青璃把李墨轩送的套娃简单的和莫子山形容一下,还做了改良,她觉得用木头效果能更好,瓷器虽然精致看着有档次,但是太容易摔破,这掉在地上,所有肚子里的瓷娃娃都会碎。 “这真是个新玩意,我以前咋没想到呢。” 莫子山的眼睛亮了亮,青璃形容的套娃他会做,而且工艺也不复杂,这要是做出来,在镇上一定能卖上好价钱,自家的债就能还清,若是有结余,还能过个好年。 “山子,璃丫头,吃饭了,你俩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门外,莫六叔在喊人,他也要早早的吃上饭去青璃家上工,自家得到这么多的帮衬,没啥能回报的,就是做活儿用心,第一个去,最后一个才回来。 “璃丫头,家里就这些,你可别嫌弃。” 莫六婶给青璃搬了小凳子,给她盛了一碗肉粥,里面的肉末放的很多,还把炒鸡蛋放在她眼前,不停的劝她多吃些。 青璃早上本来就吃了饼卷酱肉的,此刻也不太饿,但是盛情难却,万一她不吃,会被认为是瞧不起这些吃食,所以她只能假装吃的很香,好在莫六婶的手艺很好,这肉粥喝上一些,暖暖的,胃很舒服。 饭毕,莫六叔早早的去上工,青璃帮莫六婶子收拾了碗筷,得空还被叫着量尺寸,六婶花布都已经买好了,非要给她做新衣裳,等天冷套着袄子穿。 “六婶,买粗布就行,干啥买细棉布啊。” “小丫头细皮嫩肉的,要娇养呢,你看去镇上这么一段,回来都变了个模样。” 莫六婶越看青璃越喜欢,本来她还想生一个闺女作伴,可是身子不好,也难有孕,好在家里有支撑门户的男娃,不然还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娘,我看到咱村有不少人都往刘家的方向走了。” 莫子山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还和熟人打了招呼,这才回到屋里提醒。 “走吧,也快到了时辰。” 青璃被莫六婶领着,刚才收拾碗筷的时候她偷偷往水缸里注入不少灵泉,还往面缸里加了一些玉米面,动作很小,应该不至于被发现,她现在能做的也就这么多。 刘家在村里的人缘很好,这次刘小花被许家抓去冲喜,村里人没帮上忙都觉得很过意不去,早饭之后早早的就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衬的。 刘家已经装饰一新,在院墙和屋门上都贴着剪纸烫金的红色喜字,树上还挂着好几串鞭炮,院子里虽然没有开酒席,却也摆上不少桌椅板凳,上面摆着茶水,糖果和点心,招待来观望的村民。 “大牛哥!” 几天不见,刘大牛瘦了一大圈,这脸颊都有些塌陷,胡子拉碴的,不过穿了一身新衣裳,看到青璃,就上前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话。 “我大哥来了。” 青璃不知道说啥,总不能在这种时候问他怎么样,无论说什么都觉得气氛很尴尬。 “我知道,你快进去吧,你小花姐早上还念叨了你几次呢,这以后……以后……” “大牛哥,一切会好的。” 青璃在刘大牛的眼里发现了点点泪痕,这老实的汉子在面对自家疼爱的妹妹被强拉去冲喜的时候,心里是悲愤的吧,看他强压住自己的情绪,青璃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突然有些恨自己一直袖手旁观,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此刻,青璃的脑海里又想起很多个关于刘小花的回忆,那个时候她摔倒,刚刚魂穿到这里,家里就那么几个鸡蛋都进了她的嘴里,刘小花总是这样,挎个小篮子,在门口清脆的叫喊,每次都带一些刘大牛在镇上捎来的吃食,有些都是她自己舍不得吃的。 那时候,刘小花是那么灵动,虽然一张圆脸,塌鼻子,相貌平淡无奇,却用她的热情温暖过青璃的心,说大堂哥被诬陷的时候,她比自己还要气愤,得了几个澡豆都要来和二姐分享。 “小花姐!” 青璃再也忍不住,哽咽的叫了一声,看到刘小花坐在镜台前被喜婆梳妆,那唇就如血一般的鲜红。 “小璃,你来了,可是还是没见到青蔷姐。” 刘小花忍住眼泪,从模糊不清的铜镜里看了青璃一眼,口气是那么的低落。 “对不起,小花姐,我姐去了外婆家,还没回来。” 青璃很后悔,她应该让人去一趟的,至少把二姐叫回来,这样才不至于留下遗憾。 “也好,青蔷姐要是来,我怕我忍不住会哭出来。” 刘小花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和喜婆说了几句,然后从妆台里拉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青璃,“这是我打的络子,里面有一个最大的,青蔷姐上次回来说,她有了自己的闺房,正好你家新院子也盖好,就挂在墙上吧。” “小花姐,我晓得,我会和二姐说的,这个是我二姐之前就攒好的,唠叨着回村送给你,可是她还是没赶上,我给你带来,她说都是你喜欢的。” 青璃把装着绢花和小玩意的盒子也给刘小花,见她打开看看,然后一个一个的抚摸,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惆怅。 “好了,我说新娘子,你可不许哭,今儿是给我们家少爷冲喜的,不是让你嚎丧,万一出了事,你知道后果。” 喜婆在旁边看看,翻了个白眼,青璃又被村里其他的丫头给挤到了门外,她就那么呆呆的站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主人,你别伤心,刘小花不会嫁给许猪头的,你大哥有办法。” “小灵,你在哪呢,你怎么知道?” 青璃接到小灵的意念,就在刚刚在莫子山家,小灵要求出去。 “在你家后院的白菜地,刚刚我看到主人的大哥和刘大牛说话,听不真切,但是听到说马上出城这几个字。” “小灵,你注意点,别被熊孩子当野鸡撵。” 马上出城?青璃听了这几个字之后稍微放下心,但是还是不明白说出城的是谁。 吉时已到,许府的轿子一路吹吹打打,轿子上装饰了很多红色的绢花和流苏,看着很是喜庆,刘家的门口放了鞭炮,可是没有人脸上有笑容,只有那些不懂事的村里小娃,蹦跳着,天真地喊,“新娘子来喽,接新娘子喽!” 门口许家来了几个家丁迎亲,喊了几声,然后刘大牛背着一身红衣蒙着盖头的刘小花进入到轿子里,喜婆还看了一眼,嘱咐了几句,这在跟在轿子的外头,屁股一扭一扭的走,不时的还抱怨几句乡里的土路难走。 “大家散了吧。” 不知道谁喊了几句,众人都叹口气,有些人直接到青璃家上工。 “小妹,一会儿可要和大哥走回去了。” “可是大哥,马车还在呢。” 青璃不明所以,有马车为什么要走回去,这一路不近,得走上个把时辰。 莫子归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赶车的老秦,然后等着刘大牛几个人从屋里出来。 “子归,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 刘大牛拉着莫子归的手,此时的他真的眼睛发红,和刚才不一样,他终于控制不住情绪。 “按照我说的来,到那边自会有人接待你,你以后好好干,我们还有相见的机会。” 刘小花的爹娘也拉着莫子归的手说了很多话,最后被莫子归打断,“快走吧,时辰不早,二牛还在镇上等着。” 目送的刘小花的爹娘和刘大牛坐上马车,马蹄的声音越走越远,青璃这才道“,大哥,这……” “别担心,你小花姐不会嫁给许家那个人渣。” 莫子归蹲下身,用手帕擦了下青璃的泪痕,淡笑着,“你这小丫头,也知道刘小花对你好,看,这都哭成小花猫了呢。” 青璃嘟着嘴,抱着大哥的胳膊撒娇,他听大哥和刘大牛的话就是对这一家人有了安排,知道小花姐也能被救出,这才放心。 被青璃惦记的刘小花,此刻正在花轿里,悬着一颗心,她的心扑通通的跳的厉害,脸色红的很,为了平静只能紧紧的抓住手帕。大哥刘大牛说的计划到底能不能成功,而且为了逃嫁,全家人一起远离他乡,都是为了她。这次远离,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到这里,青蔷姐,还是没见到最后一面,她不识字,又怕找人写信泄露了计划,只能留下点络子,给青蔷姐留个念想。 “我说刘氏,你以后可是飞上枝头,这做了许家的少奶奶,吃香的喝辣的,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你家祖坟冒了青烟。” 轿子外面喜婆走的气喘吁吁的,看到刘小花坐在轿子里享受,心里就气的很,一个相貌平平的乡下丫头,这可是烧了高香,许家啊,那可是延续百年的老字号,有数不尽的珠宝玉石,在镇上也是排的上的,许家的少奶奶,可不得是绫罗绸缎,丫鬟成群的伺候着。 “你也别想不开,今夜乖乖的圆房,虽然第一次疼了点,你也得忍住,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喜婆的话锋一转,说起了许夫人交待的话,“你得抓紧有孕,怀上男胎,这万一许少爷不在,你为许家留后,可是第一功臣,这财产不都是你的吗。” 刘小花本想回几句,但是听大哥的吩咐,所以紧咬牙关,心里想着,马上她就可以脱离苦海,再忍忍,她只能低下头泄恨的撕扯着手帕。 “你这屁都不会放一个有用吗?不讨好许夫人你也没好日子过,果然是乡下来的穷酸,没见过世面。” 外面的喜娘见刘小花不答话,气的骂骂咧咧的,一路走一路骂。 好不容易到了镇上,路终于平坦了一些,不用担心这一脚深一脚浅的扭到脚脖子,可是离城东也不近,还要走上小半个时辰。 “兄弟们,加把劲,马上就快到了,到时候有我们厚厚的赏钱!” 到了镇上,几个轿夫也轻松不少,这一路上连擦汗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这么干熬着。 “这前面都是哪家的,怎么也赶上这个时辰出嫁?” 镇上的路不宽,前面还有两顶喜轿靠边走过来,此时正好把许家的喜轿夹在中间,三辆轿子并排挤到一起,谁也过不去。 “瞎了你们的狗眼,还不迅速让开,今儿是我们许少爷娶亲,耽误了良辰吉时,就是和我们许家过不去,担心吃不了兜着走!” 许家的家丁在前面破口大骂,这冲喜也是固定好时辰的,晚一点他们这些人无法交差,都得被狠狠地打板子。 “我呸,谁不是吉时,许家多什么,你家那个病痨少爷要冲喜,别人就得不娶亲活该打光棍?这是哪家的道理!” 对方的家丁也不示弱,三方人马谁也不让谁,刘小花刚撩起轿帘的一角就被一个大力拉扯出去,随着惯性她进到了一个轿子,此刻她才明白大哥刘大牛所说的计划。 “你是哪家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和我们许家抢,你以为我们怕了?” 许家的家丁不愧是做恶棍出身的,一个个就要上前去撕扯。 “算了,反正我们不着急,你们先过吧,但愿你们少爷还能活着。” 其中一方给让路,另两方就好过的多,许家就这么抬着轿子越走越远。 直到刘小花被拉到一所民宅,被一个大娘重新打扮一番推到了马车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哇哇大哭起来。 “小花,快别哭,咱们还赶着出城呢,这晚上之前我们得离开凤阳城。” 刘小花的娘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自己却眼泪哗哗的流,她都绝望的以为要失去这个闺女的时候,谁想到峰回路转,遇见了贵人,原本也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娘,我们去哪?” “去京城。” 说话的是刘大牛,他的眼神里还带着坚定,莫子归说的对,此次远行他发誓要混出个人样来,才能让别人不欺辱自己的家人,不然连亲妹子被人家拉去冲喜,他想反抗反倒被抓进衙门成为妹妹的累赘,这是他受过的最大屈辱。 他是打铁的出身,有的是力气,这大秦边境一直和大周有摩擦,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打起来,趁着这之前参军好好好的磨练,将来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只是没想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竟然这么不简单,完全是深藏不露。 刘小花一家人在马不停蹄的赶路,青璃这边也在和大哥一起走在回镇的路上。 “大哥,小花姐现在应该能平安了吧?” 青璃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今天算是正面看到大哥神秘的一面,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显露,其实大哥有能力隐瞒的。 “恩。” 莫子归看了青璃,淡淡的笑了一下,“璃丫头是不是走累了,不然大哥背你吧。” “大哥,我不累,就是有些渴,我们快点走。” 马上到了午时,日头又升的老高,这一路走来竟然有些热,早上没睡醒就被大哥叫起来,上午又哭了一场,觉得格外的累,她现在就想快速的回到自己的屋子,然后进空间泡个温泉。 至于刘小花的问题,大哥不想说,她就不问了,反正晚上的时候她也准备派小灵去许府看看热闹,还不知道许家没了冲喜新娘会乱成什么样。 好不容易进了家门,青璃已经渴的不想说话,这早上吃了那么多现在已经消耗的彻底,肚子又感觉有些空。 “璃丫头,回来了?这咋样,有什么转机吗?” 奶李氏在家念叨了一上午,结果见青璃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这凡是就得往好了想,总能过上好日子。” “小妹,我给你打水擦擦脸吧,你这脸通红的。” 莫青菊也从屋里出来,看到青璃的脸红扑扑的,赶紧去厨房舀了点热水,拿着布巾给她细细的擦脸。 “堂姐,医女来了没有,今天带来啥消息了吗?” “当然说了,昨儿许家发生那么多事,消息都传的老快。” 莫青菊又给青璃倒上了水,拿了一些点心瓜果,自己也抓了一把瓜子,“还不是许家小姐的名声,这次可真是坏了,被传是失了贞洁的,恐怕给县丞当小妾有些困难,这不,许家正焦头烂额呢,想尽办法要洗清许小姐的名声。” “哈哈,这么说是被县丞嫌弃了?人家县丞好歹一个官老爷,就算纳妾也不能娶这样的女子,看她许宝珠还有什么脸面出来,不得被人指指点点的。” 青璃想到许宝珠那嚣张的嘴脸,张口闭口的要让自家成了绝户就恶心,不过她这次失了名声,不能赖着大哥吧,毕竟这种不要脸皮的女人当初还给大哥写了情诗呢。 想到这种可能,青璃的眉头就紧了紧,这种事一定要防患于未然,把她的念想掐到萌芽里。 “小妹,小花姐她……” “堂姐,这个吧是天机不可泄露,估计过两天你就能从医女的嘴里听到了。” 青璃打了个呵欠,莫青菊知道她起来的早,就催她睡一会儿。好不容易回到后院,青璃直接关好门闪进了空间。 还是空间里的温度正好,空气也舒服,紧绷了一上午的青璃终于能放松下来,她去小山头摘了几个苹果,心里想着种其他果树的可能,无论是果苗还是种子都不是太好买,完全是靠运气,原本是想把莫家村后山的红果子树,野板栗树,核桃树都移到空间几颗,相信空间能把他们品种改良的很好,以后自家想吃点干果都不用买,一拎就是一兜,送人也体面,就是还没有机会再上山,野鸡肉也有一段没吃,很怀念那种鲜香味道。 ------题外话------ 小莲恳求各位娘娘千岁赏赐月票和5分评价票,各位娘娘们万福金安,\(^o^)/~   ☆、第086章 闹剧(一) 九月十五真是个黄道吉日,今儿是许府独苗许少爷娶亲的大喜日子,府里开了几十桌席面,招待着镇上的大户人家,有不少还是凤阳城赶过来的生意伙伴,也有大的主顾,平素和许夫人交好,也来了不少富贵人家的夫人。 许老爷春风满面,站在前院招待前来贺喜的宾客,这冲喜也得有点喜气才好,何况他刚才接到通报,县丞老爷已经往这边赶,这一县的父母官来到许家,这可是天大的脸面! 许老爷心里清楚,最近许家一直在走下坡路,也不知道哪个阴损缺德的传他家有宝藏,害得他在一个月内丢失了不少的宝贝,这提前报官埋伏,想要来个瓮中捉鳖,结果呢,这小贼跑的快,不但如此,他书房暗室里的金银竟然被搬的一个都不剩,这可气的他差点吐血。 狡兔三窟,许家也不是就那些家财,可是在眼皮子底下,防范那么严密,这贼人是怎么把银子运走的?还一把火烧了儿子的院子,这到底是有什么仇,是想让许家绝后啊! “老爷,这县丞老爷的轿子马上就到了。” 一个许家的家丁擦了擦脸上的汗,快步的穿过人群过来禀报。 “是吗?这么快!” 许老爷变了下脸色,瞬间又面带笑意,最近镇上的谣言太多,直指自己的女儿许宝珠不贞洁,更有甚者说她珠胎暗结,他派人查过之后才知道缘由,不由心里越发的堵,这眼瞅着就能把闺女送给县丞老爷做妾,竟然出了这等糟心事,可这怪盗一枝梅脾气古怪,听说连皇宫都去得,来许府还不是自家后院一样。 “老爷,县丞大老爷的轿子到了门口了!” 见自家老爷愣神,家丁估摸时辰差不多,又大声提醒道。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许老爷打了一下家丁的脑袋,调整了一下面部的神色,他大步的走出门去迎接,心里却盘算着要是县丞大人问起这谣言,他该怎么解释才能蒙混过关。 后花园池塘边的凉亭里,许夫人正在喝着茶水,悠哉悠哉的靠在椅子上,两个丫鬟,一个揉肩一个垂腿,她闭着眼睛,品着茶水,脸上看不到一点喜色,仿佛这不是自己儿子娶亲,而是一件毫不相干的事。 许夫人人已经到了中年,身材丰满,高耸的胸脯,体态风流,穿着一身艳丽的石榴红衣裙,一张大饼子脸,鼻子扁平,低下头的时候还能看到双下巴,也知道在想些什么,时而还紧皱着眉头。 “夫人,这前面来了不少女眷,您不出去迎接怕是不大好吧。” 几个丫鬟都在各司其职,其中一个眉眼清秀的丫鬟纠结很久,终于下定决心,说了出来。 “出去?出去干什么,一个一个的都是为什么来的,不都是等着看我们许家的笑话。” 许府人啪的一下摔了茶碗,那双色滚边釉彩的茶碗就这么从桌子下滚落到地上,应声而碎,吓的揉肩的丫鬟手一顿。 “夫人,奴婢听说县丞大老爷也来了,您……” 那清秀丫鬟哆嗦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把话说完。 “哼!” 许夫人闭上的双眼终于睁开,小眼睛精光四射,上下打量着清秀的丫鬟,脸上带着一丝嘲讽,“呵呵,好,真好,我就说呢,翠纹你一个丫鬟怎么关心起这个,原来在这等着呢,是不是你最近听了镇上关于小姐的谣言,就有了心思,仗着自己的脸还算能看,就想取代小姐攀上高枝?” “夫人,奴婢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叫翠纹的丫鬟一脸的惶恐,这帽子扣的可够大,而且就是说中了她心中的想法,这小姐被传失去贞洁,给县丞大老爷做妾是肯定不行的,若是得了这个机会,能被大老爷看上,这许家以后还不得看她的脸色,她一个丫鬟可就是飞上枝头了! “小蹄子,就你那小心眼儿还想用到本夫人头上,真真该罚,不过呢,今儿府里有喜事,就免了你的板子,去自抽二十个嘴巴,不抽肿我就找人来抽,你就带着这么张猪脸去前院吧,万一县丞老爷能看上你,就是你的运气。” 许夫人说着,像赶苍蝇一样摆了摆手,身边有丫鬟立刻会意,拉走了翠纹,这一顿嘴巴是免不了,要是打的轻了,那些家丁来执行,这一下手非得见血不可。 “姐姐,今儿是府里的大喜日子,你怎么自己躲到这来了,我找了你半天呢。” “赵家妹妹,你来的正好,我正想派丫鬟去接你。” 许夫人看到来人直接站起了身,拉住她的手,“唉,这些糟心事,也就能你说说了。” 要是青璃在一定会惊讶,来者正是到李墨轩家门前嚣张的小寡妇,她的儿子才亡故没多久,也不见她穿着缟素,还是一如既往的艳丽,一身明黄色的罗裙,翠色的丝带在腰间一系,顿时显出袅娜的身段,头上插了两支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脸上扑着淡淡的脂粉,眉心那颗红痣更加的明显,她的眼波流转,用手抚摸着胸前的珊瑚链,露出的雪白皓腕,上面还着一只红的似火焰的玉镯。 “姐姐,看你说的,谁家没点子糟心事,我是想着大少爷万一冲喜就好了呢。” 小寡妇赵氏也上前拉住许夫人的手,两个人看样子很是亲密,也对,都是小妾上位,彼此之间应该更有共同语言才对。 “我和赵夫人说话,你们都退下吧。” 许夫人话音刚落,亭子里几个丫鬟头纷纷出去,其中还有小寡妇赵氏的丫鬟,给两位夫人腾出私密的空间说点知心话。 “赵妹妹,凡事就是做最坏的打算,宝宝他这次被火烧了之后身子也一直都不大好,这万一有个好歹,许家也不能绝后,我就想着在身边的丫鬟中选一个做开脸的通房,若是生下男娃,就……” 许夫人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看样子是想去母留子。 “姐姐做的对,这别人肚子生出来的终究是差了一层,要是生母还在,怎么也不能和你一条心。” 小寡妇赵氏轻笑了一声,还用帕子捂住嘴,“可是啊,也不能找个太聪明,心大的,姐姐身边那个翠纹,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可不,这是知道宝珠的谣言,想法子往县丞大老爷那凑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许夫人撇撇嘴,都怪她最近太仁慈,一个一个心都大了不少,就是个死契丫鬟,随手打死就扔到乱坟岗子的贱命,还总想着出风头折腾呢。 “姐姐,你这可是和我想到一起了,这次来也是想和你商量,看你那有没有好生养的人介绍给我,你也晓得我们府上的丫鬟蠢笨,姿色平平,恐怕拿不住老爷的心。” 小寡妇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心思却转了又转,论狠毒,谁也比不上许夫人,这原配和嫡子都能一起害死,乖乖的给她让位,比起来,她只是赶走了那个碍眼的李氏和小崽子,还差得远。 “妹妹,不是姐姐说你,你这可是不够利落,这李氏虽然被休出家门,可是你们老爷还是念念不忘的,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现在见她身子又好了,难免有些想法,而且那个小崽子书念的不错,你又……” 许夫人眼里闪过狠毒的光芒,但只是仅仅一瞬间,片刻她的脸上就带着关切,似乎很为小寡妇赵氏着想,“妹妹,你想想,你以后再难有孕,就算找了个开脸的通房生了男娃,养大也要几年,这李墨轩没准在这几年就考上了秀才,到时候方家的家业还不是落到他的手里?” “妹妹,你也得好好为自己的以后打算,我们女子都不容易,若不是踩着别人上位,哪有今天的风光?何况你怕什么,这凤阳知府赵大人可是你家未出五服的表哥,这关系近着呢。” 许夫人看到赵氏眼里闪过犹疑和挣扎,就知道她字字说到赵氏的心里,反正她儿子也要不好,积德有什么用,不如一起乱,趁机还能看看热闹。 “姐姐,你说有什么办法才能除了后患?我们老爷最近对那小崽子上心的狠,还派了人去日日的送东西,这真让我不安,你说有什么法子?” 赵氏心里暗恨,她为了方老爷生下儿子,谁知道是个缘分浅的,长到几岁突然得了急症,她又在生子的时候难产,恐怕是再难有孕,这方家可不能绝后,要把一个貌美的通房送到自家老爷房里,想想还觉得不甘心。 “法子?法子多了去了,就看你怎么做,但是呢,有句话说的好,斩草除根,你现在心软的妇人之心,若干年后呢,李墨轩要是得了造化,还能有你的好?” 许夫人从各个角度帮助小寡妇分析,这以后李墨轩得了造化,抢夺了家财,把赵氏赶出大门都算是轻的。 “姐姐,这事关重大,我得思量思量。” 赵氏眼底划过一抹幽深,这李氏和小崽子就是她一直以来心中的刺,这么多年,一直如此,之前她有儿子傍身,可以毫无顾忌的坐镇方家大宅,可是自从儿子故去之后,这下人的风向也是变了又变,越发的怠慢于她。 “妹妹放在心上便好。” 许夫人眨眨眼,掩饰眼底的一抹笑意,她不能说的太深,点到为止效果才最好,刚才的几句话,已经在赵氏的心里种上一颗恶魔的种子,很快就会生根发芽。 “对了,怎么不见宝珠?” 赵氏听闻最近镇上的传言也觉得新鲜,怪盗一枝梅竟然光顾了许家,还偷走许宝珠的肚兜,写下那么一首艳情的诗词,这么有才学,若是能一夜*也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真的和许宝珠那个丫头有什么,是女人都有点八卦的心里,这也是今儿来的目的。 “那丫头整天哭,说自己没脸见人,唉,最近家里总是进贼人,也是多灾多难的。” 许夫人摇摇头,许宝珠现在还是清白之身,已经找家里的婆子查验过,那怪盗真是阴损,写下那种诗词也就罢了,偏偏还偷了肚兜挂在闹市,这让不少人看到,一传十十传百,这谣言都控制不住。 自家老爷一直想抱上县丞老爷的大腿,可是她心里不舒服,宝珠怎么说也是娇养长大的,容貌又是个顶顶好的,这县丞老爷年纪不小,还长了个啤酒肚,一脸的猥琐相,说话还露出一嘴的黄牙,自家娇花一样的闺女送去做妾,她实在有些舍不得。 原本她是有些打算的,同样做妾,做知府的妾总要比一个小小的县丞强的多,只是这点野心她谁也没有说,前段知府赵大人的嫡女赵晚春来镇上做客,她就是想着让宝珠多多去接触,这成了交好的姐妹才有机会去凤阳城的知府宅邸,可是送出去几个帖子都被以不舒服为由拒绝见客,自家宝珠还气了很久,她想着赵氏既然和赵大人是亲戚,那么是不是能有机会引见一下。 小寡妇赵氏只是有些风骚,姿色不俗,却远没有许夫人的心机深,两个人你来我往,说的都是一些私密事,这敞开心扉,就好像亲姐妹一样。 “夫人,前面要开始拜堂了,老爷请您过去呢。” 翠纹自扇了巴掌,原本清秀的脸已经肿的变了形,刚才在前院的时候还被老爷呵斥,让她大喜的日子不要出来晃悠,丢了这么大的丑,这都是拜许夫人所赐,她都记着,早晚有一天要找补回来。 “这就过去。” 许夫人站起身,抖抖衣裙,然后和赵氏一起,在丫鬟的搀扶下往前厅赶,拜堂需要吉时,她为了儿子许宝宝也不敢耽搁。 前厅已经站满了人,县丞老爷在上座,被众星捧月,不少商户人家都上前去讨好,又是夸赞,又是示好,还有迫不及待想走后门送礼的,许老爷与荣有焉,也乐滋滋的。 许府的喜堂布置的很是奢华,这四周都挂满了大红色的绸缎花朵,中间香案上的香烟缭绕,红烛高烧,两边或坐或站了不少人,都等着看冲喜的热闹。 新娘被扶下喜轿,在门口处迈了火盆,一路走进喜堂,可是新郎许猪头因为还在昏迷中,只能让新娘抱着一只鸡完成了仪式,期间这只鸡还不老实,咯咯的叫个不停,从新娘的怀里挣扎着跑出,在喜堂里乱跳,还飞到县丞大老爷的腿上拉了一泡屎。 众人看到这么一出闹剧,想笑又不敢,憋的难受,脸色都有些发红。 “无妨,这是好兆头!” 县丞老爷也不生气,呵呵的笑了几声算是给自己台阶下,然后被许府的丫鬟带着去后面更衣。 “是啊,看来许少爷会大好啊!” “恭喜许老爷!” “是啊,你看这公鸡多灵活,绝对错不了,这冲喜算是对了!” 底下的人看到县丞老爷一走,都放松下来,打趣了几句,也跟着说了不少吉利话,而新娘子被丫鬟和喜婆带到了二进院落,等候许少爷醒来亲自揭盖头。 许宝珠躲在屋子里,心情烦闷,刚才爹爹已经派人叫了她几次,她都装病推脱,还不是因为那个县丞竟然来了自家。 那个老头比爹还大上两三,大腹便便的,油头满面,还有点秃顶,一脸的横肉,笑的时候还露出几颗大黄牙,淫荡的很,想起他这种长相,许宝珠就想吐,爹爹要把她送给这样的人做妾,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县丞有什么好!” 许宝珠把府里丫鬟摘下来的菊花撕的一片一片的扔到地上,然后踩的稀巴烂,还是觉得不够过瘾,看到窗台上还开着正艳的绿菊,也不管是不是珍贵品种,直接全部折断,泄愤的扔到地下狠狠的踩,身边的几个丫鬟大气都不敢喘,小姐生气的时候还是最好不要说话,不然会引火烧身,被用针扎或者热水烫。 “小姐,前面在拜堂,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去不去,反正哥哥也起不来,冲哪门子的喜。” 许宝珠打发了来通报的丫鬟,一屁股坐到床上,最近家里事接连发生,根本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还出来一个狗屁的怪盗一枝梅,偷了她的肚兜,虽说丫鬟都在隐瞒,但是她晚上躲到树后的时候也听到有些。 作为女子,对贞洁都看的无比的重要,但是许宝珠不是,她总是天真的以为没关系,自己娘就是个例子,什么贞洁,那都是对穷人家,有银子才是硬道理! 许宝珠假装委屈,不过是做戏,实际对谣言毫不在乎,相反还有点高兴,如果她坏了名声,就不能给那种丑八怪县丞做小妾,是不是有机会和莫子归在一起了呢? 听说他家就是一般的农户,以自家的条件,她爹是不会同意的,可是现在不同,她坏了名声,可能会嫁不出去,老爹还不是得找个娶她,总不能做一辈子的老姑娘,这莫子归绝对是个好选择! 到时候她也可以和一直爱慕的人在一起,还记得初见的那一天,他在酒楼的门前摆着一个写书信的摊子,她一直作为大家闺秀被培养琴棋书画,对书也是喜爱的很,第一次见到莫子归流水一样的隽秀字体就喜欢的很,再看到他云淡风轻的笑,更是觉得心突然和小鹿乱撞一样。 “小姐,夫人让你去后院看看新嫂子。” 门外,又来了一个丫鬟过来禀报,打断了许宝珠的美好回忆,这让她顿时变得无比的暴躁,但是娘亲手段厉害的很,她只得拖延地道,“我等会就去。” 许宝珠站起身,走进书房,打发了丫鬟,然后一个人静静回忆,虽然和莫子归见面的次数不多,送出去的信也没有得到回应,可是她猜想,他一定是有想法的,只是苦于自己是个富户人家的小姐,两个人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吧。 说到底,她虽然在许家受尽宠爱,但是真的不是嫌贫爱富那种人,等以后和莫子归成了亲,和他那穷酸的农户家人分家,自己可以什么都不要,反正那么穷也没什么她能看的上眼的,她可以带着大笔的嫁妆,娶了她许宝珠,就算考不上那劳什子秀才,也能过上好日子。 现在正是她名声得到质疑的时候,若是子归能主动上门提亲,爹爹没准就会回心转意也说不定,感动于他执着的心,很可能就会同意二人的婚事。 想到此,许宝珠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她找了一张白色的宣纸,给莫子归写信,让他带着诚意上门提亲,这可是个好机会。 —— 青璃不知道许家都发生了什么,此刻她正在睡梦之中被惊醒,梦见大哥竟然成亲了,新娘是许宝珠!这绝对是比噩梦还恐怖的存在,让她心神不宁,大哥被这种人惦记,绝对不是值得骄傲的事。 这一觉醒来,也快到了吃完饭的时辰,青璃睡了个满头大汗,她进到空间里去泡了温泉,这才觉得舒服,一大早就奔波,还要为刘小花担心,小身板受不了,身心疲惫。 “主人,你能不能注意一些,总裸奔这样好吗?” 小灵翻着乌鸡眼,屁颠屁颠的跟在青璃身后,嘴里还咯咯的叫个不停。 “怕什么,又没人,再说你不是母的吗?” 青璃回头看了一眼小灵,无所谓的摊摊手,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发育,没任何压力,再说这裸奔的滋味也容易上瘾,谁让空间里温度适宜,没有衣裳做束缚更加舒服。 “可是主人,你这样影响不好。” 小灵偷瞄了一下青璃的身材,一个小平板,最近吃的好,青璃长了点肉,不像以前瘦的,肋骨那都是一条条突出的。 “影响?我影响谁了?” 青璃见到小灵又装一副羞涩的样子,把爪子挡在鸟头前面,从缝隙里偷看就觉得无奈,这傻鸟实在龟毛的很,在空间里也是唠唠叨叨的,就说道,“小灵,你不是想去许府看情况吗,你去吧,现在天色黑的早,你注意安全就好。” “好的主人,那我去了,到时候和你报告情况。” 一提到有热闹看,傻鸟又振奋了精神,抖了抖羽毛,瞬间的消失不见。 晚饭吃的饺子,崔奶奶最拿手的就是调馅,有海米冬瓜馅还有猪头大葱两种,加上张大娘包饺子的手艺,一个一个白胖胖和元宝一样。 青璃要了一碗煮饺子的汤,她就是很喜欢喝,白面做的饺子香喷喷的,肉馅也不腻,但是海米冬瓜搭配在一起,真是有海米的鲜还有冬瓜的青香,她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连爷奶,爹爹都赞叹不止。 三哥最近心情还可以,又恢复到以往的食量,已经超越青璃成了全家最能吃的,这一大碗饺子,短暂的工夫就见了底,让她不由怀疑,之前家里穷那会,是不是三哥连半饱都吃不上。 “大小子,你早上回村,借的马车是秦府的吗,你和秦中人熟悉,得空就去一趟。” 爹莫如湖把饺子沾了一点蒜末和酱油,吃了一口,还不忘和大哥说话,“咱家想年后在镇上开个小饭铺,地方也不用太大,要是带个小院子更好,能当库房,平日可以住人,这样的临街的铺子租上一年大概多少银子,买是多少,都问个清楚,位置你看,你也知道我和你大伯的打算。” “爹,我明白,等我明天下了学堂找秦中人问问,一般铺子都是年底要到期,应该有转租或者出兑的。” 家里早就有了这个打算,一直没提上日程,今儿晚饭的时候爹突然提起,看来也是深思熟虑,上了心的。 “爷,奶,爹爹,我吃好了。” 小弟子喜才三岁,吃东西就不用人喂,自己也会吃,而且吃的很干净,饺子馅都用碗接着,以防止掉落在地上,看着懂事的很。 “又要去找东娃?跑慢点。” 自从崔奶奶带着东娃搬到了自家,子喜可就有了玩伴,两个人每天一起识字,得空还玩玩具,也会在院子里疯跑,有时候也去前院帮着做点简单的活计,整个人开朗不少,也爱说爱笑,这吃过饭就着急过去找人。 青璃心疼自家小弟,她觉得小娃就要调皮一些才好,整天在家里拘着,就怕养成女人的习气,她也知道自家小弟为啥没玩伴,都是村里的娃们整日的笑话自己是丑丫,小弟知道不是好话,才和他们渐渐疏远的。 “主人,大事不妙!” “怎么了?” 青璃被小灵突来的意念交流唬了一跳,差点把饺子碗摔倒地上,还是大哥在一旁,在碗掉落之前轻松的抓在手里,一点汤都没洒出去。 “大哥,你手真快!” “璃丫头,是不是碗滑手?要我说,粗瓷碗也有粗瓷碗的好处。” 奶看青璃差点掉了碗,就说了一句。这家里有了银钱之后,娘刘氏也是省着过日子,上次正好去杂货铺,本来想买粗瓷碗的,但是又寻思自家在镇上,以后接待客人有些寒酸,就咬牙买了细瓷碗,结果这一批有些残次但是不影响外观,价格很合算,就买了很多。 “小灵,你说话,到底怎么了?出事了?” 青璃对奶的话只是点点头,她现在正在集中精力联系傻鸟,等着听关于许家的报告。 “主人,你猜我看到了什么!这许家小姐的书房有一封信,竟然是给主人大哥写的,让他去提亲!” “什么?” 青璃傻眼,这一切都是许宝珠自我感觉良好假想的吧,还是她今天又没有喝药,竟然有这等的想法,就她那种姿色,也能配得上自己大哥? “小灵,你把那信装好,回来给我看看,你现在跟着许宝珠,看她在干什么。” 青璃立刻差使小灵换了目标,原本目标在许猪头身上,可是一个将死之人也蹦跶不了多久,还是大哥的事重要一些,这信要是被外人看到,损的可是自家大哥的名声!那许宝珠还有什么名声,和她捆绑在一起,真是掉价儿。 “主人,许宝珠带着丫鬟正往许猪头的院子走呢,看样子是看新嫂子去了。” “恩,你先注意着,稍后联系。” 青璃用意念的时候要集中精神,眼珠都是不转的,她怕被大哥看出来,这才假装低着头,用汤匙一直搅合碗里的汤。 “璃丫头,这汤不烫嘴了吧,赶紧喝上一些暖暖胃。” 奶李氏又在唠叨着,“这镇上没有咱莫家村住着舒服,咱都是住炕习惯了的,这早晚寒凉,以后早上起来喝点姜茶,驱寒。” “奶,镇上也有镇上的好,出门买东西方便的很呢,而且吃的好。” 三哥莫子松接了话头,他还是喜欢镇上,因为在镇上的学堂念书,这回家只走几步就行,这要是回村至少一个时辰,以前赁的小院毕竟不是自己的家,还是现在方便也舒服。 “是啊,奶啊是借你们的光了,这把老骨头还享受,都说是晚来福,我看是你爷爷名字起的好。” “可不,当年你爹不就因为我名字吉利,才把你嫁过来的。” 爷爷莫福来也跟着打趣,现在跟着三儿子一家,还能有佣人,什么都不用做,也还有人说说话,每天的日子过的悠闲。 晚饭之后,青璃先是在院子走了一圈,觉得胃不是那么涨,准备进屋的时候被爹爹叫住,让她过来跟着学习认字还有写大字,还说一天都不能耽搁,要持之以恒才行。 “璃丫头,以前咱家那条件,也没让你学什么,你看你堂姐,现在跟着张大娘学女红,你在家就知道疯玩,也跟着学学去,培养下性子,不能坐一会儿都坐不住。” 莫如湖指导了青璃的写大字,又把上次教会的字指出,发现青璃又是一个不错之后,心里对她也隐隐的有了期待,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那都是扯淡,正经的大户人家的闺秀,哪有不识字的,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爹,堂姐也说让我一起学。” “那你就跟着学学,你娘啊最喜欢绣花,这就是做活做多了粗了手,才不太碰针线的,拿不住,你看你的小手,连老茧都没有,正是学绣花的材料。” 青璃本来也很喜欢女红绣艺,只是犯懒才一直的往后拖延,现在听爹爹一说就下定决心,反正多学点总是没错,还能练习精神力,以后穿着自己绣的裙衫,想想就兴奋。 ------题外话------ 嗷呜,拜谢几位娘娘的赏赐,小莲回来都晚上10点了,写到凌晨2点,8000字,以我的时速这是超长发挥啊,~(>_ 万更明天继续,抱歉抱歉,掩面遁走~   ☆、第087章 闹剧(二) 小灵扇着翅膀在许府里转悠,今儿许府大喜,这来的有钱的大户不少,还有不少和许家并没有什么交情,是闻风县丞大老爷在此,赶过来拍马屁的。 这人多就容易乱套,丫鬟家丁一直在进进出出,小灵本想跟着其中一个去喜堂看看冲喜的热闹,结果跟错了丫鬟,被直接带到许小姐的院落。 对于美人,自认性取向正常的小灵完全没有兴趣,虽然以前因为聒噪也被人当成公的,但是那都是年代太久远的事,自从跟了青璃之后,这种事还没发生,而它也是悠然度日,不时还总能窥视*,给它无聊的生活添点笑柄。 许家小姐的院落很安静,并不像主人形容的那样,许宝珠整日在后宅以欺负丫鬟为乐,此刻她正坐在窗户边上低头写着什么,微风轻抚过她的长发,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她握笔的姿态优雅,竟然让它小小的惊艳了一下,它第一感觉是走错了院落,这和主人形容的刁蛮小姐的情况差距太大,它不禁想,不会是主人看人家貌美故意诋毁的吧?想到青璃愤然的小脸儿,小灵觉得自家主人嫉妒心很强,很有可能。 刚才在前院的时候,小灵看到了许老爷,就是个富态端正的长相,离美大叔差距甚远,和矮冬瓜差不多,许夫人更别提,除了身材丰满点之外,一无是处,那张大饼子脸,连中等姿色都算不上,这许宝珠真的是许老爷的女儿?看着真不像,许家一家歪瓜裂枣,有了这么个美人,一定是基因突变。 “小姐,夫人让你去前院看看新娘子,陪着说一会儿话。” 一个肿着脸的丫鬟在门口禀报,小灵看到这个丫鬟就知道她是被罚了,啧啧,脸肿了好大一圈,五官都有些移位,顶着这么一张脸进出,压力很大啊。 “新娘子?就是个乡下的穷酸丫头,还不如府里丫鬟上得台面,也好意思让本小姐陪着说话,娘到底怎么想的!难道还让我叫她一声嫂子?真真是笑话!” 许宝珠写完了信,装在信封里封好,心里想着莫子归,她的脸上难得还红了一下,听说给大哥冲喜的小丫头也是莫家村的,没准还认识子归,那么她就去一趟,也好打听点关于子归的事。对于莫子归她知道的很少,这些还是让丫鬟花了银子打听的,知道他有个秀才爹,还有个弟和一个小妹,他摆摊给人写书信也是为了给小妹买自家的头绳。那种东西还不简单,想要的话她可以送上一大盒,只要对方别太贪得无厌的小家子气,她倒是可以做做好人。 “小姐,您就去吧,这是夫人第二次派人过来,您就走个过场,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一旁的丫鬟苦着脸,这小姐若是不去,一会儿受罚的又是她们这些丫鬟,刚看翠纹的样子,就知道是被扇了巴掌,这大喜的日子,家里来了这么多的客人,顶着猪头的肿脸,丢光了面子不说,以后也会被人翻出来嘲笑。 “知道了,这就去,过来帮我在重新梳头。” 小灵看到许宝珠转身回了闺房,有些好奇就把信拿出一看,顿时惊的不得了,以前听主人说这个许家的小姐爱慕主人的大哥,可是平日两个人没什么交集,丝毫看不出,没想到这是真的,竟然还写信让主人的大哥提亲。 作为灵兽,小灵觉得它的智商还算高,至少明白什么叫自作多情,这许宝珠就是个典型的例子,长相过的去,这一说话马上破功,娇蛮任性,没有一点少女应该有的柔美,这不,刚才丫鬟梳头时候不小心碰到她的头皮,她就直接拿着簪子往丫鬟的胳膊上划,虽然没出血,但是也起了几条红痕,疼的丫鬟眼泪在眼眶打转,愣是不敢哭出声。 “主人,那封信我偷出来了。” 小灵用意念和青璃交流,没有得到回复,就知道她是和家人在一起,目前来看主人没有什么指示,那么它就跟着许宝珠继续看热闹。 许宝珠又被丫鬟伺候着梳洗打扮了一番,这才站起身,带着两个贴身丫鬟往喜院走,此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莫子归,听说明年他要考秀才,这万一考中的话,爹爹没准点头同意了,她还没有及笄,还能等上一些日子。 “小姐,您来了,夫人在招待女眷,让您过来陪新娘子说会话。” 喜婆甩着手绢在门口焦急的张望,这小姐不来她就一直在这等候,其他丫鬟婆子也不知道都去了哪里,这她想要去个茅厕还担心新娘子跑了,这没人看管不行,夫人交待门口不能离开人。 “怎么就你自己,其它人呢?” 许宝珠看到门口就喜婆一人晃悠,还不时的捂着肚子,用帕子擦汗,就紧皱眉头。 “小姐,原本夫人是派了两个婆子两个丫鬟的,可这都呆了一会儿就找借口去茅厕,人就不见了踪影,这都走了大半个时辰,我想着她们肯定是去偷懒,去前院看县丞大老爷了!” 这喜婆不是许家的下人,却被一个人扔到这,心里堵着呢,借此机会赶紧给那些丫鬟婆子上眼药。 “一个秃头有什么好看的!真真都是没见过世面的。” 许宝珠一听县丞老爷,脑海里闪现他那淫荡的笑脸,露着满口的黄牙,那手脚也不算老实,上面见过一面就拉着她的手摸个不停,让她恶心的回来在盆里洗了无数次,都觉得肮脏的很。此刻她更坚定了信念,如果爹爹一定要把她送过去做小妾,那么她就带着银子逃家和莫子归私奔去! “小姐,这人多嘴杂的,您……” 丫鬟一听,吓的一个哆嗦,自家小姐一直是这样,说话也是口无遮拦的,这是喜院,时不时的还会有大户人家的夫人过来瞧上一眼,这要是听到传到县丞老爷的耳朵里,那可真是不得了,到时候夫人怪罪下来,她们这些丫鬟可不是挨几板子的事。 “行了,少啰嗦,你们俩个在外面候着吧,我自己进去坐会儿。” 许宝珠烦躁的跺脚,回头瞪了两个丫鬟一眼,这两个丫鬟都是娘给她的,这整天这也不行,那也不对的,烦的很,时不时的还去娘那里告状,她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当着丫鬟的面表露出来。 再次警告了两个多嘴多舌的丫鬟,许宝珠这才迈着小步子推门进了喜房,大哥不在这里,所谓的冲喜也只是新嫁娘一个人坐在铺满花生桂圆莲子的床上,这新娘子脸上还蒙着喜帕,低垂着头。 这喜房的布置还算奢华,家具清一色的紫檀木,都是前几天爹爹花了大价钱从凤阳城购置的,为此还费了不少力气,上面贴了不少大红剪纸喜字,床前的屏风也换成了百子图,寓意早生贵子,多子多福,许宝珠撇了撇嘴,娘是不是想的太好了,就这乡下的丫头才十一岁吧,身量还没长开呢,这没胸没屁股的,大哥能下的去手? “喂,听说你叫刘小花,你是莫家村的吧。” 许宝珠坐在新娘子对面,乡下的丫头从起名就能看出贵贱,小花小草的,和她的宝珠真是没办法比。她动手倒了一杯茶水,这丫鬟不跟进来还真是没人伺候。 对面的新娘子轻轻的点了下头,只不过因为头上有盖头,看着不是很明显,许宝珠只是看到她动了一下,心里想着这村里出来的就是一身的小家子气,真是糟蹋了这一身嫁衣,若是穿在自己的身上,肯定不是这副畏缩的做派。 “你应该认识莫子归吧,听说他爹是个秀才,秀才你懂吧,估计你们那穷乡僻壤的应该也不多见。” 许宝珠虽然这么说,但是眼里带着兴奋,等着这个新出炉的大嫂说一些自己心上人的事,她就是很想知道,莫子归在村里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和那些泥腿子不同。 “你总点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对莫子归有想法?” 许宝珠见到新娘子不说话,一直都是点头,气的她差点撕掉手帕,想到这个可能立刻醋意大发。 “小姐,听说大少爷醒了,夫人正在赶过去,派人让你赶紧过去!” 门外,丫鬟喊了一嗓子,焦急的催促道。 “行了,吼什么,谁也不是聋子!” 许宝珠迅速的站起身,走到新娘子面前,想揭开盖头看看这个闷葫芦长什么样,犹豫再三,又怕对大哥的冲喜有影响,这才不情愿的转身出门。 小灵在门口的树上停了很久,刚才她联系上主人,主人交待看看新娘子是谁,还是不是刘小花,可是现在门口还站了一个丫鬟一个婆子,门窗紧闭,如何进去是个问题。 “主人,听说冲喜有结果,许猪头醒了!” 小灵忙着和青璃报告情况,还把刚才许宝珠在喜房说的话也绘声绘色的形容一遍。 “现在天色都暗了,那丫鬟婆子捉不住你的话,你进去看上一眼,确认下,这许猪头醒了,可不是好消息。” 小灵得到青璃的指示,也觉得看上一眼主人才能安心,它咬咬牙,直接从树上跳下来,大摇大摆的走到喜房门口,主人总是这么看不起它,都说是灵兽,哪那么容易就被捉到。 “陈婆子,你看,这怎么来了一只鸡,是不是和新娘子拜堂那只?这是怎么找过来的?真是奇怪!” 那个丫鬟眼尖,最先看到了小灵,然后赶紧抓住了陈婆子的衣袖,“是不是这个公鸡知道自己是新郎,才想着进门的?” “这是公鸡吗?鸡冠子太小了些。” 那个陈婆子仔细的看了一眼小灵,就拉着丫鬟小声神秘地道,“我听说啊,冲喜的人,灵魂都会附身到拜堂的公鸡身上,然后……” “然后怎么?和新娘子圆房?” 那个婆子捂着嘴偷笑,然后和丫鬟对视一眼,彼此来个“你懂的”眼神,心照不宣。 “新郎官,我把门打开了,你要是进去,你就自己走,奴婢不伺候您了。” 丫鬟就是为了打趣,还真的把门开了一个小缝隙,小灵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心里不停的骂娘,这许府从上到下都是一个样,现在竟然公母不分,把它堂堂伟大的神兽当成冲喜的公鸡!岂有此理! “呀,还真进去了,难不成传说是真的?” 丫鬟惊讶的嘴张的大开,都能容的下一只鸡蛋,这鸡真是神了,能听懂人话。 “传言也是有道理的,我回去翻翻是哪个话本子看到的,回头拿给你,这人啊,都是有灵魂的啊。” 门外,丫鬟和婆子继续叙话,小灵直奔喜床,快步跳上,抬头,从盖头的缝隙看了一眼,咯咯叫了两声,这才扇着翅膀拍门,丫鬟打开门以后,它大摇大摆的晃了出去。 小灵忙着和青璃报告情况,这边许宝珠已经到了许猪头的院落,在屋里,许夫人正在端坐在床前,面对醒过来的许猪头嘘寒问暖,这都昏迷了有一段日子,虽然也是吃喝拉撒的,但是就是高烧不退,她还真怕儿子醒过来之后成了傻子。 “娘,爹怎么找个乡下的丫头啊,听说长相平平,这怎么能做我们许家的少夫人!这不是让我以后被笑话吗。” 许猪头喝着丫鬟喂的八宝粥,还时不时的吃下貌美丫鬟的豆腐,和娘许夫人撒娇。 “宝宝,这可是找了高人算的,要不是如此你也不能醒来不是,你是不知道这段日子,可吓死为娘了,这心啊都悬着,就是担心你哪天真的离我而去啊。” 许夫人拿着帕子抹了几滴眼泪,心里却在想,许家只有一根独苗不行,万一有了意外,也得早做防范才是。 “娘,我这不是好了么,爹也真是的,娶亲找了个穷酸,你知道我最讨厌乡下的丫头,貌丑不说还没眼力见,府里的丫鬟都好上很多。” 许猪头说着,还和喂粥的丫鬟抛了一个媚眼,两个人眉来眼去,许夫人就当看不到,一个低贱的丫鬟而已,本来也是为了给儿子暖床的,喜欢就可以收用。 “娘,我听说大哥醒了?” 许宝珠,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让丫鬟打了帘子,她慢悠悠的走过来,哥哥从小就和她不亲,两个人经常吵架,但是她也知道以后哥哥就是府里的主人,所以得罪不得。 “你怎么才过来?那丫头怎么样,你去看过了?” 许夫人见到许宝珠姗姗来迟,皱了皱眉,问喜房那边的情况。 “娘,那丫头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许宝珠坐到许夫人身边,拉着她的胳膊撒娇,“爹爹一直想让我去招待县丞老爷,我都推脱呢。” “你这个丫头,都多大的人了,这嘴啊还是没把门的,大家闺秀说话不要如此粗俗,我平日怎么教你的!” 和以往不同,许夫人说话也更加严厉,她瞪了许宝珠一眼,这女儿都是被惯坏了,有点娇蛮是真性情,但是粗野就会被说成是没教养。 “娘,你干什么那么凶。” 当着哥哥的面竟然这么说她,许宝珠有些下不来台,这哥哥平日里怎么做都行,她就要被一些条条框框的约束,凭什么。 “我凶也是为你好,你也不看看你的名声,这以后谁敢要你!” “那我也和哥哥一样,找个山野的农户好了!” 许宝珠虽然是赌气,但是也说出了她的心声,莫子归没有钱没关系,她有就可以,只要她疼爱于她,别的都不重要。 “你竟然有这种想法?” 许夫人抬起头,凌厉的目光直视在许宝珠身上,看的她打了一个哆嗦,娘亲的厉害她尝试过,也不敢造次。许夫人心里却打了个突,女儿的性子她很了解,眼光高的很,今儿能说出这种话,似乎也不像是气话,还是说,她漏掉了什么。 “好了,你哥这没什么事,你去前院给你爹送个信吧。” 许夫人摆了摆手,就要打发许宝珠。 “娘,有丫鬟,干什么让我去!” 许宝珠嘟着嘴,见娘沉下脸,只得乖乖的听话,心里却在愤恨她的口无遮拦,娘那么精明,不会察觉到什么吧,回去之后一定要把信先藏起来! 许猪头喝完了粥,又在丫鬟身上占了一些便宜,这才觉得身体上下黏糊糊的,卧床这么久,虽然是有人每天过来擦拭身体,仍然觉得很是不爽。 “少爷,已经备好了热水,您去洗漱一下吧,这今儿晚上可是您的洞房花烛,此等好日子,可千万别错过,嘿嘿。” 进来伺候的正是许猪头手下第一狗腿子许三,夫人怕丫鬟力气小,特意让人叫了他过来伺候。 “有什么喜的,听说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许猪头被许三扶着进了浴桶,这泡在热水里舒服的很,他的小眼睛翻了翻,看着许三说道,“服侍本少爷洗澡还是找几个俏丫鬟来的好,你在这碍手碍脚的。” “哎呦,少爷,这可是夫人特地叫我过来的。”许三的脸上堆起谄媚的笑,他拿着布巾帮着许猪头擦拭着堆积厚厚脂肪的后背,“再说今儿您大喜,这丫鬟都去前院忙了,这恐怕也只有婆子。” “罢了罢了,那就你吧,手脚利落着点,少爷我想去万花楼呢,这分别这么久,还没见到我的小心肝儿如玉,也不知道她想我了没有,这挠心抓肺的啊。” 许猪头说的是万花楼的花魁如玉,还是个清倌儿,许猪头为了得美人一笑,经常一郑千金,还曾经对和他抢人的大打出手。 “少爷,这如玉姑娘会等着您的,今儿您可不能去,这大喜的日子……” 许三点头哈腰的,一边帮着许猪头擦背,一边答话。这自家少爷既风流又下流,家里的丫鬟染指个遍,花楼里的更不用说,也就如玉还没有得到手。 “这才十一岁的黄毛丫头,有什么情趣,干瘪的身材,这就和童子鸡一样,只能炖汤,吃不到什么肉。” 许猪头已经许久没找女人,这欲火上来,压制不住,这要是有个美貌丫鬟伺候多好,两个人还能洗个鸳鸯浴。 “哎呦,少爷,这您就不懂了,这京城那些达官贵人啊,就是喜欢这种雏儿呢,说是嫩,别具风味啊。” 许三流着哈喇子,一脸的猥琐相,劝说这许猪头圆房,这也是夫人交待的任务。 “是吗?有这等事?” 许猪头半信半疑,但是想想图个新鲜也好,就催促道,“许三你动作快点!” 一番沐浴过后,许猪头已经神清气爽,他穿戴好大红喜袍,让许三帮着绞干了头发,这才大步往喜房走,可惜卧床良久,这身体虚弱的很,走上两步就出了不少的汗,最后还是许三有眼色,上前搀扶。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喜房的门口挂着两个红彤彤的大灯笼,外面的墙上还贴了一副对联,门窗都贴上了大红的喜字。许猪头阔步进屋,发现里面没有点油灯,两根红的烛火照的屋子里暖洋洋,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在窗边坐着,一动不动。 “少爷,你得先揭盖头,然后……” “你怎么跟着进来了?出去出去,直接圆房不就得了。” 许猪头说着,猥琐一笑,然后快步的走上前,拉住新娘子的小手,手上有茧子,关节还有些粗,无妨,村里丫头都这样,许三说的对,以前他玩弄的都是细皮嫩肉的丫鬟,这村里的土妞还是第一次。 挑开了盖头,许猪头满意的点点头,之前娘说这丫头长相不咋地,但是圆脸有福气,他这么一看,唇红齿白的,长的很是清秀,还算满意,不然洞房夜蜡烛是要燃一个晚上的,他准备直接用盖头蒙着脸,省的影响兴致。 “小宝贝儿,以后跟着少爷我,那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吃香的喝辣的,乖,听话,伺候少爷我更衣,这长夜漫漫,你我要好好享受才是,本少爷定能让你体会到做女人的乐趣,哈哈。” 许猪头说着,还掐了一把新娘子的嫩脸儿,又摸了一下她的胸,心想着,果然还是个嫩雏儿,胸还是平的。 新娘子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是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寒光,现在那个村里的丫头已经离开凤阳城,这次任务就告于段落,不然以他的身份,何苦过来伪装新娘子,还不是因为他的个子最矮,身量和那个小丫头相似,这才接到这倒霉差事,他决定回去以后每天多吃多喝,一定要长高! 转眼之间,许猪头已经被新娘子扒光,连个短裤都没有留下,“娘子,这是着急和夫君我共享那*之乐?来,让我亲个,你可真香!” 许猪头把脸往前凑了凑,被新娘子直接劈了个手刀打晕,然后用裹脚布堵住他的嘴,从床下找出一捆早就准备好的绳索,把许猪头捆了个结实,挂在门口的大树上,动作一气呵成,忙完之后,几个跃纵消失不见。 此时的许宝珠正心神不宁,因为她发现,写给莫子归的信竟然不见了!这要是被娘看到那还得了,她正急的满头大汗,在屋子里来回的转悠,刚刚出去,门外只留了一个小丫头看门,大字都不识一个,应该不会偷了信,那到底是谁来过?可是问了又问,小丫头只说翠纹曾经来了一次,这娘身边的丫鬟来干什么?难道信是她偷的? 想到次,许宝珠再也坐不住,前面宾客云集,这翠纹万一拿走了信,很可能还没有交给娘,而她必须在娘发现之前想尽各种办法补救,什么珠宝首饰,只要翠纹能守住秘密,施舍一些又何妨。 “小姐,您去哪里?这前院的宾客饮酒正酣,可别冲撞了您。” 丫鬟见自家小姐出门,连忙跟上,在身后苦口婆心的劝说,这个时辰都可以洗漱休息,自家小姐出门能去哪里?这要是被那起子喝多的宾客冲撞,这名声就要更加不堪。 “少废话,你愿意就跟着,不愿意就闭嘴!到底你是小姐还是我是?” 许宝珠心中烦乱,见丫鬟唠叨态度更加不好,“你们谁看到翠纹了?” “翠纹姐姐今儿被夫人罚了,脸都肿了,应该不会在前院。” “哦。” 许宝珠淡淡的应答一声,转头往许夫人的院落走,走到门口看到屋里亮着微弱的光,门口还站了一个丫鬟,正打着哆嗦,一脸的为难,看到她颤颤巍巍的叫了一句,“小姐。” “恩,夫人呢?” “夫人去送方家的赵夫人,还没有回来。” 许宝珠看着那个丫鬟不停的哆嗦,眼里闪过狐疑,但是她决定还是问正经事,就继续道,“你看到翠纹了吗?” “看……看到,在房里……” 丫鬟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句,说完又迅速的低下头,两只手不安的绞着衣摆处。 许宝珠心想,她来的正好,娘还没有回来,她得快点去和翠纹挑明,要是得了信要交出来,少不得翠纹的好处。 “小姐,你,你不能进去!” 丫鬟见许宝珠要往屋里冲,赶忙的拦下。 “放肆!夫人的房间我们小姐去不得?难不成有什么猫腻?” 许宝珠身后的丫鬟立刻挺身而出,高声喝道。 “不是,那是因为,因为老爷在里面。” 门口的丫鬟说完,许宝珠也察觉到了不对,这屋里竟然传来女人的喘息声,还有娇吟,素日里经常听到婆子们说着荤话,耳濡目染也知道,这是两个人在行房,而且是在娘的房间,这成何体统! “宝珠,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正在这时,许夫人才带着丫鬟走进院落,此刻她的心情非常好,刚才赵夫人已经答应帮助宝珠引见赵家小姐,嫡出的不敢想,听说她家里还有个庶出的哥哥,这万一给知府大人做了儿媳,那可是正经的亲戚,比小妾不知道好上多少,许夫人又转变了战术,打起了知府大人庶子的主意,她盘算下,知府大人的庶子高不成低不就,反正许家有钱,自己的女儿又美貌如花,多多给嫁妆,应该也不是攀不上。 “娘。” 许宝珠有些尴尬,爹和家里的丫鬟发生这种事,竟然选在娘的房间,还被她撞了个正着,这种事,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呀,回去早点洗漱,明儿我就把你送到你凤阳城的舅舅家住上一段,到时候去拜访晚春小姐,这次有你赵家姨母出力,你可得学聪明点,多多说些好听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你也不至于吃了闭门羹。” 许夫人打了一手的好算盘,此刻还在得意,可是她立刻发现了几个人的不对,都用一种惶恐的眼神打量她,而且警觉的她立刻听到屋里的声音,这叫声*的很,敏锐的她立刻明白怎么回事,气的她血气上涌,差点晕过去。 “夫人,都怪奴婢……” 门口的丫鬟见到许夫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里面的人是谁?” 许夫人的尖指甲已经陷入到了肉里,这么多年在许府她一家独大,老爷也不是没有通房,但是平日都是在书房伺候,晚上也不会留夜,这次竟然在她的房间,她的床上苟且,这置她于何地?今日之事这是彻底的打脸! “翠纹。” “那个不得好死的小蹄子,竟然被她钻了空子!” 许夫人早就看出这个丫鬟心大,一直不动声色,心大也有心大的利用价值,有野心的人用起来才顺手,没想到终日打雁还被雁啄了眼,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走,跟着我进去,把那个小蹄子拎出来,吊着往死里打!你们放心,老爷怪罪下来,本夫人一力承担!” 许夫人终于决定不忍,若是开了先河这府里心大的丫鬟觉得她心慈手软的,更加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就在许夫人准备进去捉奸的时候,外面又跑来一个家丁,他神色慌张地大叫,“夫人,不好了!” “放屁!你夫人我好着呢!” 许夫人听到家丁如是说,也口不择言的骂了一句,气的用手顺了顺胸口,这才觉得憋着的一口气吐了出去。 “夫人,是?,是少爷……” “恩?少爷怎么了,又不好了?” 许夫人面色一变,难道刚刚那么精神都是回光返照?想到此,许夫人也顾不得翠纹那个小蹄子,催促道,“少爷到底怎么了?你说明白点!” “不知道是谁,跑到前院说少爷被吊起来了,还光着身子,这还有不少宾客没有走,都去看热闹了!” 家丁说着,还不忘记邀功,“小的第一时间过来找夫人禀告,没有找到老爷!” 当然找不到,此刻许老爷正在和翠纹在许夫人的床榻上颠龙倒凤,听闻儿子冲喜有了效果,许老爷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回来找许夫人表达心中的畅快,结果只有翠纹一个人房里,这倒茶水的时候弄湿了他的袍子,这擦来擦去就起了反应,加上酒后糊涂,拉着翠纹就行*之乐,翠纹也是有意奉承,既然许夫人不让她勾引县丞大人,那么在她眼皮子底下添堵也不错,只要她伺候好了老爷,害怕许夫人那个丑陋的母夜叉不成! 许夫人一听,气的差点吐血三升,今儿不是黄道吉日吗,怎么出了这么多糟心事,那新嫁娘哪去了? “新娘子不在,好像,好像跑了。” 家丁擦了擦汗,突然觉得这个时候来报信真是不明智的决定。 许夫人几乎是跑着来到的喜房,此刻院子里乱哄哄了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许猪头已经被救下来,死一般的躺在地上,身上还盖着某个家丁的衣裳遮体。 看着闹的人群见正主来了,也就不便久留,这才意犹未尽的散去,心里多了不少猜想,这大事可堵不上人们的嘴,明儿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个话题。 当小灵把一切报告给青璃的时候,她正在喝水,听了经过之后直接全喷了出去,还不停的咳嗽,大哥莫子归在房里都能听到,还特意出来看了一眼,见她只是呛了水,还拍了拍她的背。 “大哥,我没事,刚才喝水走神了。” “你这小丫头,是在想刘小花的事吧,别担心。” 莫子归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看了青璃一眼,“虽说你二姐回来要伤心,但是或许不久的将来,我们还有相见的机会。” “大哥,小花姐一家去哪了?” “京城。” 莫子归只是简短的说了这两个字,却在青璃心里扎了根,京城呢,那可是大周的国都,有各种各样的达官贵人,她没有去过,以后也想去看看,这是她的一个梦想。 “大哥,京城是什么样的?” “和镇上一样,只不过很大很大,有钱人,官家,大户人家都很多,当然花费也要高些,咱们这的鸡蛋一文钱一个,到了京城可能就要两文。” 莫子归和青璃细细的说着京城的风土人情,一些官家子弟在大街上鲜衣怒马,官家小姐也会出门参加一些赏诗会和花会,还有些武将人家的女儿都是骑马的,有些还经常去打猎。 游记上从来没记载这么多的事,大哥又没去过京都,这说的就和在京都生活了几年一样,大大小小的地方,哪条街有什么好吃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大哥,我要是能去京都看看就好了,你说的核桃酥那个,我就很想吃,只有京都的御品轩这家老字号才能做出最美味的吗?” “当然,镇上做的太粗糙了些。” 莫子归细细解释其中的不同,青璃这才惊讶的发现大哥竟然对美食很有研究,还给她提供了好几个点心方子,这她完全可以照着做。 等到大哥离开,青璃才恍然,她没有问大哥新娘子被换了谁,计划是怎样的,还好小灵已经继续转述许府的闹剧,这一出接着一出,很是精彩,要是有人写出来卖给戏班子,一定能赚上银子。 “主人,许家乱着呢,不过我又看到黑衣人了!” 黑衣人一共有两个,一前一后,都在奔着许老爷的书房的方向,这个时间刚入夜,就这么的迫不及待,但是看二人好像并不是一伙儿的。 “又来了?” 青璃想了想,觉得可能还是桃花眼神医,他应该是上次偷取天山雪莲没有成功,今天趁着许家有喜事,防范可能会低些,再次造访。 “没你什么事儿,小灵,你回来吧,热闹看够了?” “主人,我再看看。” 这许府今儿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完全满足小灵的八卦心理,它想着在蹲守一会儿,没准见到更有趣的事,这许夫人可还没有教训爬床丫鬟呢,不过那个翠纹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个人各自有优势,不过它用一个苹果赌许夫人获胜。 青璃不再理会小灵那只专注于八卦的傻鸟,熄灯之后,她快速的进到空间,自从知道空间可以升级之后,仿佛一切都有了动力,她把药材都细细分类放好,想着得空去买一个称量药材的称,然后照着方子配好药,给富顺家送过去,做人要言而有信才好。 最近经常到空间里耕种,这与空间的契合度越来越高,自己的精神力比以前扩大了几倍不止,心志也更加坚定,轻身术已经修炼的小成,在过一段就可以练习梦寐以求的瞬移。 因为又在空间耕种药材,青璃觉得了解下医药这是很必要的,正好空间中有那么一本书,里面有几个神奇的药方子,也有比较阴损的,让人全身上下痒痒,估计这些桃花眼神医都应该会。她现在只是学习最浅显的,通过图册认识一些药材,然后了解它们的功效,这样以后在空间里耕种就方便很多,多储存一些肯定不会错。 明天开始,青璃就打算和堂姐莫青菊一起学习刺绣,这是她下定决心的,空间里也有很多关于刺绣的书籍,还有很多绣样,有很少见的双面绣扇面,一面是蝴蝶,一面竟然是一朵大大的牡丹花,两边根本看不出来线头,这工艺,简直是绝了! ------题外话------ 呜呜,好猥琐,求轻拍~(>_ 推文:《农门冲喜小娘子》——笑猫嫣然 一睁眼,床上躺着病歪歪的相公,她成冲喜娘子了? 屋子是借的,米缸是空的,地里长满荒草!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床,只有一张?被子,只有一条? 白天伺候相公吃喝,晚上伺候相公睡觉!还得时刻谨防被“吃” 这样的日子没法过勤劳致富最可靠,建作坊,开工厂,领着相公奔小康。 正在庆幸没有极品亲戚骚扰,极品村民来敲门。 某族老:宁娘子,你相公是私塾先生,你这样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实在有损先生形象,还是把作坊交到村里来管吧 想要她的财?想要她的人?当她是纸糊的么! 给她一个枣,还人十寸金。 让她没脸?来来来,赐一丈红! 只是—— 这病夫君好像身份不一般!   ☆、第088章 消息 知道大哥解决了刘小花冲喜一事,青璃睡的很舒坦,也没有做乱七八糟的梦,一直睡到天亮。 早上还是堂姐莫青菊过来叫她起床又给她梳头,陪着爷奶吃过早饭,青璃又无所事事,她猛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些什么,才恍然大悟,小灵还没有回来。 这只傻鸟不能真被人当成野鸡烤了吧,青璃想到这只没有节操又爱看热闹的灵兽很是无奈,只能主动的联系,“小灵,你在哪呢?怎么还没有回来?” “主人,我马上就回来,大清早去了主人的外婆家,你娘和二姐他们正在坐富顺的牛车往回赶呢。” 青璃见傻鸟很自觉,称赞了几句,还算没忘记自己的本分,原本是以为娘和二姐还能多耽搁几天,今儿早上出发,在晚饭之前就可以到家,不如一会儿就去把秤买好,等富顺过来的时候把药材直接让他带回家去。 “小灵,你昨夜没回来一直在许府?后来又发生什么?” “主人,这许府后半夜又闹了一次鬼,这是我看到了,真的是一身白衣,披散着长发,脸上都是血,许猪头刚醒来见到鬼在窗户边上看他,又晕了过去,后半夜许府乱套,许老爷也顾不得和丫鬟鬼混,和许夫人快把镇上的大夫都给叫醒请过来了!” 小灵学舌,学着昨日许猪头被捆绑之后发生的事,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真人扮鬼,这死了一个翠珊,报仇的马上就出现,一切都太巧合,再说许夫人亏心事也没少做,一家子极品,活该! “然后呢,许猪头什么情况?这次又被鬼吓到,还没有一命呜呼?” “情况不好,全身抽搐还吐着白沫,大夫说怕是挺不过去。” 小灵想着昨夜的情况,继续说道,“主人,这个鬼不一般,好像不是府里的丫鬟,我见到她吓晕了许猪头之后,就奔着府里一个空旷的院落跑,那都是杂草,有一人多高,后面有个小角门,我没有追过去。” “贱人自有天收,那是许猪头的报应,还有,你不是说,昨夜来了两个黑衣人?” 关于许猪头的种种,青璃已经不再关心,他就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每次都半死不活,然后突然又好转,然后在半死不活,如此循环,他欠下的人命官司那么多,怎么可以轻易的就死了,被反复折磨才显得有声有色。黑衣人才是青璃关心的,这神医要去许府偷天山雪莲也不知道有没有成果,那另一个黑衣人是谁,怪盗一枝梅? “恩,他们在前院翻找,还引起不小的动静,两个人还交手,最后都受了轻伤。” 这两个人对许府的路线很熟悉,应该就是前天夜里来探过路,昨夜许府有喜,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趁着混乱再次造访,谁想到竟然碰到一起。 说好了今天和堂姐莫青菊一起学习女红,青璃把针线包准备好,她现在还没有入门,连穿针引线都要学习,这刺绣不光看手艺,图样,配色,针法,都很重要,学起来最是需要耐心,这一坐一个下午,有可能连一片叶子都绣不完。 青璃是初学者,莫青菊这个半吊子就能指导她,给她讲解了一些最基本的穿针引线,然后交给她一种最简单的针法,又给了画了个最简单的树叶样子,让她在布上练习。 这么一坐就是一个时辰,青璃觉得一直盯着针线,这眼睛酸麻,她本来手脚利落,精神力极强,但是掌控这么一根细小的针还是很生疏,就在一个时辰之内扎了好几次手,针法也绣了个乱七八糟,莫青菊一直看着,欲言又止,估计她自己第一次也是这样,都需要这么个过程。 巳时中,医女背着药箱从正房出来,堂姐莫青菊跟着上去挽留,马上到午时,一般情况下医女都会留下来喝茶水,吃点心,抓上一把瓜子和姐妹两人闲聊两句,但是今儿她摆了摆手,说是许夫人昨夜生生的吐出一口血,她要赶去看看情况。 “堂姐,这做针线太累眼睛,我才练习一个时辰,就觉得这眼珠都不会转了。” 青璃揉揉额角,就这么坐上一个时辰和坐牢差不多,还不时的扎手,学刺绣果然受折磨。 “你呀,绣一会儿就抬头,眼睛上下那么看看。” 莫青菊坐在大树下,这外面的光线好,大树底下不刺眼还亮堂,要比屋子里强的多,她现在绣的是一朵菊花,张大娘才教给她的新绣法,开始也是不时的出错,越绣就越顺手。 “可是你看我绣的。” 青璃苦着脸,把自己那块布上的一片叶子给堂姐看,这上面的针法错乱,还有点滴的血迹,都是扎到手弄的。 “小妹,你这已经很好了,我第一次学那会,光是穿针引线就学了好几天,第一次上手的时候,两只手都是针眼,肿的和馒头差不多。” 这学刺绣就是要吃苦,慢工出细活,绝对一口吃不到一个胖子,这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几岁开始,一直学习到出嫁之前的。 听说堂姐还不如自己,青璃心里有了安慰,既然想要学,就一定得学好,反正冬日里,大雪封山,也出不去村里,闲来无事,多点事情打发时间也好。 “堂姐,我出去一趟,我想买给小弟和东娃买点糖果。” 青璃要出门,现在都要找各种的借口,不然她一个小娃整天出去疯跑,爷奶也不能放心。 “那我跟你一起吧。” 莫青菊说着就要放下针线,青璃瘪了瘪嘴,想找借口拒绝,还是没说出来,不过好处是,奶知道后没说什么,就让她们快去快回,不然到午时都歇午,这街道上也没人。 “小妹,你说小花姐冲喜的事到底怎么样了?你说让我问医女,她走的匆忙也没有说,还说许夫人吐血,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对于许家,堂姐莫青菊就是很感兴趣,现在是听到许家遭殃,脸上就带着笑,青璃感觉不用担心她是个包子,好像最近在镇上这么几天被自己带坏了,也开始学着幸灾乐祸。 “这……” 青璃不想说这一切都被大哥安排妥当,就算自家二姐回来,她也不会告诉,因为她觉得这是大哥的秘密,从私心上来讲,她不希望别人知道,爹娘也是。 “真他妈的倒霉,这回去可怎么交差,你说我们咋接到这个倒霉差事?那个死丫头家都空了,携家带口的全跑了!” 几个许家的家丁灰头土脸的,一个个垂头丧气,为首那个骂人的正是许猪头的狗腿子许三。 “老爷不能让我们去追吧?这一共四个方向,谁知道往那边跑了,问了村里人,说是接亲之后全都不见人影了,这就是早预谋好的!” 另一个家丁掏出帕子抹了一把汗,脸上也显出为难之色,这原本好好的冲喜,少爷奇迹的醒来,夫人和老爷皆大欢喜,谁知道节外生枝,这死丫头有同伙,把光溜溜的少爷绑在了大树上,让没走的宾客看了个热闹,许家丢人也不算什么,谁成想半夜又闹了鬼,这次可是有不少人看到。 “你说,这少爷为啥吐白沫,说是看到鬼?不能是死去的翠珊来索命了吧?” “放屁,昨儿动静闹的大,好几个人都看到了,你见过鬼是长脚跑的吗,鬼应该是飘的,八成又是谁的恶作剧!” 许三往地下吐了一口浓痰,一手还不停的垂着后背,骂道,“你们可不知道,昨儿夫人还让我伺候少爷洗澡,还给少爷擦了背,我这腰现在还疼呢!” “哎呦呦,你这是伺候少爷的?谁不知道昨夜你去了万花楼,找了桂枝那个小婊子玩了一夜。” 一个家丁揭穿了许三,剩下几个跟着哈哈大笑,“这桂枝就是上次偷人被罚游街的那个吧,好像姓张,这么荡,转了行直接伺候爷们,这要多少有多少。” “嘿嘿。” 本来青璃和堂姐莫青菊走在几个家丁的后面,听着他们说的荤话,莫青菊耳根都发红,实在听不下去,拉着青璃直接向前跑,跑出老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青璃心里盘算的是他们说的桂枝,这不就是被她恶整的张家村的张氏,这脸皮真厚,索性破罐子破摔,改行做了卖笑的妓女。 “小妹,你以后看到许家这些家丁躲远点。” 莫青菊跑的太快,还喘了几口气,“他们说的新娘子跑了,难道小花姐全家都走了?” “堂姐,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和大哥在村里回来之前,小花姐的爹娘和哥哥都坐着马车走了。” 青璃隐瞒了一些事实,只说自己看到的。莫青菊听后有些羡慕地道,“咱村这么疼闺女的不多,小花姐有个好爹娘和哥哥。” “总之要背井离乡,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青璃怅然的叹口气,京城,现在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遥远,或许这辈子都未必有见面的机会,不知道小花姐会不会托人写信来。 和堂姐进了一家东西比较齐全的杂货铺,青璃买了小秤,还买了很多腌渍好的果脯和糖果,莫青菊倒是问起了小秤,青璃只说是买着玩的。 “哦,对了,小妹,家里的针线不多,你现在又学习刺绣,不如我们去买一个大的针线包吧。” 莫青菊提议道,这个以后也用的上,里面有各种的针还有不少种类的绣线,配色方便,只不过有些贵,要二百文,这要是在以前那个条件,她提都不敢提。 “好啊,那咱俩去吧,买完就回家。” 眼瞅着到了午时,青璃答应奶要早点回去,素日都是张大娘和崔奶奶一起出来采买,点心之类的有专门的糕点铺子伙计送,家里不缺什么。 “璃小姐,请等一下!” 路过吉祥布庄的时候,一个小伙计叫住青璃,这人青璃认识,也打过两次交道。 “小哥哥,喊我什么事,是不是春儿姐姐有信到了?” 这把画和书信过去也才几天的时间,书信来往也不会那么快吧,因为之前春儿姐姐说是他舅舅家的采买去凤阳城才能捎过去。 “就是赵小姐的书信,还有一个盒子,这才到的,掌柜的让趁着午时没人给你送上门去,正好看到你,我就躲个懒。” 伙计说着,把青璃和青菊请了进去,又给她们上了茶水,这才转身直奔后堂,片刻之后拿过来一个提篮样式的盒子,打造的很精巧,里面的东西都严密的装好,青璃也猜不到都装了什么。 “正好不算沉,我们能拿走,那么谢谢小哥哥了。” 青璃礼貌的点点头,走前又抓了一把铜子儿给伙计,无视他的推拒,直接拉着堂姐出了门。 “小妹,这春儿姐姐人真好,还没有架子,这才回了凤阳城多久,就送了东西。” 莫青菊对温柔的赵晚春印象很好,也知道她是贵人,在她眼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高高在上,却能对她一个乡下丫头客客气气,身边的丫鬟也都不势力,这实在太难得。 “那是,春儿姐姐人又好又漂亮。” 青璃承认自己对美貌的女子总有强烈的嫉妒心,但是赵晚春这种美好的女子,只会让人羡慕,她的身上带着一种柔和的气质,让人觉得很舒服,一个四品官家的小姐,没有一丁点的骄纵之气,纯洁的和莲花一样,她猜想可能是知府后院比较安宁的关系。 “小妹,那边的集市还没散呢,我看到我家邻居了。” 莫青菊指着街道边上一个蹲着的大伯,他面前摆着一个篮子的鸡蛋,可能是来的有点晚,现在又赶上午时,集市上的人不多。 “堂姐,咱家人多,吃鸡蛋也费,上次大伯送过来很多也没够吃,我看张大娘还不时的来采买,不如我们把这个大伯的鸡蛋买下来,他回村空手,路也好走一些。” “那成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莫青菊拍了一下头,赞赏的看了青璃一眼,两家邻居关系处的很好,前几天重阳爹娘大哥,二哥都来镇上,还是委托邻居家喂猪喂鸡的。 “那堂姐,你先和他去说,那边有卖馒头的,我去买点馒头和酱肉,到时候托邻居带回去给大伯和二堂哥吃,这大伯娘不在家,他俩都啃馒头咸菜呢。” 青璃说着,就往对面跑,小灵说自家娘和二姐回来,可没说有大堂哥和大伯娘,应该是自家娘急匆匆的回来报信的,也怕奶惦记这事。 这她家盖房子,大伯和二堂哥莫子华一直忙活,还吃不上口热乎的饭菜,她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莫青菊看到青璃跑走的背影很感动,她作为闺女都没想的这么细致,还是青璃一个七岁的丫头先想的,这两家人一直这么亲近,很多时候都互相体谅着。 青璃觉得馒头有些干硬,没有油水,就买了几张油汪汪的千层饼,全是白面烙出来的,喷喷香,又在邻家的卤肉铺子买了不少酱肉,还有猪耳朵花生米的拌菜,想着大伯留着做下酒菜也不错,卖家还好心的送给她一个小篮子。 青璃刚走出门,就被石头子儿袭击了屁股,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她敏感的很,看着对面的堂姐莫青菊正在和她邻居家的大伯说话,青璃很快的闪身进了巷子。 “我说方脸儿,你能不能换个部位?”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每次都是一样的套路,难道说是打人不打脸,然后选择了屁股? “咳咳,小丫头,我这一着急,手里就失了准头。” 方脸被青璃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黑脸稍稍的发红,然后他摸了摸头,纠结着要不要开口。 “到底啥事,我堂姐在那边,一会儿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青璃催促道,心里琢磨应该是桃花眼神医让她送第二批药材,正好富顺今儿回来,不然的话找别人运,还要再麻烦一次。 “小丫头,上次白公子和你说的药材,我们着急用,还有如果能有天山雪莲的话,我们少主愿意出高价。” 前面的话是少主交待的,后面的完全是他死马当活马医,自己加上去的,昨夜神医白若尘去许府偷天山雪莲,又遇见一个有相同目的的黑衣人,武功高强,虽然那个黑衣人尽量的改变套路,但是白若尘还是看出,这绝对是大内侍卫的功法,而且是级别比较高的,难道皇宫里人也得到了消息?偷取这天山雪莲是要断了少主的生路还是为解救,基本前者的层面很大。 没有天山雪莲,少主不能及时解毒,这神医又受伤不轻,他们是陷入到谷底,在镇上也不安全,自家少主必须马上回到京都,这大秦边境三十万大军的粮草还没有解决,马上寒冬袭来,如果没有足够的粮草和衣物,后果不堪设想。 “白公子?” 青璃重复一句,瞬间反应过来,说的是桃花眼的神医,他姓白,那些药材都是普通的,如果不下了禁令,很容易找到,可是这天山雪莲又不是萝卜白菜,怎么就找上了她,难不成真以为她是某个高人的神秘弟子? “药材什么时候需要?” 青璃没有提天山雪莲的事,她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万一拿出去被灭口怎么办。 “越快越好。” “那好吧,不是今晚就是明晚,还是城西贫民区,接头暗号不变。” 青璃和方脸侍卫说了几句,然后出了胡同,看到堂姐莫青菊正在张望,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挺沉,“小妹,你咋买了这么多?” “堂姐,这可不多,我自己都能拎。” 卖鸡蛋的大伯很实在,不停的搓手,不想要银钱,这都是自家的母鸡下的蛋,邻里住的送上几个也不是事儿,哪好意思要钱呢。 “大伯,这要是三五个,就当个人情送了,可这里是满满一篮子,不给银钱不行,正好奶奶也让我们买上鸡蛋回去。” 青璃劝了几句,又按照镇上的行情给了铜板,还把东西托着这个大伯捎带回去。 回到家,青璃给了张伯一包果脯,他正在和爷爷坐在门房处下棋,两个老头儿不时的吹胡子瞪眼的,非说对方悔棋,两个臭棋篓子都觉得自己比对方下的好,互相看不起,也没有什么主仆之分,这一玩儿就是一个下午,不到晚饭之前不会散场,两个老头儿还经常吵架,发誓不再和对方下棋,结果第二天又坐到一起,喝着茶水的苦思冥想,时不时的还耍赖。 奶奶正在歇午,青璃和堂姐进去之后也没有打扰,带着小弟子喜和东娃玩了一会儿,又讲了两个故事,这两个小娃记忆力真好,她觉得可能有空间灵泉水的作用,一般说了一遍的故事,两个小娃就能学舌一样的学出来,还会自动的润色。 “青菊堂姐,我俩打开春儿姐姐送的东西看看吧。” 好不容易才回答完两个小娃的问题,青璃累的口干舌燥,这二姐不在家,两个小娃没人管,也很是淘气,一问起问题立刻就成了十万个为什么,她回答不上来,就把他们都统统推给大哥。 “不等蔷姐姐了吗?” 莫青菊为人细致,考虑的多些,这赵晚春只和她见过一次就送了礼物,本来就收的不是那么心安理得,这次又送了东西,她和青璃背着青蔷堂姐打开不太好吧。 “不用,我二姐不会在乎的,信等她回来就行。” 青璃已经摩拳擦掌,她带着好奇,想知道这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要不,就打开看看?” 莫青菊到底是小丫头,也经不起诱惑,两个人一拍即合,青璃直接就掀开了盖子。 里面有三个小盒子,还有一封信,信封还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青璃没有拆,依次打开了三个小盒子,里面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是三份,有压裙角的蝴蝶坠子,有一对小鱼儿,是用金子打造的装饰品,其它的都是些小玩意,有那种铜铸的小马车,这种马车是个摆设,上面放香粉盒子的,还有绢花,精致的络子。 “这,这也太贵重了吧。” 莫青菊看到三份一样的,就猜到可能也有她一份儿,她是个村里丫头,没见过大世面,可是这压裙角的蝴蝶玉坠,看做工和玉质都不错,还有那两条金子做的小鱼儿,这哪是她能用得的。 “这个已经是很好了,春儿姐姐应该是考虑到咱们的家境,只是送一些新奇有趣的。” 对于一个知府千金来说,出手这些东西不能算特别贵重,却是用心的,这些东西都可以花银子买到,但是在镇上挺难得,青璃很喜欢这一对小金鱼儿,她空间也有很多金银棵子,打造的基本就是水果的造型,橘子瓣居多,还有一串的葡萄样式的,没有这种鱼状。 还有上面可以装脂粉盒子的铜铸小马车,青璃很喜欢,这马车的轱辘能转的,给小弟留着玩也不错。 “可能这对春儿姐姐不贵重,可是我们拿什么回礼呢?” 关于这一点,莫青菊很忧虑,第一次,三姐妹送了画,这人家送了礼物总需要回礼吧,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去手的。 “堂姐别担心,总会有的。” 青璃倒是无所谓,空间里一般的首饰就很多,还有很多玉石珠子,随便串上一串手链就可以送出去,而且美观大方,又不是很惹眼,赵晚春要送三份儿,很周到细致,连只有一面之缘的青菊堂姐都算上内,她们只需要回一份礼物这有什么难的。 “不如我绣个荷包或者帕子?就怕春儿姐姐看不上。” 莫青菊垂着头,想了想,去找张大娘请教绣法,青璃直接回到后院,进了屋,趁着没人要把空间的药材都归置好,给富贵爹娘的药材也要称重,然后用油纸包包好。 空间里,小灵正在苹果树的枝头大睡特睡,见到青璃来也只是睁开一只乌鸡眼,然后又马上闭上,装作睡的很熟的样子。青璃对此傻鸟一系列表现见怪不怪,她麻利的按照药材方子上面的剂量抓药。 空间里的书籍给了她很大的帮助,现在一般治疗风寒,发热,受惊等方子,她完全可以自己配药,空间里种下的药材都可以留着备用,还可以做种,但是她没想过当什么医女治病救人,也没有那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觉悟,她所有的愿望无非就是家人平安幸福而已。 前院传来车马进门的声音,青璃估摸应该是娘和二姐到家了,这几天没见,她还有点想念,平时觉得自家二姐一天神神叨叨的,这离开几天,世界都变得清净了。 “爹,好像是娘回来了!” 青璃从空间出来,在爹的房门口喊了一声,片刻之后,莫如湖这才开门。 “走吧,八成你大堂哥亲事是成了!” 莫如湖也是一脸的喜色,拉着青璃快步往前院走,她还担心自家爹走的急会有些气喘,结果老爹在兴奋之中,完全忘记自己是个病人。 “娘,二姐,你们一大早就赶路了吧?” 这外公外婆家太远,恐怕两个人也是起了个大早。 “可不是,璃丫头,你二姐还给你买了最爱的豆沙包,以前都是你外公外婆来给你带,这次你二姐想着你爱吃,还去跑了一趟。” 刘氏说着,跟着爹莫如湖进了爷奶的正房,让张伯招待着富顺,几天不见,富顺整个人都精神不少,看来这一趟出远门待遇还不错。 “璃小姐。” 富顺和青璃打招呼,心里寻思可算是找对了好主家,以后一定要好好干,说不定也能娶上个村里的媳妇,他也没比莫子冬小上几岁,也是因为家里穷耽搁了,之前有个看上眼的,就是不敢去人家姑娘家里提亲,怕被人看不上,也怕不能给媳妇儿好吃好穿。 “二姐,我马上进去。” 青璃拉着富顺问了这一路的情况,得知他们很顺利,这几天他跟着也住在外公外婆家,无比的自在,吃东西也不分桌,都在一起,娘刘氏这次算的上是衣锦还乡,得到外婆全家人的热烈款待,也都为自家能过上好日子高兴。 “富顺,你刚回来,我本不该找个时候找你,但是晚上我还要用牛车一趟。” “璃小姐,看您说的,我现在是你家的车夫,别说就今天晚上用车,就算天天晚上用也是使得的。” 富顺搓了搓手,憨厚的笑了下,“我爹娘,爷奶都说我摊上了好主家要好好干,偷懒回家也会挨我爷的大鞋底。” “你都出门几天,肯定也想家了,晚上的时辰还和上次一样,地点也是,就在镇上的学堂门口,我等你,你不用早到,按时就好。” 青璃说着,还假装进屋子一趟,实际是从空间里拿出很多的油纸包给富顺,说道,“这每包都是一副药,你也识字,你可以自己看,另外还有几包点心,果脯和干枣子,你带回家去。” “璃小姐,你这咋又给我的东西呢。” 富顺说不出什么感觉,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主家,而青璃就是想培养点老实可靠本分的下人,看着富顺不错,虽然老实但是不缺少灵活,是个可造之材,她只不过是给点小恩小惠而已,要是总是给银子,时间长也就不当回事,还不如给点吃食,家里也能跟着吃上,会感念主家的好。 青璃送走了富顺,回来的时候正碰到沏茶回来的张伯,他看着青璃疑惑的道,“四小姐,富顺那娃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张伯,他离开家好几天,惦记爹娘,我就包了点心让他回去了。” “恩,那也行,他爹娘身体不好,还有年迈的爷奶,离开家几天,是要惦念着。” 张伯知道富顺的情况,也就没多说什么,反正以主家的宽厚,肯定不会亏待就是。 “璃丫头,赶紧进来,不想吃豆沙包了?” 二姐的大嗓门又传了过来,青璃悻悻的应了一声,这豆沙包可不是她喜欢吃,是身体前主人,有时候看到二姐总是记得身体前主人的喜好,她就会觉得别扭,或许是自己太矫情吧,前主人的魂魄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现在是全新的青璃。 “二姐,你这趟有啥收获?” 青璃先看了堂姐一眼,见她使了一个眼色,就知道刘小花冲喜的事二姐还不知道,那暂时先别说,等等再看。 “这次回外婆家,我们去的那天正好赶上官差封路,带的东西都要接受检查。” 莫青蔷喝了一口水,脸上还有一抹愤怒的神色,“就连娘亲买的腊肉都被翻出来看了又看,猪肉有什么好看的?” “官差封路?” 这最近镇上总是戒严,还有官差夜巡,镇里的人家都被骚扰的差不多。 “恩,马车都让停下来,翻个遍,还是说追铺什么江洋大盗,所以我们早早的出去,到外婆家都错过了晚饭的时辰。” “二姐,说重点。” 青璃合计,这二姐下面的话是不是说,错过晚饭的时候,外婆家已经没有剩饭剩菜,只好重新做了点,然后就到了歇息的时辰,一天就过去这种流水账。 “你这小丫头,急什么。” 莫青蔷瞪了青璃一眼,这才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那时候正好见到彩云姐家的门外站了一群的家丁,都是地主老财家的狗腿子,来闹的。” “然后呢?” “然后彩云姐的爹就拿着菜刀要出来拼命!” 莫青蔷想起当时的情景,脸还气的发红,这正经人家的闺女不愿意给人做小妾,就去坏人名声,还整天死皮赖脸的上门纠缠,难怪彩云姐都十七了还没嫁出去,这村里的也不敢和地主家过不去。 “后来家丁见玩真的,就都跑了,彩云姐也没哭,还劝他爹说一辈子不嫁人,正好被大堂哥听到,哈哈。” 刘氏和大伯娘大刘氏也看到这一幕,反正他们家离得远,也不怕地主老财,大伯娘当时就相中了付彩云,上门也说了莫子冬遭到诬陷被退婚的事,付家老两口也不在意,关键是人品要端正,结果两家人商量好了婚期,大伯娘就留在那边置办点东西,昨儿九月十五黄道吉日,两个人刚刚定亲。 “这回奶应该放心了,蔷姐姐,我对这个彩云姐印象不深,她人好吗?听着像是个厉害的。” 毕竟是亲大哥,莫青菊还是格外的关心,刚才她就一直着急问,不过都被青璃这个急性子给抢了先,这找个麻利勤快的嫂子,娘能松快不少,可是太厉害的就怕合不来。 “小菊,你放心,这厉害也是被地主逼出来,要是逆来顺受,此时恐怕早就成了小妾,彩云姐不图银子,不爱虚荣,人是顶顶好的,你得相信大伯娘的眼光。” 有了张氏的前车之鉴,这次大伯娘可是擦亮了眼的,再说付彩云和外婆家邻里十多年,彼此都有很深刻的了解,绝对不会娶回家搅家精的,只会多一个疼爱莫青菊的大嫂。 “二姐,我和青菊堂姐就等你呢,就在下午,吉祥布庄的伙计送来了春儿姐姐送来的礼物。” 青璃说着,把礼物拿出来给二姐青蔷看,指着盒子说道,“喏,这份是你的,我们三个都是一模一样的。” “春儿姐姐太破费了。” 莫青蔷也格外的喜欢那对金灿灿的小鱼儿,放在手里把玩很久,还舍不得放下。 “这个铜铸的小马车是干什么的?” 马上做的活灵活现的,推的时候还能移动,前面还有赶车人,车窗处是镂空的手艺,独具匠心。 “这个是装香粉盒子的。” “挺新鲜的,只是这次咱不知道用什么回礼了。” 二姐想的和堂姐一样,虽然开始是被这些礼物吸引去注意力,片刻之后又开始忧心。 “对了,还有信,这次可以拆开了。” 青璃又把信拿出来,信封口处是被红色的蜡油封好的,打开一看,里面有薄薄的几张纸,字迹娟秀。 “春儿姐姐给咱们姐妹问好,说画收到了很喜欢,已经挂在闺房了!” 莫青菊一边看信一边解释,“还问我们身体如何,上次的事有没有被惊吓,因为走的匆忙没有打招呼很歉意,回到凤阳城的日子有些无聊,还邀请我们去凤阳城做客。” “凤阳城,我倒是很想去,可是没有机会。” 青璃决定,在她脸上的疤痕全部消退之前,不准备去外面见世面,现在神医祛疤膏效果很霸道,她估计过年前后,疤痕就会彻底的消失,或许还会提前。 “春儿姐姐说,年后就要回到京城,因为她要及笄,还是回京城的老宅办及笄礼。” “那恐怕我们暂时见不到了。” 莫青菊觉得赵晚春应该不会再到镇上,这再次见面,当面表达谢意的机会不知道有没有。 “或许有机会也说不定,爹娘说年前要去凤阳城采买,到时候我们也跟去,还能拜访春儿姐姐。” 青璃挺想见赵晚春一面的,及笄她也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太贵重也无法拿出来,她想着自己设计一款金簪,然后拿到珠宝银楼打出来,这凤阳城的匠人手艺好的应该不少,不像镇上,只有许猪头一家独大。 “机会肯定有,我想起来了,大伯娘给大堂哥和彩云姐的婚事定的十二月十八,在这之前要去凤阳城采买喜服。” 莫家长孙成亲,家里都是倾尽全力,大伯娘之前攒了好久的银子,花起来格外的痛快,娘也帮衬着,绝对不亏待付家,不会因为地主那件事就对付彩云有什么看法。 “去凤阳城最好,我们还可以去找青黛堂姐,她对凤阳熟悉着呢,哪有好吃的好玩的都知道个清楚。” 三姐妹围在一起,商量着给赵晚春的回礼,都迫不及待的想去凤阳城见世面,青璃见二姐兴致高,到嘴边关于刘小花的事就咽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题外话------ 入秋更深露重,请各位娘娘保重凤体,有票砸一张,\(^o^)/~   ☆、第089章 突变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又坐在一起,张大娘看到娘刘氏和二姐青蔷赶回来,带着一脸的喜气,就知道莫子冬的亲事这是成了,不用等奶吩咐,就多加了几个菜。 上次赵晚春从和悦楼给青璃她们叫了一桌子的席面,这里面就有一道招牌菜酱香肘花,张大娘尝过之后也赞叹,说是和悦楼这道菜在凤阳城都是小有名气的,只是之前没机会吃,吃过之后琢磨下味道,加上青璃提供的佐料,也自己做上一回,没想到很成功,色泽鲜亮,肥而不腻,几乎入口即化,得到全家人的赞赏,这一大盘的肘花,才上桌不久,就被吃光光。 因为莫子冬的亲事有了眉目,这饭桌上,奶就没断了话,不停的问娘定亲都准备了什么,说是怕银子带的不够,去的时候只是说相看,没想到这么顺利。这可是莫家长孙成亲,也是近年来的第一件喜事,一定要重视,家里的房子也要重新的翻修,不然这冬日里大雪压了房顶,可是要受罪的。 “娘,你放心,咱家东西准备的全乎,这布料首饰,糕饼茶叶,几坛子酒,还有鸡鸭鱼肉都有,这就是在村里,也是头一份的,把老付家激动的不得了,没想到咱能这么对待他们闺女。” 刘氏一边吃饭,一边和众人说起提亲的情况,当天提亲,地主家的家丁还闹了一次,最后看没有作用,这才又灰溜溜的走人。 “我就是想着,闺女性子好,这远嫁也不容易,咱得多体谅一些,这成亲的银钱,老大家是攒出来的,我们两个老的也有一点点的压箱底,虽然少,却也不偏心,你们这几个男娃娶媳妇儿,我就一人给上一点,算是尽心。” 奶李氏和爷爷对看一眼,在饭桌上把事情都说了个明白,虽然老三家条件好,不会惦记那么点银钱,但是做爹娘的也得一碗水端平了。 “娘,看你说的,这冬子也是我侄子,我这当叔叔的也得尽心,翻修房子的银钱就我们家来出,正好回村里,你们和大哥一起住的话也能舒服些。大哥家房子前两年才修过,左右不过就是外层重新的涂抹一下,顶上换上新瓦片,里面也抹一些白灰,置办几样新家具,再把窗户纸重新的糊好。” 自己家住了青砖瓦房,大哥家还住破屋烂院,莫如湖也不是很舒服,旧年大哥大嫂为了供自己念秀才可是吃了不少苦,都没有一句怨言,就是帮大哥家重新盖房都使得,只是看日子有些来不及。 “这亲事定在十二月十八,这要赶上大雪,恐怕都进不去村。” 爷爷也说了一句,家里人是真着急,按理说定在腊月里成亲的不多,因为这边天气太冷,要是赶上大雪,有半尺深,马车都不是很好进村,所以一般在腊月之前,村民们都采买完毕,把家里过年吃的肉食都准备好,放在外头的大缸里,能保存一个冬天。 “大嫂心急,想着赶在年前让冬子成亲,开年就十八岁了,也不想拖着,找人算了下,这几个月就这么一天好日子。” 刘氏解释着,最近黄道吉日太少,就九月十五是,可是这成亲是大事,不能这么匆忙,该有的,该准备的都得有,不能因为自家急就亏待人家闺女。 “这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时间,咱家该准备的太多,本来应该是我们老的去操心,这老胳膊老腿的还动弹不得,越发的娇贵,老三媳妇,可是辛苦你了。” 奶李氏说的很诚恳,绝非场面话,对自己的儿媳,她是心存感激的,这么多年在家里任劳任怨,又孝敬老人,这村里都找不出几个来,说到莫秀才的娘子,人人都竖起大拇指,她每次听到也是不住点头,心里乐开了花。 “娘啊,你就不用操心,这孙媳妇娶进门,管保满意。” 刘氏和二姐青蔷一大早就赶路,现在饿的饥肠辘辘的,每个人都吃了两碗米饭,奶又问了一些刘氏娘家的情况,知道那边二老身体都好,也就放下了心。说是等家里房子盖好,也请亲家过来常住段时间,也来享享女儿的福。 “娘,我走这几天,咱家没啥事吧。” 实际上,刘氏也不放心,这孩子爹身体还病着,也怕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她又不在,照顾不到,所以娘家那边解决的差不多,就赶紧带着莫青蔷往回赶。 青璃一边吃饭,一边分心听着众人聊天,见娘亲这么问,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想打岔把这个话题圆过去,但是显然,奶比她回答的更快。 “咱家是没大事,但是村里有啊,你家的邻居刘家可是出了大事,就是那个刘木匠家。” “他家能出啥事啊?” 刘氏很惊讶,连忙追问,而二姐青蔷也竖起耳朵,等待奶回答。 “这,这可从哪说起的好,就是前段时间,传闻镇上许家闹了鬼,许家少爷受了惊吓高烧不退。” “这我知道,不就是许家烧死了一个丫鬟,听说是被许猪头踩死的,所以冤魂回来索命,许猪头吓的三魂丢了七魄,这都是报应,和刘家有什么关系,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莫青蔷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刘家谁和许家沾边,就算是刘大牛在镇上打铁铺子上工,也挨不上许家吧,更别提这个许猪头。 “唉,是挨不上边,可是这许家少爷被传说要不行了,许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许老爷许夫人着急,就找人来算,说是要找个六月初六辰时生的丫头冲喜,这哪那么好找的。” 奶叹了一口气,莫青蔷立刻反应过来,声音也提高了好几度,有些尖利地问,“所以这是找上了小花?” “唉,也是个苦命的丫头。” 见奶点头,莫青蔷瞪大了双眼,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的瞪了青璃一眼,问道,“选了哪天?” “就是昨个,九月十五。” “这么说,小花嫁了许猪头?可是小花才十一岁啊!” 青璃见二姐尖叫,用手揉揉太阳穴,就知道瞒不过去,到底也是来了,这还不知道这么解释,二姐肯定会怪她隐瞒的。 “咳咳,二姐,你先别急啊。” 青璃狗腿的给莫青蔷倒了一杯水,然后道,“小花姐家里本来不同意的,但是许家让官差抓了大牛哥威胁,不过好人有好命,小花姐在出嫁那天跑了,刘家全部都跟着搬走。” “昨天你回村了?” “恩,和大哥回去的,小花姐还托我带给你她编的络子,说是你一直想要大一些的挂在墙头,我也把你攒的绢花和一些小玩意给她,算是留纪念。” 出乎意料,二姐没有发飙,只是忍了忍眼泪,还摸摸青璃的头,“小妹,你做的好。” 刘氏也跟着感叹了几句,真是世事无常,祸从天降,原本好好的孩子爹,也不是被许家的马车踩成这样,这身体啊,表面上看着没问题,内里还是亏损了的,这许家这么作孽,早就该得到报应。 饭后,青璃被二姐直接拉到后院,又详细的问了问刘小花的情况,这次二姐终于没控制住,眼泪也哗哗的流下来,她就这么一个相处的好的小姐妹,刘小花是个老实人,两个人有什么说什么,经常坐在一起幻想以后的生活,还说尽量嫁到一个村,那样以后也可以时常的走动。 刘小花不小气,有什么自己用的好的都会拿过来一份,她在家里是最小的,也挺受宠,得了好吃的也会来,次次不忘了青璃,现在她遭遇这种事,当时还不一定多害怕多绝望,这种时候,就算她莫青蔷不能宰了许猪头,不能做什么,至少也能和她抱着一起哭,能为她分担一点痛苦。可惜,她不在,就这么错过和刘小花见面的机会,她去了京城,这路途千里,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交集。 “二姐,小花姐他们去了京城或许能过上好日子呢,一家子手艺人,就算没有地,也能过的下去。” 青璃见二姐哭的伤心,赶忙劝了又劝。在她的印象里,二姐是坚强的,要是受了气直接都能取菜刀拼命,这么哭的次数不多。 “我知道,我就是想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莫青蔷说着,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好在小妹送过去她攒下的东西,留个纪念也好,这样小花才不会忘了她,忘了她们曾经一起快乐的日子,一起洗衣服,一起去山上采蘑菇木耳,一起打络子……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刘小花和家人去了京城,或许比在莫家村过的好,青璃看二姐哭的凄凉,打趣说道,“二姐,这京城达官贵人多的很,小花姐没准在街上走,就被贵人看中做了媳妇儿呢。” “你这个丫头,胡想些什么,贵人是那么好遇见的?” 莫青蔷擦了擦眼泪,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被青璃劝说了几句,也宽心了些,她就是希望刘小花生活的好,就算没冲喜嫁给许猪头,这被无赖许家盯上也会不好,走,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那咋不能,小花姐长的有福气,人家都说京城贵人多,一个牌匾掉下来砸到几个人,最小的不是七品官就是七品官的亲戚,这在天子脚下,说不定还有机会见到皇上。” 青璃见二姐情绪比刚才好了些,继续再接再厉,京城生活没有什么不好的,还可以见见世面,就不知道在北边生活久了,到那里会不会水土不服。 两姐妹说着话,莫青菊也端着茶水过来,又说了一些许家在冲喜那天发生的倒霉事,冲喜不成,许夫人被气的吐血。 “真是活该!” 听到这个消息,莫青蔷觉得格外的解气,还诅咒道,“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早早的下了地狱最好!” “对了二姐,你走这几天,可还发生一件事,怪盗一枝梅现身了!” 刚才莫青菊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青璃,刚才光顾着说伤心事,还有许宝珠丢了大脸的事没有提,于是又把肚兜,艳诗,许三不懂装懂闹出来的乌龙说了一遍。 “一枝梅干的好!哈哈,。” 莫青蔷止住了眼泪,说道,“就这名声想抱县丞的大腿,估计也是被嫌弃的。” 青璃撇嘴,想到小灵偷回来的书信,心里敲响了警钟,怎么才能让许宝珠不再打自家大哥的主意呢?除非许宝珠或者自家大哥成亲,不过以许宝珠那种不要脸的性格,还是让她成亲更靠谱,某种意义上,怪盗一枝梅虽然替青璃报仇,也给她找了麻烦,这不能给县丞做小妾,不是更盯着大哥不放。 莫青菊还是对付彩云好奇,所以二姐又转移了注意力说了一些付彩云的事,期间娘刘氏还担心二姐,在屋门口瞅了好几眼,见三姐妹聊天,也就没进来。这一聊到很晚,三姐妹各自洗漱,然后进屋睡觉。 离约定的时辰还早,青璃在空间里睡了一个时辰,然后又泡了个舒服的温泉,研究了一下功法,见时间差不多,这才出了空间。 屋外,黑绒布一样的天空挂着一轮显得清冷的明月,树枝被风吹的轻微的晃动,天越来越冷,这晚上的寒气很大,隐隐像披了一层雾气,诡异的很。 时辰太晚,镇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家家户户一片的漆黑,这个时候都在沉睡,通往学堂的路上,只留下青璃一个娇小的身影。 富顺很准时,看到青璃还在学堂旁边的大树下,地上放置一些麻袋,他帮着一一抬到牛车上。 去往城西贫民区的路上,富顺小声的和青璃聊天,“璃小姐,我爹娘和爷奶都让我感谢您,他们得了那么多的东西,还有药材,总觉得心里不安,我又没能帮到您多少忙。” “那都不值什么,你好好干,以后能有更好的出路。” 这路太漆黑,牛车并不平稳,青璃的心里还有小小的紧张,如果再次碰到官差应该如何应对,这一次可以,两次在深夜碰到同一拨人,难免惹人怀疑。 “可是,我也没干啥,得了那么多的东西……” “别这么说,你做的很好,富顺,轩子哥应该都和你说的清楚,只要你能一如既往,我和我们家都不会亏待你。” 青璃说的一本正经,其实说白了,主要是给她办事,自己家里无非就是需要一个普通的车夫,谁都可以做,可是做青璃的下人,不是那么简单的,第一点就是不能多嘴多舌,这是本分。 富顺心里明白,也没有多说,心里却下定决心办好差事,不能问的坚决不问,管好嘴。 很快就到了上次那个地方,这次一路上很顺利,但是青璃还是怕掉以轻心,就和富顺说还是在上次的屋子等一宿,天亮在回去,原来的李墨轩母子住的小院虽然没人住,但是打扫的还算干净,屋里有被褥,这种寒冷的天气有个歇脚的地方不会被冻到。 看到富顺走远,青璃这才拿出铃铛,轻轻摇晃了几下,这次黑衣人比上次更利落,悄无声息的抗走了药材。 “小丫头,跟我过去一趟。” 青璃就知道马上回家不现实,这不,方脸侍卫又出现,她只好认命的跟在后头跑,好在最近功法没耽误,轻身术使用的不错,已经能跟上方脸的速度,并不觉得多累。 方脸侍卫在前面跑,却有些心惊,他为了测试青璃,中间偷偷提速了好几次,青璃都是紧紧的跟着他,中间的距离不远不近。 “呜呜呜,小丫头,你可来了,赶紧给我做饭啊,我快饿死了,人家还受伤呢,小谙谙都不给吃的,饿的我头晕眼花,我想吃肉。” 房间对面的树下放置了一个躺椅,白若尘正半靠在上面,身上还盖着一床薄被,他露出的手臂缠着厚厚的白布,看来小灵说的在许府受伤的黑衣人就有他一个。 “让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来做饭吧?” 青璃指着自己的鼻子,眼里流露出不可置信,这是什么逻辑! “不是我。” 青璃听着声音忘过去,月夜下,淳于谙还是一身利落的黑衣,黑发用一条黑色的丝带束在脑后,他单手提剑,整个人散发着和他的剑一样冰冷的气质,如利刀雕刻而成的五官,薄唇好看的抿着,深邃的看不到底的黑眸没有任何的情绪。 青璃撇嘴,这淳于魔头是黑色控吗,这见面几次,从来没换过颜色,好好的人,这么穿硬是老气了好几岁,看着像一个饱经风霜洗礼的人,身上还带着一种煞气,这让她想起在茶棚碰到的蓝衣人,同样有强大的气场,只不过人家是贵气多些。 “哇哇哇,小谙谙,是你说让我叫人做的,我能叫谁啊,你干嘛不承认?” 白若尘说着,假装抹着眼泪装委屈,时不时的还假装偷看一眼淳于谙和青璃,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这桃花眼是傻鸟流落在民间的亲戚,动作都那么一致。 “你还是不饿。” 淳于谙看了一眼白若尘,说话简短而有力,实际上他的意思比较好理解,青璃翻译了一下,就是如果饿的话没有力气说这么多的废话。 这句话真的说到了点子上,白若尘立刻闭嘴,眼泪汪汪的看着青璃,还指了指受伤的手臂。 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做一顿饭也不是不可以,况且她已经跟过来,但是也不能这么容易,要为自己多谋求一点福利,所以她没有说话。 “咳咳,小丫头,我身上也没有什么,银子都给你了,还有两瓶药,一瓶是毁容用的,就是抹在脸上会长红疙瘩,但是药效只有几天,过后就会恢复,这只是引起过敏的一种药物,并不能真正毁容,还有一种就是迷药,粉状,只要闻到一点就会昏迷过去,至少几个时辰不会醒,对身体都无害的,别小看这瓶迷药,这是我研究了好几年的,只有这么一瓶,而且只有一点点,比那祛疤膏珍贵的多。” 白若尘说着,用没受伤的手从衣兜里掏出两个瓷瓶,眼巴巴的看着青璃。 “恩。” 青璃觉得桃花眼的性格不太靠谱,所以她转头去看淳于魔头,见他点了头,这才上前接过,揣到怀里,实际是用意念扔进了空间。 收了东西,青璃抓了方脸儿做壮丁,去厨房切菜,这方脸儿一脸的苦色,见自家少主竟然什么也没说,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进了厨房。 “我说方脸儿大叔,你那是切菜还是砍人脑袋,有你这么切的吗,你得一手扶着菜,一手切。” 青璃见到一根好好的黄瓜,被方脸侍卫躲成了块,赶紧指导他,本来是想用黄瓜片炒鸡蛋的。 方脸侍卫倒是很虚心,听了青璃的指导,也学会了切菜的基本姿势,但是就是每一刀下去都很用力,还是切的很厚重,最后她无奈地道,“切菜不用你,你还是来烧火吧!” 于是,片刻之中,厨房里冒起了黑烟,呛的青璃不停的咳嗽,让方脸当帮手真是一个错误!难怪桃花眼宁可饿着都不让他做饭,青璃很不给面子的直接把他撵了出去,隐约听见白若尘在外面的嘲笑声。 主食是一大锅的白米饭,青璃看到吊篮里有一条新鲜的五花肉,她做了一个红烧肉,一个黄瓜炒鸡蛋,一个肉末豆角,三个菜,两个灶轮着,也就约莫不到半个时辰。 “饿啊,这几天都没有吃好,还好没放辣椒。” 白若尘此时的动作真看不出身上有伤,他快速的坐到桌子上,淳于谙没理他,自己盛了一碗饭。 “啊,小谙谙,你没说你饿啊,你怎么能和我抢?” 白若尘一脸惊讶的看着淳于谙,说道,“肉是我的,是我的,你少吃点,哎呀,你怎么开始吃上了,也不等等我!” 白若尘见淳于谙已经从容的夹菜,他也飞快的盛好饭,坐下来开始吃,一边吃一边还夸道,“小丫头手艺不错,我下次还找你,也不算白费我那两瓶神药。” “小丫头,你那酱肉和大饼哪里买的?还有鸡腿,真好吃!” “我都想吃好几天了,但是白天又不太出门,你知道我这容貌,天生就英俊潇洒,这到哪里都有大姑娘小媳妇盯着我看,真真是太惹眼了些。” “我要是长成方脸儿那样,或许就能上街买肉吃。” 白若尘一边吃,还拉着青璃说个不停,但是吃的速度丝毫不慢。 “闭嘴。” 食不言寝不语是大家族从小吃饭的习惯,就算闲聊几句,嘴里也是不能有食物的,这是基本的礼貌,正不巧淳于谙有洁癖,他忍受不了白若尘的聒噪,终于说了一句。 “小谙谙,你让人家把话说完,这不上不下的很难受啊。” “三。” 见淳于谙又开始倒数,白若尘识相的闭嘴,又低头继续,青璃见二人吃上了饭,不远处还站了几个黑衣的侍卫,这里应该没她的事,她把脸上蒙了一个面巾,准备回家睡觉。 就在这么一个瞬间,四面八方突然涌现不少的黑衣人,他们手里都握着明晃晃的刀,在这死寂的深夜,显得格外的阴森。 白若尘放下筷子,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只是桃花眼里多了一抹神采,他不住的摇头说道,“就不能晚点进来?这饭还没吃完,小丫头做的红烧肉真好吃的紧,恐怕要浪费了。” 淳于谙飞快的站起身,黑夜里,他的眼眸如黑曜石一般耀眼,闪着凛然的英睿之气,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鹰一般的眼眸,配在一张宛如雕琢般的深邃轮廓的英俊脸庞上,更显得气势逼人,充满了危险性。 这些冲新来的黑衣人仿佛都和说好了一样,一起朝着桃花眼和淳于魔头围了过来,正在他们不远处的青璃满头的黑线,她这是又得罪了何方神圣,原本以为今天会顺利,谁想到突然出现更大的危机! “过来,到我身边!” 淳于谙看着青璃说了一句,但是她假装听不见,这种时候淳于魔头就是被围攻的炮灰,她要是和她在同一战壕,明显不可取。 院子里,刀剑碰撞的清脆响声格外的清晰,黑衣人化为一条条凌厉的黑影,毒舌一般向几个人劈头砍来,青璃也不能避免,她手里没有家伙,只得从桌子上扔过去一个碗,又用了精神攻击才险险的躲过一个黑衣人的攻击,气的她想骂人,这冤有头债有主,淳于魔头和桃花眼都在,来欺负她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小丫头,这像话吗。 “靠!” 青璃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些黑衣人根本是见到不是同类就砍,她转身想跑才发现后路已经被堵死,无奈之下,青璃掏出桃花眼给的瓷瓶倒了半天,只出来一点的迷药粉,只有一个黑衣人倒下,却有更多的黑衣人见到情况扑了过来!这是什么运气,又生生的成了被牵连的倒霉蛋。 黑衣人身形如鬼魅一般,招招狠毒,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就算身上被砍了刀口也毫不在意,就和机器人一样继续挥舞着刀剑,和淳于魔头的人厮杀在一起。 “小心!” 青璃正在溜号之中,白若尘喊了一句,电光石火之间,青璃的身后一个黑衣人突然跃起,从她的头顶上飞了过来,一把剑夹带着冷风,重重的向她胸口袭来,后面不远处还站着一个黑衣人,她已经来不及后退,马上这把剑就会穿心而过,除非进到空间,不然青璃可以想到自己的下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迅速上前,飞快的把青璃带入到怀里,用胳膊生生的挡下那一剑! “淳于,你受伤了!” 白若尘愤怒之下连砍了两个黑衣人,可是还有更多的黑衣人围上来,招招狠毒,对方的人太多,若是这样下去,体力不支就更加凶险。 “少主,快走!您毒素未清,现在还受伤,快走!” 方脸正在和黑衣人厮杀,好不容易杀出来一条血路,分神一看,自家少主已经受了伤,胳膊被砍了一剑,正汩汩的冒血。他赶忙跳过去,为淳于谙掩护。 青璃闭上眼睛,自认倒霉,在这么一刹那,其实她是很到空间的,可是自己是活了,可以躲过此劫,家人怎么办?有这种绝世无双的神器,是谁都想占有的吧,她不能那么自私的让家人陷入危险之中,就算没有人知道空间的存在,也会把她当成妖怪烧死,死就死吧,或许醒来之后还能回到现代去。 “恩。” 听到一声不合时宜的闷哼,青璃迅速的睁开眼睛,此刻她已经在淳于谙的怀里,他的胳膊上往下滴淌的血,已经浸湿她半个衣袖。 “你怎么样?” 就算再笨,青璃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刚才的剑是无论如何躲不过去的,她听到剑刺进皮肉的声音,可被刺的并不是她。 “没死。” 淳于谙的眼眸暗了暗,他抱着青璃迅速跳过了围墙,身后传来的厮杀声音更加惨烈。 青璃被抱在怀里,对刚才的差点丢了命心有余悸,想不到淳于魔头竟然能为她挡那一剑,说是感动吧,还有些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总之,她欠了他的,恐怕要还的。 “放我下来,我能跑。” 青璃轻轻的说了一句,这种情况,桃花眼和方脸儿应该抵挡不了多久,现在两个人必须远离这个地方,而且淳于魔头受了伤,还在流血,一路上的血滴就是最好的标志,能准确的找到两人。 这次淳于谙没有扔了她,把她放在地上,青璃心里绷着一根弦,却故作镇定地道,“有伤药吗?” “没有。” 本来淳于谙有些伤药,但是白若尘受伤,都给了他,剩下青璃给的那部分都远远的运了出去。 “你没有我有!” 青璃顾不得那么多,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还是上次帮林风澈买伤药的时候剩下的止血药,抓了一把粉末直接都撒在刀口上,又撕下自己的衣摆,快速的帮助他包扎。 “小灵,小灵!” “主人,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空间里,小灵正急的团团转,它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但是青璃不在就看不到情况,又不敢随便出去,它刚才用意念竟然没有联系上青璃。 “小灵,这事说不清楚,你出来,看到血迹就帮我用土埋上,务必让别人看不出来!还有这血腥气,最好也能除掉!” 青璃这次是真着了急,她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把要紧的事交给小灵来做,心里盘算要和淳于魔头逃到哪里。 太远的荒山野岭肯定不行,这血腥之气容易招惹野兽,再说淳于魔头受伤严重,恐怕也没有体力,要是近距离的,家里?那肯定不行,青璃想了又想,发现这条路就是去往学堂的地方。 “我们去哪里?” “哇……” 淳于谙刚想回答青璃的问题,可是突然觉得胸闷,一口血就喷了出去,他的身体有些站立不稳,刚刚已经是他的极限。 “糟糕,你还中毒呢!” 青璃看到淳于谙嘴角的黑血,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毕竟救了她一命,她不能放任不管。 “去我家之前赁的小院!” 房子空着,到年底才到期,最近又没人住,青璃只能想到这么个地方,而且屋子里什么都有。 在青璃的搀扶之下,两个人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淳于谙再也挺不下去,失血过多加上之前的余毒未清,他又吐了一口血,直接的晕了过去。 “还真是重啊!” 青璃好不容易把淳于谙抬到爹爹原来的屋子的床上,探了下他的鼻息,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这才放下心来,她出去转了一圈,把院门锁好,门口附近的血迹也清理好。 这种时候,青璃不敢点灯,只能摸黑去找到木盆,注入一盆的灵泉水,然后借着屋外的月光,把刚刚包扎的伤口拆开,这伤药不算好,作用不大,血还是流个不停。 灵泉水擦拭过之后,感觉到这血流的稍微缓慢,按理说这么深的伤口应该用缝针,可是她不懂,手都在哆嗦,只能在空间搜寻着止血药,全部的抹上去。 咦?怎么裤子处还有湿痕,难不成是尿了裤子?青璃从空间里点了一根蜡烛,仔细一看,上面开了一个口子,原来他的腿也受了伤! 这部位在大腿处,还真是有些尴尬,青璃纠结了一下,还是用剪子剪开,想不到淳于魔头的身材这么好,双腿都是肌肉,小麦色的皮肤带着光泽,在往上她也不敢看。 这空间出品果真不凡,抹上之后,外面的血液就快速的凝结住,青璃在空间翻找出一条新的棉布,又给他的伤口包好,心里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窗外依然寂静,小灵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完成的怎么样,就目前看来还是安全的。 淳于魔头的呼吸渐渐的沉重,他的脸色苍白,皱着眉头,紧咬牙关,额头还带着汗珠,显然是在忍受疼痛的折磨。 罢了,这人虽然给她找了不少麻烦,但是关键时刻却救了她一命,正好空间里有那么多的解毒丹,也不知道有没有过期,青璃取了一粒,撬开他的牙齿,灌了水,强行送服。 “主人,血迹都掩盖好了。” “你有没有看到在许家受伤的黑衣人?” 青璃知道小灵的识人本领,就是不知道桃花眼和方脸侍卫现在怎么样,在关键时刻,至少提醒了她,还掩护淳于魔头带她一起逃走,不管怎么说,这又是一份人情。 “主人,我顺着血迹找到了打斗的院子,来了不少的官差,看着都不像是镇上的,地上有不少黑衣人的尸体,他们在收尸,没有看到那个黑衣人的影子。” 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估计桃花眼和方脸儿应该还活着,这次突来的黑衣人和上次截杀桃花眼的应该是一伙,看着招式套路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完全有可能。 这次的突变让青璃越发明白自己的弱势,和普通人比她可能有无尽的优势,但是遇见凶残的死士,她就没有办法,还是因为她的功法修炼的不到家,就皇后手札上记载,精神攻击到大一定程度,只要看上一眼,千军万马在她面前都动弹不得,虽然觉得有些夸张,但是那种强大确实是让人向往的。 “主人,不好了,官差又在巡查,现在正挨家挨户敲门呢!” “真是糟糕,这些官差应该又是找人,恐怕会对淳于魔头不利。” 青璃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这一晚上发生太多的事,现在官差又巡查,她必须在检查到她家的时候回家,不然的话家里人恐怕比发现个黑衣人还要受惊吓。 “小灵,你先回来。” 青璃用灵泉水洗了脸,尽量让自己冷静,片刻之后,小灵回到空间,青璃问,“小灵,一般的药物对你有效果吗?” “主人是什么意思?” 小灵扑扇几下翅膀,在空间里飞了一圈,乌鸡眼带着不解。 “就是比方迷药,对你有效果吗?” “主人,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可是灵兽,体质比人强的多,除非是神药,其他的当然没效果。” 小灵鄙视的看了青璃一眼,脸上带着得意,灵兽当然是最特别的存在。 “那就好。” 青璃点点头,把桃花眼给的药瓶打开,迷药粉直接扬了过去,小灵开始还笑嘻嘻的,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它就眼冒金星,直接四脚八叉的仰倒在地上。 “原来这是神药啊。” 青璃念叨了一句,刚才给黑衣人用上一点,现在所剩不多,为证明药效,只得找小灵做了试验。确定了药效,她把药粉给淳于谙鼻子上抹了一点点,感觉到瞬间他的呼吸都平稳不少,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的状态。青璃把他直接移动到空间,然后把屋子打扫还原,这才回到家里。 刚换好了衣裳,门口处就传来大力的拍门声,青璃还揉了揉头发,装成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她在二姐的怀里,假装惊恐的看着乱翻的官差,神识早就进到空间,这次这么做完全是有风险的,她必须注意淳于魔头的情况,不过看到小灵还是那个姿势,睡的和死鸟一样,受了重伤的淳于魔头应该没那么快醒来。 ------题外话------ 拜谢几位娘娘赏赐的月票评价票,男主又出来露脸了,~(>_   ☆、第090章 殇(一) 青璃在二姐青蔷的怀里打了个呵欠,冷眼看着这些官差打扮的人,心里却有些狐疑,这和上次镇上的官差明显不是一伙人,上次的官差只是例行检查,这次的人人都一副冷脸,说话也带着肃杀之气,翻找的动作十分利落,基本上床底,房顶,房梁上都检查个仔细。 家里的人深夜被惊醒,从刚才的一脸睡意到被惊吓,娘穿戴的整齐,可是头发只用簪子简单挽了下,还落下不少碎发,爹慌忙之下鞋穿反了,三哥衣裳一个衣裳袖子是空的,看来也是穿的错乱,二姐和她一样头发有些乱,眼睛还红肿着,应该是没有睡好。 只有大哥,头发一丝不乱的绑在脑后,长衫和鞋子穿的都很整齐,脸上也没有一丝困意,淡漠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青璃瞟了自家大哥好几眼,怎么看都觉得怪异,大哥不能是和衣而睡的吧,可是这衣裳连个褶皱都没有,能这么快反应过来拾掇妥当,肯定是警觉性非常高。 “头儿,在厨房发现了可疑的血迹。” 其中一个官差从前院过来禀告,那个头儿打扮的就道,“这边没有什么可疑痕迹吧,把他们几个押到前院去!” 说是押人,其实就是后面跟着一群官差,和赶鸭子一样把几个人赶到前院,期间爹还迅速的把两只鞋掉了个位置,三哥也比刚才更精神,但是这个时候他没有说话,有些惊恐的看了一眼大哥,全家人,只有大哥的镇定能给人安心的力量。前院,张大娘正在和官差解释,“几位差爷,这血迹不是人血,是鸡血,晚上我们炖了鸡汤,这是杀了鸡的,地上掉了几滴没有打扫干净。” “少废话,鸡血和人血我们会分辨不出来?” 官差看到血迹就觉得很可疑,一点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特别是最近才搬到镇上的流动人口。 青璃看到地上所谓的血,比鸡血颜色要深上一点,已经凝结,她也有些纳闷,这到底是谁的血?张大娘和崔奶奶把厨房收拾的特别干净,不可能不擦地的,这地上应该不会有血迹这么明显的东西。 “差爷,是这样的,晚上的时候我饿了就来厨房*丝面,切鸡丝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手,你看,这是伤口。” 众人沉默的对峙之时,一旁的林风澈尴尬的笑了下,把手伸出来,上面还包着布条,拆开布条,确实是受伤的,伤口刚刚凝合上。 “我是这家的帮工,我干爹干娘是下人,这是怕主家觉得我吃的多,才……” 林风澈清澈的眼神带着羞涩,和官差解释血迹的来源。 “你这小子,爱吃鸡丝面就和干娘说,你自己下厨不是要烧了厨房?咱们主家宽厚的很,怎么可能计较这点东西!” 见血迹是干儿子留下的,张大娘瞪了林风澈一眼,嗔怪地说道,她想不到这点事引出这么大的麻烦,因为这个害的主家被怀疑,这可是大罪过,她又跟着赔不是。 “你小子还真能吃!” 官差见没有其它的可疑之处,就这么些血迹,来源也合理,这才没有说什么,几十人头也不回的走了,转身去敲青璃家邻居的院门。 “澈小子啊,以后半夜饿,让你干娘留点吃的给你,不行还能垫点心吃,你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又习武,饿的自然快,别那么见外,就当自家一样,一定要吃饱。” 奶奶被青菊堂姐扶着,看到张大娘一家很尴尬,就帮着解围。 “是啊,这可不行自己去弄了,切到手也得疼上几天,以后晚上给你和三小子加上一顿,省的睡觉前饿肚子。” 刘氏说着,也看了一眼莫子松,“你看你睡的这么死,一个衣裳袖子没套进去,都不知道?” “爹鞋还穿反了呢!” 见到娘这么说,三哥立刻反驳,全家人笑了几声,这才各自回屋睡觉,在走之前,青璃听到林风澈小声的在耳边对她说,那血迹不是他的,林风澈手是受伤了,不过是下午帮助张大娘杀鸡时候不小心弄伤的,他为了怕干娘担心,手一直缩在袖子里,现场也是打扫干净的,并不是在厨房里面。 血迹是怎么来的?到底是不是家人的?难道是昨夜方脸儿或者桃花眼神医过来找自己和淳于魔头?青璃想不明白,也就回到屋里,她关上门,迅速的进入了空间,还好她换了衣裳的,不然的话身上有血腥之气,一定更被怀疑。 小灵没有醒,还是四仰八叉在原地,青璃本来直接把淳于谙扔在地上,后来觉得怎么说也是救命恩人,又好心的把他移动到客房里。 她想着白若尘和方脸侍卫如果联系不上淳于魔头一定会来找她,这万一弄不好,自家又陷入危险之中,听闻方脸的意思是说,淳于魔头之所以没回京城是因为没解毒,那么她想办法帮助他解毒,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也算报了救命之恩,以后再不相见最好。这人一定是天生的瘟神,自从她差点被他马蹄子踩到之后,这大事小情就没断过。 这一夜很快的过去,青璃无论如何都睡不踏实,她的脑海里总是想到刺过来的那一剑和她闭上眼睛的瞬间,那种剑刺进皮肉的声音,如此的清晰,让她都能感觉到那种疼痛,鼻腔中也充斥着血腥之气,危难之中淳于魔头的挺身而出,让她很感激,这也是她把他放到空间中的唯一理由。 早上吃饭,家里的人都有些无精打采,半夜里官差再次上门,大家回去之后也怕有什么事,都有些没睡好,全家人都打着呵欠,张大娘和崔奶奶更怕睡过头,错过做早饭的时辰,干脆就这么熬了一夜。 “这才不到半个月都上门两次了,在镇上住也不太平。” 奶喝了一碗稀饭,就觉得没什么胃口,昨夜在睡梦中被吵醒,还被官差恐吓了一下,因为厨房有点血迹就大做文章,她这一辈子见到官差上门,也就是在镇上这么两次。 “说是追捕江洋大盗,谁知道呢,这现在还没抓到,可见也是个能人,怎么可能藏身在咱们平头百姓的家里。” 爷爷莫福来吃了两块腌渍的小黄瓜,感觉嘴里有了些味道,又喝了一口粥,这人老了,毛病多,身体跟着娇贵,只不过少睡一两个时辰就觉得不太舒坦,嗓子也疼。 “一会儿煮点姜汤都喝上一碗吧,昨夜太寒凉,咱在院子里站了半天,肯定是受了寒气,喝上一些,避免得了风寒。” “奶,我都哆嗦,这官差很吓人,连首饰盒都要翻,多亏没乱拿东西。” 莫青菊跟着抱怨,昨夜她整理了半天东西才睡的,她的首饰盒里都是宝贝,是春儿姐姐送的那些,还有最值钱那根珍珠钗,她现在可舍不得戴,想着等及笄那天插在头发上,保准让村里的丫头羡慕,这要是被拿走,哭都没地方哭去。 “书本也翻,衣裳也翻。” 听三哥莫子松这么一说,青璃很庆幸,昨夜她是在空间换了衣裳,不然那带着血的衣物被翻出来问题更大,看来以后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早饭过后不久,医女上门,青璃找借口练习大字,又去了空间一趟,她给淳于魔头换了一次药,昨夜天色太暗,看不真切,今天剪开他的衣袖的时候,看到他胳膊上有不少很深的伤痕,趁着他熟睡,掀开他的衣裳,后背的伤疤很多,一条一条错综复杂,青璃就想,这要多少盒祛疤膏才能抹平伤痕,恐怕百两一盒的祛疤膏也要万两银子,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淳于魔头就是个典范,这在到镇上没多久就被连续被追杀,运气太差了些。 淳于魔头的衣裳裤子都被血浸湿,带着血腥味儿,很多地方都被刀剑划破,青璃自认为是个纯洁的人,只是把他上半身全部脱光,下半身剩下一条短裤,然后用灵泉水帮他擦拭身体,心里还不停的做自己的思想工作,这完全是看在他挡了一刀的份上,否则她绝对不会多管闲事。 “璃丫头,医女要说许家的事,你不去听听?” 二姐青蔷站在屋门口喊了一声,“你午时再睡吧。” “我这就去。” 本来青璃是想把淳于魔头直接送到赁的小院,但是想着他现在的状态,送过去应该更不安全,只能咬牙,继续让他呆在空间,心里怎么也不放心,还不如让小灵去看着,可是这自称神兽的傻鸟还没有醒。 “许夫人就是气血上涌,其实身体健康着呢,一看就是装病,让我每日上门去诊治。” 医女喝了一口茶水,又立刻说起昨天的八卦,虽说许家是大户,家里有银子,实际抠门的很,打赏都没有,丫鬟还牛哄哄,茶水也上的茶叶沫子,这一点好处也捞不到,她是不愿意去的。 “许家那少爷不是又吐白沫?她做娘的人,咋可能不担心?” 莫青蔷也不是不了解大户人家那弯弯道,许猪头是许夫人生下的没错,怎么还对自己的儿子这么不上心,许家也只这么一颗独苗吧。 “就说是呢,虽然表面装作担心,实际上健康的很,这口血恐怕也是假的,我看她一点问题都没有。” 医女撇撇嘴,这许夫人最近正忙着和一个丫鬟斗呢,还联系不少牙婆,想要给许老爷买个绝色做小妾,反正一个丫鬟,契约捏手里,不喜欢就卖了! “那许府有什么新鲜事?” “就是一个叫翠纹的爬床丫鬟,跟了许老爷,很得宠爱,许夫人想要整治都被许老爷拦下,还说要纳了当妾。” 医女对许夫人很不齿,谁家大户都是好几个妾的,偏许夫人也是个小妾上位,还打压小妾,连个丫鬟都容不下,难怪那丫鬟要奋起反抗,这样还有一条活路,不然的话,被许夫人找点毛病直接打板子就能打死,草席子一卷,直接扔到乱坟岗子,这种事情在许家一点都意外,难怪工钱给的高还总是缺下人。 “不是听说丫鬟都有卖身契,许夫人捏着,还怕这个?” 青璃以自己几百本宅斗小说的经验来提问,许夫人那么阴狠,还怕丫鬟作怪,这不科学。 “许老爷想纳丫鬟做妾,已经给她改了良籍,没和许夫人商量……” “难怪呢,这丫鬟不简单。” 要不是奴籍就没什么好怕的,就算离开许家也不会被当成逃奴,青璃知道这个时代对逃奴的罪罚的很重,一旦被发现要被扔到偏远的盐场做工,一般都是活活累死的。 “哈哈,心大着呢,听许夫人的丫鬟闲聊,说这个叫翠纹的丫鬟其实看中的是县丞老爷,想趁着许少爷成亲那天去接近,被精明的夫人看穿,还让她自己扇了嘴巴,那天人那么多,翠纹被嘲笑,就心生恨意。结果这晚上啊,趁着许夫人送客,就勾搭上了许老爷。” 这许夫人就是太精明才聪明反被聪明误,在许家说一不二这么多年,也应该换换人,这个翠纹正是年轻鲜嫩的时候,许老爷可是疼爱的很,还指望她能生出个胖小子。 医女只短暂的坐了一会,还要赶着去许家,二姐莫青蔷也没有挽留,临走的时候还和往常一样包了一些糕饼点心。 “这许夫人真活该,哈哈,不过她那么有心机,这翠纹恐怕乐呵不了几天。”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莫青蔷从心里往外希望这个翠纹能精明点,多蹦跶几天也可以给这许夫人多添点堵。 “那可说不准,翠纹也是许家的丫鬟,在许家蛰伏这么多年,恐怕早就了解许夫人的为人。” 青璃不认为这许夫人能有什么本事,不过就是阴损了点,小门小户的,也就是那些心眼,就她这种目测在《甄嬛传》里活不过第五集。 “啊,好困,小妹,你今儿还要继续做绣活呢,可别忘记了。” 莫青菊站起身打了个呵欠,还不忘记提醒青璃要刺绣的事,这是门苦工,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啊?璃丫头也学刺绣了?” 二姐青蔷惊讶的上下打量一下青璃,又抓起她的手指头看看,上面的针眼基本都愈合了,只是还有一丁点的红肿。 “恩,二姐,爹说让我也跟着学学,可是我坐不住,这坐上一会儿就不舒服,还不如先学打络子。” 打络子就是变花样,只要记性好就可以,以青璃现在几乎过目不忘的本事,学起来要容易的多,只要学会配色,在记住步骤就可以。 “既然学了刺绣就别耽误,咱们女儿家,也不是必须要做多精致的绣活儿,这基本的缝补,裁制衣裳还有做鞋袜都要会,以后用的到,你现在七岁也该学学了。” 以前是全家人都很娇惯青璃,觉得她这样的容貌没准就真的嫁不出去,所以更是百般的宠爱,一般在家都不让她干活儿的,所以到七岁还不会什么。 “好吧。” 刺绣是青璃喜欢的,虽然她不愿意整天坐在那只动针线,以后自己做个小衣之类的也用的上,现在她小,还可以穿肚兜,可是她穿着不习惯,以后也要仿照现在的内衣裤做上几套。 “小菊,你这绣法是张大娘教的吗,这鸭子的眼睛和活了一样。” 莫青蔷只会最基本的缝补,也说不上是什么绣法,就是觉得有些不一样,比一般镇上卖的绣品好上不好少。 “这是乱针绣,用来绣眼睛最好!” 提到刺绣,莫青菊话就多了起来,拉着二姐青蔷一起研究配色,构图和布局,还让二姐帮着画上几幅画,这一般的图样就是那么几个,花草,动物,绣起来也不新奇。 青璃搬着小板凳也坐在大树下,拿着针线继续昨天的树叶,因为手太生疏,平针也容易出错,这针和长腿一样,稍微一不留神就被扎到手指,疼的她呲牙咧嘴。 “小妹,你今天扎到手的次数比昨天还多。” 莫青菊抬眼看了过来,说道,“是不是半夜没睡好,不如你睡一会吧,刺绣要集中精神,不然可是要扎手的。” “堂姐,我不困,我就是想吃炸鸡腿。” 这二姐回来总是管着她,青璃想出去一趟不是很容易,每次都要绞尽脑汁想理由。 “我看你是又想出去乱晃吧,这半夜官差来上门还没抓到那个江洋大盗,你出去干啥,那江洋大盗杀人放火,说不定就把你掳了去。” 莫青蔷瞪了青璃一眼,看小妹那抓耳挠腮的样子就是想出门,以前在村里一天也不出去一趟,就怕被村里的人说是丑丫,来镇上倒好,性子野了,整天想着出去。 “二姐,买个鸡腿不至于吧。” 青璃拉着二姐撒娇,她还真要出去一趟,空间里,淳于魔头的衣裳都被她剪的破烂,总要买上一套,不然的话把他扔出去的时候不能就这么裸奔吧,这淳于魔头醒来估计要杀人灭口的。 “四小姐,门外有一个老妇人点名要找你,看样子很着急!” 青璃抱着二姐的大腿不放,让她答应自己出去,还不等二姐答话,张伯拄着拐杖快步的走了进来,高声叫道。 “这是谁啊,璃丫头你又好心帮谁的忙了?” 自从青璃给小乞丐银钱被二姐看到之后,二姐就说她几次,说是好心没错,但是也要注意些,有些人不识可怜,你帮了他一次,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狗皮膏药一样的缠着你不放。 “没有啊。” 青璃也是一头雾水,这镇上的老大娘,她应该不认识谁吧,除了富顺的娘和奶奶,那也不会上门来找她,莫非是富顺没有回去?那也是问她爹娘,不可能点名找她啊。 二姐带着她一起来到门房,张伯说的老大娘,青璃想起来了,这是李墨轩家的邻居,怎么找到这来了。 “大娘,你找我,是有啥要紧事吗?” 青璃看着大娘额头上的汗珠子哗哗的趟,她只是随手的抹了一下,眼眶还有些红,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璃丫头,大娘也是没办法才找上门,我在学堂门口敲门,都不给开,只能找到这边,轩子他娘……” “李伯母怎么了?” 青璃一听说李墨轩的娘,紧张不少,赶紧问了一句,打断了大娘的话。 “大娘,你先喝一口水,到底是咋回事,慢慢说。” 莫青蔷给大娘倒了一杯茶水,见她喝了一口,这才继续问道,“是不是轩子的娘病了?” “造孽啊!上午方家的赵夫人带着一群丫鬟在门口骂了一个上午,后来见李家妹妹不出门,这又带着人砸门,还把她推倒,真是欺人太甚!” 大娘说了下当时的情景,还掉了眼泪,“都怪我胆小怕事,这方家来人就没出去,呜呜,等他们走了,我才壮胆子过去看看,李家妹妹被推倒在地,额头撞到了桌子角,哗哗的淌血,送到医馆说怕是不好了!” “啊?在哪个医馆?” “卿和堂。” 大娘有些不知所措,找不到李墨轩,只能来莫家找青璃,按理说应该找莫秀才,可李氏毕竟是被休的,这传出去名声不好,只能过来和青璃说,她知道这个丫头人小鬼大,还是能做主的。 “大娘,我去找我娘!” “二姐,我先去医馆!” 青璃现在的火压都压不住,作为一个三观正的萝莉,最烦的就是小三上位,而且还这么嚣张,现在都要弄出人命官司,这要是轩子哥知道,得多伤心,李伯母要是去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青璃和老大娘刚赶到医馆,老大夫就直接冲着她们直摇头,“没救了,只是熬着时辰罢了。” 李伯母还没有醒过来,还在昏迷之中,她比上次看到的时候还瘦了一些,脸色灰白,额角流了不少血。 “大夫,救救李伯母,银子不是问题,我们给!” 青璃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穿的就是李伯母给她做的鞋,她哭着拉着大夫的手不放,李伯母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下场,那许猪头一家做恶却活的好好的,这是什么道理,老天到底是要多不公平! “唉,璃丫头,她和你爹的情况不一样,当初你爹是身子骨好,这李氏身子已经垮了,全靠汤药熬着,这次又撞到要害,流这么多的血,现在说是熬着时辰,是我们给灌下去点参汤,等着李小子来和他娘说最后的话。” 老大夫也不好受,这生死离别看的太多,李墨轩又是他熟悉的,这么懂事的小子,爹不疼,娘又去了,这以后可咋办。 片刻之后,娘亲刘氏带着二姐也赶到了医馆,大夫又说了一遍同样的话,娘亲唉声唉气也毫无办法,摊上这样的事是很棘手,还出了人命,一个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娘,一个是狠毒的后娘,这事应该告知一下方老爷,看怎么处理,到底是不是要告官。 “唉,告官是别想了,这赵氏不是一般人,可是有后台的。” 医馆的老大夫看出了几个人的心思,就劝了几句,“这方老爷当年休妻再娶也不是没道理,这赵氏不简单,和凤阳城知府赵大人是未出五服的亲戚,也是要叫赵大人一声堂哥的。” “这么说和春儿姐姐也是亲戚,可是怎么没听她提过呢?” 青璃的眼里闪过疑惑,和二姐对视一眼,未出五服也不是亲的堂兄妹,但是有点关系足够在镇上横行了。 “没准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春儿姐姐的舅舅在镇上,那才是正经的亲戚。” 莫青蔷听说了一些李墨轩的事之后,对他爹无比的反感,小寡妇赵氏为什么这么嚣张,不单是有了依仗,主要还是看男人的态度。 “你们说的春儿姐姐,可是赵家小姐?” 老大夫听到话音,也关切的问了一句,还道,“如果真是认识这样的贵人,兴许能有点转机。” “这还是等轩子哥决定吧。” 青璃觉得,李墨轩虽然年少,但是是个有主意的,现在这样的混乱的情况,总得叫他回来,见李伯母的最后一面。 “你二姐说这事的时候,你爹听到了,他也着急,这学堂有规矩,不能随便打扰,外人是不给开门的,所以他去叫人了,应该马上能过来。” 青璃看了娘一眼,然后偷偷向李伯母方向移动,往她的嘴里灌上一点点空间灵泉水,虽然没有起死回生的作用,还是希望能多挺过一会儿,至少也要等到李墨轩来,交待后事。 “你们和这李氏交好吧?李小子也算是没什么亲人,这后事……” 老大夫欲言又止,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准备后事,光李墨轩一个人办不过来,应该有的纸钱,香烛,供品,白布还有最重要的棺材寿衣都要准备妥当。 古人迷信,最在意自己的身后事,一般人都是在中年以后就开始存棺材本,都说人死后如果能有一场风光的葬礼,来世定能投胎到好人家,衣食无忧。 “蔷丫头,你在这看着,你爹一会带着轩子过来,让大夫也给他看看身体,这一路是跑着去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娘李氏的眼里带着忧虑,生怕爹莫如湖在有什么不好,她看了青璃说道,“璃丫头,你跟着娘去纸马铺子。” 母女二人出了医馆的大门,来到北街附近,这边是专门卖丧葬物品的,周围的住家并不多,可能是嫌晦气,青璃还是第一次来到纸马铺子,里面有很多纸马,还有纸人,纸钱,还有用纸扎的绢花,每样都有说法,刘氏买了个一条龙,全套,带着寿衣一共花去二两银子,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大头还在棺材上,所以真的不便宜。 “璃丫头,娘出来的着急,银子没带够,这买棺材还要买白布,还需要不少银钱,这些东西都是要在生前准备好的,所以赶时间,你认识路能不能帮娘回家取?” 刘氏擦了擦汗,她想着直接去棺材铺子挑个差不多的棺材,这李氏命真苦,人活这一辈子,就是讲究寿终正寝,怎么也要把丧事办的风光一些。 “娘,我知道银子在哪,我去取,一会给你送到棺材铺子。” 青璃和娘打了个招呼,拐了个弯儿,空间里银子有的是,先拿出来一些救急,回家在从娘那里补上,现在趁着有机会,她要赶紧去买上两套衣裳给淳于魔头,可是这附近都是卖寿衣的,她敢买寿衣给淳于魔头的话,她觉得还是要被灭口。 拐了很多弯,直到青璃自己都有些迷糊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成衣店,这是这家店铺太小,附近也都是平头百姓,还是粗布居多,绸缎就那么几种,成衣除了白色就是大红,可能是红白喜事用到的,青璃恶趣味的买了一身红色的喜服,又买了一套黑色的细棉布成衣。 “主人,你到底给我用的什么药粉?” 空间里,小灵醒了过来,鸟头还不是很清醒,不明白自己怎么以四脚朝天这么不雅观的姿势睡了过去,回想了下,记得昨夜主人问它迷药有没有作用,结果就……这是哪弄的神药,它这种灵兽都才反应过来。 “小灵你醒了?正好给我看着淳于魔头。” 见到小灵在空间炸毛一般的疯跑,青璃有些心虚,瞬间感觉到欣喜若狂,现在她没时间理会淳于魔头,又怕他醒过来,必须被看管着。 “主人,你为啥把他弄进来?” 空间是最私密的存在,连主人的父母都不知道,怎么能带男人进来,小灵很不理解。 “咳咳,那是因为他救了我一命,所以……” “等他好转就把他扔出去,这两天我会看着的。” 小灵扇着翅膀在空间里溜达一圈,然后赌气的不再搭理青璃,直接进到客房去看着淳于魔头,还用翅膀扇了他两个巴掌泄愤。 等青璃到了棺材铺,娘刘氏正在门口焦急的张望,她一边担心李墨轩的娘撑不过去,还要担心自家闺女迷路,心里想着真不该让青璃独自回去,一个丫头带着银子,怎么都不安全。 “娘,我带来了!” 青璃把银子交给娘刘氏,还撒谎道,“爷奶都在睡觉,我就没打扰,拿了银子直接过来了。” “恩,你爷奶也不知道咋回事。” 刘氏把银子给了棺材铺子的掌柜,还说了要稍微好一点的木料,选了一个十两银子的,这可算是比较贵的,一般的平头百姓很多都是从山上自己砍木材,棺材铺帮着打造也就收个手工费。 ------题外话------ 咳咳,建议了个VIP群,给娘娘们的福利,入群提供订阅截图或者会员名字就可以,领养,奖励,小剧场,建议意见,聊天交友, 群号是299682157 下面推文喜欢系统文的娘娘们可以摆驾去看看, 虏获邪王之妖妃养成系统文/宫六 林见善光荣穿成宁国为避选秀而出逃的太傅庶五女,并意外开启了【虏获邪王之妖妃养成系统】。 坑爹的任务规定,要想活着不但需要各种玛丽苏,还要努力成为一代妖妃。 环境险恶,人人算计。 面对各路神一般的对手,林见善的身边只有蠢萌绵羊队友,外带一只傲娇系统君…… 林见善任重而道远,这什么妖妃之路妥妥地有走成腥光大道的趋势啊……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为什么还要虏获一只不举的面瘫王爷啊喂!   ☆、第091章 殇(二) 青璃和娘刘氏买好了丧事用的一系列物品,再次赶到医馆的时候,医馆里只剩下爹莫如湖,他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喝水,脸色煞白,额头上还冒着虚汗。 “爹,你没事吧?” 青璃快步上前拉住莫如湖的袖子,紧张地道,“老大夫给看了没有?” 可能是因为李伯母的关系,青璃受了一些影响,她的内心充满惶恐,又想到爹爹被许猪头马蹄子踩的那天,她在医馆的门外,那种等待结果的心情,爹爹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如果去了,到底会怎么样,她想不到,也不敢想。 “璃丫头,爹没事,就是刚才跑急了,有些气喘,喝上水就好些。” 莫如湖摸了摸青璃的头,又对着刘氏说道,“孩子娘,人恐怕是不行了,最后也不能在医馆走,所以老大夫还有蔷丫头,轩子带着伙计把人抬回去了。 这个时代的人有一种寿终正寝的概念,也是落叶归根,最后都是要在家里咽气,换上新寿衣,也是所谓的不能光着身子走,不然到了地府会被小鬼欺负,下辈子也不能投胎到好人家。 “娘,不如你陪着爹,我过去看看吧。” 青璃着急过去看情况,不知道李伯母最后走的时候会和李墨轩说些什么,不过她猜李伯母的性子太绵软了些,真是古代贤良媳妇的典范,就是好人命不长。 “璃丫头,你先过去,等娘先把你爹送回家,稍后就到,让你二姐把灵堂摆上,棺材铺子的伙计也会帮忙。” 刘氏犹豫了下,看到莫如湖脸色煞白,肯定是刚才跑的着急累到,怕他在有什么意外,这才做下决定。 “我知道,娘,我先去了。” 青璃和爹娘摆了摆手,就往李墨轩家跑,医馆离他家新宅很近,也就是一炷香的工夫。 小院里静悄悄的,停着棺椁,还有娘刘氏之前在纸马铺子采买的小轿,纸人,绢花和纸钱都摆到地上,门前已经挂上了白色的灯笼和灵幡,象征主人家有丧事。 “璃丫头,你来了,娘呢?” 二姐青蔷从屋里出来,眼睛还红红的,她手里拿着一个扫把,想整理下小院,之前被小寡妇赵氏带来的人砸的乱八七糟,窗户纸都被桶破了很多窟窿。 “娘送爹回家,马上就过来。” 青璃忧虑的叹口气,自从搬到镇上来之后,这事就一件接着一件,都没断过,她突然想念莫家村的生活,虽然贫穷,但是省心,村里人的老实巴交,最多有几个嘴碎的长舌妇,但也都坏不到哪去,和什么许夫人,赵寡妇都不是一个段数的。 “二姐,轩子哥咋样了?” 青璃没有进屋,想着最后的时刻,李伯母应该和李墨轩有很多话要说,只是以后没了娘,方家他肯定不会回去,可怎么过呢,李墨轩也才十二岁,这在古代也不是成年人,而且她有预感,小寡妇赵氏还有后招,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还能咋样,被爹带到医馆的时候也没哭,但是整个人都呆呆的,眼睛也发直,他就比三弟大上一岁,哪见过这些,这方家的人真是造孽,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二姐心软,也跟着抹了几把泪,心里为李墨轩鸣不平,要她说,就一纸状书告到官府,谁的亲戚能怎么样,这年头就可以草菅人命了吗。 “璃丫头,你来的正好,你李伯母让你进去一趟。” “叫我?” 邻居寡居的大娘眼睛红红的从屋里出来,和青璃说了一声,然后默默的和二姐一起拾掇院子。 屋里的气味很不好,带着一种血腥气,青璃昨夜就闻的太多,现在还有些恶心,原本的桌椅板凳都被摔的稀巴烂,箱子也东倒西歪,里面的衣裳全露了出来,地上还有瓷碗的残渣,鞋底薄,一不小心就能扎到脚。 床上,李伯母已经换好了寿衣,头发也梳理的整齐,还插着一支平时不太戴的银簪,应该是寡居大娘和二姐帮着整理过了,额头上的伤口被抹了一些药粉,血已经凝结,她的脸色灰白,嘴唇也没有血色,看着气若游丝。 “璃丫头,你来了,你别怕,伯母只是要去另个世界了。” 李氏勉强睁开眼睛看着青璃,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勾下嘴角,露出一个特别清淡的笑,“我们璃丫头越来越俊了,以后会长成个小美人的。” “呜呜,李伯母,你不要走,我不想让你去别的地方。” 青璃快步走上前,拉着李伯母的手,哭着说道,“现在疤痕都快下去了,李伯母在给我做漂亮的衣裙,我穿着在村里和镇上,都有很多丫头羡慕呢。” “璃丫头,伯母怕是不能看到你长大了,幸好,你过年穿的棉袄我已经做好,上面还绣了你喜欢的花,只是这鞋,你喜欢,我还没来得急再做上一双。” “李伯母……” 青璃不知道说什么,眼泪一个尽的掉,她看了看身边的李墨轩,他的眼角很红,但是一滴眼泪也没有,眼睛里也带着死灰,没有任何的波动。 “璃丫头,轩子不说但是我能猜到,我家能有如今的光景都是靠你和你家接济,不然我们还住在贫民区的破屋烂院,轩子还能去学堂念书,我满足了。” 李氏说了这么长的话,有些气喘,声音比刚才还低了不少,最后只剩下嘴唇在蠕动,以青璃的耳力都要低下头才能听的清楚。 “李伯母,你放心,我和家人都不会丢下轩子哥不管的!” 青璃知道人在要走时候总是放心不下,她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李伯母安心,也显得语无伦次。 “我知道,璃丫头,我就是不放心啊,原本生下轩子就差点去了,能活这么多年,看到轩子长到十二岁,已经是老天开眼,只是以后看不到他娶妻生子。” 李氏的眼神开始涣散,精神头越来越差,老大夫从隔壁屋子过来看了一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青璃知道这是人快去了。 “李妹妹,你放心,以后轩子就是我们家的人,我一定拿他当儿子看待,娶妻生子你不用操心,我们一定安排妥当。” 娘刘氏才赶来,一进屋就大声的说道,“李妹妹,你安心,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都说出来吧。” 娘擦着眼泪,同样都是女人,却这么命苦,将心比心,她心里也难受,三小子莫子松和李墨轩玩的好,也懂事不少,以前这样的话她也不敢说,没银子也没底气,现在家里条件好,说出来也能做到。 “刘姐姐,我告诉轩子,这事就让它这么过去,千万不要为我费心,不要回方家,要防着赵氏,等以后他有了出息再说,还有……” 李氏的精神越来越涣散,说话也开始断断续续的,听到娘能说出这句话,她感激的点点头,眼泪从眼角淌了下来,青璃攥着小手帕,轻轻的帮她擦眼泪。 “还有啥?我们都听你的。” “还有,李家的家规,以后成亲不能纳……纳……妾。” “我晓得,李妹妹你放心,以后轩子就是我的干儿子,你……” 李氏听到娘刘氏的话,感动的握着她的手,可是她再也说不出话来,费力的移动的视线,用尽最后全部的力量不舍的看着李墨轩,然后慢慢的合上眼睛。 “娘!” “李妹妹!” “李伯母!” 三人几乎同时的大喊一声,可是李氏再也听不到了,她已经没了气息,走的时候脸色很平静,没有什么痛苦。 “娘!” 李墨轩站起身,扑在李氏的怀里失声痛哭,青璃反倒松了一口气,有时候哭是发泄,不然总憋在心里,没准真的会发疯。 听到屋里的动静,二姐青蔷和邻居寡居的大娘也都进屋,在床边哭个不停,隔壁屋的老大夫过来看看,翻了翻眼皮,然后和几个人摇摇头。 棺材铺的伙计也进到屋里,看了一圈,然后让几个人先拾掇一下,门窗打开,把棺材放在屋里,摆上香烛纸钱和供品,还有烧纸的火盆,要停灵三天。 “你们晚上也要留着人守灵,记住,这个蜡烛不能熄灭,要一直换新,直到出殡,还有香火也不能断。” 棺材铺的伙计交待刘氏一些细节,让李墨轩披麻戴孝,几个人和李氏没有亲戚关系,穿着素淡,头上戴白花。 伙计刚把李氏抬到棺材里,院子外就传来叫嚷声,青璃出门一看,是李墨轩的亲爹方老爷带着小寡妇赵氏上门。 “出去!” 青璃拿着一根棍子,指着赵氏说道,“滚出去,方家与狗不得进入!” “哪来的没教养的丑丫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李墨轩那小崽子的丑八怪童养媳,你以为老娘想来?” 小寡妇还是那么风骚,满头珠翠,人家办着丧事,她还穿着一身的红衣,上面绣了不少的牡丹,手上甩着帕子,扭着水蛇腰,眼里带着不屑。 “住嘴!” 说话的是方老爷,他拉着赵氏说道,“这就是你干的事?你是想让我方家绝后,你存的什么心!” 方老爷终于明白一回,气的胡子都炸起来,太阳穴绷起青筋,他扯着赵氏不放,非让她说个清楚。这李氏一去,李墨轩更不可能改回方姓,好好的儿子也不能相认,原本稍微缓和的关系又降入冰点。 青璃更是愤怒,哪有在别人家的灵堂吵架的,人活着带着人上门打砸,人死后还来膈应人?一个渣爹,一个恶毒的小寡妇,谁也别想跑,一巴掌拍死这对狗男女都算轻的。 “老爷,你说什么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是好心上门来看看,是奇花推的人!” 出了事,赵氏把责任都推到丫鬟身上,她自己无事一身轻,李氏苟活这么多年,终于死了,以后方家夫人只是她一个人的,省的有些不开眼的家丁总是说什么前夫人,现在就差这个小崽子,许夫人果然说的对,斩草要除根。 “放屁,你跪下!” 方老爷指着赵氏,身子哆嗦个不停,看来他也不是那么糊涂,心里明白的很,他现在就这么一根独苗,要是被祸害了,方家就要绝后了! “老爷,你今儿是怎么了?” 赵氏身子一软,直接靠在方老爷身上,手也不老实,在他的后背上乱摸,眼波流转,脸颊绯红,声音娇媚的道,“是不是昨夜没伺候好你所以……” “滚滚滚,滚出去!” 二姐青蔷实在看不下去,找了一根断了的椅子腿,上下挥舞,直接砸到赵氏的背上。 “嗷嗷嗷,你这个死丫头,你干什么!”赵氏被狠狠的打了几下,发髻散乱,疼的她跳起来大叫,她想反抗,可是手里没有家伙,只能尖叫道,“奇花异草你们两个小蹄子,还不快点把这个疯子拉开,去,通知官府!让官差把这个死丫头抓起来!” “呸!” 青璃把一口吐沫吐到赵氏的脸上,也拿起棍子,对着她的下半身开始猛打,反正也都是银子和关系的事,只要打不死,打残了也没事! 院子里鸡飞狗跳,青璃和二姐都挥舞着棒子,配合默契,丫鬟看到不妙也上来拉架,可是没有二姐彪悍,挨了几下也学的聪明了些,只是一个劲儿的喊,“死丫头,放开我们夫人!”然后趴在地上假装受伤严重的起不来。 混乱中,青璃还往方老爷的身上打了几棍子,听他嗷嗷的惨叫,也觉得很爽,原来对待贱人和渣男最好的办法就是开打!看他们在自己身下求饶的场面,正是心里舒坦。 只是几分钟的工夫,赵氏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鼻子往外冒血,头发都被揪下去一大绺,从开始的反抗到现在只能跪在地上抱着头,一边哭喊求饶道,“快停下,快停下来,你们知道本夫人是谁吗?一定要把你们抓进去吃牢饭!” “知道,你就是害死李伯母的贱人!” 二姐青蔷看到赵氏嘴硬,也觉得不过瘾,拉着棒子继续打,青璃是直接照着赵氏膝盖打,让她站不起来跪在门口,然后上前按着她的脑袋,往李伯母棺椁的方向磕头。 两姐妹一直按着赵氏磕头,直到她把头磕出血,这才合力把她从地上拖起来,扔到院门外。 李墨轩家是新买的小院,熟识的人不多,所以邻居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三五成群的站到门外,还对着院子里指指点点,见赵氏被拖到门口,也有人对着她吐口水,不管谁对谁错,死者为大,在别人的灵堂闹,还穿着一身红本来就不吉利,活该被打! “死丫头,你们等着!有你们好瞧的!” 赵氏的头发乱蓬蓬的全打成了团,戴的钗也是七零八落,绸缎本来就柔软喜欢抽丝,被棍棒打过之后还划开一个口子,正好在胸前,隐隐能看到里面的肚兜和雪白的胸脯,总有那么几个好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差点长在上面。 院子里,两个丫鬟看混战结束,这才假装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跪到赵氏面前,声泪俱下的啼哭。 “夫人做主啊,这两个死丫头下手太狠了,奴婢被打的站不起来啊!呜呜!” “奴婢也是,腰扭了,呜呜,夫人,一定要狠狠的修理这两个嚣张的死丫头!让官差把他们抓起来吃牢饭!” “闭嘴!” 方老爷也挨了几下,看到闹的不像样,赵氏还差点赤身*,觉得丢不起这个人,在院中对着李氏的棺椁三鞠躬,然后扭头便走。 “小妹,干的好!” 二姐青蔷抚了下额角的碎发,用帕子擦了下汗,又对着青璃竖起大拇指,很久没干体力活,还真有些累,这次的发挥一般。 “二姐,她活该!” 青璃背着小手在院中走了一圈,把刚才的木头都堆到角落然后在院中撒上不少纸钱。 “你们这两个丫头,咋说动手就动手呢!” 娘刘氏安排完之后才从屋里出来,看青璃身上没受伤,也松口气,“这赵家夫人告官可咋整,咱家只是平头百姓。” 娘的话青璃听腻味了,之前许猪头的事,爹忍下来,因为自己是平头百姓,斗不过,这次呢,是赵氏害死了李伯母,自家还是平头百姓,难道平头百姓就得窝囊一辈子?这是什么道理!反正人也打了,心也爽了,有什么事发生了再说。 “娘,大不了我就蹲号子去,我又没打死她。” 二姐青蔷毫不在乎,既然敢打,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什么赵夫人是知府的亲戚,又能怎么样,打都打完了,天王老子亲戚也该打! “伯母放心,肯定不会让青蔷姐和小妹受委屈的,我有办法。” 李墨轩换好了一身白衣,从屋里出来,脸上的带着坚毅,虽然他想听从她娘的遗言,不让他回到方府,在羽翼为丰满之前,不能找赵氏报仇,可是赵氏欺人太甚,他不能让莫青蔷和青璃因为替她出气而遭遇不测。回到方府是威胁赵氏的最好筹码。 “轩子,事情是他们俩惹出来的,看来也是有解决的办法。” 娘刘氏叹口气,也觉得刚才赵氏被打很解气,自家闺女和赵家小姐关系不错,兴许这事没那么严重。 “轩子哥,你有啥打算?” 娘和二姐进屋去烧纸钱,青璃把李墨轩拉倒一边,她想知道李墨轩下一步打算。 “我也不知道。”李墨轩摇了摇头,说道,“我娘的身体其实在之前就已经被掏空了的,她自从生下我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大夫说好好将养最多能活上个三年五载,我想着让他看到我考上秀才,没想到去的这么快。” “你不会回方家吧?” 青璃叹了一口气,如果李墨轩为了报仇回到方家也不是不可以,总之看今天赵氏的态度也不会放过他,回到方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才能更好的报仇,但是这一切和李伯母的遗言相悖。 “小妹,我是恨的,有时候想,可能就是我的命吧,以前我怨恨,可是娘教育我要宽容,可是宽容有用吗?如果娘当初能抗争一下,或许就不是今天的结果,那段时间没有银子,我和我娘过的很苦,可是她总是默默的承受,她每次都说,如果没有我,她早就去了。” 李墨轩说着,眼睛红了一下,想到那些辛酸却温馨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他娘离开,他也变得一无所有。 这个时代被休的妇人是要被指点的,一般都是犯了七出之条,就算男人有天大的过错,世人普遍都是认为女子的问题,除非家境好有后台的,不然只能一根绳子吊死,这样的事多的很,也难怪很多女子都是逆来顺受。 “赵氏为什么嚣张,还不是因为有后台,她一个寡妇,有什么资本,除了有点姿色之外,一无是处。” 青璃撇撇嘴,有点姿色的还不容易,花楼里卖笑的多的是,可她一个小丫头,还不能说这样的话,娘总是念叨着名声,女子不能随便说花楼,妓女之类,完全没有言论自由。 “所以,明年我要去和大哥一起考秀才,然后考举人,进士,我要做官!” 李墨轩说着,紧握着拳头,他的黑眸带着决绝,“小妹,我李墨轩是你的下人,这事不会变,之前答应你的,我会做到。” 此时已经是申时末,到了要吃晚饭的时辰,大哥莫子归和三哥莫子冬先去了医馆,听闻噩耗之后都很震惊,背着书箱直奔来到李墨轩家的小院。 “轩子……” 三哥叫了一声,站在门口处欲言又止,这种痛苦他之前刚体会过,前段时间爹为了救他被马蹄子踩伤,那时候就感觉心都不会跳了,满脑子都是空白,只是一个劲的哭和自责。 “大哥,三哥。” “恩,我们先到了医馆,都听老大夫说了,轩子,你还好吧?” 莫子松毕竟还是小,情绪也控制不住,李墨轩已经冷静了,他却哭开了,结果两个人抱在一起抱头痛哭。 “大哥,赵氏来闹场,我和二姐拿棒子把她打了一顿。” 青璃低着头,用手绞着衣摆,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听说那赵氏和春儿姐姐的爹是亲戚,恐怕我和二姐要吃牢饭。” “绝对不会,她不敢。” 莫子归淡淡的看了青璃一眼,然后走上前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她闻着大哥衣裳清新的皂角香气就觉得很安心,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因为大哥总是一副波澜不惊,胜券在握的模样。 “小妹,你记着,你想让一个人痛苦,用武力是最低等的做法,因为过后总会有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就算疼,也是有期限的,你恨一个人,就要击垮她的精神,让她自己想寻死,死了还想再死一次。” “大哥,那怎么才能击垮一个人的精神?” 青璃抬起头疑惑的看着自家大哥,他的眼睛里闪过某种东西,让人想要抓住,只是那么一瞬间,然后又变得古井无波,她觉得大哥身上带着薄凉的气息。 “很简单,让她不知道什么叫做幻想。” 青璃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不知道什么叫做幻想就是永远要活在无比残酷的现实之中吗,她一直以为想要报复一个人就去掠夺他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原来只能治标不治本,或许最重要的在某段时间也会变得不再重要,原来大哥才是高人中的高人。如果人生没有幻想,没有希望,每天都活在血淋淋的现实之中,这是无比残酷的一件事,没有了精神支柱,意志完全被摧毁,有时候,活着,是一种信念。 “璃丫头,你和娘回去一趟,让你大哥三哥在这守着,娘回去把饭菜端过来,蔷丫头,你也回去。” 晚上需要守灵,也不能让李墨轩自己一个人,香烛都要更换,还要烧纸,怎么也要有人轮班,她要回去告知青璃的爷奶,把这边的情况说一下。 和刘氏回到家里,青璃先去了后院,把买棺材的银子拿出来放到空间,不然娘发现银子没少,到时候解释不清楚。 爷奶见三人回来,这才开晚饭,饭菜都搁在锅里,还温着,青璃没啥胃口,但是架不住打小寡妇赵氏的时候耗费体力,早就饥肠辘辘,但是鼻子里总有一股子血腥气,肉她一块没有吃,吃了一些青菜豆腐。 爹莫如湖伤还没好就跑去学堂找人,回来就觉得气血上涌,回家没有吃饭,喝了点药,现在睡的正香,娘也没打扰他,想着等晚点的时候熬点鸡汤补补。 “唉,这有钱的大户人家咋就这么多事儿呢,这许家是,方家也是,还是咱庄户人家好,没那么多弯弯道。” 奶最近也和医女聊天,见了不少世面,现在对镇上的大户印象很不好,有点银子就作怪,造孽啊。 “让你家大小子和三小子去守夜?不如我去看一夜吧。” 爷莫福来觉得自己身体好,看一夜也没事,这让两个小子去,可得耽误了上学堂。 “爹,你就让他俩看着吧,明个咱们再去帮衬下。” 刘氏很快的吃完了饭,不放心莫如湖去后院看了一眼,又让张大娘热好了饭菜,准备提着去李墨轩家,这守夜也很累,半夜也得吃点糕饼点心。 “夫人,我去送吧,我和墨轩也挺好,出了这样的事也该去看看。” 林风澈从武馆回来,刚吃过饭,洗漱了一下,也想着过去帮忙,就算不冲着李墨轩,主家有事也得去看看。 “那你去送吧,告诉他们我一会儿过去。” 两家离的近,刘氏打算去烧几张纸,在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和邻居大娘商量一下,这李氏家乡也不近,被休的女子进不了祖坟,到底葬在哪里是个问题。 “璃丫头,你看看你灰头土脸的,赶紧去洗澡去,这万一晚上官差来抓你,你也得干干净净的。” 刘氏瞪了青璃一眼,这才转身回后院。 这不公平啊,为啥娘没说二姐,一个劲的说她呢,青璃早就忘记自己才七岁,摸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明白。 “主人,空间里这个淳于魔头该上药了,他中毒不轻,还需要一颗解毒丹。” 空间里,小灵背着身子,把屁股对着青璃,还因为青璃私自把淳于谙挪到空间而生气。 “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要醒的时候还要抹上一点迷药,这方脸侍卫和桃花眼神医到底有没有事,到现在还没有联系她,她想着早点把淳于魔头送走,她就少些麻烦,现在总是提心吊胆的。 “他受伤很严重,胳膊这条筋差点断了,看来要刺主人的那一剑很致命。” 小灵拍了两下翅膀,回身白了青璃一眼,“主人,他为什么要救你?” 小灵的眼神鄙视,乌鸡眼打着怀疑之色,自家主人没有什么值得用性命去相救的吧。 “小灵,你那是什么眼神?他是眼光好,知道你主人我将来是个绝色美人,所以提前投资,以后他自己说救过天下第一美女,啧啧,也多了谈资。” “呕……” 小灵听了青璃的话,装模作样的用爪子摸了两下鸟脖子,低着头,做出呕吐的姿态,还不停的翻着白眼。 “我想起来了,神医给了我一瓶脱毛膏,啧啧,就是这个,只要一抹,毛发瞬间脱落,就是给我迷药那个神医,你晓得药效的,小灵,你是不是热?要不要试试?正好我还没用过呢,也测试下。” 青璃说着,从兜里拿出那瓶神药,据说是摸到脸上一点,就起红色的疙瘩,得毁容一段时间,下次遇见小寡妇,一定多给她用一些。 “主人,其实你长的真的很美。” 小灵往后躲了躲,扬起一抹谄媚的笑容来,乌鸡眼转了转,绞尽脑汁的想着赞美之词,但是它看着青璃那张脸怎么也说不出,小灵自认为是一只有节操的灵兽,还是不太会说谎。 青璃没搭理小灵,端来一盆灵泉水,先给淳于谙身上伤药,伤口愈合的还不错,已经结痂,这淳于魔头皮肤真好,青璃摸了摸,这肌肉也结实,还有弹性,小灵用爪子捂着眼睛,从缝隙中偷看,想说,又支支吾吾。 “有什么你就说。” “主人,你为啥买了喜袍进来,是想在空间和这个昏迷的魔头成亲吗?这也太不道德了吧,他要是醒来恐怕会杀人灭口的。” 小灵蹦跶了几下,又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它可是冒着被脱毛的危险说的实话。 成亲?青璃擦了擦额角的汗,对早熟的小灵表示无奈,它以为人是鸟类吗。 “轩子哥的娘亲过世,我和我娘去置办东西,没买寿衣回来就不错了!” 青璃摊摊手,也翻了一个白眼,懒得回答傻鸟的问题,当她的智商和它一样低? “主人,那赶紧给他换上吧,我很纯洁的。” 小灵眨了眨乌鸡眼,脸上带着无辜,它对半死不活的*美男没兴趣,没什么看头,还要看着他,真是无趣。 “那好吧.” 青璃手脚不算麻利,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衣裳套上,裤子简单的多,她想到方脸侍卫用石子打她屁股的事,就报复一般在淳于魔头的屁股上掐了两把,恩,手感不错,都是肌肉,很硬实。 小灵看到青璃的动作一脸的嫌弃,可是见她手里拉着小瓷瓶晃悠,为了不再次体验迷药和所谓的脱毛膏,它敢怒不敢言。 “小灵,你说怎么报复赵氏那个小寡妇好?” 青璃想到问大哥的问题,也问起小灵,这个灵兽表面喜欢装纯洁,实际上有一颗猥琐的内心。 “报复?那很简单。” “怎么做?” 小灵扇了扇翅膀围着青璃转了两圈,然后用爪子指着床上的淳于谙,说道,“把淳于魔头扔进赵夫人房里,然后报官!“ “好吧,你赢了!” 青璃的额头挂上三条黑线,对小灵的回答很无语,她让小灵看好淳于魔头,这才从空间里出来。 二姐青蔷已经洗漱完毕,正躺在窗户边上的小塌上,堂姐莫青菊帮着她绞着头发,二人正在说在李墨轩家发生的事,二姐言辞激烈,看来小寡妇赵氏把她气的不轻。 “璃丫头,你刚才在屋干啥呢,还把门关死了。” 二姐仰着头,看了青璃一眼,然后问道,“你说那小寡妇啥时候让官差抓我们姐妹?” “那谁知道,没准一会就上门了。” 青璃毫不在意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看到桌上有枣糕,也就着茶水吃了一块,“二姐,你说我们用不用给吉祥布庄送个信。” 赵晚春走的时候在信中说,万一在镇上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送给给吉祥布庄的掌柜,一个是正经的亲戚,一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谁重要一目了然。 “会不会麻烦春儿姐?” 莫青蔷也有些拿不准,但是想了想后还觉得防范于未然是好事,应该给春儿姐姐把事情的经过写好,能解决最好,解决不了最多两边各打五十大板,只要小寡妇赵氏能倒霉就行,以后也没了脸面在镇上嚣张。 “二姐,那我现在就去吧,现在布庄可能还没关门,我去和掌柜大伯把这个事说下。” 虽然大哥说赵氏不敢怎么样,青璃不知道大哥的依仗,也觉得有些神秘,她不想因为自己泄露大哥的秘密,如果春儿姐姐的舅舅能帮忙最好不过。 “你等我,咱俩一起去。” 二姐莫青蔷就要起身,被堂姐按住,说道,“青蔷姐,你头发还没干,这出去沾染了寒气可不好,不如我带着小妹去一趟吧。” 莫青菊听说了她和青璃的彪悍行为也吓了一跳,这赵氏不简单,万一报复呢,既然打了也要做点准备。 “那你们快去快回。” 莫青菊不敢耽搁,带着青璃一路跑着来到吉祥布庄,赶巧,伙计正准备打烊。 “小哥哥,掌柜的在不在?” “璃小姐,您有信要送吗?我们掌柜不在给我也成。” 小伙计憨厚的笑笑,“这天都黑了,我们掌柜早就回家吃饭了,今儿我要在这值夜。” “小哥哥,有件事我想打听一下,你知道方家吧,镇上的大户,做花草买卖的,她家的赵夫人和凤阳知府赵大人是亲戚?” 小伙计在吉祥布庄恐怕也经常接触大户,那这关系应该知道的清楚。 “恩,我们表小姐来镇上,她还来拜访了几次。” “这么说是很亲近的那种亲戚?” 青璃觉得有点不妙呢,这事恐怕还是最后要推给大哥。 “好像不是吧,她送了几次帖子,表小姐都找借口拒绝,看着不像太亲近。” 伙计一脸的疑惑,不明白青璃这么在这个时辰来问这样的问题。 “小哥哥,其实是这样的,赵夫人与我和二姐发生点小摩擦,于是,我和二姐就和她发生了点冲突,她可能会去告官。” 青璃脸色通红,说话也吞吞吐吐的,这种事还真有些难以启齿,麻烦是她和二姐惹的。 “告官?县丞老爷?赵夫人和许记珠宝的许夫人十分交好,在镇上也很有面子,和她冲突的话,县丞肯定会……” 小伙计没说完,那意思很明显,青璃皱眉,这许记还真是哪有事哪到,真是烦人透顶。 “不过你也别担心,这县丞老爷也是想抱知府大人的大腿,要是不知道你们和表小姐的关系,兴许就……” 小伙计又没说完,但是青璃已经领会精神,就是让县丞知道他们和春儿姐姐交好,就算被送到衙门也会没事。 “不过,这事还是和我们东家夫人说一声最好。” 小伙计好心的给出建议,毕竟这赵氏也是赵大人的亲戚,两边都算是关系户,就拼个谁远谁近。 “可是这个时辰是不是太晚了,只能明天登门。” “不晚,我们夫人一向晚睡,睡前都要去佛堂的,她很喜欢佛珠之类的装饰。” 青璃点点头,然后给了小伙计一块碎银子的打赏,感谢他提供这么多的情况,只要带上一串佛珠去春儿姐姐的舅母家,解决这件事就*不离十。 ------题外话------ VIP书友群,各位小主娘娘们,摆驾吧,群号,299682157 \(^o^)/~快快来,呜呜呜   ☆、第092章 醒来 按照吉祥布庄的伙计所说,他们夫人信佛,也喜欢佛珠,送礼就要投其所好,可是莫青菊对着一切不太了解,她只知道求人办事需要花银子,刚巧她身上没有,青璃肯定也不多。 “小妹,咋办?咱俩出来也没带什么银子啊,就算有银子,现在店铺都已经打烊,我们去哪才能买到?这要是明天怕是来不及吧?” 莫青菊心里着急,青蔷堂姐和青璃有些冲动,直接就打了小寡妇赵氏,这要是普通的平头还百姓还好说,可是不凑巧的竟然是春儿姐姐家的亲戚。 “堂姐,你别担心,我有办法,不过我们不能上门,有一个人能帮忙。” 青璃在心里思量了一下,觉得这事有人替她去一趟最好,空间里刚好有那么几串凤眼菩提的项链和手串,不算是特别贵重,但也难得,只可惜她现在手中得用的人太少,李墨轩还出了事,只能找富顺跑腿。 “谁啊?” 莫青菊可不记得青璃认识什么大人物,所以她言语中带着疑惑,“小妹,你说谁能帮忙?” “富顺。” 青璃拉着堂姐莫青菊就往富顺家的方向走,解释道,“我们直接上门不太礼貌,富顺是我们家的车夫,让他上门求见总不会有错。” 如果有丫鬟婆子更好,可是张大娘眼睛有残疾,崔奶奶也不是能说会道的,有时候出了事才发现,家里最缺的就是一个能说会道又机灵的丫鬟。 青璃不理会莫青菊的一头雾水,她就没想解释清楚。等二人到了富顺家,莫青菊说是不进去,在院子外等着,这正和青璃的心意,她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璃小姐,您的咋这个时辰来了?是要用牛车吗?” 富顺爷爷正在院子里拾掇,虽然他已经年近六十,在古代算是大龄,不过身体还很硬朗,最近家里的牛车都被富顺占用,他也不用做苦力给铺子送货,赚那三瓜两枣的,清闲不少。 “不用不用,我是来找富顺哥说点事。” 青璃站在院子里和富顺的爷爷说了几句闲话,这富顺的爹娘身体不好,睡的早,自从青璃送过来那么多药材和吃食,感觉精力都比往常好些。 “璃小姐,你咋来了?要不以后我就在门房候着吧,天黑我在回来,省的你还要跑一趟。” 富顺听到声音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青璃只是一个人,还有些诧异,这个时间出现,难道还是半夜要运送东西?这两次深夜行动,来回都有官兵检查,青璃也显得神秘,但是总之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拿人家钱财,就不能好奇心太重。 “我这次来还真有急事,现在不说闲话,你家有笔墨吧?” 富顺还未必能见到春儿姐姐的舅母,毕竟晚上见外男要避嫌,最好的办法就是写上一封信,附带着凤眼菩提。 “这个有。” 富顺识几个字,之前在方家也干过一些记账的活,家里也准备这些东西。 青璃跟着富顺来到他的屋子,点上油灯,写了一封信,她的字写的不算好,但是由于前世积累下来的经验,还算端正,不是那种谁也看不懂的鬼画符。 富顺在旁边站着帮着青璃磨墨,暗暗吃惊,自家小姐才七岁吧,这就能写出这么多的字,还能写书信,不愧是秀才的闺女,应该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培养,有些字还有点生僻,他不认识,不过不影响,他看了一遍就明白其中的意思,心里更是惊讶,当初在李墨轩家门口的时候,青璃就不怕这个赵氏,原来是有依仗,这次更离谱,直接把人凑个鼻青脸肿,现在是怎么了,一个七岁的丫头就能这么彪悍。 “你也不用说什么,就把这个盒子还有书信交给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就行。” 盒子里装着青璃从空间的仓库翻找的凤眼菩提,有一个项链和一个手串,算是组成一套,这是里面最普通的东西,还有几串有养生静心作用的还要更珍贵,她也不能随便拿出去。 “璃小姐,现在就去吗?” “恩,不然你家小姐我没准明天就去吃牢饭了。” 青璃语气轻松,对这个完全没有负担,只是怕爹娘和爷奶着急而已,实在不行还有大哥善后。 “璃小姐,那我得到了准信之后……” “你直接来我家找我,我在门房等你,多晚都行。” 富顺和对李墨轩一家也很熟悉,所以青璃没有隐瞒,把李伯母去世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一切都是小寡妇赵氏造的孽。 “那墨轩少爷可怎么办,会回到方家吗?那不是跳了火坑,赵氏可不是省油的灯!” 富顺联想到在方家多年,也没得到什么好,末了还被当成了炮灰,爹因为卖力做工,现在身体还虚着,方家却一句问候也没有说过,心也冰凉。 “这个他也没说,事不宜迟,赶紧去。” 青璃和富顺摆摆手,“不用送我,我们不是一个方向,我和我堂姐来的,她在门口等我呢!” “哦,对了,这个你拿着!” 青璃猛然想起要给大户人家送东西,大户人家的丫鬟婆子都是要接赏钱的,不然就心不甘情不愿的拖拖拉拉,等到春儿姐姐舅母睡了,这一天可就过去了。 “璃小姐,这也太多了吧?给个几十个铜板打点就可以。” 富顺也是在方家做工的,一般送信之类的给上二十个铜板就算多,这丫鬟一个月最多的也拿不到一两银子,都靠赏赐捞油水。 青璃给的荷包很沉,里面光铜板就好几百个,还有散碎的银子。 “你拿着,剩下先留着,万一还有这类事情,我就不再给你。” 青璃交待了几句,出门的时候堂姐正在原地转着圈,此时的天色已经擦黑,看人的脸都黑漆漆的。 “小妹,咋样?” “恩,说完了,堂姐,咱俩快回家吧,我在门房等信就好。” 天气越来越冷,青璃感觉到有些受风,她吸了吸鼻子,还打了一个喷嚏。 两姐妹回到家的时候,娘刘氏刚给莫如湖炖了一些参鸡汤,这才准备出门,她又装了点鸡丝面放在食盒里,准备端到李家,万一半夜谁饿了,热一下就可以吃,这一天不睡也很难熬。 “小菊,璃丫头,怎么样?” 二姐青蔷不放心,头发干了,在后院也坐不住,索性跑到门房处等着,听到敲门声是她第一个出来开门。 “应该没有问题,我让富顺去跑腿,现在等信。” 青璃说了经过,但是没有提送礼的事,马马虎虎的敷衍,二姐的注意力不在这个上面,“璃丫头,就该问能不能把这小寡妇赵氏送进去吃牢饭!” 实际上,就算是赵氏推的李伯母,也没有任何人看到,她可以有一千种辩解的方法,再不济还能推丫鬟顶缸,到最后她还是无罪,最多也就是给她制造一些麻烦,结局就是她没事,更嚣张。 “这个世道,真是没有王法!” “人心难测!” 二姐和堂姐一起叹气,两个人陪着青璃一起等待结果,直到天色渐渐的变黑,门房处亮起了灯笼,富顺还是没来报信。 娘刘氏倒是回来了,看到青璃两姐妹都在门房处瞪着眼睛,也不回去睡觉,又好气又好笑,“你们这回知道惹麻烦了吧?打人时候咋不寻思寻思呢?” “娘,你说那赵氏不该打吗?” 莫青蔷腮帮子都气鼓鼓的,还显得愤愤不平,和娘刘氏据理力争,“我和小妹是为民除害!” “可惜,这祸害没除掉,你俩就要进去吃牢饭了!” 娘拍了一下二姐青蔷的头说道,“你一个小丫头咋就学的这么泼辣,就你拿棒子打人的架势,真真吓人,还带着你小妹和你学,要是你爹看到不得教训你!” “爹才不会!” 二姐青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只给刘氏留下一个后脑勺。 “三婶,这可咋办啊?” 莫青菊见富顺没过来报信也没了主意,这万一明天官差过来,恐怕真要上门抓人,就算什么事虚惊一场,被衙门抓过也不光彩。 “还能咋办,明天一早把她俩送走,到我娘家带上几天,避避风头,打人的时候不想想,现在着急有什么用。” 刘氏避开青璃,主要数落二姐青蔷,说她的性子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自己这样还要带累青璃。 “我才不去,我就在这,一人做事一人当。” 二姐拍了怕胸脯,脸上露出一个准备英勇就义的表情,反正人打都打了,就算打死也就这么地了,事情已经发生,现在说这些完全没用,走一步看一步。 刘氏态度坚决,劝说不了二姐青蔷,也不多费口舌,直接去后院收拾衣裳,心想明天早早的就把二人送走。 就在青璃觉得已经等不下去的时候,院门被拍响,青璃以最快的速度打开院门,富顺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看他这个表情,应该是有门。 “怎么样,信和东西送到了吗?” 青璃目前最关心的事情就是春儿姐姐的舅母怎么说,这件事情到底能不能帮忙。 “我去了城东大宅,找门口的婆子通报,她说她们夫人这个时辰还在佛堂,我塞了她一把铜板还在外头等了很久。” 富顺的额头上都冒了汗,应该是着急跑过来的,衣裳也被寒气打的有些湿,堂姐青菊给他了一杯热茶,让他喝着暖暖身子。 富顺吹了吹茶水,见温度刚好,喝了一杯,继续道,“后来出来个丫鬟,我把东西交给她,又给了一小块的碎银,她让我继续在门口等,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夫人才召见我,让璃小姐大可放心,明儿一早就会差人去说,还说心意收下,以后有事直接让人去说一声就好,这是夫人给的回礼,都是府里各式的点心,晚上新做出来的。” 富顺一口气说完,擦了擦汗,又喝了一口茶水,光是在门外就占了一个多时辰,冷风吹的他直打哆嗦,喝上两杯热茶,才觉得身体暖了一些。 青璃听到回话,心下轻松,打盒子打开一看,都是新出炉的糕点,杏仁饼,核桃酥,还有常见的枣糕,芝麻条,春儿姐姐舅母家厨娘做出的点心真是一绝,青璃用帕子一样包了两块,让后从屋里取出一包茶叶放在里面,推给富顺,说道,“今儿是你的功劳,这些我们以前都吃过,留几块,剩下的你带回去给你家人吃。” “璃小姐,你干啥啊,这糕饼都太精致了,可不是我们能享用的。” 富顺连连摆手,以前在方家吃过最好的也不过是在凤阳城采买来的老字号做出的糕饼点心,这种特别精致的,还带着花瓣的,真是没吃过。 “给你就拿着,时辰不早,赶快回家吧。” 青璃把食盒推给富顺,把他送到门前,说道,“明儿吃过饭你直接到李家小院,那边可能需要帮忙。” “恩,我正想问呢,我还没和我爹说,也想去祭拜一下。” 以前李伯母在方家的时候,因为身体原因不管事,但是为人宽厚,很受下人尊敬,富顺爷爷以前得过一场大病,家里没有银子诊治,还是李氏告诉账房先支出一些银两给他家救急。 青璃送走了富顺,也觉得很疲累,昨夜折腾本来就没有睡好,今天几乎一刻都不得闲,情绪起伏大,还动手打了小寡妇赵氏,得到富顺的准信,她更没了精神头。 二姐青蔷只注意富顺说的最后几个字,春儿姐姐的舅母说明天早上会派人和衙门打招呼,还说糕饼做回礼,至于自家送去什么她自动忽略。 青璃打了水,洗脸洗脚,然后回到屋子,为了怕屋外能看到人影,她关好了门,没点油灯,直接去了空间。在最疲累的时候,泡上一会儿温泉最是解乏。 “主人,你啥时候把淳于魔头扔出空间?” 小灵刚给淳于谙喂了一点水,又给他的鼻子上抹了点迷药,这整天在空间里,多了这么一个熟睡的活人,总是有些不安,提心吊胆,万一暴露秘密,这后果它都不敢想。 “他现在怎么样?” “毒已经解了,伤口现在结痂,抹几次药就能愈合,问题不大。” 小灵报告淳于谙的情况,其实现在就可以把他丢出去,只要不在空间里占地方,在哪都可以,他救了主人一命,主人替他解毒,也算是报恩了。 “现在他还在昏迷,外面官差经常搜查,总不能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被抓走吧,所以小灵,晚上你再辛苦点,等明天我把她送到赁住的小院去。” 青璃也觉得小灵说的有道理,夜长梦多,万一淳于魔头醒来发现秘密,不好解释,他起了杀人夺宝的心,就算她不怕,也会引发一系列的麻烦。 一夜很快就过去,青璃睡的并不好,因为天还不亮娘刘氏就过来拍门,要把他们送到外婆家去躲灾。昨晚得到春儿姐姐舅母的准信之后,她和二姐都很高兴,就忘记告诉娘一声,看娘脸上带着憔悴,下眼框浮肿青黑,就知道她一夜没睡好,为此,青璃感到很愧疚。 “娘,不用去外婆家,我和二姐没事了,已经和春儿姐姐的舅母联系过,她说早早就派人去衙门交待一声。” 青璃拉着娘刘氏撒娇,还认错道,“娘,以后我肯定不和二姐一样冲动,这次是我的错。” 她虽然心里认错,但是不以为然,下次能忍则忍,背后好好黑小寡妇赵氏,有空间在手,捉弄谁不行,那个曾经一度很嚣张的刻薄女张氏不就变成了桂枝,现在是花楼里卖笑的妓女,赵氏要是得罪她狠了,她说不定会施展手段,把赵氏也扔到花楼去,就算她为古代色情产业贡献一份力量。 “唉,你还小,不知道女子名声的重要,这次咱家是新到镇上来的,没什么人认识,搁到村里,早被吐沫星子淹了。” 刘氏说着,还叹了一口气,对二姐青蔷的泼辣很忧心,虽然不担心闺女受欺负,但是这冲动的性子也要改改,在呆不了几年就要成亲,万一到婆家遇到点不顺,总不能也提着棍子打人吧。 “娘,你再睡一会儿吧。” 青璃估计这到天亮约莫还要一个时辰,娘就是太忧心,等起身之后要照顾爹,还要去李家帮衬,不能累垮了身子。 好说歹说,才把娘劝回屋里,青璃和小灵交流几句,答应她起身之后就把淳于魔头送走,这才继续补眠。 这一觉就睡到天光大亮,再次睡到太阳晒屁股,起身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青璃洗漱了下,去前院只看到送走医女的堂姐莫青菊。 “堂姐,我睡的太沉了。” “你一个小娃,这么操心,当然费脑子,肯定要多睡的。” 莫青菊看到青璃的头发乱糟糟的,就找了梳子,坐着小板凳给她梳头,还念叨着,“刚才医女来,还说了那个赵氏的事,现在她成了镇上大户人家的笑柄,都把许府的丑事压下去了。” “啊?传的这么快?” “可不,说是很多人看到,小妹,这次我相信,你和青蔷堂姐是真的把她打的很惨。” 不管在镇上还是村里,谁家发生点什么事,总有很多人围观,就算两口子吵架,也有很多人骑着墙头看的兴致勃勃,古代没什么娱乐活动,八卦成了最主流。 “官差还没上门,那小寡妇估计也要修生养息。” 莫青菊给青璃梳好了头,又把张大娘做的鸡丝汤面端过来一碗,配上点腌渍的小咸菜,青璃喝了很多鸡汤,吃了一大碗面条,胃里有了东西,人也舒坦的多。 “青菊堂姐,我二姐哪去了?” 青璃看到二姐不在家,不然早就一大早就喊她起床,能睡到自然醒真是幸福啊。 “早饭之后,堂姐和三婶一起出门,说是回村了。” 这李墨轩的亲娘是被休的妇人,没有地方安葬,只能荒郊野岭的找个地方埋了,刘氏认为这样不妥,以后祭拜都没个地方,想把李氏安葬在莫家村,回去找族长商量,毕竟李氏在村里没地,也不属于村里的人。 “哦,我大哥三哥没回来吧?” “都没回来,澈哥哥回来换了一身衣服,吃了点东西,又过去帮忙了。” 莫青菊和李墨轩认识,也得过李伯母的绢花,想去看看,烧几张纸,磕几个头,但家里现在离不开人,现在送走了医女,她可以出门。 “主人,淳于魔头有要醒的迹象,约莫一个时辰,你要抓紧时间。” 空间里,小灵打了一个呵欠,因为无良主人闹了这么一出,它两天两夜都没敢睡觉,就怕一不留神,床上躺着这位醒过来。 “我知道,我马上就去。” 青璃和小灵去意念交流了一番,这才对堂姐说道,“堂姐,我去李家看看,你先在家里留会儿,万一春儿姐姐舅母派人来送信,也要有个明白人。” 张伯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怕传话说不清楚,她现在要打发了淳于魔头,不能让堂姐跟着碍事。 “那好吧。我在家看着。” 莫青菊本来想跟着去看看,见青璃说的有道理,也就点点头,她就拿着绣活在门房处做上一会儿。 午时的街道很冷清,只有那么三三两两的行人,青璃一路走到自家赁住的小院,院门是大开的,上次她走的时候明明已经锁上,难道是家里人谁回来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原来剩下的柴火垛子都散了一地,两间房的屋门也被打开,青璃疑惑的走了进去,发现全部是乱七八糟的,房东留下的箱子也东倒西歪,灶间还好,地下有凌乱的脚印子,看来自家人谁也没来过,是官差撬了门进来搜查的。 青璃打了一盆水,把两个屋子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又在爹爹的床上放了一套厚厚的褥子,这才把淳于魔头从空间移动出来,细心的为他盖好被子。 院门已经被从里面锁上,就算有人进来也有时间反应,青璃把地上的柴火全部都拾掇到一起,又从空间移动出来一只杀好的鸡,淳于魔头现在的情况,昏迷两天两夜,醒来不进食肯定不行,除了鸡汤也就只有白米粥,这次炖鸡她还加了几片空间的人参。 “主人,你在炖鸡汤吗?” 空间里,小灵蔫头耷脑的,靠在一颗梨树下,用小尖嘴吸了一个梨,把水分吸干之后,剩下的果皮扔到地上。 “是啊,小灵,你不是看不到空间外面的情况,怎么知道的?” 青璃正在往鸡汤里加少量的调料,其实炖鸡汤,原汁原味才最好,这古代无污染,鸡又喜欢蹦跶,鸡肉香的很。 “你刚才把一只鸡移出去,肯定是炖鸡汤,因为你还拿了人参片。”小灵眨着乌鸡眼,一脸的鄙视,“那个淳于魔头又躺了两天,鸡汤不是最滋补,听说妇人坐月子都喝这个。” 小灵总在外面转悠,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学的很快,特别是八卦技能,要比莫家村大树下聚集的大娘还要热衷一些。 “噗嗤……” 青璃差点笑喷,她怎么觉得小灵的意思就是在说淳于魔头在坐月子呢,不过这傻鸟可算机灵了一次。 “主人,我也想吃鸡肉。” 没日没夜的看了两天,小灵现在又累又饿,已经筋疲力尽。 “啊?你还吃同类?” “主人,你是在和我开玩笑么?” 小灵站起身,乌鸡眼里闪烁着寒光,若是青璃在空间,它一定要造反,扑过去狠狠啄上两下,最讨厌有人把它当成鸡,那种低等的生物,它是高大上的灵兽,那些野鸡仰望都仰望不到的存在! “好吧,小灵,我错了。为了表示诚意,我给你盛上一碗,这是用灵泉水炖的,很滋补,趁着没事你要好好休息一下。” 青璃狗腿的安慰小灵,原本还不觉得,一有事情发生,她才发现小灵很重要,大事办不成,小事十拿九稳,这简直就是居家旅行必备物品。 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青璃想着应该是淳于魔头醒了,她盛上一碗鸡汤,里面还加了人参片,快步来到屋里。 淳于谙觉得这一觉似乎睡了很长的时间,特别的踏实,虽然在梦里他也很想醒来,但是就是睁不开眼,他只知道自己去了一个让人舒服的地方,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 到底为什么要帮助青璃挡刀?他不知道,只是当时下意识的动作而已,或许是她帮他不少的忙,也可能是因为白若尘说的,她是自己十五年来遇见的除娘亲以外,第一个近距离接触还不反感的吧。 母亲曾经和他念叨过,在他小的时候还是白胖胖的很可爱的小娃,家里的人,丫鬟婆子都很喜欢她,她母亲的手帕交也常常来到府里,见到他就喜欢的不行,不是把他抱在怀里,就是掐他的脸蛋,一直到三岁的时候,他被人嘲笑成娘娘腔,记得当时第一个嘲笑他的还是白若尘,他们打了一架,从此以后不打不相识,两个人竟然成了至交。只不过那时候白若尘已经八岁,欺负三岁的他,完全是无耻的以大欺小。 作为将军府的嫡子,以后要继承家业,所以爹爹很严格,从三岁之后他就走上习武的道路,这么多年来各方厮杀,虽然得到不少殊荣,也触犯很多人的神经,就是在刀尖上行走。 这次皇上派他来到边境,是要查找大秦蠢蠢欲动的线索,现在内忧外患,大周国库并不丰盈,边关将士的冬衣还没有着落,这都让他忧心的很。 这次黑衣人能准确找到他的藏身之所,并且来了这么多人,肯定是内部出了奸细,而且有人一定要他的命,不让他回到京城,可是奸细到底是谁? 淳于谙终于能睁开眼,他从床上迅速的坐起身,第一反应就是摸常年不离身的剑,幸好还在身边。这是哪里? “你醒了?你昏迷两天。” 青璃端着鸡汤走到淳于魔头面前,看他这样子,眼眸深邃如利剑,怎么都看着不像是受重伤的人,那么喝鸡汤应该不用她伺候。 “我的衣裳是谁换的?” 淳于谙看着身上一身红色的绸缎,上面还绣着鸳鸯,不由得满头黑线,这到底是谁穿过的,他有洁癖,恨不得马上脱下来。 “这个……是我换的。” 青璃本来想撒谎说找人换的,但是想想不妥,淳于魔头受伤是秘密,根本不应该让任何人知道。 “是这样,因为发生了一些事,只能在一个小铺子买,他们家绸缎只有这个颜色,你又受伤,不能穿粗布,会划到伤口。” 青璃主动解释,尽量表现的诚恳,一切都是为了淳于魔头想的样子。 “你已经两天没进食,这是参鸡汤,赶紧喝了吧。” 青璃把碗端给淳于魔头,可是他没有接,从床上下来,面无表情地问道,“有没有热水?” “有,干什么?” “洗漱。” 好吧,青璃低估了淳于魔头的洁癖程度,要是告诉他这两天都是她帮助他擦洗身体,不知道会不会被咔嚓。 等了半个时辰,淳于谙才洗漱完毕,鸡汤又被青璃热了一次,这才进了他的肚子。 “那天我晕过去,然后发生什么了?” 淳于谙喝了鸡汤之后有了些力气,摸了下受伤的地方,发现已经结痂,看来青璃给的伤药一定不错,为什么他发现没有气血上涌的感觉?摊开手心一看,手掌也恢复了原来的颜色,原本白若尘把他体内的毒素都逼到手掌处,这次竟然奇迹般的解毒了? “那天你昏迷之后不久,官差就上门来巡查。” “然后。” 淳于谙似乎有一些印象,那天虽然昏迷过去,开始还是有知觉的,他听到远处有砸门的声音。 “然后我带着你躲起来,等到他们走后又回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查过之后一般不会再来。” 青璃打着马虎眼,隐瞒很多事实,但是她的功劳可不想隐瞒,“我师父只给了我一粒解毒丹,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给你用了,所以我们扯平。” 现在淳于魔头也醒来了,看样子生活可以自理,那么就没她什么事,但愿他赶紧离开镇上,走的越远越好,她平静的生活已经被搅合的惊涛骇浪,这杀人的场面就见了两次,以后她也不想和这样有秘密的大人物有什么交集。 ------题外话------ 没万更,这像话么,~(>_ 女神么,V群正在向你招手,群号,299682157,小莲不要节操了,来吧,快到碗里来,   ☆、第093章 送信 听到青璃这样说,淳于谙眼眸更是深不见底,五官冷硬没有一丝的表情,如果不是这次奉命办差,他不会来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小地方,也不会遇见她,总之还是给她带来不小的麻烦。今天过后他应该会马上回到京城,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 青璃不明白淳于魔头是什么意思,他还是睡着比较好,现在身上散发的冷气,好像谁欠他一样。 “咳咳,你现在的身体,能离开吗?” 青璃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怎么说也是救命恩人,这样问有一种在赶人的感觉,虽然这本来就是实际目的,但是还是有些直白。 “现在还不能。” 淳于谙周围的气温顿时又低了两度,挺直的鼻子在光线下显得更加硬朗,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漆黑的双眸似两个深不见底的深潭,瞳孔中不时散发着令人不可捉摸的黑色疏影,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线,更显得神秘莫测。 “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青璃一听说还不能走,顿时瞪大了双眼,片刻之后发现自己问的不合时宜,怕被误会了窥视淳于魔头的秘密,所以嘿嘿的假笑两声,虚伪地道,“我就是看你还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有。” 淳于谙指了指自己的喜袍,然后问道,“就这样出去?” “不是不是。” 这妖艳的红色,穿出去一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就算不引来官差也要被当成疯子看待,“我还买了一套黑色细棉布,在那个屋,我去给你拿来。” 青璃撇撇嘴,心想着淳于魔头就是事多,真不好伺候,这次醒了要是再来官差可不关她的事。 “喏,给你。” 青璃去另外的屋子假装取了一趟,把黑色的细棉布放在淳于谙的身旁,她见他不说话,就主动道,“那个,如果没事我就回去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 “什么?” 青璃本来转身要走,突然停下脚步,这淳于魔头该不会是和她要银子吧?他受伤以后衣物都被她剪坏了,没发现什么值钱的荷包,除非他把银票藏在短裤里,不然肯定是身无分文,可是应该不会那么藏着吧,青璃又开始胡思乱想。 “帮我送信去一个地方,联系我的侍卫和神医。” “去哪里?” 青璃很少见淳于魔头说完这么一整句话,她之前一直以为他可能有语言障碍,磕巴之类的,现在让她跑腿,就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你放心,没有危险。” 淳于谙好像看透青璃的想法,他接着道,“北街上有一家武馆,你买上一包桂花糕去给一个叫栓子的伙计,他自然明白怎么回事。” 北街的武馆,这不正是林风澈去的那家,想不到还有淳于魔头的人,送东西作为暗号确实比带口信和纸条安全的多。 两个人正在说着暗号的事,突然门口穿来拍门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是很有节奏感。这个时辰能是谁?自家人的可能性很小,莫非是官差又上门? “你去开门,无妨,不是官差,门口只有两个人。” 这么神?青璃的耳力只听到有动静,但是肯定猜不到有几个人,淳于魔头要换衣服,直接把她赶出去开门,她心里想着,反正他身上上下看了遍,现在矜持有什么用。 “你们找谁?” 门口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头发花白的老头,脸上的褶皱的像一个干瘪的橘子皮,全身上下也没几两肉,干瘪的身子挂着满是补丁的衣裳,就像在身上套了一个松松垮垮的米袋子,一脸的愁苦,他旁边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大眼睛尖下巴,也是面黄肌肉的,身上的补丁能比老头少点,眼睛里带着不安。 “请问,这是莫秀才家吗?” 老头看到青璃出来,觉得自己找对了门,因为以前听莫如湖说过,他最疼爱的就是自家的小闺女,小时候不慎摔伤,脸上还留了一条疤痕。 “咦,找我爹?你们是?” 青璃有些疑惑,这两个人找到赁住的小院,应该是不清楚自家搬进新院子,穿的破破烂烂,难道是哪里来的穷亲戚,可是她家的亲戚大部分都在莫家村,没听说有这么号人物。 “你是青璃小姐吧?”白胡子老头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还用露着大脚趾头的鞋尖踮了下地面,这才道,“我和我孙女是打南方过来的,我们那里遭了灾,想来这边投奔亲戚,两个月前,盘缠都花光了,我就饿晕在学堂门口,是莫秀才路过救了我这老骨头,还给我们带了不少干粮和铜板,让我们祖孙去寻亲,可花光了钱财,亲戚却早在几年前就搬走,没有办法,我们又回来,这次也是想找个东家做工的,就是不知道哪招人,想着再次麻烦一下恩人。” “哦,这样啊。” 青璃点点头,自家爹也是个好心人,看这祖孙二人应该也是走投无路才厚着脸皮上门,那个小丫头一直不安的摆弄着衣角,显示出内心的忐忑。 “你们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家现在不住这,我带你们去见我爹。” 估计以淳于魔头的利落,现在已经换好的衣裳,她转回头又推门进到屋里,和他说灶间里还有一些鸡汤,如果觉得饿,隔壁屋还有几包点心,一直到青璃离开,淳于谙一句话没说,只是轻微的点了下头表示他听见了。 一路上,这祖孙两个人都跟在青璃身后闷着头走,这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要不是亲戚联系不上,钱财也花的精光,但凡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来麻烦恩人,现在又上门,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认为是看莫秀才好心而死缠烂打。 “小妹,刚才春儿姐姐的舅母派了丫鬟来送信,你看,还送了不少的不了布料。” 莫青菊一直在门房处呆着,刚刚送走丫鬟,她看了一眼青璃身后的两个人,微微皱眉,这定又是小妹好心捡回来的吧,可是家里虽然条件好些,也不能养闲人。 “这是?” “堂姐,他们是来找我爹的。” 青璃说着,转过头看了一看显得畏缩的祖孙,说道,“你们先在这里喝上点茶水,吃些糕点等等,我去后院叫我爹出来。” 莫如湖正在床上躺着修养,昨天是跑的太急,今儿就好些,可孩子娘走之前不放心,让他在床上躺着,不要到处乱晃,吃食都端了进来。 青璃看爹的脸上稍微有点红润,比昨天苍白的样子好些,她说了自己在赁住小院收拾东西,碰上了那对祖孙,他们想做工,但是初到镇上也不知道哪里招人,恐怕今夜也要留宿。 “哦,是有这么个人,当初昏倒在学堂门口,我看到就顺手给送到医馆去了。” 爹爹回忆一下,是有这么一对祖孙,家里在那边发了大水,一家人就剩下他们两个,这一路没少吃苦,花光了盘缠都靠乞讨才能跋山涉水的来到镇上。 爹莫如湖和祖孙说了什么青璃不关心,她看到张大娘还送去两大碗的鸡丝汤面,看那对祖孙脸色灰暗,应该也是很长时间没吃一顿饱饭。 “小妹,这人不是你好心捡回来的?” 莫青菊拉青璃到厢房,指了指放在箱子上布料说道,“春儿姐姐的舅母好大的手笔,你看这些可都是绸缎的,上面还带着提花,肯定是很贵。” “这次可不是我,是我爹以前帮过他们,现在走投无路想找点事做,对镇上不熟悉,这才又过来找我爹帮忙的。” 青璃说着,翻了一下箱子上的布匹,一共有好几种的花色,其中有一匹上竟然带着金线,摸着绸缎软滑,这可是成亲做喜服最好的布料,指定是她送过去的凤眼菩提深受喜爱,所以春儿姐姐的舅母才能回这么贵重的礼。 “小妹,这春儿姐姐送了不少东西给咱们,她舅母也是,以后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礼。” 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莫青菊总觉得是占了人家的便宜,欠了人的,为了能准备像样的回礼,她现在学刺绣很努力,就算春儿姐姐看不上,也是她尽了心的。 “不用担心这个,春儿姐姐的舅母也知道咱家的情况,等过年的时候在山里打上点野鸡和兔子送过去就成,送点土特产比那些金银珠宝强。” 青璃安慰了堂姐几句,这个时间二姐青蔷还没回来,她又可以出门送信,如果二姐回来恐怕又拘着她,不让她出门。 “现在家里应该没事,小妹,不如我们去轩子哥家看看吧。” 可能会上门的春儿姐姐舅母已经派了丫鬟,也送了口信,看来打人那件事不用担心,莫青菊也松了一口气,现在还不到晚饭的时辰,抽时间应该过去烧香,磕几个头。 “那行吧,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去一趟北街的武馆送点东西。” 这次青璃实在没借口甩了堂姐莫青菊,只能带着她一起,二人正想出门,却被爹莫如湖叫住。 “璃丫头,又要出去吗?” 莫如湖还在门房坐着和那祖孙聊天,说起这一路上的波折,失去亲人,远离故土,一路上乞讨到了小凤县的辛酸,祖孙二人都痛不欲生,不是那种嚎啕大哭,只是默默的掉眼泪。 “恩,堂姐想去轩子哥家看看,我带着她一起去。” 莫青菊找不到李墨轩的家,还指望青璃带路。 “恩,这是王老汉的孙女二妮,比你大三岁,身量和你差不多,你那有旧衣服给她找一件干净的吧。” 这个二妮身上的衣服太破,还脏兮兮的,她根本没有换洗的衣服,就这么一件,刚才已经吩咐张大娘去烧水,让这祖孙二人都洗漱一下。 “哦,有,跟我去后院吧。堂姐你等我一会。” 青璃说着,带二妮一起到后院她的屋子,二妮这一路上都看着自己的脚尖,也没有到处乱瞅,显得有些拘谨,但是品性应该不错。 “这里有好几件,你自己选吧。” 床上摆着几身衣裳,有以前在莫家村时候青璃穿的,有两三个补丁,还有没有补丁的新衣裳,都是最近娘刘氏和张大娘给她做的,料子也不错。 “璃小姐,不用麻烦的,这身给我穿吧。” 二妮指着其中最差的一件,扭捏着说道,“这身已经很好了,以前在我们村,能穿得上带两三个补丁的,都会被羡慕的。” 青璃也就是想考验一下这个二妮的品性,家里现在还是缺帮工和下人,以她对爹的了解,很可能会把这两个无家可归的祖孙留下,那样的话她以后也多个丫鬟跑腿,太贪婪的肯定不行。 “不是说南边会比我们这边条件要好上很多的吗?” 游记中是这样记载的,因为南方那边商业发达,稻米种的次数也要比这边多,所以过的相对富足,这个二妮也是打南方来的,她说的穿两三块补丁就算好衣裳的地方,到底是哪个穷山沟沟。 “以前家里的日子还是很好的,我们那里气候的变化不大,都和春天差不多,只是这两年不是大旱就是水灾,官府衙门去赈灾,原本施粥都被贪官换成了霉米和米糠,不少人因此得了病,又医不起,我爹娘和哥哥都是得了病没的。” 二妮想到自己的悲惨遭遇,抹了抹眼泪,最后好端端的一个家,只剩下她和爷爷相依为命,这一路上从南方硬生生的靠腿走到了这里,晚上住不起店就在哪个屋檐角下猫上一宿,越往北边越冷,晚上只能住破庙,有时候还要被小乞丐赶走。 事态炎凉啊,这无论古今总有那么多贪官污吏,哪管老百姓的死活,这天高皇帝远,官官相护,欺上瞒下,就这么个世道,青璃觉得即便是有了空间,不缺银子,在这里也活的格外的憋屈。她理想中那种闲来种种田养养花的悠闲生活,也因为到镇上被破坏的彻底,淳于魔头,李墨轩,许猪头,方家,春儿姐姐,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有好有坏,怎么也不能平静。 “唉。” 青璃叹了一口气,看这个二妮比之前二姐青蔷还瘦,都十岁了,个子也不高,脸色粗糙,没有一点亮光,长期吃不到油水的东西,一脸的菜色,这个世界上苦难的人那么多,她就算帮,能帮几个? “璃小姐,我爷爷和我都想卖身为奴,如果您家缺人伺候,就收留我们吧,我是个女娃子,也不会考什么科举,我们可以签死契的。” 二妮这番话倒是让青璃另眼相看,虽然年纪不大,还听会审时度势的,一看爹就是心软的人,家里条件也不差,最重要的是,她愿意签死契,这点还算心动,家里有秘密,死契的下人当然更靠谱。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爷爷的?” 青璃是心心念念想要个丫鬟的,就拿昨天晚上去城东大宅送信来说,用丫鬟比富顺方便的多。 “我们祖孙都是这样想的。” 有了主家做倚靠,总比祖孙两个独立门户要好,他们一个外来户,人生地不熟,没有亲戚,没有人脉,对这里又陌生,都不知道怎么能活下去。 “璃小姐,我会烧饭做菜,还能喂牲口,扫院子,只要能吃饱饭就成,还有就是我爷爷要是哪天不在,请主家赏一副棺椁,平时都不用给我们银子的。” 二妮急着表白自己,这一路上见识过太多的人,她虽然不太会说话,也能分清人的好坏,青璃一家一看都是慈善人,那个开门的张伯瘸着一条腿,但是精神状态极好,脸上都带着红光,肯定是日子过的舒心。 二妮的前半段话,青璃不住点头,这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村里的丫头基本都能做活,这后半段就让她满头黑线,怎么活着,怎么吃饱饭都没有想明白,就研究身后事。 “这事我做不得主的,最后还要我爹娘决定,今儿我娘回村,应该晚点会回来,你先去洗漱下,换身衣裳吧,让张大娘帮你把头发也好好梳理下。” 青璃带着二妮又来到前院,一路上听二妮在路上的见闻,发现她也不是那种沉默寡言的类型,本身性格是很开朗的,这是被一系列挫折打击给磋磨的。 张大娘和二妮的遭遇都差不多,对她多了一份同情,带着她去后院洗漱,青璃和堂姐莫青菊一路往北街走,她还在糕点铺子买了淳于魔头说的桂花糕,为了稳妥,又买了几样别的点心。 “小妹,你要去澈哥哥那?可是他不是去轩子哥家,应该没在武馆吧?” 莫青菊突然想起来早上林风澈回来换过衣裳,这会应该不在武馆,那么小妹是去找谁呢,最近她发现越来越看不透青璃,这小丫头办事比她成熟的多,胆子也大的很,拿着棒子就敢打方家的夫人。 “我就是去看看。” 堂姐不说,这个细节青璃都忽略了,不过不在更好,要是被林风澈看到也不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上次官差夜巡那次,还多亏了他反应快。 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她有,大哥有,林风澈也有,单看他的长相和气质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能落到这种地步,青璃有时候就在想,是不是也是一个凄凉的故事,恶毒小妾上位赶跑嫡子,或者林风澈是一个深受他爹喜欢的庶子,这些都是猜测,等青璃知道真相的时候才发现,这事情远远比她想的复杂的多。 北街上买东西的商家很多,其中在最好的地段有一家武馆,取名“威龙武馆”,牌匾是上好的紫檀木,上面烫金的大字,龙飞凤舞,自有一种潇洒不羁的风骨。 医馆的大门开着,从门口处看这是一个厅堂,应该是伙计接待来访客人的地方,真正练武的地方应该在后院处,青璃犹豫了一下,这才走了进去。 “有人上门联系的话记得速速禀告我们主人。” “小的明白。” 青璃刚进去,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虽然两个人已经是压低声音,她还是能听到断断续续的一些内容,不由心下一沉,如果没有猜错,说的应该是淳于魔头的事,看来这暗号也有风险啊。 “小丫头?” 一个长相的平平的黑衣人听到声音回头,立刻认出进来的青璃。 “你是大壮叔!” 这个大壮就是上次在茶棚见到的蓝衣人的手下,因为她一句“壮士”的戏言,已经被他的无良主人改名大壮,假装看不到黑衣人脸上的抽搐,青璃说道,“你也是来学武的吗?” “小丫头,你来干啥?有什么事吗?” 说话的是旁边一个穿着短打衣襟的伙计,个子很小,眼神灵活,看着青璃眼睛深处划过一道幽深的光,被她看在眼里,暗道不好,现在每个上门的人估计都会被怀疑的,一般暗号接头都是找一个看起来不引人怀疑的,多亏她留了个心眼,把桂花糕和空间的枣糕兑换,并且给了外头等候的堂姐莫青菊。 “小哥哥,你这里是有个叫林风澈的人吧,我来找他的。” 青璃无辜的眨眨眼,又冲着大壮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澈小子?是你是什么人?” 那个伙计看来行事很缜密,不着痕迹的打听一切。 “他是我家下人的干儿子,也算是我家的帮工,家里有点事让他帮忙。” “哦,这样啊,早上他来了一趟,说是有事要耽搁上两三天。” 伙计又换了一副笑脸,但是眼光还是紧紧的盯着青璃,注意她的反应。 “难道是去了轩子哥那?” 青璃念叨着说道,“我们家一个相熟的伯母故去了,因为没什么亲人,得让澈哥哥帮几天忙,既然他过去那最好不过,小哥哥,帮我和他师父说一声,约莫的耽搁三五天。” “那没问题的。” 青璃对着伙计谢了又谢,这才出门,她能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跟了上来,就她一个小丫头还不放心,这伙人简直草木皆兵,淳于魔头得好好的感谢她,若不是她机灵,两人都要遭殃。 “真是的,澈哥哥没在,可是他也没说要去轩子哥那啊,害的咱俩白跑一趟。” 青璃知道后面有人跟着,故意拉着堂姐莫青菊的衣袖,抱怨道,“他和武馆请假,也没和我们打招呼。” 莫青菊不明所以,以为青璃来就是为找林风澈,接话道,“这也不能怪澈哥哥,他早上走的匆忙,我们也没来得急问,轩子哥那边肯定需要帮忙,他去也没错啊。” “是没错,但是他没打招呼嘛。” 两个人说了几句,青璃感觉到拐弯之后,身后的人就不在跟踪,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下郁闷,事办不成,淳于魔头就不能回京城,她就要跟着提心吊胆,这是什么运气! 两个到李墨轩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富顺的爹和爷奶在,他们烧了不少纸钱,还磕了几个头,富顺的爷爷一直念叨着好人命不长,还流下不少的眼泪。 这个时辰,大哥不在,三哥在隔壁屋子里睡觉,应该是昨夜守夜累的,只有李墨轩坐在棺椁前一动不动的看着李氏的遗容,这一幕让青璃也红了眼。 “李伯母,给你烧些纸钱,你喜欢什么就买吧,不用担心轩子哥,他会好好的。” 莫青菊上了一炷香又磕了三个头,跪坐在地上烧着纸钱,一边烧纸一边念念有词,民间传说烧纸钱的时候念叨的话,死去的人能听到。 “澈哥哥,我刚才去了武馆找你,结果你不在。” 撒谎之后还要负责圆谎,所以青璃还也要告知一下林风澈自己去过的事实,省的那精明伙计以后套话的时候的发现什么。 “恩,我和师父说要耽搁上几天,等这边结束在回去。” 看到蜡烛只剩了一个尾巴,林风澈麻利的找出一根点燃,放到桌子上。 “我大哥去哪里了?” 青璃找了一圈还没见到大哥的影子,但是她也不意外,就是怕大哥去赁住的小院,万一发现淳于魔头就有点麻烦。 “今儿有个中人,对,姓秦,找他又有事,好像是主家要租铺子,秦中人手里有合适的。” 林风澈给李墨轩倒了一杯水,劝说道,“轩子,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从昨儿到现在滴水未尽,这哪能受的了。” “轩子哥没吃东西?” 青璃看李墨轩面如死灰的样子,也叹了一口气,毕竟才十二岁,就算是谁摊上这样的事也难以承受,越是亲人之间扎刀就越疼,赵氏怎么说也是他渣爹娶的续弦。 “没有,就一直这么坐着。” 林风澈能理解这样的感受,也格外心疼李墨轩,可是这种事也要自己想开才行,仇恨有时候就是活下去的动力。 “这个点也快到了晚饭的时辰,我去灶间看看。” 青璃和林风澈打个招呼,那边堂姐莫青菊也烧完纸,两个人一起来到灶间,看看能做点什么。 “堂姐,除了玉米面之外,什么都没有啊。” 青璃翻了又翻,都没看到有青菜,鸡蛋也没有,应该是上次寡妇赵氏带着人来砸了个彻底。 “是啊,除了玉米饼子啥也不能做。”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顿饭什么都缺,是做不成的,要么出去买现成的,或者买菜。 “堂姐,集市不远,我去买点菜,马上就回来,你先把饼子烙上。” 趁着莫青菊不注意,青璃往盆里加了点灵泉水,然后和堂姐打了个招呼。 青璃家赁的小院和李墨轩家离的也不远,都在学堂附近,所以走了一刻钟不到,她推门进去的时候,还刻意的在院子里咳嗽了几声。 淳于谙正在屋里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开了眼,青璃差点被他深邃的眸子吸进去,身上都多了一股寒意,这夏天带着淳于魔头一定比空调还解暑。 “咳咳,出了点事,信没送到。” 青璃本来等着淳于谙问情况,结果等了半天他也不说话,只能干咳了几声,“事情是这样的……” 青璃把在武馆听到的看到的都说了一遍,又说起之前在茶棚看到的蓝衣人,这次她成功的在淳于魔头的眼睛里看到一丝诧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这是什么桥段,听方脸说淳于魔头不能过近接触女子,否则就会很不舒服,看来也不是不舒服,是本来他就有断袖之癖,原来以为他和桃花眼是一对,现在看来估算错误,蓝衣人才是真爱,两个人相貌十分出色,一个冷酷,一个邪魅,真是养眼的一对。 “你在想什么?” 淳于谙上下打量走神的青璃,这小丫头不会是想歪了什么吧?脸色突然变得酡红,难道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才七岁真的懂这些? “没,没啊。” 青璃摸摸鼻子,问道,“那怎么办?” “什么也不用办,先这样吧,只是最近你都要来给我做饭。” “凭什么啊?” 青璃立刻跳脚,虽然淳于魔头救她一命,但是两个人扯平了,她又不是丫鬟,这种事坚决不干! 淳于魔头没有说话,指着换下来的大红色喜服,幽幽的看了青璃一眼。 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帮他换了衣裳,难不成还得对他负责?她才七岁好吧,虽然有一颗熟女的心,但是还是纯洁的,不该碰的关键部位她可没碰,这主要也是小灵在一旁瞪着乌鸡眼,防贼一样的防她。 “那好吧,从明天开始。” 青璃说着,气呼呼关上门走出院子,心里却松一口气,还好淳于魔头什么也不知道。 在空间里提溜出一条大鱼,几个土豆还有一条五花肉,青璃迅速的回到李墨轩的小院,堂姐莫青菊刚刚烙好最后一个玉米饼。 “小妹,这大鱼真新鲜,看着比咱家后院池塘里的还好,这鱼皮光滑,鱼也鲜活。” 堂姐的眼光真好,这可是空间出品,一直养在空间的,一条能有三斤的样子。 “堂姐,这鱼咋做呢?” 莫青菊想了一下说道,“还是煲汤吧,轩子哥吃不进去东西,喝碗鱼汤也好,在用五花肉片炒土豆片,做上两个菜就好。 青璃帮着烧火,莫青菊麻利的杀鱼,切成块,用油继续煎了一下,然后加青璃准备的灵泉水炖着,趁着炖鱼的工夫切好肉片和土豆丝,约莫半个时辰,两个菜就做好了。 “哇,我就说我闻到鱼的味道了,小菊,快给我盛点,昨夜一直守着,早饭都没吃好就去睡觉了,现在才解乏。” 三哥莫子松顺着炖鱼的鲜香味找到了灶间,看到锅里奶白色的鱼汤,眼睛一直紧盯着,就差流口水了。 “三哥,这个可刚出锅的,你担心烫着。” 青璃把饭菜都盛好,就放在灶间,端上一碗鱼汤给李墨轩,顺便喊林风澈到灶间吃饭。 “轩子哥。” 李墨轩的眼睛通红,眼里都是血丝,他就那么跪着,没有换姿势,上半身挺的笔直,这要是再一直跪下去,腿很可能出问题,晚上这么寒凉,他腿下连个垫子也没有。 “小妹。” 李墨轩呆呆的应了一声,眼睛还是盯着他娘李氏的棺椁不动。 “轩子哥,你起来吧,喝点鱼汤,这样下去,你腿可要废了!” 青璃心里说不出的着急,她知道李墨轩是一个倔强的人,她劝说恐怕不管用。 “你以后是要参加科考的,你忍心让李伯母不得安宁吗?” 青璃端着鱼汤,说道,“对于仇人最好的办法,不只是让她倒霉,而是你自己上升到一个她高攀不起的高度,不过就是个知府的远方亲戚,算什么东西!” 青璃心里有气,李伯母的遗言说让李墨轩在功成名就之前不能想报仇的事,也不要回方家,要懂得保护自己,娘刘氏的意思就是要认李墨轩当干儿子,以后也是她干哥哥,怎么的这口气也要出去,赵氏的后果绝对不会好。 “小妹,我知道,只是我在想如果我娘不生下我,会不会能过上好日子。” 李墨轩就是心思太重,他始终认为他娘身子不好都是生下他的缘故,可怎么不想如果一个妇人没有孩子傍身有多凄惨,或许今儿连个跪灵的人都没有。 在青璃的劝说之下,李墨轩终于站起身,只是跪的太久,双腿早就失去知觉,青璃把鱼汤放到桌子上,帮着他揉了揉膝盖,心里也觉得难过。 “轩子哥,你不要胡乱想,你以后就去我家吧,我爹娘你也知道,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你也能和我三哥在一起,有个伴儿。” 青璃说着,把鱼汤递给李墨轩,还劝说他多吃一些,他一个人不回方府,以后怎么生活,李伯母在去世之前可是把他托付给了自家娘亲的。 “恩。” 李墨轩抬起头,眼里有着水雾,他想说什么又憋在心里表达不出来,有时候越是感动越是说不出口。 “轩子,你去睡一会儿吧,晚上还要继续守灵呢。” 三哥吃饱喝足之后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这才又进来,催促李墨轩去休息。 看暂时没有什么事,堂姐青菊带着她回家,家里很热闹,娘刘氏带着二姐从莫家村回来,一起跟过来的还有大伯和二堂哥莫子华,大伯娘托人捎来口信,说明儿下午就回来。 托人送口信的人和娘刘氏的娘家是一个村的,奶问了几句情况,那个人对付彩云称赞了半天,是这是老莫家的福气,绝对是一个好姑娘,奶就又放心了一些,笑的合不拢嘴。 大伯和二堂哥来是为了说最近青璃家盖房子的进度,也要为大堂哥莫子冬把房子好好的修缮一下,过来和爷奶商量的,听到这个消息大伯也笑的开心,家里马上就有了喜事。 “得空也该去凤阳城告诉老二一家一声,这是我们老莫家孙子辈头一份儿喜事。” 奶笑眯眯的看着众人说道,“现在我们就得把一切都准备好,盼着人家闺女进门。” 青璃觉得,那个付彩云才真是命好,虽然有很大的波折,即使名声不好也能嫁到莫家来,爷奶都是和善人,大伯老实本分,大伯娘虽然泼辣一些但是心地善良,家人和睦,小叔莫子华更是没的说,小姑莫青菊也不是那起子眼红挑事的,家里都是省心的人。 晚饭是时候大哥莫子归也回来了,众人坐到一起,张大娘做了很多菜,分量也足足的,就是怕大伯和二堂哥莫子华能吃,最后菜不够。 “爹娘,大伯。下午的时候秦中人去找我,说是现在有几个合适的铺子,都适合开小饭铺,我就跟着过去看看。” 虽然自家是准备年后开,如果要租赁屋子也得和房东说好,几个铺子的位置都还可以,他看中一个就离自家不远的小铺子,地方不算很大,能摆上几张桌子,这边都是家境殷实的人家,偶尔不做饭也经常会派丫鬟小厮去买上一些。 “那什么价钱啊?” 在这边开也不错,这边地段好,挨着学堂,房租应该会贵上一些,如果自家生意不好的话,很可能赔钱,当然也是有好处的,这里的人都不缺银子,稍微贵些的菜色都能消费的起。 “一年一百两的租金。” “真贵,都能在镇上买一个小些的院子了。” 刘氏算算,这一个月也要*两的银子,每天得赚多少才能回来,要是生意不好,可是干赔银子。 “如果买下铺子的话就五百两。” 五百两和自家二进院子差不多的银钱,只能买一个放几张桌子的小铺子,还真不合算。 “这铺子带后院的,还有三四间房,能住人也可以存东西。” 莫子归觉得还是买下来合算,如果自家银钱够的话,以后不做买卖也可以租出去收租金。 “这屋主愿意卖屋子?” 一般镇上好地段的铺子,出兑的很少,因为收租金更合算,收上几年的钱就顶上一个铺子。 “恩,屋主是南方人,母亲年迈,想举家过去照顾,租也可以,一年一算银子。” “还是买下屋子合算,明儿我跟你去看看。” 刘氏和莫如湖商量了下,拍板决定,接下来的话题就比较忧伤,说的是李墨轩的事,刘氏在他娘弥留之际答应认李墨轩当个干儿子,这是大事,她没和青璃的爷奶商量,就自作主张,此时也觉得难为情。 “老三媳妇,这事不怪你啊,你别多想,这轩小子和你们家三小子玩的好,咱也不能看着不管啊,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总不成让人走了还不安心。” 奶李氏通情达理,知道李墨轩的情况也叹了一口气,她告诉刘氏要注意些,把事情都处理好,不然方家上门找麻烦,没地方说理去,怎么说,方老爷也是他亲爹。 ------题外话------ 月票蹭蹭的涨,好感动,万更走起,\(^o^)/~   ☆、第094章 难伺候 原本的一顿饭最后变成了家庭会议,莫如湖趁机说了王老汉和他孙女二妮的事,又引来众人的唏嘘,以前的就是家里穷一些,因为这个,爹莫如湖都没去考举人,家里实在是出不起笔墨银子,还有赶考的路费,一般考生都是要提前过去几个月,赁个小院子苦读的,也要结交一些同年考生,这去哪里都要花银子,青璃觉得在这个时代,读书是相当奢侈烧钱的行为,也难免都认为读书人清贵,还是有道理的。 “人都找上门来,咱们也不能赶出去,只是老三你也得心里有数,咱家就是一个农户,咋能用的起这么多的下人。” 奶李氏说的有道理,过段时间就会回村,天冷,镇上没有火坑,她不太习惯,到时候也不用什么下人伺候,也是要养上闲人了,家里虽然有点银子,但和真正的大户没办法比,要不是她身子不好拖累着,家里有张伯和张大娘两个人都忙的过来。 “娘,我想过了,这王老汉和二妮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又没有亲人,也是苦哈哈的,这开年咱家还要开饭铺,王老汉也能跑腿,看看院子,二妮手脚麻利,也能帮衬,富顺可以送货,到时候让冬子和华子管账,咱家都不用请伙计,他们二人想签死契,这样以后咱家有点什么佐料秘方也不怕暴露。” 家里的下人还是死契用着称手,在大户人家,死契的才能进到内宅,得到主家的信任,一般的帮工只是扫院子或者在灶房烧火,干些不起眼的杂活。 “我看行,左右不过是两张嘴,一个老的和一个丫头,也吃不了什么。” 爷莫福来很高兴,家里多个王老汉,走南闯北这一路艰辛赶到这边也见过不少世面,下午的时候,加上张伯,三个人聊的开心,王老汉可是个老庄稼把式,对种地也很有经验,和他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留下王老汉和二妮,家里人一致通过,然后又商议了一些关于开饭铺的琐事,这一说就没完没了,饭后众人又聚集在厅堂,喝着茶水,热火朝天的讨论。 “大哥,你又要出去吗?” 青璃看到大哥换了一身衣服,看样子又打算出门,昨夜到现在他应该没睡觉,又跑了一个下午看铺子,竟然看不出一点的疲累。 “恩,过去帮衬一下,今晚有富顺,我能睡一会儿。” 莫子归蹲下身子,摸摸青璃的头,说道,“小妹你别怕,那赵氏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看着大哥清瘦的背影,青璃心里的疑惑更深,大哥到底是什么来头,隐藏的太深,比淳于魔头还让人费解。 空间里,小灵睡的正香,它用翅膀挡着鸟头,拒绝一切的光线,时不时的还动动爪子,翻滚一下圆润的身子,它的身边放置着一个空碗,里面的鸡汤和鸡肉空空如也,只剩下被啃的干净的鸡骨头。 “恩,主人,你来了,这鸡汤炖的不错。” 小灵打了个呵欠,抖了抖羽毛,抻了一个懒腰,又在原地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瞪着乌鸡眼问道,“那个淳于魔头回京城了没有?” “还没有,节外生枝。” 青璃把下午去武馆送暗号差点被人发现的事情说了一遍,拍拍胸脯自豪地道,“对亏了你家主人机灵,不然的话现在可遭殃了!” “看来是淳于魔头队伍里出现猪一样的队友,是吧?” 小灵眨眨显得无辜的乌鸡眼,用鸟头蹭了蹭青璃,一脸的讨好。 “咳咳,算是吧。” 青璃用手抿了抿嘴,小灵最喜欢学习,是个有名的考据党,当时她曾经说过许家的许三就是猪一样的队友,被小灵听到觉得新奇,就记住了这个词,现在终于能派上用场。 “也不知道神医和方脸儿在哪里,挂了没有。” 青璃自言自语一句,这三人组没聚头,淳于魔头一个人走的可能性及其的小,他留在镇上,她就要去送饭,像个使唤丫头,伺候大爷一样的伺候他。不过他也有一点好处,就是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好养活。 “主人,等我今天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就能帮你出去寻寻看,万一找到那二位,那个淳于魔头就能走的远远的,省的留下来祸害人。” 小灵打了一个呵欠,这两天看管淳于魔头太伤神,几乎是两只眼睛不转的盯着,连撒尿都要比平时快上一倍,它得提醒自家主人,以后放人进空间的事不能做,想进也可以,除非不是活人。 一天的精神都高度紧张,青璃的小身板也吃不消,她先泡了温泉,在空间劳作一番,然后就去了地下室库房,寻找点不起眼却新鲜的小玩意。 这空间的珠宝首饰真是太多,光是箱子就堆的很高,青璃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移动下来一个箱子,打开一看,整整齐齐一个箱子的刺绣,有荷包,帕子,扇面,络子,还有不少大福的观音,山水,花鸟,裱起来加个底座都可以做屏风。 刺绣她懂的太少,都不算入门,但是以她的眼力看的出来,上面的绣法是各式各样的,双面绣都有不少,看着活灵活现的,随便拿出去一副都很稀有。 珠宝太过珍贵会引人怀疑,但是刺绣不会,这只是一门手艺,只要找不到那个手艺人,一切都白搭,只要不是失传的绣法,就没有任何危险,送礼送这个还体面。 青璃找了几个绣工精致的荷包和扇面,准备送给赵晚春做回礼,这都是南边常见的绣法,但是这出神入化的绣工绝对能让人赞叹,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现代也有刺绣好的手艺人,可是功利性太大,完全缺乏应有的灵气。 空间里也有介绍刺绣的书籍,大部分都是以前有名气的绣娘留下的手札,里面介绍刺绣的一些经验,都是白话,浅显易懂,青璃看过之后受益匪浅,原来拿针的姿势,手劲大小都是有说法的,绣鸟怎么才能看着灵活,花草如何配色沟边,都有详细的教程,绝对是前人留下的智慧结晶,一本不可多得的好书。 一夜好梦,青璃睡的很踏实,早早的就睡醒,青璃打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二妮正端着水盆站在门口,不时的搓手跺脚,早晚天气寒冷,呼吸都能清晰可见白色的雾气。 “四小姐,您起来了,奴婢伺候您洗漱。” “你就自称我吧,不用说什么奴婢。” 青璃带着二妮进屋,觉得这奴婢奴才的听着不顺耳,等以后万一自家有了钱财,更发达一些,那个时候下人多了,也要找个管家统一培训一下,到时候在立规矩。 “二妮,你下次不用起来这么早,去茶水间等着就行。” 青璃指着厢房旁边的茶水间,那里能烧火,也会暖和一些,二妮从南边过来肯定受不得北方的寒气,估计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冷的天儿。 “是啊,四小姐,这天太冷,我们那里冬天都比这暖和的多。” 稍微熟悉一些,二妮也显示出活泼的本性,她伺候青璃梳洗,“我就觉得说话嘴里都冒着白雾。” “这才九月,你等过了十月都要结冰了,呆会你找张大娘要一杯姜汤喝,可别感染风寒。” 青璃说着看了一眼二妮,气色也比昨天好一些,可能是对以后生活有了希望,脸上也笑盈盈的,青璃的带着补丁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并不突兀,很合适。 终于有丫鬟了!青璃感叹,前天晚上的时候还想求个聪明懂得眼色的丫鬟,想不到送上门这么快,这个二妮看着资质不错,本性也可以,可得好好培养。 不过看她穿着带补丁的衣裳,青璃都觉得刺眼,自家已经没人这么穿了,连大伯一家都做了好几身新衣裳,自家的下人出去还穿这种,也是丢她的脸。 “二妮,你会不会做衣裳?” 家里最近事多,娘刘氏还在忙活李伯母的丧事,又要看铺子,崔奶奶和张大娘每天都不得闲,没时间做衣裳。 “我会,以前和娘学过,我们那边很小都要学女红的。” “那敢情好,家里的布料很多,你挑厚实的自己做衣裳吧。” 青璃看到二妮低垂着眼帘,话中带着淡淡的失落,心里也幽幽的叹口气,无论在什么时候,没娘的娃都是很可怜的,李墨轩是,林风澈是,二妮也是。 “四小姐,不用的,这身衣裳已经很好了!” 二妮一听要给她做新衣裳,立刻抬起头,眼里带着不解,新衣裳,在她的印象里只有小的时候过年才穿过,后来都是捡娘剩下的,改小一些就可以穿。 “这身带着补丁,跟着我出门很丢人的,你自己得空做上两套,换着穿。” 镇上的人比村里的要势力的多,家里都是能请得起下人,还让下人穿带着补丁衣裳,这也不像话,显得她家很抠门小气。 早饭张大娘和崔奶奶做了卷饼,炒了几个素菜,配上每人一大碗的粥,热乎还管饱,吃过饭以后,二堂哥莫子华不放心,得去看着青璃家盖房子的进度,大伯留下来等着大伯娘和莫子冬。 时辰还早,爹莫如湖觉得身体还算硬朗,拿着王老汉和二妮的卖身契去衙门上档子,娘刘氏带着二姐青蔷要到李墨轩家看看,然后让大哥带着去看铺子,堂姐青菊等会还要接待医女,只有她一个闲人。 因为今儿大伯娘带着大堂哥回来,奶从早上就开始念叨,张大娘已经和崔奶奶一起去集市上采买,要多做几个菜,因为亲事成了,也要庆祝一下。 “二妮,你不用跟着我,布料我都给你了,你趁着现在没什么事赶紧把衣裳做了。” 青璃马上就要出门给淳于魔头送早饭,也不想身后有这么一个尾巴,找了点借口就打发二妮。 “四小姐,我可以晚上做的,这样不耽误事。” 这大户人家的丫鬟不都是要伺候主子的,哪能像她大白天的自己做衣裳穿,显得太不懂事,爷爷教育她说以后就是莫家的丫鬟,要事事以主人为先。 “你快点做吧,不然我怎么带你出门。” 青璃指了指二妮身上的衣裳,说道,“你虽是穿了我的,但是你腿稍微长些,裤子还有点短,还有鞋,做的话来不及,我去给你和你爷爷买上几双现成的。” 见二妮又要感动的掉眼泪,青璃连忙摆手,说了几句,赶紧晃悠出家门。 大清早有不少店铺还没开门,卖早饭的只有外面的小摊子,有菜肉包子,花卷馒头,馄饨各种热汤的面条,水饺,还有豆腐花,油饼,青璃是想买上一碗热汤面,但是还要准备碗和食盒,太麻烦,所以她只买了几个包子。 去赁住小院的路上,青璃就祈祷能得到一个惊喜,她一开门,发现淳于魔头已经离开,那样的话她一定要买上两挂鞭炮,去去晦气,顺便庆祝一下。 小院的院门虚掩,里面静悄悄的,青璃打开了门,在院子咳嗽了一下,这才进屋,淳于谙坐在椅子上正闭目养神,看到进来,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 “这个是早饭,因为在家里不方便,给你买了包子。”青璃说着,把手中的油纸包放到桌上,“这里面有肉的,还有大白菜的,萝卜的一共三种,每样都买了两个,应该够吃。” “喝粥。” “啊?” 青璃没明白淳于魔头的意思,“有卖粥的,可是需要碗,要不我出去买上一碗?” “你做。” 淳于谙看了青璃一眼,他对食物其实很挑剔,本人也有严重洁癖,别人用过的碗筷不管洗的多干净他都不愿意在用,所以很少去酒楼吃饭,家里人都知道他对这方面要求相当苛刻,吃饭也从不用丫鬟伺候,青璃做的饭菜虽然粗糙,味道是很好的,昨天的鸡汤一锅全部进了他的肚子。 “我做?” 青璃瞪大了双眼,片刻才反应过来,淳于魔头是对她买的早饭不满意,天啊,她昨天还觉得他不挑食好养活,今天就被彻底的打脸,以后绝对不能轻易下结论。 “咳咳,那好吧,只要粥?” “玉米饼,再加上两个菜。” 第一次在青璃家的小院,就吃到了玉米饼,这种粗糙的粮食还是他第一次吃,从小到大都是吃的精米细面,偶尔换换口味,玉米饼香甜,吃了意犹未尽。 青璃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的骂了淳于魔头几句,吃白面包子还不行,非要吃粥配着玉米饼,这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没见过小老百姓的吃食觉得新鲜?还要再加上两个菜,咸菜行不行? 好吧,赖着不走的人总是有道理的,青璃认命的点头,然后和淳于魔头打了招呼,家里没有什么东西,她要出门采买。 这个时间店铺都没开张,她只能去集市上转悠,还要祈祷不会碰到娘和二姐,空间里除了原本的米面,一些蔬菜,上次采买的肉食,点心全部都用光,也要买上一些做存货。 “主人,我醒了,你现在周围乱七八糟声音,你在集市呢?” 空间里,小灵才睡起来,它跑到灵泉池子里喝了不少水,把池水当成镜子照了照,这两天为了看着那个淳于魔头,一直没睡觉,看着身上的毛都暗淡不少,肚子也要瘪没了,主人应该好好犒劳它一下。 “恩,来买东西的。” 空间里米面蔬菜都不缺,青璃要买鸡蛋,再买点肉,其实要是有卖腊肉的更好,到时候切了直接炒菜也很香。 “主人,你多买两只*,我想喝鸡汤。” “鸡汤?还要吃鸡肉吧。” 青璃一脸黑线,原本小灵也是很好养活的,吃点空间的白米,喝点灵泉水就行,最多再加上点果子,现在咋也学的这么挑剔,开口点名就是鸡汤。 青璃是看到有卖鸡的,但是没有杀完的鸡,买了之后要杀死,热水脱毛,还要掏出内脏,很麻烦,上次她买鸡是找专门的人帮着杀好的,为了图省事多掏了十文钱。 “恩恩,主人,我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去帮你找那个方脸儿和桃花眼。难道你没看出来我这两天都瘦了一圈吗,下巴都尖了!” 小灵在空间里扑扇着翅膀蹦跶,还不停的撒娇卖萌,“我这种憔悴,是用祛疤膏都难以弥补的。” “祛疤膏不能弥补,脱毛膏可以。” 青璃用内视鄙视的看了一眼蹦跶正欢的小灵,真想一巴掌拍下去,这扁毛畜生什么时候学会讽刺人了,不就是说她脸上有疤痕这事,现在用神医给的祛疤膏,已经好上很多,只有浅浅的印子,要是能擦上一层厚粉,应该都看不出来。 “给你用脱毛膏,然后等着你的毛新长出来,就会比现在顺滑,还能有光泽。” 青璃坏心的忽悠小灵,只不过小灵学的太精,一听脱毛就跑的远远的,那鸟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乌鸡眼里也带着控诉,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最后青璃还是买了两只大公鸡,让卖鸡的人帮着杀掉脱毛,省的买活的在空间乱窜,又象征性的买了一些鸡蛋和肉,她要尽快回去给淳于魔头做早饭,顺便晚饭一起做上,今儿大伯娘带着大堂哥回来,家里人应该都会早早的回家。 “小璃!” 青璃听到又人叫他,急忙回头,定睛一看,“呀?狗蛋哥,你来赶集吗?” 狗蛋生的高大壮实,带着憨厚的笑,每次说话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摸头,他左右看了一下,奇怪地问,“我听说你家搬到镇上,怎么就你自己来买东西,莫三叔和三婶呢?” “我爹娘忙,所以让我跑腿的。” 青璃说着,在狗蛋的眼里看到一抹失望之色,他这个人直接,也藏不住心眼,每次见到二姐青蔷都紧张,说话有时候还磕巴,憋的脸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害羞。 “哦,你拿这么多东西,不如我帮你送回去吧。” 狗蛋搓了搓手,显得很殷勤,很可能是想见自家二姐一面,青璃对他的印象还可以,总体评价就是,是个老实人。王大娘在他家的隔壁,家里有牛车,在村里就算殷实人家,如果自家不是现在这个条件,二姐嫁过去真是不错的选择。 “这个……” 遇见熟人就是麻烦,面对面带着希望的狗蛋,青璃真的不忍心拒绝,她一个小丫头也不能挑明了说,再说自家二姐应该对他没意思。 “狗蛋哥,我现在不回家,买完东西要给一个相熟的亲戚送去。” 青璃绞尽脑汁也只想到这么一个不算借口的借口,有时候注定没有结果的事,就不能给人希望,因为不拒绝有时候才是残忍,这古代最是讲究门当户对,高门嫁女,一般都要找比自家条件好的人家,爹娘应该不会想着高攀,但是关键要二姐喜欢。 “这样啊,那小璃你注意一些。” 狗蛋低着头,搓了搓手,看上去手足无措,他想说什么,但是又欲言又止。 “我家房子盖好,我们就回村。” 青璃和狗蛋道别,临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让狗蛋瞬间就挺直了腰板,精神不少,脸上又重现笑意。 拎着两个大篮子回到赁住的小院,青璃把东西放到灶间,然后发现家里没了柴火,只有一些木头板子堆放在院中,熬鸡汤煮粥都很费柴火,只剩下点散碎的不够用。 “喂!” 青璃走进屋子,看到淳于谙还是刚才那个姿势,坐的身子笔直,闭着双眼,剑就放在桌上,时刻保持警觉。 “家里没有柴火,需要劈柴,我人小拿不动斧头。” 劈柴这事有现成的苦力,青璃可不要做,把这事全部推给淳于魔头。 “那你是怎么拿得动银子的?” 淳于谙只是坐在那里,气场就强大到让人不能忽视,好像这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陪衬,他说过话之后,嘴唇立刻又抿成一条冷酷的唇线。 “我拿银票。” 青璃装傻,她知道淳于魔头说的那天晚上在许府的事,时间地点都很巧合,她又在许府里逃跑,淳于谙有理由相信是她偷走银子。 淳于谙淡淡的看了青璃一眼,眸光深邃,片刻之中他站起身,来到院中,青璃跟在他身后,只来及看到他满天飞舞的刀剑的残影,从他的动作透过黑衣看到很多紧绷肌肉线条,这一幕快的让她不敢直视。 “好了。” 青璃捡起散落的柴火,基本大小一致,切口处整齐,原来的整块木板瞬间就成了柴火,淳于魔头的刀工真不弱。 有柴火,有食材,青璃很快做好了早饭,一锅大米粥,一盆玉米饼,炒了一盘鸡蛋,配一碟加了芝麻油的小咸菜,凑合两个菜,端给淳于魔头。 “晚上吃什么?我晚上不能出来,做好温在锅里。” 这淳于魔头真难伺候,青璃有些抓狂,真想早早打发了他,现在每天看到他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随便做上三个菜吧。” 淳于谙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他慢条斯理的喝粥吃着饼子,等到一顿饭结束之后,还用水洗手漱口,等一些列动作完成,才回了青璃一句。 随便做上三哥菜,果然是有钱人家出来的,不知道百姓疾苦,一个人能吃三个菜也不嫌浪费?青璃决定做上一个土豆丝,一个红烧肉,剩下的用一盘酸辣萝卜条顶。 因为买菜耽搁,眼瞅着要到晌午,青璃着急回家,手上加快进度,把五花肉切成大块,放到水里洗了又洗,然后搁在锅里用大火爆炒,等到肥肉炒出了油花,再加上水炖,里面放了一块姜和八角,佐料简单,等到肉炖的软烂,里面没汤的时候在放上少量的盐和酱油,加上白糖上色。炒土豆丝比较简单,毫无技术含量,炒熟就行。 “明天早点来,还有,我还需要几身衣物。” 淳于谙基本每天都要换一次衣裳,穿了过夜的衣裳总会觉得身上有不少的灰尘,不太舒服。 “好。” 青璃已经没脾气了,又耐着性子问问淳于大爷有没有别的要求,见他摇头,这才如释负重的跑出门去,生怕被他叫住。 “小灵,鸡汤我没时间炖,先欠着,我一会给你买点酱肉怎么样?或者鸡腿?” 青璃用意念联系空间中的小灵,略带着讨好,赶紧去把方脸和桃花眼找回来吧,然后他们就能回京城了,她发现淳于魔头冷硬的外表下有一颗傲娇的心,真是难伺候的很! “都要可不可以?” “好。” 银子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青璃无视小灵的趁火打劫,在路过熟食店的时候买了不少酱肉,还买了两只熏鸡,几只鸭腿,熏鸡就拿回家去,晚上做个加餐。 “主人,你要给我准备一个漂亮的盒子。” 空间里,小灵正对着掉落的一根羽毛叹息,乌鸡眼中带着落寞,它用爪子抓着那根羽毛左看右看,就是舍不得丢掉。 “要盒子干嘛?” 空间里除了珠宝,最多的就是装珠宝的盒子,很多都是珍贵木材做的,上面不是雕花就是镶嵌宝石,美的不得了,青璃都舍不得拿出来,让人看见可是会眼红的。 “我要装我掉落的羽毛,留个纪念。” “你脱毛?可是我也没给你用脱毛膏啊!” 青璃趁机内视了一下空间,看到小灵正对着一根羽毛,眼里带着沉痛,那表情就好像遭遇天大的打击,一蹶不振。 “都是主人把那个淳于魔头放进空间,我太累,才会这样的,我们灵兽的羽毛……” “好好好,空间里的珠宝盒子你随便挑,看上哪个都行。” 每次小灵提这事,青璃都觉得理亏,这种小要求不过分,完全可以满足。她回家的路上路过鞋店的时候还按照王老汉和二妮的尺码各买了两双,他们两个的鞋前面都破了洞,家里最近事情杂,也顾不过来。 “四小姐,您回来了!” “恩,张伯,我大伯娘回来了吗?” “还没有。” 家里静悄悄的,除了堂姐莫青菊坐在树下的板凳上绣着花,小弟子喜和东娃围在她旁边看,爷奶都在歇晌。 “小妹,你咋才回来,去轩子哥那了?” 青璃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含糊的点头,子喜看到青璃回来,迅速的跑上前围在她左右,用手拉着她的衣摆说道,“四姐,我和东娃哥说咱村里的事,他说村里比镇上好,因为村里玩的地方多。” “那小弟你喜欢在村里还是镇上?” 青璃摸摸子喜的头,最近都是爹爹带着他和东娃一起识字,不像以前那么粘着她,她还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镇上吧。” 小子喜想了一下,才道,“在镇上有爹,有大哥和三哥,能在一起。”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爹大哥和三哥在镇上,一家人十天半个月才能团圆一次,小子喜也是想家人的。 “四小姐,菊小姐。” 二妮从屋子出来,她现在暂时和崔奶奶住一间屋子,一上午的时间都在裁剪布料,想了又想才敢下剪子,就怕糟蹋了好布料,这么细软的棉布,她都没穿过,青璃还给她一匹白色的细棉布,留着做亵衣亵裤。 “恩,这个是给你买的鞋,这个是给你爷爷的,你去试试,让后也给他送过去。” 青璃说着,把布包递给二妮说道,“你看你鞋面上都是补丁,纳鞋底时间太久,就买了现成的。” 二妮接过鞋,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从来没有被这么重视过,就算以前有爹娘在,什么也都是可着她的哥哥的,到她那里所剩无几,这才来青璃家里一天,不但有了新衣裳新鞋,还能吃到肉,虽然卖身做了下人,但是主家并没有人看低她,相反还处处照顾,她真不知道怎么报答。 “四小姐,我……” “你不用说了,你看我们家的下人都是这个待遇,只要你能守住本分。” 该说还要说,青璃抓住机会教育了二妮几句,她自己编出几条家规,无非就是要勤快,不多嘴多舌,守住下人的本分等等。 打发二妮去送鞋,堂姐莫青菊说了点医女带回来的消息,因为她也去方府给小寡妇赵氏看伤,听说伤的不轻,至少要在床上躺一个月,方老爷无视她的哭闹,这次是铁了心让李墨轩认祖归宗,必须把姓给改回来。 许府更是一团乱糟糟,翠纹那个得宠的丫鬟正和许夫人斗的凶狠,许老爷对翠纹这个新晋小妾宠爱的很,原本医女是去看许夫人的,半路被翠纹的人截了过去,说是想让医女帮着调养身子,想尽快为许老爷开枝散叶。 “就这些啊?翠纹不简单,这么快就占了上风啊。” 这个翠纹就应该加把劲,把这个小三上位的许夫人打倒,让她尝尝被小三的滋味,当年做过那么多的坏事,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的,能平安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是造化了。 “可翠纹这辈子都不能有孕,她以前好像被无意中灌过很多次的避子汤,许夫人对身边的丫鬟可防的紧呢。” 青璃对这些大户人家的阴私很腻歪,这之前没有一点苗头就成了许夫人的假想情敌,现在翠纹知道真相还不把许夫人恨到骨子里,她等着许府波澜再起。 青璃陪着堂姐练习了一会刺绣,前院就传来开大门的声音,她估计是大伯娘和大堂哥莫子冬回来了,大门开,这是让牛车进门。 果然过了片刻,大伯娘和大堂哥一脸喜意的进门,两人风尘仆仆的,看着却极其有精神。 “大哥,恭喜了!嫂子就快进门,我听说嫂子是个麻利人。” 莫青菊几天没看到娘和大哥,很高兴,站起身把二人迎进爷奶的正屋,二妮也跟着进去忙着端茶送水。 “是啊,你那未来嫂子不错,能做活,性子也好。” 大伯母大刘氏对付彩云很满意,奶一直都是听人传话,这次来了正主,也要好好打听一下。 “我知道那丫头人好,我就一直说,不能因为人家闺女不当地主小妾被人诋毁,咱就薄待人家,关键还是看冬子。” 奶笑的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莫子冬,他虽然表面看着大方,脸色还有些红,青璃想起小灵传来的八卦,什么大堂哥和付彩云在月夜下牵手,想想还挺浪漫。 “是啊,家里也想翻修屋子,等着娶新妇进门。” 大伯母大刘氏和奶报告情况,“原本付家想要在年后成亲,我合计这年后两个人也都十八,拖不起了,就定在年前,现在看来也有点赶,没几个月时间。” “咱家不缺啥,就是等着修葺屋子。” 奶和大伯娘又在一起说了成亲要准备的物事,这付家条件太差,恐怕也拿不出什么嫁妆,大伯娘也不想委屈她,想自家贴补一些,至少把新房的家具都填上,按理说这床,衣柜,梳妆台等都是女方出的。 两个人正在闲聊,娘刘氏带着二姐青蔷也进了门,说起看铺子的事,大哥莫子归说的铺子离自家特别近,拐上几个弯儿就到,那位置真不错,左边是杂货铺子右边是粮铺,铺子前面不算大,也能摆几张桌子,后堂不错,院子不小,在后院也有小角门,都能进个牛车,院子里有水井,一共三间正屋还有两间库房,五百两银子出兑一点都不贵,要不是秦中人和自家相熟,这个便宜怎么也捡不到的。 家里正好有银两,今天付了订银,约好后日去衙门过户上档次,再结清余款。 明个是李墨轩的娘出殡的日子,刘氏要去帮忙,跟着棺椁回莫家村,她已经和族长说好了,把李氏安葬在莫家村,就因为这个还没少送礼,最后族长才勉强答应。 “三弟妹,你家咋又多了一个丫头呢?” 大伯母刚才一直和奶说着大堂哥的亲事,过后才反应过来一直给她倒茶水的丫头有些眼生,等着二妮去灶间沏茶,这才问出口。 “这还不是孩子爹好心……” 娘刘氏把王老汉和二妮的事说了一遍,大伯娘点头赞道,“这好人有好报,福气在后头呢,以后开了饭铺也是需要人帮忙的,有死契下人更放心。” “是啊,要不咱们庄户人家的,被人称作夫人,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慢慢就习惯了,我也希望人家称呼我夫人呢!” 大伯娘和娘打趣,逗的奶一直笑个不停,莫子冬对饭铺的事很上心,问了地点之后也觉得不错,自家不是开大酒楼,就是卖上一些小菜,也可以打包带回去,卖给学堂的学子还有周边的殷实人家,这镇上食堂做的东西及其难吃,青璃三哥就经常抱怨,很多读书的都是有钱的人家,平日也经常下馆子的。 冬天青菜的种类少,自家就以肉为主,烧烤也是很好的选择,但是那东西容易凉,不如做上点炖肉,鱼汤,热乎着吃了也暖胃。青璃家里后院的池子鱼产量太多,张大娘时常去看,池子里黑压压的一片都是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越长越大,现在家里吃鱼直接拿网一捞,很方便。 “还要采买一些烈酒,冬日里过路人都会喝一杯。” 小凤县的冬天绝对是滴水成冰的,能在外面晃悠的有不少都是过路人,喝点烈酒身子才暖和,不然还真的不能抵抗这种严寒,青璃已经打算好如何猫冬,到时候家里有火炕她就不下来了,还要准备点炭盆取暖,晚上就进到空间。 “咱铺子在年前未必能开上。” 现在家里盖房,莫子冬还要成亲,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家里人都腾不出来工夫,这铺子也要重新翻修一下,后院也要整理,厨娘还没有请,很多事情还要做。 “等老二一家从凤阳城回来再商量,前几天老三媳妇说在镇上遇见咱们在凤阳城的同村,已经托他带了口信,不然的话冬子要成亲也要去凤阳城采买,顺便捎信也成。” 青璃二伯娘就是灶上人,做菜手艺不错,有她在就不用请厨娘,这个小铺子集合一家人的心血,生意一定要红火才行。 ------题外话------ 加快进度,\(^o^)/~   ☆、第095章 离别 聊完自己的事,娘刘氏又说了很多关于李墨轩的,他娘明天安葬,已经请了敲锣打鼓吹唢呐奏哀乐的,又买上一些纸钱,准备一些铜板,这一路到莫家村的距离不近,找抬棺材的一个人一两银子,好说歹说,人家才答应。 “明天早上天不亮就得过去,所以璃丫头你要是想跟着去就早点睡。” 娘刘氏还特别看了一眼青璃,说道,“你李伯母在生前对你很不错,人不在了,你也应该送送,我答应认轩子做干儿子,以后他就是你哥,我们就是一家人。” “唉,轩子是不错的娃,可是他毕竟有爹,这事怕是掰扯不清楚。” 奶李氏就是担心这个,怕李墨轩的爹找上门来闹,听说他的小儿子得了急症去了,家里不还得指望轩子继承香火,再加上那个歹毒的后娘,还不一定怎么折腾。 “那也没办法,已经断绝父子关系,姓都改成了李,那也是李家的子孙,和方家没有关系。” 娘刘氏也为难,但是她在李氏临终前答应的好好的,这事总不能变卦,方家李墨轩回去也不会有好,那个小寡妇赵氏不是省油的灯,青蔷和青璃用棒子打了她,到现在还没找上门,很可能是赵晚春舅母出了力的。 “你们这两个丫头啊,咋那么冲动呢,这万一有个好歹的,可让你娘咋活!” 大伯母大刘氏听说这小寡妇赵氏有这么强硬的后台,还被自家两个侄女给打了,也吓的不轻。多亏是认识贵人,不然的话这顿官司是避免不了,家里的银子全送上去都不知道够不够放人的,听说县丞黑心的很。 “大伯娘,我们就是运气好,认识春儿姐姐,那赵氏也不能怎么样。” 青璃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她最终的筹码绝对不在赵晚春身上,而是自家神秘的大哥,她相信大哥既然能那么说就是胸有成竹,恐怕认识更大的人物。 晚饭很丰富,张大娘和崔奶奶做了十多个菜,又把青璃买回来鸡切好端盘,有肉有菜,一家人吃的很香,大伯娘和大堂哥赶早出门,早饭只喝了一碗粥,现在早就饿的饥肠辘辘,边吃还不住的夸赞张大娘的手艺。 “那你就时不时的来镇上吃上一顿。” 奶给大伯娘碗里夹了一块鸡腿,让她多吃点,做爹娘的不容易,年轻那会家里家里条件太差,吃不上几顿肉,大伯娘进门的时候很苦,家里所有的银钱都给老三莫如湖去念书,作为大嫂她没一句怨言,相反还很开明的支持,一直到分家,也没过上一天清闲日子。 “那家里的鸡鸭,猪狗可咋办,老三家的鸡鸭也在我家养着,我就怕孩子爹喂不好。” 家里的猪可是家里最值钱的物事,现在已经被她喂的白白胖胖的,过年前后就能宰杀,得上几两银子,全家人过年也能吃上几顿肉,可是盼了足足有一年的。 “孩子娘,你放心,我喂的精心着呢。” 大伯平日里少言寡语,喝上二两酒,脸色就比那猴屁股都红,酒后话就多,“那猪白白胖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留些肉办冬子的酒席,肯定在村里头一份的!” “行了你,喝上点猫尿你话就多。” 大伯娘嫌弃的嗔怪了大伯几句,这才转移话题,本来不放心家里是想提前回去的,华子一个人在家看着呢,但是明个李墨轩的娘亲要安葬在莫家村,她想着也帮个忙。 “三弟妹,明天那丧事都安排妥当了吗?” 听说那李氏是被休的妇人,能在莫家村选个风水不错地方安葬的话很不容易,族长不是个开通的人,对被休的妇人还存在不小的偏见,真不知道是怎么说通的。 “没问题,只是天不亮就要过去。” 青璃心不在焉,她对这个世界的丧葬不太了解,在现代的时候只有电视里才能看到棺材,都是火葬居多,她以为至少要停灵七天,没想到明天就要安葬,那么早上不能去赁住的小院,淳于魔头的早饭怎么解决,还有他需要的衣裳。 “小妹,你咋不吃了呢。吃块鸡肉。” 二姐青蔷就坐在她的身边,看青璃自己在那愣神,给她夹了一块鸡肉,还念叨着,“平日不是挺能吃的吗,今天是咋了?” “我吃了不少点心,不太饿。” 二姐在家,不用想,应该是没有出去的机会,就算她想出去,二姐青蔷也会跟着,这都怪那个医女,上次来非说镇上有不少女娃被拐的事,说什么调教几年就被远远的卖到大户人家做使唤丫头,签了卖身契就是人家的奴婢,逃奴罪行很重云云,结果二姐听后上了心,对她看管很严厉。 “点心不能当饭吃。”莫青蔷又给青璃夹了几筷子的菜,对她进行说教,“以后吃饭之前不许吃点心,不然你又吃不下饭菜,晚上饿还得靠点心充饥。” 家里以前穷的很,想吃一次点心都要等爹爹从镇上回来,才可能买上几块桂花糕,都是有数的,尽管家里人都让着青璃,她也吃不上多少,现在却不一样,点心铺子的伙计每天都会上门送点心,屋里好几包不重样的,光吃这个也管饱。 一顿饭吃了很久,直到天色昏暗下来,二妮又围着青璃转悠,说是要伺候她洗漱,还想在她屋子的外间搭个木头板子,说是大户人家的丫鬟都要伺候小姐的,夜半倒水,伺候小姐起夜什么的。 “二妮,你那衣裳做完了吗?你去做衣裳吧,不然你去我二姐那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青璃对这个死心眼的丫鬟很无奈,现在还没来得急调教,现在就是一个跟屁虫,走哪跟哪,对这丫鬟本质工作充满了热情,青璃要如厕,二妮要跟在后递她厕纸,就是这么周到,让她十分的不习惯。 “可是四小姐,二小姐说她不用人照顾,你比较小。” 二妮用手摆弄着衣角,一脸的纠结,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不讨喜,内心又有些不安。 “二妮,我家的规矩没那么严,你现在已经成了我家的下人,那么就要听话,不要觉得没有尽到本分。” 青璃怕二妮再跟着,又说了几句话开导她,让她快点把衣裳都做好,这样才能陪着她一起出门而不给她丢人。 打发走二妮,青璃进屋之后就躺倒在床上,这一天又过去了,看似没干什么,但是就觉得很累,可能是小娃不适合操心太多,她躺着就不想动,真想安安稳稳的好好睡上一觉。 “主人,现在晚上了,我可以出去看看。” 空间里,小灵吃饱喝足,又美美的睡上一觉,觉得自己已经解乏,“我最快明天早上就能找到,如果他们在镇上的话。” “去吧,小灵,注意安全。” 青璃终于知道小灵的重要性,对它那是和颜悦色的,这只傻鸟虽然也会掉链子,关键时刻还是能派上用场的,上次她和淳于魔头能安全逃脱,全靠小灵掩饰血迹。 二姐青蔷在门口喊了两声,让青璃早早的睡觉,明儿穿上一身素淡的衣裳去李家,得到青璃回应之后也回到自己的屋子。 又是一个漫长的夜,青璃却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她跑到空间里去仔细的照镜子,自己脸上的疤痕越来越淡,可是最近家里人竟然谁也没发现这么明显的变化,事情太多,都有些忽略她,其实镇上也没什么好,还不如回到村里,现在少了一个小伙伴刘小花,隔壁的刘家也空旷,有时候这样想,就会觉得凄凉。 还有三个月过年,过年后她就八岁了,男女七岁不同席,八岁就是个大丫头,村里八岁的丫头定亲的也不算少,二姐就十四,再有一年及笄,就可以嫁人,也不知道爹娘会给自家二姐说上什么人家,有时候很烦二姐这种霸道的性格,可是真要离开,那样她也会失落好久,刚开始穿越过来正赶上农忙,那会她整天昏昏沉沉,都是二姐照顾她,还经常背着娘抹眼泪。 青璃胡思乱想,越想越睡不着,把穿越以来大事小情都寻思了一遍,她从空间出来,换上了一件深色的衣裳,用帕子遮脸,偷偷的出门直奔自家赁住的小院。 夜凉如水,街道上寂静的很,出了巷子拐弯不远处,一户民宅也在大门处挂着两个白色的灯笼,里面的烛火摇曳,随风摆动,加上外面惨白的外皮上那个刺眼的“奠”,有些渗人。 青璃缩了缩脖子,又想起前世看到的电影《聊斋》,一个无头人打着惨白的灯笼在街上走,她快速的跑过去,小心脏还扑通通的跳。走着走着,突然刮来一道冷风,夹杂着寒气,天空中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下起雨来。 淳于谙站在院子里,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雨丝,冷硬的五官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只是这深夜掩盖了一切,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所想。 “少主,我们赶紧走吧,别让白公子久等。” 院中站着一个黑衣人,他也是淳于谙的侍卫之一,得知少主失去联系,内部出了奸细,他是奉命从京都过来寻人的,结果晚到一步,只能来得及解救在打斗中的白公子和一干侍卫,少主却不见了踪迹。 “恩。” 淳于谙的眸色暗了暗,他回头看了一眼青璃家的屋子,第一次来镇上不久,就在这院子的大树下吃了一顿饭,那是他第一次去用别人家的碗筷,受伤之后,这个小院给他一点温暖的感觉,很安静,不想表面平静却波涛暗涌的京都,这次离开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回来,以后这段记忆也要深藏在心底,他很想和小丫头告别,告诉她不用来做早饭,告诉她不用买衣物,因为他,要走了。 “少主……” 侍卫欲言又止,脸上带着疑惑,自家少主怎么变得拖拖拉拉的,白若尘白公子还在马车上等着出城,耽搁一天,就会多一份风险,听说三皇子耶律楚仁已经带着侍卫残影微服出行,那些来劫杀的黑衣人有一大半的可能是他派来的。 “我们走吧。” 淳于谙最后回头又看了一眼,他本来想留下点纪念,却发现什么都没有,罢了,就这么走吧,字条还是不要留下,万一官差上门巡查,还是不要给小丫头找麻烦的好。 “你,这是要走吗?” 青璃站在远门外,看着院中几个黑衣人,看样子应该是淳于魔头的侍卫,脸生,之前没有见过。 “恩。” 淳于谙想不到在走的时候还能见到青璃,他想说一句谢谢,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少主?” 黑衣人侍卫看着凭空出现的小丫头,怪自己的警觉性太低,这丫头走路为什么没有声音?呼吸声也很低,完全像是一个练家子,这是下雨的关系吗?而且看样子是相熟的,到底用不用杀人灭口,自家少主的行踪必须不能透露出一点风声。 “我是想来做早饭的,因为明天要去送葬,很早就要起来,恐怕没有时间,你让我早点来的。” 青璃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雨落在她的衣裳上,冷风一吹,是刻骨的寒意,但是此刻她是高兴的,因为淳于魔头终于要离开了! “下雨了,你早点回去吧。” 淳于谙仔细的看了看青璃的小脸,脸上的帕子被雨水打湿已经掉落了一半,右脸颊上的疤痕只剩下浅浅的一道,她的小嘴抿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格外的明亮,看着她,那句谢谢怎么也说不出来。 “走吧。” 雨越下越大,雨水敲击着窗棂,发出啪啪的响声,不知道哪来的夜猫发出凄厉的尖叫,树叶也随着风扑簌簌的,让这个原本寂静的深夜多了很多声音。 淳于谙向前走了几步,和青璃擦身而过,她是那么小,只到他的腰身,小小的一个人,就那么沉默的站在那里,她的救命之恩,若有机会,再回报吧。 青璃看着淳于谙和侍卫几个闪身就跳到浓重的夜色里,不见了踪迹,她的心突然长出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地,她抿着嘴才能强迫自己不笑出声来。 屋里,一切都已经整齐,床上还残留着一件红色的丝绸喜袍,青璃收拾了一下残局,把喜袍扔在了空间里,然后关好了院门,又顺着原路返家。 “小灵,外面下雨了,你在哪里,快回来吧!” 回到家里,青璃迅速的进到空间去换下湿衣服,然后跳到二楼的温泉池子里泡澡,还不忘记呼唤小灵。 “主人,我找到桃花眼神医和方脸儿了,他们就在离城门口不远的马车里。” 小灵找了一个屋檐下避雨,乌鸡眼紧盯着对面的马车,这个姿势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周围还有不少戒备森严的黑衣人,看样子是在等人。 “我知道,你回来吧,淳于魔头要走了!” “主人,我还是等等吧,等他们出城之后我再回去。” 看来淳于魔头不但是青璃的心病也是小灵的,他在镇上一天,小灵都觉得不得安生。 “那好吧,明天早上回来直接进空间。”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心里包袱没有了,人也觉得疲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小妹,该起床了!” 天还没亮,就听到二姐的高分贝嗓音,青璃打了一个呵欠,睡眼惺忪的开门,还想继续躺回床上睡上一会。 “二姐,让我再睡一会儿吧,大不了我不吃早饭。” 青璃困的迷迷糊糊的,看二姐都是两个人影,她揉了揉眼睛撒娇道。 “你赶紧起床,爹娘都拾掇好了,全家就你起来的最晚。” 莫青蔷招呼门口的二妮,用温水透了个帕子,就在青璃的脸上擦,让她原本的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二姐,全家怎么是我起来的最晚?小弟他保不准还没起呢!” 青璃发出不满的抗议,但是被二姐直接用帕子堵住嘴,“你就这点出息是吧,痛快的起来,张大娘都做好早饭了,吃了好赶紧走!” 最后青璃是坐着闭着眼睛,衣裳鞋袜都是二姐青蔷和二妮帮着一起穿的,整理妥当之后,青璃这才睁开眼睛,被二姐拉着去前院吃早饭,之前她讨厌丫鬟粘人,现在感觉被人伺候起床真的不错。 前院,大伯,大伯娘,大堂哥莫子冬都已经准备妥当,加上爹娘,还有她一起去,大哥三哥,林风澈都在李家的小院没回来,堂姐莫青菊又被留下来招待医女。 天还不亮,李家的小院已经来了不少人,其中有富顺的爷奶和爹爹,还有隔壁的寡居大娘,剩下的基本都是请来抬棺椁的,还有吹着唢呐奏哀乐的。 李墨轩披麻戴孝,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样子,一脸的麻木,他手里拿着他娘刘氏的牌位,面无表情,青璃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深深的沉痛,有时候伤心到极点是哭不出的。 一路上浩浩荡荡,都要步行去莫家村,青璃不知道李墨轩为什么紧抓着牌位不放,还是三哥小声的告诉她,因为被休的妇人牌位不能进方家祠堂,能有一个地方埋葬就很好了。 “墨轩,墨轩,先别走,别走,这是要把人抬到哪去?” 送葬队伍已经走上了镇上的主要街道,这个时候天才蒙蒙亮,从前面来了不少的人,为首的就是方老爷,他一边急匆匆的跑,还不停的用帕子擦汗,嘴里念叨,“幸好赶上了!” “这位老爷有事吗,可不能耽误了李家妹妹的送葬时辰,有什么话不如等轩子回来再说吧。” 爹莫如湖身体没好利索,但是他不放心也跟过来看一眼,等走上回村的路他就回家,现在看到方老爷,也假装不认识。 “墨轩是我儿子,你说我有没有事?” 原本方老爷的长相还是很儒雅的,但是说话暴露了他的气质,他口气不好,瞪了爹莫如湖两眼,那意思是说爹是外人,没有说话的资格。 “轩子哥,他是你爹吗?” 青璃也瞪了方老爷一眼,然后问李墨轩,她最讨厌这种没品的渣男,儿子死了现在才想起有亲生儿子,续弦寡妇害死自己的原配,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难道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不认识。” 李墨轩摇摇头,眼里一潭死水,他说道,“请让开,不要打扰我娘,让她走的安心些。” “墨轩,只要你答应改回方姓,我就让你娘的牌位进方家祠堂怎么样?享受方家人的祭拜,难道你想让你娘成为孤魂野鬼?” 方老爷使出杀手锏来,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很孝顺,不然当年也不会放弃方家跟着李氏一起被赶出门,那会也是他贪慕赵氏的花色,昏了头,以为靠赵氏的关系,怎么也能搭上知府大人,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也没什么起色,人家亲戚那么多,也未必记得这么一号人,只是在镇上有些面子而已。 “这是你的意思?” 李墨轩看了看娘亲的牌位,然后抬起头看了下方老爷的表情,对方一脸肯定的点头,说道,“我就能做主。” “可是当初赵氏赶我娘出来,你说你不能做主。” 李墨轩的口气很轻,不仔细听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这声音只有冷漠,颇有些哀莫之心大过于死的之感。 “这……” 方老爷理亏,这李氏常年卧病在床,一副病怏怏的样,看着时间长了就有些厌烦,男人总是贪慕美色,他没有做错,只不过就是不应该让赵氏做了当家主母。 “墨轩,当年爹也是有苦衷的,你知道你她的堂哥是知府大人。” 方老爷说的她,指的是小寡妇赵氏,为了求得李墨轩的原谅,方老爷苦口婆心,为自己找理由辩解,做出一副被强迫的模样。 “现在她的堂哥也是知府大人,所以不必为难,我娘不想和您有什么关系。” 李墨轩听到这些话是彻底的死心,原本他真的很想让娘的牌位有一个能供奉的地方,可是他也知道,娘不在乎这些,活着的时候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被休的妇人,哪有什么名声,死后也不会逆转,等他有了成就那一天,他一定要为自己的娘亲建一座祠堂。 “墨轩啊,你和爹回府吧,你娘的棺椁也可以葬在方家的祖坟。” 方老爷见李墨轩无动于衷,心里更加着急,现在他都已经到中年,身子不算多好,以后有没有子嗣难说,总不能让方家绝了后。 “老爷,老爷,呜呜呜呜,今天是我们儿子走一个月的日子,我请了得到的高僧做法,想超度一下,让他下辈子能投生在好人家。” 小寡妇赵氏听到风声也带着丫鬟从大宅里跑出来,她必须阻拦,千万不能让李墨轩那个小崽子回到方家! 最近她的运气真是背到家了!被两个死丫头打了一顿,告官差才得知这两个死丫头正是知府嫡出的千金赵晚春小姐的好姐妹,县丞的意思这事让两家私下解决,官差不参与。开玩笑,那她不是白被打了! 报仇的时机肯定会有,目前唯一一件大事就是阻止李墨轩那个小崽子回到方家,这绝对不允许!那样的话他还是正经的嫡出少爷,以后就算给老爷找的丫鬟小妾生了儿子,养在她名下,也是挂着嫡子牌子的庶出,哪能继承多少家业。这次被打之后府里的不少丫鬟婆子都没有原来恭敬,那些蹄子,一个个都是贱骨头!早晚有一天,这方家都是她一个人的,到时候把她们都卖去花街柳巷! “呜呜,老爷,难道你不想看咱们儿子最后一面吗?来了一个神婆说是可以上身的!” 赵氏花了不少银子请了一个神婆,其实就是个骗子,两个人商量一出好戏,就是在超度的时候假装她死去的儿子上身,说点感动的话,再说他不喜欢李墨轩那小崽子,两个人相克,让老爷打消他回府的念头! “你怎么来了,还嫌不够丢人?” 方老爷看到赵氏之后就紧皱眉头,上次她被打的伤还没有好,脸上青紫一片,就算罩着面纱也能看出来,嘴角还有一大条的印子,五官扭曲,晚上出来一定很吓人。 “呜呜,老爷!” 赵氏这次用的是悲情政策,她哭着哭着就靠在方老爷身上,不停的说着自己儿子的事,可是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的盯着青璃和青蔷。 “又是一出好戏。” 被毒蛇盯上的感觉真不舒服,青璃小声的在二姐边上叨咕几声,看到二姐蠢蠢欲动的四下张望,这是想打人的前奏,二姐青蔷一般习惯性的用棒子。 “别耽搁了时辰,大家继续!” 娘刘氏是在看不下去,大街上,在别人送葬的棺材面前就能表现出一副亲亲我我的浪荡相,真是给人添堵,不要和一个小婊子上位的贱人讲什么脸面,对方不要这个东西。 吹着唢呐的继续,还有敲锣打鼓的,众人绕过还在和赵氏撕扯的方老爷,快步的往前走,要把刚才耽搁的时辰赶回来,几个抬棺材的看到刚才那一幕也隐约明白,心里对李墨轩多了一份同情,也更卖力。 到达村里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雨后天气不错,太阳升的老高,娘刘氏给李墨轩娘找的墓地是一处朝阳面的小山坡,上面也有零星的墓地,都是村里过世的外姓人家,莫家有自己的祖坟和祠堂。 入土仪式办的很郑重,青璃就看到李墨轩一直不停的磕头,旁边还有几个带着白花的大娘唱着哀伤的小曲,青璃又跟着掉了几滴眼泪。 洒过水酒,摆上供品,众人蹲下来烧纸,还上了一捆香,这一耽搁就到了午时,娘刘氏给这些来帮忙的人结算了银子,还多给上一些,按理应该招待一顿饭,可是自家盖房,忙的不行,多出几十个铜板,足够可以吃上一顿,来帮忙的都带着笑意离开。 “轩子,按理说入土需要在这边守丧三天,学堂那让大小子帮你请几天假。” 刘氏这样说是的确有这个习俗,也想让李墨轩在村里呆几天,省的到镇上在被方老爷缠上,毕竟是亲爹,自家也不太好掺合。 “三弟妹,你放心吧,这几天轩子就住我家,我们照顾。” 大伯娘很喜欢李墨轩,也同情他的遭遇,今天正赶上碰到他那拎不清的爹和恶毒做戏的后娘,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 “主人,淳于魔头已经出城了,看样不会再回来。” 小灵已经回到空间,它喝了一些水,把青璃买的剩下的鸡腿酱肉吃了个干净,觉得还是人类的食物好,比干吃生白米强的多。吃饱喝足之后,小灵在树底下打了几个滚,四脚朝天舒服的睡了过去。 青璃内视看了空间一眼,见到傻鸟不雅的姿势,这次她没有嘲笑,觉得它还是有可爱的地方,至少很敬业,也就没打扰它休息。 “小妹,你回村了?” 莫子山正在青璃家帮忙盖房,看到她进了院子,脸上带着笑说道,“你看这屋子都差不多盖好了,再等个十来天,你家就能住进来了!” “山子哥,回来是有点事的。” 青璃拉着莫子山说了点李墨轩的事,只说他现在没有爹娘,又是爹的学生,他娘葬在莫家村,最近守丧,让莫子山看着点,怕李墨轩不吃不喝,能劝劝也好。 “原来这样啊。” 莫子山表情沉重的点头,心里想着,如果没有青璃,现在他娘说不定也已经不在,那么在莫家村祖坟里守丧的可能就是他,想到此后,就对她更多了一份感激,只是他嘴笨,每次吞吞吐吐就是表达不出来,憋红了脸,还被青璃误认为他尿急。 “六婶最近身子咋样?” “我娘好多了,现在下地干活都没问题了,你看我家以前都不养鸡鸭,现在都养了好几只呢!” 莫子山家以前也是养过鸡鸭的,在莫六婶身体最差的时候都卖掉换铜板买药了,后来家里一直没养,有时候也需要喂一点粮食,自家都吃不饱,哪得闲养那些畜生。 “那就好,最近天凉的很,镇上没火坑,我就睡不惯,家里房子盖好了之后我就可以回来了!” 在镇上住了一个月的时间总是有各种事,青璃有些腻味,她突然很怀念在莫家村鸡飞狗跳的日子,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去河边假装钓鱼。 “小妹,你脸上的疤痕都快没了!” 莫子山几天没见青璃,第一个发现她的变化,脸比原来白嫩的多,在村里的丫头中应该是最白的,灵动的眼眸,鹅蛋小脸儿,长大也是个小美人。 “恩,在镇上认识了一个姐姐,送我的祛疤膏。” 有人夸自己变漂亮,青璃很高兴,在村里憋屈的太久,那顶第一丑女的帽子扣下来,砸的她没翻身的机会,等以后祛疤之后,估计就要逆袭成第一美女,族长孙女估计要哭了,哈哈。 “你家种的白菜不错,看日子也该收了,到时候我来帮忙。” 莫子山说的是青璃家菜地里的大白菜,让她浇了一些稀释的灵泉水,长的特别好,没有虫眼,而且都长的很大,北方到冬日里几乎没绿色的蔬菜,就指望这个白菜过冬。 “小璃,你咋这么快回村了?” 狗蛋从里面正干活,听到熟悉的声音就探出半个身子,看到青璃之后欣喜若狂,立马搭茬。 “恩,我和娘,二姐,大哥三哥一起回来的。” 青璃和狗蛋没那么熟,也就没解释什么,看到他又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不停的搓手,看样子是想去见自家二姐,她决定以后还是看着点,都是邻居,被传出什么闲话对二姐名声有影响。 “其实狗蛋哥人还不错,干活也卖力气。” 莫子山看着狗蛋的背影,意味深长的和青璃笑笑,两个人很熟悉,彼此都当做亲人,也没有那么多隐瞒的。 “我二姐还没开窍呢。” 青璃小声的嘀咕一句,原本自家营养跟不上,二姐十三岁胸部还扁平的,最近才来的月事,身体也有了曲线,才有一些少女的样子。她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温婉可人,青璃就曾经被二姐在镇上后院凉亭托着腮思考的表情惊艳到,不过一说话立刻破功,活脱脱一个女汉子。 “山子哥,你也快十五了吧,六婶没给你定亲吗?” 青璃猛然想起来,莫子山年纪也不小了,在村里这个年纪的男娃,没成亲也都开始相看婚事,但是六叔家还没动静。 “你也知道我家以前的条件,现在还欠着我爷爷一千个铜板,那是他棺材本儿,怎么也要还过去的,家里没啥银子,咋成亲。” 莫子山从来不觉得自家条件不好就很可耻,他说的很坦荡,从不觉得丢人,只要没偷没抢,靠自己的手艺致富就很好,他之前卖玩偶得的银钱把家里多年欠债都还清,现在只有一点点,等帮着青璃家盖房子到结束,也能凑合够,到时候他在去镇上卖一些套娃,木雕,还能过个好年。 “山子哥,你没去镇上卖套娃吗?” 这是青璃提供的主意,能卖多少她心里没底,但是肯定比三文一个的玩偶多。 “我做了几个,在家呢,还没得闲去卖,我想等着过年之前卖呢,做上一对的吉祥福娃,也图个好彩头!” “山子哥,你这个想法好!” 青璃对莫子山的生意头脑啧啧称赞,她只是说了两句,他能有那么多的想法,还会自己推陈出新,绝对是个难得的人才,以后自家做上生意,要是缺人手,一定要把山子哥拐进去。 二姐莫青蔷从前院气呼呼的走了进来,青璃一看二姐脸色不对,心里疑惑,难不成是那个狗蛋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让二姐反感了?看他那样应该不会吧,最多是傻笑,磕巴的说不出话,二姐不至于这么生气。 “二姐,你咋了?” “哼,还不是大哥和三弟,要去山里,我说我也想跟着,竟然不带我,嫌弃我碍事!” 莫青蔷脚尖踢着石头,撅着嘴,她也想去山上捡些蘑菇木耳,可是大哥的话她还是不敢不听的,家里她不怕爹娘,就怕大哥。 “大哥和三哥去山上干啥了?” 青璃一听顿时也动了心思,看着二姐说道,“不然我俩去?” “你敢不听大哥的话?” 二姐青蔷抬起头看了青璃一眼,抱怨道,“还不是你说喜欢吃野鸡,大哥说难得他回来一趟,就带着三弟进山了,说是你最近都瘦了,要好好的补身子。” 大哥最偏心,眼里只有小妹,小妹说什么都记在心里,她就是个被忽视的小透明,虽然心里也会有不满意,但是青璃也是她疼到骨子里的。 瘦了?青璃摸摸脸颊,是有一些尖,她一直注意脸上的疤痕,忽略了别的,原本还觉得家人最近不够关心她,听了二姐的话后,高兴的不行,大哥果然还是想着她的。 “哼!就你是他亲妹子,我就是捡来的!” 二姐看到青璃得意,翻了一个白眼,嘴里还嘟囔着道,“小弟也和我不亲,难道我真是捡来的?” “二姐,我和你亲就行。” 青璃拉着二姐青蔷的胳膊,不停的说着好话,二姐青蔷的个性她已经摸的清楚,就是吃软不吃硬的,哄哄她,这事就算过去了,都是有口无心。 就在娘刘氏准备要回村的时候,大哥莫子归带着三哥莫子松终于下山,身后挂着一串的野鸡和野兔,能有十多只,三哥不停的夸赞大哥,说他敏捷的很,跑的也够快,他们联合起来把兔子和鸡追到有陷阱的地方,一举擒获,同样的办法抓到这么多,可惜都死了,没有活口。 青璃心里暗笑,就自家大哥那功法还用的着把野鸡撵到陷阱吗,多半是做给自家三哥看的。 “这么多,你给你大伯家留上几只,送山子家两只野鸡,剩下的都拿回镇上吧,张大娘做兔肉是最好的,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 刘氏笑眯眯的,分派之后,富顺驾着牛车也赶回来了,之前他还送爷奶和他爹回镇上,又再次返回接几个人回去,青璃坐在牛车上,靠着二姐身上慢慢的睡过去。 ------题外话------ 入V第一个月,今天是最后一天,真的没想到有这么多的月票,衷心的感谢各位小主,月票数目一直在五十名左右的成绩,这对莲来说基本就是个奇迹了!真开心! 感谢默默支持我的各位,深深的鞠躬拜谢~   ☆、第096章 落雪,买马 日子过的很快,一晃过去了十多天,自从淳于魔头走了以后,青璃的生活又恢复平静,每天都是一成不变的绣花,练大字,被二姐青蔷拘在家里,哪也不能去。 “唉,真想出去转转啊。” 这天早饭之后,青璃自觉的带着针线篮子,来到堂姐莫青菊的屋子,抱怨道,“这都十多天了,我还没去集市上溜达过。” 李墨轩的娘亲下葬之后,他就一直在莫家村守丧,有大伯一家和莫六叔一家照顾,她也不用担心,倒是方老爷带着家丁上门找了几次,可李墨轩不在镇上,也无可奈何,加上小寡妇赵氏纠缠,积极的帮助他找通房丫头,方老爷让李墨轩认祖归宗的心思就淡了一些。 “集市上也没有新鲜玩意,卖的东西就那么些,你咋总想着出去呢。” 莫青菊拈着针线,抬头看了青璃一眼,“小妹,你的绣活这两天有进步,看这叶子都能绣到完整的一片了!” 青璃闻声低着头,看到自己绣的叶子,欲哭无泪,她就是为了练习精神力,把这绣活拿到空间做,绣上一会就觉得身上哗哗的淌汗,这不仅是技术活,更是体力活,好处也是大大的有,她现在精神攻击至少能秒杀一头野猪。 最近为了练习绣工,晚上睡的也比平时少,但是她竟然不是很困,每天都觉得精力旺盛,就想出去溜达,可能是最近在镇上经常出去,被关了十多天,感觉和坐牢一样。 “堂姐,大堂哥昨儿来说我家房子就快盖好了!到时候我可能就要回村。” 昨天莫子冬来镇上采买青璃家用的瓦片,还特地上门说了一声,村里的房子没有盖的特别气派,没弄成两三进的院子,主要也是爹娘想低调一些,不好超过族长家,断断续续的将近两个月,终于要完工了。 这十几天,莫家村家里的地收了白菜,娘回去腌渍了几坛子酸菜,一想到这个,青璃就很想流口水,但是辣白菜没人会做,还等着她回去忙活。 “就不知道爷奶会不会跟着回去,镇上虽然好,可这晚上没有热炕真是太冷了,我都觉得那被子往里头灌风。” 农历十月初,已经到了冬天,就在这几天,青璃家镇上院子的树叶都差不多落了个干净,只有几颗松柏还绿着,显得院子不是那么的凋零。 晚上睡觉的时候青璃都是关好门进到空间里躲着,在南方来的二妮更受不了这种寒冬,早上穿的少来伺候青璃洗漱,感染了风寒,还是她从空间里准备了几样药材,熬了汤药,现在也没好利索。 “是啊,镇上没有热炕头,屋里也应该烧炭盆了。” 为了节约炭火,镇上的百姓都要等几天才能用的,一斤炭不便宜,买那种稍微好些的也要十几文钱,不像村里,在山上捡树枝烧火,没什么成本就能过一个冬天。 青璃喝了一口热茶水,现在屋里还不算太冷,到了晚上她都觉得手指是僵硬的,真不知道堂姐是怎么克服这一点的,起早贪黑的刺绣。 “刚刚吉祥布庄的伙计又来了,抬过来一个大箱子放在门房呢,你俩跟我去看看!” 二姐青蔷掀开棉门帘,就感觉直接进来一股冷风,她快步走了进来,说道,“这不,人刚回去,你说我们回礼才没几天,东西咋送的这么快呢!” 前几天姐妹几个人准备了一个小箱子,里面是几个姐妹写的书信,唠叨一些在镇上发生的事,也提了小寡妇赵氏如何嚣张,青璃偷摸在里面加了几个空间出来的刺绣,堂姐也绣了一个荷包,实在是不知道官家小姐平时都喜欢什么,只能算是尽心。 “又送东西了啊?” 青璃和堂姐莫青菊放下针线,和二姐青蔷一起出了屋子,这外头可真冷,天色阴暗,约莫这几天就要落雪,娘一大早带着富顺去采买家里需要的炭盆和炭,说是要给富顺一家也预备点,他在家里做帮工,勤勤恳恳的,很得家人的喜欢。 门房处,张伯已经穿上了新做的棉衣,和王老汉两个人一起唠叨着天气,别看王老汉和自家爷爷差不多年岁,身体还不错,比他孙女二妮更有抵抗力,到现在一场病都没生过,看不出有什么水土不服的症状。 来到青璃家之后,主家和蔼,他又吃饱穿暖,每天的活计也不多,悠闲的很,还能和张伯,青璃爷爷三个老的一起下棋,品茶,聊天,没有哪个大户人家的下人能过的这么滋润,他内心是充满感激的。 “四小姐,菊小姐,你们来了啊,这个大箱子还挺沉,所以就放在门房,我们两个老的没抬进去。” 张伯笑呵呵的从椅子上站起身,还不停的搓手,“看这天有点悬乎,晚上没准要落雪。” 家里的木质椅子上都配着厚厚的棉垫子,这是青璃要求的,仿照现代的垫子,有的里面放着棉絮和碎布头,就因为她一时兴起,张大娘,崔奶奶两个人忙了好几天,其实她还想做厚实的床垫,但是家里人实在是忙不开,这个计划已经夭折。 “恩,我娘去采买了,晚上咱就能用上炭盆。” 青璃接过热茶,没有喝,只是用手摸着杯壁暖手,刚刚走了这么几步路,都觉得耳朵冻的通红,这才只是农历十月初而已,要是寒冬腊月,真不敢想。 “哇,这么多的皮毛!” 二姐打来箱子,看着里头好多张摞在一起的兔子皮吓了一跳,在北方虽然皮毛多,但是价值一直不便宜,村里人最多是能有一两张兔子皮,在棉袄的衣领和袖口加上一圈毛,防止灌冷风。 赵晚春送的兔子毛皮都是整整的一大张,没有一点破损,有白色的,灰色的和黑色的三种颜色,还有几张漂亮的狐狸毛皮,这种毛皮就算是很难得了,想不到竟然这么大手笔。 “这是什么东西啊?” “是手炉,专门用来暖手的。” 张伯在大户人家做下人十几年,还伺候过举人老爷,对大户人家用的东西也不陌生。 在皮毛旁边还放置着三个八角形铜制的小手炉,上面的炉盖镂空雕刻着花鸟鱼虫,打开炉盖,里面还有专门放置炭的地方,外面还有防止烫手的布套,看着很精致。 “春儿姐姐有心了。” 青璃叹了一句,心里对赵晚春的印象更好,没有哪个官家小姐能这么为她这个村里丫头着想的,只是见了堂姐莫青菊一次,就次次送礼物都不落下她。 “信在这里!” 二姐青蔷拿着一个上面带着梅花的信封,和青璃,莫青菊招手说道,“她说收到我们的礼物,让我们以后不用那么费心,写信就好,还说天冷,准备了点毛皮,让我们做个斗篷穿也好,要注意身体。” 赵晚春的字字句句都体现出对姐妹几个人的关心,让青璃心里觉得美滋滋的,有时候人的缘分就是那么奇妙,如果她不来镇上,如果不是进到吉祥布庄,可能这辈子也不会遇见如春儿姐姐一般美貌又和善的官家小姐。 “这下面还有几张羔羊皮,春儿姐姐说做羊皮小靴子最好,省的下雪天走路容易湿了鞋。” 二姐青蔷翻出最下面的几张皮,看了又看。这个时代的鞋主要都是布鞋,下雪天出去走上一圈,回来脚上就沾着雪花,一进屋遇到热气,雪化了就会打湿了鞋,所以村里人有时候用木头做底,下雪的时候出门穿,就是太滑太硬,穿着不舒服。 看完春儿姐姐送的毛皮,二姐青蔷去了奶的屋等候医女上门,青璃和堂姐莫青菊也回了屋,这风凉飕飕的,吹的人头皮都发麻。 “堂姐,我家房子盖好了,你会和我一起回村吗?” 青璃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屋子盖好之后,还要翻修大伯家的,爹的意思是把院墙圈起来,用上好的石头垒,大伯家就在山脚下,防止过冬的时候,山上有野兽下来觅食,不过特别大型的村里人没见过,只说野猪不少,有时候还拱倒了院墙。 大伯家的院墙都是泥坯子围的,风吹日晒雨淋,也斑驳了,什么也挡不住,现在家里有了银子,年前大堂哥还要娶媳妇,爹莫如湖就说索性推倒了重修,屋子的瓦片都要换上新的。 这天越来越冷,要不是村里人闲着没事也不愿意接活,大家都是怀着希望,吃上几天的苦头,手里头银钱松快一些,也能过上一个好年头。 “我想回去,家里就我娘自己,但是咱家谁留在镇上呢?” “我爹说受不得寒,要回村休养,我娘应该也会回去,我二姐应该能留下来吧。” 二姐莫青蔷和医女学习浅显的医术,应该不会舍得回村,小弟子喜和东娃玩的好,娘想着让崔奶奶跟着回到村里,张大娘他们还留到镇上。 现在家里已经没有什么绿色蔬菜了,黄瓜,茄子,豆角,韭菜全都没有,只有点大白菜,还有能放的土豆,洋葱和萝卜,每天就那几样菜换着花样的做,但是青璃还吃的有点腻味,这两天她在倒腾豆芽,都怪以前的世界太发达,发豆芽都有专门的豆芽机,不用这么手动,搞的她现在还要研究很久才行。 空间里很多绿色的蔬菜,这个时节全都拿不出来,她想着赶紧回家研究研究冬日能不能出产点绿色蔬菜,一冬天靠这几样支撑还是觉得匮乏,不像现代的蔬菜大棚,吃什么有什么。 巳时末,二姐送走了医女,也过来拿着针线一起做活,医女又带来了镇上一些八卦的消息,都是许家和方家的。 “许猪头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儿,许老爷基本放弃他了,翠纹对外说怀了身孕,许老爷把她当宝贝一样。” 翠纹被许夫人灌了太多年的避子汤,身体已经毁了,根本不可能有孕,她就是故意放出了消息膈应许夫人,这许夫人也心知肚明,她如果捅破了,会被人说道,要是不揭穿,那么以后也要防着被翠纹陷害。 “那许夫人能忍受?” 一手把持许府那么多年,就没有见过一个有孕的小妾通房,这种狠毒手段的妇人眼里不揉沙子,她一定在等待机会。 “许夫人以翠纹有孕安胎不能伺候许老爷为理由,给许老爷找了好几个貌美的通房,都是在人牙子手里买的死契丫头,卖身契握在手里也不怕丫鬟不听话。” 二姐青蔷找了装干果的匣子,打开放到桌上,抓了一把五香的瓜子,一边说一遍磕。 “这大户家是非太多,那许家就是报应,方家呢?” 青璃更关心李墨轩的渣爹方老爷,因为爹娘和爷奶商量着,等到房子落成摆酒请客的时候,正好正式让李墨轩认亲,也要有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让村里人都知道。 “方家?还不是那个小寡妇赵氏,不知道打哪请了个神婆,说是他死去的儿子上身,说李墨轩命中带煞,克爹娘,所以李氏刚生出他就身子一直不好,现在回到方家也会克死方老爷。” 对于此类的说法,方老爷还真有些信了,不然的话怎么李氏原本好好的身子,在生下李墨轩之后卧床不起,差点去了,他好好的小儿子也突然得了急症一命呜呼,没准说的都是真的。所以原本让他认祖归宗的心思也淡了很多,最近都没来莫家要人。 “真真荒唐!” 青璃听了生气的很,最烦的就是相克这一说法,村里就有一个女娃定了娃娃亲,结果没等过门,对方就得了急病去了,愣说这个女娃克人,在村里闹了很多天才平息,而这个什么也没做错的女娃,现在没人再敢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都怕她克死自家儿子。 “人在做天在看,这两家都快成了绝户,有什么可说的。” 二姐青蔷有时候这么想,就不会埋怨老天不公平,她爹娘都是好人,家里还能突然暴富,在家坐着都能天降横财,也绝对是老天的赏赐。 快午时的时候,娘带着富顺采买回来,牛车上放了一车的炭,还有几个新买的炭盆,天儿冷了,这炭的价格也上涨不少,多亏家里有银子,只是这样一直只出不进,还真不是个办法,刘氏采买的时候看着银子花出去也心疼,不过这都是必要的东西。 富顺忙前忙后的,把一车的炭放在灶间后面的库房里,家里人用就去那边取,晚上就可以暖和一些。 “这天真是太冷了,我让你张大娘晚上炖点热汤的,不然这菜炒出来就凉了。” 娘刘氏看了三姐妹一眼,最近大家都在前院吃饭,不然用食盒送到后院也会变的温热,不那么好吃,晚上饭就炖上两条鱼,喝点新鲜的鱼汤。 青璃打起帘子,看到富顺在忙活个不停,现在他早晚都要在莫家,只等着天黑下来才回家,每天这么折腾,家里人出门都要坐牛车,慢的很,青璃特别想拥有一辆马车,不然落雪的时候,牛就不爱动,从村里到镇上这段路要耽搁好久。 “娘,不如咱家买辆马车吧?等下雪路就不好走,牛车真是太慢了!” 青璃偷看一眼自家娘的表情,见她脸上露出思考的神色,就觉得这事有门,再接再厉道,“有了马车,咱家去哪都方便,就算去凤阳城也不会耽搁很久,娘你去外婆家也快上不少。” “咱家一直想买上一匹马,在托人打后面的车厢,不过你爹说咱家盖新房就够扎眼了,再买马车的话,在村里……” 刘氏有些犹豫,自家还是很想低调的,毕竟有了不少银钱,也怕被人惦记,那么多的珠宝首饰,随便拿出去一款都要值百两千两的银子。 “娘,咱家在镇上有新房,以后还要开铺子,早晚被知道,所以低调也没用,已经很显眼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家这么回事,不如就说在山里挖到一颗野山参,卖了很多银子。” 村里的山上都是宝贝,也有人参等一些值钱的药材,村里人也采到过,不过就是几十年生的,也买了十几两的银子,大的他们没见过,但是真的有的,这就是个借口而已。现在主要研究的是买马车,并不是村里的山头有没有成了精的野山参。 “这借口可以,我去问问你爹,我想着咱家还真需要马车。” 刘氏点点头,飞快的掀起门帘去后院找爹莫如湖商量,二姐对着青璃竖起一个大拇指,说道,“小妹,家里就你主意多。” “嘿嘿,二姐,我可不想坐牛车,实在太慢,牛车上只有个棚子,这冬天太冷,根本不挡风。” 青璃又列举了一系列马车的好处,自从坐了几次马车之后身子也娇贵了,对慢悠悠的牛车嫌弃的很。 也就过了一会儿,娘亲又急匆匆的过来,一脸的笑意,两手放在一起搓了搓,“你爹同意了,说咱到时候坐车马车回去,明儿一早就去牛马市挑选。” 二姐青蔷见娘冻手,也倒了一杯热茶,还把赵晚春送来的皮毛的事说了一遍,里面有三个精致的手炉,加上点炭火就能暖手。 因为晚上要喝鱼汤,张大娘早早的拿着网兜就要去后院兜鱼,娘喊住她,让他多捞上来一条,给富顺带回家去,今天家里没啥事,让他早点回家。 窗外的冷风刮2着窗户纸沙沙的响,这也就十几天的工夫,温度都快降到零下,小凤县的冬天才是一个开始就格外的熬人,青璃现在就想回到空间里不出来,在空间里的药圃旁边种上点蔬菜吃,偶尔打打牙祭也好。 小灵整天都没有事,在空间里吃了睡,睡了吃,它现在喜欢上了肉食,整天不是要吃酱肉就是喊着吃鸡腿,空间里的存货所剩不多,她要在最近两天琢磨着出门一趟,采购一些必备的物品,省的回到村里,想吃什么买不到。 晚上这一顿饭吃的全家人满头冒汗,喝上几碗鲜嫩爽滑的鱼汤,在吃张大娘做的麻辣豆腐,爷爷还喝了一点酒驱寒,现在奶整天都在床上和屋里,已经不出门了。 “娘,村里的屋子要盖好了,不过你这针灸还不能拉下,医女说还得一个来月,暂时还不能回村,孩子娘今儿买了炭盆,晚上不会这么冷。” 爹莫如湖看到奶奶穿上了厚厚的棉衣,人老了就很害怕冷,晚上也是手脚冰凉,他不放心,这才接了一句。村里太远,就算多给银子医女也没时间上门,还得在镇上呆上一段。 “没啥,我现在铺了厚厚的褥子,还有羊皮做的热水袋,晚上放在脚下,也没那么冷。” 这一个多月的治疗已经有了很大的成效,虽然多年的病症治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现在能下炕,时不时的还能出去走走,不用整天让人伺候吃喝拉撒,已经知足了。 “恩,娘,我还得买上一些棉花,家里房子完工也缺新被褥,到时候在置办几床。” 娘刘氏和奶絮叨着今天出去采买的东西,还说到家里想要买一辆马车,牛车太慢,有时候很不方便。 奶不是一个霸道的人,也不会干涉儿子家的生活,买马车的事她没有意见,只要家里银子够用就行。隔壁刘家一家搬走,原本订制的家具也被许家那群狗腿子给砸坏,青璃家又找了邻村的木匠重新做的,也差不多快完工了。 这日子过的真快,离到腊月也就两个月的时间,现在村里的人都拼命的干活,男人们出去做活,妇人们就在家里打络子什么的,做点杂活换上点铜板。 入了冬,天黑的就很早,等大哥和三哥下了学,天都已经黑的看不到人影,青璃家的游廊上也挂上了灯笼,她早早的洗漱完毕,等着张大娘进来送炭和炭盆。 “四小姐,这炭盆我给你点上了,等睡觉前在放一次就成。” 一会张大娘就进屋,把炭盆放好,又给了她一个羊皮的热水袋,让她放到棉被里,晚上好暖脚。这么冷的天,按理说两个人挤在一起睡才不觉得那么冷,可是青璃要半夜进空间,所以拒绝了自家二姐好几次,最后二姐和堂姐莫青菊一起睡的。 张大娘走后,青璃灭了油灯,听着外头呼呼的风声,浑身发冷,虽然有炭盆,还是觉得发寒,没有暖气没有空调的时代,温度和前世东北一样的气温,窗户还没有玻璃,这些古代的人民是如何忍受的。 麻溜的进了空间,这温度实在太舒服了,青璃脱了棉袄棉裤,在空间里溜达一圈,去小山坡的果树下找小灵。 “小灵,你说我空间什么时候还能再次升级?” 果然,小灵又在苹果树下,它刚吃完一个苹果,现在正用爪子摸着自己的肚皮,悠闲的半靠在树干上。 “按照主人那个速度,猴年马月吧。” 小灵抬起鸟头,乌鸡眼鄙视的看了一眼青璃,这都这么久了,瞬移还没学会,就没见过这么笨的。 “明年就是猴年。” 青璃撅嘴,故意和小灵贫嘴,一人一兽耍宝半天,她这才在空间里劳作,又练习了很长时间的刺绣,等到眼睛觉得累了,才放下手里的活计。 空间里的鱼生长的太快,就这速度都快长成鱼精了,每一条都快有好几斤,她还时不时的往家里的池塘扔几条大的,再把稍微小一些的换到空间,即便是这样也太逆天。 这一觉又睡到天亮,一大早就听到二姐那屋传来的惊叫声,青璃快速的穿好衣裳,换上了一双厚底的鞋,打开门一看,游廊下都落满了雪。 “哈哈,下雪了!” 二姐青蔷在茶水间找了一把扫把,把游廊上面的落雪都扫到台阶下,青璃看着满世界的白,心里觉得格外的豁然。 这个时候没有污染,雪也是干净的洁白,她快速的跳下台阶,从院子里疯跑上一圈,雪有一脚深,上面是她的小脚印。 “小妹,你疯跑什么!” 二姐虽然是这么喊,也跟着在后面跑上一圈,还竟挑青璃没踩过的地方。 落雪后的早晨并不冷,空气新鲜,让人觉得呼吸都通畅很多,病了两天的二妮也坐不住,她是南边来的,还第一次看到雪,就觉得新鲜,蹲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放在手里,捏成了一团开始把玩。 “二妮,你身子好了?赶紧回去,别过两天还得喝药,让别人伺候你。” 青璃看到二妮也是小孩心性,对雪喜欢的不得了,小手通红也不在乎,说了她几句。 “四小姐,我是出来扫院子的,现在我都好了呢,也穿的厚。” 二妮不好意思的站起来,找了一把大扫把,能到这样的主家真是福气,棉袄早早的就发下来,她现在穿在身上暖和着,生病了还有药喝,四小姐怕她喝药苦,还给她不少的干果蜜饯,她可不能偷懒,做主子都在扫雪,她一个丫鬟哪能歇着。 早饭张大娘做的白面疙瘩汤,里面放了不少瘦肉片,还有白菜丝,配着一叠咸菜,每人半个腌渍的出油的咸鸭蛋,吃的热热乎的。 这鸭蛋是青璃家鸭子下的,因为太多,娘刘氏都腌渍出来,前两天大堂哥莫子冬来的时候还特地送来一趟,说是给家里人都加菜,不够再来送,现在天冷,村里的母鸡都不太下蛋了,自家的鸡鸭还维持每天下一个的量,可乐坏了大伯娘。 早饭过后,富顺上门,在张伯的门房处喝了一杯热茶,听说主家要买马车,他有点失落,就怕主家有了马车就不用他。 “富顺小子,你可别多心,这马车将来也是给你赶。” 张伯刚吃过早饭,见富顺这么早的赶着牛车上门,脸都被风吹的通红,赶紧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还端过来点糕饼点心。 再也找不到比莫家更宽厚的主家了,以前的时候张伯还时常担心,现在那是放一百二十个心,哪有谁家的奴才整天茶水点心伺候,和主家吃一样东西的,也就只有莫家这样。 “张伯,别忙活,我是吃了早饭来的。” 富顺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张伯看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天莫家买的炭还分了他家不少,这一冬天都不用愁,爹娘和爷奶感动的不行,让他好好干,不然惹怒了主家,回去也要挨爷爷的大鞋底。 “张伯,就是主家太好,我才怕失去这份工。” 富顺说了下内心的忐忑,张伯安慰了几句。早上娘要去牛马市看马,青璃非撒娇要跟着一起,刘氏想着自家闺女也十来天没出去转悠,等到家里的房子盖好,回到村里,来镇上一次也不容易。 富顺赶着牛车,青璃靠着娘的身上,牛车只有上面有个棚子,四面都漏风,还是二姐临走的时候抱了一床旧被子,让青璃盖着,也能暖和一些。 牛马市在镇西的一块比较宽敞的空地上,地上都钉着很多木头桩子用来拴着待出售的牛马,牛和马都在各自的区域里。 因为昨夜落了雪,早上来的人不太多,三三两两的,有的正在讨价还价,卖家正在口若悬河的忽悠自家的牲口是多么好,买去是多么的合算,牛能顶壮劳力,能拉车还能耕种庄稼,所以来买的更多一些。 “那边是马车,我们过去看看。” 富顺找个地方停了牛车,给专门看管牛车的人两文钱费用,他在前面领路,娘刘氏拉着青璃在后面跟着。 这个年头,马绝对是奢侈品,基本就是大户人家赶车用,所以交易的人不多,几个马贩子都闲着,看到青璃几个人上来,立马围了过来。 “夫人,您是要买马不?过来看我家的吧!我家的马,你看看,壮实的很,拉车去凤阳城只用两个来时辰!” 一个长的强壮的汉子首先过来招呼,把几个人往自己的马那边带,还不停的吹嘘,说自家的马多好,都说老马识途,也是认识路的。 这汉子家的几匹马都还不错,都是成年的马匹,刘氏的意思是想要一只性子温顺的母马,也好驯服,听话一些,有些烈性子的马动不动的就撒欢,可苦了坐马车的人。 “娘,我喜欢这匹马。” 青璃指着一只黑色的马匹,那匹马的毛皮很亮,眼睛水汪汪的透露着温和,青璃踮起脚尖,摸着它脖子侧边的软毛,那匹马也转过去,慈祥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别的动作,可见这匹马很通人性。 “老板,这匹马啥价钱?” 青璃就那么上前摸马可把刘氏吓了一跳,生怕她被马蹄子踩了,结果,那匹马还是很温顺的任由自家闺女抚摸。 “这位夫人好眼力,这是匹成年的母马,温顺,跑的也很快,原本我是想介绍您买那匹公马的,没想到您相中了这匹,这匹母马我是不太想卖的,因为你看那边有个半岁的小马驹,是它的孩子。” 马贩子不想拆散这两匹马,想卖到一家去,刘氏懂了之后也犹豫,自家就想买一匹成年马,可没准备买小马驹。 “娘,要是价格合理不如都买了吧。” 那匹小马驹黑色的毛皮,四蹄踏雪,让青璃不由自主的想到初见的时候淳于魔头那威风凛凛的坐骑,对小马驹很是喜爱。 “这样吧,夫人,您要是能都买下的话,我就收您五十两银子如何?不信您打听一下,一匹成年的马也要四十两的,这匹小马驹十两给您,绝对是良心价。” 卖马的汉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表情就像赔了很多银钱一样,来之前他们已经打听过,一般的成年马也就三十两多一点就能买到手,小马驹一般也就十多两,算一起也差不多是这个价钱。 “夫人,这个价钱还可以。” 富顺走到母马那看了一眼,马身匀称,胸腹直而突出,又掰开嘴看了下它的牙口,转过头同样看了小马驹,对着娘刘氏点了点头。 最后刘氏一咬牙,就一起买了下来,小马驹以后也会长大,家里也能用的上。 回家的时候娘刘氏带着青璃步行,马贩子帮着把马赶到街道上,富顺牵着马先回去,一会儿还要折腾回来取牛车。 “璃丫头,你有啥想吃的吗,娘带你去买,顺便也溜达溜达。” 刘氏拉着青璃,两个人往回返,娘又想买上点棉花,弹几床厚厚的被子,要去布庄看看。 “娘,你去吧,我在外头等你,保证不乱跑。” 青璃和娘保证之后,看娘进了布庄,她快速的跑到旁边一个卖糕点果脯的铺子。 这里面的东西算是镇上比较全的,除了各式点心糕饼之外,还有果脯,核桃,松子,榛仁,板栗,杏仁,瓜子,还有各种花生,带皮的不带皮的,甜的辣的,价格也公道。 青璃一样都买了很多,还让掌柜的送了一个篮子,她把东西放在篮子里,上面盖了一块布,出门的时候用意念放到空间里不少,只留下两三个小包。 隔壁铺子是卖熟食酱肉的,猪耳朵,肘子,酱板鸭,鸡腿,青璃同样买了几样,心里还是觉得不过瘾,和娘一起出来总是拘束,要是她自己还可以买的更多。 过了一会娘才从布庄出来,又买了几匹厚实的布料,留着做被面,看到青璃的篮子里都是吃食,也没说她,以前家里穷,亏着闺女的嘴,现在只要是适当的都可以满足,等自家回到村里,就不可能天天吃上点心糕饼。 家里有了马匹,一家人都觉得新鲜,自家爷爷兴奋的和小孩子一样,不停的摸着马头,还唠唠叨叨,说自家一定会好好的待它,可算是来对了地方。 家里有放牲口的地方,之前一直空着,王老汉也进去打扫了一下,里面铺着很多厚厚的稻草,还准备不少草料喂马用。 “车厢还没做呢,还得找人,咱们得做一个舒服些不颠簸的。” 爷爷兴奋的和爹莫如湖说道,“镇上哪家的手艺好?” “我坐过秦中人家的马车,挺不错的。” 春儿姐姐的马车太奢华,但是秦中人家的马车还不错,外观看着简谱,内里五脏俱全,朴实无华,坐着还算舒服。 “等你大哥回来让他打听一下,咱家也照着做。” 莫如湖点头,这两匹马五十两银子不算贵,价格还算公道,这马不是顶顶好的,贵在温顺,不能像许家的马车一样,抽几鞭子就发疯的跑,踩死了人可是要摊上人命官司的,所以他很满意。 “四姐,我能摸摸吗?” 家里有了新鲜的事物,原本在玩雪的小弟子喜和东娃也蹦跶过来了,对着比自己高上很多的大马,眼里带着畏惧还有一些好奇。 “就你这身高只能摸到马腿。” 青璃看着小弟子喜一个小豆丁,还想着摸马头上的鬃毛,就不厚道的笑了几声。 “来,小弟,二姐抱着你摸。” 莫青蔷瞪了青璃一眼,然后抱着子喜上前,摸摸母马的头,母马温顺,没有其它的举动,东娃羡慕的看了小弟子喜一眼,也想摸摸从来没有见过的高头大马。 “二姐,东娃哥也没摸过,可不可以抱着他摸摸?” 小弟子喜回头看了二姐一眼,小心翼翼的提要求。难得小弟和自己亲近一次,莫青蔷当然不会拒绝,放下小弟之后,又抱起了东娃。 马匹是买了,还差马车,也就是几天的光景,青璃就等着坐车马车回村了,众人还围在马周围指点,也不怕冷,她缩了缩脖子,直接回到后院进了空间。 空间里,原本被丢进来的纸包,已经被小灵整理妥当,其中一个装猪耳朵的油纸包被打开,里面的猪耳朵已经被消灭的大半,不用想就知道罪魁祸首是谁,那只傻鸟吃饱喝足之后,悠闲的在空间转悠消食。 “主人,这猪耳朵还不错,想不到这么好吃。” 小灵看到青璃进了空间,用爪子指着那个纸包说道,“就是买的太少,空间食物不变质,主人怎么不多买些。”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傻鸟以前虽然傻点,但是实在,现在变成了吃货,什么都闹着要尝上一口,胃口已经和人类接近,淳于魔头走了之后没它什么事,整日在空间无所事事,肚子都大了一圈,青璃都担忧它吃的太肥还能不能飞起来,决定还是给傻鸟找点活干,晚上派出去到许猪头家打听一些八卦也好。 ------题外话------ 客户端坚持签到的小主们,快去抽奖吧,百分之百中奖,最末等的是5张月票,\(^o^)/~星星眼,打劫~   ☆、第097章 摆酒 落雪之后的几天,虽然每天都是阳光明媚,但气温却又降低了不少,就算是午时在院子里,阳光也是一丝一缕,照在身上暖暖的,可是在朝阴的地方,还是冷的发寒。 青璃已经穿上加厚的棉袄,娘刘氏看她怕冷,还把赵晚春送来的兔子皮给她做了一件小斗篷,她披在棉袄的外头,不保暖,但是很挡风。 二进院子里的积雪太多,张伯和王老汉也只是用铁锹铲出一条路直到垂花门处,其余的地方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午时阳光直射,上面的雪会化上有一些,到晚上,原本的水汽又凝结成了冰。 一下雪,小弟子喜和东娃这两个小的倒是多了不少乐趣,整天在雪地里疯跑,印上一串串的小脚印,有时候就在院子堆雪人,用小黑石头做雪人的眼睛,玩了两天,又研究出新花样,用树枝在雪地上写字,作画,还把堆在小路旁的积雪堆成了一个八王,让青璃忍俊不禁。 早饭之后,青璃迅速的跑到堂姐莫青菊的屋子,白日里她多半都呆在这边,喝点热茶水,和堂姐一起学刺绣,这才几天的工夫,已经有了基本的模样,她现在又学了几种针法,换着用,虽然不灵活,但对她这种才学不到半个月的女娃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了,连张大娘都说她的资质非常好。 为了节约炭火,姐妹三人都挤到一个屋子里,二姐一般都在练习打络子,青璃坐在旁边看了几次,记住手法,自己就可以编出一模一样的,让二姐啧啧称奇,又换了不少新花样,青璃就是看几样,那手法都能记得清楚。 她记得空间里有一本打络子的书,什么如意,连环,柳叶,方胜这些最基本的都不在话下,还有很多复杂一些的,例如四季如春,五福临门,二龙戏珠,这都是不常见的难得的手艺,络子上面在加上一些珠宝玉石搭配,那送人简直是相当的有面子,她基本上翻看一遍,脑子就有深刻的印象。 “小菊,冬子哥来了!” 二姐穿着一身绣了花的棉袄,最近吃食好,小脸也白净不少,她的眼睛不大,但是水润,看着秀丽的很,紧身的棉袄把她的的身材勾勒出曲线。虽然才十三岁,已经很会打扮了。 “我哥来了?是不是要接我们回去了?” 莫青菊问了一句,这才把针线都放在篮子里,站起了身,前几天青璃大堂哥来的时候说她家的房子要完工,约莫也就这么几天,现在家里有了马匹,车厢也按照秦中人家里的仿制完成,就是比他家的车厢大一些,能坐上几个人也不会拥挤。 “已经要完工了,十月十四是个吉利的日子,就是后天。” 二姐青蔷说着刚得来的消息,姐妹几个人都去了爷奶的屋子,听大堂哥说新房完工摆酒的事宜。 “这一会得让富顺去亲家那送个信,这天寒地冻的,路不好赶,但是咱家有马车,也能方便的多。” 盖房子是大事,上梁的日子都是早早的选好了的,后天是个黄道吉日,应该请村里人都过来吃酒,李墨轩认亲,让大家也做个见证。 “娘,我晓得。” 娘刘氏听奶说的话挺感动的,毕竟这个念头的婆婆没有多少这么通情理的,把媳妇当成闺女一样,大家都有点小心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都不希望和媳妇娘家联系太多,媳妇回娘家那都要请示的。 “娘,后天摆酒,恐怕我们明天就要回去。” 莫如湖摸摸下巴,摆酒请村里人需要挨家的通知,还有这菜色得提前准备出来,该有猪肉,鸡鸭,鱼都得置办,还要蒸上一大锅的小饽饽,忙里忙外的,也要折腾个两天。 “房子是大事,你们早早的回去吧,屋里的柜子,椅子都要摆好,这新建的屋子潮湿,还要把火炕烧两天,去去湿气才行。” 奶李氏点了点头,琢磨着二儿子莫如河一家在凤阳城,恐怕回来一趟不方便,但是小闺女却是在附近的村里,也不远,也得派人告诉一声,出嫁的女儿不能总回娘家,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过年,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这当娘的也记挂着。 “老三,得了空还要去你小妹他们村子告诉一声。” 还不等奶说话,爷爷莫福来也插了一句,莫如湖点点头表示同意,青璃一听家里人提到小姑,也很想见见,小姑的性子和娘差不多,都是那种柔顺的,以前未出嫁的时候对身体原主不错,总是用卖络子的得的铜板偷偷给她买糖吃。 “我去通知小姑吧。” 莫子冬揽了这个跑腿的活儿,因为家里的帮工都不知道莫桂兰家在哪,这大雪封山的,村里人很少出门,连个送信的人都没有。 “那成,冬子,你早点过去,顺便和你小姑说你成亲的日子,让她记好了,她那个婆婆是个吝啬的,咱也得带点东西去。” 奶说着,叹了一口气,这自家老闺女嫁的人家还算不错,唯一有一点不满意的就是她那个不省心的婆婆,小气抠门是出了名的,要说恶婆婆也谈不上,就是一毛不拔,自家闺女的私房钱不多,过的也难,娘家这边以前也穷,贴补不了什么。 “娘,桂兰那个婆婆素日里总嫌弃咱家穷,还不让她回娘家,她没分家,日子过的苦,现在咱家条件好了,等她回来也偷摸的贴补点,给她点私房银子,留着傍身也好。” 当年莫家没分家的时候,莫桂兰在家里也是吃苦耐劳的,性子又温和,和刘氏相处的很好,也是把她当亲妹子的,嫁的人家也算家境殷实,唯一的小遗憾就是摊上那种婆婆。 奶李氏心里熨帖,没有几个儿媳能说出这样的话,主动让自己贴补闺女的,这年头谁不是斤斤计较,就是自家人,总是为别人着想。 “唉,带的东西恐怕也进了那个老婆子的胃,不过家里没分家,大家可都是有眼睛瞅着呢,吃人的嘴短,这么也不敢那么明显的克扣咱闺女。” 爷爷又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问爹,“老三,你看咱送点什么去好?” “爹,咱村里送礼,最贵重的也就是一条子肉,加上一包红糖,几包点心,咱家池塘里的鱼送上两条,这就算是重礼。” 虽然要去送东西,但是也不能太出格,让那老婆子以为自家发达了来打秋风可就不好了,差不多就可以,送的都是吃食,到时候莫桂兰也能吃上一些。 “成,那就这么送吧。” 奶拍板,做爹娘的总想给儿女多些,也要考虑实际情况,何况这些真的不少了,就算是走亲戚,过年都没有送这么贵重的,尤其现在天冷,那大鱼很不好寻。 众人又商议了一番,大堂哥莫子冬也不留下吃饭,直接赶着牛车回去,临出门之前,娘刘氏准备了不少东西,还说家里有不少兔子皮,今儿晚赶制几副手套,省的把手冻的僵硬。 富顺正在好莫家,娘刘氏让他去送信,临行之前,让他喝了不少的热茶,还给他吃了几个热乎的包子,嘱咐他在青璃的外婆家吃了饭在回来,千万别饿着肚子。 富顺的手上已经戴上了新手套,里面加了棉花,外头又套了兔子皮毛,是青璃想出来求堂姐莫青菊做的,首先给了赶车的富顺,结果戴着不错还保暖,这几天家里人要赶工,多做上几双戴。 等到掌灯时分,大哥莫子归和三哥莫子松才下学堂,家里为了等他们吃饭,把晚上饭都延后了半个时辰,饭桌上,众人边吃边谈,爹又说起家里房子要完工的事。 “明儿一早,我和你娘带着璃丫头,菊丫头先回去,你俩们后天请假,和你爷奶一起回吧。” “爹,咱家新房盖好了你们是不要回村了?小妹也跟着回去?” 三哥莫子松放下筷子,眼睛里带着一丝不舍,最近在镇上的日子过的真舒心,一家人都可以在一起,回了村子又要两地分开,他们学堂要到腊月里才放假呢,又是一个多月见不到。 “恩,回去,就留你二姐在镇上。” 娘刘氏夹了一筷子的酸辣白菜片,张大娘最近做菜都会放很多辣椒,辣的直冒汗,但是吃了之后身子也暖,很舒服,这才十月中旬就这么冷,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冻死人。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在镇上咋了?” 三哥莫子松撇了撇嘴,被二姐青蔷拿筷子迅速的敲了几下头,说道,“你念你的书,我做我的活,井水不犯河水的你撇什么嘴?只有璃丫头才是你亲妹,我就不是你亲姐?” “爹娘,你们管管二姐吧,看这脾气,以后姐夫怕是要遭殃。” 莫子松说了一句,看到二姐有爆发的趋势,赶紧端着碗来到大哥身边,还是大哥边上最安全。果然,莫青蔷举起筷子的手无力的耷拉下去,好小子,竟然知道找挡箭牌。 “好好吃饭。” 莫子归抬起头看了三弟一眼,也没说多余的话,但是就这么几个字就让给莫子松乖乖的,不在调皮捣蛋。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的,饭后,青璃先在厅堂走了几圈,她看到大哥就坐在桌边静静的品着茶水,很有气派,有时候都怀疑大哥不是自己的亲哥,不然怎么庄户人家的小子和富家公子似的,就算是吃着玉米饼子和窝窝头,大哥一样能把动作做的那么优雅,青璃已经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自家大哥,才十五岁就比她这个萝莉身熟女心的成熟老道。 “璃丫头,去洗漱吧,回去早点睡,炭盆都给你点着了,你回屋也不会太冷。” 娘刘氏催促着青璃说道,“把你的衣裳鞋袜都拾掇在一个大包里面,富顺送完了信我让他回家了,明天早上过来接咱回村。” 本来也想带着小弟子喜回家,但是他和东娃玩的好,有些舍不得,所以刘氏想着让他在镇上先呆着,等几天在回去,现在托付给崔奶奶带着。 “娘,我知道了,那我回去了。” 青璃和二姐一起回屋,二姐还帮她整理了衣物,什么都不用操心的感觉真好,本来二妮要来的,但是青璃的东西都不太让别人碰,只有二姐才清楚的知道位置。 入夜,又是呼啸而来的冷风,基本上每天都是如此,早上出屋子到前院,就这么近的距离,脸都被那风吹的生疼,干巴巴的,难怪很多人都是红脸蛋,不抹点东西滋润着真是像裂开皮一样。 青璃熄灭了油灯,缩在被子里,等到大家差不多快熟睡的时候她在进到空间去。 一阵轻微的开门声,她很快的捕捉到,快速的下床来到门口处,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那绝对是大哥的,只是穿的那么单薄不冷吗,这么晚又要去哪,青璃很想知道,可惜八卦掌门人小灵最近都扎根在许家观看精彩的宅斗大戏,都快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她这个做主人的掌控不了。 空间里温暖如春,青璃先是耕作一番,又绣了有一个时辰的树叶,眼睛累了就在空间了转悠,从书房里找了一本草药的书在树下看,现在学的东西很繁杂,虽然不是很精通,基本也都入了门。 一夜很快的过去,一大清早,青璃就听到门口的动静,二妮一定是在门口候着,多了一个丫鬟有时候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早上洗漱不需要她动手,就是太粘人,经常她走哪跟哪。 “四小姐,我能跟着回村吗?” 二妮用热水浸透了毛巾,等着稍微凉一些在给青璃擦脸,她听说主家在村里的新房盖好了要回去,她不知道能不能跟着一起。 “我不知道啊,你想跟着?在镇上不好吗,还能看到你爷爷。” 青璃舒服的眯着眼,洗漱过后,等着二妮梳头,她的手很巧,梳的也都不是北边的样式,比较繁琐,全是南边的发式,再戴上大哥送的头绳,青璃觉得很漂亮。 “四小姐,这头绳真好看,这都是我们那边大户人家的小姐在戴呢。” 二妮看到头绳赞叹一声,还是她去镇上的时候看到的,村里的丫头能有一根红头绳都不错了,她的头绳都是戴了很多年的,磨掉了颜色。 “是吗?我们这边这个不常见,还是我大哥买给我的,所以不能送你,不过我们这边都戴绢花,我有很多,你自己挑上两朵吧。” 青璃说着,从梳妆台里拿出来一个匣子,里面放着各种五颜六色的绢花,做工还算精致,在镇上怎么也要几十文一朵,但是这些成本不高,都是她闲着没事找布头自己做的。 “这很贵重吧,小姐,我一个丫鬟,用不着。” 二妮很喜欢,拿出来翻看了一下,然后又坚定的拒绝道,“四小姐,我已经吃的很好,还能穿的暖,每天活计也不多,不能拿东西。” 青璃抚额,这主子赏点东西,丫鬟完全不解风情的拒绝,这性子得多直接,看来以后还要好好的调教,但是她很欣赏二妮这种不贪便宜容易满足的性子,丫鬟还是要慢慢的培养,不过她对培训古代奴婢没有经验,看来要去空间去找找有没有类似的书籍,那前主人是个皇后,肯定身边有不少心腹。 早饭过后,爹娘带着青璃,堂姐莫青菊回了莫家村,富顺赶着马车已经得心应手,自家马车里放着厚厚的垫子,还有炭盆,桌上也有热茶糕饼,马车的减震做的不错,在车里不那么颠簸,这匹母马特别温顺,鞭子都不用,好像能听懂人话一样,这马喜欢吃酥糖,青璃得空也会喂上一些,喂他空间里的灵泉喝。 虽然下雪天路不是那么好走,一家人坐马车也才用了不到半个时辰,路过自家新房的门口,看到村里的几个来上工的正在进行收尾,二堂哥莫子华在忙活着,天冷,他不停的搓着手指挥。 “富顺,先把车上的东西搬到家里的灶间,然后我们去青璃大伯家。” 家里的新房今天晚上不能睡人,大伯家也在翻修,爹娘晚上住一间屋子,她和堂姐莫青菊挤在一起。 “这不是莫秀才吗,看来是发达了,听说你家在山里挖出一根老山参,都在镇上买了屋子了,可了不得,村里建了新房,还有马车,这可是和族长家并肩了。” 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面向看着就很刻薄,说话也酸溜溜的,其实有点仇富的心里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和族长家并肩,这话就有些诛心了,这不是挑拨离间么。 “这是哪的话啊,我家就是运气好点,盖的屋子也不大,人家族长家可是三进的小院子呢,我家可比不了。” 娘刘氏也听出话里头的意思,她不动声色,谦虚了几句。 “大家快来看啊,老莫家的秀才有马车了!” 那个妇人没搭理娘亲,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因为时辰还早,村里静静的,又因为这一嗓子,全村的人基本都从家里探出个脑袋,眼里带着好奇,让青璃无比的无奈。 你说这个大娘到底安的什么心,自家越想低调越难,被她看到都不用东家西家的说,直接扯脖子一喊,好么,全村都知道了。 不一会儿,有不少爱看热闹的都出来看,这一路去大伯家的路上,马车走走停停,耽搁了很久。 可算到了大伯家,青璃松了一口气,李墨轩正在院子里劈柴,他穿着一身新棉袄,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做活很卖力,地上已经放置很多的柴火。 “轩子啊,歇会,我给你泡了菊花茶,我们璃丫头最喜欢喝这个!” 大伯娘大刘氏正在准备晚上的吃食,今儿好不容易老三一家才回来,在村里也不能吃的太差,所以她准备炖上一只野鸡,青璃最喜欢吃嫩嫩的野鸡肉。 “大伯娘,我来了!” 青璃被富顺扶着下了马车,在院子里喊了一声,然后拉着李墨轩说道,“轩子哥,走,进屋去!” 娘刘氏拉着李墨轩细细的问了下他最近过的如何,还说了明天的安排,又去灶间忙活,在村里家里没下人,全靠自己,现在就要把饽饽包好,明天一早上大锅一蒸,准备的干炸小丸子这种浪费时间的都要先炸上一遍,等着明天过下油就能上桌。 因为天太冷,席面还摆在院子里,只能一道菜一道菜的上流水席,还要准备一个单独的灶口不停的热菜。 家里商量了一下,原本准备的冷盘和凉菜全部都换成了热菜,这种大冷天的准备凉菜都怕冻上浮冰,可别吃坏肚子,最后商量出十个大菜。 有干炸小丸子,麻辣豆腐,糖醋鱼,干豆角炖红烧肉,白菜片,辣炒土豆丝,还有从镇上买来的烧鸡,油炸花生米,大葱炒鸡蛋,再加上一叠开胃的萝卜条,这都是村里能吃到的农家菜,分量十足的,每个人也能吃个饱,主食就配上玉米面的饽饽,在村里来说已经是相当丰盛的席面。 农历十月十四,宜安宅,乔迁,破土。 一大早,天还不亮,大伯娘就准点起来,在灶间忙活,娘也没太睡好,连莫子山的娘莫六婶子都早早的登门帮忙。 昨夜喝了鲜美的野鸡汤,美滋滋的睡了一晚上的火炕,青璃现在懒洋洋的不爱起,又没有二姐催促,也没有丫鬟二妮伺候洗漱,她自己要磨蹭半天。 人啊,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才一天不被伺候都觉得自己四体不勤了,青璃打了一个呵欠,慢慢的穿着衣裳,好在有堂姐莫青菊帮她梳头,她只坐着就行。 青璃家的新房和老北京的四合院差不多,有正房,东西厢房,院墙建的很高,后院的地方很大,连着菜地,家里还在后院修了装牲口的棚子和青砖的茅厕,比村里人搭两块板子那种好的多,不用时刻担心会掉下去。 因为自家有喜事,大伯在门口挂上了鞭炮,也贴上对联,爷奶带着大哥,三哥,二姐也起了大早,被富顺送过来帮衬。 巳时,村里人陆续上门,一般一家都只出一个代表,或者带着个小娃,随的礼都是自家出产的,鸡蛋,白面,也有给上个十几文的,就能来吃上一顿席面。 院子里已经摆好了桌椅板凳,都是在东家西家借来的,时辰没到,还没上菜,桌子上摆了不少糕饼点心,大堂哥还拎着一个小水壶,给来的客人上热茶。 “冬子,你三叔家是发达了,昨儿那马车,真真是气派!” “就是,看这大瓦房多气派,冬天也不担心那雪压塌了茅草屋子!” “可不是嘛,人家莫秀才有学问,早晚能发达,不像我们这些泥腿子,只能在土里刨食。” 来的客人都乐呵呵的,当然也有人说上那么几句酸话的,莫子冬也没在意,最近三叔家里的活计完工,又要到他家去翻修房子,等着十二月十八成亲,众人得了活计,也没人太眼红,只是一直感叹三叔家的运道好。 “族长,您来了!” 莫子冬刚给客人倒了茶水,就看到族长带着他的宝贝孙女莫青素上门,莫青素比青璃大上一岁,和青璃相反,在村里是第一美萝莉,圆圆的苹果脸儿,杏仁般的大眼睛,桃花瓣的唇瓣,穿着一身红色的绸缎小袄,袖口和衣领处都镶嵌了白色的兔毛。 “丑丫,你回来了,我听说你去镇上了,没被人嘲笑吗?” 莫青素别看年龄小,懂的不少,爷爷是族长,整天不缺溜须拍马的,还总说她长的美,就养出了这么一副高傲的性子,对青璃很瞧不起。 “你看着比以前白点,但是丑丫就是丑丫,还是一副土气的样儿。” 莫青素看青璃不说话,撅嘴,她就不喜欢莫青璃这个小丫头,不就爹是秀才么,她爷爷还是族长呢,管着莫家村的族人,比秀才大的多,就算青璃家盖了房子也没自家的大,但是看到这个第一丑女的丫头要比自己过的好,她还是很不痛快的。 青璃看着莫青素一脸的傲气,也懒得和一个小丫头计较,身体前主的记忆力,没少被这个小丫头欺负,别看年龄小,心眼可不少,经常给青璃使绊子,所以村里的丫头才不和她玩,看莫青素家有地位有银子,都着急去抱大腿,对青璃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璃丫头,快出来,咱外公外婆来了,小有小舅和小舅娘,快点出来!” 二姐莫青蔷站在门口,看到莫青素和青璃说话,就紧所双眉,族长的孙女说话不好听,仗着自己爷爷有点权力,最爱踩人,自家小妹可别被欺负了去,正好这个时候青璃外婆他们的牛车停在门外,莫青蔷急忙喊人。 青璃冲着莫青素翻了一个白眼又吐吐舌头,气的莫青素在原地跺脚,她也不理会,快速的转身跑出大门。 “这不是我们璃丫头,都长这么大了!哎呦喂,上次你娘来说你变白了,还真是,看着小脸嫩的!” 外婆有五十来岁,身体微胖,一副笑脸,是个慈祥的老太太,见到青璃出来,赶忙上前把她搂在怀里,稀罕的不得了。 “老婆子,璃丫头比小时候好看不上。” 外公高高瘦瘦,脸上有很多褶子,他搓了搓通红的双手,在门口看到青璃家的新房还有些激动,闺女过的这么好,简直都不敢想的,上次回娘家带了那么多东西,还给老两口傍身银子,可把他们吓了一跳。 “璃丫头,还记得小舅娘不?” “小舅娘最好了!” 青璃被外婆松开之后又改投小舅娘的怀抱,她记得,自己唯一不多的一件没有补丁的粉色衣裳,就是小舅娘给做的,二姐青蔷都没有。 “看这丫头,都这么大了还撒娇呢,羞羞!” 小舅是个挑货郎,常年风吹日晒的,皮肤很黑,但是身体壮实,和自家娘长的有几分像,但是比娘爱笑,一笑一口白牙。 “爹娘,你们来了,大哥一家咋没来呢?” “还不是刘林媳妇,又有了,昨儿你们送了鱼过去,我们吃鱼,他媳妇就受不了的呕吐,这才知道的,他们成亲也几年了,只得梨花一个丫头,也心急啊。” 外婆说的刘林是青璃大舅家的大表哥,成亲好几年只得了一个女娃,起名叫梨花,现在大表嫂又有了身子,大舅和大舅娘不放心要留在家里帮衬。 “那沐小子和银杏咋也没来啊,牛车坐不下吧?” 娘刘氏连忙把几个人请进院子。刘沐是小舅的儿子,今年十岁,银杏是小舅的小女儿,是青璃的小表姐,比她大上一岁,牛车坐不下,所以都没有来。 青璃的爷奶在院子里头接待这来客,看到亲家来了,也笑脸相迎,几个人亲亲热热的围在一起聊天。 “冬子,你昨儿去你小姑家,你小姑怎么说,今儿来不?” 莫如湖见到该到了亲戚都到了,就剩下小妹莫桂兰,按理说她家也不算太远,租个牛车早就该到了,现在还没见影子呢。 “小姑说一定来,不过她婆婆好像不太乐意,可能是不想随礼,但是看到我带去东西乐半天,对我态度还将就。” 见过抠门的,没见过那么抠门的,莫子冬昨天去的时候,小姑莫桂兰的婆婆看到他拿了那么多的东西,还说了不少好话,但是听说家里盖房要请小姑去就沉了脸,最后说好的糖水也没给他上,只喝了几口温水。 “这时辰都没来,怕是够呛。” 今天是个喜庆日子,莫如湖也不再纠结,时辰一到,门口就放了鞭炮,有不少村里的小娃都捂着耳朵,蹦跳的看着,大伯娘已经蒸好了几大盆的饽饽,还拿出几个给跟着爹娘来的小娃吃,有的小娃懂事,都把糕饼点心,饽饽装在衣兜,有的装满了花生,回家留给弟妹一起吃。 “这屋子修的不错,二姐这就是苦尽甘来了!” 小舅带着小舅娘参观了一下新屋子,里面家具桌椅板凳,都齐全,屋里都带隔间,有炕有床,冬天睡炕,夏天可以睡床,青璃大哥三哥的屋子采光最好,还隔出来一个书房,村里有不少人看后都赞叹,心想自家也要努力做上几年工,也盖个砖房。 爷爷精神头最好,奶受不得寒,他把奶送回到屋里还当着大家的面讲了几句话,得到众人掌声之后更是得意,精神饱满的,爹莫如湖也接着说了几句。 “今儿请各位乡亲来,一方面是庆祝新房完工,再有就是我们家要认干亲,还请众位做个见证。” 爹莫如湖清清嗓子,和娘刘氏对望一眼之后,和众人宣布。 “哎呀,恭喜莫秀才,这是双喜啊!” “是啊,莫秀才,你家发达了,连我也想上门做干亲!” “嘿嘿,你这岁数当干儿子不合适!” 乡亲们都是相熟的,也在底下打趣,莫家同姓不通婚,但是有不少外边嫁过来的妇人看到莫家条件好,都打起小算盘,这莫家老大莫子归和大闺女莫青蔷可都是到了说亲的年纪,娘家那边有合适的不妨做个好人,肯定少不了好处。 接下来就是李墨轩认亲的仪式,族长坐在一旁做主要的见证人,他给青璃的爹娘磕了很多头,额头都有些红肿,被娘拉起来,拿着帕子给他擦脸。 这仪式相对林风澈认亲要复杂不少,李墨轩不但要认自家爹娘,还要给青璃的爷奶,大伯,大伯娘,外公外婆,舅舅舅娘磕头,他也实成,这一圈磕下来头晕眼花。 这些长辈都送了礼物,爹娘,爷奶,外公外婆给的红包,大伯娘一家送了一套新衣裳和一双鞋,小舅娘也没少准备,送了一块玉佩和鞋袜。 小舅是货郎,常年在外头跑,有时候也能低价收上来点好东西,这次也是很重视下了血本的。 青璃的大哥莫子归送了李墨轩一支毛笔,三哥莫子松送了一本书,二姐青蔷,堂姐青菊都送了针线,自家人不用忌讳,青璃送了他一个笔筒,还是央求莫子山雕刻的,不过是紫檀木,算起来也算珍贵。 “好了,开始上菜了,大家甩开腮帮子吃吧!” 大伯娘吆喝一声,和几个来帮忙的妇人,先上了干炸小丸子和炸花生米,这天冷,也准备了不少酒,大家喝上几句,暖胃还驱寒。 “这丸子里放了多少肉啊,真香!” “可不是,莫秀才准备的精心,好吃的很啊!” 村里人一边吃一边夸,大伯娘做的干炸小丸子是青璃最喜欢的,她偷偷留出一小碗,自己只吃了几个,放到空间里,留给贪嘴的小灵吃。 “妈啊,这么大鱼,镇上酒楼都没这么大的吧!” 众人看到新端上来的糖醋鱼,也觉得震撼,连族长都在不停的下筷子,这么大鱼有是有,但是价钱贵,一般人舍不得准备这么好的席面。 “这鱼是镇上人家里的池塘养的,不然我也没地方弄去。” 莫如湖谦虚的解释了几句,说的人家其实就是自家,当初买院子的时候都忽略了池塘,张大娘也说有很久没去看了。夏天的时候池塘养着荷花,没人关注里面有没有鱼。 这一顿饭上到族长,下到村里的人都很满足,大伯娘看到饽饽还剩下许多,就给村里人包了不少带回家去,有吃有拿,所有人都露出笑脸来。 客人走了以后,二姐,堂姐,包括青璃也在忙活,烧了一大锅的热水洗碗,还要把桌椅板凳归还给各家,打扫剩下的狼藉。 “你们都回屋呆会吧,我来洗碗。” 小舅娘是个勤快人,把几个丫头叫回去,她和青璃的外婆一起刷碗,因为有油,还需要草木灰才能刷的干净。 “娘,弟妹,你们来了就多住几天再回,你也看到了,家里有的是空屋子,都给你们准备的。” 娘刘氏在擦洗灶间,用袖子揩了下脸上的汗,从早上忙到现在,也累的有点直不起腰,家里为了低调,没把镇上的下人带回来,她也是许久不干重活的,冷不丁的忙起来,腰酸腿疼的。 “我和你爹是想住上几天的,但是你弟还得挑货呢,年前还想着出门进一次货赚上一笔,好过个肥年。” 小舅当挑货郎很不容易,要去很远的地方上货,为了节约成本,经常靠走,实在受不了才搭牛车,一路上都是靠自己带的干面饼子和咸菜,累了就睡客栈的通铺,一个大通铺睡上二十几个,晚上也不敢闭眼睛睡的太死,怕丢了货,这眼瞅要过年了,进些腊月里对联,窗花,灯笼,年画娃娃这些都很好卖,再进一批货之后就收手了。 “外婆,让小舅和小舅娘也留上两天吧,不用辛苦的进货,那些货我都给他准备好了!” 青璃一听说进货,来了精神,也跟着插话,莫子山那还有很多雕刻的小玩意,针线篮子,她现在手上有各种的绢花好几盒子,都是闲来无事在空间做的。 二姐攒下不少络子,青璃手更快,等上两天又能做上不少,到时候都给小舅舅去卖,得了银子也能过个好年,要是怕种类少的话,再进一些胭脂水粉也差不离。 “哎呦,我们璃丫头真厉害呢!” 青璃的外婆没把童言童语当回事,只是一个劲的乐,夸奖青璃懂事很多,这相貌也好的很,听自家闺女说家里得了祛疤膏那玩意,以后都不用担心这丫头因为长相被嘲笑。 “小舅娘,是真的,小妹的点子多着呢!” 二姐青蔷见小舅娘不信,也站出来说话,还把她和青璃一起打络子,让莫子山编织篮子的事学了一遍,让小舅娘很惊讶,想不到璃丫头才七岁就有赚钱的头脑。 全部整理完毕,黑色都暗了下来,娘刘氏和大伯娘又做了一顿饭,上午席面的菜色都留出来一些,自家又吃了一顿,饭后爷奶,大哥,三哥,二姐还要回镇上,李墨轩想在村里呆上一段,有爹莫如湖给指导着,学业上不必担心。 ------题外话------ 推荐好文 《商门重生之纨绔邪妻》戚言 孟水心,最强异能家族少主,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家族,甘为废柴! 一场深情换来惊天骗局,家族毁灭,家人惨死! 噬心疼痛之后,竟然重生?! 这一次,她定是要将那些欺她深情,灭她家族,阴谋算计,狠心毒害之人挫骨扬灰,永世不得安宁! 意外的是,重活一世,自己竟然得到了神秘的“魔阴异能”! 元素操控;百兽之语;读心之法;空间隐身,甚至早已失传的远古时间秘术都能为她用! 校园传奇,商界神话,娱乐大亨,鉴宝宗师,异能王者,且看她如何创造一个个不朽传奇! 本以为是一个人的战役,可是这身边与她狼狈为奸的男人又是为哪般? 这是一部女王成长崛起史,也是一部彪悍老婆养成史!   ☆、第098章 吃食 饭后只过了短短的一刻钟,天色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青璃家的院子里已经挂上了象征喜庆的红色灯笼,爹娘都站在院子里,要送送去镇上的爷奶,自家大哥,三哥和二姐。 临走之前,奶的脸色终于展现出一丝忧虑,原本自家小闺女莫桂兰答应好的,却不见影子,她想着可能家里有什么事耽搁了,这一直等一直等,到天漆黑,就知道肯定是不能来了,做爹娘的总是放心不下,原本答应好的,而且她三哥家搬新房是大事,怎么人还没来呢,就算是那个老婆子阻挠,以自家闺女的性子也应该会来一趟,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奶越想越多,脸色也更加不好,爹莫如湖知道她的心思,莫家哥四个,只有这么一个小妹,他打心底也是疼小妹的,所以就安慰道,“娘,等明天让冬子再去一趟,看看是不是有啥事耽搁了。” “我就是担心,这一晃快一年都没看到你小妹,她家那个婆婆你也知道,还磨蹭着不分家,我们桂兰又要伺候一家人,唉。” 奶李氏叹了口气,心里不是滋味,她年轻那会就是不得婆婆的喜欢,嘴笨也不会说好听的,娘家不得力,婆婆使唤她和牛马似的,平时家里的重活都是她一个人在干,大冬天的还要到河边去洗衣裳,婆婆为了省柴火不肯让她用热水,就算是生产之后也坐不满月子,现在到老了,病的严重的下不去炕,拖累的都是自家儿子和儿媳,她也不希望闺女走她的老路,都怪当年婆婆活着的时候给小闺女定的亲事,她插不上嘴,背后没少抹泪。 青璃的小姑莫桂兰嫁的也算是一个家境殷实的人家,姑父家哥三个,他排第二,不上不下,也不太得他爹娘的喜欢,嘴笨拙舌的,整天就知道下狠力气干活,家里的二十亩地大半都是他侍弄,也会点木工活,但是赚的的银子上交,小姑和小姑夫没有一点银钱傍身,家里有肉也轮不到他俩,加上嫁人两年,还没有身孕,总是得到婆婆的白眼,时不时的暗讽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也难怪爷奶因为这个事整日的叹气,嫁过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家心疼又有什么办法,就算贴补点也进了别人的嘴,就是盼着他们家能早日的分家,也能好过点。 “娘,你也别太担心,前几天刚下了雪,村里的路不好走,桂兰家也不近,兴许有什么事就没赶上。” 娘刘氏安慰了奶几句,又嘱咐富顺,晚上天黑,马车在雪地不要走的那么快,稍微晚到点也没关系。 今夜是青璃家搬进新房的日子,灶间的火烧的很旺,屋里暖暖的,一摸炕也很热乎,她又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新屋子,虽然没有镇上屋子里那么多的摆设,该有的桌椅板凳,梳妆台也都有,还是一个小套间,外间是床,上面铺了厚厚的垫子和褥子,挂着流苏的青纱帐,床对面摆着梳妆台,里间靠窗是火炕,对面放着几个高大的木柜,用来装衣裳鞋袜,下面还有一张八仙桌配四把椅子,八仙桌的桌腿是铜制的,有一个横梁,可以放炭盆暖脚。 二姐的屋子也是同样的结构,里面的摆设要比青璃多一些,有一个花瓶,还有一面稍微大些的铜镜,正房还是爹娘住,还有三间屋子留给大哥,三哥和李墨轩,采光好,读书的时候不费眼睛。 青璃和二姐在东厢房,外公外婆和小舅小舅娘住在西厢,都是用的新被褥,棉花松软的很。 青璃在炕上打了一圈滚,心满意足的进了空间,现在每晚她都要固定的劳作一个时辰,现在她已经收获了不少药材,全部堆积到库房,上次在种子铺子,她说没见过人参种子,老板还好心的给了他一小撮,告诉他种人参起码也要二十年的工夫,虽然有卖种子,但是没见谁买过,二十年,谁也耽搁不起,要是赶上天灾*的,就要血本无归,也难怪这个时候人参格外的贵,基本都是纯正的野生。 青璃拿到人参种子后直接在空间画了一块地,上面还插了几根竹子做标记,已经很多天了,人参都长出嫩绿色的小牙,空间里都是成了精的,太珍贵,拿出去惹眼,还不如自己种上点几十个年头的,自己留着泡酒,送人都可以。 每天都在学习功法,青璃的轻身术进步很大,半夜的时候她偷偷的尝试过,跳到自家的房顶没有问题,她在房顶上跑,中间隔着十几米也能飞到邻居家,还目睹了一幕活春宫,实在她选择的不是时候。 在村里,青璃家只剩下王大娘家一个邻居,刘小花家就那么空了下来,二姐在回镇上之前还在门口张望了很久,那眼神带着不舍得,这都过了一个月,也不知道小花姐到京都了没有,这一路还顺不顺利。 胡思乱想了一小会,青璃又认命的学习草药知识,这一本书比现代的汉语词典都厚,里面密密麻麻记载的各种草药和药性,还有不少失传的方子,里面就有祛疤膏的药方,以前她没太仔细看,现在每天都抱着不放手,看看就上瘾了,那些药方完全颠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稀奇古怪,什么都有。 举几个例子,有一款药方是生双胞胎的秘方,但是有些副作用,一般生下来的双胞胎会早产一些,对母体也有伤害,还有假怀孕的药方,喝上那一剂汤药之后,就成了滑脉,让人误以为有了身孕,更有趣的还在后面,据说喝了之后会产生幻觉,完全是跟着自己的幻觉走,后面七七八八的阴损方子也不少。 草药学习完毕之后,就要练习瞬移,现在青璃能瞬移出三米远,没有太大的作用,好在她年纪小,未来的发展空间很大,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就算有空间也不能一口吃一个胖子。 忙完这些之后,她都会泡温泉,再练习一会儿的刺绣,时间过的很紧,等全部忙完的时候才能得空睡上一觉。 第二天一早,青璃自觉的起来,去灶间端了一盆热水洗漱,小舅娘给她扎了辫子,一家人一起吃饭。 “二姐,让爹娘住上一段日子,我今儿带着孩子娘回去,要年底了,也要进货去卖。” 小舅喝着热乎的白米稀粥,很舒坦,昨夜住暖暖的热炕头,盖着新棉被,这滋味真好,他家的棉被都是盖了很多年的,里面棉絮已经打成了结,他想年前努力卖货,自家也能做上一套新被褥。 “他小舅,你着急啥啊,呆几天在走吧,这天这么冷,你出去进货也不能没件厚实的袄子,这不你姐给你做呢,还差几针就完事了。” 莫如湖见小舅子想回去,急忙挽留,以前自家没屋子住,青璃小舅送了东西就得往回赶,这好不容易家里盖了新屋子,还想让他们在村里,跟着吃几天好的。 “小舅,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山子哥家,我给你准备的货都在那。” 昨天青璃只是提起一个话头,后来被娘打岔,也就没机会再提,趁着早上一家人一起吃饭,又提了一遍。 “还真有啊,是啥?” 小舅娘昨儿听青璃说起也没当真,现在青璃又说,她就上了心,也是好奇这小丫头能给她小舅准备什么货。 “吃过饭去看看就知道了。” 青璃眨眨眼,倒不是她卖关子不说,只是那东西说不好,还是看到之后才能明白其中的商业价值,小舅是货郎,经常在外头跑,肯定是有几分眼力的。 小舅好奇,快速的吃完饭,然后眼巴巴的盯着青璃,他想可能是村里有什么能工巧匠,这种人非常少,做出来的簪子,小梳子在周边的村里都卖的很好。 青璃也快速的吃完饭,喊上李墨轩,带着小舅一起去莫子山家,最近李墨轩在村里很得莫六叔一家人的照顾,他和莫子山相处的很好,每天两个人都在一起呆上一个时辰,他要教莫子山识字记账。 “璃丫头,来的这么早,吃早饭没?” 莫六婶脸色红润,穿着一件花袄子,在灶间里探出半个身子,她现在身子比前段还好很多,家里的活也能做,昨天一早还帮青璃家准备席面,和以前病怏怏,脸色焦黄躺在炕上起不来的样判若两人。 “六婶,我们吃饭了,我带我舅舅来找山子哥。” 青璃冲着莫六婶招招手,话上两句家常,“我六叔不在家啊,这么早就出去了啊。” “可不,给你大伯家修房子去了,冬子不是要成亲了,最近家里喜事真多!” 莫六婶麻利的沏茶,这茶叶还是青璃送来的,不然的话家里茶叶沫子也没有。因为帮助青璃家盖房子,原本欠娃他爷爷的一千个铜板也都还了过去,家里还有几十个铜板的结余,等着山子最近出去几次卖点小雕刻玩偶,也能小赚上一笔,家里有点积蓄,就能过一个肥年,她身体也好不少,这要放在以前,都是不敢想的。 莫六婶想起了去年过年的时候,家里一贫如洗,她身体虚,在炕上躺着,稍微下炕就觉得天旋地转的,孩子爹都要过年了还在外头做工,那个时候天太冷,要不是家里穷,也不能接这种活,最后主家以各种理由克扣银钱,干了一个月,只得了几十个铜子儿,还给她买了药,家里过年只吃了炖白菜,连点油腥都没有,孩子爹还一直安慰她说会好的,原来,真的有这么一天。 “六婶,上次拿的茶叶还有呢啊。” 青璃看到莫六婶端过来的热茶,这是上次她塞给莫子山的,是卖茶叶的时候掌柜的看她买的多,特别的赠送的,不值什么银钱,但是在村里算是非常不错的。 “可不,家里舍不得喝,都是用来招待贵客的。” 六婶打趣了一句,领着几个人进了莫子山的屋子,现在天冷,他把做活的地点改在了屋里,一进门,就看到一地的碎木头,他正在低头认真的雕刻手里的小玩偶,丝毫不知道几个人进了门。 青璃小舅也蹲下身子,看着地上雕刻的小玩偶眼睛一亮,这些小玩偶活灵活现的,在附近的村里可能不好卖,因为村里人不那么讲究,谁也不会花多余的银子买这种木头疙瘩,但是在县里或者凤阳城,那销路是大大的好,稍微精致一些涂着一层漆,就能卖到几十文。 “小妹,你们啥时候进门的,咋也不喊我一声呢?” 莫子山看到来人,有些不好意思,憨厚的笑笑,然后摸了摸头,“刚才我都没听到有人进来。” “山子,这都是你做的?” 小舅昨天就见过了莫子山,对这个勤快的小子印象很好,可她的小闺女银杏才八岁,不然的话真想让莫子山做他的女婿。 “是啊,做的不好,小舅,小妹说你要挑货卖,让我准备点这个小玩偶,你看那边,那个是新玩意儿,叫套娃,我做了几十套,还有蒲草编织的装针头线脑和小玩意的篮子。 莫子山把自己的存货都搬运过来,青璃又眼睛一亮,那小篮子莫子山又进行了创新,花样多了不少,好有荷花瓣造型的,有的是一个小篮子,但是手柄处坠了一个简单的络子,还有的坠了一个草编的蜻蜓,蝴蝶,这绝对是头一份的。 “山子,你是咋想出来的,做的太好了!” 小舅刘广仁摆弄着套娃,眼睛亮的不行,早听说有这种东西,在南边卖的极好,只是听说,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次第一次看到,他把娃娃分别套好摆上一排,自己看着也欢喜。 “恩,这边还有几十根木簪子,我在村里的山上发现一颗奇怪的树,也不知道这是啥品种,有一种香气,所以我就试着雕刻成簪子。” 莫子山又挠了挠头,“小舅,我这手艺一般,你看着,能卖出去就卖,反正也没成本。” “这是香楠木。” 小舅作为挑货郎有时候能接触到南边过来的人,这楠木非常珍贵,而且并不长在北方,所以这边非常的少见,价格昂贵。 青璃听说过这个品种,她空间里有不少金丝楠木,是楠木最珍贵的一种,还有小叶紫檀,还是看空间的手札才认识的,小舅见多识广,连这个都认得。 “山子,你说的对,这簪子大概不太好卖出去。” 一般戴木簪的人家都不是条件太好的,这香楠木的木簪至少要卖到百文以上,恐怕附近几个村里的妇人都不愿意花大价钱。 “山子,这些簪子我收不起,我可以给你代卖,卖出去再给你银钱,其它的,你说个价吧,我都收。” 刘广仁心里高兴,璃丫头贴心,还想着他这个做小舅的,来这边一趟,就得到不少新鲜的货源,放到凤阳城一定能买到好价钱。 “小舅,这些都不要银钱的,我本来也要送给小妹的。” 莫子山连连推拒,好不容易有了帮上忙的机会,哪能要银子,这绝对不行,说不过去。要是没有青璃,也没有他家现在这样,说不定已经家破人亡了,他永远都记得找钱袋时候那种绝望和愤恨。 “小舅,这些你都带走吧,卖了银子之后再说。” 青璃想着这些东西着实不少,恐怕全收也要不少的银钱,小舅身上不一定有那么多,先留着再进别的货物,银钱还能周转一下,等着卖完之后再来算,肯定不会差莫子山的银子,现在给,莫子山的性子,肯定不会要。 几个人聊了几句,青璃带着自家小舅回家,留下李墨轩和莫子山说话。小舅刘广仁很兴奋,一路上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还夸莫子山有出息,这手艺要是能拜个好师父,前途不可估量。 “瞧把你乐的,这是有喜事啊?” 外婆在院子里帮着拾掇柴火,看到小舅拉着青璃是哼着小曲进来的,就知道他有收获。她这个儿子别看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是那么跳脱,整天在村里晃悠,就想着赚银子,闲不下来。家里地少,也多亏小儿子贴补,生活才过的下去。 “娘,恐怕我明天就要回去了,璃丫头确实给我找了不少新鲜玩意儿,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小舅笑嘻嘻的,原本是要多住几天,现在也坐不住,他要快点去进货,然后去凤阳城走一遭,这一次一准能赚上不少,到时候再给莫子山一个公道价。 “看你火急火燎的性子,都多大的人了!” 外婆笑眯眯的训斥了几句,知道自己小儿子不愁没货卖,也跟着高兴,家里的银钱都有限,虽然小儿子很拼命,无奈没多少本钱,只能每次进上少量的东西,在附近村里晃悠,因为东西少,有什么没有太多的样式供挑选,常买的人不多,都是熟客。 “小舅,我这还有东西给你,这个你连银钱都不用给的。” 青璃说着,扭头回了自己的屋子,片刻之后抱出来一个很大的木头匣子。 “璃丫头,这是啥啊?” 小舅疑惑,同样疑惑的还有自家爹娘,外公外婆也一脸的不理解,“这不是啥宝贝吧?” “喏,这都是我和二姐做的。” 青璃打开盒子,里面有很多各式的绢花,有的还串了珠子,络子更多,各式各样,也有她参照空间里的书本研究出来的,小舅看着这些,惊讶的说不出话,大张着嘴,都能塞进去一枚鸡蛋。 “天啊,这是我们璃丫头做的?这络子梅花的,真好看,好像和我见过的都不太一样。” 小舅娘也是手巧之人,喜欢研究这些,拿起来一个细细的看,越看越赞叹,这新花样这边绝对是没有的。 “璃丫头,我咋不知道你会做这个呢?” 娘刘氏看到那满满一大盒子的绢花络子,心里发酸,最近一段时间家里事多,就没闲着的时候,孩子爹伤了身子,她也整日的跟着忙活,加上盖新房,镇上买了铺子,已经很长时间没关注过青璃,自家小闺女啥时候学会这门手艺她都不知道。 “娘,也是最近几天,我和二姐自己琢磨出来的。” “璃丫头手真巧,这几样络子能不能教教我?” 小舅娘看着样式新奇,就很喜欢,所以有点忐忑的提出这个要求。 “行啊,小舅娘,这些看着复杂,其实还是挺好学的。” 青璃回屋取了一趟彩线,在旁边指导小舅娘,小舅也眼巴巴的看着,指着那盒子绢花,说道,“这料子也太好了,颜色鲜艳,正适合年节戴,在凤阳城里卖的话一朵恐怕也要三五十文。” “这些料子有的都是剩下的碎布头,那珠子是我二姐买的,我看做花蕊串上也好看。” “这小舅就拿走了,等卖回来一定把银钱给你。” 小舅很高兴,有了这么多好玩意,就算不赚多少银子也能打响名声,倒时候多几个回头客,以后生意也好不少。 青璃知道小舅不想占自家的便宜,可她也不差这点银钱,所以她看了看娘。 “广仁啊,这些都是璃丫头和蔷丫头做的,自家的碎布头,也不费什么,你一朵给个三五文的就成。” “二姐……” “就这么办了。” 刘氏说的斩钉截铁,以前家里没少靠着娘家帮衬,粮食不够吃,大雪天的小弟刘广仁驾着牛车送粮食,连口热水也喝不上,又急匆匆的赶回去,这种事多的很,亲兄弟明算账,象征性的收点银钱就可以。 青璃教小舅娘打络子,娘刘氏正在缝制袄子,她给小舅做的厚厚的袄子,还有一双兔子皮的手套,小舅娘那,她准备了不少棉花和花布,时间来不及,让她回去做自己喜欢的款式。 “娘,咱家大白菜给我几颗。” 才回村,昨儿忙了一天,今天青璃才想起来,自己心心念念的辣白菜还没做呢,该准备的老姜,蒜末,一点苹果,韭菜,还有辣椒都准备得当,腌渍成功后发酵个七天就可以上桌。 辣白菜好吃的很,可以配热乎乎的大米粥,可以炒肉片吃,还能炒白米饭,加上点肉丝,这是青璃前世最喜欢吃的炒饭之一,简单省事,多加点配料就能吃饱。 好不容易回到莫家村,该有的吃食也要准备出来,她已经和富顺说了明天来送猪肉,因为她想做腊肠吃,这腊肠更香,想吃的时候蒸上一根,炖萝卜,或者炒饭,这个时代有卖熏好的腊肉,却唯独没有腊肠,所以以后自家的饭铺也多了一道新鲜吃食,做上点,也可以外卖。 “璃丫头,要大白菜干啥?” 外婆还不知道青璃喜欢捣鼓吃食的事,大白菜是这边过冬的主要蔬菜,冬日里青黄不接的,就靠这个当绿色蔬菜。 青璃做的豆芽已经成功,她打算一会在做上一些,等上几天就可以吃,顺便给大伯家,莫子山家都送点,现在饭桌上除了白菜萝卜土豆就见不到什么新鲜菜。 “外婆,我要捣鼓点辣白菜,明天小舅要回去也给他带上两小坛,回去配粥,还能炒菜炒饭。” 刘氏看了青璃一眼,自家闺女琢磨出来的新鲜吃食都还不错,难怪老早就说要多种一些白菜,肯定又是打哪听来的,这白菜又不是值钱物事,家里种的多,够吃一个冬天的。 说干就干,青璃拉着娘刘氏来到库房,选了几个实心的白菜,去掉外面的白菜帮子,切成四瓣,匀称的抹盐,然后放在一个干燥无油的瓷盆里。 “这就完事了?什么时候放辣椒?” 刘氏跟着做了不少,这手法太简单,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腌渍小咸菜也是这个步骤。 “不是的,娘,这得等到晚上,白菜变软才能抹别的。” 青璃说着,找出老姜,辣椒,胡萝卜,葱蒜等配料让娘都切碎,均匀的搅拌在一起,等到晚上白菜控了水之后,均匀的涂抹上,发酵个七天就完成了。 解决了辣白菜,青璃又想做点酸果子糕,但是那些酸果子还在大伯家没拿回来,她把那些都和宝贝一样放进了库房,今儿也得去一趟,家里的鸡鸭都给了大伯娘养,可是小黑狗得领回来,青璃想起那只机灵的小狗就觉得讨喜,虽然她许久不在村里,一回来,小狗就不离开她,跟在她的身边,连大堂哥都说,白救了这畜生,救命之恩都忘了,全家就缠着青璃一个。 午时,李墨轩从莫子山家回来,还带着一盆热气腾腾的大包子,说是莫六婶包的,这冬天冷,不多吃点体力消耗的太快,青璃就时常觉得饿,又恢复了早中晚三顿,时不时的夜里还在空间开小灶。 青璃吃了一个大包子,是白菜萝卜的,没有肉,但是有猪油渣,吃起来很香,吃过以后她找李墨轩一起,李墨轩看书,她练习写大字,爹莫如湖就坐在炕上看着他俩,时而指点一下。 腌的酸菜还没好,晚上青璃家炖的大白菜,里面加了不少五花肉片,还有冻豆腐,家里因为昨天摆席面买了好几板的豆腐,没有吃完,娘就切成小块,放到外面去冷冻,这一晚上就冻的硬硬的,下在白菜锅里,加上点土豆块,热乎乎的。 “二姐,你家土豆咋这么好吃呢?” 小舅吃了几块土豆,发现都起沙,入口即化,牙口不好的也能吃,而且这白菜汤很鲜美,他家就做不出这个味道。 “是吗?家里今年土豆收获,有不少呢,等你回去装点吧。” 自家今年收成好像真的不错,这豆子,花生和土豆都多了不少,家里人不太常吃,还剩下很多。 “家里的花生,黄豆多着呢,让你二姐都装点,正好你赶着牛车,有地方放。” 莫如湖去库房看过,家里的东西都快堆不下了,大哥家也不缺这些东西,小舅子过来,装点回去正好。 “那行,我带回去点,让大哥大嫂也尝尝。” 都是自家产的东西,刘广仁很痛快,也没有见外,他家的土豆就硬的很,这么炖都不烂,像个死面疙瘩,没有这么好的味道。 青璃撇嘴,味道当然好,很多都是空间出产,找出最小的混在家里的土豆里,太大的没拿出去,太惹眼,但是花生和豆子她放了很多进去,家里也不太常吃,确实吃不完。 家里人吃的热火朝天的,娘刘氏见李墨轩吃的少,还不停的给他夹菜,劝他多吃点,就这么十几天,他又瘦了一圈,就是因为他娘去了,心思重,没日没夜的想,可怜见的。 院子传来动静,青璃放下碗筷,站在门口撩起门帘子瞅了一眼,大堂哥莫子冬正把牛车赶进来,他冻的脸和耳朵发红,摘下手套不停的搓手。 “大堂哥,你快进来,正赶上吃饭呢,快点快点!” 青璃对着莫子冬招手,把他拉进了屋里,本来,娘刘氏和大伯母是堂姐妹,自己外公外婆也是莫子冬的亲戚,对他一直也不错。 “冬子,这是去你小姑家了?咋冻成这样呢!” 娘刘氏心疼,赶紧去灶间盛了一碗热乎乎的白菜汤,又给他拿了一个白面的饼子,“快点喝口热汤吧,缓缓。” “三婶,这路真不好走啊,今年才十月咋就这么冷,腊月里都要冻死人啊!” 莫子冬搓搓手,又捂了捂快冻掉的耳朵,直到有点知觉,才又抱怨这个天气,小凤县这边每年都会冻死几个人,今年又这么冷,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没法子过了。 “可不,我看这天头也不正常。冬子,你小姑到底咋了,你怎么才回来呢。” 莫如湖也担心自己的小妹,所以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 “我先去镇上告诉爷奶,小姑没来是有喜了!就是昨个,她那婆婆不想让她来,因为租牛车过来也要给二十文钱,天冷,拉车的都不爱过来,她因为这个和婆婆理论,直接晕了过去,这才知道是有喜了,那老婆子知道自己理亏,今儿见我还讪讪的。” 莫子冬心下憋气,见过抠门的,没见过这么抠的,他上门的时候还见到小姑的妯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说风凉话,留饭他是不敢想的,小姑卧床,连口热茶都没喝到。 “这老婆子真是气人,桂兰啥时候才能分家啊!” 刘氏也很生气,她就是命好,摊上了好婆婆,妯娌也都是实在人,没有那起子爱折腾的,主要是公婆厚道,绝对不偏心,家里人也有有商有量,没有爱偷懒的,又各自分了家。 “三叔,我看小姑不太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莫子冬想想就火大,小姑有了身孕,听说妇人前三个月是需要保胎的,不能干力气太大的活儿,那两个妯娌骂骂咧咧的,连饭都不做,可见素日也是欺负自家姑姑的,以前不太走动,自家也穷,不想上门被认为打秋风,小姑回娘家也是报喜不报忧,只说自己过的不错,谁想到会是这样。 “明天富顺来送东西,你坐着他的马车去把你姑姑接回来。” 不是自己的亲闺女都不知道疼,桂兰还是自家人来照顾,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在那家估计也吃不上几口好的,还得做活,这肯定不行,直接接回来,过年前再送回去,如果那边不吭气,就一直留在这边好了,反正也不多一张嘴吃饭。 “就接到村里来吧,镇上太冷,恐怕她睡不习惯,到时候先送桂兰去镇上见见你爷奶,再接回村。“ 刘氏盘算着明天青璃和小舅的小舅娘要离开,自家的房间不少,腾出来一间,桂兰也不用做活,休养两个月,等胎坐稳了再说,好不容易有孕,这可是大喜事。 “三叔三婶,那明天富顺来了我就去。” 对于这个决定,莫子冬无比支持,现在小姑夫还在镇上给人做工,也照顾不到小姑,光靠这那抠门的老婆子和好吃懒做的妯娌,实在是不靠谱。 “家里不缺啥,你明天在镇上回来的时候让张大娘捞几条鱼。” 家里的鱼摆席面都用光了,其实喝鱼汤最是滋补的,只不过有的妇人不能闻一点的腥味,但是怀孕初期应该没有这个症状。 “还需要买点啥不?” “明天富顺送肉来,这冬天就是缺点青菜。” 爹莫如湖和刘氏说了几句,外婆照顾过孕妇,也给提了点意见,一家人就这么决定下来,估计那个老婆子巴不得小姑回来休养几个月,可省不少的粮食,之前家里送过去的鱼肉都可以进她自己的肚子。 莫子冬跟着吃了一顿晚饭,又喝了点烈酒,这才觉得身子暖和不少。 “大堂哥,我一会去你家,我要拿回我的红果子,还有把小黑带回来。” “那畜生就跟你亲,昨天你走之后自己闹了半宿,就是想冲出去找你呢。” 一提小黑,大堂哥莫子冬话就多了起来,说这畜生傲娇的很,也能吃,那段他和他娘都不在家,这狗跟着他爹吃了半个月的饼子咸菜,现在看到这些东西都会嫌弃的走开,这才两个月,长的很壮实。 “那走吧,一会天都黑了。” 青璃找了自己的兔毛披风,然后快速的坐到牛车上,大伯家离的不远,坐在牛车很快就到了。 小黑听到动静,从屋子窜了出来,对着青璃打滚撒娇,还伸出舌头舔她的手,青璃摸摸它的头。 “青菊堂姐!” 大伯家里做工的人才走,院子堆满了木头板子和瓦片,青璃都没地方下脚,她喊了莫青菊一声。 “小妹,你今天做刺绣了没有?” 莫青菊就对这个着迷,回来之后除了喂猪和鸡鸭就在苦练刺绣,她还想得空去镇上再请教张大娘,现在她可以学习繁琐一些的针法。 “我教我小舅娘打络子,没来得及,明个你来我家,咱俩一起绣。” 冬日里没什么事,青璃约堂姐一起,再说明天小姑也能来,家里有了人气,也热闹。 大堂哥把去看小姑的事说了一遍,大伯娘和自家爹的意见一致,就是接回来,在那老婆子眼皮子底下肯定吃不到什么。 酉时初,天色就暗了下来,五米之外已经看不清楚人脸,冷风嗖嗖的吹,青璃带着红果子,牵着小黑就要往家赶,大伯娘不放心,让二堂哥莫子华送她,还给她拿了一篮子的鸡蛋。 在空间里呆过的鸡鸭,非常逆天,这个时候还保持每天一个蛋的速度,大伯娘把那些鸡鸭都当成宝贝,鸡窝重新翻修的,还垫了很多厚厚的草,每天很早就起来喂食,伺候的很精心,过年的时候想要杀鸡都杀她自家的,青璃家这些可是舍不得杀了吃肉。 娘刘氏烧了不少的热水,留着洗漱,她又去库房装土豆,花生和黄豆,让青璃小舅一家带走,青璃趁此机会在空间里摘了苹果和梨,全部剁碎,和那些原本准备好的调料混在一起,一层一层的抹到白菜上,然后找出几个干净的小坛子放了进去。明天给小舅家拿去两个小坛子,剩下的等到发酵成功再送出去。 “娘,我带着小黑回屋了。” 青璃带着小黑到院子里溜了一圈,这么冷的天不能放到外头,她已经用棉花做好了一个松软的狗窝,放在里屋的角落,小黑进去之后自动的趴在上面,和她脸对着脸。 娘刘氏端进来热水,青璃洗漱完毕之后,就灭了油灯,把小黑也带进了空间。 这狗有灵性,突然到了陌生的地方也不慌张,就是一个劲儿的拉着青璃的裤腿蹭个不停。 “小黑,你多久没洗澡了?” 捡来的时候小黑只有一个来月,那时候受了伤,之后好点,估计大堂哥也不会给他洗澡,村里的土狗都不那么卫生,也就是说小黑从出生到现在,很可能都没洗过澡。 空间里有特大号的木盆,青璃没用过,她把温泉池子里的水注入到大盆里面,然后把小黑丢了进去。 “赶紧洗澡,不然以后都不让你进屋。” 青璃说着,还在空间中找了一个杀虫的药粉,抹在小黑的身上,就怕它身上有跳骚之类的,还给它用了澡豆。 进到水里,小黑很享受,快乐的用爪子划拉水,直接划拉到脸上,在抖抖毛,弄的一地的水印。对亏小灵没回来,不然又要鄙视这种低等的生物。 ------题外话------ 感谢各位小主的月票和道具打赏,厚脸皮求评价票来挽救一下小莲的分数,请给五分,客户端看不到分数的选择最后一项【经典必读】,拜谢~ 没有什么能回报的,白若尘,林风澈,李墨轩,狗蛋大壮,许猪头什么都可以陪过夜,就是男主卖艺不卖身,~(>_   ☆、第099章 莫子冬成亲 这几天又下了一场大雪,雪深将近一尺,青璃在自家院子里走上一步,雪都快要淹没小腿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好在大伯家的房子修缮的进度很快,不然赶上这场大雪,恐怕还要停工很久。 天也冷的怕人,只要出门呆上一炷香的工夫,人都可以冻成冰棍,家里的屋檐底下都是很长的冰锥,有时候她会拿着棍子把它们都打碎。 因为天太冷的关系,已经没有村民在外头晃悠,堂姐莫青菊也在陪青璃一起刺绣了几天之后,正式的猫冬。 前世青璃没感受到过这种刺骨的冰冷,这满世界的银光素裹,已经失去的别的色彩,平日家里人都各自的在屋子里的火炕上,厚棉被搭着腿,用红泥小火炉煮上点热热的茶汤,配上点糕饼点心和干果,一边聊天,一边做活。 小姑的到来,让家里热闹不少,青璃有的时候也会缠着小姑,和她一起做针线,打络子,让莫桂兰原本的愁苦去了很多,人也恢复的和从前未嫁的时候一样。 其实小姑莫桂兰是爷奶的老来女,今年才十八岁,最是娇花一般的年纪,因为这两年出嫁生活不如意,总是皱眉头,在眉头处有深深的印记,看上去生生的老了几岁,吃喝上被婆婆克扣,还要干全家的重活,脸色蜡黄清瘦的。 前几天大堂哥莫子冬和富顺一起驾着马车去接人,小姑的婆婆开始还死命的不放人,其实那贼溜溜的小眼睛乱转,就想占便宜,还跑到马车上,把原本刘氏让富顺采买的一些吃食抢去不少,大堂哥为了接走小姑,也没理论,但是这种极品做法让青璃的爷奶气的跳脚,娘刘氏认为损失点东西不值什么,人接来了就好,等到过年之后就去给小姑子做主,议分家。 冬日的生活有些枯燥,青璃每天上午固定要绣花和练习写大字,中午午睡一个时辰,带着小黑去外面跑一圈,回来也差不多晚饭的时辰,小姑,娘刘氏,外婆,这三个人的手艺都不错,各有所长,虽然蔬菜匮乏,每天也都变着花样的做吃食,青璃灌了不少的腊肠放在灶间,为灌这个腊肠还费了不少力气,主要是肠衣不好买,还特别找了杀猪的屠户,折腾了两三天。 青璃制作的辣白菜在今天早上的时候已经做好,她切了一些放在小碟子里,得到家里人的一致赞赏,想不到还能这么做,做法和工序都很简单,留着配粥吃清爽可口。 “山子,快进来,这大冷的天,你咋没多加件衣裳呢?” 爹受不得寒气,娘刘氏在院子里扫着积雪,虽然穿的很多,还是不住的双手呼出一口呵气,然后趁着稍微有点热乎劲,捂住冻的通红的脸颊。 莫子山就穿了一身袄子,底下穿着木头制的木屐,快步的走进青璃家的院子。 最近雪大,天寒,由原本的李墨轩上门,改成了他,反正他也是庄户人家的小子,身子也皮实,不怕受寒。 “三婶,我来习字的,这个不能停,最近学学的有些上瘾。” 莫子山最近和李墨轩学习认字,原本他是有些基础的,以前莫家村也是有个教书的先生,他跟着学了几天,后来因为年老体弱,那个先生过世之后,村里的小子想求学的都要去镇上,不过庄户人家,也不重视这个,只有他心里憋着一股劲,现在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可不能放弃。 “山子,你也来了啊。” 青璃的小姑莫桂兰和李墨轩还有青璃三个人都呆在一个屋子,青璃正雷打不动练习大字,小姑正在炕上裁剪布料,这马上就快要到腊月,莫子冬成亲,家里人都要穿上喜庆的新衣裳,光靠青璃大伯娘和娘刘氏忙不过来。 “恩是啊,我来学字的。” 莫子山进门之后感觉暖和了不少,他搓了搓手,接过青璃倒的热茶,说道,“小妹,你这字是越练越好了!” 青璃其实也没练习多久,还是靠前世的一些底子,加上在空间练习功法有精神力,臂弯的力量控制的恰到好处,所以写出来的字很方正,最近临摹一些字帖,也找到一些门道。 “山子哥,我每天都要写上一个时辰呢!” 青璃看了一眼沙漏,一个时辰刚好,她放下了笔,把毛病用水冲洗一遍之后放进笔筒,和小姑去了另个屋子,不打扰两个人的学习。 “璃丫头,你发的这个叫什么的豆芽的已经好了,满满的一大筐,咋这么多呢,这东西能放吗?” 娘刘氏给灶间里加了柴火,又拿了不少炭进屋,现在小姑莫桂兰有着身孕,最怕着凉,时不时的还要给她冲一个红糖水鸡蛋补补身子。 “娘,那东西一炒就缩水了,能放几天,我今天再发上点,晚上咱家就吃豆芽炒肉吧。” 青璃前几天研究的豆芽也都发出来了,炒肉,炒饭,做汤都不错,还能在面条或者疙瘩汤里放,好吃的很,颜色也黄黄的,看着鲜亮,正好莫子山在,等他走的时候给他带上一些豆芽和那一小坛的泡菜,也是个新鲜的吃食。 因为孕妇不能吃太过寒凉的东西,红果子恰好是其中之一,所以原本想做的红果子糕就一直没做,青璃想着等小姑离开再说,怀孕初期的人必须谨慎再谨慎才行。 “山子哥,你要回去了吗?” 青璃听到屋门口有动静,赶紧穿鞋下炕,正好看到莫子山从李墨轩的屋里出来。 “是啊,这就回去,又下了这么场大雪,家里的柴火都被雪埋了。” “我和你一起出去,我要去大伯家,山子哥你等我一下。” 青璃说着,回屋去取了兔毛斗篷和手套,去库房找了两个篮子,里面都放了豆芽和一小坛的辣白菜,她还和莫子山说了豆芽菜的做法。 小黑看到青璃出门,也跟在后面,屁股一扭一扭的,还摆着尾巴,最近晚上他都在空间陪着青璃练功,还是不是的得到青璃奖赏的肉块和骨头,又长大了一些,毛发也亮堂的很,走起路来威风凛凛的,渐渐的更有了气势。 村里的路上还是覆盖着皑皑白雪,走上一步之后,脚要抬的很高才能出来,多亏青璃有工夫在身,施展起轻身术,表面上看着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实际上根本不费力。 拒绝了莫子山要相送的好意,青璃提着篮子加快速度,要是不懂的人看还以为她在雪地里跑。 大伯家新修的院墙很高,新房也修缮的妥当,大堂哥莫子冬和二堂哥莫子华很勤快,两个人正在院子里扫雪,已经扫出一大片的空地,中间放着两个食盆,让鸡鸭出来觅食。 “小妹,这大冷的天,你咋自己来了?” 大堂哥莫子冬先看到的青璃,他扔掉扫帚,快走了几步,把青璃的手机的篮子接过来,带她到正屋去。 “你这丫头,看这小脸冻的,你娘咋不来呢。” 大伯娘看青璃冻的鼻涕都出来了,拿着帕子帮她细细的擦拭,用手给她暖脸,堂姐莫青菊去灶间煮姜片红糖水,要给她去去寒气。 “大伯娘,我娘准备晚上的吃食,我自己来的。” 这一路也不远,就是下雪路不太好走而已,平日里青璃也经常自己一个人过来,她指着自己带过来的豆芽菜和辣白菜和大伯娘交代了吃法。 “璃丫头就是有主意,我们家晚上正愁吃什么呢,这辣白菜切了,炒个豆芽,再做个鸡蛋汤,蒸上点玉米饼子就挺好。” 大伯娘大刘氏说着,摸摸青璃的头,堂姐莫青菊也煮了一碗姜片红糖水,味道还好,青璃吹凉了些,一口气全部喝下,额头都见了汗。 大伯娘又问了一些小姑莫桂兰的情况,青璃一一回答,聊了几句,她见天色不早,就赶着回家。 “让你大堂哥送你回去。” “大伯娘,不用,大堂哥送了我还要折腾一次,我带了小黑,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这天冷的要命,还是不要来回的折腾,再过一个月大堂哥莫子冬可是要做新郎官的,总不能在这时候感染上风寒。 青璃带着小黑出了门之后,小黑就有些反常,它围着青璃身边不停的转圈,一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珠水汪汪的,鼻子里还冒着白色的热气。 “小黑,你这么看我干啥,不想回家?” 青璃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黑,它好像能听懂一样,竟然往反方向跑,前面就是莫家村是大山,这个时节山里的野兽都在忍受饥饿,万一惹怒几个冬眠的熊瞎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汪汪!” 小黑在前面跑的飞快,已经距离青璃很远,她喊了几声没有效果之后,只得加快速度在后面追,一人一狗就在这种天气进了山。 大雪封山,山体上根本没有别的颜色,树上挂着一层白茫茫的雪,青璃根本分不清楚方向,她对山里不那么熟悉,转眼间,小黑就不见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小黑要回家?本来也是大堂哥在山上捡来的,应该有爹娘的吧? 青璃有些落寞,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山上也没有人,既然来了,就把最近练习的轻身术和瞬移巩固一下,她还没有什么机会在外面练习。 反复的在山上施展轻身术和瞬移,她用空间里的竹子做标记,这一施展就能跑的很远,周围的景色变了又变,树木变得更浓密,应该已经进入后山的地界。 这里就是传说野兽扎堆的地方,当年还有一个村里的猎户有去无回,可是她连一只鸟的影子都没看到,青璃正准备按照原路返回,前面的雪地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 “野猪!而且是两只!” 大雪封山,两只野猪找不到食物,正在原地乱转,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活物,褐色的小眼带着凶狠的光芒,前面的獠牙弯着,像一把刀一样,两只野猪一前一后,把青璃围在中间。 平心而论,这野猪长相不怎么样,肉可真香,炖出来都带着天然的红色,常年在外跑,肉质紧实,青璃吃了一次野猪肉之后一直很馋,无奈她没机会进山,也碰不到野猪。 “呵呵,野猪还讲究战术。” 青璃抱着胳膊嘲笑了一下把她围在中间的野猪,正好最近神识攻击有点成就,攻击一头小小的野猪,就是秒杀的事,不费吹灰之力,还能用这肉补补身子,马上快过年,家里的饭桌上又多了一道菜。 “汪汪!” 关键时刻,青璃正准备轻松秒杀两头野猪,小黑不知道在哪窜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匹灰色的狼,那狼和野猪差不多高,长长的毛发,长的雄壮威武,还嘶吼了一声。 “小黑,你刚才上哪去了?一直在找你!” 小黑听到青璃的话,眨眨带着雾气的眼睛撒娇,又摇着尾巴抱着青璃的大腿。 两只野猪的智商果然不低,看到出现了一头狼,两只猪成两个方向飞快的逃命,青璃见那只狼去追赶其中的一头,她连忙飞起来追赶另外一头,一个精神攻击,野猪躺倒,直接死翘翘,小黑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迅速上前用爪子扒拉一下野猪,在它的脖颈上补了几口,顿时鲜血横流。 很短的时间,那头狼已经成功猎杀那头野猪,用狼嘴叼着一只猪腿在雪地里拖行,看伤口也是在勃颈处,一击致命。 那只狼不复刚才凶狠的眼光,用爪子拍了拍小黑的头,然后指了指青璃,小黑汪汪的叫了两声,用头蹭蹭狼的肚子,恋恋不舍的看着狼远离。 青璃通过仅有的知识判断这只狼应该是狼王级别,和小黑长的很相似,就是毛发不太一样,那只狼临走的时候还深深的看了青璃一眼,应该是让她好好照顾小黑。 “小黑,我们回去吧!” 青璃把小黑和野猪都收到空间里,然后把附近的血印子盖住,这才飞快的施展轻身术下山,现在已经到了晚饭的时辰,一会儿天色暗了娘亲找上门之后看她不在会担心的。 快到山脚的时候,青璃从空间小黑放了出来,并且又放出来一头野猪,在它的两只猪腿之上分别穿了根尖锐的竹签子。然后和上次一样下山找二位堂哥抬野猪。 “什么?遇见野猪?” 大伯娘吓的不轻,最近长有村民说在附近看到野猪,这野猪攻击人的时候最喜欢用獠牙拱人,就算是不去了半条命也得见血。 “是啊,大伯娘,那野猪受了伤,被小黑咬死了。” 青璃尽量把现场做的缜密,才带着两位堂哥去抬野猪,就在大伯家不远处,两个人在雪里拖行一会就拖了回来,这个时候根本没有村民,谁也没看到。 因为多了一头野猪,一家人欢喜的很,野猪留下让大堂哥莫子冬和二堂哥莫子华烧水剃毛,她带着小黑迅速的回了家。 捡到野猪虽然算是幸运但是并不稀奇,隔壁村的有人去山里砍柴,还捡到一只死去的豹子,卖了很多的银两,那一张皮就值百两银子,可是野猪比不得的。 “现在天冷,山上没食,都下山来了,以后你出门时候要注意,没啥事就在家呆着吧。” 娘刘氏没深说,要真的那么倒霉赶上野兽进了村里,村里的家家户户大半都要遭殃,就那种篱笆墙根本挡不住野兽的攻击,但是在村里住了十多年,还没听说哪个野兽下山来,除了爱破坏庄稼的野猪。 虽然大雪封山,每天到夜里都要忍受寒风的呼啸声,但青璃着实过了不少天的好日子,每日里练练字,绣绣花,她又研究不少的新吃食,还让莫子山给她打了几个的木头箱子,里面放了从雪下挖出来的冻土,加上少量空间里的浮土,她种了蒜苗,还种了绿油油的菠菜,晚上就把这些蔬菜都放在闲置屋子的土炕上,随时的注意温度,可能是空间的土起很大的作用,这才几天的工夫,蒜苗都长了很高,菠菜也冒出了头,爹娘也跟着新奇,想起大户人家也有暖棚用来种珍贵的鲜花,她家是用暖房来种菜吃。 刚到腊月,爷奶就带着大哥莫子归三哥莫子松还有二姐青蔷,小弟子喜坐着马车回来,同样跟过来的还有崔奶奶,东娃,以及非要跟过来伺候人的二妮。 进了腊月就等于过了年,镇上学堂停了课,要到正月十五之后才恢复,青璃的外公外婆也在前两天挑了个好日子,被富顺用马车送了回去,走的时候娘又给老两口置办不少年货。 青璃的小姑莫桂兰婆家却一个来接的人都没有,也没表示,爹娘心里生气,索性回去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不如就在家里过了年。 爷奶只在青璃家住了两天,就回到大伯家,说是村里人都是老大奉养爹娘,不能让别人戳脊梁骨。爷奶就是这样,不偏不向,还很会为别人考虑,离大堂哥成亲也就剩下十几天,家里忙的团团转,都要操持起来。 “四小姐,还是村里好,真真热闹!” 最近家里人都到齐了,小弟子喜和东娃每天的疯玩,不是去莫子山家看雕刻,就是去大伯家看鸡鸭和猪,比在镇上还欢实,两个小娃不怕冷,每天都是欢笑声,让小姑也是见天带着笑脸,平日两个小娃都跟着小姑在一起,换了粘人对象。 “是啊,不过咋把你爷爷丢在镇上了。” 青璃没想到二妮非要跟着回来,在镇上过年也很不错,有张伯张大娘和林风澈,她爷爷王老汉,也不会太冷清。 “我和我爷爷说了,我来村里呆几天伺候小姐,等到快过年我在跟着富顺哥的牛车回镇上。” 二妮笑的一脸天真的说道,“听说四小姐的大堂哥要成亲了,我也想过去看看呢,不知道和我们那边一样不一样。” 二妮虽然有点实心眼,但是她来到莫家村之后,青璃成了直接的受益者,这丫头的对厨艺有很高的天分,青璃说一些吃食,在指导指导她就能做出来,不但模样好,味道也不错。 青璃提了几样吃食,例如江米条,二妮做的很好,每一条都很匀称,过了油炸之后滚上糖霜,一点都不油腻,小弟子喜最爱吃,说是比镇上糕点铺子做的都要好。 在发现了二妮这个优点之后,青璃就和二妮霸占灶间的一个灶口,两个人每天都在研究怎么做好吃的,连以前青璃在现代常吃的怪味花生,香酥花生,麻辣花生,挂霜花生,花生酥全部都做了出来,而且好吃的不得了,送到大伯家一部分,结果第二天大堂哥亲自上门来讨要,说做的太好吃,爷奶都把这个当成了零食。 反正家里的花生多,青璃空间里也不缺这个东西,她就提议多做上一些,到时候去镇上卖。 腊月里基本上每天都有大集市,在附近的村口,镇上都有,百姓们勒紧护腰带一年,到了过年的时候都格外的舍得花钱,这种小吃食在过年的桌上必不可少,来了亲戚朋友串门,都是要抓一把的,畅销的很。 爹也忙碌起来,裁剪了不少红纸,带着大哥,三哥还有李墨轩三个人一起写对联和福字,二姐忙着打络子,青璃看就自己没事,抓紧时间打络子做绢花,小姑忙着帮家里人做衣裳,崔奶奶和娘整天倒腾着新菜,每个人都显得忙忙碌碌的,唯一两个清闲的娃,就是小弟子喜和东娃。 “四小姐,明天就是腊八了,今儿晚上是不是要熬腊八粥?” “恩,腊月初九咱家就去赶集,你那花生多做些,我怕不够卖,就算卖不完咱自己也可以送人。” “我晓得。” 二妮初到凤阳城对一切都很好奇,她家那边腊八都要做菜粥的,用青菜混合在一起,这边这个时候不长菜,难怪都说是苦寒之地。不过腊八粥却更讲究,要用小米,江米,花生莲子,条件好些的还放上一些板栗仁,核桃,果脯等等,看着各种颜色,很丰盛。 青璃对这个时代习俗不了解,但是讲究很多,娘从进了腊月就开始念叨,每天都在忙个不停,包着豆包,说这些要吃上一个月,有崔奶奶帮衬,还好上一些。 大伯娘已经好几天没有上门,过几天大堂哥莫子冬就要娶新媳妇,她还在忙着蒸馒头,花卷,这两天还要杀猪宰鸡,就为了办上一顿好席面,绞尽了脑汁,就因为大堂哥之前被退婚,这也一直是她的心结,做爹娘的可是牟足了劲头。 腊八一大清早,青璃在自己屋里都闻见腊八粥的香味,昨夜小火慢慢熬了一夜,今天喝起来暖融融的,可是自家人却不能先吃,要放在碗里给相熟是亲人和邻里。 青璃家的几个人基本都出动,给大伯娘家,莫六婶家,族长家,还有邻居王大娘家等几个相熟的人家,也收到了同样的回礼,大家都放在一起,还在品评,谁家做的好,谁家用料多,谁家是偷工减料糊弄的。 青璃家的食材是最舍得的,但是她觉得因为东西放的太多太杂,反倒不如莫六婶做的好吃,那一碗都被她差点吃了干净,还是娘刘氏制止,说是剩下的一些要抹在树枝上,柴垛上,篱笆等地方,用来祭祀五谷之神。 腊月里,腊八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节日,娘刘氏还买了腊八豆腐,腊八蒜,配着腊八粥一起吃,全家人商议明天去镇上卖东西的事。 腊月初九是一个大集,往年的时候家里也会在这个时候卖上一些对联,赚的银钱不多,刚够过年用,今年家里多了几个项目,不过刘氏还有些担心,村里人家,家家都不缺花生,自家都炒炒就可以吃,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花钱买。 “娘,他们不买咱家自己留着吃呗,左右花生都是自家的,成本也不高。” 这么好吃的东西,卖上十二文钱一斤根本不贵,青璃只是把滚上芝麻的糖霜花生提上去两文,卖十四文,其余的怪味,香酥,香辣等全部十二文,就算买生花生也要四文钱一斤,她这是看在很多花生来自空间出产的情况下,给的良心价,成本也要七八文钱。 腊月初九是个好天气,早上阳光明媚,气温难得的高了不少,娘刘氏带着大哥莫子归,三哥莫子松,二姐青蔷,青璃还有帮工崔奶奶一起去镇上的赶集。 众人出去的早,又有富顺驾着马车来接,几个人都到的时候人还不多,他们选择了一个靠在中间的地方,一般卖东西在头和尾巴都不好,在前面,问的人多,往往都不会买,需要货比三家,等到后面,基本已经买完了,青璃最是熟悉购买人群的心理。 青璃家的摊位卖的东西很丰富,地上摆了一块长长的布,上面有各种络子,绢花,还有对联,福字,旁边崔奶奶还拿着小秤,称量花生用。 集市上很热闹,是一条很长的长龙,有不少附近的村民都来卖自家的土特产,卖鸡鸭的,鸡蛋的,自家熏的腊肉,搓的麻绳,小篮子,木盆,也有货郎过来卖胭脂水粉,绢花等杂物,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围着,过年都要买朵像样的花戴,但是青璃摆的绢花问的人却不多,一个时辰只卖出去两三朵,倒是爹莫如湖的对联福字卖了个干净,花生也有不少人围观,众人都抓几个品尝,之后或多或少也买上一些,城里有钱的殷实人家不少,花生一买就是十斤,现在也剩下的不太多。 “二姐,我的绢花卖不出去啊。” 青璃很苦恼,因为料子选择的比较好,做工又细致,问的人不少,一听要三十文都纷纷的摇头,三十文买普通的绢花能买三朵换着戴了。 “没事,卖不出去给小舅。” 莫青蔷比较淡定,她的络子卖的很快,有三文的五文的,不少妇人喜欢新鲜样式也买了回去,对比一文钱一个的市场价,已经算是贵的了。 快到午时的时候,家里其余的东西都卖了个干净,娘刘氏也收获了一大袋子的铜板,对比家里花钱的速度来说,赚银子慢的多,现在家里就是循序渐进,年后饭铺才会正式开张。 众人准备回去的时候,来了一个穿着绸缎袄子的中年人,看着像大户人家的采买,身后跟着手里拿不少东西的跟班,在青璃家的摊子前停下。 “这绢花不错,多少银钱?” “大叔,三十文一朵,您也看到了,这是我们下了血本做的,都是好料子。” 青璃赶紧搭话,务必要抓住这最后的一个机会,虽然她一点也不在乎这点银钱,但是自己赚的银子和空间白拿的不是一个心情。 那个中年人蹲下身子,每朵绢花都看了看,不住的点头,脸上也露出满意之色,青璃就觉得有门。 “大叔,这一共四十朵,您要多少?” “全买下,便宜?” 中年人看了看青璃,有些诧异搭话的是个小丫头,旁边的大人就看着,不说话。 “不能便宜,但是我们还剩下三个络子,本来要五文一个的,是新鲜样式,可以送给你,我们这是着急走。” 青璃又把地上剩下梅花样式的三个络子给那个大叔看,等待他的答复。 “三十文,倒也不贵。” 那个大叔很爽快的付了银子,青璃拿到手里之后兴奋的很,她又想起进山采野菊花卖了铜板的时候,每个铜板都那么珍贵,得空她都要细细的抚摸,然后放在破瓷罐里,自从有了空间之后一切都成了理所当然,已经好久没享受到赚钱的喜悦。 路要脚踏实地的走,就算给淳于魔头提供药材没少赚,那个是提着头的买卖,让她平淡的生活充满了未知和血雨腥风。 东西都卖了出去,爹娘很高兴,原来赚银子也没想象的难,对未来的小饭铺也多了一份信心,娘刘氏又在镇上采买了点红纸,众人就赶回莫家村。 每天忙忙碌碌,时间就过的飞快,最近天天都有集市,家里也去卖了不少东西,吃食的种类从花生又加了几种,江米条,芝麻条,青璃指挥二妮做出来的鸡蛋布丁,只放了鸡蛋糖和白面,却出乎意料的松软好吃,最近很是畅销,还有点心铺子的掌柜过来想要买方子,最后家里人商量之后,觉得自家暂时也做不上糕点的买卖,以五十两的高价卖了出去。 今天是腊月十七,也是家里最忙的日子,明天大堂哥就要娶亲,已经通知村里的乡亲,付彩云和家人也已经被接到镇上,想从青璃家镇上的院子发嫁。 很多菜式要提前做好,光是鱼就要过油二十条,等着明日在喷上糖醋,还有四喜丸子的肉馅,炒的菜都要提前的切好,拔丝红薯也要先切块炸出来,明天简单的回锅,就为这些,大伯娘从早上忙到下午,连口水都没喝。 自家大哥三哥也去帮忙,李墨轩因为他娘新丧要守孝,不便参加仪式,成了全家最闲的人。 青璃也跟着忙了一天,不时的盘点借来的碗筷,都坐好标记,等着喜宴结束之后还到各家手里,还要跟着娘一起布置新房,把四周都拉上窗花,炕上也要全换上了细棉的红色被褥。 付彩云家条件不好,基本没有什么嫁妆的,但是她爹娘是厚道人,也疼闺女,基本上莫家送过去的东西都给当成嫁妆带了回来,她爹娘即使身体不好,也没留一点银钱傍身。 晚上,青璃在空间里盘点她的财产,主要是年节要到了需要送赵晚春年礼,左看右看都觉得空间的东西太珍贵,拿出去扎眼,别的又不知道送什么,真是绞尽脑汁,最后没办法找了空间图册上一个比较难的络子,喜鹊登枝,她虽然会编,一个络子那么繁琐,也要编上个把时辰,问题是这个图样根本没地方买去,贵重不贵重不说,光是心意就难得了。 一夜很快就过去,腊月十八这天,有些阴森森的,一大早就冷风刺骨,风不大却阴寒,顺着袄子棉花的空隙钻到肉里,冻的青璃直打哆嗦。 一大早,大堂哥就带着二堂哥莫子华,大哥莫子归和三哥莫子松过去迎亲,原本要回来的二伯一家因为要辞别主家,耽搁了,还托人捎来一根银簪子,一对银耳环作为给新妇的见面礼,青璃的爹娘准备的是银钗和银镯,正好给凑成一套。 家里人都是草草的吃了一口饭,李墨轩在家看门,其余人都去大伯家帮忙,连爷奶都在屋里坐不住,时而的在门口晃悠一圈,大伯家的院子大门敞开着,门上贴着喜庆的对联,门口挂着一对红灯笼,树上挂着红色的鞭炮,代表主人家有喜事。 不少来的早的乡亲们都在院子里三五成群的聊天,上热茶的换成了二姐青蔷和堂姐莫青菊,在人群中穿梭个不停。 青璃主要的任务就是管碗筷,她先去灶间盘点一下,没有缺少和损坏的,就跟在娘刘氏的身后,进了喜房。 喜房的门口也同样的挂了红灯笼和一对喜联,进了堂屋之后高悬着一方彩灯,上面写着吉利话,“鸾凤和鸣,送子观音,合家欢乐,吉祥如意”等字,香案上一对硕大的红烛,墙壁四周贴着字画,都是喜庆的福娃,四周拉着红色的大绸布绢花,窗户上也贴着大红双喜字,四角剪贴着红色的蝴蝶图案,炕上的家具都是新打出来的,有两个炕箱,炕下也有一人高的衣柜,梳妆台,桌椅板凳齐全,娘刘氏铺着被子,在上面撒了不少花生桂圆莲子,意味着新娘子要早生贵子。 青璃对这些习俗完全不懂,之前听二姐念叨一次,还说不能给新娘子送梅花的事物,因为“梅”和“没”同音,寓意不好,好像在诅咒人家无子一样。于是,她又对古代人的迷信有了一个深层次的了解。 吉时已到,屋外传来了阵阵的唢呐和鼓号声,奏喜乐,放鞭炮,新娘子在炮竹的声音中走过正门,跨过火盆,也是去晦气的意思。 拜天地就和电视上看的一样,没什么新意,新娘子盖着盖头,青璃看不清楚她的脸,两个人夫妻对拜的时候因为太紧张,还碰到了头,发出好大一声响,周围的宾客都捂着嘴,带着善意的笑。 古代婚礼上有很多的说法,青璃就看到刘小花被开脸儿,用线绞着脸上的绒毛,脸都红红的,还要哭嫁,走的时候有个老妇人跟在后头用簸箕撒着谷豆,意为辟邪。 大伯家昨天已经把养了将近一年的大肥猪杀了,加上剩下的野猪肉,准备了不少的肉菜,比青璃家前段乔迁新居摆酒的时候准备的还多上两个,主厨里多加了一个崔奶奶和二妮,分工合理,一切都井然有序。 大堂哥莫子冬被众人笑着打趣,他挨桌敬酒,天冷,不少人就是奔着喝酒来的,可是灌了不少酒,青璃看自家大堂哥要喝多的节奏,可不能把美满的洞房花烛错过,就赶紧端了一碗解酒汤,让二堂哥莫子华陪着众人喝。 家有喜事,气氛热热闹闹的,青璃很为大堂哥莫子冬高兴,虽然经历了一些小挫折,但是生活哪有平顺的,总有那么一个人在等着你,两个人简直就是天作之合,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一声顺遂。 “丑丫头,你家发达了?” 现在青璃在村里地位很高,因为她家盖新房有了点银钱,不少小丫头想和她一起玩,不过她没什么兴趣,古代的人也没那么单纯,见到自家好了就来抱大腿,实际还不是想占便宜或者打自家两个哥哥的主意,门都没有!现在能和她说话是这种酸溜溜的口气,只有族长的孙女莫青素。 “丑丫头,青素问你话呢!你哑巴啊!” 莫青素身后,总有几个忠实的粉丝,这次竟然也带来,找她的不痛快,大喜的日子,她懒得计较,但是还回了一句,“你说谁丑丫头,你眼睛瞎?你看看我这皮肤嫩的,光滑的很,你看看她。” 青璃说着指了下莫青素,“啧啧,还不到十岁吧,脸就和猪皮一样,这种姿色还好意思说别人是丑丫,看来你注定要顶着这张陈年的猪皮一直到出嫁了。” 青璃说完之后觉得挺爽,原来毒舌是能给人快感的,看来以后她也要好好的培养一下,对这种总找麻烦的要给以猛烈的回击。 莫青素简直是不可置信青璃会这么说话,她摸摸自己的脸,是没青璃看着光滑,她还是一个小姑娘,并且爱美,听青璃说顶着猪皮出嫁,顿时哭了起来。 “你可以告诉你爷爷,到时候你别怪我说出去,全村都知道你是个猪皮脸。” 青璃抓住莫青素的死穴,威胁着,不是爱美吗,总爱说别人丑丫,这回栽了吧。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一个人再美丽也会有点缺陷,达不到完美,随身空间又不是大白菜,想有就有,青璃觉得自己就是人品感动了老天才有了这么逆天的神器,但是美貌也不是一朝一夕塑成的。 “素丫头,你这是咋了?” 旁边有村民看到莫青素含着眼泪,疑惑的问了一句。 “没啥,我就是太冷了。” 莫青素终究爱面子,没把话学出来,但是她眼底带着怨恨的瞪了青璃一眼,这梁子是结下了。 院子里依然热闹,虽然很冷,但是人们的兴致丝毫不减,已经进了腊月,大家都没有吃肉,等着小年才开始动荤腥,想不到参加一场席面,吃了个痛快。 大伯娘是个实在人,在席面上也不偷奸耍滑,土豆炖红烧肉,红烧肉的数量明显多于土豆,绝对不会用土豆凑数,四喜丸子不是面疙瘩做的,是纯纯的肉馅,该有的鸡鸭鱼肉都有,小娃来还给糖块,每个人都吃尽兴,想着可能比自家的年夜饭还好。 大堂哥在喝完醒酒汤之后就进了新房,挑了盖头,青璃跟着过去看了一眼,新娘子付彩云长相不算多出众,是个细高挑,面容清秀,看一眼就觉得很舒服。 “大堂嫂,我是青璃,莫子冬是我大堂哥。” “我知道,璃丫头,你小时候去你外婆家,我还带你玩过,不过你可能不记得。” 付彩云说着,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和莫子冬对视一眼,彼此都带着满足,她能嫁到这样的家里真真是有福气,出门子前,她爹娘还嘱咐她要好好的孝顺公婆,不能闹腾挑事。 “是啊,那会我太小了。” 青璃给付彩云拿了一块枣糕,“大堂嫂,你吃点东西吧,听说新娘子出门前都要饿着肚子,这席面结束还得有一会儿呢。” 付彩云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红包塞给青璃,脸色红红的,对着青璃谢了又谢,其实她心里还是挺忐忑的,临出门之前问了下,村里给小娃的红包最多包二十文,她就包了二十文,可到镇上知道子冬三叔家条件那么好,顿时觉得这些有些拿不出去手。 青璃接过红包很高兴,作了一个揖,蹦蹦跳跳的出门去,心里想着还是小娃的生活好,过年也会有红包,在现代的时候,她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就没收到过这个东西,过年也没有新衣服穿,就是一家人吃上一顿饭,听着鞭炮,看着乏味的春晚,一年又一年的过。 等到席面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娘刘氏带着家里人收拾桌椅板凳,把碗筷都归置好,统一洗过之后,明天再还给各家,来吃席的人酒都没少喝,最后每个人都有些晕乎乎,也没了闹洞房的心思,让莫子冬心中窃喜,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怎么应付那些幺蛾子百出的人,竟是一些刁钻的问题。 奶对新娘子很满意,不住点头,直夸娘和大伯娘眼光好,这一天跟着操心也觉得疲累,早早的就歇下了。 一夜无话,腊月十九,青璃一家又早早的到了大伯家,新娘子正在灶间忙活,这边的习俗就是新娘子要做新婚后第一顿早饭,婆家人要考验她的手艺,看看是不是个巧手贤惠的。 付彩云的表现很赞,她手脚麻利的摊了很多葱花饼,昨日的剩菜,又加了一些新菜进去,又成了一道美味。 饭后,认亲仪式开始,先是新娘子改口,爷奶,大伯大伯娘和自家爹娘,小姑都给了红包和礼物,二伯一家没到,礼物也送到,付彩云的回礼都是自己做的针线,看上去针脚细密整齐,还算不错,她的笑意夹杂着羞涩,大堂哥莫子冬却是神清气爽,青璃猜想他们昨夜洞房花烛应该很和谐。 认亲仪式结束之后,新媳妇付彩云闲不下来,帮着大伯娘刘氏去灶间拾掇,青璃盘点了一下碗筷,带着二堂哥莫子华挨家挨户的送。 “华子哥,下一个成亲的就是你了。” 青璃看着二堂哥莫子华,和自家大哥差不多大,人看着灵活,也是个勤劳肯干的,谁嫁了他们莫家的男人,都是有福气的。 “子归也到了年纪吧。” “我爹娘让我大哥考上秀才在考虑亲事。” 青璃有一种预感,自家大哥肯定不会那么早的成亲,想着他和村姑在一起,怎么想都觉得别扭,气质上完全就不是一路人。 “还得找个知书达理的。” 莫子华表示认同,他也觉得十里八村恐怕找不到一个合适的闺女来。他和青璃一个想法。 两个人闲聊,挨家登门送碗筷,借了碗筷的人家都得到一包糕点的谢礼,让不少村里人都竖起大拇指,莫家厚道的很。 青璃发现她和二堂哥莫子华也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关于饭铺,他也能提很多意见,还有上次吃是烧烤,对孜然这种东西上了心,最近去镇上采买也一直打听这种调味品,自家买的再多也有用完的时候,他能提早想到真的很细心。 只是买这样的孜然还是要找上次调料铺子的掌柜,他能进过来说明也是有渠道的,至少在别的地方,孜然是被当做一种调料认可。   ☆、第100章 二伯一家 腊月里真是一天冷过一天,村里的河都冻上了厚实的冰,平日没有水井的人家都是用大盆装满雪,放在灶间里,等着雪化了之后,烧热水喝。 多亏这个时代没有污染,雪也是洁净的,游记里记载过,北边有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还专门采集梅花枝头上面的落雪,用来煮茶喝,说是茶叶里带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真是讲究的很。 在莫家村的大路上,也时常可见盛开的梅花,不过都是白色,被雪压过之后,也看不出来什么,完全没有书中说的那种美景。青璃也曾去采集那些落雪煮茶喝,还因此被三哥莫子松嘲笑很久,说她就是矫情,穷讲究。 事实就是,游记上的东西都是骗人的,哪有什么梅花的香气,只不过枝头的落雪能比地上的干净些而已。 虽然天气寒冷,仍然抵不过要过年的喜悦气氛,家家户户无论条件好坏,都在门口挂上了红色的灯笼,特别是在晚上,那些红红的烛火映照着满山村的白雪,带给人的不是寒冷,而是一种温馨。 这两天大伯娘经常来自家窜门,冬日里没什么活计,家里有了勤快的儿媳付彩云,猪杀过之后,每天她都闲的无所事事,就来和娘刘氏两个人一起做些针线。 昨天小姑莫桂兰被从镇上刚做工回来的小姑夫接走了,还赔了半天的不是,爹也给没他好脸色,按规矩来说,出嫁的闺女是不能在娘家过年的,除非被休或者和离,小姑的婆婆为人抠门刻薄,但是小姑夫不错,憨厚老实,人也厚道,都是偏心的爹娘闹的,让他在家也不得重视,小姑也跟着倒霉。 娘刘氏给小姑也准备了不少吃食,青璃发的豆芽菜,腊肠,熏肉,冻鱼,还有几包冻豆腐,另外花生干果家里留下的多,每样也包了不少,让小姑夫更加的羞愧。 今儿是腊月二十二,也是镇上最后一天的集市,今天过了之后所有的铺子都正式歇业,要等到正月十五过后才能开,家里人为了赶集早早的就做了准备,爹娘都要去镇上,先把二妮送到镇上的院子,让她留在那里过年,还要给张伯张大年他们分发红包,布料和棉花早就给了众人,过年穿的新衣裳应该早早的做好了。 青璃昨天又收到赵晚春的礼物,她,二姐青蔷和堂姐莫青菊都有礼物,但是这次并不一样,给堂姐莫青菊的是一副绣的牡丹花开图,二姐青蔷的是一对绞丝银镯,做工精致,送她的是一小箱子的吃食,全是知府家厨子做的糕饼。因为又送了东西,娘刘氏因为回礼还为难的很,最后青璃把编织的喜鹊登枝的络子放了进去,又送了自家的一些土特产,各种山货,也不值钱,就是个心意而已。 早饭刚过,富顺就驾着马车过来接人,要过年,家里也没人出门,只吩咐他大年初二早上来一趟,娘刘氏要带节礼回娘家看看。今天爹娘也要进行最后的采买,把他们在镇上卖东西赚的银子花出去,青璃让娘买一些带肉的大骨头和排骨,家里都是五花肉,这种不多,现在酸菜已经腌渍好了,炖点大骨头,加上冻豆腐,天冷在坑上放上一个炕桌,喝点热乎乎的酸菜汤,这是青璃很久以来的愿望。 爹娘刚走不久,院子里又传来响动,二姐青蔷看了看在炕上趴着不动的青璃,摇摇头,自己下了地。 “小舅,你咋来了?” “哈哈,这不过来送银子的!” 小舅刘广仁搓了搓手,被二姐青蔷领到堂屋,青璃一听小舅来了,赶忙下了地,去沏茶,还把自家做的香辣花生,江米条等小吃拿出来几样招待。 “这天可真冷啊,冻掉下巴。” 小舅用手捧着热茶杯,缓了缓,那风和刀子似的刮人的脸皮,让脸都有些僵硬,说话的时候嘴都不会动了。 “小舅,你这时候来,是不是货都卖完了?” 明天开始已经没了集市,所有村子的人都正式的猫冬,连货郎也不会在这么冷的天来村里叫喊,忙了一年的人们都要在过年的这几天好好的休息,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享受天伦。 “可不,这次可托了你和山子的福,货全卖完了,原本旧年积压下来的存货也卖了个精光!” 刘广仁心里高兴,做货郎见天的跑不容易,要是进的货不好,卖不出去就会砸在手里,也没银子周转,赚不到钱更没银子进货,成了恶性循环,这次因为他的东西新鲜,在青璃和莫子山这拿货的时候没给银钱,所以有了更多成本进货,再加上样式新奇,寓意吉利,在凤阳城卖的顶顶的好,昨天全部卖完,他为了省一天的住宿银子,赶了夜路,这才到莫家村,已经冻的哆嗦。 二姐莫青蔷又去拿一个炭盆,放上多多的炭,知道小舅还没吃饭,又让崔奶奶帮着下了一大锅的热汤鸡丝面,放了点家里种的绿油油的菠菜和发的豆芽,冬日里看着这颜色都心情舒畅。 “小舅,你赶紧吃点热汤面吧,咋不在凤阳城住上一晚呢,就为省那十几个铜子儿,再染了风寒,这大过年的可不划算。” 莫青蔷给小舅端了面条,又把家里的辣白菜切成丝上了一小碟子,后来想想又加上一个冒油的咸鸭蛋。 “住上一宿我到这可就下晌了,明儿可是二十三,得祭灶。” 小舅直直的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面条,肚子响亮的叫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露出一口白亮的牙,说道,“这面闻着就香,这是菠菜吧,这个时节咋还有这个呢?” “还不是璃丫头捣鼓出来的。” 二姐青蔷指了指桌上的辣白菜,“这也是她不知道从哪听的方子,做出来还真好吃,现在我爷奶都靠这个配粥,说比自家腌的咸菜疙瘩强多了!” “是吗,那小舅可不客气了,先吃上了!” 刘广仁一夜都在赶路,急匆匆的,归心似箭,现在看到这么热乎的细白面面条,更加觉得整个肚子都在咕咕叫着抗议。 “小舅,你先吃吧,慢慢吃,别着急,灶间还有呢,不够再添。” 青璃说着,还拿着一个小瓷杯给小舅倒了二两酒,这酒是她在空间里倒腾出来的,为了怕太引人注意,还在里面搀和不少一般的散酒,即便是这样还让大伯连连的称赞,平日里也经常过来吃饭,其实就是为了蹭酒喝。 趁着小舅吃饭的工夫,青璃去了一趟莫六婶家,在半路上碰见了莫子山,他正要来她家找李墨轩识字,听说青璃小舅过来还挺高兴,他做的那些木偶,套娃在镇上卖的极好,这段时间赚了三两银子,他家一年靠着种地只能糊口,完全没有结余的,这三两银子可是好大的一笔了。 “小妹,你上次做的豆芽真好吃,我家就加了点蒜末子清炒,味道不错。” 莫子山说起前几天青璃送的豆芽,他家下热汤面条也放了一些,比大白菜还好吃,他根本没看出是黄豆泡发的。 “就是在冬日里新鲜一些,我家又泡发不少,你走的时候想着点,带回去点留着过年炒肉吃。” 这豆芽用一把黄豆就能泡很多,也就是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感觉多个新鲜菜,实际青璃并不是很爱吃,只是逼得没办法,村里过冬就那么四五样菜,来回的换,有些人家基本就是白菜酸菜,吃上一个冬天。 青璃带着莫子山回家的时候,小舅刘广仁刚好吃完了面条,用帕子正在擦嘴,还不时的和二姐青蔷说卖货时候遇见的事。 “山子,你来了,这个是给你的。” 小舅刘广仁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说道,“那些小篮子我都是五文钱一个卖出去的,就算你成本三文,里面有个小册子记着数量,听说你也识字,你自己核算一下。” “小舅,这可使不得,那篮子我在镇上就买三文,咋还能三文卖你呢,而且那些都是送给小妹的,说好了不要银钱。” 莫子山连忙推拒,把钱袋放在桌子上,他确实很需要银子,但是有些银子不能要,当初说好了的,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山子哥,小舅给你,你就拿着吧,小舅也是赚钱了的,我也给他出力做了不少绢花,他还要给我算钱呢。” 青璃劝说着,把钱袋塞给莫子山,这又不是一次的买卖,以后还要合作,不能总是不要银子吧,而且这是他应得的。 “那我也不能要这么多,那些蒲草也都是不值银子的。” 莫子山还要拒绝,被青璃打断,“这是第一次合作,也是赶上过年才能卖高价的,以后未必有这个价钱。” “是啊,山子,就是借了过年的光,所以你那些香楠木的簪子都卖出去了,也让我赚了不少,该你得的你就得收下。” 小舅摆起长辈的谱儿,对莫子山进行一番的说教,这才让他点头。 看着眼瞅要到午时,刘广仁觉得身子也暖和一些,就要急匆匆的赶回家去,走之前二姐莫青蔷又给他装了不少家里的吃食,还把蒜苗和菠菜都摘了一把,用稻草都包好,外面套着棉布袋子,防冻。 “这些都是从凤阳城带过来的,这个叫乌鸡,最是滋补,你们留着炖汤喝。” 小舅从牛车上抓下来几只活的乌鸡,几只鸡都在笼子里,也是冷的哆嗦,依偎在一起,被抓出来还挣扎了一下,掉了不少毛。 “呀,这鸡长的好看。” 二姐没见过,见到乌鸡欢喜的不得了,可是自家有牲口棚子却没有鸡窝,她又去铺稻草,准备把几只乌鸡放在牲口棚子养。 下晌的时候爹娘才回来,又大包小包买了不少的东西,晚上爷奶,大伯一家人又过来凑在一起吃饭,崔奶奶,娘刘氏和大伯娘又做了不少好吃的,明天就是二月二十三,不但要祭灶还是传统的小年。 家里有了新的活物,小弟子喜和东娃又出动,在后院的牲口棚子看乌鸡,一看就是半个时辰,小脸儿都冻的通红,直到天黑下来,这才恋恋不舍的回来,娘刘氏给他用热水擦脸洗脚,早早的就让他上炕睡觉。 每个晚上,青璃躺在炕头上都能感觉到冷风顺着窗户纸刮进来,她比家里的任何人都怕冷,每天都龟缩在炕上不想动弹,娘亲看她这样还冒着寒冷又给她贴了一层窗户纸,暖和不少,但是透光度却差了,所以白日她都挤到自家二姐的屋子练字绣花。 等到全家人都熟睡的时候,青璃偷偷的跑到后院,把几只乌鸡收到了空间,她记得乌鸡蛋也是好东西,这几只乌鸡舍不得杀,能多下点乌鸡蛋也好,小姑有孕,初二回娘家的时候带回去点也不错。 “小妹,这么晚不睡?” 青璃偷鸡归来正准备进屋子,就看到自家大哥穿着一身蓝色的袄子站在家院子里的雪地上,抬头正望着天上的月亮。 月色把他的侧脸照的更加清冷,身长玉立,在这冬日的夜里站在农家院里是那么的违和,可是却让人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青璃从来没有看透过自家大哥。 “大哥,你不也没睡吗。” 青璃有一种做贼心虚之感,她也跟着大哥的姿势抬起头看天上了月亮,缺了一半,夜凉如水,山村的雪夜,无比的寂静,没有狗叫声,也没有小娃的啼哭声。 “过了年之后,我可能要离开家一段时间。” 莫子归低下头,看了看青璃,摸摸她的脸蛋,说道,“小妹,你脸上的疤痕都看不到印记了,其实我觉得还是有疤痕才好,这样能安全一些,我是想等你十四岁在帮你祛疤的,是大哥想错了。” “啊?” 大哥不简单,青璃早就知道,她还纳闷为什么大哥那么疼自己没有帮助她早点祛疤,原来竟然是这么想的,“大哥,你说离开一段时间是什么意思?” “就是要去京都一趟,上次刘小花一家去了京都,刘大牛现在已经参军了。” 这还是大哥莫子归第一次对青璃说关于刘小花一家的安排,青璃更加怀疑大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大哥,那你去京都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放心,考秀才之前我肯定回来。” 莫子归蹲下身子摸摸青璃的头,眼波里流动着暗芒,“小妹,大哥走之后,由你告诉爹娘吧,还有,你不要惹事,也不要怕事。” 青璃和大哥说了几句话,什么都没问出来,看着大哥回屋之后,她也进了屋,开始用意念联系在许府八卦的小灵。 “主人,什么事?” “小灵,你回不回来了?我大哥说过年后会离开一段时间,你能不能跟着去看看他干什么了。” 青璃越想越不对,能把大牛哥安排到军营,大哥是什么身份,这也太不简单了吧,上次的淳于魔头好像就和军队有关系,大哥不会有一个大BOSS是想推翻朝廷的吧? “行,等他走了你再告诉我。” 小灵正看戏看的意犹未尽,这许夫人真不是省油的灯,找了两个美貌的丫鬟服侍许老爷,现在正上演三人大战,它看的正在兴头上被主人打断,就断了一部分,现在许老爷已经被光溜溜的绑在床上,一个轻纱遮体打扮娇俏的丫鬟在挥舞着小皮鞭,咯咯的笑,另外一个拿着桌子上的红烛往许老爷身上滴蜡油,许老爷一脸的享受,发出满足的呻吟。 —— 这一个晚上青璃都没睡好,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不过她仍然起了个大早,把四只乌鸡和下的四只蛋扔进了牲口棚。 早饭的时候青璃偷偷观察自家大哥,发现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一点都看不出要离开的样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发现青璃偷看他,还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笑。 腊月二十三,祭灶,也是莫家村的小年,爹莫如湖在灶间用糖瓜供奉灶王爷的画像,让他老人家甜甜嘴,还不停的念叨,“好话多说,不好话别说。” 民间传说,腊月二十三这天,灶王爷要专门上天告人间的罪恶,一旦被告,大罪要减寿三百天,小罪要减寿一百天,所以在祭灶的时候都要打点一下灶王爷,求他高抬贵手。 在古代人们迷信,非常注重祭灶这一活动,而且祭灶一般都是一家之主,女人是不行的,传说灶王爷是个小白脸,怕女的祭灶,有“男女之嫌”,不过青璃看自家灶间的画像,怎么都觉得灶王爷长的像现代版的包青天。 今天是小年,晚上家里不开火,都到大伯家去吃,娘刘氏也只是拾掇东西,琢磨的晚上添点什么菜色,青璃忽悠着要把大骨头和排骨都带过去,早点炖上,到下午吃晚饭的时辰也能炖的软烂,肉块成了脱骨的状态,喜欢吃重口味的可以沾点酱油。 “娘,四姐,咱家的乌鸡下蛋了,能不能不要杀啊!” 一大早上吃过饭,小弟子喜和东娃先去了青璃的屋子逗弄一会小黑,然后又结伴去了后院的牲口棚子看乌鸡,崔奶奶正在拌着鸡食盆,听到之后也快速的去了后院。 “这么冷的天还能下蛋,真是好鸡!可是这蛋小了点!” “这是乌鸡啊,最是滋补的!” 爹莫如湖见多识广,认识乌鸡,娘刘氏知道是自家弟弟拿来的,青璃表嫂又有了身孕,一定是为她补身子的,她还要盘算回娘家的时候送点什么补品。 “先攒着吧,这乌鸡蛋最好,等到桂兰回来的时候带回去几个。” 娘刘氏也想带回娘家,但是这路程太远,万一半路马车颠簸容易打了蛋,想想还不是带这种易碎的东西。 “三叔,三婶,爷奶让你们快过去呢,二叔一家回来了!” 莫子冬是跑过来的,在大门处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脸上带着喜气,今儿正好是小年,二叔一家从凤阳城回来也是赶了夜路的。 “青黛堂姐回来啦!” 最高兴的是莫青蔷,她和莫青黛只差两三岁,平日里莫青黛很少能回来,但是每次回来必给她带好东西,绢花,绣帕,荷包,都是在凤阳城大户人家做工得的打赏,有一次得到了一对梅花样式的银耳环,自己舍不得戴,送给了她,两个人向来亲厚的很。 “二姐,你……” 青璃看到自家二姐转身就回了屋子,她也跟着进了屋,看到二姐正在翻箱倒柜,片刻之后准备了一个大盒子,里面装的东西零零散散的,有绢花,头绳,梳子,小铜镜,还有她攒下的络子,绣工精致的帕子,里面还有两颗珍珠,一对银耳钉。 “这是我给青黛堂姐攒下的。” 二姐青蔷抱着盒子翻看了一下,然后喜滋滋的和青璃介绍,还说哪款花色是莫青黛喜欢的,唠叨的没完没了。 “璃丫头,蔷丫头,走吧。” 娘锁好了院门,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往大伯家走,期间还遇见几个出门的村民,大家都带着笑,说着吉利话,盼望来年能有个好收成,吃饱穿暖。 崔奶奶带着东娃也跟在后头,她要做活,心里也有些忐忑,现在莫家的人差不多都见了个遍,不知道青璃二伯一家什么样,就怕瞧不起她这个帮工的。 “轩子哥,我二伯一家在凤阳城大户人家做工。我还有个四叔,不过他常年在外头奔波,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 青璃和李墨轩介绍自家的情况,这种年节,应该是他最低落的时候,就算爹娘对他很好,他也不会很快的融入这个家,总是觉得有距离感,想到李伯母,去年过年还在一起,今年阴阳两隔,恐怕更不好受吧。 “小妹,你不用担心我。” 李墨轩笑了笑,最近他已经想通很多,心里也没那么愤恨,人是要有仇恨,心中也要有信念,他欠青璃的太多,没有理由自暴自弃,娘的仇会报,他也会好好的生活。 很快到了大伯家,二伯正在院子里等着,看到先跑进门的青璃说道,“哎呀,我们璃丫头真俊!上次你爹娘说你得了祛疤膏,还真管用,过来让二伯看看,二伯在凤阳城给你带了桂花糕,老字号的,你最喜欢吃的!” 二伯拉着青璃还掐了她一下嫩嫩的小脸蛋,言语中带着喜悦,“以后谁敢说我们璃丫头是丑丫,二伯和他理论去!” 莫青璃的二伯人看着比大伯精明一些,也灵活,没有自家爹那么儒雅,长期在大户人家做工,混的也算如鱼得水,很会说话,但是对自家人的感情却是真的。 “胡说什么,这大过年的,小子喜,璃丫头,想不想二伯娘?” 二伯娘听到声音也从屋子转了出来,她从兜里掏出一把糖块,给了青璃和子喜,看到子喜旁边跟着东娃,就知道是自家三弟家帮工的小孙子,看着白净的讨喜,也给了一把糖。 青璃的二伯一家都很好,唯一的遗憾就是二伯娘生了青黛堂姐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一直都没有孕,家里也没有男丁,总觉得抬不起头,但是爷奶都是开明的人,没有男丁也没关系,自家不缺男孙,以后互相帮扶也不会没人养老,再说闺女也一样,在莫家虽然男人分量要占一大半,但是对比其他家可是好太多了,基本实现了平等,男娃女娃都一样,青璃觉得她比自家的兄弟更得爷奶的喜爱。 二姐莫青蔷和二伯,二伯娘打了个招呼就钻进堂姐莫青菊的屋子,大堂嫂付彩云已经和大伯娘在灶间忙活,家里人口多,要做上不少的饭菜才行。 “大冷的天,都在外头杵着干啥,赶紧进屋来暖暖!” 爷爷拿着大烟袋抽了几口,喊了一声,娘刘氏提着东西和崔奶奶去灶间里帮忙,余下的众人都进了屋。 “这不,过了腊月我们就和主家辞工,但是当时人手不足,主家非扣我们月银,让我们再等几天,都没赶上冬子成亲,冬子,你可别怪二伯啊。” 二伯莫如河说着,还给莫子冬作揖,吓的大堂哥莫子冬赶紧都椅子上跳起,就好像屁股底下着火一般,青璃突然就想到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神舟某号的运载火箭,点火发射的瞬间,捂着嘴笑了半天。 “老三,行啊,终于过上了好日子,咱娘还靠你医好了病,我这做二哥的却没啥贡献。” “二哥,你说啥外道话呢,当年要不是你和大哥还有四弟那么死命的做活,寒冬腊月去给人盖房子,就为了让我考秀才的时候能多有几个铜板傍身,我能有今天吗?” 兄弟两个人说着以前的苦日子,又不停的唏嘘,二伯一家在凤阳城做工几年,也没攒下多少银钱,二伯娘的爹身子不好,自家奶也卧病,赚的的银子都给了两位老人抓药,孝顺的很,真是自己一点都没留。 “都是亲兄弟,说那干啥,你写了信让我们辞工,这不,我们辞工回来,恐怕以后还要三弟照拂。” “二弟,你自己说都是亲兄弟,那你还这么客套干啥?” 大伯是实在人,不兴那文文邹邹的,想什么说什么,直接的很,让二伯和自家爹乐的咧了嘴。 爹说了一些最近家里的情况,也说年后开饭铺的事,家里有不少新鲜菜式,前段鸡蛋布丁还赚了个五十两银子,饭铺启动的资金肯定够用的,伙计账房掌柜,后厨,家里人都能胜任,到时候赚的银子就分成,因为要奉养爹娘,就给大伯家四成,青璃家和二伯家分三成。 “这,老三,我们就出点力,给点铜板就好,咋能拿分成呢。” 二伯连连摆手,亲兄弟也不能占自己弟弟的便宜,大伯更是不愿意,他一个做大哥的除了有把子力气,没什么出息,还要靠弟弟操心,冬子的亲事,三弟就出了不少力,也没少破费。 “大哥二哥,饭铺还不知道啥样呢,你们就别推脱了。” 莫如湖说着,就转移了话题,问了问二伯一家在凤阳城的情况,谁知道二伯叹了一口气,语气充满了惆怅,这大户人家里啥人都有,做奴才的都是逢高踩低,他家只是帮工又不是死契的奴才,不太得主家的喜欢,好在孩子娘的厨艺不错,在灶间也能勉强过的去,青黛这么多年一直在灶间打杂,眼瞅着都要过了成婚的年纪,还没着落呢,自家也心急。 “青黛性子好,又能干勤快,要什么样家找不到啊,别担心,年后我们就托人打听打听。” 莫青黛生日很小,在腊月,所以现在才刚满十五周岁,不求大富大贵,在附近找个殷实人家还是有的,其实之所以没找到合适的,也是古代的人挑剔一些,觉得莫青黛没有亲兄弟帮衬。 “璃丫头,过来上这屋呆会!” 屋外,二姐站在院子中喊了一声,青璃本来还想听听凤阳城的风土民情也被硬生生的打断,只能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摸了摸头,尴尬的笑了两声然后遁走。 “我就说吧,那个神医的祛疤膏真的不错,就是贵了些,这些年我也存了一点的铜板,可是离一百两还差的老远,我们璃丫头真是好运气,遇见了贵人。” 青璃一进屋,堂姐莫青黛就拉着她坐到炕上,仔细看她右脸上的疤痕,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线,不仔细看一点都明显,约莫再抹上几天就更看不出来。 青璃寻思,她用的可不是普通的祛疤膏,那是真正的神医出品,并且她也是真真的见到了那个桃花眼的神医,不过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堂姐,这次你回来就不会走了吧?” “是啊,爹娘和我都辞了工,打算在村里扎根。” 莫青黛家村里也是有屋子的,和爷奶家离的不远,那屋子有快一年没住人,前几天大伯娘和自家娘还带着崔奶奶去打扫了一回,烧了两天的热炕,去屋里的寒气,还把被褥都换了新的,家里的用具也都给补齐。 “咱村挺好的,青黛堂姐,我为过年准备很多吃食呢,哈哈。” 莫青黛长期在大户人家做工,见过世面,给人感觉一点没有小家子气,人也很好,她在凤阳城把自己的积蓄花了个干净,给姐妹几个人买了很多玉石的珠子,想得空穿手串和项链,自己买珠子穿要比买成品几乎便宜一半。 “是吗,我也会做很多小糕饼和点心,你想吃随时给你做。” “堂姐,你不用惯着她,璃丫头都快成精了,前段魔怔一样整天研究吃食,别说还真研究成功好几样,还被点心铺子买走方子,家里更不拘着她了,整日的得瑟。” 二姐莫青蔷虽然这样说,但是眼里带着得意,为自家小妹而骄傲,青璃才七岁就能为家里赚钱,谁家的丫头都比不了的。 “我听说家里有好吃食,这过年也要在家好好享受,以前都是伺候人,吃的都是主家赏的,和吃自家的饭不是一个心情。” 莫青黛跟着感慨了几句,回到莫家村就有亲切之感,又能见到姐姐妹妹,大家在一起,无比的热络,恐怕过个一年半载她就要出嫁,以后都会想念这个时候的时光。 “你们认识的赵晚春小姐是凤阳知府的嫡女,她还有一个亲哥哥才十八岁就考上了举人,好像也有庶出的哥哥。” “春儿姐姐是嫡女啊。” 青璃之前一直以为赵晚春是庶出,但是看气质不像,一般庶女要么心机多,要么苦大仇深的被主母欺负的要死,春儿姐姐是温柔善良,也不会显得畏畏缩缩的,只有嫡女才能养成这种通身的气派,秋景那个会武功的丫头不简单,只有大家族才会请的起。 二姐青蔷就把认识赵晚春的过程说了一遍,堂姐补充了一些,在上香回来的路上遇见黑衣人的事谁也没提,压在心里,现在回想仍然觉得毛骨悚然。 晚饭的时候,青璃终于如愿以偿的吃到了酸菜炖大骨头,自家人多,爹爹带着大伯他们男人在一桌,奶带着女人和小娃坐一桌,因为只有帮工崔奶奶带着东娃,也就没单独的分桌。 凤阳城属于大周北边,这里的习俗是在腊月二十三这一天吃饺子,家里只包了素馅的萝卜饺子,但是配菜很多,酸菜大骨头,炒的土豆丝,豆芽炒肉,又加了一个菠菜鸡蛋。 大伯娘看到青璃家的暖房蔬菜不错,也仿照着种了一些,青璃偷摸的也加进去一些空间的浮土,现在涨势也都不错,她自家又种了点西红柿和茄子,现在长的挺快,这几天就要挂果子了。 全家人都坐在一起,吃的热火朝天,酸菜锅里不但加了不少的大骨头和排骨,还切了一些五花肉,冻豆腐,因为二伯一家回来,怕不够吃,大伯娘还把家里的五香花生米也拿出来一些,让男人们下酒。 “真是痛快,好久都没在一起吃过一顿饭,这酒真不错啊,啧啧,我在凤阳城都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二伯一边吃着饺子,温着小酒,不时的还夹块肉,不停的赞叹,这酒开始喝上没什么劲,之后在感觉到绵长,回味无穷,粮食的香气太浓郁了,恐怕不便宜。 “我也是,总去三弟家蹭饭蹭酒。” 大伯举起杯,和二伯莫如河喝了一杯,还不停的劝他多吃些,现在家里人就差四弟一家,不然真是齐了。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了一个时辰,饭毕之后,青璃也帮着捡碗筷收拾,还得了二伯娘不少的夸奖,二伯娘在凤阳城也给她买了一块料子,想给她做一身开春穿的衣裙。 “二嫂,你每次回来咋都买这么多东西,这次带口信不是说了,家里不缺啥。” 娘刘氏拿着青璃二伯娘给带回的东西,有吃食和布料,还给小弟子喜买了一个银项圈,得知自家认了一个干儿子,也买了一块砚台,让娘刘氏感动的很。 “三弟妹,我们一年才回来一次,爹娘都靠你们照顾,我和你二哥心里也过意不去,这次回来就不打算走了,娘身子好些,咱家的心事就去了一大半。” 二伯娘拉着娘刘氏的手小声的嘀咕,说了一些在大户人家做工的事,大伯娘忙着刷碗,也说上一句。 大堂嫂付彩云真是一个勤劳肯干的,把灶间打理的井井有条,东西该放哪全部归位,麻利的很,自从她和莫子冬成亲之后,大堂哥就整日都带着笑脸,刚刚问青菊堂姐,也说付彩云是个实在人,没有什么歪心思。 对青璃来说,家里的四叔是比大哥更神秘的人物,人在哪,在干什么,谁也不知道,青璃只知道他已经有三四年没回家,想着他可能在外面一直闯荡,更难得的是,爷奶虽然也时不时的念叨,对四叔莫如海很放心,并不担心他出事,就是到了过年全家团聚的日子,总是有点缺憾,缺了这么一个人。 那边,娘刘氏正在和大伯娘,二伯娘商量给小姑送点什么,成亲两年多,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作为嫂子也要表示一下,不过大年初二,也都要回娘家,可能见不到,需要提前准备出来。 “带些吃食回去,恐怕也进了那老婆子的肚子,我们就给凑合点傍身的银子吧,不过我家冬子刚成亲,手头也不太宽裕,恐怕不能给太多,就出个一两银子。” 大伯娘手里确实没有什么银子,要见了底,原本定好卖猪的,也因为成亲的席面没有买成,剩下的肉分了分留着过年的时候吃,少进项了好几两银子。 “我看不如过年后把小姑子接回来,在娘家肯定吃不上好的。” 二伯娘对给银钱没意见,但是还觉得孕妇行动不方便,有了银子也没地方买东西,没分家,吃点什么也会被发现。 几个人商量小姑莫桂兰的事情,奶就站在灶间的门口,全听在耳朵里,她偷偷的抹了一把泪,这年头哪有嫂子贴补小姑子的,就算做爹娘的补贴点,家里的妯娌知道都要闹翻天的,哪像自家,都是为对方考虑的周到,根本不担心自己吃亏。 一家人许久没有见到,坐在一起聊个没完没了,直到夜深了,这才浩浩荡荡的各回各家,青璃洗漱完毕之后赶紧进了空间,这两天心绪不稳,轻身术和神识攻击已经进入瓶颈,唯一的办法就是多看书,所以她来到空间的书房,把有用书找了很多堆在桌子上,一本一本的看,像海绵一样吸收知识。 腊月二十三一过,就是二十四扫房日,青璃家是新居,简单打扫一下就好,二十五,磨豆腐,自家不会,都去隔壁村做豆腐的人家买上一块,二十六,去割肉,家里有,就炖肉吃,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每天都有说道,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爹已经整理出的新对联等着大年三十早起贴上,他还要带着大哥莫子归,三哥莫子松和小弟子喜去莫家村的祠堂祭祖,家里准备几个大菜,祭祖完毕和村里的莫家族人互换菜色带回家。娘刘氏也准备好了一些纸钱和供品,等着三十那天带着李墨轩去他娘的坟头烧些纸钱。 ------题外话------ 拜谢各位给力的小主,\(^o^)/~ 推荐一个NP好文,《懒女倾城之夫君盛宠》有喜欢NP美男的小主可以去看看 本文喜剧,搞笑,腹黑,各色美男齐聚,NP(女主虽然懒的一发不可收拾,但是绝对不是无良女!当然,也绝对不会是小白类型哦!)   ☆、第101章 过大年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时间过的真快,一晃青璃来到这里已经半年了,从烈日炎炎的夏日到白雪皑皑的寒冬,今儿是大年三十,跨过今天,也就迎来又一年,她也要八岁了,回顾这半年的变化,真是翻天覆地的,这也多亏了有这个空间。 一大早,青璃和自家的大哥莫子归,三哥莫子松,二姐青蔷,小弟子喜,李墨轩给爹娘磕头拜年,都收到一个沉甸甸荷包,大哥在去祭祖之前还塞给她一个红色绣着金线的小荷包,青璃寻个角落偷偷打开一看,是一个项链的吊坠,镂空的金佛,上面的金佛还带着慈祥的笑脸,悠闲的盘坐,青璃顿时就喜欢上了,看二姐神色正常,应该没有被大哥特别的厚待。 除夕是一年里最重要的日子,祭祖的菜品都是娘刘氏夜里做的,不但有鸡鸭鱼肉,还得有各种糕饼点心,莫家曾经也是大族,非常重视祭祀祖先,也是尽孝道,告诉祖先族人们的生活不错,请他们安心,保佑族人们。 早上一家人都没吃饭,青璃空着肚子,娘刘氏带着李墨轩和青璃,二姐青蔷,先去了李伯母的坟头,上香烧纸,还摆设不少的供品,唠叨着家里最近的事。 “李妹子,家里盖了新房,现在过的不错,把轩子交给我们,你安心,这娃是个有出息的,人也孝顺,我和他爹都喜欢的很,你在九泉之下也能闭上眼了,给你多烧点纸钱,买点自己喜欢吃的,可不要再苦哈哈的。” 娘拿着一捆纸钱烧了一会,让青璃和二姐青蔷,小弟子喜给李伯母磕了一个头,然后几个人远远的等着,把时间留给了李墨轩。 青璃看到李墨轩先是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也开始烧纸钱,她耳力不错,能听到他说的话,无非也是让娘放心,他没有违背娘的遗愿,还说自己一定好好报答自家,努力成为人上人。 烧完纸钱之后,青璃看到李墨轩的眼角有些红,犹豫着是不是要安慰几句,又觉得大年十三说这个有些不合时宜。 “小妹,你放心吧,我娘说她过的很好,不用我担心。” 李墨轩拉着青璃的手,在她耳边小声的道,“今儿是三十,一年的最后一天,明年一切都会好。” 几个人到了青璃家,崔奶奶已经在院子里杀鸡,规定初一这天是禁止杀生的,家里虽然有冻鸡,但是都想吃新鲜的,青璃家的鸡每天都下蛋,大伯娘舍不得杀,把她自家的鸡杀了两只,留着炖蘑菇,这是除夕夜的大菜之一。 现在时辰还早,但是大堂嫂付彩云已经在灶间忙活了很久,要炸面果子,炒花生糖,初一到十五,全靠这些吃食招待客人,娘刘氏和二姐也跟进去帮忙,只留下青璃一个人无所事事,在院子里晃悠。 “二伯娘,青黛堂姐过年好!” 青璃家刚来不久,二伯娘也带着青黛堂姐进了院子,手里还拎着一些点心,摸了摸青璃的头,“这小嘴甜的,可红包不能现在给你,这天冷,你赶紧进屋去吧,带着你小弟玩一会儿。” 青璃最近都没有陪小弟子喜,因为他有了东娃这个玩伴,两个小娃都不寂寞,每天都有玩的项目,就跳门口的台阶都能玩上一个时辰,有时候她感叹,人越小越单纯,快乐也很简单。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青璃记得有这么一首诗来描绘除夕,但是在凤阳城小凤县的莫家村里,虽然家家户户燃起爆竹,也挂了灯笼和春联,却感受不到春风送暖,前几天下的雪没有化,到处还是一片的白色,寒风瑟瑟,有的人家门口还挂了猪头,多亏家家户户晚上都点红灯笼,不然的话还真要被门口的猪头吓上一跳。 今夜是家里团圆的时刻,要准备的吃食很多,索性人手也多,不用担心忙不过来,不过大伯家的灶间小,几个人在里面忙活还需要错开身子。 快到午时,莫家的男人才从祠堂回来,这一跪就是一个多时辰,家里的人都有了经验,用兔子皮加棉花做了护腿,不然祠堂那种青石板,可冰凉的很。 “老婆子,咱家的菜被抢没了,都说咱家做的好,里面肉放的多呢。” 爷爷莫福来眉开眼笑的,进了屋,先找奶奶说话,家里祭祖准备的菜色基本快成了全村最好的,连族长都拿走了一盘红烧鱼,这个时候村里的河都冻了厚冰,镇上买上一条不大的鱼还要一百文,而且鱼是饭桌上必备的,象征年年有余。 往年家里穷是吃不起鱼的,大伯娘大刘氏手巧,就用玉米面和糯米掺在一起,捏成一条鱼的形状,蒸过之后淋汁,就是为了图个好彩头,今年家里是真的能吃上鱼。 “那是咱家日子过的红火。” 奶也接了一句,今天是除夕,必须多多的说好听的吉祥话,不能说关于“死,杀,鬼”等字眼,否则来年要倒霉上一年,古代的人格外的迷信,昨天晚上青璃都快睡着了还被娘刘氏喊起来一顿的教育,长辈夹菜的时候,就算吃的撑也不能说“不要”,要说“有了”。 还有很多的禁忌,禁忌大声喧哗,以免惊醒恶魔;禁忌照镜子,以免见“恶魔”;禁忌将灯油泼地,倘若油味冲淡了酒味,“恶魔”便会醒来,导致祸害接踵而至;禁忌打碎器物,意谓着这年会有“破运”,补救方式是用红纸包起,口中念“岁岁平安”等吉祥话,并放在神案上数天,即可化解灾难。 现代城市里的除夕已经没了这么多的说道,同样过年的气氛也淡化很多,只是在除夕夜的时候才能看到焰火划过天际,有时候还有消防车的轰鸣,不知道哪里着火。 在莫家村,放鞭炮也是要看着的,村民们不会寻找干枯的柴火垛子旁边放鞭炮,这防火意识还是很强的。 “子喜,东娃,你俩只能放溜溜花,还要离柴火垛子远一点,让你们大哥带你们去,知道吗?” 奶李氏还不放心小娃,反复的叮嘱,看到大哥莫子归也跟了出去,青璃根本不担心,只是想到年后他要离开,心情还是暗了下。 “看看,我这双新鞋,是彩云做的,这手艺真不错,脚底穿着软和,纳了很多层,可是力气活。” 奶和众人炫耀她的新鞋,新衣裳是青璃家买的布料和棉花,大伯娘给做的,暗红色的绸缎袄子,上面还带着寿字纹,爷爷是新袄子也是同款,却是蓝色的。 两个老人都和小孩子一样,炫耀着新衣新鞋,二伯娘回来的晚,也在年前赶制了几双厚厚的棉袜,让爷奶心里熨帖的很。 家里的人都穿上了新衣裳,往年就算是粗布也是没有银钱置办新衣裳的,今年年景好,家里人不只都添了一套,也都喜滋滋的。 大伯二伯和自家爹聚在堂屋里,说着年后开饭铺的事,过年之后就要去整理一下,原本的铺子不用做太大的改动,但是需要清扫一下,置办上一些新桌椅,在旁边的屋子开上一个窗口,卖上一些可以带走的吃食。 张大娘的酱香肘花做的不错,自家考虑加上一道熟食,天暖和可以卖些打包带走的烧烤,同时也卖自家腌渍的辣白菜和腊肠。 “那腊肠是怎么做的,里头放糖了吧?我觉得甜口的比辣口的好吃。” 甜口是广式腊肠,肥瘦比是瘦肉七,肥肉三,蒸上一根切片吃,里面还带着油花,干干的,就算是夏天也能放一两个月,价格不算多贵,也可以切片炒菜,炒土豆片,炒豆角等都好吃的不得了。 “还是辣口的香,这冷天吃点辣的,胃里头热乎。” 大伯和二伯口味不同,二伯不太喜欢甜食,更喜辣,对着腊肠也是赞不绝口。 “我和你们娘早上就喜欢吃点辣白菜和糖蒜,配粥,热乎乎的喝上一大碗,切半个咸鸭蛋吃就好,别的菜都可以没有。” 爷奶上了年纪,最近在镇上基本天天有肉,已经不馋肉了,偏爱清淡一些的。 “咱家也要做出几个特色菜,二嫂在大户人家当灶上娘子,应该有点拿手的吧?” 爹莫如湖觉得自家的铺子地点不错,只要东西价格合理就成,最重要的是有点自己的特色菜能站住脚跟,大酒楼有大酒楼的好处,虽然可以卖的贵,但是要请不少伙计,来的也都是大户人家,得罪不起,也操心,小饭铺有小饭铺的优势,干好了一样赚钱。 “别的我不敢说,你二嫂做油饼绝对有一手,以前我就想,等我们积攒点银子就回到镇上摆摊卖油饼,她做的一层一层的薄的很,还劲道,我们主家最喜欢她这手艺!” 二伯提起吃食来,红光满面,满脸的自豪,孩子娘做的油饼在凤阳城大户人家都有名气,还有不少丫鬟婆子过来讨好,也想学这一门手艺,但是就是学不出来,主要揉面的力道上控制不好。 “我们家璃丫头最喜欢用油饼卷酱肉吃。” 爹莫如湖听到后,也笑了下,还看了一眼稳当坐着听声的青璃,“这丫头能吃的很,上次自己吃了一大张饼,我和她娘吓了一跳,就怕她积食。” 青璃听到爹爹说自己,也尴尬的笑了一下,虽然本质上不是小娃,但是吃货总是对好吃的格外的热衷,上辈子她最喜欢吃的就是东北的熏肉大饼,用油饼里的层夹着熏肉,放上点大葱,刷上一层甜面酱,那滋味,吃过以后很多年都忘不掉。 “这回她二伯娘回来,以后可不愁没大饼吃。” 二伯想起孩子娘的手艺,又补充了一句,“孩子娘芝麻椒盐饼也做的好,以前我们主家的小姐很喜欢,还打赏过。” 椒盐的芝麻饼其实和酥饼差不多,里头空着,加些花椒粉和盐,碎花生和馅,外头撒上芝麻,吃上一口有花生和芝麻的香气,不用吃菜,两三个就吃的很饱,出门带最好。 “看来咱家的饭铺生意一定红火,老二啊,以后你们家就搬到镇上铺子的后院住吧,还能看铺子。” 爷爷提着意见,这个时代民风淳朴,也是有小贼的,晚上后院也要留人才放心,不然饭铺里的一些粮食,没准就遭了贼。 “那没问题,正好我们不用来回的折腾。” “开年,家里也买辆车牛,给冬子用,咱不能总借别人家的,牛还能耕种。” 一头牛要十几两银子,不算多贵,家里买的起,不然莫子冬去镇上还要借牛车,有时候全靠走,也太累了些,等家里农忙,地也需要靠牛的。 转眼就到了晌午,灶间里要继续熬着鸡汤,娘,大伯娘和二伯娘都端着几盘子的吃食,还有炸的丸子,面果子,虾片,让众人先吃点,早上没吃饭都要垫肚子。 接下来是拜年的仪式,从大伯一家人开始列队给爷奶跪拜拜年,每个人都说上几句吉祥话,奶准备了一摞红包,给家里的小辈,拜年之后青璃这些小的还要和大伯二伯家相互拜年,最后几个小的都衣兜满满,收获好几个红包。 天色将暗,院子里也传来鸡汤的香气,弥漫着,在爷奶的堂屋,支上两张大桌子,菜色比小年还要丰富,炖的一大锅小鸡炖蘑菇,酱板鸭,红烧鱼,糖醋排骨,菠菜拌花生米,蒜苗炒肉,清炒豆芽,还有麻辣豆腐,白菜片炒木耳,炸的丸子,虾片,还有拔丝红薯,还切了一点爽口的辣白菜,把咸鸭蛋也都对半切开放到一个盘子里,谁喜欢吃什么就夹什么。 家里人先全部站起身,点燃一炷香,对着莫家村祠堂的方向拜了又拜,这才坐下,把地上洒了一杯水酒,由一家之主爷爷先动筷子,接下来大家才开始吃这一顿的团圆饭。 今年莫家的菜色比往年的团圆饭都丰盛很多,家里的年景好,大家也都乐呵呵的,小一辈的莫子冬还娶了新媳妇付彩云,也算是给家里增加了人口,奶奶还给付彩云夹了一个鸡腿,让她好好调养身子,早日给莫家添丁,让新媳妇付彩云红了脸蛋。 “璃丫头,还有一个鸡腿给你吃吧,你最喜欢吃这个。” 奶旁边准备一双新筷子,她都用这双筷子来夹菜,下一个轮到青璃,还是青璃说鸡翅膀不好啃,更喜欢吃鸡腿,奶就记在心里。 “鸡腿给青黛吃吧,青黛好久都没回来了。” 一共炖了两只鸡才四只腿,青璃不是家里最小的,却每次都被自家奶关注,不管能不能吃到鸡腿,这种心意却难得。 “三婶,给小妹吃,我都多大了,咋能和小丫头抢鸡腿呢。” 莫青黛笑了一句,家里人都很谦让,二姐青蔷更喜欢吃鸡翅膀,她也不用和别人谦让,自己直接夹了一个,“我就喜欢吃鸡翅膀,虽然肉不多,但是香,哈哈,我不客气了,你们抢不过我。” “谁和你抢啊。” 莫青黛也嗔了一句,还把酱板鸭的鸭翅给了二姐青蔷夹到碗里一个,“这个鸭翅和鸡翅也差不多,也给你吃,省的说我们和你抢。” “还有鸭腿的,都急什么,东娃你和小子喜一人一个。” 奶照顾着大家吃饭,谁也没有客气,大过年的不能说太多推拒的话,不吉利,崔奶奶只能含着眼泪,眼中带笑的和大家坐在一个桌上吃饭,丝毫没有前几天的拘束。 “大伯娘,这么久没回来我还是最想念你炸的肉丸子。” 莫青黛连续夹了好几个肉丸子,吃的香,这肉丸子里面可是放了点虾油,生姜,这是大伯娘的独门秘方,一般人都不太会吃,在凤阳城这边虾油卖的并不常见,离海边比较远,这个时代的运输不发达,这边很少有吃海货的机会。 “要我说,过年能吃到菠菜,蒜苗才难得,那些城里大户人家的老爷们也是吃不到的,打南边运送的菜一到凤阳城就被抢的精光,只是咱家今年种的晚了,要是多种一些,也值不少银子。” 二伯娘在大户人家呆过,很了解行情,说起这些也头头是道,但是家里没那么多的地方,把炕上全摆着箱子也种不了多少,只够自家吃的。 “这冬日里的菜精贵着呢,也得精心伺候,炕不能烧的太热,也不能冷到,咱也是第一次种,还是跟璃丫头倒腾的,没啥经验。” 大伯娘说着种菜经,家里只中了蒜苗和菠菜,青璃家后来加种的西红柿和茄子,还有一箱子的青辣椒,现在都挂了果,但是还没成熟,这还是青璃用稀释的灵泉水浇灌的结果。 “黛丫头,这次你们回来,想吃肉丸子就说,时不时做上一顿没问题。” 炸肉丸子,村里人家一年吃不上几次,除非赶上红白喜事或者过年,主要炸丸子很费油,一般人家炒菜都舍不得放几滴,更别提炸东西吃。 一顿饭,众人热热闹闹,男人那桌,大伯和二伯两个人又在赞叹这酒,推杯换盏,围坐在一起,畅想来年的日子,五谷丰登,天下太平,没有什么糟心事,一家人还能继续的和美下去。 一顿饭吃到了掌灯时分,众人还意犹未尽,大伯娘上了些热茶水和干果,爷爷带着大伯他们喝茶水解酒,也都抓上一把瓜子,边吃边聊,这次主要讲话的人是二伯,他在凤阳城大户人家做工也是见过世面的,就说一些在凤阳城的经历,也说那些有钱的老爷夫人奢侈的生活。 青璃听了几句,觉得无聊,那些所谓的奢侈对她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空间里奢华物品那么多,买下凤阳城都没问题,那些大户人家过的日子她一点也不羡慕。 这个时候,窗外的爆竹声更响了,小弟子喜和东娃手拉着手,出去疯跑,青璃也想出去,感受莫家村过年的气氛。 “小妹,你看我做的,给你玩。” 三哥莫子松兴冲冲的进来,见到青璃之后,像贡献宝贝一样拿出手里的东西,是一块圆形的冰坨,中间被抠开一个窟窿,里面插着一支红色的蜡烛,四周绑着结实的络子线,手柄是一根小木棍。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冰灯,青璃记得小时候也玩过类似的,有时候是把蜡烛放在罐头瓶里,但是不注意的话,罐头瓶就会碎掉,所以后来已经改良成用橘子皮做的小桔灯。 “这个真好玩!” 青璃说着,也拉着手柄,拿到外面去,火烛细细的,有微弱的光亮,在这黑夜里格外的显眼,映照她的笑脸也成了温暖的颜色。 “四姐,这个冰灯真好看,应该在四周贴上红色的剪纸!” 青璃一出来,小弟子喜拉着东娃也围了上来,“四姐你别走的太快,风会把烛火吹灭。” 三哥莫子松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渴望,青璃明白他的意思,笑着表扬了几句,就让三哥欢天喜地的。 除夕夜要守岁,等子时过后就是新的一年,饭后这时辰家里的女人并不得闲,收拾碗筷之后还要和面包饺子,家里包的是白菜肉和素萝卜馅的,都包成元宝状,象征来年财源滚滚,有一个好兆头。 小娃闹了一会就容易疲累,子喜和东娃并排躺在堂屋的炕上,睡的正香,青璃低头看看自家小弟的包子脸,真想在上头掐一把,营养跟上了,小弟的脸白胖的,皮肤很嫩,还带着婴儿肥,呼吸均匀,嘴边还有亮晶晶的口水。 “璃丫头,你干啥干坐着,过来包几个饺子,讨个好彩头。” 一般在这个时候能指示她干活的只有自家二姐,青璃洗了下手,也跟着学习包饺子,还是二伯娘包的最好,放上馅之后,两边的饺子皮对折,顺着裂口处能掐出花边来,她也上手包了几个。 “小妹,你这个饺子看着还可以,到锅里就会被煮的开口,到时候好好的饺子就变成了片儿汤。” “青菊堂姐,我这口掐不紧实。” “你的褶捏的太大了。” 莫青菊给青璃示范了几遍,在前世,青璃就不太会包饺子,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她想吃饺子不是去饭店就是去超市买速冻的,简单省事,一个人生活,没有那闲情雅致自己包。 快到子时,小弟子喜和东娃被喊了起来,这个时辰准备迎接新的一年,大家要一起吃团圆饺子守岁。 煮出来的饺子也是白白胖胖的,家里人准备不少蘸料的碟子,有酱油,醋,还有蒜末,辣椒酱,芝麻油,也可以混合在一起。 青璃吃了几个白菜的饺子,觉得好吃的很,有的人家是要在饺子里放铜板的,但是娘觉得铜板都不卫生,万一吃的急了还容易吞进去,就把铜板换成了花生,也是意味步步高升。 窗外,爆竹的声音更盛,这两年风调雨顺,基本家家户户年节都能割上二斤肉,包饺子也能解馋,再买上一些鞭炮,越响才能代表日子过的越红火。 吃过饺子之后,也就完成了守岁,新的一年就这么来了,青璃也在这一天正式成为八岁的女娃,从今天开始她要告别身体前主留下的种种阴影,做一个新的自己,快乐的生活,这是她最大的愿望。 夜已深,慢慢的爆竹声小了很多,青璃一家也告别了爷奶和大伯二伯一家,全家人赶着夜路回家,这夜里,村里并不昏暗,家家户户都要点着红色的灯笼,一直到大年初三,这灯笼都是不熄灭的。 回到家之后,家里人简单洗漱了下,各自道了晚安,都沉沉的睡去。 正月初一的早晨,家里人都无一例外的起晚,错过了早饭的时辰,崔奶奶还有些脸红,大年三十众人都在忙活,睡的晚,所以也起的晚些,她手脚麻利的做了一碗菠菜面,里面加了点腊肠和豆芽。 初一按照习俗是不出门访亲的,这个习俗倒不是说在家里不出门,而是不出村,所以妇人家想回娘家都要等到初二。 俗传正月初一为扫帚生日,这一天不能动用扫帚,否则会扫走运气、破财,而把“扫帚星”引来,招致霉运。假使非要扫地不可,须从外头扫到里边。这一天也不能往外泼水倒垃圾,怕因此破财。大年夜扫除干净,年初一不出扫帚,不倒垃圾,备一大桶,以盛废水,当日不外泼。 家里人刚吃过晚饭,门就被拍的叮当响,崔奶奶开门,门外飞快的跑进来一群小娃子,看着都不大,还挂着鼻涕泡泡,每个人胸前都挂着一个围兜,上门拜年,用来装各家给的糕饼点心和糖果。 娘刘氏不小气,看到小娃来都给每人抓了一把的糖果,还给了一些糕饼和点心,村里的小娃看得到了实惠,也是不停的说吉利话,然后出门宣传说在谁家得的东西多,结果都知道青璃家大方,一会的工夫已经上门三四拨小娃。 小弟子喜也换着新衣裳,拉着东娃一起,两个人带着娘刘氏给的围兜,也挨家挨户的串门,就算是条件不好的人家,也不会拒绝这些小娃,最差也会抓一把花生。 青璃觉得自己已经八岁了,不算小娃,坚决不上门去讨要,不少人还去族长家,开玩笑,就为了那点零嘴儿,就要看莫青素的脸色?那怎么可能! 青璃没出门,和二姐呆在屋里,二姐打着络子,她练习着大字,早上她第一件事就是看大哥有没有走,看到大哥还在,她就心里踏实了不少,但是大哥说年后走,约莫也就这几天。 过了晌午,家里陆续有人上门,莫六叔和莫六婶子带着莫子山是第一个来的,手里还抓了两只鸡,面带喜悦,这一家三口看上去还不错,都穿了新衣,已经脱去几个月前一脸愁苦的模样。 爹娘对莫六叔这个堂弟不错,端茶送水,聊了片刻,莫子山也和李墨轩在一起,说了一些过年的事,呆了有半个时辰,这才去下一家。 莫家村的族人大半都是沾亲带故的,全走一遭也走不过来,大家一般都是在路上互相问候,挑几个相熟的人家拜年,刚才莫六叔和莫六婶也给了青璃红包,她都放到梳妆台的抽屉里,这些银钱不多,却是一份心意,她要存起来。 爹莫如湖是有学问的人,在村里的地位很高,也有平时不太走动的上门来拜年,爹都一一招待,然后笑呵呵的叙话,等到晚上的时候,没有在爷奶家吃饭,而是自家开火造反。 从小年以后家里基本上顿顿吃肉,有时候还要好几个肉菜,家里人都觉得油腻,大年初一破天荒的没有加一点肉,家里又包了一顿酸菜馅的饺子,还是玉米面掺杂着细白面的,家里人一样吃的很香,青璃有些理解那些大户人家的老爷们为什么多喜欢吃素,因为整日的吃肉会觉得油腻,不像村里的庄户人家,月把的也吃不上一回肉,对肉充满了渴望,青璃刚来那会,提到肉都是要流口水的。 晚上的时候娘亲把攒下的乌鸡蛋和几样礼品让大哥送到爷奶家去,明天一家人都要出门,只有崔奶奶留在家看门。 这嫁出去的女儿,回一次娘家可不容易,要是离的远的,一年都难得见上一次,原本娘准备和大伯娘一起走,结果她要等小姑莫桂兰回来,再加上她娘家也是和儿媳付彩云是一个村的,可以搭伴倒也方便,所以商量好,初三那天回去。 娘刘氏已经和外婆说好初二回,说不定娘家人从早到晚的盼着,也就没改日子。 初二一大早,富顺就准时驾着马车来接人,他穿着一身新衣裳,手上还带着兔毛的手套和青璃特别为他设计的帽子,这驾车最冷,也要全身都捂严实才好。 “富顺,过年过的怎么样?” “夫人,今年是我们家过的最丰盛的一个年,我娘身体好了一些,现在能下床了,有了您给的炭火,家里也不冷,吃食也丰厚,还有给我的打赏,我娘说快存够给我娶媳妇的银钱。” 富顺说着,还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脸上带着羞涩,但是难掩脸上的喜悦。 之前他看中一个姑娘,因为自家条件太差,不忍心让人家过门受苦,也从没想着去提亲,这回遇到了好主家,自家也有了一点本钱,就动了心思,他娘在年前的时候托了相熟的人去打听,结果对方竟然很愿意,说不嫌弃他家,这简直就是个巨大的惊喜。 “那敢情好,家里有了媳妇还能操持,好处大着呢,等你娶亲再给你包个大红包。” 娘打趣了几句,让家里人分别把给外公外婆带的年礼都准备好,一一放到马车上,当初这车厢打的大,现在可就有了用处。 陪着娘刘氏回娘家的只有二姐青蔷和青璃,爹带着大哥莫子归三哥莫子松还有李墨轩要去镇上访友,顺便在那边歇上两天,开年大哥要考秀才,也要走动走动,小子喜因为年纪太小,怕他这一路上受寒,就让崔奶奶带着,娘打算今日在娘家住上一宿。 大路上都是积雪,出村的路并不好走,把爹和哥哥几个人送到镇上之后,富顺驾着马车继续前进,中途青璃还会倒上一碗热茶,让他喝着暖身子,她自己窝在车厢上用被子盖脚,一点也不冷。 马车快到晌午的时候才到村里,村里站了不少的人围观,上次娘去外婆家的时候坐的是富顺的牛车,现在没多久,就换成了马车,村里人眼尖,还认识富顺,也都搭上两句话。 娘刘氏撩起马车前的帘子,对着打招呼的村里笑盈盈的说几句,以前大年初二也不太回娘家,因为下雪路不好走,往年回娘家带着二姐青蔷,两个人天不亮就出门,到下晌才能走到,十分狼狈,裤脚都是泥点,也没啥拿的东西,基本也是空手上门,走的时候还会让青璃小舅赶着牛车送,在从娘家拿东西,青璃的大伯娘旧年也喜欢计较,时不时的也会说上两句风凉话,最后被大舅说了几次,也慢慢改善了一些,毕竟出嫁的女儿还靠娘家帮衬,说不过去。 “小舅,小舅娘!” 青璃下了马车之后第一个跑进外婆家的院子,小舅正在收拾牛车,小舅娘在帮忙,因为小舅娘是孤女,没有娘家,这种节日都是在婆家过的。 “哎呀,大早上就盼着,大嫂还在灶间忙活呢!还给璃丫头买了她爱吃的豆沙包,年前都准备好了,就等初二你们来。” 小舅娘很高兴,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手,喊道,“爹娘,小姑子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外公外婆也从屋里出来,跟着出来的还有青璃的大舅,看到青璃立刻打趣的道,“我们璃丫头可是稀客啊!” “大舅,我之前想来,我娘不带我!” 青璃拉着大舅的手,撒娇,“我家盖了新房你咋不去呢。” “大舅得空一定去看看!” 青璃的大舅刘广济是个老庄稼把式,和自家大伯差不多,看着就很憨厚,常年劳作,鬓角上都挂了白霜,一笑,眼角也有深深的皱纹。 “蔷表姐,璃表妹!” “银杏表姐!” 银杏是小舅的小闺女,过了年九岁,比青璃大一岁,长的很高,相貌随了小舅,穿着一身新的碎花袄子,整个人看起来很麻利,和自家二姐性子差不多。 “璃表妹,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上次我想去,牛车坐不下,爹娘也不带我。” 青璃一来,就被小表姐银杏拉到屋里,她嘴巴巴拉巴拉的说着不停,“你这次能不能多住上几天?这猫冬太无聊了,整个村里的丫头不是绣花就是打络子,真无趣!” “能住上一天吧,表姐,我家有马车,不如你跟着我回去,去我家住上一段怎么样?” 银杏的性格豪爽又讨喜,很符合青璃的胃口,所以她就邀请,反正自家房间多的很,不怕没地方住。 “真的吗?我就听说你家盖新屋子,我去了有地方住,我回头问问我娘,你不知道,在村里真是没劲的很。” 银杏拉着青璃的手又开始诉苦,说每天多么无聊。村里猫冬可不都这样,又不像现代,有各种娱乐活动,女人们都是做针线,说些家长里短的来打发时间。 “璃表妹,为啥表哥们没来啊。” 刘沐是银杏的哥哥,今年十一岁,也在村里的学堂念书,小舅也不要求他有什么出息,就是识字,以后能记账什么的就可以,但是刘沐表哥很争气,听说很得先生的喜欢。 “我大哥开年要考秀才,我爹带他们出门访友去了,表哥,不然你也和银杏表姐一样去我家住两天好了!” 青璃就是嫌自家不热闹,她喜欢每天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的情形,以前家里条件不好,在她很小的时候,经常被娘送过来,一呆就是几个月,还有二姐,外公外婆和两位舅舅对她们都不错,当然,这是原主的事,她自己一点记忆没有,都是听二姐青蔷念叨的。 “是吗?我能去吗?” 刘沐很喜欢莫子归,见到他没来还有些失望,很多学问都想和子归表哥探讨,他还最喜欢和子松表哥一起玩。 “去呗,只要小舅娘同意就行。” 青璃和几个人说着,一会儿,门帘被撩开,大表哥刘林,二表哥刘森也进了屋,身后还跟着大表嫂端着茶水和糕饼。 “璃丫头,你们赶路也累了吧,过来吃点糕饼,开饭还有一阵的。” 大表嫂看着很温柔,说话也细声细气的,现在有了身孕,素面朝天,脸色看着还可以。 “大表嫂,梨花呢?” 梨花是大表哥的小闺女,今年才两岁多一些,青璃还没有见过,这次也带着一些小玩具给她。 “早晨的时候我娘家来人,把她接过去住几天,我现在身子沉,也照顾不了她。” “我和二姐准备一些小玩意,都是女娃玩的,回头一定告诉她是我给的。” 青璃调皮的眨眨眼,从马车的坐凳底下抽出一个盒子又拿进屋里。 ------题外话------ 各位小主,中秋快乐!\(^o^)/~ 推文《混沌空间之逆天女帝》搜索混沌空间就好,目录有章节推荐,玄幻,热血,看够了本文的温馨也可以转换下风格,看看升级打怪的文,\(^o^)/~   ☆、第001章 媒婆到 大年初二都是娘家招待自己闺女的日子,原本青璃大舅娘也想回娘家的,但是考虑到儿媳有了身孕,怕不在家有什么事情照顾不到,就改了日子。 旧年,因为青璃家里太穷,外婆家虽然好上一些,也是没有分家,全家人吃喝都在一起,大舅娘知道青璃外婆总是偷偷的贴补就不是很愿意,毕竟家里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从家里拿走两袋米就意味自家要少吃上一些,她家两个儿子,都是身强力壮的,因为此也要节衣缩食。 没有人会那么无私,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多少也有些不快,平日在言语中也会带出来,但是她本质不是那种心眼特别小的,每次只是说,看到青璃外婆贴补也会睁一眼闭一只,娘刘氏就这是刀子嘴豆腐心。 大舅娘总体来说还是优点很多,勤俭持家,不是那种败家的,也不爱挑事,就是唠叨些,和青璃小舅娘处的也好,两家商量等儿子全部娶亲之后再分家,现在大家在一起,相互帮衬,过的也热热闹闹的。 这次娘刘氏差不多算上衣锦还乡,但是大舅娘并没有变什么态度,一点也没有讨好的意思,和以前还差不多,告诉娘刘氏要节约,以后大哥莫子归三哥莫子松赶考还要许多银钱,听说娘刘氏又认了干儿子,还说道了几句,意思就是,不是自己肚子爬出来的,当心养个白眼狼,要好好教育。 晚上的菜色,已经是外婆家的最高级别,炖了一大锅的兔肉,用腊肠炒了土豆片,大舅娘还自己做了一点豆腐皮,泡开之后用辣椒酱拌,青璃喜欢的不得了,这种豆腐皮很薄,和前世在东北旅游时候吃的小吃差不多,只不过前世的酱料更丰富,还加一些孜然,好吃还有营养,没想到这里也有。 “大舅娘,这豆腐皮是你做的吗,真好吃!” 青璃赞不绝口,又找到曾经的味道,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感到自己活在一个和二十一世纪很近的地方,不会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是啊,用豆子做的,这还是从你家拿的黄豆,不知道为啥就是觉得比自家的香。” 大舅娘见青璃喜欢吃豆腐皮,还把豆腐皮和青璃面前的土豆片换了一个方向,“注意别吃咸了,我这辣椒酱有些咸。” 青璃又夹了一筷子,以前她都是自己买上五块钱的,在前世还有别的一些东西一起拌,例如海带,土豆片,面筋,还有豆腐皮,黄瓜,鸭血等等,不喜欢吃辣的还能加上一些肉酱,她有时候下班不爱吃饭就买点,那种装食品的小袋能装上半袋,回到家配点米饭就是一顿。 “这你大舅娘家祖传的手艺,我们这边镇上也有卖的,但是做的不及你大舅娘地道。” 外婆也笑眯眯的说了一句,大舅娘的娘家是做豆腐的,什么豆腐脑,豆浆,豆腐干,还有豆腐皮都会做,以前没出嫁的时候她也经常忙活。 青璃通过豆腐皮也看了商机,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并不太会吃,只知道刷点辣椒酱,却不知道刷肉酱,甜面酱,也没有调味的孜然,有了这些,豆腐皮能更美味,反正自家也要开小饭铺,成为一道廉价的特色菜也好。 把这件事默默的记在心里,青璃专心的开始享受美味的兔肉,这做饭,一个人一个手法,就算放同样的佐料,做出来的味道也不同。大舅娘的手艺还不错,农家饭主要就是量大,实在,不是那么讲究。 吃过晚饭之后,娘陪着外婆说话,小表姐银杏带着青璃在村里晃悠,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升起炊烟,外头基本没什么人。 “璃表妹,你看那边那个大院子,你家院子应该没那么大吧。” 银杏带着青璃站在村里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土包上,指着在村边上一个大院子,“这就是想抢了隔壁彩云姐做小妾的地主家,我们村有大半的土地都是他们家的,他家没一个好东西,稍微有点姿色的丫头妇人都被言语调戏过。” “恩,我家在村里没修太大的院子,我爹说不好超过族长。” 还是地主有银子有粮食,这地主家也是高门深院,至少也要有三四进,屋子修的很气派,她能透过院墙看到里面走动的家丁和丫鬟。村里的闺女妇人被调戏了,碍于名声不敢说,也怕得罪地主,来年地不租,到时候生活都成了问题。 买土地是个发家致富的好办法,只不过莫家村里的土地基本上都有人耕种,就算村里有绝户,最后的土地也归村里所有,要买地得去隔壁村才行。 刘家村要比青璃住的莫家村富有一些,因为这边的土地肥沃,收成比莫家村要好,村民们大多吃的饱,背后也靠着大山,也有不少村民在农闲时期结伴进山打猎,贴补家用。 “璃表妹,不如我们去溜冰吧?” 表姐银杏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村里的河都冻上厚厚的冰层,我们去溜冰安全着呢!” “你确定?” 青璃眼里带着怀疑之色,过了冬,河面上也有一层厚厚的积雪,在莫家村根本没有小娃出去玩。 “恩。” 银杏可能也是被拘的太久了,迫切找到一个一起玩的伙伴,卖力的点头,然后也不问青璃的意见,拉着她就往河边跑。 “呜呜,救人哪,救人啊!我小弟掉冰窟窿了!” 一个小女娃的哭的撕心裂肺,青璃和自家表姐对视一眼之后,快速的往村里的河边跑,还别说,小表姐要是在现代绝对能做个运动员,撒丫子跑的飞快。 “二丫!你说你小弟掉冰窟窿?” “银杏姐,呜呜,我拽不上来,我……” 那个叫二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差点晕过去,哆嗦着指着不远处一个很大的冰窟窿,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这明显是被人为凿刻的,上面只冻了一个浅浅的冰层,要是溜冰路过一定会遭殃。 水面冒着小气泡,青璃觉得必须快速救人,不然就这种冷天,不是被水淹死也要被冻死。 “扑通!” 还没等青璃纠结要不要脱下袄子下去救人的时候,有一个黑影跳了下去,速度快的出奇,只留下银杏和青璃对着水面目瞪口呆,那个二丫还反应不过来,一脸茫然。 “刚刚是不是有人跳下去救人了?” “是啊,可是我咋觉得他不是跑过去,而是飞过去的呢。” 青璃确定没错,她对这些比较敏感,是刚才那个人实在太快,直接就飞了过去,难不成在小小的刘家村,也有高人的存在? 还不等她想明白,片刻之后,一个大水花,刚才跳进去的黑影又从水里飞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娃。 “呜呜,小弟,我小弟会不会死,呜呜,爹娘会打死我的!” 二丫哭喊着围了上去,哭的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她那也小弟闭着眼睛,一脸的青紫,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袄子。” 那个救人的一身黑衣,身上往下淌水,天太冷,这是这么瞬间头发就带了冰渣。他的五官很平凡,平凡到在人堆里也不会被多看一眼,身材高大,眼里带着犀利的光。 “给你。” 青璃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身上的袄子脱了下来,递给黑影,然后见他接过,抓起那个小娃,在他的后背轻拍了几下,小娃顿时吐出几口水,发出微弱的哭声。 “带路!” 黑影看着青璃,以为她也和这个小娃是一家,青璃撇嘴,看了一眼身边只顾着哭的二丫,还是表姐银杏机灵,快速的跑上前带路,还回头喊着青璃,“璃表妹,你快回家去!我家有袄子,你穿我的!” “喂,那个叫二丫的,你还不回家等啥呢!” 青璃看了一眼还在哭哭啼啼搞不清楚情况的二丫,忍着寒意说了一句,然后转过身,用起轻身术死命的往外婆家跑,这没有袄子,跑的时候带起的冷风钻进她的身体里,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救了一个小娃,她不禁怀疑,老天让她穿越过来是不是为了拯救世界的。 “璃丫头,你袄子呢?” 青璃跑回院子,院子里劈柴的大舅看到,吓了一跳,“你和银杏打架,那妮子把你袄子给抢了!” 平日银杏就是个泼辣性子,大舅见只有青璃一个人回来,后头没有银杏的影子,立刻做了猜测。 大舅这么一喊,屋里的大舅娘,小舅小舅娘也都迅速的出来,不过青璃冻的哆嗦,话都说不出来一句,她跑到外婆的屋子脱鞋上炕,从炕箱里拽出被子裹住身体,还不停的哆嗦。 “老婆子,快点去煮点生姜红糖水,璃丫头可是受了寒的!” 外公原本正在炕上悠闲的抽着烟袋,也被青璃这副造型吓的不轻,还念叨的,“这是咋了,不是和你表姐出去玩了吗?咋这样回来了,银杏呢?” “快先喝口热茶暖暖!” 娘刘氏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水,隔着被子把青璃搂在怀里,见到自家小闺女冻的瑟瑟发抖,说不出的心疼,不时的用热乎的双手给她捂着脸和脖子。 一家人都关切的看着青璃,表姐银杏还没回来,她喝了一口热茶之后,心里想骂人,每次都赶上这样的事,有时候不想管闲事都被逼迫,多亏这次只是要袄子,不是直接要命。 “娘。” 青璃试试嗓子,发现自己能说话,这要是别人估计都要起不来了,她这是短暂就缓了过来,还是被空间里的泉水改造了体质,不是一朝一夕,但是潜移默化的。 “不是银杏表姐欺负的我,是我们俩一起去村里河边,河里有个大冰窟窿,一个叫二丫的她弟弟掉了进去,然后……” 青璃隐瞒她和表姐也是要去溜冰的事,只说在村里晃悠遇见的,于是就碰到了这样的事,现在表姐在二丫家。 “作孽啊!这又是谁嘴馋在凿冰取鱼了!” 村里都有规定,冬日里凿冰钓鱼也不能在河边上,要走出几十米之外才可以,但是总有那么几个懒人,多几十米都不肯走的,非要在河边不远处,要是有小娃在冰上玩,可不就掉了冰窟窿。 “阿弥陀佛,多亏遇见了好心人!不然这天,那娃掉河里是没救了!二丫家有两个丫头,她小弟是老来子啊,要是就这么去了,不成了绝户了!哪个杀千刀的那么阴损,在河边凿窟窿!” 大舅娘骂了半天,又觉得庆幸,多亏掉进去的不是自家的人,以后也要都约束好,不得去河边,通过这事也给青璃敲响警钟,莫家村备不住有这么一号人,虽然小弟子喜和东娃不去河边,也得教育一下以防万一。 “姜糖水好了,快喝点,发了汗就好了!” 小舅娘端进来一大碗的生姜红糖水,娘刘氏看着太烫,还给青璃用勺子搅拌,然后一勺一勺的喂她喝。 “银杏那丫头咋还没回来呢,我去二丫家看看。” 小舅娘知道不是银杏欺负的青璃,松了一口气,她家闺女性子不随她,倒是随了她大伯娘,虽然看着厉害,但也是个讲理的,应该不会欺负妹妹。 “去看看吧,拿上几个鸡蛋去,看看二丫她弟弟咋样了,这大过年发生这事,唉。” 外婆叹了一口气,去灶间找了个篮子,装了几个鸡蛋进去,这在村里来说,就算是挺厚重的礼。 这边青璃已经把生姜红糖水全部的喝下,脸色也从苍白到红润,额角上还冒了汗,娘用温水沾湿棉布巾,给她擦了脸,把小舅娘找出的银杏的袄子给她套上,让她盖着被子在炕上睡上一觉,反正今天晚上也不准备回去。 大概等了有半个时辰之久,小舅娘这才拉着银杏回来,进屋还叹气几声。 “咋了这是,二丫她弟弟没救了?” “不是,那个好心人救人之后连一口热水没喝就不见了踪影,你说这么冷的天,他的衣裳可都是湿透了啊,这不得染风寒?没的救人让自己没命啊。” 小舅娘也帮银杏把鞋子脱了,让她去炕上,包了被子靠在青璃的身边,表姐看样子根本没被惊吓,那眼睛里带的都是崇拜,这个年纪的少女就有崇拜英雄的心思。 刚才那人也不简单,现在的人都喜欢大隐隐于市吗,都在村里镇上扎根,每次来都掀起点血雨腥风,就不知道这次的这个人是什么身份,能救人,应该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娘,那个人绝对是戏班子里说的大侠,我看到他都是用飞的!” 银杏一直比划那会发生的事,形容的绘声绘色,还加了不少的成语,青璃脸上挂着黑线,那人只不过就是抱着二丫她弟弟从水里出来,怎么到表姐那形容的就和美人出浴图差不多。 “唉,好吧,那大侠可能不会有事,我想说的是二丫她爹。” 小舅娘摇摇头,哀叹几声,“还好有那好心人,二丫他弟命是保住了,现在请了一个赤脚大夫,正给配着驱寒方子呢。” “这和二丫爹有什么关系?” “那凿的窟窿就是他自己干的!他就是馋鱼吃又不想走远,却不知道自己闺女带着儿子到河边玩,掉进他凿的窟窿里!” 因为一时的懒,没害到别人却害了自家,这种事情也很常见,不过算是运气不错的,青璃觉得要是她下去未必也能救上人,她没那种救死扶伤的思想,不能救绝对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那冰窟窿也得通知村里人啊,不然谁家小娃淘气,也掉下去怎么办!” “村长带着几个村民去通知了,还把冰窟窿那边都围上了大石头。” 出门跑了一趟,小舅娘也觉得有些冷,喝了一杯热茶,惊魂未定,这要是银杏和青璃掉下去可怎么办,这大过年的难道家里要办丧事,越想越害怕,把银杏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顿。 因为受了寒,青璃睡的很早,迷迷糊糊的就睡了一个晚上,期间她能感觉到娘就在她身边,隔一段时间摸着她的额头,她不想动,只想睡觉,眼皮发沉,在这时候能感应到空间里的雾气慢慢进入她的身体,驱散体内的寒气。 大年初三,青璃起了个大早,一点没有风寒留下的阴影,比昨天还精神,娘却脸上憔悴,眼底下带着青黑。 也不知道银杏表姐和刘沐表哥怎么说的,小舅娘同意他们去青璃家住上一段日子,走的时候,大伯娘还给青璃装了很多的豆腐皮,辣椒酱,还把在镇上买的豆沙包都给她带上。 二姐青蔷昨天吃过饭之后,去了堂姨家住了一宿,早上回来才知道昨天的事,还繁复嘱咐青璃和银杏不能在莫家村乱跑,特别在这个时候不能进山。 表姐银杏这是第一次坐马车,在马车上左右看个不停,眼里带着稀奇和兴奋,时不时的还想撩开前面的车帘子看一眼,感觉到钻进来的冷风,立刻缩了缩脖子。 相比之下,小表哥刘沐要镇定的多,在学堂念书也见过几分世面,就算好奇,表面上还是稳重有礼的。 回程的马车很快,约莫晌午就到了青璃家,院门大开,小子喜和东娃听到马车声也从里头跑了出来,围着青璃呼喊着,这也只不过才离开一天,两个小的就很粘人。 “富顺,你回镇上吧,最近家里不出门,暂时不用马车。” 娘刘氏也给富顺装了一些东西,最近让他跑来跑去,这大冷天的,很辛苦,大过年的还让他出远门,可他没抱怨过一句,任劳任怨。 “好,夫人,我去镇上问问少爷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然后我再送一趟。” 富顺进屋喝了一碗热茶,又暖了暖身子,这才驾着马车回到镇上。 “璃表妹,我看你家不错,这可是青砖瓦房!” 小银杏背着手,前院后院的转了一圈,路过牲口棚的时候还啧啧几声,“这是乌*,我家都炖了,你们还养着呢?要我说这鸡肉黑乎乎的下不去嘴,偏说什么滋补。” “这是你家养的狗吧,黑毛真亮堂,看着就是一条好狗!” 一进院门之后,银杏表姐的嘴就没停,见什么都稀奇,青璃带她看了给她准备的屋子,她还有些不愿意。 “璃表妹,不用那么麻烦啊,你那屋炕那么大,咱俩一起睡吧!” 银杏搂着青璃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让她心里叹气,“银杏表姐,镇上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自己住一个屋子的,除了家里屋子紧张的,没有挤在一起的。” “是这样吗?那我也要自己睡,体会一下做大户人家小姐的感觉,就是差一个丫鬟。” 银杏说着,扭头认真的看着青璃,“璃表妹,不如我们玩过家家吧,我当小姐,你当丫鬟怎么样?” “这……” 果然,八岁就是八岁,和她这个二十七岁的女青年智商不是一个高度的,亏表姐想的出来。 “银杏,你说啥?让我家璃丫头给你当丫鬟,那你等我大哥回来和他说。” 二姐青蔷从屋里出来,听到银杏的话一挑眉,抬出自家大哥莫子归。 “不用了不用了,我那是玩笑。” 银杏的脑袋摇的和拨浪鼓差不多,大表哥好严肃,从小到大两个人都没说几句话,她就是怕他。 家里有了银杏和刘沐,也添了不少人气,晚上饭是崔奶奶热的冻饺子,都是没吃完放在外头冻的,每人一碗饺子汤,配上一叠辣白菜,也都吃的津津有味,青璃家的饺子皮薄,馅大,银杏表姐这个小吃货一人吃了一大碗,饭后自己抱着肚子在屋里溜达,说吃的撑了。 表哥刘沐是读书人,也觉得他妹妹这样有些丢人,不过都是亲人,也就不那么外道,让她多溜溜消食。 初三的晚上,青璃进了空间,又忙碌个不停,她都已经两三天没规整东西,耕种,然后收获,她把孜然的颗粒也扔到空间的土地上,想要试种一下,虽然她也不知道种子什么样,但是升级后的空间比以前更加神奇,没准能种的出来。 耕种,刺绣,盘点空间的物品,那些看着值钱的珠宝青璃单独分开,一般不算珍贵的,还有一些不太起眼的都可以拿出去,以后有了机会也要用上。 她规划出来的那一小片的人参已经长的不小,她估算一下应该有二十年生,挖出一两根做汤,泡酒都挺好,还能补气,昨夜娘没睡,娘那个年龄,一夜没睡对身体损害很大。 自从遇见淳于魔头,两次差点被劫杀之后,青璃就对黑衣人有了阴影,她认为穿黑衣人的人都是武林高手,深不可测,这次又遇见了一个,不过做好事不留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和淳于魔头是不是有关系。 “汪汪!” 空间外面,小黑叫了一声,青璃迅速的从空间出来,看了一眼小黑,见它的耳朵都立起来,也有点警觉,不过这声音不是自家的,也有一会了,抱着不多管闲事的心里,她没在意,现在仔细听才发现,这是刘小花家传来的! 刘小花家举家都到了京都,现在最多刚到,就算马上折返也不能回来,这三更半夜的,到底是谁?难道是有贼人? 青璃下了炕,轻轻的推开屋门,她还能听到自家表姐银杏磨牙翻跟头的声音,就这睡姿还想和她一起睡呢,半夜没准备推到炕下也说不定。 一个跃身而起,青璃骑在自家墙头往隔壁张望,刘小花的屋子点着微弱的烛火,灶间也升起炊烟,这个时辰已经是深夜,有贼进来还在灶间做饭,这不科学,难道是有什么亲戚来借住?可这也没听说啊。 虽然疑惑,但是青璃觉得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左右小花姐也搬走了,又没危害到自家。 一进到年里,感觉这日子过的更快些,因为每天都会忙碌,从早到晚,不是去亲戚家,就是自家来点客人,这一晃又是大年初五。 大年初五这一天俗称“破五”,因之前民俗过次日皆可破而得名,这一天也是正月里重要的日子。 青璃知道要放鞭炮,还有必须吃饺子,这一大早,崔奶奶就和馅包上一些水饺,早上家里人沾着各种蘸料吃了饱饱的一顿。 吃过早饭的时候富顺来了一趟,称爹莫如湖在镇上还要访友一天,大年初六回来,让家里明天多准备定吃食,这几天在镇上多半都是在同窗家吃的,没有自家吃的舒坦。 早饭之后,表哥刘沐带着子喜和东娃习字讲故事,接过原本自家老爹的活计,对两个娃问起来没完也很有耐心,基本上做到有问必答。青璃想在屋里做针线,被好动的表姐银杏拉到院子,在雪地上画了几个方块,要和她一起玩跳房子。 “请问,这是莫秀才的家吗?” 听到人说话,青璃抬起头,自家院子门前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娘,穿着一身红色的绸缎袄子,头戴红色的大花朵,头上插着好几根的银簪,脸上涂脂抹粉,大红的嘴唇儿,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帕子摆着不停,见到青璃抬头,她还笑了一下,用帕子遮嘴,“哎呦呦,这就是莫秀才的小闺女吧,这细白嫩肉的啊,哪个杀千刀的乱传话,说什么第一丑女,这不是毁人名声吗,我看是第一美人还差不多。” 青璃的疤痕在这几天的涂抹之下已经基本看不出,只有洗澡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一条细细的红印子,她还在继续坚持涂抹,这次听到一个陌生人这么会说话,顿时也高兴起来,也就客客气气的问道,“大娘,您来是有啥事吗,我爹不在家。” “哎呦,这秀气的小闺女啊,咋看咋喜欢,以后你的亲事包在大娘身上,定给你说个好人家!” 那个大娘说着,又用帕子捂嘴,假装大家闺女的笑了一下,青璃却在她说话的时候眼尖的发现,她缺了一颗门牙,难怪笑的时候要捂嘴呢。 看这副打扮就知道是媒婆,不过这大过年的是给谁来说亲,不是看家里发达就看准了风向吧,目前大哥要考秀才,是个潜力股,可是自家爹娘也说在大哥没考中之前不考虑婚事,难不成这媒婆是上门给爹说的? “你娘在也好。” “那好吧,请进。” 青璃带着疑惑,这要是给自家老爹说小妾的,不管怎么夸她是绝色,都必然用大棒子打出去!就像当初对待小寡妇赵氏那样,现在想还觉得有些过瘾,她可能潜在就有点暴力因子。 媒婆进了正屋,崔奶奶去端茶招待客人,娘亲正在给青璃缝制新袄子,上次因为救小娃,袄子贡献出去了,所以娘刘氏要给她新做一件,替换着穿。 “老婆子我不请自来,还望秀才娘子不要见怪。” 那个媒婆还算有礼,进来之后还说了几句客套话,娘没想到媒婆会这个时候上门,也摸不着头脑。 “大娘,今天登门,是有啥喜事吗?” 家里人目前没人需要说亲,所以刘氏并不热情,还是维持应该有的礼节,问了一句。 “算是喜事吧!这次是想给你们家的蔷丫头说一门亲。” 这媒婆面生,刘氏不认得,一听给自家二丫头说亲,更是一头雾水,“我家二丫头今年才十四,还没及笄,不打算说那么早的亲。” 娘刘氏也有自己的考量,等大小子中了秀才之后也不迟,到时候蔷丫头爹和哥哥都是秀才,也能嫁个好人家,总比跟着村里这些大字不识的泥腿子好,她不想高攀也舍不得闺女农忙时候去地里被火烤着忙耕种。 “这我知道,先介绍一下吧,我是小凤县的媒人,也姓刘。” 来之前,媒婆都要做好功课,一般十里八村的也就一两个媒婆,基本知道家家户户的情况,也是最八卦的人之一,这次这个是外来的,还是县里来的,这就更古怪。 “这次上门是唐突了。” 做媒婆的首先要脸皮厚,还要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会忽悠,懂察言观色。 “小凤县的?难道要说的是县里的?” “不是县里的,说的就是你们村的。” 媒婆这样说之后,听墙角的青璃和表姐银杏也长大了嘴,说村里的人家跑到县里请媒婆,这是什么情况,县里的媒婆价钱肯定比村里高,弄这么高的规格,折腾一下,说的还是本村的。 “我们村的?谁家啊?” 莫家村里大多数都是莫姓族人,家里都是有亲戚的,同姓不准通婚,剩下外姓的人家就那么几户,家里有适龄未成亲的小子更少。 “就你们家的邻居。” “狗蛋?” 娘声音提高了不少,青璃也跟着咂舌,狗蛋那小子,一见自家二姐眼睛都直了,和强力胶一样,早就看出这个苗头,想不到胆子不小,这么快就下手了。 “狗蛋是谁,那人不是这个小名吧。” 媒婆也不太确定,确切的说她是昨天被人从娘家给喊回来的,这大过年谁也不想接活,但是这个主顾实在太大方,一出手就是一百两的银子,那雪花银锭啊,看着多讨喜,就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就是大年三十她也得厚着脸皮上门! 那个主顾低调,说是已经没有父母,看着也不像庄稼把式,不能起狗蛋这么土气的名字吧,媒婆大娘的脸上很纠结。 “可是我们就这么一个邻居,隔壁刘家的在年前就搬走了啊。” 娘见媒婆皱眉深思,觉得她可能是找错了人家,莫秀才村里不是一个,族长也是秀才,也能叫莫秀才,可是族长家只有个莫青素。 “就是你家隔壁的刘家,搬来人了,请我上门说亲的就是他!” 这次媒婆很确定,斩钉截铁,青璃的嘴里都能吞下一个鸡蛋,记得大年初三的晚上刘小花家亮灯的事,这两天没注意,也没见到进出的人,难道有人搬进来,还火速的看上自家二姐。 “这小子今年正好二十,你也别嫌弃这年岁,早年父母双亡守孝了三年,这才耽搁了婚事,长相平平却是个有本事的,至少有不少银子,买上大院子没问题。” 媒婆觉得说亲给一百两银子的,她活了五十来年都没遇见过,虽然那人就穿着一身细棉布的黑衣,但是有气势,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这么好的条件,她都想厚着脸皮给自家闺女说了。 “可是这个人我见都没见过啊,咋能看到我家蔷丫头的呢,隔壁一直没人住。” 刘氏眼里带着疑惑,怎么想都想不通,一般说亲都是见过女方或者知道女方的贤名才上门的,这位估计也才搬来,怎么就赶在这个日子找媒婆上门说亲了呢。 “这事我不能做主,得等孩子爹回来,而且我家蔷丫头不大,做爹娘的疼闺女,也想多留两年。” 刘氏这么说其实就是委婉的谢绝,谁想到那媒婆很高兴,“这是应该的,对方说了,只要先定亲,等两年也是愿意的。家里有什么条件都可以开出来,他能满足的一定满足。” 说着,媒婆站起身,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像一阵风一样冲出青璃家,脸上还喜滋滋的。 青璃刚想去问问娘刘氏的想法,就见到表姐银杏拽了下她的袄子,她扭头一看,二姐从屋里推门出来,直奔娘亲的屋子,脸上还带着羞涩,似乎是知道媒婆为什么而来。 青璃回头看看表姐银杏,给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两个人蹑手蹑脚的站在屋门口,脸贴着棉布帘子,也不管外头冷不冷,听的起劲。 屋里,莫青蔷进了门,然后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热茶,看着缝制袄子的娘亲,犹犹豫豫。 “刚才的媒婆你看到了吧。” 娘刘氏漫不经心的说了句话,然后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二姐一眼,“你还不老实交代怎么回事?人家为什么都找上门来了,你是不是和人有了私情?” 这话就有些重了,但是娘的怀疑还是有道理的,二姐那么泼辣的人此时也有些说不出话,吞吞吐吐地说道,“不是的娘!” “那到底怎么回事,你之前咋不说,也要让我有个准备!” 在青璃心中,娘一直都是温柔性子,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严厉的说话。 “娘,就是在外婆家那天,我去堂姨家,被那个地主的儿子看上了,当时村里没人,他带着家丁想要……想要,然后我就跑,最后被叶哥哥救了……” 莫青蔷的脸色红红的,有些不安,当时的很凶险,那些狗腿子围上来,她当时就想着打死一个是一个,要是拼不过就咬舌自尽也要保了清白,不然小妹有她这个污秽的姐姐还怎么嫁人。 青璃抓住重点,那个地主的儿子,死地主之前还想纳了大堂嫂做小妾,这次他儿子那个色胚又打二姐的主意,仇人榜上前三名,妥妥的。 “然后呢?” “我已经跑到山上,后面就是悬崖,我想着不行我就跳下去,叶哥哥会武,救了我,但是我们都落到山崖下,那天我根本没去成堂姨家,而是和他在悬崖下的呆了一夜,但是什么也没发生。” 二姐莫青蔷跪了下去,说道,“娘,他真的是个君子,他救我时候身上还在滴水,就是救了村里娃子的那人,我……” 青璃在屋外偷听到剧情大逆转,和银杏表姐对视一眼之后,两个人一前以后迅速跑到青璃屋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银杏表姐,今儿听到你一定不能对任何人说,你爹娘,哥哥都不行,这是关系到我二姐名节的事。” 青璃一脸的紧张,这种事被传出去,那个死色胚没事,毁的可是二姐的名声,这死色胚,等着她下次去外婆家,定报此仇,让他做了太监,断子绝孙,这比直接整死他还要痛苦。 “璃表妹,我虽然爱玩闹了一些,却也是个明理的,今儿的事一定会烂在肚子里,不会和任何人说一句。” 银杏说着,还郑重其事的对天发了毒誓,古代人最信报应,能发誓就说明是绝对认真,不会说出去。 娘刘氏和二姐青蔷后来说了什么,青璃没听到,但是二姐从娘的屋里出来,眼睛红红的,但是眼神带着甜蜜和喜悦,她觉得可能是娘答应了什么,二姐要定亲,这太突然,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题外话------ 各位小主,中秋快乐,万事如意! 本文已经进入第二卷,节奏加快,前面的伏笔差不多了,\(^o^)/~ 大家有月票评价票甩过来,没有的精神支持,嘿嘿,小莲拜谢\(^o^)/~   ☆、第002章 莫家私房菜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穿越而来,青璃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莫青蔷,那个时候她还虚弱,整日只能躺在炕上,家里农忙,娘刘氏也要下田,只有二姐一个人在家忙着做饭,在做饭的空档还要进来看看她。 莫家村的夏天如火炭一般,烤的她很不舒服,整天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一度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二姐青蔷一天要端上十几盆的水,放到太阳底下晒,等水晒热了之后给她擦洗身体,村里人没那么讲究,她的衣物却是每天都换洗,时不时的还在她耳边念叨,让她赶紧好起来。 有好几次,青璃在昏迷中都能感到二姐的眼泪流在她的脸上,是那么的滚烫,整日为她熬药烟熏火燎被呛的直不起身子,每一个鸡蛋都被二姐当成宝贝,全进了她的肚子。 青璃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她自己是莫青蔷会不会做到这个份上,大哥给她买红头绳,给她零花钱,二姐都看在眼里,可从来不会嫉妒。 隔壁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如果是太复杂的必定不成,不就是一起在崖底呆了一个晚上,不说谁知道,大不了也和刘小花家一样全家搬走,反正到哪都能活着,不能让二姐受委屈,就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打听不清楚底细是绝对不能让二姐和他定亲的。 “璃表妹,你转来转去的,我眼睛都晕了,那个人有功夫,不像坏人,而且我看蔷表姐挺愿意的。” 银杏比较直接,她觉得这个是喜事,但是看青璃的表情怎么看都不是一副高兴的模样,那眉头都快纠结在一起了,背着手在屋里转来转去。 “我就是怕二姐被骗。” 好吧,一切都不是事,二姐愿意才是死穴,这个新冒出的还不如隔壁家狗蛋呢,狗蛋哥至少能拿捏的住,又知根底。 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实在太突然,青璃觉得心里堵,那个地主家的一窝不要脸的色胚,她真想现在回去给他们全部收拾了。 晚上家里还吃的饺子,青璃偷偷打量自家二姐,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下筷子的动作轻快,看的出来心情很好,娘刘氏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还和以往一样,小表姐银杏是个没心没肺的,又吃了一大碗,毫无意外的又吃撑了。 饭后青璃闲着没事,在灶间研究她的红果子糕,这个东西吃上开胃还消食,加点糖酸酸甜甜的,小娃也喜欢吃。 把红果子一一的去核,放在一个干净的小瓷罐里,捣碎,这是个力气活,要捣的稀烂才可以,青璃在这个时候就无比的怀念丫鬟二妮,要是有她在的话,都不用自己说,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捣碎的和红果子酱差不多之后,放在锅里煮,加上点白糖,用筷子一直的搅拌,直到粘稠之后,才能倒出放在木头制作的模器里,青璃没加很多糖,等着凝结之后切片,上面在根据自己的口味撒上白糖。 “璃丫头,你又折腾啥吃食呢,咋不让崔奶奶帮你?” 二姐青蔷进灶间准备打水洗漱,看到灶台上还没有凝结的红果子糕,问了一句。 “二姐,你是要嫁人了吗?” 青璃没有回答,问出想问的一句,她早知道二姐早晚会出门的,但是没想这么快就有人上门提亲,好像二姐定亲之后就不是自家的人一样。 “说什么呢,你一个小丫头!” 莫青蔷还是和往常一样,用手拍了一下青璃的头,脸颊酡红,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神采,“这闺女嫁早晚都要出嫁,不过也不能把这个挂嘴边,让人听到会说道的,还以为你留不住,都说女大不中留。” “恩。” 青璃答应了一声,本想问问那天在外婆村里的情形,但是她偷听的事二姐不知道,或许那天的前半段对她来说不是好的回忆,还是忍住没有问。 一夜无话,大年初六的早晨,门外响起了马车声,青璃拉着银杏从屋里出来,跑到门口,爹爹带着三哥莫子松,李墨轩下了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脸兴奋的二妮,唯独不见大哥莫子归。 “哎呀,这不是我们小银杏吗,也来家里住了啊。” 莫如湖也很喜欢女娃,不重男轻女,看到银杏来也招呼几句,待客就要热情,表哥刘沐也从屋里出来,左右摇头看看,才问道,“子归表哥怎么还没回来呢?” “哦,他来年要考秀才,课业多,就留在镇上了。” 爹莫如湖不太自然,青璃心里咯噔一下,这么说,大哥还是走了,不声不响,本以为会过完正月十五的。 “沐小子,你松子玩几天,这是李墨轩,轩子,也是我的干儿子,学问很不错,你们还能多多的交流。” 刘沐就喜欢学问好的,又有三哥莫子松插科打诨,他很快就和李墨轩熟悉起来,三人也进屋去研究学问,爹进了正屋,二妮看到人都不在,这才神秘的拉着青璃说道,“四小姐,大少爷不在镇上。” “我知道。” 青璃点点头,然后低声嘱咐,“这事暂时别说,我心里清楚,我会和我爹娘说的。” “璃表妹,这是你家丫鬟吗?” 银杏的小脸红红的,衬托的她很妍丽,就那么站在那里,脸上也带着好奇,她平日里知道大户人家的小姐才有丫鬟伺候,这足够让她羡慕的。 “是啊,她叫二妮,二妮,这是我表姐银杏。” “表小姐好。” 二妮最近的礼仪学的不错,张大娘还调教她一段时间,现在也有模有样的。被称作一声表小姐,让银杏立刻笑眯了眼,她也没有不好意思别扭等情绪,很是享受这个称呼。 “啪啪啪!” 爹娘的屋子里传来清脆的声音,然后又是死一般的沉寂,二妮诧异的不明所以,青璃却和表姐银杏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八成是爹知道了二姐的事,生气的对象肯定不是二姐,应该是那村里的地主和地主儿子。 家里的爹娘还是很护短的,就算自家人有什么错也都心平气和的,不是那么极端的教育方法,也不会认为棍棒底下出孝子,爹娘多半都是以理服人的。 碗碟摔破的声音传来之后,把灶间里正在准备吃食的崔奶奶吓了一跳,昨天媒婆上门,她隐隐也可以了解一些情况,正拿着扫把,犹豫着进不进屋。 “崔奶奶,扫把给我,你忙吧,这两天吃饺子的次数太多,今天得吃一顿好的。” 青璃家的西红柿好不容易红了,今天家里能加菜,做上一个西红柿炒鸡蛋,在这冬日能吃到,太难得了!茄子长的小了些,但是她还是忍痛摘下了几个,又摘了两根青辣椒做配菜,等下拍点蒜末,做一盘下饭的酱茄子。 青黄不接一直要持续到农历四五月,这期间不能总靠大白菜,有南边运来的菜,成本太高,还是自家种的便宜,要是有条件,就在地下埋烟道,把整个屋子都培养成暖房,最近她又加种了豆角,黄瓜,丝瓜,青辣椒,还有韭菜,其中就属韭菜长的最快,割下一茬又长出新的。 爹在镇上带回来张大娘做的水晶肘花,家里再补上几个菜就行,崔奶奶是预备炖鱼,里面加点土豆,冬日里还是吃炖菜最好,有热汤觉得吃着舒心。 正月初六是求顺送穷鬼的日子,家里有那一些旧年的破衣裳,都要扔出门几件用大火焚烧,然后检查家里的卫生,要好好的打扫,还不到午时,村里家家户户都出门烧衣裳,满村的烟火气。 青璃家也由娘刘氏带着,找了一块没有杂草的空地,烧旧年剩下的满是补丁的衣裳,家里条件好之后,没人穿,都在今天用来打发穷鬼。 出门的时候青璃故意的回头瞄了一眼刘小花家,院门是虚掩着,灶间上方的烟囱冒着袅袅的烟,显示有人居住。 青璃看完之后回头,正好和二姐青蔷来个脸对脸,“二姐,你瞅啥呢?” 青璃明知故问,但是莫青蔷也很羞涩,就道,“没,没什么。” 二姐完全没了以前的麻利劲,这是英雄救美的老套戏码,然后美女觉得无以为报,以身相许,问题是女主是她的二姐啊,男主还是个来历不明长相平平的,这让天生的外貌协会情何以堪,怎么说男主也得是淳于魔头那种吧,虽然冷了点,好歹长相过关!青璃就是胡思乱想,完全忽略淳于谙也救她一命的事,等以后二人成亲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她自己才是那种老套戏码中的女主,当然,这是后话。 晚上全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爹又恢复平日里的儒雅,一直不停的劝刘沐和银杏多吃,还介绍了张大娘做的水晶肘花。 “好吃!这西红柿我都好久没吃过了!还有酱茄子,下饭啊!” 莫子松一边吃一边念叨,全家人吃的最快的就是这两盘新上来的青菜,这在年节里,家家户户基本上肉都能吃上,但是青菜要比肉珍贵的多。 “啊,这酱茄子有些微甜,但是真香啊,姑,这是你家下的大酱还是做菜的时候放了糖?” 这酱茄子是二妮做的,是打南边的手法,直接把整个茄子放油锅爆炒,快熟的时候用炒菜的铲子把且茄子弄碎,然后淋上酱汁和切好的青辣椒。还有一种手法是灯笼茄子,需要在茄子上切刀花,刀花的空隙放上肉馅,然后加点水焖起来。 “我家下的大酱,你璃表妹说这样味道好,我想着左右试验一下,做肉酱也好吃,明个让二妮做点面条,然后咱家里吃炸酱面,我记得黄瓜也有几根吧。” 炸酱面也是全家人喜欢的味道,做卤子的时候加点茄子的碎块,和肉在一起,吃起来滑嫩,黄瓜切丝,堆在面条的上头,然后自己那么一拌,口味重的还可以切点小咸菜吃。 “我真是来对了,我要是回家得胖几斤。” 银杏掐着小脸儿,这几天不少吃,冬日里也不动弹,都觉得自己胖了一圈,有些小肚子。 “那你别走了,一直在家里住下吧。” 娘刘氏很喜欢银杏的娇憨,也打趣一句,才来几天而已,银杏就整天念叨自己的脸圆了。 “那我不是要成了大胖子!” 银杏不停的晃脑袋,村里地主的闺女就是个大胖子,整天还爱吃肥肉,上次出门坐轿子,把四个轿夫给的气喘吁吁,结果有一个人没支持住,摔倒,轿子直接翻到沟里去,那个地主的闺女从轿子弹出去,和球一样滚了好久。 “胖点有什么不好,非得瘦不拉几的没二两肉好?胖才是富态呢!” 这个时候的人审美还算正常,但是普遍认为微胖点的有福气,那些瘦的和豆芽菜似的闺女明显不受青睐,妇人们认为太瘦的人命薄,其实还不是没吃饱饭饿成那样的,有多少人是天生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 晚饭之后,青璃想进屋和爹娘说大哥的事,结果被二姐抢了先,她只好出门,和表姐银杏一起在村里晃悠,主要是为了消食。 “山子哥,你出村了吗,咋从那边的方向过来呢?” 青璃看着低头急匆匆的赶路的莫子山,赶紧大声叫了一声,三六九,朝外走,今儿可以走亲访友,没有什么禁忌,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赶了很久的路。 “我去我外婆家送了点东西,天太冷,我娘今年没回娘家。” 莫六婶娘家也不富裕,貌似比莫子山家原来还不如,一家人苦哈哈的熬,所以知道她病的那么严重也无能为力,娘家不得力,即便是这样,每年莫六婶也会回娘家一趟,攒几个鸡蛋送去也好,今年她的身体才好,莫六叔怕冬日里受寒再染病,才让莫子山去跑了一趟,送些肉食,鸡蛋。 “你先回家和莫六婶报信吧,我三哥念叨你呢,你明天早点来我家,我家里热闹,还有我表哥,到时候你吃了晚饭再回去。” 青璃又和银杏介绍了莫子山,两个人也打了一个招呼,莫子山这才匆匆忙忙的往家赶。 青璃和银杏在村里的四周都溜达一圈,还跑到大伯家找了堂姐莫青菊说话,让她明天和堂姐莫青黛一起来家里吃完饭,眼看天色要黑,这才和银杏回家。 到家门口的时候,青璃眼尖的发现,隔壁刘小花的院子门打开了,这个时辰基本家家户户都要关上院门,古代夜不闭户那都是传说,只不过也有的人家男丁多,门不锁而已。 “二姐,你……” 青璃看着二姐莫青蔷从院子里鬼鬼祟祟的闪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碗,见到青璃,吓的手里的碗筷差点没扔到地上。 “嘘,你小点声。” 二姐给青璃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示意她和表姐银杏在前头走,院子里,小黑正在摇着尾巴,见青璃进来,立刻凑上来,蹭她的裤腿,还叫了几声,对她出门不带它表示不满。 “银杏表姐,你先回屋吧,我找爹娘说点事。” “璃表妹,你不是去告状吧?” 银杏满脸纠结,刚才青蔷表姐就是去送了一次东西,这要是被姑父知道会不会发火啊。 “不是告状,是别的事。” 青璃快步的来到爹娘的屋里,见两个人正在沉默的对坐,唉声叹气,气氛不是很好。 “璃丫头,天都黑了,早点洗漱睡觉吧。” 许久之后,娘才抬起头,对着青璃说了一句,口气里满是怅然,她也不知道爹娘是因为什么才这样。 “爹娘,大哥是不是不在镇上?” “璃丫头,你咋知道?”莫如湖听到青璃的话快速的抬起头,“你大哥失踪两三天了,唉,上次初二进了镇上,初三就不见人影。大过年的,基本他的同窗家挨个找了个遍,富顺说也不在村里,这是去哪了?还是他和你说啥了。” “爹,前几天我大哥就说,他是要离开家一段日子,但是考秀才之前会回来,让你们放心,他也不是小孩子。” 果然,大哥还是悄无声息的走了,连一张字条都没有留,青璃始终觉得这一趟他是干危险的事。 “唉,罢了,总之是留不住的。” 爹叹了一口气,话里有话,青璃很怀疑爹娘是不是知道什么,看表情只是担心和叹气,按理说家里丢了孩子应该是焦急和震惊才对。 从爹娘的屋里出来,二姐青蔷坐在青璃的屋子里,看到她进来,神色紧张地问,“璃丫头,你不是……” “我没告状,二姐,我是说大哥的事,虽然现在是晚上,你也得注意点吧,平日不是总教育我要守着名节,你自己却这样,这要是被村里人看到,又要传出来什么闲话,早晚会发现咱家隔壁搬进来人的。” 青璃对二姐的行为很气愤,现在还没有定亲,八字没一撇,那人的身份也不明朗,这天都黑了送东西,万一被村里的八卦大娘们看到一定是要盯上的,知道有一个小子独居,传出点什么话,二姐的名声全毁了,万一那人不认账,难道自家也要离开宗族远走他乡吗?迫于无奈和自己主动上门完全不是一码事吧! “我知道。” 二姐低下头,沉默的说了一句,这才没精打采的出了屋子,青璃觉得她的话并不过分,这都是为二姐着想,谁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要是个刀口上舔血的,有今天没明天,还让二姐嫁过去守寡吗! 怎么想都不痛快,青璃进了空间,在空间挥汗如雨的努力耕种,青菜也种上一些,现在家里也有菜,不时的多点谁也不会怀疑什么,她决定明天去找大堂哥,早点把自家的铺子开起来,到时候把二姐送到镇上帮忙,省的在家里整天心神不宁,隔壁就有一个定时炸弹!还偏偏赶上大哥不在家! 一晃就是正月初七,大早上,莫子山如约前来,和爹娘问候一下就钻到了三哥莫子松的屋子,和李墨轩,刘沐在里面扎堆,讨论学问,二妮还送了一盘点心干果,还有一壶热气腾腾的菊花茶,喝了可以明目去火。 不一会儿,堂姐莫青黛和莫青菊也上门,和表姐银杏,二姐青蔷在一起,一个屋子做针线活,聊天,银杏是不爱做活的,她最闲,嘴巴吧嗒吧嗒的说个不停,间隙还快速的磕着瓜子,把瓜子皮吐到地上。 “还是回村好,给人当帮工使唤的日子真不舒坦,每天都要做活,而且每个月固定就那么些铜板,多做活主家也没啥奖励。” 莫青黛纳着鞋底,说着在凤阳城大户人家做工的日子,那厨房的管事娘子是个刻薄的,不时还有丫鬟婆子给她好处,采买还能扣点油水,头上都带着金簪。 “那大户人家的小姐都过什么日子,是每天弹琴绣花吗?” 银杏最羡慕那些大户小姐,吃喝不愁,有人伺候,也不用做活,还能买漂亮衣裳首饰,这就是托生在好人家的重要性。 “哪啊,我们小姐是个粗鄙的,张口还骂人呢,她大字不识一个!” 有了话茬,大家你来我往的一句接一句,二姐的状态还可以,丝毫看不出什么,表现的还和往常一样,喜欢摸青璃的头,姐妹之间没有隔阂,青璃才放心,她是真的为自家二姐好,不然按照现在穿越女的思路,应该是鼓励二姐去勇敢追求爱情,这种想法在现在完全属于脑残,最后被吐沫星子淹死的也是自家二姐。 众人聊了一会之后,富顺驾着马车也上门,同来的还有大堂哥莫子冬和二堂哥莫子华,昨天青璃正想找大堂哥,也跟着他们来到爹娘待客的堂屋。 “三叔,我俩早上去镇上看了铺子,我寻思咱家现在也要规整下,不然十五之后还想寻好日子开业呢,怕是来不及。” 莫子冬坐在椅子上,青璃家的椅子上都和镇上一样铺着厚厚的棉垫子,脚底下还放置了炭盆,屋里热乎的很。 “我也正想这几天去呢,结果有点事耽搁了。” 还是自家大小子的事,莫如湖在镇上寻了几天,把原本铺子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但是他总觉得忽略了什么,昨夜才想起来铺子的事。 “你们有什么章程,先不说菜色,就是目前铺子的摆设。” 莫如湖对自家两位侄子很放心,都很机灵,而且莫子冬在酒楼干过,也有经验。 “就是之前说的,我们要寻了木匠把一个屋子的窗户换成能外卖的窗口。还要做几个货架。”莫子冬喝了一口茶水,说了下和二弟莫子华,富顺三人商量的,铺子里的桌椅都太破烂了,需要换上,而且要准备一些棉垫子和炭盆,开门做生意,冬天也挺冷的,客人哆嗦着,吃的也不能舒心,还要准备几个红泥的小火炉,饭菜凉了可以自己随心所欲的热上。 “恩,是很好,贴心的很!” 小凤县就是冬日里太冷,酒楼的生意也不怎么好,酒楼太大,几个炭盆也不顶用,还是冷的发抖,上的菜没动机口筷子就凉了。莫如湖对莫子冬的看法很赞赏,虽然自家只是个小铺子,能做到也要做的好,用细节招揽客人。而且还有不少路过的人,就是为了寻个温暖的地方歇脚,点上二两酒,几个下酒菜吃,要是觉得青璃家铺子好,以后就能成回头客。 最后几个人商议,铺子四周不用多加装饰,就在墙头安置几个凹槽放置油灯就好,省的冬日里天黑的早,座位上也准备烛火,青璃按照现代小吃饭馆还提出,用小瓷瓶装油盐酱醋,方便顾客调适口味,也得到了认可。 桌椅板凳全部打成新的,打磨光滑之后漆上一层油,青璃觉得要是炖的小锅很可能把桌椅板凳烫坏,就做点隔热垫,她在现代的时候吃土豆粉和米线,底下都垫着木质的隔热垫,这个简单的很,莫子山就会做,而且做出以后也可以推广下,成为新的赚钱路子。 “隔热垫,这个点子太好了!” 莫子冬在镇上大酒楼做过伙计,对酒楼桌子的耗损知道的很清楚,有时候那桌椅没什么事,就是上面被烫出一个个的印子,看着像怎么都擦不干静一样,为此掌柜的曾经很苦恼,大酒楼一般的桌椅都是比较有档次的红木,经常换的话,成本太高。 “小妹,你真聪明啊!” 二堂哥莫子华也眼睛一亮,他原来经常把村里的东西倒腾外头去卖,不敢说见过大世面,也看到很多新鲜玩意,这隔热垫还是第一次听说。 普通人家可以买简单的,也便宜,要是有钱的大户人家,可以买那种拼的花朵,鸟兽等形状,要是再富贵点,雕花镂空都可以,这绝对是一个长久的买卖。 以前村民不知道,也不讲究,镇上大户人家有专门的桌布,扑上去看着别扭,还要经常换洗,不如这种隔热垫,脏了擦一下就可以,简单便利。 对铺子的外形整改已经定了下来,现在大堂哥就是盘算着花最少的银子,办最多事,他现在都恨自己为什么不会木工活。 “有了,让小姑夫来做点私活!” 青璃又继续提议,听说小姑夫会做木匠活,而且经常给人做工,不如把他拉进来,银钱上多贴补一些,让他留点私房银子,最后得益的也是小姑,反正找谁做都是做,不如便宜自家人,小姑夫看着憨厚,但是也不是那种傻的。听说他知道小姑在家里受苦之后,回去和他娘说,过了年就分家,否则以后一分钱都不上交,这也是小姑回娘家的时候和大伯娘说的。 “这个也可行,璃丫头你不说,我倒是把他忘了,不然现在年节也不是很好找人做工。” 莫如湖摸着下巴,当然小姑夫是个能做主的,自家人做工也没有什么不放心,不用整天去看着监督,省心不少。 现在基本的事讨论下来,还差菜色,这大冬天的新鲜菜少,暂时定下几样简单的菜色,外卖就是张大娘做的水晶肘子,这个应该好卖,还有二伯娘做的油饼,青璃再加上一样拌豆腐皮,还有辣白菜等几样小菜,腊肠,烧烤也要先弄起来,就是多一种形式,先宣传宣传,等以后再加新菜,先把几个主打菜做出名气再说。 有了基本的章程,接下来虽然琐碎的事多,但是也都有了方向,还有最后一件大事就是起名问题。 起名虽然简单,却难倒了莫如湖,这小饭铺,太高雅觉得不接地气,太低俗也没有什么特色,而且古代人说道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我要说,就叫莫家饭铺。” 提议的是二堂哥莫子华,家里也不是开大酒楼的,起那么高端的名字会让人望而生畏。 “二弟,这行吗,整条街的铺子都叫张家铺子,李家饭铺,刘家作坊,没一点特色。” 大堂哥表示反对,一个铺子让别人都没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可能开了一年,别人都不知道有这个铺子,这简直就是烂大街的名字。 “那大哥,你说吧,什么名字?” 莫子华不服气的梗了梗脖子,冲着自家大哥莫子冬做了一个鬼脸,“你说不行,你起个好的。” “这……” 莫子冬底下头思考了下,要是起个好兆头的,如玉,吉祥,福順,双喜,这些名字都被一些店家用了,同行重名还是有些忌讳的,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不如叫莫家私房菜?” 这是青璃提的,她想起现代比较火的饭店,稍微有点自己特色的,都叫某某私房菜,她去吃的时候还曾经和同事笑言名字复古,可真到了古代之后,还没发现这名字! “好!” 莫如湖听到这个名字一下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拍着巴掌,大声道,“好名字,既让人明白这是莫家的铺子,也能知道有自己的特色,雅俗共赏,甚好甚好!” “嘿嘿,我就是随便说的。” 青璃见大家的眼光都看过来,这才摸摸头,谦虚道,她一口咬定并不是刻意为之,但是众人都觉得这个名字好,马上拍板定下,商量明天就去做牌匾。 “不愧是秀才的闺女,我们璃丫头就是有天分,哈哈哈哈。” 一切都商量妥当之后,爹莫如湖开始夸青璃,还不时的摸摸下巴点头,“我们家璃丫头就是在吃食上最明白,点子也多。” “小妹,以后家里饭铺的新菜就靠你了。” 莫子冬也打趣青璃,让她更不好意思,她只不过把前世的东西搬来而已,因为这边到底是调料不足,有些还不能做,论天分,二妮才是真的有天分。 商议过之后,本来娘刘氏要留大堂哥莫子冬和二堂哥莫子华吃晚上那顿炸酱面,他俩都坐不住,借了牛车就想去找小姑夫,然后去镇上的铺子忙活,正月十五后镇上的铺子就都差不多开业,学堂也开课,自家要是耽误两天就晚赚两天的银钱。 “去吧,你们晚上要是回不来就到镇上去住。” 爹莫如湖给两个人镇上铺子的钥匙,交待他们天太冷晚上就别着急着回,到镇上自家院子住上一宿,让张大娘做点好吃的,屋里多放几个炭盆,也能挺舒服。 晚上,堂姐莫青黛,莫青菊都在青璃家吃的炸酱面,莫子山也留下吃饭,人口多,二妮和崔奶奶两个人都下午就开始揉面扯面,别看二妮瘦弱,手里的力道可不小,堂姐青黛也帮忙,三个人做出两大盆的面条,自家二姐和堂姐莫青菊负责切瘦肉丝和茄子,又加了葱花,做了一小盆的卤子,每一碗炸酱面都是煮的白水面条,上面淋着卤子,盖上一层的黄瓜丝,一人配上一碟子的辣白菜和脆萝卜,要是口味重也可以吃上半个冒油的咸鸭蛋。 一家人就在一起,各吃各的,不够还可以加面条和卤子,都吃的很香。 “这面条的手艺真好,做的劲道,比我娘做的强。” 莫青黛一直以为她娘在大户人家做灶上娘子,手艺会强过村里人的,没想到还有高人。 “堂姐,一会你走的时候带点家里的花生吧,吃过你就知道二妮的手艺,不过这些都是我研究出来的。” 青璃表面是夸二妮,实际就是在自夸,被青黛堂姐看出来也不害臊,还是乐呵呵的。 吃完晚饭之后,太阳就落了山,酉时左右,天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天边挂着一轮清冷的弯月牙。 莫家村的冬天很冷,晚上又降温,风杂糅着刺骨的寒意,青璃站在门口和要回家的莫子山,堂姐青黛和莫青菊告别,之后她迅速的钻进屋子,但是时刻注意二姐屋子的动静。 洗漱过后,银杏就回了自己的屋,人吃多了之后总会产生慵懒感,然后犯困,她早早的就上了炕。 青璃灭了油灯之后,把被铺开,进去躺了一刻钟,这才带着小黑进了空间。 空间里,药香和蔬菜的香气很浓,在空间的土地上站一会就觉得神清气爽,青璃心情顿时愉悦起来她带着小黑绕着空间狂奔了一圈,没有小灵那个聒噪的傻鸟,空间又恢复从前的寂静。 “小灵,你在哪呢?” 青璃整理过后,用意念联系小灵,这傻鸟前段都扎根在许家,吃饭也不用担心,都是在许家的厨房偷吃,有时候还去佛堂偷吃供品,害的丫鬟婆子以为又闹鬼了,反正每年也会发生几件奇怪的事,大家都比较淡定。 “主人,你之前让我注意你大哥,我现在跟着他呢,但是他的警觉性也高了!” 小灵抱怨着,这几天吃住都不好,它一个灵兽还要住荒郊野外,也没有什么能吃的食物,每天都饿着肚子,就盼望到了城镇之后,它找个地方解决自己的温饱。 “这都三四天,一直在荒郊野外的赶路,主人的大哥太能吃苦了,这边的方向应该是去京都的。” 青璃听了小灵的汇报,有些了然,大哥没准就是去京都看刘小花一家,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事,这整天风餐露宿的,也要将近半个多月才能到,一来一回的话,算日子都出了正月。 “小灵,辛苦你了,你不用跟的那么紧,得空也得吃点好吃的,我相信你的能力,你是灵兽,绝对不会饿到的!” 青璃说了几句好话安慰小灵,直到对方洋洋得意,她感觉状态恢复的差不多,这才掐断了联系,心里想的却更多了,最大的疑惑就是,大哥到底是什么身份!按照前主的记忆,大哥一直都是温柔的,对她不错。爹带着大哥三哥常年在镇上,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而且看爹娘的态度,肯定是知道什么。 家里的饭铺快开了,她也得上心,制定一些计划,例如买多少银子的东西送辣白菜,送拌豆腐皮,这东西也不值钱,人都有点占便宜的心里,本来不想买那么多,一听有买有送,也会凑合上多买点。 最近得和娘说,再把家里的黄豆拿到外婆家一部分,让大舅娘帮着做豆腐皮,这东西干干的,用的时候泡水捞出就行,也不怕放变质,还好存放,她也要跟着去,顺便收拾地主和地主家的色胚儿子。 空间再次升级之后,地里是种什么长什么,真逆天,青璃就扔进去几个孜然粒,结果自己就会长出来,现在已经和旁边的茄子差不多高,还有水稻,直接扔一个米粒就行,不是种子都没关系,照样可以长出。 青璃正在空间巡视,每次都有占领山头的豪迈之感,就是缺几个打杂小弟,等着空间再次升级之后,有更多的灵兽供她差使更好。 “砰砰!” 这个时辰,谁在用石头子敲打着窗户,好像是隔壁二姐的屋子,青璃皱眉,她快速的出了一个空间,趴着自己的门边,对着空隙向往看。 夜凉如水,弯月在黑丝绒一样的天际上挂着,不明亮,颜色是那种油灯照出的暖黄,却并不温暖,冷风顺着门的缝隙嗖嗖的钻进来,青璃用手捂住嘴,忍住打喷嚏的冲动。 二姐的屋门被开了一道缝隙,片刻二姐打扮的整齐,动作麻利的从屋里出来,看着背对她站着的黑影。 “叶哥哥……” 那黑影没有说话,只是缓慢的转了身形,他的脸正对着青璃的视线,平凡的五官在清冷的寒夜更显得锐利,竟然在这个时候找自家二姐,难道两个人在白天私会怕被发现,才选了这么个时辰不成! ------题外话------ 终于到了正日子,各位小主中秋快乐!   ☆、第003章 聘礼 “叶哥哥,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找我?” 莫青蔷脸上带着羞涩,毕竟还是没有成亲的姑娘家,面嫩的很,又是这种深夜,怎么看都是多了点暧昧,她低下头,不安的绞着衣摆。 听二姐这话的意思,原来两个人没有约好,那么就是这个黑影一个人的主意,三更半夜的过来敲窗户,到底是不是想意图不轨,原本青璃对这个救小娃的黑影有点好感,现在荡然无存,太不懂礼数。 “青蔷,你听说我说,现在我有一件紧急的事要离开这里,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我一定会回来提亲,娶你,你等我。” 黑影的话说的很慢,一字一顿,虽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传进青璃的耳朵。 离开一年半载,还让二姐等,这是什么逻辑,万一不回来呢?二姐是个死心眼的,难道要等到人老珠黄?“你等我”,青璃认为这三个字是最不负责任的。 “叶哥哥,我知道你身份不简单,我……总之你要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从叶洵救她那天起,莫青蔷就明白他不是个普通的人,那时候她已经要坠崖,他抱着她竟然用上了功夫,在半山腰的时候抓住了枯藤,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向下滑行,他的胸膛是那么的温暖,有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让受惊过度的她心也渐渐的平静,安定下来。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如果他不嫌弃,她一定要嫁给他,就是为了那份难得的平静。 “青蔷,你相信我,我会回来,这块玉佩是我家祖传,也是我最珍贵的东西,现在送给你。” 黑影说着,从脖子里解下一根红绳,上面坠着一块环形的玉佩,这玉质温润透明,一看就是一块极品的羊脂玉。他的五官没有任何出彩之处,却带着一种坚毅,连青璃都觉得自己信了。 “我会好好保管的。” 黑影给二姐戴上玉佩,莫青蔷淡淡的笑了一下,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绣着蔷薇的荷包,里面包着一个络子,也放到他的手心。 青璃眼尖,那个蔷薇荷包是二姐最近一直熬夜绣的,还亲自画了花样,原本她绣工并不太好,因为这个荷包还和堂姐青菊请教了很久,原来是早有这样的打算。 接下来两个人说什么青璃也不想听,因为她发现自己受了风之后鼻子很不舒服,快速的进到空间里打了几个喷嚏,罢了,一切都是缘分,这也可能是归宿或者劫数,谁又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之后的两天,村里天天下雪,每天都是飞舞着零星的小雪花,下上一宿,地上也是薄薄的一层,雪后的气温又骤降了几度,大堂哥都在镇上的铺子忙活,早上来的时候还说,镇上又冻死了两个人。 这种天气,每年都会冻死几个,有时候是流浪的乞丐,有的也会是镇上的居民,家里没有柴火的,烧不起太多的炭火,在夜里就忍着严寒,不知不觉的离开。 “今年是咋回事呢,我咋觉得比往年来冷呢。” 快到晌午的时候,娘刘氏才从屋里出来呼吸新鲜的空气,一上午都在炕上坐着也腰疼,需要活动下。 “可不是咋的,多亏主家啊,不然我带着东娃也得活活冻死,这天儿,在镇上得多烧几盆炭火,不然染上风寒,也是也要了命喽!” 崔奶奶穿的袄子很厚,手上还带着厚实的棉手套,在院子里扫雪,来青璃家之后吃好喝好,主家又温和,东娃还有了玩伴,还能识字,每天笑眯眯的,她看着也乐呵,干活更卖力。 “唉,这种天真不想动弹,就想窝在热炕头,人也懒散的很。” 刘氏叹了一口气,往年下雪,她是不出门,家里也要做活的,喂喂鸡鸭,还要多做几双鞋,光是纳鞋底就要忙上一段日子,全家人太多,还要孝敬爹娘,今年家里有了帮工和银钱,做饭做菜洒扫的活计都有人来做,她省了不少事。 白日里没事,青璃也会在院子里晃悠,和表姐银杏一起玩跳房子,打雪仗,要么就指导二妮做点好吃的,旁边有银杏这个跟屁虫,正经吃货一枚,对吃充满了执着,光是在灶间看二妮做菜,就能从头看到尾,还不时的发问,或者出点馊主意。 自从那夜之后,隔壁刘小花家里就没了人气,早晚也不会看到炊烟升起,二姐蔫蔫的,没什么精神,有时候站在院子里还会看着隔壁的方向发愣,手也不自觉的放到衣领处去抚摸玉佩,爹娘看她这样只是轻微的叹口气,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家里还和从前一样热闹,粗心的三哥根本不知道有任何的变化,还是李墨轩看出点反常,私下问了青璃。 早饭过后,爹莫如湖和大堂哥莫子冬一起去了镇上,小姑夫还在铺子的后院打造桌椅板凳,这个时候打完的桌椅都有些潮,需要在放在屋里,点燃炭盆,烘干几天才能漆油,二伯和二伯娘也去了镇上,把后院的几间屋子都收拾出来,住人的,库房,灶间,都收拾妥当,就等着前面装修好,再准备一些食材,等到十五之后寻个好日子就可以开业。 过了几天冷的刺骨的日子,青璃觉得自己和冬眠的熊差不多,又缩到屋子里,就连好动的表姐银杏过来找她出去玩,她也死活摇头不出去,就说自己怕冷,得了风寒那是要死人的,银杏找了几次,觉得无聊之后,就缠上了二妮,每天一堆的新奇想法,在青璃的加入之下,先后做出了炸鸡块,麻辣鸡翅等,还特别研制出炸薯条,这个炸薯条上面撒上点细盐,好吃的很,就是没有番茄酱,因为家里的西红柿种的不多,没机会让二妮搞试验。 正月十四这天一大早,小舅就驾着牛车过来,他这次来是要和莫子山拿一些货,然后把银杏和刘沐接回去过元宵节,银杏见自家老爹来了后撅了嘴,最近在莫家吃好玩好,还有那么多新鲜的吃食,以前都没见过,算是满足了口腹之欲也长见识,她不想那么早的回去。 “爹,你咋这么早就来了?” 银杏帮自家爹端了茶,虽然想娘,可是回家真的很无聊,家里只有一个奶娃娃小梨花,她才不想整天带着小丫头,磨人的很。 “今儿都正月十四了,明天元宵节之后就出了年,你大哥要去学堂,家里的活也多,你不得回去帮衬下你娘。” 刘广仁喝了一口热茶,笑容满面的拍了下银杏的头,“小妮子,你这小嘴撅的都能挂油壶了,不情不愿的,还没呆够吗?小心你姑烦了你!” “切,我姑才不会呢,我和璃表妹玩的好的很!” 银杏的脸颊气的鼓鼓的,冲着自家老爹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转头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收拾东西,她来住了十来天,收获不小,有青璃娘刘氏做的小棉袄,还有各种小玩意,青璃还把自己带着的头绳给了她好几条新的,美的她整天喜滋滋的戴的,睡觉前还要放到枕头边上摸了又摸。 得知小舅要带着银杏表姐和刘沐表哥回去,家里人都有些不舍,青璃还把自己的小宝贝箱子打开,里面的猪油膏也拿出来一瓶,这是她准备送人擦手的,给了娘和二姐一个人一瓶,现在还剩下两瓶,还有之前在镇上买的样式新奇的小梳子,小铜镜,她准备了一个小木盒,把这些一一放置进去, “二妮,我要回家了,你要等我啊,等我过段时间还来。” 银杏在灶间和二妮依依惜别,两个人拉着手,和知己一样,平日一个喜欢做,一个喜欢吃,总能说到一起,最近青璃犯懒,和她打交道最多的就是二妮。 “表小姐,你得空一定要来啊!” “咳咳,二妮,把吃食都给我表姐装上点带走。” 青璃尴尬的咳嗽两下,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打扰了姐妹情深的画面,她交待完之后,就迅速的闪身遁走。 小舅带着不少货物,又着急赶着回去,不能留在青璃家吃晚饭,娘刘氏怕他们路上饿,还让崔奶奶做了点肉丝卷饼,带着路上饿的时候吃,还用棉袋子的装着,可以保温。 “蔷表姐,璃表妹,我回去了!等我以后再来啊!” 银杏坐在远去的牛车上,还不停的和他们招手,青璃也用力的挥舞着小手,和小舅他们告别。 “这是什么,这就是恶有恶报!” 青璃准备进到娘的屋子说豆腐皮的事,听到娘亲的说话声,让她要迈出的脚步一顿。 “娘,咋了,咋说这样的话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莫青蔷不明所以,看到娘刘氏一副解恨的表情,很疑惑。 “刚才你小舅来,说他们村发生点事,就是想非礼你的地主家,哈哈,地主和地主的儿子都被阉割了,然后光溜着挂在树上,早上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冻了个半死,哈哈!现在地主家已经乱套,地主和他儿子的小妾都卷了金银器物跑了!那些没签契约的帮工见乱套了有机可乘,直接把粮库打开,每个人都运走不少粮食,现在除了死契的奴才有顾虑,地主家大宅都没人了!这没了那活儿,以后可就是绝户头,恶事做多了,自然有报应!” 刘氏看了一眼莫青蔷,语重心长的道,“蔷丫头,娘知道那事对你是个阴影,但是这不算啥,就算是村里,也有小流氓的,时不时的也要言语上占便宜,你可别想不开。” “娘,那事都过去了。” 莫青蔷心神不宁,听到这个消息觉得解恨,也猜想能这么做的人一定是叶洵,从时间上来看,刚刚好,他一定舍不得自己受委屈而去报仇的。 原本青璃是想去找地主家算账,套路和这个人差不多,怎么又被抢先了呢,原本以为大哥不在,这次轮到她出头,结果总是有人先快上几步,她也猜是那个人干的。 “我和你爹啊,就是希望你过的好,那人咱不知道根底,也不能轻易就答应了提亲,但是你愿意,一切可以商量,我们也不是独断专行的爹娘,只是你别后悔。” 刘氏又在语重心长的和二姐说话,青璃转过身不再细听,回了自己的屋子,银杏走了之后,家里顿时就冷清不少。 下晌的时候,二妮兴冲冲的过来找青璃,说明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是正月里最后一个重要的节日,按照传统习俗是要做上一些元宵的,象征日子红红火火。 “四小姐,我和崔奶奶要做元宵,你说我们要做啥馅呢?现在只想到做白糖的,里面放点芝麻和碎花生。” 就一种口味,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单调,原本村里的人家都做白糖的,加炒好的碎花生,要是条件好才放点芝麻,镇上卖的口味能多些,在二妮的家乡,正月十五是不吃元宵的,而是吃相似的酒酿圆子,是用糯米做的小圆子,用酒酿一起煮,加上冰糖和枸杞备用,比较偏甜。 “馅料啊,我记得家里还有红豆吧,煮熟了捣碎能加点糖能做一个豆沙馅。” 青璃左思右想上辈子都吃过什么口味的元宵,想了几样,又觉得家里没有那个食材做不出来。 “四小姐,我有个建议。” 二妮想了想,说道,“我记得还有不少的果脯,我们可以做一个果脯馅的,加点碎核桃仁也能挺香,还有前段做的那个红果子糕,我觉得用红果子做馅也能好吃,酸酸甜甜的。” “二妮,你真聪明,就这么做吧!” 青璃一拍手,前世也有不少水果馅的,还挺贵,其实她最想吃玫瑰馅的,但是这个花在村里很少,所以在秋天的时候没有采到,倒是有几株相似的刺玫,她那时候就应该用红糖做一些刺玫酱,做馒头也能好吃,可是那会家里条件太差,整天都是糙米糙面,红糖也没有。 说干就干,有了这几种馅,就算很全乎,二妮快速的跑到灶间去忙活,青璃看了一眼,是先做馅料,然后放在糯米粉上来回的滚,一会就成了一个均匀的圆球。 “这么多馅啊,刚好,做出来还能送亲戚家点。” 娘刘氏和二姐说完话也去灶间看了看,用温水洗手,帮着做元宵,人手一多,分工合作,青璃也不闲着,用着小瓷罐捣碎红果子。 “四姐,咱家还有红果子糕吗?” 小弟子喜迈着小短腿,和东娃一前一后的跑到灶间,好奇的看几个人忙活。 “还有一小块,你要吃吗?” 青璃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碗,又用勺子舀了一点糖匀称的撒在上面,然后递给小弟,“你和东娃吃吧,这个也不能吃多了。” “四姐,我喜欢吃这个,但是不会多吃的。” 子喜白嫩嫩的小脸儿像一个小包子,他抬起头,眨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郑重其事的和青璃保证。 多萌一个娃,青璃忍住想摧残包子脸的冲动,用力的狠狠捣了几下红果子,让小弟和东娃就在院子里玩耍,不要远走。 “就是这家,莫秀才家没错的,你们都动作快点,收了银子手脚都麻利点啊!” 门外传来一声喊,青璃听着有些耳熟,她探出一个脑袋,前几天来的那个媒婆摆着小手绢又再次登门,看到青璃还招了招手,“莫秀才的小闺女,几天不见,又俊俏了,看着一身小花袄子,趁着小脸白净的啊!” “大娘,您又上门了啊!” 对于夸赞之声,青璃最近听的多,也有些免疫,她现在的方向是朝着绝色发展,俊俏这个词已经不能满足她的基本需要。 “是啊,我这次上门可是送聘礼来的,大喜啊!” 媒婆脸上笑的嘴都要咧到耳后去了,这一趟上门,又能得到一百两银子,她的任务就算圆满了,只是不知道那个主顾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天,早早的预定下来。 “都进来,快点,抬到院子里,就放在那片空地上!” 媒婆当着自家后院似的指挥,院子里哗啦啦的涌进来十多个汉子,每个人手里都抬着一个大箱子,放到空地上之后,有的人又折返一次。 “二妮,去上热茶!” 娘刘氏在灶间洗了手,家里来了客人,虽然是不愿意见到的,也要礼数周到。 “是,夫人!” 二妮初六才回来,还不知道莫青蔷的事,见到家里来了这么多人还有点好奇,以为是主家又采买了什么东西。 “秀才娘子,大喜啊!这些都只是聘礼,叶家小子说这是一部分,让您心安理得的收下,等他回来之后再补上剩下的。” 媒婆接过二妮端来的热茶,道了声谢,东西已经送到,没她什么事了,她现在就想赶紧回家,钻到热被窝里数银子,这几天就和做梦一样,每天早上抱着那雪花白银才觉得真实,真是看不出来,啥人都有,估计箱子里的东西也值不少,但是主顾走的时候让她管好自己的嘴,既然拿了钱财,她也保证不会乱说。 “叶小子?” 娘刘氏皱眉,上次听蔷丫头说的叶哥哥,应该是一个人,最近几天隔壁院子没人,她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直接把聘礼送上门,这如何使得! “这些我们不能收下,孩子爹还没回来,没做决定呢,再说定亲文书……” “哎呦,秀才娘子,这个恐怕我一个老婆子不能做主了,只能按照主顾交待的做啊,而且给了你家就是你家的!就算以后定亲不成人家也不会要这些。” 媒婆心里撇嘴,不就是村里的庄户人家,男人有个秀才的功名,还端着,这叶小子的条件上哪找去,莫家的二丫头简直是要飞上枝头了!还有啥不满足的,要是她家丫头能被这样的人看上,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 “这不合礼数,我们不能……” 刘氏正要拒绝,媒婆笑了笑,打断了她的话,“秀才娘子,我们就是负责送东西,现在送到了,也打扰了!” 媒婆说着,招呼着几个汉子,大家纷纷放下茶杯,闷头的出门离开,刘氏想要追出门,只来得及看到远去的几辆马车。 多亏在年里,还是在这种冬日,村里人都猫冬,外头静悄悄的,青璃家的院墙也高,隔壁狗蛋家也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不然的话,光是那几辆马车都要遭到村民围观。 “璃丫头,你去把院门关上!” 刘氏看到院子里摞着一排的箱子皱眉,连小弟子喜和东娃也被吸引出来,围着东看西看个不停。 二姐青蔷把屋门口的帘子撩开一个缝隙,看着对面一排排高大的箱子,眼里溢满复杂之色,手又习惯的摸衣领里面的玉佩。 “蔷丫头,你跟我进屋。” 娘刘氏看了一眼莫青蔷,然后沉默的走在前头,二姐低头,讪讪的跟在后面。 青璃就是对这些大箱子好奇,里面都装着什么宝贝,看不出那个黑影还是个土豪,出手就这么多东西,还只是一部分聘礼。 快到晚饭的时候,爹莫如湖才带着三哥莫子松和李墨轩回来,院门关着,三人敲了半天的门,进来的时候还莫名其妙。 “璃丫头,咋还关着门呢,就是不想让爹回来?” 镇上的铺子进行的很顺利,莫如湖也挺高兴,现在全家力气往一个地方使,每个人都劲头十足,就等着铺子开业好赚了银子。 “爹,不是我不欢迎你,你进去就知道了。” 等李墨轩也进来之后,青璃又锁上了院门。 “啊?这是什么东西?谁来咱家了?” 果然,爹莫如湖没走多远,就看到空地上一堆的箱子,回头诧异的问青璃,“这是咋回事?” “还是让娘和你说吧。” 青璃摊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进了灶间,去看二妮包元宵。 晚饭的时候,青璃偷偷看了看爹的表情,和往常一样,娘看着有淡淡的担忧,二姐青蔷完全是愉快的,脸上也带着微笑,就是那种被心上人惦念的表情,女大不中留,这就是留不住了。 “小妹,爹说明天带咱全家去镇上!小凤县一年一度的灯会,今年在咱们镇,哈哈,有灯谜啊,还有舞狮子的,花样多的很。” 三哥莫子松和青璃分享了这个好消息,这从进入腊月就没去过几次镇上,这次终于有热闹看了。 “是吗,那太好了!要是银杏表姐在的话肯定会蹦起来!” 青璃也很高兴,她也想看看古代过元宵的热闹气氛,听二妮说南边的习俗更多,还要放河灯等,到了凤阳城这都省了,因为冬日里河全部结冰。 “灯会可是热闹的很啊,周边的人都会过来的!镇上还有卖小吃的,踩高跷的,我们还要过桥走百病。” 走百病就是元宵节女子相约出游,结伴而行,见桥必过,认为这样能祛病延年。明天镇上的人不会少,青璃的爷奶不会去,奶行动还不是特别的利索,人太多就容易发生踩踏事件,老人和小娃都要谨慎。 一顿饭,原本压低的气氛,在青璃和三哥莫子松的讨论中,渐渐的变得的热络,听说运气好的话还能赶上戏班子唱戏,不过南边的戏班子都不在北方过年,所以说不准。 晚饭过后,爹莫如湖和刘氏进屋去商量一番,最后也很无奈,那个叶小子人还不知道在哪,东西先送来,不能一直的放在院子里惹眼,只能搬到库房,可这二十个箱子都还挺沉的,现在爹莫如湖受伤之后没有力气,家里能用的上的只有三哥莫子松,他和林风澈习武之后力气很大,青璃和李墨轩两个人也能抬一个箱子,以龟速运到库房。 其实青璃一个人就能搬动一个箱子,她也是有功夫的,用上轻身术走路轻飘飘的,可是为了被发现,她只好和李墨轩合抬。 直到天黑,这二十个箱子好不容易运进库房,三哥莫子松气喘吁吁的念叨,“这都是啥玩意啊这么沉!” 有两个小箱子,是在太沉,是青璃,二姐青蔷,二妮,娘刘氏加上三哥莫子松一起抬进去的。 等到全部抬进去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库房里,崔奶奶送过来一盏油灯,方便众人说话。 “能打开看看吗?这都是些什么?” 青璃看了爹娘和二姐一眼,她就是好奇里面都装着什么,上面都贴着红纸,记得上次大堂哥成亲的时候,娘说过下聘的物事,好像有下定的银子,布料首饰,糕饼点心,还有不少酒,腊鸡腊鸭之类的。 “那就看看吧。” 这些都是给二姐的聘礼,她有权力决定,爹娘见她点头,也拿出媒婆给的钥匙,揭开红纸,打开第一个箱子,全家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就是几个人合力抬进来的最沉的箱子,里面是一整箱子金灿灿的元宝,每一个元宝都不太大,整整齐齐的一排一排的码着。 “这,这也太贵重了吧!” 娘刘氏也觉得还算见过世面,而且家里也有过类似的情形,挖出一坛子的宝贝,可是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在这夜里都晃花人的眼。 “小妹,我做梦呢吧,你掐我一下吧?” 莫子松虽然知道家里突然有了银子,但是他一向不问这些事,有的吃就成,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金元宝,眼睛眨了又眨,一脸的呆滞。 “嗷!” 青璃毫不客气的掐了三哥一下,让他疼的惨叫一声,连连跳脚,“我让你掐你还真掐,太狠了,肯定青了啊!” “这是重点的吗?” 这家里唯一最镇定的就是青璃,这点宝贝和空间比就是小巫见大巫,她抱着胳膊,鄙视的看了三哥莫子松一眼。 “嘿嘿!” 莫子松抓了抓头,然后看向爹娘,“还有别的箱子,不如再打开别的看看?” 爹镇定了一下情绪,然后继续用钥匙开箱子,有了金元宝的震撼之后,其余的东西都让众人稍微镇定了点,只是每开一次箱子,都配合的长大嘴,然后反应过来之后,再闭上。 其余的箱子里,有一箱的银元宝,也是满满的,估计一箱差不多几千两,还有三四箱的布料,三四箱的皮草,比赵晚春送来的档次都要高,最差的也是狐狸皮。 剩下的箱子里有古玩字画,还有满满一箱子的首饰,对娘刘氏来说,里面的东西才是最耀眼的,有金银的,宝石的,翡翠的,还有各种的玉,珍珠,佛珠,首饰基本是成套的,样式也新鲜,比许猪头家卖的珠宝可好多了。 还有药材,人参就有好几支,可能是现在镇上还在查,所以送来的都是滋补的燕窝等等,有的青璃还没见过。 “这事都不准说出去知道吗,就是你们大伯二伯也不许说。” 惊叹之后,莫如湖严肃的警告众人,“先不说这东西不是咱家的,放在咱家也不安全,被人知道了,会有那起子有心思的,招了贼可不好了!” “干爹,干娘,你们放心吧,我们都知道轻重。” 李墨轩带头表态,还提议说以后家里不能离了人,这些东西也要妥善保管。 青璃觉得,小贼就算来偷,这些沉的东西也拿不走,只是怕被知道眼红,再给自家招祸,这黑影到底是什么心思,送了这么多的东西,是为了表示诚意?可也是,爹娘要真是贪财的,恐怕现在都去跪拜神灵,然后把二姐打包送走。 又是一个难熬的晚上,青璃在空间里也能听到外头的动静,隔壁屋,二姐在炕上不停的翻身,然后又自言自语的唠叨,说什么“平安,顺利”之类的话。 青璃在空间刺绣也静不下心,最后索性直接屏蔽,有些人就是有缘,不管是善缘恶缘还是孽缘,都是上天注定好的,就好像她,在现代活的好好的,也能来这个世界一样。 正月十五的早上,全家人把一切的不愉快都抛在脑后,又变得欢喜起来,昨天的一切没人提起。 早晨吃饭,全家人吃到二妮和崔奶奶包的四种味道的元宵,芝麻花生,果脯核桃,豆沙和红果子,出乎意料,红果子竟然被抢的最快,小子喜就是喜欢这个馅料,别的味道的几乎就没动。 “这个红果子,山上多的很,村里人嫌酸,也没人采,想不到还怪好吃的。” 娘刘氏也一连吃了两个,感觉带着一种果香,酸甜可口,虽然她觉得芝麻花生更香。 “可不,吃这个得放糖,糖也精贵着呢,村里人舍不得。” 一袋子糖要几十文,村里人哪有那个闲钱,就算家里有糖也不会这么浪费,有小娃的也是偶尔才能吃到粘合在一起的白糖硬块而已。 “要是以前,我就算舍得,咱家也没这个条件。” 娘刘氏觉得现在的日子过的很舒心,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至少吃喝不愁,家里马上又有了进项,等开春后大小子和轩子都要考秀才,万一中了,家里也跟着有光。 莫家曾经是世家大族,祖上当大官的人不少,后来因为遭灾被牵连,慢慢的没落,族人也四分五裂的,在莫家村苦熬,没银子就没钱念书,然后就考不出秀才举人。 “是啊,等吃完饭,把这个元宵给爹娘,大哥他们送去点,还有老六家,我二哥一家都住到镇上看院子了。” 莫如湖说的老六就是他的堂弟,也是莫六叔,莫子山的爹。二伯一家在镇上的铺子忙活,晚上都住到镇上,没在村里。 “我晓得,晚上咱家早点开饭,然后去镇上看灯,不过谁留下看家?” 娘刘氏想起库房那些东西,用手揉揉眉心,有这些在家,怎么也不能踏实。 “我在家吧,你们都去看灯。” 爹莫如湖身子也没太好,最近还出去为铺子奔波,有些疲累,想趁机休息一下,再说晚上天也冷,在镇上看灯看舞狮子也要很久,没准受了寒气。 “啊,爹不去吗?听说有猜灯谜的,爹一准儿能猜到!” 听说爹不去,青璃还有点微微的失望,她还想着见见自家爹的风采。 “哈哈,青出于蓝胜于蓝,不是还有你三哥和轩子,他们学问都不错!到时候你们去镇上,让澈小子一起,还有你们堂哥,热闹着呢,不差我一个。” 一顿早饭在众人的热闹的话语中过去,饭后,送元宵的活计,二姐青蔷主动揽了去,青璃让小黑也跟着一起,顺便遛弯儿,她在家里,带着小弟子喜和东娃去后院看乌鸡。 乌鸡进了空间得到改造之后,已经每天都下蛋,虽然天冷,只能保证每只一天一个,这个速度也够家里的吃食,还有大伯娘时不时的送来鸡蛋,家里这些就没断过。 乌鸡现在长大了一些,几只在牲口棚子里转悠,活动着,眼睛边上都是黑色的毛,看着确实很好看,也不啄人,有时候还让两个小娃摸,也不躲。 “四姐,晚上我不去看灯了,你能给我带回一个好看的灯笼吗?” 小弟子喜抱着鸡食盆喂了一会儿鸡,然后抬起头看着青璃,大眼睛水汪汪的,眼里带着渴求。 “什么?你不去?” 青璃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娃应该是最喜欢热闹的吧,自家小弟盼灯会已经很久了,现在却说不去。 “为什么,小弟你不舒服?” “不是四姐,我还是留在家里陪爹吧!” 小子喜脸上带着纠结,之后又是坚定之色,“我昨天听爹娘说镇上灯会人多,有不少丢孩子的,我才四岁。” “那么,你喜欢什么样的灯?” 青璃蹲下身子,摸摸小弟子喜的头,眼里带着疼惜,这小娃,过了年才四岁,就这么懂事,就是昨天她和爹娘说镇上人多容易发生踩踏事件,小娃容易被人群冲散,小弟是不愿意让大家担心吧。 “我喜欢兔子灯!” 一说起灯,小弟的眼睛亮晶晶的,然后指着东娃说道,“东娃哥喜欢猴子的,四姐你要记得啊,不能忘记啊。” 被小娃叮嘱,青璃只能用力的点点头,然后看着旁边的东娃,“东娃,你也不去吗?” “璃姐姐,我就不去了,我奶奶也说在家做活,我就陪子喜一起。” 这么好的机会,东娃也放弃了,青璃觉得可惜,但是这两个小娃很懂事她又欣慰,要是带上他们,全家人就容易分心,要一直精神紧张的看着。 最后,全家人出行的人选已经确定,娘刘氏带着二姐青蔷,三哥莫子松,李墨轩,还有青璃,丫鬟二妮,再加上大伯家的青菊堂姐,六叔家的莫子山一起,剩下的人他们都在镇上等着会合。 全家人最兴奋的还是丫鬟二妮,虽然南方的元宵节项目更多,还能放河灯,她都是听说,长这么大都没去过,她家原来的村里离镇上很远,如果晚上走去的话,也要一两个时辰,只能摸黑赶路回家,所以一直她都没得到机会去凑热闹。 晚饭家里吃的很早,而且要出门的几个人吃的也不多,众人主要是听说在镇上晚上有各种小吃,卖小玩意儿的很多,到时候饿了恐怕还要在镇上填肚子。 临出门之前,青璃把二妮叫到自己的屋子,她换了一身新袄子,还是张大娘帮着掐边的,袖口和领口都镶嵌了一圈的狐狸毛,袄子上绣了几只五彩的蝴蝶,展翅欲飞,绣工精致,她过年都没舍得穿,就怕吃的东西多弄脏了袄子。 考虑到晚上冷,她出门还带着自己的兔毛披风,因为后面有一个大大的帽兜,冷的话直接可以戴上。二妮给她梳了一个南边的样式,编了很多的小辫子,然后挽成两朵花的形状,上面还戴着大哥送的玉石头绳,脚下换上羊皮的小靴子,看着利落的很。 “四小姐,你真好看!” 二妮看着镜子中青璃,很羡慕,她刚到莫家的时候青璃脸上是有疤痕的,现在已经一点看不出痕迹,整齐的很,白白净净的小脸,绝对比莫家村那个什么第一美女莫青素好看的多,难怪她总找自家小姐的麻烦,原来就是嫉妒。 全家人坐着富顺的牛车,准备去镇上看灯会,大家在马车上还在夸赞青璃的打扮,让她美滋滋的,可是之后不久就发生了一件乌龙的事,让她为自己打扮深感后悔。   ☆、第004章 灯会被掳 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也是年里的最后一个重要日子。 月满星稀,整个镇上都笼罩在一片灯火通明之中,家家户户的门前张灯结彩,围坐在一起,吃着象征团圆吉利的元宵。 时间还早,镇上已经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人潮如织,被千家万户灯火照耀的如白昼一般。 “夫人,前面的人群太多了,咱家的马车过不去,只能在这边下车。” 富顺看了下前面涌动的人群,估量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转过头和车里的刘氏报告。 “那好吧,我就在这下车,富顺辛苦你了,等我们回来给你带几样吃食。” 娘刘氏撩起马车帘子,对着富顺回话,然后对青璃几个人道,“这边离咱家的铺子很近,咱们步行过去,和冬子他们会合,然后一起去看灯。” 众人下了马车,一路随着人群步行,人群里男女老少都有,很多人都是一家人出行,时不时的还有几个挑货郎路过,卖的东西也丰富,面人,糖人,糖球,还有一些可爱的小帽子,今儿天冷,怕小娃受不住,虎头的帽子卖的很快,青璃不禁感叹,这些人真会做生意。 “排骨年糕,香脆的排骨年糕!走过路过都来尝尝啊!我们是凤阳城东街的老字号,今儿特别来镇上卖的,大家没吃过的也都不用跑远路,在家口就能吃到嘞!” 路边有很多卖各种小食的摊子,一个接着一个,每一个旁边的座位上都有人,还有不少人拿着买来的小吃,一路走一路吃,眼睛四处的观看,兴奋的很。 “排骨年糕!这个听着就不错啊!” 莫子松咽了咽口水,他是从来没吃过排骨年糕的,以前在学堂的时候有同窗经常去凤阳城,提过一次,说是美味的很,现在听人家卖家一忽悠,再加上晚饭本来就刻意的少吃,他就有点迈不开腿。 “这位大姐,我们就来一天,下次你们得到凤阳城去了,不如买点尝尝吧!” 站在前面吆喝的伙计大概二十来岁,打扮的很利落,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正在擦拭着摊位后面的桌椅,旁边也有顾客,吃的一脸享受。 “四小姐,这个是我们那边的特色,想不到凤阳城也有卖的,我刚才听老板的口音就知道是我们那的人。” 二妮很兴奋,这年头人的思想守旧,都讲究故土难离,背井离乡去遥远的地方做生意的人不太多,听见熟悉的乡音,颇有些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之感。 “那我们就坐下来吃点吧,现在时辰还早,舞狮子的还没出来。” 刘氏看几个人都带着好奇,也想尝尝味道,就和老板点了几盘。 这排骨年糕很具有特色,猪大排佐以小而薄的年糕,经油氽、烧煮而成,既有排骨的浓香,又有年糕的软糯酥脆,十分可口。排骨色泽金黄,表面酥脆,肉质鲜嫩。年糕糯中发香,略有甜辣味,鲜嫩适口,青璃第一次吃到这样的小吃,觉得确实很不错,可惜这汤太多,不然能用油纸包上,还能带回家给爹,小弟他们尝尝。 “真好吃,以后有机会去凤阳城就好了,一定要去多吃上几碗!” 莫子松吃的很满足,吧嗒吧嗒嘴,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考虑到前面还有更多好吃的,只能忍痛放弃再吃一碗的想法。 “前面还有不少吃的,我们先去铺子找人,等到全了一起吃。” 娘刘氏不肯在耽搁时间,眼看月亮越升越高,从外地来的人群也都坐着牛车马车赶到,镇上的人越来越多,路过的时候甚至都能擦到别人的衣袖。 自家准备开饭铺的地段紧挨着学堂,周围住的都是镇上的殷实人家,现在外观已经装饰的差不多,外卖的橱窗也已经做好,众人还从后院绕进去看了看,这个时辰,小姑夫还在屋子里点灯做活,很是卖力。 莫子冬在边上帮忙,还要给小姑夫递工具,大堂嫂付彩云还在莫家村,这次没跟着来,在家陪大伯娘一起做活。 “小妹,你们一起去,我就不去了,左右灯会也看过。” 莫子冬抬头,让莫子华,林风澈和莫青黛一起,由娘刘氏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往东街走,那边路最宽,灯也最多,舞狮子的先到,也最热闹。 “小笼包,三鲜小馄饨嘞,这么冷的天来上一碗,暖胃啊,这三鲜里有从南边海边运来的干虾仁,在镇上平日是吃不到啊!尝鲜的来啊!” “生煎馒头片,现做现卖,买上一份尝尝,脆生生的,刷上点辣酱,好吃的很!大娘,你看你孙子好像饿了,不如来一份?三文一份!” 众人随着人流走着,每个人都穿戴一新,脸上带着喜意,还不时的有大户人家的小姐,带着丫鬟出来,人太多,镇上的街道已经禁止了车马,众人只能缓慢的步行。 街道两旁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还不时有伙计站到摊位前对着人群招揽客人,空气里是各种小吃的香味,很多青璃都没有见过,也四处张望,不知道吃什么好。 “百筋百叶!鸭油烧饼了!炸豆腐!白果酒酿圆子嘞!” 又是一阵叫喊,前面有不少人被吸引去,有的摊位卖的火爆的还有人站在前面排队等候,吃完一拨人,伙计忙活着洗碗擦桌子,这么冷的天,手冻的通红,可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 “四小姐,这白果酒酿圆子也是我们那的,我们南边的人正月十五不吃元宵,就吃这个,我也会做的。” 每当有卖小吃的喊一下,二妮和三哥莫子松都要抻着脖子张望,然后走的很慢,后面的人着急,就不停的推搡跺脚,娘刘氏寻思了这不吃到撑是不能走,众人又挑着有座位的摊位,每人或多或少都吃了点小吃,青璃还去煎馒头片的地方买了点,她就是觉得闻着香。 “我吃不下了,这肚子太撑了,很多都是凤阳城过来的。” 堂姐莫青黛吃了一大碗热腾腾的干拌面,晚上的时候她是吃饭的,现在也不太饿,所以再也吃不下什么,听青璃说排骨年糕也确定的点点头,这次来的很多商家都是周边比较出色的。 “土豆粉,爽滑的土豆粉嘞,自家手工做的,里面加了豆腐丝,干蘑菇还有鸡肉,料十足!” 前面的摊位更多,还有青璃前世喜欢吃的土豆粉,可是她现在也什么都吃不下,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然后从摊位面前走过。 “正月十五戴花娇,大姐,买朵花戴呗?你看着大红花多漂亮,讨个好彩头!” “吉祥如意结,佩戴定能事事如意啊!” 路边卖东西的也不少,青璃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多半都是在集市上见识过的,但是这个吉祥如意结可是她自己创新出来,然后让小舅去卖,据说一个还卖了不少铜板,想不到这也就一个来月的工夫,纺织品都出来了,古代劳动人民也是相当有智慧的。 “咦,那边还有卖面具的,真好看!” 二姐青蔷指着前面的方向,正有不少人围着那个货郎挑选面具,面具有仙女样的,有镂空的大花朵,更多的鸟兽的式样,很多人都选择自己的属相,还有爱美的姑娘在那试戴,货郎倒是不错,还准备了一个铜镜,供大家看试戴的效果,不时还要给出意见。 “我们去买面具戴吧!” 二姐青蔷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热闹,心里痒痒的,看旁边一个和她差不多大姑娘带着仙女面具,好看的很,她也想要一个。 “你们挑吧。” 刘氏对这个没有异议,出来玩的,就让几个人尽兴才行,这面具也用不了几个铜板。 最后,二堂哥莫子华,三哥莫子松和李墨轩林风澈都选了一样的猴子面具,说是好认,青璃看到他们戴上,忍俊不禁,好像去了花果山,现在就差一只美猴王齐天大圣。 “我就要那个菊花。” 莫青菊因为名字的关系,偏爱菊花,看到有这个形状的面具,也不再看别的。 “那我要仙女,你呢?璃丫头?” “我要那个鬼怪的!” 青璃看到一个鬼头的面具很喜欢,也不知道怎么做的,舌头还伸出来一节,眼睛全是白眼仁,旁边还带着红色漆油做的血。 “这个可怪吓人的!” 娘刘氏看了一眼自家小闺女的鬼怪面具,见她想要,也就没多说,付了钱,几个人又继续往东街的方向走。 “扎飞镖喽,扎中有奖励啊!” 前面围着一大圈的人群,三哥莫子松飞快的跑了过去,灵活的身子穿过人群的缝隙,进到里面,还回头和青璃招手,“小妹,快来看,这是咱上次扎飞镖的那家!” 场内的正中央,一个方脸身材高大的汉子正在和围观的人讲着规则,青璃认得他,就上次忽悠他们玩飞镖的汉子,对他有印象的原因是,无论长相和口音都像是游记中记载的大秦的人。 “哇哇哇……” 一个二三岁的小娃突然大哭起来,青璃侧过头,一个二十来岁左右的妇人正抱着小娃哄,还用手拍着小娃的后背,小娃爹手足无措的道,“囡囡,今儿是好日子,可不行哭!” “哇哇哇……” 小娃看到青璃转过了脸,哭声没小反倒更大了起来,她指着青璃的面具,大喊道,“爹娘,有鬼!” 小娃的哭声吸引了很多人,旁边人本来是看着投掷飞镖的热闹,纷纷转过头来。 “囡囡,哪里有鬼,不要乱说!” 娃他爹有些严肃,传闻小娃的眼睛是世界上最纯净的,可以见到任何灵物,这要是在正月十五见了鬼可不好,受了惊吓,回去还要找人叫魂。 “爹,你看。” 小娃说着,用手指着青璃,然后周围的人也顺着方向看了过来,顿时响起不少善意的嘲笑声。 “我是鬼?你见过这么漂亮的鬼姐姐吗?” 青璃已经忘记自己选了个鬼怪面具的事,有人说她是鬼,多半是说人丑,这绝对不行,她必须据理力争。 “丑!” 小娃嫌弃的皱皱鼻子,然后转过去伏在她娘的胸口哭,小手还抹着眼泪,一脸的委屈。 “小妹,你还是把面具摘下来吧,你看把人家小娃都吓哭了。” 三哥莫子松虽然这么说,眼里却带着兴味,很明显是幸灾乐祸。 “好吧,是你们不懂得欣赏另类的美。” 青璃撇撇嘴,然后摘下面具,对着那个哭泣的小娃做了一个鬼脸,那小娃哭的眼睛水汪汪的,还带着好奇,怎么突然又变了一副脸,想到娘亲讲的会变脸的妖怪,顿时又大哭起来。 “我们走吧!” 娘刘氏见几个人成为瞩目的焦点,也有些不适应,拉着几个人退出人群,继续往东街行进。 “璃丫头,冷不冷,把帽兜戴上。” 娘刘氏看到青璃的小脸冻的通红,一脸的尴尬之色,打趣道,“让你选了这么怪模怪样的面具,这下吓哭小娃了吧。” “娘……” 青璃拉着娘的胳膊撒娇,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往年灯会和今年的对比。 东街明显要更热闹一些,这边不但有灯会还有猜灯谜的活动,很多店家都是免费猜灯谜,只要猜对就可以免费得一盏灯笼,当然也有不少不会猜的,直接买走,需要花大价钱。 两侧摆放着很多灯饰,不但制作的多种多样,而且工艺也精美绝伦。材质极为讲究,有金属结构,细木雕刻、金漆镶嵌、玻璃彩绘等类型。其形状各异、五花八门。如六浆灯、塔灯、喜庆吉利的各种彩灯,飞禽走兽式的花灯,祥和有趣的走马灯,还有亭台楼阁式的景物灯。 “真漂亮!” 人群来来往往,站在自己喜欢的样式前面驻足,青璃觉得要是有照相机就好了,能把这瞬间拍摄下来,然后作为她的成长记录,留下永久的纪念。 “这位小姑娘,不如画一张画像吧?” “画像?”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拦下青璃的去路,看她穿着打扮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应该能让他接下一单生意,赚点润笔的银子。 “是啊,小姑娘你喜欢哪种场景,就站到前面去,老头子我给你画像。” 虽然没有照相机,但是能画像也很让人心动,特别是她现在没有了疤痕,自认为也是一枚美貌的小萝莉,万一以后根据空间所说,真的成了绝色,也要留下点曾经的记忆。 “老爷爷,多少银钱画一张,需要等多久?” 青璃可不想像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这天可冷的很,要是时辰太久的话她还是要放弃的。 “二百文,一刻钟就好!” “画吧,我们等你。” 娘刘氏立刻拍板,旁边也有不少画匠,都是二百文一幅画,她索性让家里人都去选景,然后画上一张,回家裱起来,挂在各自的屋里。 “夫人,那边有卖热茶的,我去买几碗。” 二妮没有要画像,她一个丫鬟咋能什么都和主家一样,现在能带她出来看灯会已经很好了,她见到刘氏似乎有些冷,就跑到前面的摊子去买姜茶,喝上一口就觉得暖暖的。 摆了一个造型,青璃耐心的等了一刻钟,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僵硬的时候,老头终于画好了。 明亮的圆月下,熙熙攘攘的街道,在一个蝴蝶状花灯的一角,一个看着机灵的大眼睛小姑娘在微笑,她的身上穿的袄子刺绣和背后的蝴蝶相得益彰,系着一个兔毛的披风,可爱的紧。 “这画的真不错!” 青璃把画纸卷好,又在老头那里买了一个竹筒装画,就怕一会儿人多被挤压的变形,其余家里几个人的也都纷纷被画好,虽然冻的僵硬,但是每个人都认为很值得。 “四小姐,喝杯姜茶暖暖身子。” 二妮过来端茶,青璃喝了一口,虽然味道不太好,但是驱寒。 前面有不少猜灯谜的,有的人笑逐颜开,拿着自己喜欢的灯眼里带着得意,有的人摇头叹息,每个人只有三次机会,要是猜不对还想猜就要付银子。 “轩子,你是不是要猜灯谜?” 娘刘氏把李墨轩拉倒身边,用手给他暖了暖脸,这一路上他话也不多,生怕他被忽略。 “干娘,我想试试。” 被猴子的面具遮掩,青璃不能看到李墨轩的表情,却能感觉他是兴奋的,他一向学问很好,临出门的时候,爹还准备了几个不常见的灯谜让他猜,百发百中。 “轩子哥,子喜要一盏兔子灯笼,东娃想要猴子的,还嘱咐我千万别忘了呢!” 青璃拉着李墨轩在前头走,很多摊位都可以猜灯谜,她要找一个灯笼最漂亮的摊位。 “老板,那个老鼠的灯笼多少银钱?” 一个穿着绸缎袄子的大汉挡在青璃他们面前,把摊位上的灯笼遮挡上好几个,这位一看就不是读书人,但是应该家境殷实,所以说话豪气的很。 “二两银子一盏。” “好的,那个老鼠我买下。” 青璃心里唏嘘,还真贵啊,二两一盏,就算买的起,百姓也不会买这么个东西,不能吃不能穿的,倒是有不少文人墨客在摊位前面猜字谜,有的三次还没猜对,为了怕丢面子,也会花银子继续猜。 谜底不是那么好猜的,果然,青璃开始还以为很简单,一度担心这些商人赔本,看来啊,无商不奸,一盏灯笼最多造价一百文,能卖出二两的天价。 “三哥,轩子哥,你看那边的兔子灯做的最精致,就他家怎么样?” 青璃围着各个摊位绕了一圈,其中有一家动物做的最好,老板是一个和气的中年人,笑的很儒雅,也不招揽生意,有人上门才会说上几句。 “老板,我们来猜灯谜,就猜那个兔子和猴子的!” 三哥莫子松挤到最前边,对着摊位老板打着手势,见莫家人多,还有不少人也围着过来看热闹。这个摊位的题目最难,已经有不少人都连连受挫,最后叹气的离去,这几个毛头小子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没问题,你们谁来猜,上前一步。” 老板笑眯眯的从猴子的灯上解下来一个挂着的锦囊,然后打开里面的小纸条,等着出谜题。 “我先来吧,我要是不行,轩子你准成。” 三哥莫子松这个时候还有些谦虚,他可是夸下了海口定要赢一盏灯回去,猴子的灯不如兔子的精致,按理说,谜题也不会太难,就当他取了个巧。 “请听题,一间屋窄窄,内有五个客,打三个字的俗语。” 老板说出来灯谜之后,周围有不少人陷入了思考的状态,每个人都摸着下巴,苦思冥想,三哥莫子松也摸着头,做出习惯性的动作。 “我知道了!” 莫子松灵光一现,因为他看到青璃的脚动了一下,周围的人也抬起头,催促道,“快说快说,是什么谜底?” “穿小鞋,老板,对不对?” 莫子松一脸的笃定,刚才还多亏了自家小妹,她应该是无意的吧,只是认字,还没厉害到能猜灯谜,他想了想,没放在心上。 其实老板念完了灯谜之后青璃就猜出来了,她以前没有猜过这些,只是在现代玩过脑筋急转弯,她也一头雾水自己怎么会猜到。 “对,恭喜你,读书人,前途无量啊,这个猴子的灯送给你。” 老板从后面把猴子的灯拿下来,亲自交给莫子松手里,周围的人一脸羡慕,顿时溢满夸赞之声。 “下边这个兔子的要难,而且是一谜多底,还要猜吗?” 老板看到李墨轩坚定的点头之后,这才慢悠悠的解下兔子灯上面的锦囊,“人丁,(打成语二)” 本来题目就不太简单,还一谜多底,很多人干脆直接放弃,都在看着沉思的李墨轩,青璃脑子里又出现了谜底,这让她有些分神,她应该没看过这样的书吧,怎么又知道了呢。 “谜底是大打出手,一笔勾销或者如出一口,大有可为!” “对,说说你是这么猜出来的?” 这基本上算是相当有难度的谜题,掌柜见到人猜出来,很高兴,周围的人也纷纷的支着耳朵等待答案。 采用减损法,谜底是“大打出手,一笔勾销”。解作“打”字出了手得“丁”,“大”字勾销了“一”得“人”合起来便是谜面“人丁”。但如采用增补法,谜底却是“如出一口,大有可为”。解作:在谜面“人丁”上如出现“一口”二字,“一”与“人”合成“大”,“口”与“丁”成为“可”,即“人丁”变成了“大可”,从而与谜底相扣。 “妙,真是妙啊!” 周围有不少人鼓掌,还起哄让李墨轩再猜一个,他转过头问青璃道,“小妹,你还有喜欢的灯吗?” “轩子哥,灯够了,我们还要去看龙灯和舞狮子,拿着不方便,等到回来的时候再猜灯谜吧。” 李墨轩觉得有道理,就谢绝了老板的好意,有礼的道谢,然后众人又往前面围着的人群走。 前面很热闹,吹吹打打,有几个踩高跷的巨人,走路和在平地一样稳,还不时的蹦跳几下,让青璃都跟着捏一把汗。 “快看快看,龙灯来了!” “娘,我们看舞龙灯去!” “咚咚锵,咚咚锵”一阵急促而又热烈的锣鼓和鞭炮声在众人前面响起,一队人手举着千鳞万甲,神采飞扬,巨龙灯浩浩荡荡的从街边走来,巨龙追捕着红色的宝珠飞腾跳跃,忽而高耸,似飞冲云端,忽而低下,像如海破浪,蜿蜒腾挪,煞是好看。 舞龙队一边走一边变换样式,表演“二龙戏珠”、“双龙出水”、“火龙腾飞”、“蟠龙闹海”等动作,街上观灯的行人一窝蜂的拥了上去,娘刘氏拉着最小的青璃和堂姐莫青菊,让几个人都跟紧,以免被人群挤散。 不少小娃都骑在自家爹的脖颈上,拍手大笑,时不时的还和自家爹亲昵的说几句话,人群中传来叫好声,把整个灯会的气氛烘托到最*。 很多人都跟着舞龙队的步伐一起向前面走,后边又来了舞狮子的队伍,一个狮子是两个人,后面跟着好几头大狮子,和着鼓点的节奏左右摇摆,前后两个人配合默契,时不时的还能在地下打滚,表演一个狮子滚绣球。 一路上热热闹闹,人也越来越多,娘怕众人被挤散就提议去镇上的桥上走百病。 “哪都这么多的人啊。” 青璃已经被路人踩的跳脚了几次,羊皮小靴子上都多了一层黑印子,她满脸的黑线,还不如穿的破烂一点,只要保暖就行,不然就以这样的人流,保不准要摔倒。 “是啊,这是最近几年镇上第一次办灯会,每年都没这么热闹,来往的很多都是周边镇上的,你看咱进来那条路,都被马车封上了。” 娘刘氏想起了富顺,这么冷的天还一个人在看着马车也不容易,路过小吃摊,看那些好拿好带的也买了几份。 镇上是一座拱桥,底下是一条宽宽的河道,此时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河面上还有不少人放着灯笼,在上面溜冰打滑玩。 “抓小贼啊,抓小贼,前面的小贼偷走了我的荷包!” 桥上,一个女子发出尖细的叫声,然后她快步的往桥头跑,前面跑着的是一个女子打扮的小贼,元宵节妇女走百病,见桥必过,他选的地方倒是好,全是女子,方便他偷了之后可以快速的遁走。 小贼没有直线的跑,钻着人群的空隙,看前面没有位置还大力的推人,一时间摔倒了好几个,惨叫声连连!桥下的女子还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现场太过杂乱,也听不清楚,还往桥上扎堆蜂拥。 “快注意脚下啊,可别踩死人!” “抓小贼啊,不要脸的,你给我站住!” 后面的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见到人就推到一边去,势必要抓住小贼,颇有挡我者死的气势。 “哎呦,你不长眼睛!” 有一个尖细的声音和青璃碰了个正着,青璃听着这声音耳熟,抬头一看,果然冤家路窄。 许宝珠穿着一身大红的牡丹的衣裳,抹着红唇,满头的珠翠,就像一个移动的首饰盒,脸上涂了厚厚的粉,生生把自己打扮的老了几岁。 最近许家比较低调,家里斗来斗去,生意也不如往昔,许老爷整日焦头烂额,许夫人就把许宝珠送到了凤阳城,想通过小寡妇赵氏结识春儿姐姐,但是许宝珠在镇上的名声太差,还有怪盗一枝梅的事件,送了几次帖子,都被拒绝,连春儿姐姐的面都没见到。 “死丫头,又是你!哎呦,你这脸蛋的疤痕没了?就你家那穷酸也是买不起祛疤膏的,不是被卖做童养媳了吧,以后嫁给瞎子还是瘸子!” 看到许宝珠刻薄的脸,青璃就很反胃,有些人即便是长的挺好,一听到说话也要大打折扣,许宝珠这种就是一折甩卖的货色,原本内定给秃头县丞做小妾的材料。 “呀,我爹娘和疼我的很,以后我是嫁要读书人的,最好能有个秀才的功名,我爹娘说在镇上学堂给我找一个呢。” 青璃小声的趴在许宝珠耳边轻飘飘的说一句,然后招呼着二姐青蔷,满面春风的过桥,留下许宝珠一个人站在桥上,她气的很,爹娘还是要把她送给县丞当小妾,在镇上学堂找一个,秀才功名!莫子归,这可是说到了她的痛处,许宝珠反应过来之后咬牙切齿,要丫鬟对青璃动手,这才发现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抓小贼啊!都他妈的给老娘闪开!” 后头那个抓贼的女子冲了过来,看到许宝珠一个人挡在路中间不动,直接用手一推,一个大力,把许宝珠推的摔倒在路边。 “啊!谁踩到本小姐的手了!你们几个死丫头呢,赶紧过来扶本小姐,看我回去不打你们的板子!” 许宝珠没等找青璃算账,就先遭殃,被人群踩踏了好几次,从开始的尖叫,到后来的说不出话来,只剩下低低的呻吟声。 这边,青璃乐滋滋的,虽然见到死对头许宝珠,但是一个秋后的小蚂蚱,完全不放在心上,现在许家小姐的丑事镇上基本传遍了,她还真佩服许宝珠,还有脸出门来。 下了桥,娘刘氏带着众人和三哥他们会合,准备在逛上一圈就回家,结果不知道谁把青璃的鞋带踩散了,她只得蹲下来系鞋带。 “前面出人命了啊,大家快去看啊!” 前面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喜欢看热闹的人都不知道咋回事,往声音的方向跑,青璃系完鞋带抬起头之后,竟然找不到自家人的影子,很显然是被人流冲散了。 “喂!” 不知道谁在背后拍了青璃一下,她正要回头,就感觉到自己的鼻子被喷了药粉,然后整个人都头晕脑胀,在晕过去之前,她的意识还很清醒,都是二姐说的拍花子,这次可真遇上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青璃感觉到有人拉着自己的胳膊,她揉了揉眼睛,慢慢意识恢复了清醒,顿时惊的一身冷汗!她被拍花子的给带走了! “小妹妹,你还好吗?” 旁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青璃慢慢的睁开眼,她居然在一个车厢里,还是移动的。 车厢很昏暗,里面有好几个面貌姣好的少女,看着最少也有十二三岁的模样,身边这个穿着就不错,只是头上有些散乱,应该是原本戴着的首饰被摘了去。 “小姐姐,这是哪?” “这是马车的车厢,我们现在在去京都的路上,已经一天了,你睡的还真死,看来没少被用迷幻药粉。” 青璃迅速的做出反应,她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绑上了绳子,单是身子还自由着,身边那个美貌的少女,下巴上还有一颗小痣,她的身上都被捆的严严实实的,以现在的情况,多半是遇见人贩子,这一车厢的少女面色呆滞,眼睛红肿,看来已经认命,让她迅速有了不好的想法。 “我其实被抓了好几天了,所以知道的多些,这些人是要送我们去京都,然后调教的,还不知道被送去哪里,只是我们都是十二岁以上的,你看着不大吧?怎么也被抓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 青璃摸摸自己的脸蛋,觉得大哥说的也有道理,还不如等到十四岁再去疤痕了,八成是长的美貌被人盯上,唉,难怪说红颜薄命,波折也太多了些。 “你这小丫头,还这么小,唉。” 美貌少女叹了一口气,然后不再说话,青璃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靠,这些魔鬼,四周镶嵌的都是铁栅栏,难怪所有人都是一副认命的模样的,这简直和囚禁畜生差不多。 “小姐姐,我想喝水。” 青璃见美貌少女靠在车厢的墙壁上闭目养神,她主动问道。 “现在还没到喝水的时辰,因为喝水太频繁的话会想小解,所以一天只有两次机会。” 美貌少女叹口气,摇摇头,道“我叫云烟,你叫我云烟姐姐吧。” 喝水也要限制,这群恶人!青璃现在担心的是自家爹娘,这发现她走失,不知道会不会疯掉,她现在就得找机会写上一封信,幸好空间有笔墨,然后召唤小灵,先送到爹娘那里,让他们不用担心。 和云烟聊了几句,青璃才知道,原来云烟也是殷实人家的小姐,一日带着丫鬟上街采买,被自己的心腹丫鬟骗到一家黑店,然后也是被药粉迷晕,她在昏迷之前,还听到自己信任的丫鬟说什么凭什么她就是做小姐的命云云。 药力很猛,肯定不是一般的药,上次青璃好奇还买过几包迷幻的药粉,闻过之后只是稍微头晕,片刻之后就精神,难不成买的是假药?这也太坑人了! “云烟姐姐,听说京都很远,我们就要一直呆在这个车厢吗?” “恐怕到了南边一点还要换水路。” 青璃盘算着她随时都有逃走的机会,上茅厕总不能一直有人看着吧,但是这些人到底是被抓去干什么的还有待考证,或许她应该不管这人,得了机会自己先溜,想到此,青璃也开始闭着眼睛,用意念联系小灵。 “咯咯咯,主人,你也太衰了吧!我就说,许家人就是扫把星转世,每次你遇见那个许宝珠都没好事,啧啧啧!” 小灵这些天都在跟着莫子归,发现他并不是自己,中途还多了很多人一起汇合之后,这些天都远远的跟着,白日里,它都寻找吃的,然后在太阳底下晒晒肚皮,天黑以后,再跟上去,每次都能保持一样的距离。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个许家都是丧门星!” 青璃怨念的很,还被一只臭屁的傻鸟嘲笑,很不爽,“我说小灵,你赶紧找到我,然后得空帮我送信回家,我爹娘一定要急疯了!” “主人,你放心吧,晚上我就能寻到你,到时候我们再联系。” 有了小灵的话,青璃也放了心,这才感觉到肚子很饿,手脚都被捆着,空间有很多美食吃不到,真是折磨。 “我说老三,你怎么找的人啊,咱老大不是吩咐要找十二岁以上的丫头,好好的调教几年就能派上用场,咋掺了这么个小不点啊!” 马车外,两个赶车的人正在小声的嘀咕,青璃耳力好,她也竖着耳朵,想知道自己被抓来的原因。 “唉,你可别提了,这真不怨我啊,原本我看上了那个许家小姐,身段体态都不错,调教个几个月就能用,可是这妞儿我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被人给推倒踩踏,那手血肉模糊的,八成是废了,我们老大能要这么个残废?” 那个叫老三的人一脸的苦闷,脸上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他往嘴里倒了一口酒,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这死丫头当时穿着羊皮小靴子,我就琢磨看着身高也差不多,穿着兔毛的披风,应该也是有钱人家娇养的细皮嫩肉的姑娘,你是不知道,我还用了神医配置的迷药呢,我大价钱寻来的,一共就这么点都给她用了,这下可到好,这小丫头骗了我啊,妈的,她那羊皮小靴子明明就是个内增高!” 青璃爱美,当初做这双小靴子的时候,为了考虑美观和下雪天不那么冻脚,在鞋底是用了木块做跟的,穿上也显得高些,再加上她伙食好,最近又长高了不少,难怪被误会,早知道灯会就不那么得瑟,现在真是欲哭无泪! 又听说为许宝珠那扫把星顶缸,青璃认为自己素质好不骂人,也不禁心里骂上一句,卧槽! ------题外话------ 啦啦啦,投票票的几位小主已经脸熟了,拜谢\(^o^)/~   ☆、第005 途中(一) 青璃迷迷糊糊的靠在车厢的墙壁,只有一块硬硬的破木头板子,她身上的披风已经被脱了下去,只剩下一身袄子,感受四壁钻进来的冷风。 底下连个软垫子都没有,垫的都是干草,其余的少女想要躺着都是侧身,手脚被绑着,身上也绑了一圈的绳索,这是双重保险,马车的车窗是在车顶处的一个排气孔,剩下车门处是铁质的大门,挂着一把大锁,外面还有一层木头,就算是插翅也逃不出去。 车厢内唯一的光亮来源于车厢上面放置的油灯,照的内里昏黄的,青璃和云烟说了几句话之后彼此便不再言语,偶尔还能听到其他少女低低的抽泣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车厢里所有闭目的少女都睁开眼睛,眼里带着渴望,大概是太久没吃东西没喝水的原因。 “啪”的一声,有人推开了木头板子的车厢,然后打开了大锁,青璃这才看到外头的景象,很是荒芜,大概应该在荒郊野岭,周围都是杂草丛生,此时的草全部都已经枯黄,上头还覆盖着雪,更显得凄凉。 “下车下车,都动作迅速点!” 一个刀疤脸凶神恶煞的在车门处,见到一个少女就打开脚上的绳索,让她们一一下车,在车厢里呆久了,有一种腐朽的气味,难得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都一个个使命向前挪,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呆滞。 刀疤脸把少女们一个一个的拉下马车,车厢里最后剩下的只有不着急下车的青璃和她身旁的云烟。 “小不点,你快点,老子就因为你,还不知道怎么和头儿交待!” 刀疤脸对青璃格外的粗鲁,别人都是拉着胳膊扔下去,她是直接被提起衣服,气的青璃真想踹他屁股几脚。 青璃下车一看,四周都是茂密的丛林,果真是荒郊野外,在这里不认识路的,就算逃出去,一晚上找不到人烟,也会被冻死,天太冷,冷风吹的嗖嗖的,不少下车的少女都哆嗦着抱成一团。 后面还有几辆马车,马车里也有不少少女,但是没有青璃他们头车人多,每个人也都很沉默,似乎已经是逆来顺受。 “好了,现在三个人一组去小解,互相监督,如果其中一个人跑了,剩下两个,你们知道是什么下场!” 和刀疤脸一起的还有不少人,都是一伙的,其中还有两个婆子和一个看着眼神狠辣的妇人,那妇人穿着一身深色的袄子,一脚踩着一块大石头,“上次的表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人还想再看呢?哈哈!” 妇人话音刚落,所有少女无一例外的哆嗦个不停的,有的想起当时的惨象,忍不住的哭出了声,表情一瞬间的崩溃,就连青璃身边的云烟也打了个寒颤。 “小不点,你和她,那边那个穿大花袄子的,你们一组!” 由于青璃是新来的,之前没有被分组,所以刀疤脸重新做了安排,把她推给了身边的云烟。 一个婆子把小解的地点分片,四周都有人手看管着,那些少女这才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排队去刀疤脸那里解手上的绳索。 “云烟姐姐,刚才那妇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说的后果是什么啊。” 青璃好奇,这帮人还聪明的很,要是一个人单独的行动,她可以有很多机会,现在可好,小解都要互相监督,心不齐,谁也跑不了。 “那是……唉,虽然你小,看着也机灵,我就告诉你。” 云烟回忆着,前几天她刚到的时候,管的没有现在这么严格,还是很松散的,因为他们都住在院子里,晚上的时候虽然有人把守,但是也有机会溜出屋子,然后爬上墙头逃走,而且,的确有两个麻利的少女这么干了,只不过看似松散,在院墙外头是有人看守的。 那天半夜,她们所有被抓的少女都被喊起来,每个人都被叫到一个特别大的堂屋里,那个妇人让她们就站在四周,堂屋的中间地上被铺上了厚厚的毛毯,这个时候,两个婆子把两个逃走的少女推到了毛毯上,然后对着四周被掳来的少女说出两个人为什么被抓。 “看到了没有?就是这两个死丫头,竟然企图逃跑,啧啧,看着脸蛋嫩的,一个十四,一个十五,长相也标志,可惜了!” 其中一个婆子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把两个人衣裳当着众人的面扒了个干净,连一个肚兜都没留下,两个少女羞的呜呜的哭了起来。 “贱婊子!哭毛哭,跑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后果呢!” 一个大汉走到中间,拿起一个鞭子,直接抽到其中一个少女的脸上,她的脸顿时红肿了起来,吓的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哈哈,你们都睁眼睛瞅着,谁要是敢闭眼,我就请她到这中间来!” 拿着鞭子的大汉邪邪的笑了几声,然后招手,顿时从后面涌出来好几个大汉,都是*裸的身子,让外面围着的少女们都尖声的大叫。 “都闭嘴!再叫也上中间来!” 拿着鞭子的大汉四下的看了一眼,这才道,“怎么,都装什么纯,没见过爷们的身子?这次让你们看个够,就当提前调教了,哈哈!” 四周的少女全部哆嗦的,但是又不敢闭眼,就怕也被拉扯到中间去,那样简直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什么名节,全都没了。 “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老娘就让你们开开眼。” 之前那个妇人拉着一把椅子坐定,还接过婆子递过来的茶水,享受的呡了一口,然后慢条斯理的地说了一句,“开始吧!” 场地中间,几个大汉已经从各个方向搂抱住两个少女,毛爪子在她们*的身子上不停的揉捏,一脸的淫笑。 “别碰我,呜呜!”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两个少女*着横躺着,被亲的满身子的口水,只能一边哭一边求饶。 “哈哈,现在说这个晚了!” 拿鞭子的大汉大声地说道,“哥们,你们还要多久,速战速决吧,大家都等着看精彩的一幕呢!” “啊!” 连续几声惨叫,云烟永远记得当时的一幕,那群畜生不顾少女的反抗,直接的压了上去,壮硕的身子不停的起伏,她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手指甲都陷入到了手掌心的软肉里,只看得到那白色毛毯上的血花。 等那些禽兽轮流发泄完兽欲之后,少女的身子都已经冰凉了。 妇人面带的微笑的看完了热闹,薄凉地说了一句,“就当我心善,去扔到山里喂野狼吧,这天头冷的很,怕是狼们都饥饿很久了。” 当天晚上,回去的少女们都不约而同的发起了高烧,从小顺遂长大的她们何时见过如此的场面,整夜的说着胡话,啼哭,那妇人也不着急,只是在第二日的下午,给每人喂了一颗红色的药丸而已。 “简直不是人啊!” 青璃听后也难掩震撼,这群畜生的行为令人发指,还不如一刀给个痛快,只会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还不知道所谓的到京都接受调教是什么意思,总之不会好。难怪上车的时候看这些少女眼神呆滞,基本也失去的反抗的心里。 现在这群人更阴损,让三人互相监督,否则就是那个下场,相信如此心狠手辣的人说的出也做的出,如果真要丢下这两个人逃跑的话,青璃自问还做不到,毕竟这个云烟一直不错,还很照顾她。 “我叫冯牡丹,你可以叫我牡丹姐,或者冯姐姐。” 三人组内又一个成员,是一个长相非常大气的少女,看着也就十二岁左右,但是初见风姿,举手投足之间都有淡淡的贵气,动作也很是娴雅,青璃很疑惑她是怎么被抓来的。 “我也是灯会那天出来看灯被掳的。” 冯牡丹一说当时的情况,青璃觉得她们倒是有缘,还是一个镇上的,而且冯牡丹家就是娘刘氏在重阳前去东街铺子买菊花的那家,当时的牌匾青璃还记得,叫“国色芳华”就传闻店主十分喜欢牡丹,想不到他的闺女也起这样的名字。 “快点啊,别耽误时辰,不然一会的话就别吃饭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在深深的草丛里根本看不到人影,其实如果大家分别逃跑的话还是很有可能的,只是这些人因为那件事已经失去了逃跑的心里,就算跑也要看着一组内的人是不是心齐,难怪婆子看管的不那么严,原来是早做好的打算,杀鸡给猴看。 “璃妹妹,我们快点吧,晚上恐怕也是干硬的馒头,要是能喝上一口热粥就好了。” 云烟叹了一口气,最近走失了这么多的少女,官府都没有发个帖子通报一声,真是不作为,或许丢少女的人家都是在过年前后,大老爷还没正式理事吧。 等青璃几个人回去的时候,地面上已经铺上了巨大的毡布,旁边还点了几个火堆,那群大汉正在原地坐着,喝着小酒,转动着树枝烤鸡吃,香味浓烈的很,她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过来排队拿饭!” 一个老婆子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一个很大铁锅,上面盖帘放着热乎乎软软的馒头,下面还有清淡的米汤。 “你们现在一人一个馒头,一碗粥,还有一人一碟子的咸菜,从现在开始,到京都还要很久的路程,这一路上你们互相监视,如果发现谁不对,立刻报告给我,得到的奖励就是一个烤鸡腿!” 那婆子让少女们排队等候饭食,还说着诱惑人的条件,果然,奖励一个鸡腿,就有不少少女对着看了看,彼此都露出对对方不屑的眼神,青璃觉得,搞内部分散这个招数真高明,以后打小报告的应该也不会少。 “动作快点,残废吗,走路还不利索!” 别人都相安无事,到青璃这的时候,老婆子就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怎么混进来的,这么小还得需要调教几年,到时候黄瓜菜都凉了,要是卖出去吧又怕她乱说,不如到时候留着当个丫鬟算了。 “大娘,能多给我一个馒头吗?我食量大。” “不行,这都是定数的,按人头分配!有的吃就不错了,也不用吃饱,反正现在不用你们做活。” 青璃厚着脸皮和老婆子要馒头,得了一个白眼,但是她毫不气馁地道,“大娘,下次吃饭得什么时辰啊,我想留下半个。” “看见没,现在天都黑了,等早上天亮,就吃饭,也没有别的,左右就是这些东西,现在走的是小路,离城镇不近,也买不到别的。” 老婆子小声的嘀咕几句,青璃陷入思考,从莫家村到京都有很多路可以走,空间里有一份很全的地图,其实最近的就是要过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大概要走上几天,但这条路很少有人知道,其它路最算再僻静也会路过城镇和村子的,看着四周毫无人居住的迹象,青璃很怀疑抄了近路。之前小灵跟着大哥莫子归,也说好几天都在荒郊野岭,她想这也是大哥走过的路。 “小璃,快点吃吧,馒头就别留了,不够我分你半个。” 云烟坐在青璃的身边,把馒头掰了半个下来,“小丫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在你这个年纪啊,贪吃的很,晚上还要偷吃糕饼点心呢。” “是啊,璃妹妹,我也分你半个吧。” 冯牡丹也和云烟的动作一致,把原本就不大的馒头掰下了半个。 “不用不用,我人小,而且我被掳之前可是吃了很多小吃的。” 青璃空间里有的是吃的,她根本就不缺,只是缺机会偷吃而已,得空会好好满足的胃,就这么一个小馒头,两个人在这种情况还能和她分食确实很难得的,于是她心里做了个决定,如果有机会跑,一定带上二人,至于别人她可不管。 三人凑在一起,碟子里分别是不同的咸菜,有萝卜干,黄瓜条,还有腌渍的辣椒,她们都放在一起混着吃,但是其余少女大部分是自己吃自己的,对其他人眼里都带着防备。 冷风呼啸的肆虐着,周围的树被刮的哗哗的作响,还有不少树枝被刮了下来,打到人的身上生疼,这些少女们也冻得瑟瑟发抖,几个人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 “晚上根本看不清楚路,我们必须歇上一宿,这些妞晚上睡哪,是在车厢里还是外头?” 刀疤脸犯了难,这是他们离开城镇的第一天,晚上需要夜宿,荒郊野岭的不太安全,他现在也拿不定主意。 “这天儿太冷,全部回到车厢吧,我们给他们几条棉被,三个人一组。” 那个妇人回答刀疤脸,她好像在这伙人之中是个小头目,这些人都听从她。 于是,青璃她们又被赶到了马车里,这次没有被捆上绳子,估摸是在这种地方也没什么可能逃生。盛粥的那个婆子扔进来几条棉被,然后又对少女们讲话,就是把妇人的话重复一遍,又多加上几句警告。 “小璃,你在中间,我和云烟在两边,我们把被横过来盖吧。” 冯牡丹找了一个离车门比较远的方向,省的夜里直接感受那钻进来的冷风,三个人把下面的稻草铺的厚实了一些,然后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要是有枕头就好了。” 云烟叹了一口气,车厢的墙壁是在太硬,这么靠着也不会舒服,其他人也是一样三个人一组盖着棉被,每个人都想盖的多一些,相互瞪视,暗中较劲。 “唉,也不知道我爹有没有从南边回来,估计还不知道我被掳的事。” 冯牡丹叹了一口气,她爹爱牡丹成痴,年前就动身就南边就是为了寻找牡丹的好品种,过年也没有归家,估计现在可能也没回来,只剩她娘一个人,又要整日的抹泪了。 “我爹娘一定隐瞒,不敢告诉我爷奶的。” 青璃也落寞的说了一句,好好的灯会,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还那么巧合,那个倒霉催的就是她自己。 “主人,我已经感应到了你了!在这边停着好几辆马车,这条路正是前几天我跟着主人大哥走过的。” 小灵停在树上注意下边的动静,一共有四五辆马车,有两辆是两匹马拉车,车厢也出奇的大,估计被掳来的人都在马车里。 “你可算是来了,呜呜,小灵,我在马车里出不去,可怎么写书信给爹娘啊,而且你也不会说话,带不了口信。” “主人,你这是嫌弃我不会说话吗?” 小灵气的炸毛,在树上使劲的蹦跶,从一个树枝跳到另一个树枝,然后忽闪着翅膀,拼命拍打,把一些小的树杈全部拍落。 “妈的!树上什么玩意,老子正睡觉呢,这树枝掉嘴里了!” 一个大汉的面前点燃着火堆,他裹着一个厚棉被,呼呼的睡的正香呢,被掉落的树枝给打醒。 “可能是有松鼠什么的吧。” 另个大汉也打了个呵欠,抱怨着,“啥年才能到京都啊!” 小灵看着两个大汉就不顺眼,更加用力的拍打树枝,最后它的力气过大,把整棵树的树枝基本都拍了下来,底下的两个大汉被树枝埋住,只露出一个脑袋。 “鬼,鬼啊,去你娘的松鼠,你家松鼠能把树枝都拍下来?” 其中一个大汉骂着,“妈的,不能前段死的那两个妞儿回来找咱们兄弟了吧?” “嘿嘿,鬼咱们也不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然后两个人对视一眼,彼此都得了一个眼色,发出猥琐的笑。 青璃在车厢里都听的清楚,这年头死都不怕的人是不畏惧鬼的,哪像是许猪头,胆子比针眼还小,被一个扮鬼的吓去半条命。 “小灵,我错了,我现在是心里着急。” 关键时刻,青璃只能厚着脸皮的讨好,这傻鸟万一傲娇的撂挑子,她可就傻眼了,现在必须给爹娘送信。 “主人,你缺心眼啊,你空间不是有笔墨吗,你用意念进到空间,一样可以写书信,只是要耗费精神力。” “那好吧,我试试。” 听了小灵的建议,青璃把精神力集中到空间里,找到笔墨,写了一封家书,上面唠叨了一些被掳的经过,还说自己要去的地点是京都,目前没有生命危险,让爹娘放心,她可以自己寻机会逃跑,还有开铺子的事一定不要耽误,尽快寻好日子开业,开业那天七折,以后买二百文的东西就可以得到赠送云云,啰嗦出一大推现代的知识,什么打折,会员卡之类的全部套用,直到她筋疲力尽。 “现在你用意念把书信移到外面就可以。” 小灵在树上做着指挥,“我约莫一个时辰就能到,我直接去镇上,如果没人,我在回村里。” “小灵,一切就交给你了!记得如果有回信,帮我带回来!” 青璃交待完小灵之后,靠着云烟的胳膊,也昏昏欲睡起来。 元月十五的元宵节对莫家来说是一个噩梦,因为莫如湖家最疼爱的小闺女丢了,这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 那天晚上在桥下,刘氏被人群冲散,等到回去寻找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就差青璃的影子,她想着青璃爱玩闹,没准去哪看灯去了,也就没多担心,只是带着几个人在自家马车处等着。 等了许久,镇上的看灯的人都已经慢慢的消散,青璃还没回来,这下刘氏额头冒了汗,带着几个人大街小巷的跑,二姐青蔷急的见到人就形容青璃的模样,问人家有没有见到过,可惜灯会的人那么多,就算看到也没有印象。 一直到大街上恢复了清冷,刘氏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是她带着小闺女一起出来的,现在人不见了,怎么和她爹交待,而且自家丫头那么可爱,要是被人牙子骗走,刘氏想都不敢想了。 娘刘氏带着众人回到铺子,大堂哥莫子冬也说青璃没有来过,几个人又带着希望回到镇上院子,还是这个答案,刘氏差点晕过去。 “娘,最近镇上人牙子多,小妹没准真的被掳了。” 莫青蔷紧皱眉头,她的妹妹她知道,机灵着呢,得到机会一定会逃出来的。 “可是你小妹身上没啥银钱啊,呜呜。” 刘氏心如刀绞,为啥青璃就多灾多难的,从出生长到这么大不容易,很多次她都以为小闺女要去了,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广济寺的老和尚也说青璃度过七岁之后,就会大富大贵,她一个做娘的,不求女儿富贵,但求一声顺遂。 “娘,你忘了老和尚说的?说小妹会有大福气,富贵命!绝对不会有事的!” “三婶,现在恐怕也找不到,不如我们等天亮报官吧。” 几个人已经寻找了一夜,马上天就亮了,为了怕莫如湖多想,莫子松和李墨轩已经回莫家村告知青璃爹莫如湖。 没多久,莫如湖也赶来,众人静默的坐着,焦急的等待天亮,等到天亮到镇上衙门报官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姐也被掳了,这事不是什么好名声,尤其年岁大的影响大,大家只能吃个哑巴亏,悄无声息的找人。 又是一天,青璃的娘刘氏已经病倒,爹莫如湖还在硬撑着,他相信青璃一定会平安的。 “老爷,夫人,你们吃点东西吧,四小姐聪明着呢,那些人牙子也会被她唬的团团转的。” 张大娘端上两碗鸡丝汤面,心里也跟着担忧,但是这种时候担心也没用,应该多方打探消息,找人。 这一天莫子松和李墨轩都没有去学堂,也都跟着找人,附近的镇上都找了个遍,还没见到踪影,青璃的爷奶过了十五之后还要来镇上住,现在还不知道孙女丢了的事。 “整整一天了,也不知道璃丫头有没有吃饭,天这么冷,睡觉有没有厚被子,这丫头那么能吃,吃的少半夜会饿的睡不着。” 刘氏念叨着,眼圈发红,又呜呜的哭了起来,“都怪我没看住人,呜呜……” “孩子娘,安心吧,咱家青璃不是一般的小丫头,聪明的很呢,你看咱家有现在这样的日子,还不是靠她,别哭了。” 莫如湖熬了整整一天,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却毫无睡意,他虽然安慰刘氏,自己心里也没底。 “爹,娘,咱家院子里咋有一只野鸡呢?” 已经到了凌晨,莫子松睡了一会儿,觉得睡不着,草草的吃了点东西,又和李墨轩一起,准备到爹娘的屋子里想对策。 “哪来的野鸡?” 莫如湖刚说完,小灵就蹦上了桌子,咯咯咯的叫了两声,然后用翅膀指着自己的腿。 “干爹,它腿上有一个竹筒,在示意我们拿下来,这是什么鸟这么有灵气,之前没见过。” 小灵咯咯咯的叫了几声,差点泪流满面,家里终于有一个识货的,知道它是鸟不是鸡,小灵立刻对李墨轩充满了好感,直接跳到他的肩头,让他拿出竹筒内的信。 李墨轩拿出来之后,递给了莫如湖,但是纸张背面能看到字迹,这一定是青璃的没错。 “璃丫头来信了!” 几个人都围在一起,刘氏都擦干了眼泪,说道,“孩子爹,赶紧念信!” 莫如湖尽量以平稳的声调念信,念完之后,刘氏得知青璃现在好好的,没有危险,这才能稍微放下心,她噗嗤一笑,“这爱操心的小丫头,都被人牙子掳去了,还操心家里的铺子,还准备这么多的点子。” “这丫头啊,她说能逃脱,我也不放心,那条路荒郊野外的。” 莫如湖和刘氏商量了一下,然后提笔写了回信,给小灵准备很多吃食和水,李墨轩还拿着小梳子给小灵梳毛,全家人都伺候这么一个大功臣。 —— 天还不亮,外边就传来敲打的声音,青璃在中间睡着,被子是盖的最全的,也是最舒服的,旁边的冯牡丹和云烟就差多了,两个人都有点伤风,嗓子也沙哑的。 “小璃,云烟,你们睡的好吗?” 冯牡丹揉了揉眼睛,活动了下僵硬的身子,这才觉得麻木的身体渐渐回暖。 “我睡的不太好,璃妹妹倒是睡的很香。” 实际青璃昨天运用精神力过度,这才昏睡了过去,醒来之后发现神清气爽,精神力还有所提高,这是一个不小的惊喜。 “都起来,现在下车,想洗漱的就自己盛点雪放到火上去,小解的赶紧去,吃了饭之后我们就赶路,不到天黑是不会停下来的!” 天还不亮,车厢的大锁被打开,一个婆子打着呵欠,手里提着一个灯笼,在车厢口处大喊。 盆一共也没几个,青璃她们和别的少女串换着用,还有因为前后问题吵闹起来的,最后被婆子训了几句,早饭扣下了一碟子咸菜。 “陈婆子,就是她,刚才我看她鬼鬼祟祟的草丛后面做记号!” 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女,声音也清脆,她来到其中一个婆子的面前,指着另一个娇小的少女道,“就是她,沈冰雨,我亲眼看到的,你在大树上绑下了红布条!” “你……陈兰,你别血口喷人,根本,根本没有的事。” 那个叫沈冰雨身形娇小却长相妍丽的美貌少女眼神闪躲,还带着惊恐,她大大的眼睛瞪着陈兰,似乎不相信会被同一组的小伙伴出卖,此时是干巴巴的辩解,也等于和众人承认,她确实是那么做了。 “哼,你以为你做的我们不知道?你可别拖累我们!” 那陈兰抱着胳膊冰冷的笑,周围的少女鸦雀无声,彼此面面相觑,心里是说不出的悲哀,这种时候,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没错,但是能干出这种事,等于掐灭众人唯一的希望,所以大家都没有说话,但是对陈兰这种人还是有些不齿。 “哦,呵呵,沈冰雨是吗,看不出来你还是挺有心眼的啊!” 陈婆子迈了几个大步,一把抓住沈冰雨的脖子,然后和后面的大汉招手,让他们去查探陈兰说的是否属实。 “陈婆子,这个陈兰说的没错,你看这布条上,还用黑色的石头上写了字,虽然这条路来往的人不多,但是万一暴露了也会遭殃,这陈兰可是立功了!” 大汉查探回来,用冷冰冰的恶毒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冰雨,这种人眼皮子底下还能作怪,胆量可不小。 “三娘,您看怎么处置的好?” 陈婆子给了沈冰雨两个巴掌,还不敢打的太狠,万一破了相,还得重新找美貌少女填补,她看着那个为首的妇人,等待决定。 “你这丫头,别说,还真有点胆量,我呢,就喜欢这样的!” 三娘妩媚的笑了一下,用手弹了弹衣摆处的浮土,慢悠悠的走上前,伸出涂的血红色的指甲在沈冰雨的脸上摩擦,“你说我该怎么收拾你好呢?不如让你破了相?还是赏给那几个兄弟亵玩?” “反正事情是我做的,没什么好狡辩的。” 沈冰雨咬了咬牙,怨恨的看了陈兰一眼,想不到竟然有她那种人,说白了这般告发不就是为了一个鸡腿? “哎呦,你倒是硬气的很呢,我三娘就喜欢你这个性子,不过呢做出这等事来,不罚你是说不过去的,三天不准吃饭!” 三娘微笑的说了一句,但是口气却毋庸置疑,“你们记得了,饿上这个小丫头三天,以后好学乖点!” 于是,早饭的时候,陈兰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个烤鸡腿,她吃的很香,还不时的过来走上一圈炫耀,冯牡丹和云烟两个人就当没看见她一样,眼里是深深的不屑,同时也庆幸没和这么垃圾的人一组。 “好了,现在我们要调整一下!你们都过来站城一排!” 陈婆子拿着一个小本子,不让众人接触太久,万一三个人一组联系出感情,路上有很多机会逃跑,一共两辆车的人,都要轮换分组才行。 “璃妹妹,这次不能和你一个组了,你要保重,但愿我们三个还能在一辆车。” 云烟一手拉着青璃,一手拉着冯牡丹,有些舍不得,虽然接触是时间不久,她们三个人都是互相照拂,不像别的组那么冷漠,也没有出现陈兰这种极品。 “肃静!都嘀咕什么!” 陈婆子昂首挺胸趾高气扬的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拿出小本子念新的分组名单,青璃她们三人被打散,出乎意料的,云烟姐姐竟然和陈兰分到一组,这运气,还真是差。 “莫青璃,沈冰雨,夏燕,你们三个一组!出列!” 被点到名字,青璃这才慢悠悠的出列,沈冰雨她是知道的,就是那个身材娇小胆大的少女,长相十分明丽,正是十三四的年岁,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众少女中也是十分出色的,难怪那个叫三娘的舍不得打她,只让她饿肚子。 “你是璃妹妹是吧,你是小雨,我今年十三,我们谁大?” 青璃对夏燕没太注意,她们之前也不是一个马车上的,没打过交道,也没说过话,看她这样还挺活泼的,完全没有因为被掳有什么低迷的情绪。 “我今年十四岁,夏燕妹妹。” 沈冰雨和夏燕点了点头,发生那种事之后,她现在对人都不太信任,决定还是少说话的好,所以也显得冷冰冰的。 “是吗,和我姐姐一样大,她叫夏荷,在那边。” 夏燕说着还指了指,她的姐姐夏荷正好和冯牡丹分配在一组,也在小声的说着话,姐妹二人长相不同,夏燕看起来机灵一些,乌黑的大眼睛,很是活泼可爱,夏荷身量高些,穿着一身绿色的袄子,整个人都有一种如荷花般淡淡的气质,在人群中很是显眼,青璃即使自恋的觉得自己很漂亮,还是承认现在接触这几位,除了那个陈兰,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各有特色,这些人还真会掳,一抓一个美女,估计整个凤阳城周边的美人都在车上。 “上车上车!都动作快点!” 最近都是在荒郊野岭的走,三娘也没让众人捆住手脚,青璃三人组这次被带到后面的马车。 后面的车厢明显不如第一个车厢大,里面小上一圈,但是相对的人数也不多,设计和第一节车厢差不多,但是墙壁四周包上了一层软软的棉花,靠上去要舒服多了。 夏燕上车之后就指着一个角落,“那里干净,我们去那坐,我之前就坐那的。” 青璃和沈冰雨没有异议,也跟上,各自选择一个角落,半靠在车壁上。 “喏,这是我留的半个馒头,现在还不硬,你赶紧吃吧。” 夏燕水汪汪的眼睛看了四周一圈,见到陈兰不在这车厢上,松了一口气,但是也不敢明目张胆,小声的趴在沈冰雨的耳边说道。 “你留着吧,天黑之前是没饭的。” 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沈冰雨变得很冷淡,当初陈兰也是很友好的,可是…… “可你早上都还没有吃啊。” 夏燕无辜的眨眨眼睛,看了一眼青璃,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燕姐,你自己吃吧,等到晚上我们吃饭的时候,我俩再一人留下半个馒头,趁着大家都在睡觉时候,给小雨姐姐吃,不然现在没水喝,这馒头还是干的,不太好吞咽。” 青璃很了解沈冰雨的心态,对她这种行为十分敬佩,只不过遇人不淑,至于天真娇憨的夏燕,青璃也很有好感,这时候大家自身难保,还能想着帮助别人的,太难得了。 “主人,你爹娘回信了!” 青璃正听着夏燕念叨,小灵用意念联系了她,“你爹回信说让你机灵点,现在一路荒山野岭回来不安全,让你去京都,然后找将军府,联系你四叔莫如海,他在京都。” “我四叔不是很多年不回来,家里人也不知道去哪了吗,为啥我爹知道。” 青璃很疑惑,但是这也正和她的心意,京都正好没去过,她这次有机会去,还想见见世面,要是能看到刘小花最好了。 “小灵,我爹娘怎么样了。” “他们看信之后放心多了,已经睡下,然后信上还说,让你得空多多写信,不要担心家里的铺子。” 青璃得到小灵送来的消息,心里也松快不少,她决定每天都让小灵送信一趟,好让爹娘放心,她等着快点到京都,去找神秘的四叔。 ------题外话------ 咳咳,这章能不能炸出几个潜水的小主,嘿嘿   ☆、第006章 途中(二) 一辆逼仄的马车,随着队伍在荒山野岭艰难行进,直奔京城的方向。 车厢里,青璃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和后背,里面是见不到阳光的,时间的流速感觉格外的慢,也不知道外面这会是什么时辰。 虽说这次被掳,但是她的心态很轻松,除了担心家里的爹娘和二姐他们,她隐隐的竟然对这次京城之行有些期待,从心里上来讲,她已经不是八岁的女娃,能离开家到外面见见世面的机会不是谁都有的,或许没有这次意外,她早晚也会到京城走一遭,只是那就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的事。 京城,那是多么令人向往,那里是她穿越过来的大周国最繁华的地方,天子脚下,有多少达官显贵,当然,更多的是想感受这个时代的风土民情,如果可以,也要考察一下,这个时代的很多东西都和二十一世纪差不多,虽然历史是被架空的,她总觉得这是一个被穿越者光临过的时代。 到达京都之后,按照爹娘信上的安排,让她去将军府寻找莫如海,就是那个三四年没有回来的神秘四叔,青璃想不通四叔怎么会在将军府,但是为了让爹娘他们放心,她还是会听从安排。 “这稻草也太扎人了,怎么坐着都不舒服。” 青璃旁边的夏燕一直转动的身子,寻找舒服的姿势,转来转去,看的她眼晕。 “没办法啊,车厢里太冷了,连个炭盆也没有,所以我们只能盖着昨夜发的棉被,不然用棉被垫在身下可软和多了。” 青璃也叹了一口气,除开这种恶劣的环境,她对这次的京都之旅还是充满好奇的,可能是有空间作为终极秘密武器,她心里格外的有底气。 “小雨姐,你不饿吗?” 夏燕拿出用帕子包着的那半个馒头,此时已经冻的冷硬了,她用手拿着,递到沈冰雨的面前,“不如你吃了吧,有吃的总比饿着肚子强。” “我没事的。” 沈冰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她的脑子里不停闪现的都是陈兰告密后的得意表情,或许每个人的人心都是难测的,如果不是因为狠心的继母,她也不会被卖给人牙子。呵呵,可能她是这里唯一一个被卖过来,而不是被掳的吧。 “你吃吧,小燕姐,我都听到你肚子叫了。” 青璃劝了一句,早上夏燕本来只吃了半个馒头,这会也应该饿了,她刚才都听到夏燕的肚子咕咕的叫了两声,沈冰雨因为之前的事冷漠一些也是应该的,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这辆马车的少女不太多,大家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流,都各自的休息,谁也不肯多说话,只有夏燕坐不住,她的姐姐夏荷在头车,两人被分开。 “这馒头真是太干了,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差的东西。” 夏燕嘟了嘟嘴的抱怨,她和她姐姐夏荷并不是凤阳城人,家在比凤阳城还偏北的平阳城,那里是大周和大秦的边境,正宗的苦寒之地,她们爹是守城门的一个小头头,也是有官职的,她家有不少丫鬟婆子,这次是来凤阳城的舅舅家做客,想不到也着了道。 “那有什么办法,我们一直在荒郊野外的跑,估计能吃上这些算是好的。” 青璃虽然和夏燕这么说,但是她的意识已经进到了空间,查探空间里的食物,有油汪汪的大饼,有酱肉,有鸡腿,还有很多二妮做的零食,连炸鸡块和薯条,也留了那么一份,就是没机会吃。 夏燕啃着干硬的馒头,噎的顺不过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早上的时候一口气全部吃完,留下这么半个是想在饿的时候填肚子的,可她低估了现在的天气,几个时辰馒头就冻的硬邦邦的,都可以砸核桃。 “小燕姐,你在边关景色一定很美吧,听说平阳城有很多大大的草原,那里有很多马群,牛群和羊群。” 青璃对照的是前世内蒙古的气候,她想到的是香喷喷的手撕牛肉,可惜牛不让随便的猎杀,但是羊倒是可以,做手撕羊肉,孜然味道也不错。 “是……很美。” 夏燕咽了下口水,发现吃了半个馒头更加口干舌燥,说话也不那么利索。 “小燕姐,我家住山里,有野生的苹果,个头很小,那个酸涩啊,每次吃一小口就会倒牙,比醋还酸。” 青璃想到望梅止渴的典故,间接的帮助一下夏燕,见到她连续咽了几次口水,好过很多,这才作罢,两个人又唠唠叨叨一些平时的生活,看不出来,她长的玲珑可爱,倒是会骑马的,而且骑术还很不错。 有人搭伴聊天,时间就过的很快,开始是青璃和夏燕聊,后来睡觉的几个少女都听着觉得有趣,也加入进来,众人说着原本被掳之前平静愉快的生活,眼里都带着深深的哀伤,只有沈冰雨一言不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缓慢的停了下来,还是和之前一样,刀疤脸打开车厢的大锁,让几个人下车。 天色完全的黑了下来,天空中不见一颗星星,四周也是一片的漆黑,冷风呼呼的吹着,夹杂着一些湿意,打到身上,更是刺骨的冰寒。 “三娘,这天太黑了,要是让他们分散去解决的话恐怕不太好。” 刀疤脸看了看叉腰的三娘,委婉的说了一句,现在天色这么黑,要是三个人一组都跑的话,恐怕抓起来还有难度,费工夫。 “准备恭桶,围上个帘子,让她们排队!” 三娘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也皱了皱眉,为了能尽快回到京都,一直到看不清楚前面的路才让马车才停下,疏忽了一些别的。 “去把火堆点上吧,多点几堆,看着天色可能会下雪。” 几个大汉听从指挥拿着刀去砍树枝,两个婆子负责找到一个空地围着帘子,然后从车厢里抬出一个恭桶,让那些少女们按照顺序排队。 “那个大娘,我能不能去那边啊。” 青璃指着那边黑暗的地方说道,“我想要大解的,恐怕会耽误姐姐们的时间。” “小丫头,难不成你有什么心思?” 三娘不置可否,转过头上上下下认真的打量了一下青璃,看着倒是机灵,年纪太小了些,就算逃跑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多大的害处,本来就是抓错了人才让她混进来的,就算她跑,一个小丫头在荒郊野岭也没办法生存,死路一条。 “大娘,我保证不跑,不然你把我脚绑住?” 青璃尽量装的很无辜,又一副幼稚的样子,眼里也带着委屈的水光。 “扯淡,绑着你的脚你怎么如厕?你去吧!但是不能超过一刻钟!否则你就别吃饭了!” 青璃点点头,然后屁颠屁颠的往没人的地方跑,直到跑出了很远,又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确定没有任何活物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先从空间里调出一些灵泉水洗了手,然后又喝了不少,趁着这机会,取出油饼和酱肉快速的吃了几张,直到感觉到有些饱,这才停嘴,心里想着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排队过来领饭,今夜还在马车里休息,等到天亮的时候吃一顿饭,然后启程。” 青璃回去的时候,陈婆子正在负责分饭,还不忘了和少女们说晚上的日程安排。 这次的馒头比早上吃的那种还小上一圈,而且不是白面的,是掺着的玉米面的杂粮馒头,看颜色也不太好,还好陈婆子帮着热了下,每个人又分了一碗和清水差不多一样的粥,里面只有几粒米。 夏燕对着青璃使了一个颜色,青璃立刻会意,反正刚刚也是吃饱了的,就掰了一小块慢悠悠的吃,然后找出一个干净的帕子包住剩下的馒头,夏燕也是鬼鬼祟祟的,两个人完成任务之后,相视一笑。 就在吃饭的这会儿还发生了一些小摩擦,陈兰和一个穿深蓝色碎花袄子的少女吵了起来,好像是因为陈兰说那个少女故意把米汤洒在她的袄子上,周围的少女都看着,眼里带着幸灾乐祸,没有一个人上去劝架,云烟只是低着头,抱着碗还往旁边挪了个位置,看来出卖伙伴之后,整个车的人都不待见陈兰,最后还是陈婆子上去制止,用鞭子抽了几下蓝色袄子的少女,对陈兰的态度不错,还说三娘让她帮忙看着第一车的少女,这下她更得瑟,那眼神是随时准备报复。 “你姐姐和陈兰一个车,恐怕不会好,但愿下次分组别倒霉的和她那种人分到一起。” 青璃站在夏燕的身边小声的嘀咕,现在吃饱喝足的她觉得很舒服,刨除那稍微显得拥挤的环境,一路有不少美人相伴,有人聊天解闷,还真是挺不错的。 “我姐说她一直在马车里说酸话,说以后都是伺候人的,谁也不必谁高贵,还说我姐姐装清高,你说他们掳我的目的是什么,伺候人是当丫鬟?” 夏燕是那种被爹娘疼爱,兄姐宠爱的一家老小,思想很单纯,上次逃跑事件死了两个少女,那会因为她生病发了高烧,没看到,只听说了死了人,现在也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对。 “嘀咕什么呢,就你俩动作慢,赶紧麻溜的上车!难道你俩想在外夜宿?” 其余的少女大半进了马车,只有青璃和夏燕两个人小声的嘀咕,没注意周围的环境。 “这就进去!” 青璃讨好的和陈婆子笑了一下,外头虽然冷点,但是坐在火堆旁边还好,马车里的地方太小了,还不通风,总觉得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呼吸都困难。 上了车,沈冰雨已经给二人留好了地方,又细心的把身下的稻草都铺的均匀一些,不过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不言不语的。 马车内,陈婆子清点了一下人数,然后把油灯熄灭,说是为了节约灯油,现在还没到城镇,没地方补给。 油灯一灭,顿时伸手不见五指,青璃感受到夏燕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就从怀里掏出那多半个馒头,还是热乎的,直接塞到沈冰雨的手里,也不管她接受不接受,然后扭过了头,假装睡觉。 手里的馒头还是温热的,沈冰雨握着,心情复杂,想到自己的继母,一直嘴甜心苦,竟然趁着她爹外出给她采买嫁妆的工夫把她卖给人牙子,原本的亲事,也从她换成了她的继妹,好狠毒的心思!她发誓,只要能活着回,定报此仇。 和着眼泪,沈冰雨握着那两个半圆形状的馒头,慢吞吞的吞咽,在这个漆黑的寒夜里,让她的身体一点点变暖,还有心。 之后几天,下了一场大雪,马车在雪里行进异常的艰难,连续几天都没有走多远,原本带来的补给也已经快用完,现在他们一天只吃一顿饭,馒头还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因为陈兰一直说这个不守规矩,那个想要逃跑,所以陈婆子就用这个作为借口,克扣大家的伙食,现在每天晚上在马车里,听到的都是肚子的叫声,少女们开始还会抱怨,后来都觉得耗费体力,说话也很累,索性不言不语,连续好几天,气氛低迷。 三娘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临时更改了路线,朝着附近的城镇进发,这边还属于北方,还是很冷,又下着大雪,如果赶上大雪封山,众人都没办法出去,吃食不好解决,而且下雪也经常容易迷失方向。 旁晚的时候,众人终于赶到附近的一个村子落脚,因为人数太多,只能分别由大汉们带着,先强制的让所有的人都签下卖身契,这次对外就有了借口,如果逃跑的话就是逃奴,官府也不会放过。 青璃觉得这招有些阴损,她可想不想成为谁的丫鬟,所以在签字之后,得了机会,偷走了自己的那张卖身契,扔在空间里。 这是汝阳城外的一个小村子,距离京城还有千里之遥,但却是京城到北方很多人会选择的一条近路,所以村里还算富裕,因为村里人很有生意头脑,在村里还修了几座大屋子作为客栈,给路过的人提供落脚的地方,还有村里的妇人们轮流过来提供饭食和打扫。 “小璃,我们住这间屋子吧?” 因为房间多,不拥挤,再说也被人强行签了卖身契,这些人稍微放松了警惕,而且他们也是不怕被报官的,不过要是真有人逃走其实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找补。 “行啊。” 青璃和沈冰雨点头,几天相处下来,发现她是一个热心的人,无论外表怎么冰冷,都掩饰不了她那一颗善良的心,就在前天,她也敞开心扉,说了自己的遭遇,而且也讲了一下猜测,之所以找貌美的姑娘,其实多半都是以色侍人的勾当。 其实青璃也很怀疑,要到卖到京城,在京城附近找就可以,这帮人也不像是没银子,为什么大费周折,偏要选择千里之遥的北边。 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待遇也好上不少,三个人一组可以住上火炕,盖着厚实的棉被,还能有机会洗澡,这都好几天没有洗澡,青璃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特别是上次精神力耗尽又修复的时候,总感觉身上有些痒。 这间屋子是属于套间,里面带着一个小火炉,挺暖和的,有大大的浴桶,青璃插好门,不敢进空间里洗漱,只能把空间的温泉池子水导出来一部分,痛快的洗了澡,又换上空间里新的里衣,感觉舒爽了不少。 吃了好多天的馒头咸菜,没有油水,众人都消瘦了一圈,也显得没精神,三娘见这样不是办法,这种状态到了京都之后,一个个蓬头垢面的,瘦的一把骨头也没办法和老大交差,就大方了让厨娘做了几个肉菜。 被掳来的少女就没有穷苦人家的,基本上都是家境殷实,原本吃饭都是细嚼慢咽的,饿了几天之后也没了形象,众人飞快的下筷子夹肉,动作快的很,真是环境改变人。 傍晚的时候,天色又阴暗下来,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大雪,汝阳城勉强才能算作大周偏北,往年下雪不会持续到年后,今年反常,格外的冷,照这个架势,明天都不一定能走。 三娘召集刀疤脸和几个大汉研究了一下对策,发现大雪封山的时候还是不便赶路,索性时间还算充裕,不如多留上两天再说。 当天晚上,青璃她们就被叫到堂屋,陈婆子宣布了这个消息,又继续警告众人,还是那套说辞,一组的人如果跑了一个,另外两个应该知道后果,而且大家要互相监督,还暗示了很多她主子的身份,那意思既然有实力掳人,就不惧怕什么官府,如果敢告官是不怕的,但是会遭到强烈的报复。 青璃通过陈婆子的话,终于分析出千里迢迢掳人的真实目的,除了她是个例外,她们基本都是身世清白的人家,而且没有什么雄厚的背景,但家境殷实,也都是知书达理的,至少识字,不用特别费心的从最初开始调教。 离入睡的时间还早,陈婆子又给众人上了一课,说话的意思就是他们不养无用的人和不听话的,还把众人分成琴棋书画四个组,觉得自己有哪方面的特长就选择其中的一个组。 琴棋书画,青璃满脸黑线,要是再分一个“吃”组,还行,不然的话她好像都不符合,琴棋书画都会一些,但是马马马虎虎,问题是有实力她也不能暴露。 选择琴,书,画的人比较多,出乎意料的,棋只有云烟姐姐选,所以陈婆子见到分组不合理,又把人重新分组,这次为了平衡加了一个女红,把书画合并在一起。 青璃本来是想浑水摸鱼的选择琴,她的记忆特别好,一首曲子看过别人弹一次之后,她就能记得牢牢的,并且完美的演绎出来,这个技能和猜灯谜一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并且空间的手札没有记载,她只能想着多半是自己太聪明。 “小丫头,你就不用了,你就给陈婆子帮忙吧!” 三娘进了屋看了一下陈婆子的分配很满意,最后看到被剩下的青璃,直接吩咐,这么小的年纪,长开也得个四五年,正好两个婆子忙不过来也缺一个打下手的小丫头。 “小璃,我真羡慕你,这陈婆子让我们练习站姿和坐姿,我腰酸的啊!” 一直到很晚,夏燕和沈冰雨才被操练回来,开始青璃是站在一边看着,不时的给口感舌燥的陈婆子端茶送水,后来又被另一个宋婆子叫出去打扫马车,干的都是体力活,不过好处就是能有片刻自由的工夫,她可以躲在屋子里吃点空间里的食物,还能给爹娘写信。 刚刚收到小灵送来的回信,爹说家里的铺子昨天的时候正式开业,生意非常好,第一天就赚了约莫二两银子,如果一直保持这个速度的话,一个月就是六十两,买屋子的银子一年不到就能赚回来,而且现在只是个开始而已,来吃饭的人不多,大部分是打包带走的,多亏拌豆皮和辣白菜二妮也会做,这两样小菜卖的最好,爹还担心拌豆皮这么简单的菜被学了去。 青璃回信让爹不用担心,拌豆皮主要是靠酱料和孜然这种调料的,暂时还属于独门秘方,所以才叫了莫家私房菜,还告诉爹要小心,生意好了总有眼红的,要提防有人使坏。 “小璃,你怎么走神了?” 夏燕揉了揉腰,见青璃不说话,这才疑惑的道,“你给那个婆子帮忙是不是也很累?” “不是的,小燕姐,我就是打杂。” 青璃刚刚走神是想自家的事,因为天天都能收到信,爹娘也不如最初一样担心,还有着一种锻炼她的意思在里面,并且告诉她,大哥也去了京都,希望她先到四叔莫如海所在的将军府住上一阵子,在和大哥莫子归结伴回来。 陈婆子人严肃,整天装腔作势的,宋婆子不爱说话,比较沉默,基本听三娘的安排,在这群人里,三娘有绝对的话语权,说一不二,连刀疤脸都服服帖帖的。 “外头还下雪呢,我就希望这雪别停下,这样我们就不会到京都了。” 陈婆子告诉众人的时候说的是把他们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更重要的所谓大户人家都是官家,要是被主子看上做个小妾都是祖坟冒青烟,不少脑子不清楚的少女还被这种说辞迷花了眼睛,乐滋滋的接受了。 “是啊,怎么才能逃跑呢。” “小燕,这是当我和小璃的面,你在外头不能嘴没把门的,你以为陈兰是干什么的,她已经发展好几个狗腿子了!” 沈冰雨脸色严肃的教育夏燕,这话哪是能随便说的,要是被人告密可不得了,三娘惩罚人的手段多了去了,而且阴狠至极。陈兰虽然不得人的喜欢,但是三娘对她不错,认为她这种就是识时务,所以特别准许她自己睡一间房,待遇也比其他人好,几个少女看着有便宜占,也就渐渐的和她抱团,一起欺负别人。 “我错了,小雨姐,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不会乱说。” 夏燕连连摇头,讪讪的认错,然后两个人和青璃吐槽残酷的训练,明天早饭过后还要练习坐姿站姿,还有走路的姿势,陈婆子是主讲,不时三娘还亲自上阵。 “小雨姐,我这么说是有理由的。” 夏燕眼里带着认真,然后东看西看,确定没有其它人在屋里之后,就想和二人说刚才看到的一幕。 “都干什么呢!赶紧睡觉!明天还早起,小丫头明天早上直接去找宋婆子!” 陈婆子一脸的刻薄相,手里时刻不离小皮鞭,下午给少女们讲规矩的时候见谁反应慢都要抽上一下,她看到青璃这屋子还点着油灯,就在门口大喊。 “马上睡!” 三人都吓了一跳,这陈婆子身上也是有功夫的,而且青璃觉得真人不露相,绝对是一个高手,以她的耳力,有时候不注意都不能发现她的存在,这也是她最近谨慎都没有进到空间的原因。 三人熄灭了油灯,脱鞋上了炕,都不再说话,等了很久,青璃估摸是后半夜,她已经睡的迷迷糊糊,被身边的夏燕推醒。 “小璃,小雨姐,晚上我去我姐的屋子里,是咱们最后一个进来的,我见到来了一个黑衣人,和三娘说话,三娘还低头毕恭毕敬的报告着什么,声音不大,我也听不真切,好像是上边决定把我们卖到一个京城的一个青楼里。”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丝毫不意外,这些才貌俱佳的少女,还都是这个年岁,是不太可能到大户人家做丫鬟的,最近这个陈婆子和三娘天天给众人洗脑画大饼,还不知道有什么勾当,反正这些少女根本没有逃跑的心思。 第二日一早,雪还没停,但是小了很多,青璃一大早就被宋婆子奴役去打扫马车,最近马车请了村里的匠人重新改造,那些讨厌的铁笼子都被去掉,里面的干草也全部都扔掉,四面环形都打造了座位,还垫着厚厚的棉垫子,马车下也铺了厚实的毯子,众人这次能坐的舒服一些,而且马车的四面座椅都可以折叠,全部放下来,就成了一张床的形状,所有的少女并排也可以躺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笼络人心,条件倒是比以前好了不少。 快到午时的时候,青璃终于被要求送东西给给贵客,青璃只好提着食盒去指定的屋子,让她惊讶的是,这人竟然是她的老熟人! “把东西放下吧,你可以出去了。” “哦,好!” 这人不久是在镇上茶棚看到的那个蓝衣人的随从,后来因为她一句戏言被无良主子改成大壮那位,他怎么在这,而且夏燕说的昨天那个人应该就是他,很明显她就是三娘的头,这么说真正的幕后主人是蓝衣人? 时间已经过去半年,青璃的容貌发生了很大变化,皮肤白了不少,脸上也没有了疤痕,经过空间改造容貌,她的个子也高了很多,看着就像个十岁左右的半大少女,脸颊也变得尖了些,如果只是靠当时的一面之缘,是肯定认不出来她的。 退出屋子之后,青璃觉得事情又复杂了,这些人明显的来路不简单,她觉得她自己到了京城必须赶紧跑路,她开始有了一些联想,都是不好的猜测。 晚上的时候青璃就再也没看到大壮,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三娘好像严格了不少,把这些少女们一直折腾到深夜才让众人回屋,连爱说爱笑的夏燕都没了精神,回到屋子洗漱之后直接倒在炕上呼呼大睡。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了好几天,青璃从原本的端水打杂,收拾马车又多加了任务,就是帮着宋婆子配置药材,正所谓真人不露相,无论哪个少女病倒,只要宋婆子一副药,第二天一准好,而且她配置出像黄泥一样的东西整整的一大盆,配置的时候不让青璃看,只是给她一个搅拌的力气活。 不要小看这些黄泥,青璃闻了一下,发现其中有茯苓,当归等几十种药材,其它药材气味太混杂她也分辨不清,这些药泥全部都抹在那些少女的身子和脸上,然后一个时辰才可以清洗,只有几天,原本长的要黑一些的冯牡丹都变了一个肤色,夏燕的姐姐夏荷肌肤雪白,透着光泽,看上去多了一些光彩。 那些少女真的是不识愁滋味,见到自己变白变美,想到以后运气好还能给大官做小妾,都喜滋滋的,和被下咒语一样,学习东西也卖力的很,看着正常的也没剩几个。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天开始暖和一些,路边也化了一些积雪,于是三娘一声令下,众人又开始坐上马车,出发去下一个城镇,就是如此的反复,走走停停,约莫有半个多月的光景,众人终于到达了和京都水路只有一天路程的南阳城。 ------题外话------ 下章,男主出来,   ☆、第007章 又见淳于谙 离开莫家村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从北到南,不知道何时,树都抽了嫩芽,不知名的小野花开的遍地都是,春风暖暖的,这些少女们也都穿上了新衣,只不过都是在成衣店买的,大小不太合适,也多亏大家都会针线活,改了又改,爱美的还在领口和袖口绣花。 才一个月的时间,马车里的少女却发生了天大的变化,她们从开始的惊吓,哭哭啼啼,要死要活,到现在的平淡,安逸,甚至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对未来的日子憧憬,让青璃很不理解,这些少女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那有什么奇怪的,就算都是家境殷实家的小姐,家里也不是没有哥弟的,最受宠的也不是她们,女人的命运,不就是找个如意郎君做归宿,京都是个好地方,可以见世面,万一有希望做了达官贵人的小妾通房,得个一子半女的,总比做平头百姓好,以后得了脸面,也可以照顾家里,谁也不会认为当初是被掳的,而是得了飞上枝头的际遇。” 沈冰雨说话一阵见血,不过她的口气满满都是嘲讽,似乎对这些少女爱做梦,想攀高枝的心里很是不屑。 联想到沈冰雨家里的情况,青璃也了解,大户人家宅门深深,里面的一切肮脏丑陋,外人怎么得见,她被继母出卖,然后又被继妹顶替了亲事,这大户人家的后宅,妻就是妻,妾就是个奴婢,绝对泾渭分明,特别是官家,想做梦得个一男半女尾巴翘到天上去,估计生孩子的机会都没有,就成了炮灰。而且宠妾灭妻,除非是脑子坏了,不然被那些到处找毛病想垂名青史的御史参上一本,也够受的,再说官家的嫡妻,有几个是没有背景的。上次见到蓝衣人的随从大壮之后,青璃猜想这些人也不是去做小妾那么简单,多半都要被控制,然后给他们传递消息的。 “我刚才听三娘和陈婆子说,到了京都我们要被送一个叫什么别院的地方,被调教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逃跑,我身上可是一分银子都没有。” 夏燕一直在叹气,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当什么小妾她可不想,她是定亲了的,而且是青梅竹马,她心心念念想着逃跑和归家。 “卖身契都签了,还能跑到哪。” 沈冰雨幽幽的说了一句,这些人是有本事的,才一个月的时间,每天的药泥敷面包裹身体,这些少女们经历一次又一次蜕变,本来底子就好,现在变得更加耀眼,隐隐的也都有了一些端庄的气质。 “都把自己的东西拾掇好了,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京郊码头!” 宋婆子在船舱的外面敲打着,大喊了几声,来来回回的走动。他们包下整整的一艘船,现在船上一个其他船客都没有,昨夜晚上还在持续不断的上课,青璃是打杂,烧了一晚上的热水,供少女们敷药之后擦洗身体。 “只有一个时辰了,还不知道未来是什么命运。” 沈冰雨虽然一直佯装淡定,说白了也只是一个少女而已,她想摆脱,却苦无计策。 “左右不过就是要调教,看准时机好了。” 这种环境之下,夏燕才是最乐观的那个,她总觉得自己绝对可以抽身逃跑,不会在这逗留太久。 马上到了京都,青璃也不想陪着三娘等人玩了,她可是有丫鬟伺候的,免费做了半个来月的打杂丫头就算是伙食费和旅费好了,她也不想计较,临走之前,还是对沈冰雨,夏燕,还有之前颇为照顾她的冯牡丹,云烟很是不舍。如果她救人的话目标太大,到时候会影响她自己的逃离计划,可是在一起相处一个月也有了一些感情,知道她们一直想逃离,袖手旁观也说不过去。 “两位姐姐,这个你们拿着,藏好。” 青璃给夏燕和沈冰雨一人塞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就算逃跑也是要用到钱财的,她能帮的只有这么多。 “璃妹妹,你怎么……” “这个银票放在我鞋底的夹层里,我娘给我以防万一的。” 见到二人目瞪口呆,青璃催促道,“赶紧藏好,以后大家也是要被分散的,得了机会就跑吧!” “璃妹妹,你给了我们,你自己怎么办?” 沈冰雨犹豫了一下,这张银票意义重大,有了银票之后她就可以回去,然后找继母和继妹报仇,最好赶上继妹出嫁那天去戳穿他们的阴谋。 “我还有呢,而且我京都有亲戚的。” 青璃含糊了几句,冯牡丹和陈兰一个组,被看管的比较严,要是她冒然进去之后,没准就要被陈兰告状,所以她得了空找到云烟,也给她一张银票。 站在甲板上,向远方眺望,隐隐约约的能看见一些房屋,看来京郊马上就要到了,这就是她一直向往的京城,青璃现在难掩激动之情。 “下了船之后有马车来接应,还要走上几个时辰,中间我们找一个干净的饭铺吃些东西。” 三娘吩咐陈婆子说着下船之后安排,青璃眼珠一转,看来逃走的最好时机就是在饭铺吃饭的时候,不那么显眼,假装去如厕就可以,她自己不认识方向,勉强跟到了京都,这次她真想叉腰大喊一声,“老娘不伺候了!” 很快,船只就到了京郊的码头,陈兰昂首挺胸的推开众人,跟着陈婆子后面下船,体现她在少女中的领导地位,青璃趁着这个机会,又给冯牡丹塞了一张银票,无视她感动的神情,小声的嘱咐她要藏好,别露馅。 京郊的码头果然要繁华的多,四周停着大量的船只,还有不少是货船,一些码头上打杂的苦力正在搬运箱子和一袋袋的粮食,三娘等人也请了几帮手搬运行李,他们这次去凤阳城周边,可是买了几大箱子的皮草,还收购了几支好参。 “脚步放快些啊,不然你们就别吃饭!” 陈婆子又拿着小皮鞭,挥舞着,然后督促后面的少女走快些。 这就是京都啊,每个人都是第一次来,眼里带着好奇,不知道这地方和家乡有什么不同。 在水路上久了,下船之后,觉得路面也在移动一般,少女们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步子,进行调整。 “马车来了!这次马车小,你们八个人坐一辆马车,快点!” 陈婆子又扯着嗓门开喊,这次没有提分组的事,所以姐妹都是自由组合,找离自己最近的马车上车。 不愧是京都,马车都要比青璃见识过的都要奢华,四周都挂着壁毯,车顶还悬挂这一盏琉璃灯,上面坠着一对精美的络子,脚下放着一张火红的狐狸毛皮,马车中间还有一个红木做的小几,上面有一个细嘴儿茶壶,配上几个同样的白瓷茶杯。青璃觉得这种马车的规格简直要比春儿姐姐的要高,少女们坐上去也显得惴惴不安,把脚腾空,不敢踩地上那张显得贵重的狐狸皮。 “坐着还真舒服啊。” 夏燕也跟着青璃来到最后一辆马车上,身边还有不少熟人,她姐姐夏荷,沈冰雨,冯牡丹,还有云烟,陈兰是跑去了头车,认为这样才能体现她卓尔不群的超然地位。 这一路上都走的是笔直的官道,少女们好奇的打开车窗,轮流向外面张望,京郊都是大一些的庄子,修的几进的院子,看起来格外的气派,听说都是达官贵人在这边置办的田产,田里已经长出了绿油油的小苗,看着分外的讨喜。 天朗气清,远处群山的脉络的看的清楚,微风吹过,还带着一种甘甜的香气。 “还是京都的天气好,要是在我家那,这会还冷的穿厚厚的袄子呢。” 农历二月,凤阳城那种地方冰雪还没有消融,还是寒风凛冽,千里外的大周京都,已经是一片鸟语花香,这种天气,让少女们心情都格外的好,暂时的忘掉很多的烦恼。 一路走,一路看,众人和怎么都看不够似的,这种景色一连看了一个时辰,还在乐此不疲的轮班,青璃就想,要是以后有了银钱,应该也要在这里买上一栋大院子。 无论哪个朝代,只要朝代不倒,京城都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这里有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的客商,还有各国来游历的名人志士,无论是民俗还是文化,都有独特的包容性。 而且气候也是青璃喜欢的,没有莫家村冬天那么冷,不至于在冬日里吃不到绿色的菜,春天也来的早,当然,来京都生活一定要有银子,这里的消费水平也高的很,青璃记得镇上打杂抗包的苦力,一天最多给能三十个铜板,这种好活计还要靠碰,可是刚刚帮着抬皮毛,听陈婆子说,一个人要一百铜板,只是几箱子的货物,半个时辰就完工,贵了几倍不止。 郊外的景色真好,空气也新鲜,马车里,少女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早就忘了自己是被掳来的事实。 前面慢慢的到了京都外城,宋婆子也曾经和青璃介绍过京都,是一个四四方方,四通八达的,分内城和外城,内城就是大周的宫城,皇帝和妃子居住的地方,以外都是外城,一般达官贵人的居所都很靠近内城,在繁华的大街上,平头百姓一般在最外侧,也分东西南北四个大街。 这京城这么大,将军府到底在哪呢?青璃不认识路,而且爹的信只说去京城找将军府找四叔,但是将军府在京城是不是只有一家,四叔什么职位都没说,如果四叔也是个家丁打杂的,这还不太好办。 “前面就是城门,你们都把马车的帘子放下来,老实点,平日里怎么教导你们的?别和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似的!” 马车外,传来陈婆子尖利的声音,吓得一个撩马车帘子的少女一个缩手,闷着头,不敢再往窗外看。 之前青璃看了京城的城门,看着古朴威严,上面和下面都站着不少穿盔甲的士兵,正在检查进城的人和车辆。 感觉到马车似乎行进的很顺利,青璃偷偷撩起马车的帘子,看到刀疤脸正在和城门口的士兵热络的说着什么,还快速的放到士兵手里一个荷包,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到哪都能适用。 进了城之后,人就开始多了起来,马车一路走走停停的,要给很多带着标记的马车让路,那些都是一些世家大族的马车,三娘等人都不敢得罪,进城之后立刻变了一副模样,低调很多。 “好饿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饭吃。” 夏燕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抱怨,她们坐了一天一宿的船,也只吃了一顿饭而已,还是一个馒头一碗粥,说是为了防止晕船的少女们在船上会吐。 “好不容易才到京城,也该给点好吃的吧。” 青璃就想着,最后一顿她可得多吃点,然后正式和这人贩子队伍告别,她不爱管闲事,也没能力捣毁这个窝点。 “你们再忍忍,我们的人去前面不远处的饭铺去清场了。” 陈婆子好像能听到众人的抱怨一样,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马车的车窗处,吓的里面的少女们大气都不敢喘。 等到陈婆子离开去前面的马车查探,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都拍了拍胸脯,以后话都不能随便说,这陈婆子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你背后,给你一鞭子,真可怕。 进城之后的路并不太好走,好像这是一条比较繁华的集市,现在这个时辰还有很多人,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道路两旁都是林立的饭馆酒楼茶庄,烫金的牌匾加上门前垂下来的五颜六色的彩旗,很具有特色,京都就是好,刚刚进城就体验出一种繁华和安逸。 被陈婆子说过之后,几位少女都没有再撩起帘子,刚才人少就算了,人多的时候这种行为还是不太合符规矩的,但是青璃不怕,反正她马上要遁走,不如借此机会看个够,索性和一个少女换到了马车边上的位置,把车帘子打开往外看,就差把脑袋伸出去了。 “咦?我没看错吧?” 青璃小声的念叨一句,把头探出去一些,前面骑着马带着几个黑衣人过来的,为首那个不是在莫家村有过几面之缘的方脸大叔,就是淳于魔头的侍卫,这也太有孽缘了吧,刚刚进了城门就看到他骑着马在晃荡,而且身边跟着那个策马的白衣人不就是那个桃花眼神医,他可是欠了他一盒祛疤膏的,此时看他正一脸严肃双眉紧锁,青璃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淳于魔头的踪迹。 “算了,反正遇见他们就没好事。” 青璃这么想,正想撩下车帘子,白若尘却眼尖的看到了她,还喊了一声,“小丫头!” “白公子,您是做梦还没睡醒吧?” 方脸侍卫鄙视的看了一眼白若尘,他们前面只有几个买菜的大娘,哪来的小丫头,莫不是想什么不纯洁的…… “我看到小丫头了!” 白若尘十分笃定,他是神医,对人的五官长相都很敏感,就算一个人易容,但是大体的五官比例,还有身材骨骼都是特定了的,所以他可以认出任何一个见过的人,这方面绝对过目不忘,小丫头虽然几个月之前见过几次,现在脸上没了疤痕也比以前好看很多,但是就是她没错。 白若尘怎么想都觉得奇怪,那一家都在凤阳城,没道理大老远的跑来京都,而且这几辆马车驾车的人很眼熟,上次府里要采买丫鬟,好像就是那个妇人上门的,似乎在京都还很有名气,叫什么三娘,早年听说他们做的生意都是下三滥的勾当,从各地掳来一些丫头,调教几天就能卖到各家的府里,因为掳来的多半身家清白,很得主家的喜欢。 “喂,停车!” 白若尘想到此,觉得不能不多管闲事,小丫头和他也算有缘分,帮了不少忙,既然看到不能袖手不管。 “白公子,你拦人家马车干啥啊?” 方脸侍卫不明就里,也跟在后头,凑上去看热闹,京城的百姓都知道,神医白若尘性子冷淡,为人也冷血,只认钱不认人,没有一点慈悲心肠,那只是传言而已,实际上就是一个爱管闲事的话唠。 “方脸儿,你一会就知道,等着回去和你家少主邀功吧,哈哈。” 白若尘给了一个方脸“你懂的”的眼神,然后策马拦住第一辆马车,说道,“三娘是吧,好久不见!” “哎呦喂,白公子,今儿是什么风把您吹这来了!” 三娘从马车前面的座位上跳下来,摇晃着小手帕,娇滴滴地道,“您这是有什么吩咐?” “吩咐可不敢当,哈哈,我想起来,我缺一个丫鬟,京城都知道三娘你那调教的丫鬟规矩最好,带出去也有面子,今儿我正好看到你,就想起这个事。” “白公子,这个……不如等我回去之后带着人去你们府上?” 三娘犯难,这车里的丫鬟每个人都有用处,都是辛苦从远处掳来的,还要进行特别的训练,已经和主子报备过,马上就要到府里的别院,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想要走一个丫鬟这万万不可。 “这样啊,这样也好,给我找个小丫头吧,你也知道我的未婚妻……” 白若尘靠近三娘,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三娘笑咪了眼,白若尘是京城四公子之一,相貌不必提,绝对是京城少女们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凭借出神入化的医术就让人敬仰,再加上他的姑姑白皇后母仪天下,算起来也是个皇亲国戚,这些都是他身上的光环,但是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却是他的婚事,他的未婚妻水家小姐水零黎虽然也是京城四美之一,但是彪悍的名气也响彻大周的贵族圈,水零黎是兵部书尚书之女,从小就被当成男娃来培养,什么十八般武艺,兵法样样精通,素日腰间都缠着一根火麟鞭,每次见到白若尘都要吵架,然后就是一个追一个逃,闹的鸡飞狗跳,很多府邸有赏花会都不敢同时邀请他们二人,不然的话赏的只能是一地的残花。 如今白公子这么说,三娘立刻反应过来,好像白若尘白公子身边是没有丫鬟服侍的,因为传说都是因为水家小姐不准,经常打翻醋坛子,大闹一场,然后二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都发誓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踏入对方的家门,可让白老神医和水尚书时常焦头烂额。 “白公子,我看不如这样,我这呢有一个机灵的丫头,她啊是个可怜的,没了爹娘,亲哥娶妻之后,她嫂子也不想养个吃白饭的,她被虐待的受不住,就跑了出来,遇见好心的我,所以我就让她跟着,也没啥,多一张嘴吃饭罢了。” 三娘转转眼睛,突然想起车里还有一个混进来的青璃,这丫头要她也没用,不如做了个人情送给白若尘,而且她撒了个谎,目的就是说青璃是没有签卖身契的,做个人情送出去,以后得了机会还能用卖身契威胁青璃,让她多多报告白府的情况,原本她正愁他们的人混不进去呢,想不到机会送上门,真真是运气! “三娘真是慈悲心肠啊,这小丫头不能太大,你知道……” 白若尘假装为难,心里寻思着他的猜想果然没错,只是不知道那么聪明的小丫头怎么着了道。 青璃是不知道他怎么想,不然的话肯定会跳脚大骂,还不是因为他配置的坑爹的迷药! “才八岁,人也机灵,水小姐应该不会……嘿嘿。” 三娘也说了一半,然后尴尬的笑了几声,转过头吩咐陈婆子把青璃带下马车。 实际上,在刚刚她看到白若尘和方脸之后,就把马车帘子放下来,发现马车半天不动地方,就知道自己倒霉的被桃花眼认出,这下麻烦大了,她可是要去将军府找四叔的。 “小丫头,你命真好!快和我下车,把你的衣裙拍拍,别太褶皱!” 陈婆子撩开马车的帘子,和青璃挥手,“动作快点,过了这村可是没这店!” “云烟姐,牡丹姐,还有小燕姐,小雨姐,感谢你们这段时间来的照顾,如果有缘分的话,希望我们还会见到,你们要多保重。” 青璃有预感她要离开了,所以在下车之前和几个人告别。 “璃妹妹,你要多保重。” “是啊,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众人心中不舍,抓着青璃的衣摆摇晃个不停,夏燕还用帕子抹着眼泪,“呜呜呜,好快啊,我没想到分开的这么快,呜呜……” 青璃下了马车之后,被三娘带到前面,方脸儿看到青璃之后长大了嘴,正要开口叫人,被白若尘瞪视了一眼,这才闭口不言。 “还是小点好,不然我那未婚妻,唉!” 青璃见桃花眼装模作样的,上次在莫家村的时候听说好像是为了逃婚,现在又在乎未婚妻的感受,怎么看都假的很。 “您要满意,这就当个人情送给白公子你了,你们白府也没少照顾我生意,再说这丫头还没签契约,没花银子。” 三娘面带微笑的把青璃推到白若尘身边,还有微笑的嘱咐了几句,那意思就是好好伺候白公子,学好规矩不要丢人等等,青璃也假装懵懂的点点头。 把青璃送了出去,三娘的心情不错,马车又继续向前行进,在最后一辆车窗里,云烟他们轮流的从车窗探出脑袋,一脸的不舍,青璃也挥舞着小手绢和众人告别。 “我说小丫头,你要怎么感谢我这个救命恩人?” 白若尘为自己的机智一脸笑的一脸得色,“那个叫三娘的惯常喜欢在各地掳人,我开始看到你,又看到她就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青璃无语望天,翻了下白眼,无奈的叹口气,为什么自己一个人想自由点这么难,马上等着吃饭的时候就可以逃离,按照原定的计划去找四叔,计划真没变化快。 “白若尘,你给我站住!你跑的了初一跑不了十五,你和我爹说什么解除婚约?那也是我应该提的!” 从街道上窜出一匹枣红色的高头骏马,上面坐着一个穿鹅黄色骑装的少女,看着柳眉杏眼,肌肤雪白,头发乌黑的挽了一个髻,上面只斜插着一根蝴蝶发钗,很引人注目,此时的她正一脸的怒气,手里火红的鞭子指着白若尘,“这次我一定逮到你,休想逃走!” “我地天啊,方脸儿,有敌情!风紧扯呼!小丫头交给你!” 白若尘见到来人之后,吓的一个机灵,迅速跳到马上,双腿夹紧马肚,拉紧缰绳,逃之夭夭,眨眼之间就不见踪影,只留下马蹄踏过带起来的灰尘。 “大叔,那个美貌姐姐是谁?” 青璃看到方脸儿笑的一脸的幸灾乐祸,这和他看着憨厚的容貌不太相符,她虽然也猜到,还是需要证实一下。 “水家小姐,白公子的未婚妻。” 方脸又在原地笑了一会儿,看到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远,这才回头看着其余的侍卫,大声地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我赌白公子这次被水家小姐抓住,抽了鞭子!” “不可能,白公子都逃出经验,怎么可能被抓到,我赌一两银子,水家小姐又是白忙一场!” 于是,在喧闹的大街上,这群黑衣侍卫公开的进行赌博的行为,纷纷把银子送到方脸手里,等待最后的答案。 “小丫头,你跟着我回去吧。” 方脸儿想着,白神医自己管闲事,还把烂摊子让他收拾,好在小丫头对少主有救命之恩,带到府里住下,然后再派人手送回去就可以,要他说,这丫头都成了精,肯定不会吃亏,就三娘那段数,最后还不一定谁卖了谁呢。 “大叔,我京都有亲戚,可以不用麻烦你。” 青璃推辞道,她觉得和方脸儿回去肯定要看到淳于魔头,每次见他都没好事,而且也会不自由。 “那也成,我送你过去。” “好吧,大叔,他在将军府,京城有几个将军府?” 见甩不掉方脸儿,青璃就问一下,正好她人生地不熟的找不到地方,有人送一程也算不错。 “你确定是将军府?京城就一个将军府,小丫头,你家亲戚不是我们少主吧?” 方脸再一次目瞪口呆,片刻之后又想到了一些情况,当初在莫家村,少主之所以那么放心的让小丫头送药,也是调查过她的情况的,说了一次,他就听个大概,现在突然想起来了。 “那你和我走吧,正好我要去将军府。” 众人都是骑马的,方脸只能又给青璃叫了一辆马车跟着,很快就到了将军府。 所谓的将军府,实际是护国将军府,青璃被方脸带到一条僻静的长街,他们在后门的位置,方脸说这条街是朱雀大街,将军府的隔壁就是国公府,两家占据了半条街,在天子脚下,寸土寸金,能在这样地段有这么大的宅邸,绝对是顶级的权贵。 “方侍卫,您回来了,少爷在等您呢,说让您回来去前院书房一趟。” 门口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壮小伙,见到青璃跟在后头还有些疑惑,想着可能是方侍卫的亲戚,也就没多问。 “方侍卫……” 青璃终于知道方脸儿的姓氏,很想大笑一声,她随便给人起外号都中了姓氏,可以去当神算了。 “那你跟我来吧!” 方脸带着青璃绕过几个院子,这一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错落有致,有一种江南园林的雅致,和厚重的护国将军府名气很是不符合。 绕来绕去能走上个一刻钟,终于绕到前院的书房,周围有不少侍卫佩刀,面色严肃。 “方侍卫,你回来了,白公子呢,怎么没见到他?” 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清秀小厮打扮的白净小子上前迎了几步,又抬眼看了一眼青璃,说道,“你怎么带了一个小丫头,这可是咱家少爷的书房,不是女人住的后院,难道是迷路了不成?” “我说小丫头,你是谁啊,来这干什么?” 青璃白了这个小厮一眼,撇嘴,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虽说淳于魔头不爱说话,这小厮完全互补,就是个话唠,而且还是个瞧不起人的话唠。 “旺财,这个小丫头是少主的旧识,所以我带着她来见少主。” 方脸儿又恢复了一脸憨厚的表情,摸了摸头,嘿嘿的笑了两声,“能不能替我通传一下?” “进来吧!” 淳于谙站到书房的门口,其实从刚刚青璃跟着方侍卫进到前院的时候他就听到了青璃的说话声,一别几个月,原本以为他会忘记这个小丫头,实际在梦中的时候,总会想起那段艰难的日子,今天他竟然听到青璃的说话声,以为自己得了幻听,为了证实,他迅速的站起身,迎了出来。 几个月不见,淳于谙好像又长的高了,身上戾气更重,这让青璃很容易忘记他的年龄,他的身上总是带着一种沧桑之感,那双眼睛总是那么深邃,即使有什么情绪也是转瞬即逝。 “咳咳,好久不见,真是有缘分啊。” 青璃尴尬的咳嗽两声,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见淳于魔头转身过去,也跟在方脸儿的背后,慢慢悠悠的走进书房,心里寻思着,淳于魔头总算是换了一种颜色的衣裳,这冰蓝色绸缎穿在他身上没有任何明亮之感,反倒是如黑夜一般,显得更加深邃,人靠衣装这句话被青璃彻底的推翻,应该是衣装靠人,就淳于魔头这张脸,即便是女人的长裙,也绝对能穿出一种杀气。 “喂喂喂,小丫头,我们少爷说让方侍卫进去,不包括你,哎呦,你踩我脚干什么你!” 旺财跟在后头试图阻止青璃,自家少爷的书房也是重地,万一混进去不明身份的探子可麻烦了,可是自家少主竟然让人进去,他没听错吧? “旺财,我渴了,能不能给我倒点水喝?” 这一路光顾着看风景了,就没喝上一口水,青璃现在又渴又饿,没有一点力气。 “哦。好。” 旺财刚回答完之后立刻感觉出不对,“我凭什么给你倒水,你又不是我家少爷,你,你……你竟然指挥我,小丫头你太没礼貌,你就是这样对着长辈说话的?” “打住!” 面对这样的话唠,淳于魔头是怎么忍受的?看他的表情一派淡定,看来已经是习以为常。 “少爷,这小丫头是谁啊,您不能让外人就这么随便进到书房来,这可不好,少爷,要不我把她带出去吧?” “通知摆饭。” 淳于谙对着小厮旺财摆了摆手,然后又开始沉默,一句话不说。 “搞什么啊,真是的,少爷今天有些不对劲啊。” 旺财唠叨了两句,又仔细看了青璃几眼,心中觉得更加古怪,自家少主在京城只和一个女子接触过,就是白公子的妹妹白可心,还是大家都是一起长大,但是他接触女子太近就会觉得不舒服,这丫头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坐在椅子上,这可是平时少爷常坐的地方,而且两个人似乎超出安全距离了啊。 “少主,事情是这样的……” 方脸侍卫把在路上和白若尘遇到青璃的事情说了一遍,连水家小姐追杀白若尘的事也没隐瞒,一边说自己还在一边偷笑。 “三十两。” 淳于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给青璃倒了一杯茶水,无视方脸快要凸出来的眼珠,又继续道,“赌被水小姐的鞭子抽到。” “少主,你要不要赌的这么大啊!” 方脸侍卫哀怨的叫唤一声,忐忑的从自家少主手里接过银子,他能感觉出来少主的心情不错,肯定是见到小丫头的缘故,他就说嘛,在许府外头那天晚上两人就抱在一起,虽然是小丫头投怀送抱,但是少主也没反抗啊,后来又为救她差点丢了性命,他就感觉两个人有问题,和媳妇儿一说,还被骂了一顿,说他思想龌龊!可是少主刚刚在给小丫头倒水啊,他肯定没看错! “咳咳,我是被掳的,就在正月十五灯会的那天晚上,有人用粉末拍了我一下,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就在马车上。” 青璃把路上的遭遇详细的说了一遍,包括这几个人贩子,从刀疤脸,三娘,宋婆子,陈婆子都详细的介绍了一遍。 “安心住下。” 淳于谙不着痕迹的点点头,然后就不再说话,青璃自动补全话里的意思,这是让她安心的住在将军府? “是这样的,我有亲戚,我之前听我爹提起过,我四叔在将军府,所以我……” “我知道,莫如海。” “这,你怎么知道?” 青璃差点跳脚,片刻之后又重新回到椅子上,现在清楚淳于魔头的身份,调查她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是我四叔,而且我还想去见见我四叔和四婶,他们离开的时候我才三岁,印象不太深。” “小丫头,你四叔她现在不在京都,应该要等上几天吧。” 方脸侍卫见自家少主不说话,只能接过话头解释,“你四叔原本是将军府里的侍卫长,就在几天前在边境立下战功,现在已经是正四品的忠武将军,朝廷也分配下来了府邸,你四婶带着人刚搬过去,现在消息已经有专门的人送回去,估计这几天就能到莫家村了吧。” 莫如海之前不过是一个行脚的商人,但是人高马大,很勇猛,又有拳脚功夫在身,在一次偶然的机遇,他救下了自家夫人,从此得到主人的重用,在将军府做侍卫,也跟着将军常年在苦寒之地奔波,朝廷有规定,外出打仗的将士,家眷必须留在京都,所以每年除了送口信之外,基本上不敢和家里联系,后来又接了一个秘密的任务,去敌军做卧底,前段才功成名就,四品官在武将里面不算低,主要是有实权,也是不少人巴结的对象。 “这样啊。” 和方脸大叔说话就是痛快,这要是淳于魔头这种语言障碍的,估计说到明天也说不明白,几个字几个字的吐,还不如比划哑语,几国都通用。 “你今儿在将军府住上一个晚上,明天派人给你四婶送信,让她派人接你回去。” 对于这样的安排,青璃没有异议,可她在想,爹在信上说让她找四叔,然后和大哥莫子归一起回去,那么大哥是不是和四叔也是一伙的,所以才显得很神秘。 ------题外话------ 感谢票票,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008章 京都一夜 历经千辛万苦,多方周折,好不容易才到了京都,青璃正想过几天自由的日子,体会一下京都的美景美食,再按照爹莫如湖信上的指示去将军府找四叔,谁能想到刚到就被爱管闲事的桃花眼发现,好像他解救了她一样,实际真的不需要啊。 “少爷,饭摆在哪啊,我刚和大厨房去要了几样你爱吃的菜。” 旺财打了帘子进来,见到青璃正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郁闷地道,“喂,我说小丫头,你坐的是我们少爷常坐的椅子,用的杯子也是少爷惯常用的,我和你说,规矩必须和你说明白,我们少爷是有洁癖,你不能离他太近,也不能……” 青璃抬起头,看着说的唾沫横飞的旺财,赶紧用手捂住耳朵,因为她的耳力惊人,还是能听到一些声音,在配合的他的嘴一张一闭,最后越说越快,简直比唐僧的紧箍咒还吓人,她不禁想,是不是有了这么一个有语言障碍的主人,平日又孤僻,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把旺财憋成这样的。 “偏厅。” 对于自家的话唠小厮,淳于谙显然没有任何表情,平时他不说话的时候,旺财可以在门口对着一只蚂蚁说上一个时辰,和蚂蚁说天气,说心情,说伙食,还能顺便讨论一下人生。 “那小的知道了,对了,少爷,您要用膳是不是让这小丫头离开?不如我去通知一下总管,把她安排在哪个,哪个丫鬟住的房间?回头再问问总管哪里空缺丫鬟,咱将军府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上门的,要是不知道规矩恐怕要丢人,还有……” 旺财抓了抓头,脑子动的飞快,他在想一个府里需要丫鬟的地方又不显眼,还接触不到什么外人,厨房是个好选择,可不是府里的家生子奴婢还是不能信任,不如做个烧火丫头。 “去通知厨房加两道辣菜。” 淳于谙回头示意青璃来到偏厅,青璃用帕子擦了一下额角的汗,刚才他们说青璃四叔的身份时,旺财不在,所以还不知道,才会这么误会,而且这对主仆的相处模式也很有趣,完全是鸡同鸭讲,各说各的。 “少爷,辣菜?您不是一向喜欢吃清淡的吗,怎么还要吃辣?而且最近您的饮食习惯变得很奇怪啊,还吩咐厨房做什么玉米饼子,那都是乡下人才吃的粗鄙东西,您……” 旺财不知道他正在泄露自家少爷的老底,说到玉米饼子的时候,青璃诧异了看了淳于谙一眼,见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之后才恢复正常,只是这一刹那太快,她都觉得自己刚刚是幻觉。 “咳咳,旺财,少主交待你去通知厨房,还不快去!” 方脸侍卫在一旁看到旺财还在唠唠叨叨,丝毫不觉得气温已经下降几度,少主身上的气场更强,压迫的他都要喘不过气,所以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哦,好吧,这就去。” 旺财也觉得还是先完成自家少爷的吩咐比较好,出门之前还诧异的看了青璃一眼,这两个人不太正常,距离连半米都没有,自家少爷却没反应,难道少爷的怪病好了?不能啊,就在前天,表小姐上门,夫人叫少爷一起吃了个便饭,表小姐虽然和少爷坐到安全距离之外,但是那香粉的味道也让少爷呛的直打喷嚏。有时候,旺财自己也会不厚道的想,对付名声在外的淳于少将军,其实最好的办法不是武力,直接丢过来几个身上擦满香粉的女子就行,嘿嘿。 “摆饭吧。” 淳于谙见到旺财出去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想吃玉米饼的时候,也是想起在凤阳城那时候的事,那次他们第一次上门去青璃家赁住的小院,她就是用玉米饼招待的他们,那次味道很是难忘,等到回了京都,让府里下人做了几次,却总觉得不对味儿。 青璃已经饿的不行,也直接坐到了淳于谙的对面,想着淳于魔头做人还没的说,加上两个辣菜正是她喜欢吃的,现在她饥肠辘辘的,都能吃下一头牛。 “摆饭。” 淳于谙看了一眼青璃,又重复了一遍,还是那么两个字。 “方脸儿大叔,还站着干什么,你家少主让你摆饭,快点,我要饿死了,这群人很过分啊,一日一夜就给吃了一个馒头一碗粥。” 青璃看了方脸侍卫一眼,见到他站在原地,脸色尴尬,催促道。 “可是,可是少主的意思是让你摆饭吧?” “什么?我?我又不是丫鬟!” 青璃瞪大眼睛,抬头看了淳于谙一眼,见他慢慢的点点头,撇了一下嘴,她四叔现在可是四品的将军,她也跟着水涨船高扬眉吐气,还给人做伺候人的丫鬟活儿,这像话吗? “我还不饿。” 淳于谙的意思就是,他不饿,可以拖着,什么时候吃饭都可以,要是青璃自己不动手的话,就别吃。 “少主……” 方脸侍卫眨眨眼,看了看自家少主,又看了看青璃,他想说没他什么事的话他还想赶紧回家一趟,今天又打了赌,还没和自家媳妇儿报备。 “你先退下。” 方脸儿一走,偏厅里只有淳于谙和青璃,青璃站起身打量了一下,摆设都显得庄重,墙上还挂着一柄宝剑,带着杀气,在这种地方用饭的话还有些压力。 肚子又咕咕的叫了两声,青璃终于决定不在忍,不就是摆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现在没有人看到。 手脚麻利的打开食盒,里面的饭菜还真的很丰盛,荤素都有,清蒸鲈鱼,鸡丝银耳,莲蓬豆腐,糖醋荷藕,竟然还有罗汉大虾! 凤阳城离海边太远,没有新鲜的虾能运到,最多能买到一些干虾仁,海米之类的,价钱也比较高,百姓们只能买上一点,回家泡发之后剁碎了包饺子和馄饨,或者炖汤的时候放上几个提鲜,但是京都不同,离海边很近,又货物运输发达,青璃想着得空看看能不能买点海产品,也不知道空间里的灵泉能不能养活,要是可以的话,以后想吃的时候方便多了。 主食除了大米白饭之外还有几样点心,炸的金糕卷,豆沙卷,还有煎的虾饺。 “辣菜来了,少爷,厨房加了一道宫保鸡丁,还有一道麻辣口条。” 旺财提着食盒兴冲冲的进来,看到青璃也坐在位置上,前面放了碗筷和米饭,吓的眼睛差点掉下来,指着她不停的重复道,“你,你……你……” “你也太没规矩了吧!” 你了半天,旺财终于平静下来情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因为奇怪的是自家少爷没有什么表示,竟然没有把这个小丫头丢出去,这真是太阳在西边出来了! “我很饿啊,规矩什么的,等到饭后再说吧。” 青璃拿起筷子,看了一眼淳于魔头,见他不着痕迹的点头,她也放的开,第一筷子就准备夹那个罗汉大虾,这可是不常见的美味,就冲着大虾,京都之行就没白来。 “小谙谙,小谙谙你在书房吧?” 门外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青璃满脸黑线,那个爱管闲事的桃花眼回来了。 “可要了我的老命喽,水零黎那妖女骑术见长,要不是我逃的快,我……” 白若尘一进门就直接找了空位坐下,翘着二郎腿,他身上的衣裳也破了几道,看手臂上还红肿,应该挂了彩,看来方脸儿赌赢了啊,水家小姐果然彪悍,这次终于把桃花眼逮住并且成功的抽到,方脸儿赢了银子,应该不会被媳妇罚跪洗衣板了吧。 “旺财,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小爷我倒水!” 白若尘瞟了一眼还在愣神的旺财,说道,“快快快,没看小爷我现在口干舌燥的!” “白公子,你是被水家小姐给……” 旺财给白若尘倒了一杯水,他和自家少爷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基本上每天都会上门报道,也不陌生,“水家小姐是不是逼着退亲啊?” “呸呸呸!” 白若尘刚喝了一口水,听到旺财的话都喷了出去,气的还呸呸几声,“搞什么?水零黎那个妖女逼我退亲?才不是呢,是我找她爹水大人提退亲被她知道了,她舍不得我这样的如意郎君,这才追杀我。” “是这样吗?” 青璃也插了一句,记得当时那个美貌的水小姐在追杀之前说了一句,“要退亲也是我先来”,可见对这么不靠谱的桃花眼也不太满意才是。 “咳咳,小丫头你知道什么,你初来京都,你打听打听,京城人谁不知道神医白若尘的风姿?京城四公子之一,这是吹出来的?” 白若尘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眨了眨桃花眼,笑的云淡风轻,“你能和神医坐在同一屋檐下,不知道得让多少少女的羡慕嫉妒恨。” “白公子,你也认识这个没规矩的小丫头?是你家丫鬟?” 旺财觉得,如果是白若尘的丫鬟,那么他就很淡定了,神医一向不太重视规矩,全靠自己的脾气秉性来,因为身份太高,整个京城敢和他对着干的人还真的没几个。 “我家可要不起这么机灵的丫鬟。” 白若尘撇了撇嘴,然后指着淳于谙,眨眨眼说道,“这是你家小谙谙的未婚妻,指腹为婚的。” “什么!不可能吧!” 旺财瞪大眼睛,嘴里能装下一个鸡蛋,久久的没合上,白若尘还坏心眼的从盘子里拈了一粒花生米,投入到旺财的嘴里,见他还是没有反应的和雕像一样,继续拿花生米投着玩。 对于白若尘的性子,在镇上的时候她已经见识过多次,所以也不放在心上,和淳于魔头一起,两个人淡定的吃饭,因为太饿的关系,她吃了几个大虾发现剥起来太慢,又开始夹别的菜,还是天子脚下好,将军府的厨子做菜真不错,比家里的下人张大娘那都高了好几个层次。 “这是真的吗?我们家少爷要毁在这么一个小丫头手上吗?呜呜呜……” 旺财毕竟年岁还不大,把白若尘的话当了真,反应过来之后,蹲在地上,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花生,一边哽咽道,“小丫头最多十岁吧,十五岁及笄,还有五年,难道让我们少主一直等吗,呜呜,好可怜……” “咳咳,旺财,我逗你玩的。” 白若尘看到旺财被吓哭,讪讪地道,“小谙谙,你家小厮的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这东西是随口说的吗?这是人少,要是人多的话,我的名节呢?” 青璃瞪了桃花眼一眼,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被水家小姐追杀,水小姐就是女中豪杰,就应该好好收拾他一下。 “哈哈哈,小丫头的名节!” “白公子,你怎么能这样信口胡诌呢,我们少爷的婚事能拿来当玩笑吗,万一我信以为真以为我们少爷有特殊的癖好怎么办,这不是要误会吗,这个丫头应该已经过了七岁吧,男主七岁不同席就应该知道避讳一些,这万一……” 旺财站起身,面色严肃,嘴里又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从头到尾,淳于谙都没有半点反应,就和没有这个人一样,但是他的气场却又让人很难忽略他的存在。 “好啦好啦,你就别念了,小爷我刚刚被水零黎那妖女摧残完,身体和心灵都还没有得到恢复呢,小谙谙,管管你家小厮吧。” 白若尘摆了摆手,正想吃饭,看到饭桌上几样菜都被二人吃了个干净之后,又像瘪了的气球一样,跌回原位,委屈的拿着桌上的糕点啃,默不作声。 “旺财,你去二门上通知家里的婆子,让她去夫人的院子禀告一声,派丫鬟过来接人。” 终于听到淳于魔头说了长句子,青璃抬起头,连连摆手,“还要麻烦夫人?这不太好吧?” 这刚到将军府里就要见当家夫人了?青璃表示很紧张,以前见过的最有派头的还是赵晚春的舅母,还是有一面之缘,后来求人是让富顺送的东西,并没有直接交流过,如今要见大人物,还真的很不习惯,看淳于魔头这样,估计他娘应该也是冷淡的。 “安心吧,小丫头,不然你总不能住外院吧?” 白若尘打了一个呵欠,含含糊糊的安慰道,“你不用怕,左右明天你四婶就会派丫鬟婆子上门接你了。” 旺财走后,三个人都坐着,谁也不说话,青璃奔波一天也有些累,她趴在桌子上,安心和刚从莫家村回来的小灵交流。 “小灵,我爹娘又回信了吧,他们现在能放心我了吗?” 走了一个来月,是离家最长的日子,青璃很想家里的亲人,也不知道铺子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人找麻烦等等,毕竟生意好了,总会有人眼红,同行是冤家,上门找茬的人应该有。 “放心肯定是不能太放心的,主人你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他们还不在身边,但是有我送信好多了,最近家里没发生什么大事,铺子也还不错,每天都能赚上三两银子,好的时候还会更多些,现在卖的烧烤挺火的,总有些家境殷实的人家,嘴馋的时候来买几串,有人见生意好也专门摆摊做这个,可是没有孜然这调料,味道那是差多了!而且主人二伯一家晚上住在后院,还发现过一次来偷孜然的小贼。” 小灵念着信,又说起最近的情况,年后青璃的爷奶到镇上,奶还接受医女的治疗,青璃的爹娘说她被接到外公外婆家住些日子,和大哥莫子归一起,这才瞒了过去,家里日子还算平静,就是李墨轩的爹方老爷不知道怎么想的,时不时的还总在门外堵着,还想游说他认祖归宗。 医女带来的八卦消息,上次灯会,许小姐被人流踩到了手指,现在基本上手指都断了,吃饭拿筷子都会哆嗦,这次许老爷算是断了念想,县丞也不会要这样的残女做小妾,一怒之下,把当初跟着许宝珠去观灯的丫鬟全部杖毙。 “真是活该!” 青璃觉得很痛快,本来她这次就是顶缸的,要是没有空间的话,这会多半也和那些少女一样,被带到别院整天受训如何伺候人。 “少爷,人在门外,我带回来了!” 旺财跑的都见了汗,他找出帕子胡乱的擦了擦,问道,“少爷,让她在门口回话?” “恩。” 要说书房,平日里是禁止女子进来的,家里的丫鬟婆子都知道这规定,青璃算是破例。 “少爷,夫人说让奴婢带着璃小姐去后院,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洗澡水和新衣,璃小姐一路上也是风尘仆仆的,要早些休息。” 杜鹃站在门外低头回话,暗叹自己倒霉,刚才别的丫鬟正好有事情做,就她没事正在给夫人捶背,谁想到一个婆子匆匆跑来回话,说了青璃的事,夫人立刻派人去前院书房去接人,就指派了她。 真是的,为什么就不能让别人过来,每次到书房都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一样,这四周到处都是黑衣侍卫,面无表情,腰上都别着刀,她就觉得那刀要架到她脖子上一样,随时可能丢了小命。 “好。” 淳于谙回了一次字,然后示意青璃和丫鬟杜鹃一起走,白若尘还在旁边告别,说下次去她四婶那找她,难得来京城,应该好好招待一下。 将军府里的景色优美细致,从很多细节就可以展现,过了垂花门之后是一个很大的湖泊,基本要贯穿将军府的后院,在湖泊上有很多的桥,上面的栏杆还有雕刻,丫鬟杜鹃在前面领路,不时的还和青璃介绍整个将军府的布局。 “杜鹃姐姐,夫人是不是很严肃的?” 青璃对比一下淳于魔头,自动脑补一下她娘的特征,觉得是一个威严有气场,平时爱皱眉头一脸严肃的当家主母。 “怎么可能,我们夫人可是最和蔼的呢,可不要觉得夫人和我们少爷一样哦。” 杜鹃轻笑了一下,和青璃介绍夫人平日里的一些习惯,信佛,经常去小佛堂念经,因为平日里自家老爷和少爷经常接到危险的任命,有时候还要出征,夫人在家里心神不宁,整日担忧,后来就设立了一个小佛堂,平日有时候也会去念经祈福。 两人边走边说,此时天色已经昏暗,将军府四周也点燃了灯火,青璃被杜鹃到到一个带着小花园的院子。 “这是满庭芳,我们府里唯一一个自带小花园的院子,夫人让人收拾出来,让璃小姐住在这里。” 杜鹃介绍着,青璃听着整个名字也觉得很雅,或许这一些都归功于夫人,就淳于魔头的样子应该随了他爹吧。 “璃小姐,我们先去浴间吧。” 杜鹃把青璃带到浴间,里面有着等候在那里的丫鬟婆子,见到青璃以后,统一的行礼问好,姿势整齐划一,一看就受过良好的训练,想到自家丫鬟二妮,青璃捏了一把汗。 “璃小姐,让老奴伺候您洗浴。” 一个婆子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头发梳理的很整齐,眼神精明,头上还戴着金簪,看着地位不低,对将军夫人让这么有分量的人服侍自己,青璃还有点惶恐。 “不知嬷嬷您怎么称呼?” 最近在路上,看那些少女整天接受训练,青璃也学到不少,加上她过目不忘,再说不就是见个婆子,在现代的时候也没少见到高大上的领导,那时候她只是个小白领,同样面不改色,何况在古代,她可是小姐,这帮人再怎么有实权,还是奴才秧子,想到这,就越发的有底气。 “叫一声于婆子就好。” 于嬷嬷是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也是夫人的心腹,在将军府也是个不小的管事,这次被派过来服侍一个小丫头,她虽然没心中不满,但是也看轻了一些,想不到这小丫头一派淡定,绝对不次于她见过的官家小姐。 “您太谦虚了,于嬷嬷,给夫人添麻烦了。” 青璃回了一个半礼,然后乖乖的让于嬷嬷和丫鬟们脱衣服洗漱,来到这还是第一次,但是在现代的时候洗澡找个人搓澡做奶浴和按摩很正常,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反倒是享受的很。 “璃小姐皮肤真白啊!” 旁边的丫鬟还赞叹了一句,听说青璃是乡下来的,还有些不信,不会是谁传错了话吧,乡下丫头能有这么气派? 洗漱过后,于嬷嬷还拿过来一盒带着淡淡香味的香膏,给青璃擦拭着脸颊,还做着按摩,“这香膏都是从花朵里提炼的,是神医给的配方,不是外头铺子卖的那种铅粉。” 于嬷嬷给青璃抹着香膏,还不忘记做介绍,青璃觉得有必要再打劫桃花眼一次,这个香膏用着真不错,香味淡淡的不刺鼻,不愧是有权有钱的人家,就是懂得享受。 伺候青璃的算上杜鹃还有四个丫鬟,其中两个年纪大一些,穿着青色的丫鬟服,看年级都在十四五,青璃估计是府上的二等丫鬟,另外两个也就十二三,穿橙色的丫鬟服,应该是略微小上一等,三等的小丫鬟,虽然是丫鬟,但是衣裙也是绸缎的,头上也能戴几根银簪,可见将军府富贵的很,下人们油水很充足。 “璃小姐,您过来躺倒这个躺椅上,让老奴为您绞干头发。” 青璃听从于嬷嬷所说,坐到一个躺椅至上,于婆婆在后面动着什么机关,她的头被抬到一个舒服的角度,后头几个丫鬟分工合作,青璃眯着眼很是享受,心想以后有了银子也得多买上几个丫鬟伺候着,好好调教,不能按照厨娘方式来,二妮就是一个失败的典型。 “夫人来了!” 青璃累的很,有丫鬟伺候做按摩感觉到很舒服,冷不丁的听到有人说话,差点从躺椅上坐起来。 “这就是小璃吧?这天晚了,我想着让你过去请安路也不近,所以过来看看你,你四叔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看你这小丫头长的一副机灵讨喜的模样,还和你四叔有那么点像。” “夫人。” 青璃见自己的头发已经被梳理好,这才站起身和将军夫人见礼,心中想着,这夫人和她想的差距很大。 将军夫人文氏的上身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配着淡绿色的长裙,袖口和裙摆处都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身披着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着镶嵌珍珠的碧玉簪子,眼神清澈如绿波,花容月貌,出水芙蓉,很难想象她竟然是淳于魔头的母亲,青璃心里不由的做了推测,这不能是继母吧? “这是我准备的一点小玩意儿,算是长辈给晚辈的见面礼。” 文氏温柔的笑了一下,然后让丫鬟递给青璃一个荷包,她摸着里面像是一个玉镯子。 “夫人,谢谢您。” 青璃行礼,不知道说什么,原本以为是个高冷的当家主母,估计都碰不到面,谁知道估算错误,遇见这么一个如沐春风的温柔夫人,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还是尽力维持表面的镇定。 “都说是长辈给晚辈的,我和你四婶一直处的和亲姐妹一样,你就叫我一声文姨母吧,我呢,就叫你小璃。” 文氏很喜欢青璃,这主要原因是她生了三哥儿子,将军府都是男丁,淳于谙是老大,还剩下一对五岁的双胞胎,也已经开始习武,将军府虽然富贵,也是鲜花着锦,背后却暗藏危机,如今皇上虽然正值壮年,但是底下的皇子们却隐隐有些坐不住了,都有了夺嫡的心思,大周边境连年的战乱,国库又空虚,如今将军率领三十万大军刚刚打了胜仗,现在还没凯旋而归,而她又不敢邀请太多女眷来家里,毕竟将军府里机要重地多,万一混进来了探子,可要麻烦,所以平时能来做客的人并不多。 对于青璃就没有这个担忧,她是将军手下原侍卫长,现在忠武将军,也是她救命恩人的侄女,常年生活在北边的凤阳城,家世清白,看上去小丫头还有些天真,但是故做淡定,真是可爱的很。 青璃还不知道文氏这么想,文氏问什么她就回答一句,也说一路过来的风土人情,在加上于嬷嬷不时的插话调节气氛,其乐融融,没有一点的冷场。 文氏虽然贵为一品夫人,却没有一点的架子,聊的并不是那么高大上的话题,也会说一些京都的景观,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哪家的丝绸布匹,胭脂水粉好,还特别提了几家老字号的点心铺子,青璃最喜欢就是谈吃的,也跟着说了凤阳城的美食,两人相谈甚欢。 “小璃,我就该和你四婶说,多留你在将军府住上一些日子。” 丈夫出征,家里又没有小妾通房添堵,整天除了处理府里的事物很无聊,双胞胎已经被带到京城的寺院里习武,基本上一个月才能见一次,平日里她整天无所事事的,都不知道干什么好,而且她一直希望有一个贴心的女儿,然后把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她娘家也有侄女,时不时的也会被接到府里几天,但是毕竟是定亲的女子,也不太方便。 “文姨母,我四叔带四婶离开家的时候我还小,都快忘记她的模样了。” 青璃心里想着,千万别,她可不要继续在将军府寄人篱下,加上前院还有淳于魔头那座大山压顶,怎么都觉得不太自在。 “你四婶是个老实的,平日里就喜欢做活,你四叔的衣裳鞋袜都是她亲手做的,而且手巧的很,刺绣也不错。” 文氏说着,还调皮的拉了拉青璃的小辫子,掐了下她的小脸蛋儿,怎么看怎么觉得讨喜。人可能有时候就是一种缘分,叫眼缘的东西,文氏喜欢青璃就是这么简单。 “我派人去你四叔的府邸,这几天她们刚搬过去,正忙着,皇上又赐了忠武将军的牌匾,要明天才能挂上去,她本来急匆匆的想今天就过来接人,被我阻止了,让她那边先收拾收拾,安排一下,而且她府里现在得用的人少,等你过去的时候,让于嬷嬷,杜鹃,飞鱼,飞雪跟着,她们都是将军府的老人,知道规矩,也能提点你一下。” 文氏说着,又把飞鱼,飞雪叫过来,就是两个穿着橙色衣裙,相貌清秀的双胞胎,姐姐叫飞鱼,妹妹叫飞雪,这个飞雪还是比较活泼的,刚才在洗漱的时候一个劲的问青璃凤阳城那边的情况,听青璃说冬天里大雪纷飞,在村里都出不去,一脸的不可置信,也不会因为她是乡下丫头就有任何的看不起,反倒是对那边气候觉得新鲜,都说大户人家的丫鬟都是看人下菜碟,这次她为了低调没给一点的打赏,可是感觉到将军府里的丫鬟还真的不错,至少没有那么势利。 “文姨母,这让您太费心了。” 青璃很喜欢文氏,觉得她的气质和自家娘亲很像,都是那种温柔如水替人考虑的性格,看一个人是不是真的那么良善,全靠一个人的眼睛。 “你这小丫头啊,姨母都叫了,还这么客气,要我说就留在将军府和我作伴算了。” 文氏又掐了一下青璃水嫩的小脸蛋,摸着光滑有弹性,而且看着活泼的紧,不像自己的儿子,整天闷头一句话不说,不知道性子随了谁,他爹也没这样啊。 “小璃,你这一路上受委屈了吧?” 文氏的母爱泛滥,把青璃搂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叹息道,“那个三娘一直是干这种勾当,但是上面有人,每次都能平安的逃脱出来,就算犯了事,也是有人顶缸,唉。” “文姨母,我没受委屈,因为我年龄小,所以就让我端茶送水,而且也能吃饱,没事的。” 青璃还得反过来安慰文氏,心里更加搞不懂就淳于魔头的性格,怎么能有这样的娘。 “你也别着急回去,在京都住上几个月,你家里那边你放心,我会派人去通知,到时候多走走多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我让我们家的厨子给你做出来。” 文氏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如何打扮青璃,这么小的丫头,也没自己的审美和主见,多做几套靓丽的衣裙是不错,而且还要准备一些小丫头戴的项圈,她记得这些嫁妆里都有的。到时候带着打扮的美美的小丫头出门做客。 “文姨母,京都的气候真好,还能吃到大虾,我在凤阳城的时候只有很小的海米,那不容易寻到。” “那还不容易,这个时节也有大螃蟹,不过还不太肥,你要是去你四婶那,我就派人送过去。” 两个人话题越说越投机,一直到月上中天,文氏才想起来青璃应该很是疲累,这才不舍的离开,走之前还吩咐杜鹃值夜,伺候好小姐。 文氏走了以后,于嬷嬷帮着铺床,又伺候青璃上床,还把薄纱梅花的流苏帐子放下来,嘱咐杜鹃在外间值夜。 有了杜鹃,青璃没办法进到空间去修炼,她打开文氏给的荷包,看到的是一个质地温润没有任何瑕疵的玉镯,估计价值不菲,小心的用荷包包好之后,青璃这才闭上眼睛,不久便沉沉的睡去。   ☆、第009章 四美与四公子 这是青璃逃脱三娘团伙的第一天,虽然在一个陌生的将军府,可青璃也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心里很踏实,好像找到一个短暂的可以避风的港湾一样,再加上一个多月的疲累,这夜她睡的很香,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杜鹃来叫她起床,还迷迷糊糊的没彻底的清醒。 “璃小姐,夫人吩咐让奴婢不要打扰你,让您多睡一会儿,但是奴婢想着夫人应该等您一起用早膳,所以……” 杜鹃叫青璃起床的时候还有些忐忑,她也不确定这么做是不是正确,只是觉得第一次就让夫人等有些不好,毕竟对璃小姐来说是长辈。 “多谢你,杜鹃姐姐,帮我梳洗打扮一下吧。” 青璃听到杜鹃的话,打了一个呵欠,然后清醒不少。是了,这里是京都不是莫家村,那些官家的规矩多,早上很早,晚辈们是要去请安的,她不能破坏规矩,被人说是从乡下来的没教养的丫头。 飞鱼飞雪两个人打来了热水,用棉布巾帮青璃擦脸,还拿来牙刷,牙粉让青璃刷牙洗漱,等一切都妥当之后,于婆婆又舀了一点香膏,细细的涂抹在她的脸上。 “璃小姐,这是府里的针线上人连夜赶制的衣裙,花样是夫人吩咐的,您看您要穿哪套?” 于嬷嬷从外间抱来了几间叠的整齐的衣裙,有藕色的,草绿色和浅粉色,都是适合她这么大的小丫头穿的。 “就这套藕色的吧。” 青璃指着最上面的藕色的撒花烟罗衫,下面搭配的是缕金百蝶的穿花云缎裙,赞叹道,“这裙子真漂亮!” 裙子上真的绣了有大概百只蝴蝶,振翅欲飞,穿着走路,应该觉得蝴蝶真的落在裙角一样,青璃对蝴蝶很喜欢,因为她觉得古代的绣样似乎对蝴蝶都有些偏爱,样式精美,光是这些衣衫料子,都是她从没穿过的,当然了,空间里不缺这些东西,她认识这些还得意于皇后的手札,里面有对各种布匹的介绍。 “这条裙子啊,不是一个绣娘的手笔哦,不然一个晚上是肯定不能完工的,府里包括针线上人,绣工好的丫鬟都被召集过去了。” 于嬷嬷笑着解释,心里也有点疑惑,夫人似乎对这个小丫头太看重了一些,就算是救命恩人的侄女也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啊。 “文姨母真的是太客气了,于嬷嬷我们快过去吧,不能让姨母久等。” 为了一件衣裙这样赶工,这种热情还真是让青璃觉得不好意思,她是第一次接触官家夫人,原本也是很忐忑的,接触了之后才发现,一切都不是她想的那样。 一大早,丫鬟婆子都在内院忙碌着,见到青璃一行人都会停下来行礼,这种待遇还是第一次,青璃慢慢的开始淡定,心里说服自己,她现在就是大小姐,必须扮演好照这个角色,绝对不能被人当成不懂规矩的乡巴佬。 “文姨母,小璃给您请安。” 青璃学着大家闺秀的样子行礼,被将军夫人文氏直接拉过了手,笑道,“你这小丫头何必这么客气,其实啊,我一点都不重视规矩,你觉得舒心就行。” 青璃来的很早,此时,文氏刚刚梳洗打扮完,她又换了一套衣裙,上身是缎织掐花对襟外裳,下着牡丹薄水烟的拖地长裙,腰间扎着一条粉白色的腰带,突出匀称的身段。 原来文姨母喜欢牡丹啊!青璃发现她的左手中指上戴的宝石戒指也是牡丹的形状,还有皓腕上的玉镯,上面也雕刻了牡丹,如意髻上也斜插了一根牡丹花样的白玉簪,更显得清雅端庄。 “可是,我不能给四叔丢人啊。” 青璃俏皮的眨眨眼,然后谢道,“文姨母,您真的费心了,这么漂亮的绣工精致的裙子,我还是第一次穿上,感觉就是不一样。” 早上她出来的时候特地的多照了一会儿镜子,相信莫家村的村民如果出现在京都的话,肯定不会认出她,现在的打扮和官家小姐一点都不差,而且脸上没有一点疤痕的痕迹,光溜水滑的和新剥皮的鸡蛋一样,那个莫青素在就好了,整天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儿,她就这身装扮,一定能闪瞎莫青素的狗眼。 “在京都是礼节要多些,你四婶那怕是没有得用的人,于嬷嬷和杜鹃她们就暂时跟着你,也能提点一下。” 文氏点点头,将军是武将,家里的下人基本上都和军队的管理模式差不多,大规矩很多,但是一些无伤大雅的事她也不会多计较,怎么说青璃的四叔也是四品官,还是皇上眼中的红人,她四婶现在还无子女,那些人精明的很,没准主意会打到青璃身上来,万一有一些宴会花会,要是不懂礼节,也会被嘲笑。 “文姨母,您对我真好。” 青璃不感动那是假的,但是她从来都相信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文氏对她这么好的理由呢,知道她救过淳于魔头?这看上去也不像,她的眼神里没有感激等情绪,有的只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这是她能切实的体会到的。 “夫人,大少爷过来给您请安。” 门外,一个梳着双丫髻小丫鬟打起了帘子,进到屋里来禀报。 “那正好,让他进来吧,顺便一起和我们小璃用早膳。” 文氏听到儿子淳于谙也过来请安,显得很高兴,因为他的怪病,平日里很少来后院,请安也是委托旺财传话,平时她也会招旺财过去,问问自家儿子的饮食起居,这好不容易回来,母子二人实际上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淳于哥哥。” 见淳于魔头给文氏请安过后,青璃也换了称呼,表面上装的乖的很,实际上这种称呼差点酸掉她的大牙。 “恩。” 淳于谙又穿了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点头,进屋到现在一直散发着冷气,没给青璃一个正眼。听到这种称呼让他的脸僵硬了一下。 “仙草,石榴,摆膳吧。” 文氏吩咐穿着青色丫鬟裳的两个二等丫鬟,她们昨夜青璃也是见过的,都是爱说笑的姐姐,性子也柔和。 将军府的早膳并不太奢华,但是样式很多,还有小碗的阳春面,虾饺,水晶蒸包,豆沙小馒头,还有葱花鸡蛋饼,主食用一个精致的小竹筐装着,然后每人分一个,想吃什么都可以,还配着很多样的粥,青璃选的是银耳红枣莲子羹。 “小璃,多吃点,不要怕你谙哥哥,他只不过是,只不过不太爱说话。” 文氏看到自己儿子的表情也很头疼,这么多年就没见到他笑过,每天都是一副没有喜怒哀乐的样子,她曾经和将军抱怨过很多次,得到的答复都是这样才好,不容易让人看穿。 “文姨母,我晓得。” 青璃见到文氏开动之后,也夹了一个水晶蒸包,其实这应该是蟹黄包,里面全是蟹黄,吃上一个,新鲜好吃,在凤阳城可是没有这个待遇,食不言寝不语,三人都在默默的吃饭,没有丫鬟伺候,因为淳于谙不喜欢有人围在他身边,特别是女人。 淳于谙特意放慢了速度,用余光看了青璃一眼,打扮的不错,衣裳头饰全部换了新,小脸红扑扑的,吃到美食的时候总是一脸享受,就好像吃到的是天下难得的美味,他也不知不觉的夹了一个水晶蒸包放在嘴里咀嚼,感觉都比平日里做的好吃些。 文氏吃的慢条斯理,一直在观察自家儿子,今天看起来有些反常,平时不吃的蟹黄包竟然连续吃了两三个,这应该是心情大好?哪有做娘的竟然猜不透儿子的想法,很不幸,她就是其中一个,自从他七岁过后,就再也没有表露过自己的想法,从来没有提过什么要求。 青璃只吃了个七分饱,见到文氏停下了筷子,她也放好,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好,用丫鬟端来的清茶漱口,又洗了手,多亏前世没少看古装电视剧,不然的话,把这茶喝下去可是要丢人的,她提醒自己要处处小心谨慎。 “小璃,你四婶那边应该比较忙,说是午时过后才来接你,所以我想你带着你去逛逛京都,你是第一次来,应该多采买一些东西。” 文氏想的很周到,昨天晚上她还去库房翻了一下嫁妆,都没有适合小丫头首饰钗环,太华丽的也压人,戴上去和青璃这种灵动有很大的违和感,正好东西大街都有不少珠宝玉石的铺子,去看看,有什么她喜欢的也可以买上一些。 “文姨母,您都给我准备太多东西了,我衣裙还有好几套了,真的不缺什么。” 青璃连忙推辞,欠的人情太多的话,以后没准淳于魔头又用这个来威胁,让她办点危险棘手的事,可别怪她小人之心,淳于魔头可是有前科的。 “和姨母客气什么,我啊,就是喜欢娇花一样的小丫头。” 文氏很高兴,因为她看出了一丝不寻常,自家的面瘫儿子还坐在原位上没走,两个人离的距离很近,他竟然没有逃离,这还是头一遭。 “夫人,您今日约了刑部尚书家的刘夫人。” 仙草在文氏旁边耳语,如果自家夫人带着璃小姐出门的话,可能赶不上约定的时辰回来,毕竟刘夫人之前是派了婆子来传话,双方也约定好了时间的。 “唉,你看我这个记性!真是人老了!” 经过提醒,文氏想起来有这么回事,她带着歉意地道,“小璃,姨母要去尚书府做客,是提前约好的了,不如你也跟着我一起去吧,尚书府也有几位小姐,也能陪着你说话。” 刑部尚书,水家?那不是桃花眼的未婚妻家,说来她初到京都和水家小姐还有一面之缘,要是跟着去了尚书府,和水家小姐怎么相处,陪着她一起耍鞭子吗?青璃擦了擦额角的汗,说什么也不去。 “我带她采买。” 青璃正想着怎么拒绝,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关键时刻,淳于谙吐出了这么几个字,青璃松了一口气,淳于魔头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不会耍鞭子,不用担心人身安全。 “那正好,你替我多陪陪小璃,看上什么统统买回来。” 文氏交待了淳于谙几句,让于嬷嬷和杜鹃跟着一起,多替青璃挑一些首饰,八岁也不小了,京都里八岁定亲的小姐多是很,每个人都开始涂脂抹粉的,头上也都插了不少的钗环。青璃本来出身不高,万一打扮的寒酸,可是让人小瞧了去。 这次出行,青璃是坐着将军府的马车,又大又奢华,于嬷嬷忙着在马车里沏茶,杜鹃则介绍一些京都的趣事。 在京都,你可以不知道有六部,可以不知道京兆尹的衙门在哪,但是不能不知道“京城四美”和“京城四公子”。 说到京城四美,基本是每年评选一次的活动,在每年的三月初三,京城皇家都会举办一个大规模的赏花宴,说是赏花,其实那是次要的,主要就是为了选美。 京城四美的候选人都是十一岁到十八岁之间的五品以上官家小姐,要求是云英未嫁之身,这样才能接到赏花会的邀请函,但是因为年龄跨度有些大,那些貌美的小姐,很可能从参选到出嫁之前都一直保持京城四美的名号,而且京城四美在成亲之时都可以得到皇后赏赐的第一抬嫁妆,这绝对是非常有面子的事,貌美,有身份,这简直就是京城里公子们一直追逐迷恋的对象。 “璃小姐,这京城四美,可不只光有美貌就可以的哦,她们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小就被培养的大家闺秀。” 杜鹃双手握拳放在胸前,一副梦幻的表情,似乎也是其中那位美人的粉丝,想不到女人对女人也能崇拜成这个样子。 “杜鹃姐姐,我对四美很好奇,赶紧给我介绍一下吧。” 京城四美啊,听着似乎不错,不知道等她十一岁的时候,大哥能不能混到五品官,那样的话她不是也有资格参加选美,名号什么的都是次要,人怕出名猪怕壮,她想要的不过是皇后给的第一抬嫁妆。 “京城四美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水家小姐,水零黎,她是刑部水尚书的千金,年初刚及笄,是神医白若尘公子的未婚妻,两个人从小定了亲事,但是二人不和,只要见面就要大打出手,水小姐那鞭子使的好,上下纷飞,直击白公子的面门,白公子有轻功在身,向后一退原地飞出,水小姐紧追不舍……” 杜鹃就是喜欢水小姐的英气,说道兴奋之处,手舞足蹈,从开始的单纯介绍四美,变成了水零黎大战白若尘的评书,即便是这样,青璃仍然听的津津有味,见到桃花眼吃瘪,还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还是老奴来接着说吧。” 于嬷嬷看了杜鹃一眼,平时觉得这个丫鬟还算稳重,现在完全露馅,说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神也水亮,不时的还傻笑两声。 “水家小姐杜鹃已经说了,还差三位,听老奴一一道来。” 于嬷嬷给青璃倒了一杯热茶,然后从抽屉里摆出很多瓜果点心和果脯,青璃早上没吃饱,也吃着果脯,听于嬷嬷谈京都的大八卦。 “第二位,就是水家小姐的小姑子,白若尘白公子的妹妹白可心,今年有十三岁了吧,不过老奴没有见过她,听说长的和神仙一般,就是常年的身子不好,见不得风,所以很少参加京都里面的宴会,但是见过她的都惊为天人。” 青璃点点头,白家是神医世家吧,白若尘那么厉害,竟然医不好自己的亲妹妹,这还真是……应该就是林妹妹那种类型吧,招人疼惜的女子。 “第三位,箐华郡主,她是镇守东南的鲁南王长女,也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侄女儿,从小就在宫里跟随太后长大,容颜那是没的说,就是性格比较冷傲,老奴还是跟着夫人进宫的时候有缘见过两次。” 于嬷嬷的点评比较中肯,青璃就说么,四美中肯定要有皇家的人,不然多丢脸,不都是说皇家的基因才是最好的。 “第四位,尹月曦,她爹是正二品的左督御史尹大人,尹大人为人耿直,清正廉明,在京都口碑非常好,但是也有人说他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听说及其不通庶务,上门送礼的经常碰的一鼻子灰被赶出门去,家里的仆人也少的可怜,全靠尹大人的夫人节约,皇上不时的有赏赐,才能维持基本开销,都说尹大人是最穷的京官,所以尹小姐经常女扮男装混迹在市井,就是为了做生意赚银子,但这都是传说,传言也不得为真。” 京城四美总算是都介绍完了,每个人都有很强大的背景,看来美貌是一方面,这真是一个拼爹的时代。 “马车怎么停下来了?” 杜鹃感应到马车停了下来,她撩开帘子看了一眼,现在应该不到闹市,按理说除非皇上出巡,不然的将军府应该不需要给任何人让路才是,而且这街道很宽,完全可以容纳几辆马车同时过去。 “少主吩咐让璃小姐在车里别动,前面有人惊了马,然后几辆马车撞到了一起。” 方脸侍卫随行,刚刚少主已经带着旺财过去看了,他留在原地待命,心里想着平日里都是出任务,这还是第一次陪人逛街,昨天打赌赢了几两银子,也能给媳妇儿买上一根好看的银簪戴。 “哦,这样啊。” 杜鹃放下帘子,然后和青璃说明一下,这条街道是离皇城比较近的地段,也是非常不错的,周围大多数人家都是三品左右的官衔,还有一两家豪富人家,不然的话寸土寸金,就算有银子也买不到的。 “璃小姐,您稍微等一下,奴婢接下来说京城四公子,其实您也不会太好奇,因为您已经见到了两位。” 杜鹃说起京城四公子,那语气比刚才还兴奋,青璃一听她见过两位,心里就有了数。 “这第一位就是奴婢的主子,少将军淳于谙,年方十六,他在十岁的时候就跟着将军去边关打仗,摸爬滚打,擒获敌方不少个大小将领,一直没有失败过,现在已经是正三品护军参领。” 说道自己的主子,杜鹃的语气里充满的骄傲,把淳于魔头吹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青璃听了她的话都觉得,无论穿越之前和穿越之后都无人能超越,当然,是脸皮的厚度。 好不容易吹嘘完淳于魔头,青璃喝了一口茶水,她觉得她在听神话故事,从石头缝里蹦出的一个天才在十岁的时候就拥有盖世武功,一个人能敌千军万马,只要淳于魔头站在那里,瞬间胜负已分,他秒杀了所有敌军云云,敌军听到他的名讳之后屁滚尿流的滚回老巢,从此大秦和大周三年无战事。 “四公子之二就是神医白若尘,璃小姐您也应该认得的吧,他那么俊逸,为人又斯文有礼,医术高超,救死扶伤,简直就是京城所有未嫁少女迷恋的对象,可惜他有了未婚妻,真是让很多少女心都成了碎片。” 杜鹃说着,还叹了一口气,但是白公子和水小姐是天作之合,外来人谁也别想插足。 青璃又用帕子擦了擦汗,这马车不前进,车里没有没有风,听了这种话之后想反驳却说不出口,憋着真难受,就那跳脱的娘娘腔桃花眼,真的和所谓的斯文有礼这位是一个人吗?桃花眼不会是有什么双胞胎兄弟吧? “第三位就是三皇子耶律楚仁,年方二十,是皇贵妃所生,也是皇上比较宠爱的儿子,不过他的性子比较奇特,据说是很肆意而为。” 于嬷嬷接过话头,没有说的太明白,青璃却在这短短的几句话里发现很多不寻常,她不知道现在京都是什么格局,有没有立下太子,但是一般皇贵妃的儿子身份也很高贵,都是夺嫡的热门人选,特别是这位肆意而为,现在四叔是四品武官,职位并不算低,而且手里有军权,若将来夺嫡一定是众人拉拢的对象,跟错了主子,完全有可能被株连九族,她刚好在九族里,所以必须得未雨绸缪,她在京都还多了一项任务。 “于嬷嬷,四美成亲之后都会选新人,四公子也是吧,这个三皇子都已经到了弱冠之年还没有成亲?” “璃丫头问的好!三皇子还没有娶正妃,现在府里只有两个小妾,都是官员的庶女,上不得台面。” 于嬷嬷打心眼里也瞧不起庶出,都是那些没什么身份地位的奴才秧子生出来的,嫡子嫡女才是正统,那些庶子庶女心眼多的很,有些被姨娘养大的,从小就妖妖娆娆的不学好。 原来有了侍妾不算,不娶正妻就不算成亲,青璃很理解,那些侍妾在于嬷嬷的眼里也不过是男人的玩物,喜欢了,摆弄几天,不喜欢就丢在府里自生自灭的好。 “最后这位公子其实才是四公子里呼声最高的,云家的下一任家主,云隆丰。云家是最古老的家族之一,相传家族在前朝的时候就屹立不倒,家族里官员众多,而且生意遍布天下,老奴记得其中有一家药铺是在北边开的比较多的,叫什么卿和堂。” 于嬷嬷想了又想,也拿不准是不是这个名字,总之云家这个家族底蕴深厚,树大根深,不是那些京城新贵可以比拟的。 “卿和堂?我爹爹曾经在那里诊治过的。” 青璃对这家医馆的印象很好,虽然做生意的都会市侩一些,但是那个小伙计热心肠,还帮助过她几次,掌柜的人也不错,经常赊药给穷苦的百姓,李墨轩就得了他很多次的帮助。 “云家的口碑还是不错的,而且云大少爷已经十五,还未定亲,现在是京城很多官家小姐向往的肥肉。” 京城的八卦明显更高大上,在镇上的时候,医女带来的基本都是许家和方家的八卦,就是后宅那点破事,京城的更高端,随便出来的一个都是大官的小姐公子,还有皇家的金枝玉叶,要是有机会的话,青璃还真的很想见见这些传闻的人物。 “前面是京兆尹赵家小姐的马车,不知道怎么突然惊了马,还撞到了户部侍郎阮家小姐,还有其余的几位小官家的小姐,所以耽搁些时辰。” 方脸侍卫过来报告,前面几位人家的小姐吵了起来,马车堵在路上,现在还过不去,所以少主吩咐自家马车绕行,不然的话一个女人就是一只鸭子,这么多只鸭子在一起,不一定要等到什么时辰。 青璃想着,以前都说在京都一块招牌掉下来砸到的不是官就是官的亲戚,还真的不夸张啊,随便马车惊马,撞到的都是官家小姐,这也太巧合了。 “这也难怪,老奴记得过几天好像是也有一个诗会,会邀请京城里的官家小姐参加,不但有女眷,还会邀请不少青年才俊,这些小姐们应该是着急采买一些首饰,想在诗会上出彩吧!” 于嬷嬷回头看了一样青璃,“璃小姐,您也可以去见见世面的,这次去的官家小姐可不少,我们夫人应该能接到邀请函,您四婶那应该也有的。” 京城的这些官家小姐生活真是悠闲啊,不是有诗会就是赏花会,时不时的还能有各个聚会,不像她,在莫家村整日的想着如何赚钱,如何才能让空间升级,怎么样才能把空间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用而不被怀疑。 “可是于嬷嬷,我不会作诗啊。” “无妨,璃小姐的年岁小,应该不会有人刁难的,去了一次诗会,您就会对京城里的小姐们有一些了解,诗品如人品。” 诗品如人品?也就是说作诗的过程中不许抄袭什么的?青璃对于嬷嬷故作深奥的话不太懂,不过她还是点点头,反正装乖巧总不会出错。 马车一直在行进,杜鹃和于嬷嬷都还算健谈,介绍完四美和四公子之后,又说了一些京都值得去的地方,青璃记得赵家的春儿姐姐应该快及笄了,她还没有合适的礼物,京城里老字号的珠宝铺子众多,到时候画图,托一个能工巧匠打造一根簪子,也能尽了心意。 “前面是粉蝶轩,是京城里一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其实呢,这是我们夫人的嫁妆铺子,所以带璃小姐您过来看看,喜欢什么直接拿走就是。” 马车缓缓的停下,青璃被先下车的杜鹃和于嬷嬷扶着下了车,她打量着这家叫粉蝶轩的铺子,在牌匾的下方还雕刻了一个蝴蝶的印记,看上去很有自己的特色。 里面的都是女伙计,也认得于嬷嬷,对青璃很热情,介绍着最新款的胭脂水粉,还有香膏香露,头油,澡豆,洗脸的皂角,很多,就相当于现代的化妆品店,听女伙计说这些东西都是天然的成分,不含铅份,大概都是白若尘帮着研制的方子,就昨天那个香膏,青璃感觉用上之后很是滋润。 淳于魔头不进女人的铺子,把青璃送到粉蝶轩之后一句话没说,带着小厮旺财和几名侍卫进了旁边的茶楼,走之前,小厮旺财还冲着青璃呲着一口小白牙,可惜旁边露出的小虎牙,怎么看都不是吓唬人的,要不是这边有很多人在,青璃装大家闺秀,不然立刻就回他一个鬼脸。 “真是倒霉的很!耽搁本小姐这么久的时间。” 进来的小姐上身穿着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身着镶嵌着珍珠的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梳了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光泽,斜插着一根翡翠的簪子垂着细细的一缕银流苏,青璃看不清楚她的长相,因为这位小姐带着面纱,只能看到她白嫩如玉的瓜子脸和颊间微微泛起的一对梨涡。 “小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赵小姐马车惊了,可要比咱们狼狈的多。” 后头跟着的清秀丫鬟显得很淡定,正在劝说自家小姐,“小姐因为这个生气不值得。” “好吧,不怪她,就怪本小姐倒霉行了吧!” 阮冉冉翻了一个白眼,反正她带着面纱也没人能发现,都是那个赵晚晴,每次遇见她自己都要倒霉,简直就是冤家路窄。 “你是文夫人身边的于嬷嬷吧,我晓得你。” “阮小姐您来了,老奴给您请安。” 于嬷嬷赶忙给阮冉冉见礼,对方赶忙闪身,又回了个半礼,于嬷嬷在将军府也算是夫人眼中的红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绝对不是普通的奴才。 “这位妹妹是……” 阮冉冉看着青璃眼生,她常常出席京都各种聚会,不记得见过这位小姐。 “哦,这是我们夫人故交家的小姐,闺名青璃。” 于嬷嬷和阮家小姐介绍青璃,心想着原本还想诗会邀请函的事,这次碰到了正主,这次诗会恰好要在侍郎府举办。 “久别杜陵春草青,即全胜和璞悬璃。” “阮小姐好诗!” 杜鹃其实也听不明白,但是拍马屁是必须的,这么说一准儿没错。 得到了表扬,阮冉冉心里熨帖的很,就道,“既然青璃妹妹是新来的,不如来我们诗会玩闹一下,到时候我会把帖子送到将军府。” 青璃谢过了阮家小姐,然后匆匆的选了几样胭脂水粉,这才带着于嬷嬷和杜鹃离开,和官家小姐打交道真麻烦,礼仪多的很,青璃还想着赶紧回去和于嬷嬷请教一番,她可不想在诗会上丢脸。 “完了?” 淳于谙刚好从茶楼里出来,见到青璃正要上马车,就问了一句,他这是第一次出来陪着采买东西,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好,女人用珠宝首饰,他从来都不注意,还是刚才在茶楼遇见云家少主云隆丰问了几句,还被嘲笑的不行。 “去东大街。” 淳于谙吩咐车夫,东大街那里有几家首饰铺子都是大周最老的老字号,其中有几家就是云家开的,掌柜的也认得他,到时候有什么好玩意儿都可以拿出来,算是走个后门。 “璃小姐,刚刚那位是户部侍郎阮家的小姐,阮冉冉,刚才就惊马被波及的就有她一个,她是京都有小有名气的才女,酷爱作诗,这次她答应单独下帖子给您,更名正言顺了些。” 于嬷嬷做解释,又说一些京都比较有名气的官家小姐的资料,还有几位年轻的少夫人,青璃都一一的记在脑子里,这些都关键,说不定以后会用到。 “于嬷嬷,现在也快午时了吧,我们回府吗?不知道我四婶派人来了没有。” 青璃真不知道有什么好逛的,那些店铺里的东西都太平庸,她要是喜欢珠宝就可以直接的跳到空间库房去整理东西,光是珠宝首饰的大箱子就有十几箱,要什么有什么。 “璃小姐,少爷说去东大街,那边有几个老字号的首饰铺子,都是云家的,我们少爷和云家少主交情很好,到时候说不定有什么新奇的花样儿。” 于嬷嬷的意思就是必须要去一趟,青璃反对也没辙,反正不用她掏银子,去就去吧,她想的东西很多,也不知道云烟姐姐他们逃出去了没有,她们所去的别院又在哪里,要是有机会的话还要打探一下,青璃始终觉得三娘这伙人不同寻常,连文姨母都说他们身后有大背景,就是不知道这尊大佛是不是那个蓝衣人,那人又是什么身份,说不定在京都,很快就能遇见他。   ☆、第010章 学礼仪 在京都,青璃算是见到了世面,虽然她现在还没有真正的见到皇家那些金枝玉叶的气派,但也见了几个正经的官家小姐,印象还算可以,比她想象的有礼,至少就算瞧不起她也不会表露出来,每一个都是演员,要说真性情的少女也不是没有,也就是对她冷淡了一点。 东大街云家的珠宝铺子应该是整个大周上流的贵族们经常光顾的地方,要说特别一些,也无非就是工艺好点,花样多点,这完全就可以在大周的京都一枝独秀,再加上背景深厚,首饰又昂贵,真是不赚银子都难,难怪云家历经朝代的变迁仍然屹立不倒。 大周京都的官家小姐们要比莫家村的成熟的多,简直不能比,一般七岁的女娃就会把头发梳成小髻,还戴着各种钗环,脸上也会涂抹上香膏香粉,个别更爱美的,也会抹上唇脂,莫家村七八岁的小丫头还梳着包包头,一团和孩子气呢。 现在,青璃正在云家名为多宝阁的首饰铺子闲逛,原本铺子的伙计得到云少主的传话,让青璃直接去三楼,好的首饰需要量身订造,这绝对是很值得人羡慕的,就算是你一二品官家的小姐,也未必有这个机会,不过一楼大厅展示的首饰也不同寻常,随便问一支普通镶嵌小块宝石的金钗,就要好几百两的银子,还不如去抢。 “本小姐又不是花不起银子,就用这些普通的货色糊弄?不怕砸了云家的招牌?” 在角落和伙计说话的小姐身后跟着好几个丫鬟婆子,看着身份不简单,她穿着一袭乌金云绣衫,下配着软银青罗百合裙,看样子年龄不大,说话声音清脆,似乎是对着伙计的敷衍很不满。 “璃小姐,我们上去吧。” 于嬷嬷看楼下的架势,要有一场口舌官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见到的好。 “好的。” 青璃点点头,显然也这么想,她总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没有什么底气,一切都靠淳于魔头的母亲照顾,不然的话,这种珠宝铺子应该都是进不来的,怎么可能还有专门的伙计陪同。 “慢着!” 楼下的那位小姐见青璃等人要上楼,这才急了,这多宝阁可不是平头百姓来的地方,而且二楼是专门招待有品级的夫人的,这一个丫头带着一个老嬷嬷和一个丫鬟,就能上楼?凭什么! “赵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吗?” 跟着青璃她们介绍的伙计转过头,“如果没有的话,小的还要陪同这位小姐去三楼订做首饰。” 这位赵小姐正是之前惊了马车,和户部侍郎阮家小姐发生争执的京兆尹家的小姐,赵晚晴,他爹管着整个京都的城防,深得圣上信任,虽然官位不是那么高,但是有实权,平日在京城官家小姐里也是横着走,就连户部侍郎家的小姐都不放在眼里。 “什么?三楼?” 赵晚晴长大了嘴,看着这个小丫头和她也差不多年纪,怎么可能去三楼,那里接待的可都是显贵中的显贵,人脸生的很,肯定不是皇亲国戚,那么别的身份她根本就不在乎,“你们怎么可能去三楼?” 青璃听到这话就非常的不痛快,怎么就不能去三楼,难道三楼不是人去的?刚刚也接触了几个官家小姐,感觉还是斯文有礼的,这位也太直接了一些,可能是年纪小的关系吧。可是大家闺秀不都是从小就要培养礼仪的吗。 “这位美丽的小姐,可是对我们多宝阁有什么不满吗?不如您也跟着一起来三楼吧。” 二楼的转角处,站着一位年轻人,看年纪也就二十岁左右,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都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五官并不出彩却带着如沐春风的笑,给人感觉很是舒服。 “哦,赵小姐,这是我们多宝阁的云掌柜。” 遇见这么一个笑面虎,赵晚晴也没有了找茬的心思,但是她心里仍然有那么点傲气,不能让不明身份的丫头挤在她前面,所以带着丫鬟婆子超过青璃,快步的上楼。 “璃小姐,她是京兆尹的千金,姓赵闺名晚晴,和小姐同岁,都说等到她十一岁的时候有希望成为京城四美,毕竟那个时候,四美里肯定有人嫁人了。” 于嬷嬷对京城里的各家小姐都很熟悉,得了机会便在青璃的身边提点。 赵晚晴?晚春?不会是这么巧合的吧?听春儿姐姐说她在京都还有几个堂姐妹,都是晚字辈,好像京都里赵家小姐叫这个名字的不多,难道这个刁蛮的小姐就是春儿姐姐的堂妹,这还真是和春儿姐姐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多宝阁的三楼就像酒楼的包间一样,大概有十几个独立房间,伙计带着青璃一行人进入到一个叫“珠玉”地方,里面摆着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伙计招呼青璃坐下,然后转身上茶水和糕饼点心。 “璃小姐,我看您年岁并不大,金银宝石太压人,不如用白玉雕刻一朵玉兰花的簪子……” 片刻之后,又进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打扮简单素净,见到青璃先是打量一番,然后提着自己的建议,青璃觉得这个妇人在现代很可能就是造型师兼职珠宝设计师。 “我们夫人说了,要给小姐用最好的材料,记到将军府的账上。” 杜鹃跟在一边,很豪气的说道,临出门前,夫人也是嘱咐她的,别怕花银子,就可好的来。 “璃小姐,这里还有一本首饰册子,给您欣赏一下。” 那个妇人转身去画图,伙计又拿来一个图册,青璃打开一看,里面绘制的都是各种奢华的首饰,其中有一条宝石镶嵌的项链,她中意的很。 项链是由几十枚金丝球串联而成,每枚金丝球上都镶嵌了十枚珍珠,上端装有金扣环,环钩中间镶嵌有深蓝色的宝石,上刻驯鹿,下端圆形金饰内镶嵌的都是红玛瑙等珠宝,两旁各有一菱形的金饰,最下悬挂一颗卵形透明无色的垂珠,光是看画都这么精致。 “璃小姐,您真的好眼力!” 伙计见青璃一直打量这条项链,也介绍道,“这条项链实际是前朝的宝物,是一名叫做张巧手的能工巧匠绘制的,他受聘于宫廷,后来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皇上被处死,他留下的作品不太多,却件件是精品,我们主家曾经也收藏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遗失了,只留下这幅画。” 青璃听着伙计的介绍,心里却越发的心惊,因为这个张巧手在皇后的手札上有记载,当时被处死的罪名是惑乱宫廷,被处死的还有一个得宠的昭仪,两个人是青梅竹马,好像昭仪入宫以前也是定了婚事的,这件事本来是很隐秘的,被当时的贵妃故意泄露给皇上,然后安排张巧手和昭仪相见,被皇上抓了个正着,好像这条项链后来被皇后收藏在空间里。 “那么,为什么不按照图纸再做一条呢?” 杜鹃怎么看项链都觉得惊叹,如此的宝贝,恐怕只有皇家的人才有资格佩戴了吧。 “因为现在的匠人都没有这个水平,你看上面的金丝球其实里面都是镂空的雕刻,实际上我们多宝阁也做出来几间仿品,但是和图画的差异太大。” 伙计摇头叹气,仿品做出来完全失去奢华和精致,有的只有黄金和宝石的富贵,就像一个粗俗的暴发户佩戴的一样,天壤之别。 青璃已经完全的溜号,她之前一直想知道前朝的历史,但是没有卖那种史书,所以她根本不了解,如果说皇后和自己是一个时空,这恐怕更不好办,以后空间里的珠宝首饰也不能随便用,真真是郁闷之极。 “璃小姐,您看这图样还哪需要修改?” 之前的妇人拿着图样给青璃看,这朵玉兰花画的栩栩如生,花瓣丰满,看着很精细,戴起来应该显得清雅和俏皮。 “这已经很漂亮了。” 青璃点头应允,然后又说好过两天会派人送到将军府,于嬷嬷又帮着青璃挑了一些珍珠,玛瑙等全套的首饰,这才在云掌柜的相送之下离开多宝阁,出门的时候正好和赵晚晴又打了个照面。 “小丫头,你出来采买首饰怎么不让人去白府送信,让小谙谙陪着一起不觉得怪异吗?” 门外,桃花眼拿着一把折扇,摆了一个自认为潇洒的姿势倚靠在门口,赵晚晴见到白若尘立刻红了脸,原本想找青璃麻烦也歇了心思,在京城四公子面前也要维持大家闺秀的表象。 “不会啊,因为除了在路上,基本看不到他的人。” 青璃认为,淳于魔头说陪着一起逛街,就是陪着在路上,遇见店铺他是从来不进去的,然后就悄无声息的消失,等到她从铺子出来,再现身,然后继续。 “是吗?” 淳于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青璃身后,气温骤降,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害的她差点哆嗦一下,“你下次说话之前不能制造点声音吗?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青璃拍了拍胸口,就淳于魔头这种人晚上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容易吓到路上的行人。 “那是你在说我们少爷的坏话,所以心虚,没有礼貌的丫头。”旺财听到青璃这么和自家少爷说话,撇了撇嘴,不满地道,“我们少爷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你还不领情,良心被狗吃了!” “你说谁良心被狗吃了?我说了什么我就心虚了?” 青璃对这个旺财一直找麻烦忍无可忍,“你一个小厮和小姐这样说话,不会给你们少爷丢人吗?” “你……” 旺财狠狠的瞪着青璃,说不出话来,身份真是硬伤,可是这个乡下来的小丫头算哪门子的小姐。 “咳咳,午时了,不如找家茶楼去坐会儿,还能看上一出戏,最近有一出女驸马的戏很好看。” “回家。” 青璃撇嘴,看戏什么的在莫家村根本就没有,在京都的茶楼有大型的戏班子,她非常想去,但是桃花眼的提议被淳于魔头拒绝,而且今天是四婶来接她的日子,也就没有挣扎,顺从的点头。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青璃靠在车壁上闭目休息,其实精神力进到了空间,和刚在莫家村送信回来的小灵聊天。 小灵正在空间里蹦跶,最近青璃没机会进入空间都是用意念在空间里看好功法,然后在外边修习,空间的地没时间收拾,还是勤劳的小灵忙着耕种和收获。 一些蔬菜堆的很多,可惜她已经离开了莫家村,暂时用不到,现在都耕种上了水稻和小麦,到什么时候,粮食都是头等的大事,有存粮心才不慌。 空间里,之前被划出来种人参的土地上,青璃已经拔下来几支,看着根须发达,也有几十年份,她准备几支小的备用,剩下的还让它们自己生长,估计现在也有百年份。 “主人,家里那边你不用担心,相信找茬的人都不敢来了,因为主人的四叔当了四品官的消息已经被送过去,现在主人的爷奶都知道了,欢天喜地的,也担心他有什么闪失。” 小灵扭扭屁股又活动活动腰,眨着无辜的乌鸡眼,“现在县丞大老爷都来镇上做客送礼,要巴结主人家呢。” “这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 小灵说京都的美食很多,让青璃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着一份,不能自己独享,还诉苦,说最近的日子过的太单调,每天都是两点一线,镇上和京都,那表情和人差不多,简直成精了。 “璃小姐,您四婶已经派一个老嬷嬷等候许久了。” 文氏身边的二等丫鬟仙草在二门处迎着青璃等一行人,“您四婶,也就是忠武将军夫人要在府里等候圣旨,所以没能亲自来接您。” “无妨,我做晚辈的本来就应该上门见四婶的。” 青璃被仙草带往待客的堂屋,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正等待的有些焦急,还不时的往外头看。 “这是璃小姐吧,老奴是姓季,叫老奴季婆子就好,这次是上门来接您的。” “奴婢麦芽,是忠武将军府新晋侍女。” 青璃和四叔家的丫鬟婆子说了几句,原本还想和将军夫人文氏告别,却被仙草告知文氏有事出去一趟,让她先回忠武将军府安顿,等得了空在来这边做客。 忠武将军府是新府邸,原本京城只有护国将军府,现在又多出来一个,可见皇上对自家四叔很是看重,不然的话可以直接叫莫府,不用点明官位,而且地段也相当的好,离护国将军府的顶级黄金地段车程只有一刻钟。 “璃丫头,快让四婶看看!” 忠武将军府是新换的牌匾,上午宫里来人宣布圣旨和赏赐,夫人陈氏没见过这等世面,一切都靠府里的管家帮衬,这才耽搁去接青璃的时辰,这会她正在大门口处等待。 “四婶,您怎么出来了,青璃给您请安。” 青璃按照于嬷嬷教给的动作,行了一个标准的揖礼,身体肃立,双手叠抱于腰前,右手向上,手心向内,欠身,因为欠身的角度还被于嬷嬷操练很多次。 “璃丫头,快别和四婶那么外道。快和我进去。” 四婶陈氏看着也就二十来岁,衣着淡雅,衣裙的领口都绣着菊花,看起来没什么架子,人也显得很柔顺,倒是来接青璃的这个季嬷嬷看着很严厉,不过这样也好,身边没有一个厉害点的人帮衬,有些奴才心思大的,没准就会奴大欺主。 忠武将军府有三进院子,说起来就四叔四婶加上一些奴仆住还是显得很空旷,这一路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看着优美的很。青璃想着是不是京都人家都喜欢在府里面修建池塘和假山,淳于魔头家也是这样。 “这府里原本是一个皇商的居所,可是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贵妃娘娘,全家被处斩的处斩,流放的流放,现在宅邸被收回赏赐给你四叔了。” 四婶拉着青璃的手往后院走,还说着宅邸的由来,看来做生意也难,一旦得罪皇家的人,麻烦多多,一个不高兴就可以株连九族,这种封建制度真让人无法忍受。青璃可怕有一天四叔也得罪皇上,所以她要加快脚步,趁着她还在京城,把消息都打探清楚。 忠武将军府是皇上新赏赐下来的,还给配备了一个总管,其实多半也是有监视的意思在里面,四婶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丫鬟婆子都在排队回话,只得让麦芽带着青璃在府里闲逛。 四婶陈氏为人和气,一点脾气都没有,因为四叔常年在外面出任务,她也没有孩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以前没出府的时候还好,有文氏陪着,也能说说话,现在只得她一个人,多亏青璃来到京都,陈氏欢喜的不行,每天都对青璃嘘寒问暖,带着她到京城有名的茶楼看戏,去酒楼吃饭,疼爱非常。 “璃丫头,不如别回去了,就留在京都好了,你四叔回来见到你在,一准儿高兴。” 这两天有青璃的陪伴,时不时的说话逗趣,陈氏的笑容也多些,青璃说了莫家村的变化,家里现在条件不错,也在镇上买了院子,现在开了一个小饭铺,生意也好云云,还说了一些爷奶的情况。 四叔莫如海常年在外,这几年因为做隐秘的事情也都没有回家,她一个儿媳也没能在老人面前尽到孝道,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她是孤女,没有娘家人,当年青璃的奶奶李氏让她进了家门,还疼爱的和自己闺女一样,每当想到过去,陈氏都觉得对不起老人。 “四婶,奶也常念叨你呢,她现在身子好了,以后也能接到京都来享享福。” 四婶现在是一府的当家主母,要是回莫家村有点不现实,而且四叔在外打仗的话,家眷是必须要留在京都的,只能让爷奶折腾一下,不过她觉得能来京城走一遭绝对是一件兴事。 “皇上是赏赐不少金银,我让王总管去采买一些得用的东西,到时候派人送回去,只是这路途太远,恐怕有些吃食是带不回去的。” 陈氏心里盘算的,那就多送一些布料,青璃爷爷喜欢烟叶子,大伯喜欢酒,刘氏这些妯娌就送上京都的一些珠宝首饰就好。 “四婶,我看文姨母都开铺子赚银子呢。” 青璃想着,四叔现在家底薄,全靠皇上的赏赐,如果光靠那点俸禄维持一个府邸的开销,恐怕也捉襟见肘,要是有银钱开铺子,让铺子自己生银子就好很多。 “这个我也想过,虽然有点银子,可是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旧年你四叔在京城里也盘下两个铺子,现在都卖上一些杂货,不亏本,但是也没有多少盈余。” 陈氏揉了揉眉心,她不懂那些生意上的弯弯道,夫君莫如海常年出征也没时间管理,两个铺子的位置不错,可都做了杂货铺。 “这样啊。” 青璃转着脑筋,想着做什么好,四婶说那铺子的位置都在富贵人家附近,开杂货铺明显是不赚银子的,丝绸布匹这些都必须有进货渠道,首饰铺子的成本太高,胭脂水粉,没有自己的配方是做不起来的,她虽然有方子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拿出去,要是被人盯上可就不好了。 到底能做什么呢,卖糕饼点心绝对是个好选择,因为在京都,竟然有不少的奶牛,富贵人家的人都知道牛奶是个好东西,却嫌弃膳腥没有人喝,一般人家富贵人家都是用这个洗脸洗手的。 “二妮在就好了。” 有了牛奶,就能做出奶油,很多点心就可以做出来,其实配料无非就少了这么点而已,但是她现在动手能力太差,如果有二妮在身边帮忙,能做出来不少新鲜的样式,开一个糕饼点心铺子应该很受欢迎。 大户人家虽然都有自己的厨子,但是平日里也只会做一些小点心,出门迎来送往走关系送礼,也都是去糕饼铺子里面买,这铺子也不能自家一个人开,找一个靠山更大的,才不容易被找麻烦,到时候分成就好。 另一个铺子,做杂货铺更可惜,还不如做一个家具铺子,现代的桌椅板凳,各种造型的家具,包括台灯,抱枕,沙发垫,都可以做出来,像宜家那种的结构,在后院打造,前院做展示,再留出几个房间来做样板房,京都就是不缺有钱人,那闺女出嫁都舍的很,绝对能赚很多银子。 “夫人,璃小姐的想法好的很,老奴看一定成!”季嬷嬷对青璃刮目相看,她道,“不过璃小姐说的奶油是何物?能做出来吗?如果可以的话,那肯定是新鲜事物。” 京都里各国的人都有,还有海外坐船过来的红发蓝眼睛的怪人,皮肤和黑炭一样,黑夜看不清楚脸的,但是大周的百姓排外的心思不明显,也很能接受外来的事物,前段就有一种上了弦能奔跑的小马车,卖的极的好。 “那奶油,也是无意中听说的,这个在大周肯定没有,那人大概是大秦的人。” 青璃又胡编了一个理由,把重阳节在镇上玩飞镖的那个摆摊的大秦人当做主角,奶油就是听他说的。 “这说是说,做可能不是那么一回事。” 开糕点铺子,陈氏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家里的下人做的糕点和外头卖的没什么两样,没优势,就算开了也赚不到什么银子。 青璃心里嘀咕,难怪这个时代的糕饼点心只有鸡蛋和糖的味道,原来他们都不喝牛奶的,如果有了牛奶在里面,味道肯定会大不一样。 陈氏叫来府里做点心不错的一个厨娘,青璃和她简单的说了一下奶油的做法,还告诉她如果做出来之后,先做一道杏仁酥试水,加了牛奶的杏仁酥好吃的不得了,绝对比那个老字号御品轩的核桃酥要好。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那个厨娘才惊喜的过来报告,青璃说的奶油已经制成,虽然不够好,青璃觉得还是搅拌的不够用力,用牛奶烤出来的杏仁酥美味的很,香甜可口,陈氏忍不住的吃了好几块。 “平日这牛奶是没人喝的,膻腥味太重。” 四婶陈氏指着杏仁酥说道,“想不到加了一些牛奶和那个什么奶油,做出来的这么好吃,甜甜的,也不腻人,如果能再做的精致一些的话,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四婶,其实糕点这些都是通用的,只要加了牛奶,比例合适的话,一些糕点都能做的更加好吃。” 青璃手里还有很多点心方子,但是现在出那么多的新花样都没有必要,推陈出新,其实就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做出更加好吃的糕饼,至于新方子,每年推出几样就好,不然的话一起推出,以后没了新花样,也就没有了噱头,这配料用牛奶估计早晚也会被泄露出去。 杏仁酥的成功,让陈氏心里长了草,本来她就是没有娘家的人,夫君的婆家也不是富贵人家,两个人都是草根出身,其实还被京城很多大户人家的夫人排斥的,说到底,银钱才最重要,这么久她也看明白很多事情。 余下的事情,青璃没说的太多,都是陈氏和季嬷嬷两个人商量的,毕竟京都殷实人家都喜欢采买什么点心她也不知道,也不想指手画脚,点到为止。 四叔家里富贵了,还能帮着自家,这对大哥也有很大的帮助,只是大哥说是来了京都,可是四婶一句都没有提,似乎根本不知道,难道大哥莫子归背后的那个人竟然不是四叔?那他的武功都是和谁学的,还有那么多的同伙,解救刘小花那次,小灵也是看到了的。 晚饭过后,文氏身边的二等丫鬟石榴过来送信,上次青璃去多宝阁定制的首饰已经全部都完工,青璃接过匣子看了一下,还把那支玉兰花的簪子试戴一下,确实好看,而且这支白玉簪适合任何年龄段,不挑人,可以一直的戴下去。 “璃小姐,这是侍郎府阮家小姐送来的诗会邀请函,到时候我们夫人说过来接人。” 文氏原本是不想参加这种小丫头的活动,不过出嫁之前她就是有名气的才女,这次被请着去做评判,想着带青璃去见见世面,就怕她被人看轻,特地为她造势。 “石榴姐姐,替我谢谢文姨母。” 青璃从袖口找出来两个荷包,塞到她的手里,“这一个是给仙草姐姐的,一个是你的,感谢你们的对我的照拂。” 青璃是从空间里找对银镶嵌碧玺的耳钉,和耳环,一个荷包装了两对,空间出品,和一些看起来不太起眼的银簪金钗放到一起堆在角落,应该是寻常之物,里面没有什么贵重的,她也送了杜鹃和于嬷嬷,飞鱼飞雪,现在到了四婶家,打赏起来就不用有太多的顾虑。 “璃小姐,您太客气了。” 石榴不着痕迹的把荷包放进袖口,心里高兴的很,原本这趟差事她是不准备得到什么赏钱的,谁知道刚才忠武将军夫人让嬷嬷给了她一个二等的红封儿,璃小姐又给了她两个,还有仙草的份,这算是意外之喜。 “璃小姐,这次诗会太后出了一个凤穿牡丹的金钗作为彩头,所以京都里很多官家小姐都会去,有的也是单纯去看热闹的,四美都在被邀请之列,璃小姐,别人都还好办,就是箐华郡主,喜欢紫色,又非常讨厌别的小姐和她撞色,所以您那天不要穿那淡紫色的衣裙去。” 得到了荷包,石榴说的也更加细致,虽然这些于嬷嬷也会告诉青璃,但是她提前说,算是得了个好,卖了个人情,她总觉得这个璃小姐不一般,才来将军府就得到夫人的喜爱,一般人做不得。 “对了,这次去诗会不但能见到四美,还能见到京城四公子,据说都已经被邀请,就连平日里不常露面的云家少主都要去呢。” 石榴对青璃说着,脸颊也红红的,自家少爷和白公子都是常见到的,没什么神秘感,三皇子肆意妄为,据说很喜欢虐待奴仆,将心比心,做丫鬟的能遇见这样的主子真是倒霉,所以她也不喜欢那种任性乖张的主子,反倒是云家少主云隆丰,她见过一次,那真是丰神俊逸,一颦一笑都带着神采,人也彬彬有礼,最重要的还是未曾婚配,估计这次去的小姐们能有一半是因为云家少主,石榴想着,她得赶快回去,去诗会按理说跟着的都是大丫鬟,二等丫鬟只有一个名额,她愿意把攒下的首饰都给仙草,换取一个去侍郎府的机会,云家少主那样的人物,能远远看一眼就好。 这又是一个粉丝,送走了石榴,身后的杜鹃也打开了话匣子,“璃小姐,这诗会一定热闹,水小姐和白公子都去,多半还是要闹开的。” “杜鹃,你好像很喜欢那个水家使鞭子的小姐吧。” 听杜鹃这么一说,青璃突然多了点凑热闹的心思,就算不是为了见那些传说中的人物,能看到水家小姐鞭抽桃花眼,两个人在侍郎府闹的鸡飞狗跳,就觉得有趣,真是期待啊。 “当然,水小姐是女中豪杰,有一次奴婢出府为我家夫人办事,那天挺晚了,在路上遇见一个宵小之辈,还是水家小姐仗义,把那个宵小之辈抽的哭爹喊娘呢,最后水小姐还骑马带着奴婢回去的。” 想不当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难怪杜鹃十分仰慕水小姐,原来也算是恩人,这么说来,水零黎小姐还是纯善之人,只是和她二姐青蔷一样,外表看着彪悍了点。 “璃小姐,后天就是诗会,那天来往的官家小姐众多,礼仪方面您得辛苦一下,多多的练习。” 还不等青璃和杜鹃继续讨论,就被一脸严肃的于嬷嬷叫回屋里。 “嬷嬷,现在就练习吗?” 青璃看看外头的天色,屋里都点上了油灯,按理说一会就到了睡觉的时辰。 “对,加紧练习。” 于嬷嬷手里拿的是戒尺吧,看来她也要接受操练,但是却是心甘情愿的,因为比起累,她更怕丢人。 于嬷嬷首先给青璃上了一课,其实说的就是古代大家闺秀的礼仪规范,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让人感觉到随和亲切,平易近人,说话要落落大方,不能动手动脚,嗲声嗲气,更不能矫揉造作。还从声音,表情,笑容上来严格操练青璃,说话语速过快过慢都不行,笑容必须真挚,让对方觉得轻松,笑的一脸僵硬也不合格。 接下来,于嬷嬷又讲了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声音,语气,遇事要稳重,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还要学习一些词汇夸赞别人。 青璃听的晕乎乎,想要闭眼睛的时候看到于嬷嬷手里的戒尺,顿时精神不少,之前她已经挨了好几下,现在手还肿着呢。 “现在,您就把老奴当成是箐华郡主,老奴之前教你的礼仪,璃小姐都记住了吗?” “恩,记得。” 青璃心里翻白眼,觉得这老婆子就是占便宜,皇家郡主身份尊贵,见到之后需要跪拜,于嬷嬷假装自己是郡主,青璃见到郡主要行跪礼,跪下的速度不能太快和太慢,上身要挺直,微微低头等等,来来回回操练了二十来遍,一直都是对于嬷嬷下跪,之后的揖礼,万福礼,袖手礼都简单的多,青璃很快就记住诀窍,轻松过关。 ------题外话------ 月票,评价票突然多了不少,感谢那几位小主的鼎力支持,好给力!   ☆、第011章 诗会 在京城,农历二月末已经是春暖花开,微风和煦,不少在深闺里的官家小姐都开始出门活动,在自己家后院的花园荡秋千,扑蝶,作画,弹琴,有的还会结伴去春游踏青,去家里庄子上住上几天,娱乐活动多的很。 今天是侍郎府阮家小姐举办诗会的日子,不但邀请了京城很多人家的小姐参与,据说一些官家公子,青年才俊也会来,到时候大家齐聚后花园,赏花作诗,对酒当歌,也是一件雅事。 青璃被于嬷嬷的一大早就从床上叫起来,梳洗打扮,还不时的唠叨几句礼仪规矩,真是让她头疼的很,昨天一天哪也没去,从早到晚就一直在学规矩,稍微有一点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就被戒尺打了好几下,再加上她的皮肤嫩,敏感一些,昨夜洗澡的时候发现身上有很多地方的青紫,多亏打人不打脸,不然顶着一张如许猪头的脸去吓人可就不好了。 “璃小姐,您年岁还不算大,多穿一些显得俏皮的明亮点的颜色好,依老奴看,这件鹅黄色的云烟衫配同款的双蝶云形千水裙,您看这衣衫和裙角都绣了玉兰花,和夫人给您打造的首饰正好配套。” 于嬷嬷站在青璃身后,诚恳的给出建议,其实青璃更喜欢那套淡紫色的衣裙,不过石榴说箐华郡主讨厌别人和她撞色。 “嬷嬷您看着好应该就是不错的。” 于嬷嬷只是在礼仪规矩上对青璃严厉,也是为了她好,从乡下到京都差异巨大,虽说无论怎样出身都会被看不起,但是也要尽量做到别人挑不出毛病。 “璃小姐,老奴就说一准儿不差,您看看,这小仙女是谁啊,老奴都快认不出来了!” 于嬷嬷把铜镜推到青璃的面前,镜子里的青璃带着一支镂空的玉兰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仪态大方,正经的小美人胚子。 青璃也很奇怪,自己也不过是被于嬷嬷调教了几天而已,气质上就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经过空间的泉水改造过后,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和前两天刚到京都那会都有很大的不同。 “璃小姐,奴婢也快认不得您了呢。” 杜鹃在一旁盯着青璃上看下看,也觉得惊奇,前几天刚到将军府那会明明还是土里土气的,身上一股浓重的乡土气息,这才几天吧,难道她和于嬷嬷调教的太成功了吗。 梳洗打扮之后,青璃带着于嬷嬷和杜鹃去给四婶陈氏请安,顺便用早膳,原本陈氏是打算带着青璃一起去侍郎府的,以前的身份地位低,还没参加过官夫人之间的聚会,虽然这次的主角是小姐们,她也很紧张,还让季嬷嬷也帮着说了一些京都里官家的基本讯息,哪些人家和自家夫君官位差不多,可以深交的,谁想到早上的时候接到报信,说莫如海天黑之前就能到达京都,她要在府里主持大局,准备迎人。 “是这样吗?四婶,那有文姨母带着我去就好,您不用担心,等我回来帮着您一起忙活,看看能不能准备几样下酒的小菜。”青璃听说四叔凯旋而归,很是高兴,“我四叔离开村里的时候我还小,印象不深,但是我记得他很疼我,总是抱着我,那会给别人做工还会偷偷藏铜板给我买糖吃。” 青璃当然不记得这些事,对身体原主小时候的事她也没什么印象,之所以知道这些都是二姐青蔷念叨的,因为她不是男娃却在家里最得宠。 “你四叔啊,就是最喜欢你,说你以前也不爱吱声,整天小人一个,就自己一个人玩,这不,还心心念念准备了祛疤膏给你,却因为一些事送不回去,这次他见了你,肯定认不出来,哈哈!” 陈氏知道夫君回来的消息之后,心情好的很,脸上也带着浅浅的笑意,青璃估算他们夫妻也是很久没见到了,难怪到现在还没个孩子。 早膳过后,青璃被文氏派来的马车接走,四婶陈氏觉得只有于嬷嬷和杜鹃跟着人少了一些,所以又派麦芽跟着,还带着备用的衣裙,以防有什么万一,也能及时的换上。 文氏果然独爱牡丹,今儿的衣着又是镂金丝钮花纹蜀锦衣配着暗花细丝褶缎裙,腰间用水蓝丝阮烟罗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根镶嵌着蓝宝石的牡丹金钗,这身装扮并不显得华丽,相反却相当的低调淡雅,青璃心里点了个赞,能把这种富贵逼人的牡丹,穿出另一种韵味的,文氏恐怕还是头一个。 “璃小姐,今儿侍郎府很热闹,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不少马车都在往那边赶,您要活泼点,说不定能认识一些小姐妹。” 石榴如愿以偿的跟来参加诗会,眼里都带着激动的神采,话也比平时多,昨天回去之后打开荷包看青璃的打赏吓了一跳,耳环上的碧玺虽然不大,但是怎么也要值十几两的银子,而且一出手就是四对,她和仙草一人两对,绝对是大手笔。 “小璃啊,进了侍郎府也别怕,阮家小姐虽然有才华孤傲了点,人还是不错的,照顾的也很周到,到时候有别的小姐找你来说话,你也别拘着,在府里也好好游玩一下吧。” 文氏听到石榴的话点了点头,看着青璃的打扮真是讨喜,本来这次是想让儿子淳于谙也一起跟来,谁知道大早上派人去前院叫人才知道他昨夜根本没有回府。 “文姨母,我还是有些紧张。” 青璃假装的握紧帕子,其实心里都快笑翻了,一会到了侍郎府就能看热闹了,那些官家小姐也没什么,看着顺眼就多说几句,不顺眼就坐着不动,反正她现在不需要有什么地方求人,不用抱人大腿。 对于诗会,青璃还是很好奇的,之前杜鹃介绍了一下,说的也很笼统,既然男女都是分片的,那些公子来有什么用,不是见不到脸,杜鹃回答说,其实那些公子也会带着丫鬟来,密切的关注诗会,等到诗会散去的时候,在侍郎府后花园里游玩,也是能碰见的,现在京都的男女大防没有前朝那么严格,京城里有不少人家的小姐,看上哪个才俊都可以主动提亲,当然前提是要确保不会被拒绝,不然的话还是很丢人,青璃记得那个国公府的单小姐就因为追求怪盗一枝梅被拒绝,弄的很下不来台。 阮家的府邸并不在最繁华街道上,比起四叔的府邸还有一段距离,青璃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有实权的侍郎府会选择这么个地方,到了才明白,地方大,一个侍郎府有五进的院子,而且占据了一整条的街道。 马车从大门进到了二门,二门处已经停着十几辆大大小小的华丽的马车,一个婆子见到马车上将军府的标志之后,快步上前来,点头哈腰地道,“夫人,您来的刚好,刘夫人刚进去,还念叨您呢。” “那敢情好。” 文氏说着,让丫鬟带路,她拉着青璃的手在后面走,刚走了几步远,就看到前面一行人停下脚步,为首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夫人,打扮的雍容华贵,青璃还是从那层厚厚的粉之下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皱纹。 “刚才我还念叨呢,看看我比你早来了一步吧。” 那位夫人笑声爽朗,说话也不拘小节,青璃注意是她身边的两位小姐,其中一位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也是她非常期待的今天的主角,京城四美之一的水零黎小姐,还是穿着那么张扬的大红色衣裙,那条常用的鞭子被缠在腰间做成了腰带,上面还缀着一块红玉,水零黎身边还跟着看起来小一些的小姐,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裙,此刻正有些好奇的看着青璃。 “所以啊,我就带着我们小璃快走几步跟上来了。” 青璃知道前面那位爽朗的夫人就是刑部尚书夫人刘氏,也就是水零黎的娘亲,和文姨母关系不错。 “小璃,这是刘夫人,身边跟着的这两位都是水家小姐,零欢,你平时总抱怨没玩伴,这次文姨母给你找到一个。” “刘夫人好,两位姐姐好。” 青璃按照于嬷嬷教的,分别的行礼,让刘氏拉住,“好孩子,我和你文姨母是手帕交,你也叫一声姨母吧。” 青璃改了口,得到刘夫人给的见面礼,摸着形状应该是一块玉佩,她道了谢,交给于嬷嬷帮忙收好。 水零黎已经快到了要出嫁的年纪,对小丫头没什么兴趣,也没和青璃说上几句话,倒是水零欢很高兴,她生日大了青璃几个月,非让青璃叫她一声欢姐姐,她是水零黎的堂妹,爹是外放的从三品布政使,不过从小就是在京都长大,对这边很熟悉,得知青璃是在北边过来的,就一直缠着青璃说那边风土人情。 “青璃,你说下那么大的雪,不会冻死人吗?京都冬日也很冷,我都是要穿上厚袄子加上狐狸毛的披风的。” 水零欢拉着青璃,两个小丫头在一起叽叽喳喳,青璃不时的回上一句,凤阳城虽然冷,感觉民风淳朴,京都虽好,人也都多了一个心眼。 “这是璃妹妹吧,欢迎你来。” 阮冉冉带着丫鬟婆子正在后花园里安顿来的宾客,眼尖的看到青璃和水零欢一起,就笑着说道,“零欢,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诗会吗,这次怎么来了?” “那是因为听说云家少主会来,我在去年是三月三花会,只看到他一个侧脸啊。” 水零欢有些天真,丝毫不会隐藏心思,京城四美与四公子,还是四公子里的云家少主最是神秘,他平时比较低调,常年都在大周各地游走,打理生意,所以很难见到。 “这样啊,那你真是来对了,云公子接下帖子,答应会到的。” 阮冉冉安排青璃和水零欢到湖边的亭子里坐着赏花,那里还有两个同龄的小姐,都是翰林院两位大人的爱女。 “真是无趣!” 水零欢不喜欢诗词歌赋,所以对那两位谈论诗词的小姐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她认为青璃也不喜欢学习,所以对她就有很多话说。 “零欢,你堂姐和白神医的婚事,还是没有眉目吗?” 青璃遇见正主,不着痕迹的打听八卦,来看热闹才是今天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想结交什么人。 “没有,两个人见面总能吵起来,然后我堂姐就挥着鞭子追赶白公子,要我说,白公子也不错啊,家世,长相都可以嘛。” 水零欢拉着青璃小声的嘀咕,这门亲是很久以前就定下来的,就算两个人都想悔婚,双方长辈也不会同意,早就认定了亲事,京城一提白若尘白神医,首先想到的是四美水零黎的未婚夫,是被打上了标签的。 “我没参加过诗会,也觉得奇怪呢,那边那个穿着蝶戏水仙裙衫的小姐是谁啊?” 青璃之所以注意到那位小姐,因为她长相是在太出众了一些,虽然穿着很平常,头上也仅戴着一根显得寒酸的银簪子,可是你第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小姐,绝对不是什么丫鬟。 “哦,那是月曦姐姐,尹月曦,她爹可是正二品的左督御史,你等着吧,我估计她一会肯定会来我们这里的。” 水零欢看着青璃,一脸笃定,青璃这下相信于嬷嬷和杜鹃所说,左督御史尹大人清正廉洁,她的嫡女竟然穿着还不如侍郎府一个得脸的丫鬟,这落差也太大了。 果然如水零欢所料,那位尹月曦不知道和那边的两位小姐说了什么,见两个人点头,这才兴高采烈的离开,直奔青璃这边凉亭的方向。 “零欢妹妹,好久不见啊,这位小妹妹面生的很,是……” 尹月曦到处寻找目标,看到凉亭里还有遗漏的四个小丫头,心里开心,还小丫头最好骗,刚刚她就卖出去好几副京城四公子的画像,还有她自己模仿的四公子的笔记,别人学习琴棋书画都是为了陶冶情操,她可没那么好命,整天都在担忧,怎么才能养活府里那么多奴仆,家里没有生意,全靠爹的那点俸禄,她的日子过的还真的不如人家府邸的丫鬟,不找点无本的买卖,简直要饿死了。 “哦,月曦姐姐,她叫青璃,是从北边过来的,叔父是忠武将军。” 水零欢主动的替青璃介绍尹月曦,然后看了看四周,那边那两位小姐还在研究诗词,两个人正在争执,没注意到这边,这才小声地问,“月曦姐,你这是又带了什么好东西?” “嘿嘿,你晓得的,画像都在我的丫鬟那里,如果想买四公子的画像,等诗会散去的时候,二门那等我,画像都在马车上,我现在身上带着的,是四公子的真迹。” 尹月曦说的神神叨叨的,四周还望了一下,说道,“这位青璃妹妹你可能刚到京都不久不知道,我这是有专门的渠道来收这些东西,价格绝对童叟无欺。” “四公子的真迹?月曦姐,我想要云公子的,有吗?” 水零欢听说有四公子的真迹,首先打听的就是云家少主云隆丰,至于别人,白若尘是她未来的姐夫,三皇子那高攀不起,淳于少将军是姐夫的至交,都不是什么神秘人物。 “当然有,是一本账册,不过这个价钱……” 尹月曦额前是整齐的刘海,肌肤晶莹如玉,眉若翠羽,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虽未施粉黛,却美的惊人,不愧是京城四美,名符其实,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微微皱眉,似乎很为难。 “不差钱!” 水零欢激动的站起身,从手上退下来一个成色极佳的绞丝金镯,说道,“月曦姐,这个镯子给你,不够的话等下再补给你银两。” “好说好说。” 尹月曦笑了一下,把怀里的账册递给水零欢,青璃见水零欢翻了几次,然后如获至宝的揣在怀里,脸色红润,看来对神秘的云公子很是崇拜。 “这位青璃小姐不照顾一下姐姐的生意吗?我和你说,其实四公子里面字写的最好的就是淳于少将军,他十二岁成名至今未打过败仗,我这可是有他写的诗词哦,而且豪言壮语。” 尹月曦一边忽悠一边观察青璃的神色,主要四公子里面的画像和真迹,就这个淳于谙卖的最差,真是耽误她的生意,原本是不想模仿的,但是为了弄齐四公子的真迹,完全是用来凑数的。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青璃拿着看了一眼,字体确实是飞扬洒脱,和在镇上的时候,方脸侍卫给他的药材名单是同一个字体,原本是她是不想买下,对是不是真迹这个也都不介意,但是她记得李墨轩很喜欢,不如买下回去送人,而且她对这个尹月曦小姐的爹尹大人很钦佩,绝对是难得的清官啊,就当帮上一把吧。 “淳于少将军的字真不错,可是我也没有银子,月曦姐,我用这个白玉镯子换好吗?” 青璃也从手上褪下白玉镯子,这是空间里最普通的货色,但是估算下来也能值几十两,比水零欢的绞丝金镯要值钱。 “好,好!” 尹月曦笑眯眯的点点头,把镯子放进怀里,生怕青璃会反悔一样,迅速的遁走。 “几位小姐,诗会的时辰要到了,阮小姐派奴婢请几位小姐去前面。” 凉亭里来了一个丫鬟,口齿伶俐,面带微笑,看着就比自己四叔家的奴婢强很多,也难怪世家大族重视底蕴,有些东西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培养出来的。 阮府的后花园建造的巧妙,佳木茏葱,奇花异草,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往北边,越的平坦开阔,可谓是有山有水有花草,青璃惊叹的是那假山上方的引水,完全就是一个小型的瀑布。 “箐华郡主到!” 一个尖细的嗓音传来,前面是一个穿着宝蓝衣裳的小太监,箐华郡主被众多丫鬟婆子簇拥而来,不愧是皇家的金枝玉叶,光是排场就大的很。 “我们郡主说了,来到这里都是平辈,大家就不用行跪礼了。” “多谢郡主。” 所有的少女都行了一个平辈之间的福礼,青璃也跟着糊弄了一下动作,然后抬头打量四美之一的箐华郡主,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的薄纱,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紫色的花纹,三千青丝简单的挽了下,其余的都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一根镂空飞凤的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叮咚清脆的响声。 箐华郡主的看上去比较冷淡,尽显皇家威仪,她的眼睛如灵珠,眼神好像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一双玉手纤长白皙,正在轻轻的抚摸着手腕上的蜜蜡手串,面对众人的行礼,只是微微的点头,然后在最前排的桌子上落座。 青璃跟着水零欢坐在后排凑数,两个人不时的喝上点茶水,然后磕瓜子,听着前面的人解说,这次诗会的彩头是太后赏赐的凤穿牡丹的金簪,可是宫制,外面花多少银子都是买不到的,所以今天来的京都里的小姐还是很全,青璃还在前面发现了赵晚晴,她好像是和阮家小姐不太和睦吧,这次竟然也厚着脸皮来,不是为了四公子就是为了那根金簪,不过据说作诗很难有人比得上阮家小姐。 “零欢,京城四美好像还缺一个没有来吧?” 青璃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人像白若尘的妹妹白可心,可惜了,还有一个没有见到。 “是啊,她身体不太好,除了每年三月三花会,一般都不会露脸的。” 水零欢也四下的打量一番,唠叨道,“奇怪啊,我堂姐哪里去了,诗会都开始了怎么不见人呢?” “咳咳,应该是去找白神医了吧。” 青璃这么说,心里在幸灾乐祸,这么好的抓人的机会,水零黎怎么会错过,她参加诗会的主要目的就是拿鞭子抽人吧。 主持诗会的是和箐华郡主一起来的老嬷嬷,她这次是代表太后过来传口谕的,原本定好的彩头将追加两样,诗会的前三名都会被邀请入宫陪着太后在御花园赏花,这话音一落,底下的小姐们可都炸开了锅,每个人都是劲头十足,能进宫,还能得太后召见可是天大的脸面!万一得了太后她老人家喜欢的话,那可真是变成凤凰了。 “各位小姐,你们到场的所有人无论年纪都要参加,而且题目是太后早就选好了的。” 老嬷嬷还站在前面说诗会的规矩,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每个人都会发一套笔墨纸砚,因为题目是太后出的,也就避免了抄袭和最先找人做好诗词等弊端,完全是公开透明的,而且监督人竟然是箐华郡主,评委只有几个人,护国将军夫人文氏,太后派来的老嬷嬷,箐华郡主,还有一位教导公主郡主们学问的一位女官。 “不是吧,都要参加!” 水零欢惊呼一声,然后迅速的看了一下四周,“青璃,你留这还是和我一起跑?” 作诗,那是太头痛的事,水零欢深深的感到后悔,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就算云家少主出现在诗会她也不来。 “你觉得我们还能跑吗?” 四面八方突然出来很多丫鬟,给到场的几位小姐每个人都发了一套笔墨纸砚,然后面无表情的站在她们身后,很明显的监督,禁止在作诗的过程中互相探讨。 “各位小姐你们都准备好了吧,现在老奴开始点香,太后出的题目是——京城四美,现在开始!” 老嬷嬷说着,用火石点燃了前面的一炷香,不少小姐都对这个题目表示很惊讶,这种春暖花开的天气里,一般都出一些关于花草,节气的,她们提前都准备好,打算这次一鸣惊人,可是竟然一条都用不上,京城四美,是什么意思?写四美的外貌,一人一句,还是可一个人写? 不管怎么写,让这些美人写美人真是痛苦的,阮冉冉苦思冥想,这次她势必要夺魁,能见到太后很重要,她现在还没定亲,左右不过这是这一年半载的事,娘已经给她相看合适的人家,如果这次能夺魁受到太后的召见,那以后身份也是水涨船高,绝对能说一个好亲事,三皇子耶律楚仁还没纳正妃,这是她终极目标。 “各位小姐想好了就快下笔吧,还有半柱香的时间。” 老嬷嬷在前面镇定的看着,见有些小姐已经开始写下第一句,青璃和水零欢两个人在后排叹气,彼此给对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一脸的哀怨,早知道就跟着水零黎后面了,不但能看到追打桃花眼的场面,还能躲过这一场无聊的赛诗会。 眼看着一炷香快要燃尽,青璃也拿起了笔在纸张上飞快的书写,她其实脑海里早就有诗词出来,就了怕惹眼,没敢写的太快,看大家都要完成才开始下笔,一气呵成。 “好了,把这些诗词收上来,我们要做评判。” 那边老嬷嬷吩咐着丫鬟,这边水零欢拉着青璃也松了一口气,“诗会结束了,等待结果之后,我们就去那边玩吧,那边有一片桃花林,此时正是花开的正好的时候。” 这个时节,在桃花林,风一吹,就有桃花瓣落在身上,水零欢就是喜欢这个感觉,美的很。 “好啊,我是第一次来这里,跟着你走好了。” 青璃和水零欢聊的正开心,赵晚晴也走了过来,似笑非笑,要不是因为太后的彩头,她才不会来侍郎府,每次看到阮冉冉故作清高的脸就恶心,不过阮冉冉再不好,那也是正经八本儿的官家小姐,那个叫什么青璃的小丫头,不过是个四叔当了个四品官,还是个乡巴佬,也能挤进这种地方? “喂,乡巴佬!” 赵晚晴的声音不算低,周围有不少的小姐都看了过来,小声的对这边议论。 “乡巴佬,你是怎么混进诗会的?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赵晚晴,你说谁乡巴佬呢!” 水零欢看到赵晚晴过来找茬,很是不痛快,平时总是欺负职位比她爹低的官员家的小姐,让人敢怒不敢言。 “水零欢,你身边的不就是么,我就是说她呢。” 赵晚晴一脸的嚣张,嘴角带着讽刺的笑,虽然年纪小,但是也显得很刁蛮刻薄,“难怪你和乡巴佬在一起,我记得你爹不过是个从三品的官儿,还是外放的,在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说起来你也是乡巴佬的出身么。” “你敢说我爹?” 水零欢站起身,对着赵晚晴怒目而视,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脸。 “零欢,不要和没教养的人一般见识。” 青璃拉着水零欢,根本就不理会赵晚晴这个没大脑的挑衅,这种人其实最好摆平,因为她头脑简单,否则怎么会不分场合说出这样的话来,说白了,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姐而已。 “这不是晚晴妹妹吗,看来是胸有成竹了?那姐姐就提前恭贺你能得到太后的赏识了。” 两方正是剑拔弩张之时,阮冉冉迈着小步出现在中间,她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一身粉蓝色的长裙,没有过多的装饰,如云的秀发,弯弯的柳叶眉,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娇嫩的樱唇正在微微的上翘,显示出她的心情不错。 “阮姐姐何必这么虚伪,你不是一向讨厌低俗的乡巴佬吗?一会诗会结束,妹妹我倒是想把这个乡巴佬的大作让那些公子们品鉴呢。” 赵晚晴说着,还用帕子捂住嘴,嘤嘤的笑了几声,让水零欢气的恨不得一脚踹飞她,想着还是自家堂姐在好,一鞭子上去,立竿见影。 “晚晴妹妹可千万不能这么说,璃妹妹虽然是在北边来的,见识肯定会比我多,为此我还很羡慕,那种冰天雪地的天气煮酒论史,还真是让人神往。” 阮冉冉的礼仪非常到位,即使讨厌赵晚晴,也让人挑不出错,最多是话里下刀子,明嘲暗讽,青璃觉得她要多多学习,和京都这些小姐们打交道,直来直去是不行的。 “请各位小姐落座吧,老奴和文夫人等已经商议出了最后的结果。” 老嬷嬷站在前面,箐华郡主对这她点了点头,她又继续道,“现在已经评判出了前三名,现在老奴公布结果。” “第三名,是青璃小姐,她的诗词非常的新颖,而且是一手难得的藏头诗。” 老嬷嬷刚说完,青璃差点吐出一口水,为了不丢人,拿拉着帕子假装擦嘴,把水都吐了出去,这首诗真的就和电脑直接生成的一样,没有经过任何的考虑拿来糊弄人的,就这样也能得到第三名? 而且前面的评审除了文姨母,其余三位都不认识,绝对不是走后门的,看来是真得到了认可。 “青璃,你真厉害,好了不起!” 水零欢拉着青璃的手,一脸的羡慕,“对亏我没拉着你走,不然的话可不是没了见太后的机会!” “肃静!” 老嬷嬷见底下议论纷纷,嘴角也抽了抽,天知道这个青璃小姐是哪冒出来的,她之前根本没得到消息,还是刚才听说的。 “京洛园林归未得,城内蒿铜城自得,四海此中朝圣主,美人夜坐明月里。” “好诗!” 底下,阮冉冉带头鼓掌,是了,她怎么没想到呢,完全可以做一首藏头诗,而且青璃的这首诗寓意很好,四海皆来朝贺,不就是我大周国运兴隆之意,难怪得第三。 “第二名,月曦小姐,虽然她也是四美之一,但是诗句也不错。” 老嬷嬷拿着宣纸,念道,“水色箫前流玉霜,白家可心梦昭阳,掌中舞罢箐华绝,三十六宫秋夜长。” 第一句水色说的是水家小姐水零黎,第二句是白可心,第三句是箐华郡主,最后秋夜长里面含着月,月曦,是她自己。 “妙啊!” 尹月曦不是青璃的投机取巧,完全是真才实学,让不少小姐们都激动的鼓掌,把诗歌写出这种程度太不容易了!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现在宣布魁首,就是阮家的冉冉小姐!” 阮冉冉用帕子捂嘴,本来听了第三名和第二名之后,都不是很抱希望,没想到她居然是第一! “落燕北飞情为消,折戟沉沙和两朝,可怜琵琶空对月,万般愁情镜中描。” 诗句被嬷嬷念完之后,众位小姐有一瞬间的沉默,她们只记得现在京城四美却忘记从前的,阮冉冉诗句中的是曾经的京城四美,也是当今圣上最得宠的女儿,大长公主,和亲到北边的大秦之后郁郁寡欢,熬了几年便一命呜呼,从此大周和大秦之间也摩擦不断,相互指责,大秦指责大周找了一个病秧子和亲,大周埋怨大秦没有善待大长公主,因为此时两国还开战了几次,都以大秦战败告终。 “阮家小姐好才学啊!” “是啊,我们都没有想到。” “听了冉冉的诗,还是有些伤心的。” 没被选上的小姐们也都输的心服口服,纷纷站起身来祝贺,因为原本的赏赐变成了三位,那位宫里来的嬷嬷就说,太后邀请三人进宫的时候,再进行赏赐。 诗会结束之后,阮冉冉不顾众人的道贺,快步来到青璃这边,热情地道,“青璃妹妹,想不到你这么有才学,不如加入我们诗社吧?” “谢谢阮家姐姐,可是我不会在京都久留的。” 青璃礼貌的回绝,诗社什么的,都是那些官家小姐们打发闺中寂寞的时光附庸风雅,她现在哪有这个资本,爹娘还在小镇上辛苦的维持铺子,大哥还没考中秀才,家里和这些官家小姐比就是一穷二白,她必须认识到现状。 “那没有关系,你在京都的时候,我会给你发邀请函哦。”阮冉冉并不失望,得了第一,给侍郎府也争了脸面,现在她的亲事应该更加有把握,刚才来看诗会的丫鬟里可是有四公子身边的人,应该会把这些实况都转告自家主子的。 “青璃,我们去那边的桃林吧,找找我堂姐,而且没准还能看到云公子呢。” 水零欢拉着青璃快步的往桃林那边跑,一路上还能看到很多丫鬟端着酒水吃食往池塘边上走。 “侍郎府湖心有一个小亭子,她们应该都去荡舟了,在湖面上看到各家公子们的游船,还能对歌呢。” “那还真是有趣。” 青璃随口说一句,心里想着这些京都的小姐公子们还真是风流,生活也是潇洒肆意。 桃林在整个侍郎府最北的方向,这里平日来的人不多,现在也显得很清净,水零欢拉着青璃的手走进桃林,就看到一个黑衣的身影。 “这是,淳于少将军?” 水零欢有些不太确定,但是下意识的想远离,一连拉着青璃退后好几步。 一般在这样的场合还穿着黑衣的,除了淳于魔头基本没有旁人,青璃早上的时候听文姨母说淳于魔头昨夜没有归家,现在出现在这里还是有点突兀。 “淳于哥哥?” 青璃试探的叫了一声,每次这么叫都觉得胃疼,这要是没有人在的话,直接用“喂”这个称呼就好。 “恩。” 淳于谙早就听到青璃说话的声音,原本他是不想来这种地方,因为一件事需要帮助老友,这才前来,在桃林一直等待时机,见到青璃来这边,就转过身,冷淡地道,“离开这。” 淳于谙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领口和袖口都用银丝绣着祥云纹的滚边,腰间系着犀角带,上面只缀着一个简单的玉佩,他眼眸深邃的如寒星,全身上下正散发冰冷的气质。 “我怎么觉得这里这么冷呢,不如我们去划船吧。” 青璃看懂了淳于魔头的手势,心里着急要快速的离开这个地方,淳于魔头从来都不做无用功,能这么说还比划了手势说明这里要发生很重要的事,她必须带着水零欢离开。 “什么嘛,淳于少将军什么意思啊,人家还想在这里面感受一下桃花飘落呢。” 水零欢心不甘情不愿的,凭什么她就不可以去,这侍郎府又不是他家开的。 此时微风一吹,桃花瓣纷纷落在淳于魔头的身上,没有那种想象中的美,看到他的眼神之后,青璃想的只有麻烦。 ------题外话------ 诗歌都是来源百度,有的我自己改了一下,~(>_ 原来评价票可以上PK榜,各位小主有的话丢给我,五分,要是客户端就选择(经典必读)小莲拜谢。   ☆、第012章 惊心 离开桃花林之后,青璃隐隐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如果她刚才没猜错的话,桃林还有人,绝对不是淳于魔头,而且他最后的动作,明显是让她带着水零欢远离这边。 “青璃,你说我们要是在桃林游玩一会儿多好,游湖的话肯定是见不到云家少主的。” 水零欢喋喋不休,抱怨道,“去年三月三的赏花会只见到他一个背影和侧脸,真是好不甘心。” “云家少主也未必在桃林吧。” 青璃和水零欢肩并肩一起走,路上遇见的都是侍郎府的婢女,没有有看到各家的小姐,应该差不多都结伴去游湖了。 “零欢,其实我不太喜欢桃林,我觉得那里怨气重。”青璃靠在水零欢的耳边,小声地道。 “怨气?这是什么意思?” “咳咳,这和我们凤阳城一个大户人家有关系。” 青璃眨眨眼,尽量装作有些惧怕,胡诌道,“我说的那户人家的主人很喜欢桃花,特意在府里建造了桃林,之前一直是好好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先后有婢女在桃花林吊死,都在每年桃花盛开的时节。” “真的吗,难道是得罪了桃林的桃花妖?” 青璃正想着怎么编下去,水零欢却比她更上道,“对啊,青璃你不知道吗,在桃花林里有桃花妖的,每年桃花盛开的时节,深夜里都会化妆成人吃小孩,所以京都经常有丢孩子的。” “原来是这样啊,都说桃花深处怨气重,可能是孩子的怨气。” “唉不去了,说的怪吓人,难怪我刚刚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水零欢抱着胳膊,上下摩挲了几下,青璃心里想,刚才觉得突然的冷,是因为见到淳于魔头的关系吧,他就是有这种让气温骤降的气场。 “不是说今天京城四公子都要来,看来没准是骗人的,我只看到了淳于少将军,云公子,白神医和三皇子并没有露脸啊,一定是阮家小姐为了诗会热闹故意放话的吧。” 水零欢一脸的失望之色,本来今天就是为了看云家少主来的,结果连个影也没看到,还要被迫参加什么狗屁诗会,她一贯讨厌那些附庸风雅的人,整日的吟诗,酸的很。 “三皇子也会来?他应该是箐华郡主的堂哥,对吧?” 青璃又开始打探消息,这个三皇子一定是一个不省心的,皇贵妃的儿子,在夺嫡上是有优势,但是据说桃花眼的姑姑白皇后是育有嫡子的,不过比三皇子小了几岁,这就不太好,立嫡还是立长是个问题,以后恐怕也是要站队,自家四叔和淳于魔头明显是一伙儿,万一站错了队,就要被咔嚓,听说这个三皇子为人很肆意,青璃不太喜欢这种无视规矩的人,如果当皇上,还是不要太情绪化的好。 “是啊,三皇子很得皇上的喜欢,不过他的口碑并不太好。” 水零欢看看四周,见没有什么人,这才在青璃耳边小声地道,“三皇子府里经常死婢女,听说都是被毒打致死的,而且无一例外全部被扔到乱风岗子。” “草菅人命?” “唉,不能这么说,本来死契的奴才命都是主子的,可是三皇子府也太频繁了一些,不过也有传是他的小妾为人嫉妒,看到美貌一点的女子就要下狠手。” 京都里大户人家当然不像表面那样和谐,即便是在水家,也有很多小妾姨娘的整天打扮的妖妖娆娆的争宠,哪家都有点糟心事,左督御史尹家,尹月曦的爹没有小妾,那是因为他养不起,一些官员为了讨好也都送了几次,无一例外的全被退回去。 “青璃,你可不要信那些官家小姐的话,一个个的都虚伪的很,就拿我来说吧,我爹是个外放的官,在京都里稍微有点地位的都瞧不起我,因为他们觉得京官就是比外放的高人一等。” 水零欢抓着帕子,眼里闪过落寞,看来这些小姐们都早熟的很,从小接受的教育估计就是人往高处走,也相对的势力一些。这个青璃很理解,也已经做了被嘲笑的准备,所以因为她的身份低,也不想找个身份太高的朋友。 “唉,反正我也在京都呆不了多久,还是要回去的。” 青璃拉着水零欢道,“我们去那边也跟着游湖吧,侍郎府还是挺美的,也不能白来一趟啊。” 两个人结伴而行,青璃说了一些在北边时候的生活,水零欢很羡慕,在京都小姐们也会学习骑射,不过都是为了好看的花架子,她的堂姐水零黎骑术不错,还有尹月曦,她的弓箭几乎的百发百中,问尹月曦为什么会学射弓箭,得到的答案是可以去围猎,打到山鸡兔子可以补贴家用,青璃一脸的黑线,穷成这样,真的是京都里二品官家的小姐吗。 “水零黎,你个妖女,有话不能好好说?本公子虽然是去退婚,但是不是没成功吗?” 白若尘一身白衣,拿着一把折扇在后花园到处飞,手里的折扇一开一合的,他的桃花眼里带着闲适,没有被追打的窘迫,还回头对着追来的水零黎摇头,“上次本公子是让着你,你可别不知道好歹,不然丢人的肯定是你。” “少废话,白若尘,你这个人面兽心之徒,看鞭子!” 水零黎明媚的大眼里一脸的怒意,手上红色的鞭子上下翻飞,一直在白若尘站着的树枝上抽动,顿时地上一片落叶,两个人你追我赶,打的起劲。 “你堂姐真厉害。” 青璃说着,还冲着水零欢竖起一个大拇指,“既然两人都这么不满意婚事,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 “那不可能,联姻是必须的。”水零欢抬头看着白若尘在几个树之间飞,还一脸的笑意,“我大伯说了,除非他们之中有一个不在人世,但是联姻还是要由别人补上,白家不是一个公子,而水家也还有别的小姐。” 青璃看着两个人追打,还是觉得桃花眼像是在故意惹怒水小姐,两个人要是没一点感情,傻子都不信,不过水零欢的话意思就有待考究,两家人,白家和水家一定要联姻来稳固关系,白家出了个皇后,还是有皇子的,这么说,水家也是白家的羽翼。 “真是的,他们跑的真快。” 水零欢站在原地跺脚,原本还想跟过去看看,后来又放弃这个想法,反正这两个人从来都不顾场合的,在御花园都能打起来,在这里追打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们去游湖吧,我看湖中间那个小亭子很漂亮的。” 青璃看到湖面已经有好几艘小船,不时的还传来清亮的歌声,那种小调她没听过,应该是这个时代的曲调。 “那是船娘在泛舟啦,都会唱的,而且还可以在湖里钓鱼啊,到时候能吃到美味的烤鱼。” 水零欢拉着青璃就往湖边走,一边走还一边介绍,一般在京都官员家的后院都是有湖泊的,小的也是个小池塘,而且这水并不是死水,而是流动的。 “哎呀,糟糕!” 水零欢拍了一下自己的衣摆,然后大惊失色,“我压裙角的玉坠不见了!那个是我娘送给我的生辰礼,怎么办,我真的太粗心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小姐的首饰是不能随便遗失的,特别是带了印记的,被有心人捡到,说是某小姐给他的定情信物,这样的事在之前确实发生过。 “诗会的时候还有的,之后我们去了桃林,大概是遗失在那边,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找,那个玉坠对我很重要!” 水零欢说着,急急忙忙的就要掉头往桃林的方向跑,吓了青璃一跳。 “零欢,你看那边众位小姐都等着上船,不如你形容一下玉坠是什么样的,你去游船,我替你找好了!” 淳于魔头可是打了手势的,不许人靠近那边的桃林,谁知道又有什么事发生,她还好说,会功夫,要是水零欢去可就不一定了,如果她要陪着一起去,两个人的目标太大。 “两位小姐,要不要上船?” “哦,等一下,马上!” 青璃和船娘招手,然后急切地道,“到底什么样?” “哦,是粉色的络子,上面是一个环形白玉扣,内侧还刻了一个欢字。” 水零欢大脑有一段时间像停止转动一样,迷迷糊糊的就被青璃推上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船已经在湖泊的中心,为此她还感到有些愧疚,明明是自己丢了东西,还让青璃去那种怨气深的地方寻找。 此时青璃却松了一口气,刚才她对水零欢利用了一个浅显的神识攻击,就怕她不配合自己。 沿着两个人走过的地方寻找,这一路人烟稀少,不时走过一个丫鬟婆子之类的,也都没有注意到她。 “请问,您是青璃小姐吗?” 一个穿着棉布衣裙的婢女,长相平平,她正拦在青璃的面前。 “是的,有什么事吗?” “赵晚晴小姐说在前面等您,有话要说。” 丫鬟手里还提着几样点心,似乎要赶到前面去送东西,就对青璃指点了一样赵晚晴所在的地方。 “谢谢你传话。” 青璃很客气,还打赏了婢女一块碎银子,现在在府里走动的都是基本上是侍郎府的婢女,因为怕作弊,所以小姐带着的下人都被留到了二门马车处,如果有需要换装的,可以找府里丫鬟婆子传话。 “青璃小姐,前面有一段是深水区,周边没有护栏,您要小心一些。” 那婢女说完,就匆匆的离开,赵晚晴在京都小姐里的名声并不好,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原本送信这趟倒霉差使找到她,她是万万不想去传话的,不过当时还有府里别的丫鬟看到,这位青璃小姐人不错,还很大方,但愿那个赵小姐别使出什么幺蛾子。 赵晚晴约了这么个地方一定没安好心,青璃心里明白,只不过就算掉水里也无所谓,她是会泅水的,但是变成落汤鸡,短时间丫鬟杜鹃和于嬷嬷送不到衣物,很丢人就是了,而且她现在没时间搭理赵晚晴,她不去赴约,让赵晚晴自己一个人等着吧。 青璃想好了对策,这才转变了方向,一边走一边暗笑,那赵晚晴知道她不去一定气的要死,帕子都会被绞烂吧,这些小姐心胸狭窄的很,她们不过是言语不和,没有深仇大恨就能这么使绊子,反正她也不会在京都久留,结仇就结仇吧。 “就是这个玉坠吧。” 青璃来到和水零欢之前走过的桃林边上,看着地上正好有一个粉色的络子,上面有一个精致的白玉口,内侧还刻了一个“欢”字,这就是水零欢丢失的没错,终于找到了。 “你怎么搞的这么狼狈,还吐血啊,就你这苍白的脸色,很容易被怀疑的好吧!” 桃林里,传来的是桃花眼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是以青璃的耳力还是能听到。 “谁在那?出来!” 青璃觉得好像又窥破什么秘密,暗叹自己倒霉,正要遁走,被出来抓人的桃花眼抓了一个正着。 “小丫头,你怎么上这边来了,就是自己吗?” “恩,就我自己,我来帮水零欢小姐过来找玉环的。” 青璃说着,为了证明不是自己撒谎,还把玉环举起来,让白若尘看。 “这确实是我堂妹的没错。” 白若尘的身后,露出一个红色的裙角,说话的正是水零黎,青璃有些糊涂,不是说两个人势如水火,怎么现在竟然在一起,不会是幽会被她撞了个正着吧。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水零黎一闪身,快速的把青璃拉近了桃花林,淳于魔头果然也在,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青璃,薄凉地吐出几个字,“这里危险。” “小谙谙,这里是危险,不过小丫头来了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想想怎么掩饰过去,你看老云这脸色,很容易被看出端倪。” 桃花眼指的靠在树下坐着的一个少年,和他口里的“老云”及其不符,少年看着约莫也就十五六岁,穿着一身淡紫色的直缀长袍,看衣裳的料子极好,腰束一件同色祥云纹的腰带,其上挂了一块价值不菲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的绑着,额前的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散落的桃花落在他的身上,宁静而美好。 “云隆丰,我看你还是别逞强的好。” 水零黎抱着胳膊,又看了一眼白若尘,不满的道,“你不是人人称颂的神医吗,身上竟然不带伤药?” “废话,谁说我不带,还是不因为你这个妖女,你在追本公子的时候……” “我懂了,你上跳下窜的蹦跶没了。” 水零黎鄙视的看了一眼白若尘,然后面色严肃的道,“既然有人看到,看来三皇子的人马上就要上门了!” “如果想要搜查侍郎府应该会进宫请旨,但是耶律楚仁未必。” 果然是天生的冤家,没说几句肯定要吵嘴,他们说的意思很隐晦,但是青璃的头脑反应很快,瞬间就分析出缘由。 “丢了那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会。” 桃花树下,点点的阳光透过枝桠,斑驳的散落在他的身上,少年一身淡紫色的长袍,浅金色的流苏在袖口变旖旎的勾勒出一朵半绽的紫荆花,纤长的手指下意识的轻轻敲击着白玉扇面,淡然的目光一直直视着前方。风吹过,桃花落了一地,投在地上的剪影于花面交映,他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淡雅高贵的气质让人惊艳到无言。 难怪都说云家少主容貌天下无双,财富富可敌国,而且人又低调,很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这次青璃可是真实的见到人,她突然觉得,水零欢用绞丝金镯换的那本账册即使是仿版,也不亏。 “老云,可你现在这样怎么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若尘哀声叹气,青璃突然在众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开口说道,“我有伤药!” “喏,就是这个。” 青璃从袖口,其实是从空间里掏出两个小瓷瓶,递给淳于谙,“喏,这两个都是白公子前几天给我的。” 其实是青璃和白若尘打劫的,她原本是想要祛疤膏留着备用,结果白若尘没随身带那个东西,只有两瓶补气补血的伤药,内服外敷都可以,据说效果显著。 “小丫头简直就是救星啊,没错,这个就是我配置的药丸,老云你一样吃上三粒,一刻钟之内包管你能恢复正常脸色!” 白若尘又从淳于谙手里接过了瓷瓶,一样取出几粒递给云家少主云隆丰。 这几个人都是一伙的,水家小姐水零黎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她和桃花眼水火不容完全是在众人面前做的假像,实际两个人很可能有共同的秘密。 就拿这次来说,一定是这个云家少主对三皇子做了什么,很可能是盗取了一些东西,被三皇子发现追杀,却并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而云家少主之所以会今天来参加诗会,其实就是为自己做了一个明显的不在场证明,这些人,真是好精的算盘! “怎么办呢,这事被小丫头看破了。” 水零黎的脸上带着微笑,这种笑让青璃一顿,她回道,“是啊,还真是不巧,若不是为了给你堂妹找这玉坠,我还省了好大的麻烦呢。” 这个时候装傻也没用,想灭口也得看看她答应不答应,这种事撞破也不是第一次,在凤阳城,淳于魔头和桃花眼的狼狈她还见了很多次。 “真是好胆量,淳于,她就是蠢货说的,你家那个小丫头吧。” “妖女,你说谁是蠢货!”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架,淳于谙忍无可忍,全身冷气大开,冷冷的道,“住嘴!” “你们两个,现在是吵架的时候?还是想想帮我怎么善后吧,如果没猜错,现在耶律楚仁的人已经上门了。” 云隆丰服过药丸之后,脸上也恢复了些血色,他慢慢的从地上站起身,“我现在应该去前面露面了。” “不行,你现在衣衫上都是尘土,很容易就被看出端倪,耶律不是傻子,他应该会带着人亲自前来。” 水零黎很反对云隆丰就这么露面,刚才已经露脸很多次,虽然给人的都是侧面和背影,就是让人知道他还在,这里距离三皇子府邸甚远,也怀疑不到他头上,但是如果这个形象出去的话…… 前面传来吵闹的声音,还有不少少女的尖叫声,耶律楚仁肆意妄为,就算没有搜查令也敢闯朝廷命官的府邸,而且还要带着人直奔后院搜查,今天又是诗会,肯定会冲撞这些官家小姐。 “我先带着小丫头出去看看情况再说。” 水零黎也是急性子,计划如果败露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最先倒霉遭到报复的就是护国将军府,因为三皇子耶律楚仁竟然通敌,在他书房发现了他和大秦上将军宇文鲲的书信,信中大体的意思就是如能登上宝座,必定迎娶宇文鲲的妹妹宇文紫幽为后,护国将军府肯定是支持他那嫡出皇弟的,那么不减弱势力肯定不行,如果大秦上将军能与他里应外合的话,事半功倍,最好不过。 青璃猜了个*不离十,如今助人就是助己,因为四叔的关系,自家已经和淳于魔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但愿他不会是一个猪队友,不然的话青璃也要跟着倒霉。 “不要理会别的,出了事我负责,给我搜!遇见可疑的全部绑来!” 耶律楚仁心里很是窝火,原本那封重要的书信他才收到不久,还没等焚烧竟然被人偷了去,看来府中也不太平,肯定有别人的钉子,他就是最近太过春风得意,才被人摆了一道。 一群王府侍卫训练有素,每个人都配着刀剑,挨个房间查探,还有不少在院子中围着,看到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这三皇子,不就是当初在镇上喝茶的蓝衣人,她还有个侍卫叫大壮的,这次多亏没在,不然上次他们在京都的路上见过,她现在又成了这样的身份,恐怕还要被人盯上。 耶律楚仁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加惹人瞩目,他的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的紫金冠,穿着一件二色金百蝶穿红大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踏着青缎粉底小朝靴,脸如雕刻一般五官分明,俊美绝伦,看上去有些放荡不拘,但是眼底时常流露的精光让人不能小看,青璃总觉得他有些邪魅,看着像心狠手辣之人。 “这不是水家的小姐,也是来参加诗会的?” 耶律楚仁看到水零黎之后稍微点了一下头,也免了她的跪拜,说道,“真是抱歉打扰你们的雅兴。” “您太客气了,您能来恐怕正合小丫头的心意,京城四公子可就差了您没有到。” 水零黎低头看了一眼青璃,爽朗一笑,青璃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也跟着说道,“您真的是皇子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说完,还假装羞涩的低下头,水零黎果然聪明,利用她间接的告诉耶律楚仁,其余的人都在这里。 “哦,是吗?” 耶律楚仁邪魅一笑,低下头看着青璃说道,“这位小姐看着还有些眼熟。” “您看京都里的小姐都会这么说。” 耶律楚仁着急搜查,也就没有和二人多说,但是还让青璃捏了一把汗,这位真不是普通人,身上的气场给人一种压力,这种压力不是淳于魔头是冰冷,而是压抑,让人很不舒服。 “不好,他带着人向桃林那边去了,现在云公子的衣衫……恐怕会被看出什么。” 水零黎也把心都提了起来,可现在没有什么对策,反倒是青璃看到不远处还在河边等候的赵晚晴,有了主意,她把水零欢的那枚玉坠塞给了水零黎,然后耳语了几句。 “好主意,真有你的!” “好吗?唉。” 青璃幽幽的叹口气,然后壮士断腕一般的走到湖泊边上,对着赵晚晴说道,“晚晴小姐,不知道叫我来有什么事?” “乡巴佬,你怎么才来?莫非你是怕了?关键时刻,没有人帮你了吧,你以为水零欢那种身份的能帮你说上什么话!” 赵晚晴回过头,讽刺的看了一眼青璃,片刻想到了什么,又用帕子捂住嘴,轻笑了两声,“乡巴佬,老实说,你做的那首诗是抄袭的吧?” “赵晚晴,你胡说什么!” 青璃故意放大了音量,装作很气愤的用手指着她说道,“你,你少胡说八道!” “哎呦,你反应这么大,看来是真的,哈哈。” 赵晚晴笑的一脸的得意,轻飘飘的看着青璃,“你一个乡巴佬,还想见太后,这简直是京都官家小姐里面天大的笑话!特别是,我还看你很不顺眼,就你这种身份,凭什么去云家的铺子就有掌柜接待!” 说着说着,赵晚晴提高的嗓音,尖叫道,“我一个京兆尹家的小姐,会借你一个乡巴佬的光才能得到制定的首饰,我呸!” 赵晚晴说着,把头上的一根宝石金钗扔到地上,还泄愤的用脚踩了几下,“一根破金钗而已,本小姐的身份会买不起?乡巴佬你想不想捡起来啊,你要是跪下,把金钗捡起来,它就是你的。” “看看,你自己都承认是借了我的光,如果我是乡巴佬,你算什么东西!” 青璃无奈的摊摊手,笑的一脸的淡定,“恐怕京都的人家都知道赵小姐为人刁蛮任性。” “我告诉你,乡巴佬,我要是去郡主面前告发你,说你抄袭,你说你会得到什么样的罪名?” 看来赵晚晴来阴的也很厉害,不如表面上那么傻,身后侍卫很多人都要往桃花林方向去,如果发现云家少主的话恐怕要露馅,就是这个时机,不能再等了! “告发呗,你去啊你去啊,话说赵晚晴,你嘴真够贱的,难怪京城的公子们都看不上你,你不是瞧不起那些鸟不拉屎的地方?我诅咒你以后就嫁到那边去,哈哈!” “你个贱蹄子!” 赵晚晴气的五官扭曲,步步紧逼,青璃这个时候假装无辜的往后退了几步,大哭道,“晚晴小姐,你放过我吧!我得了第三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不想抢你的风头,你相信我!” 青璃这么哭喊是因为她看到不远处有人,而且没看错的话其中还有一个是箐华郡主的丫鬟,所以她才提高了音量装了这么一出。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因为你马上就能见到阎王!” 赵晚晴说着,狠狠的推了青璃一下,青璃一个站立不稳,直接栽倒在湖里,在掉落的一刹那,一手抓住赵晚晴的裙角,直接也把她拖下水,还对她施展了一下神识攻击,不然赵晚晴会水,她还玩什么。 “救命啊!救命啊!” 青璃使劲拍打水花哭喊,然把迷迷糊糊的赵晚晴往湖心的地方拽去。 “救人啊,两位小姐落水了,救人啊!” 远处观望的丫鬟见到事态不好,也大声的呼救,“快来人啊!” “扑通,扑通!” 青璃看到淳于魔头和云少主跳水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她也是看到赵晚晴在湖边才灵机一动的,云家少主脏了的衣衫不被发现,那么只能浸泡了水才行,自己落水不如和赵晚晴争执失足说服力强,而且岸上还有目击者,她这么做还能陷害一下找麻烦的赵晚晴,给她个教训,省得纠缠不休。 看到淳于魔头游过来,青璃终于放松,做戏要做全套,她逼着自己喝了两口水,昏迷之前,被一个火热的身体抱在怀里,感觉是那么结实有力,但是她是怨念的,就说吧,每次遇见这些人就没好,扫把星,和许家小姐许宝珠一样。 迷迷糊糊中,青璃听到有人在哭,眼泪还滴落在她的脸上,她想休息一会儿都不行,只能睁开眼,床边是正在哭泣的水零欢。 “呜呜呜,都是我不好,青璃,你要不是替我找玉扣也不会遇见那个赵晚晴,呜呜,她怎么那么狠!” 水零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都红肿的,她拉着水零黎的手问道,“堂姐,刚才来老大夫不是说人马上就会醒的吗?” “零欢……” 青璃慢慢的睁开眼睛,其实她什么事也没有,水零欢这么哭,她也装不下去。 “青璃你醒了!” 水零欢拉着青璃的手,念叨,“这是阮家的客房,阮小姐刚刚做了安排的,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你不知道刚才可吓死我了!” “我没事的,让你担心了。” 青璃拉着水零欢的手,心中也温暖,在京都,这是她的第一个朋友,虽然性子直接点,却是一个能深交的,也不藏心眼,不会嫌弃她的身份。 “醒来就好,把姜汤喝了,这二月里掉到湖水里,也容易染上风寒。” 水零黎屏退了丫鬟婆子,亲自扶着青璃靠在大引枕上,不动声色的对这她点头。 当时情况危急,如果不是青璃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这个法子,云少主肯定会有些麻烦,耶律楚仁一定会怀疑的,青璃完美的化解了这场意外,如果不是她的话,现在几个人可能都被盯上了,她在京城众人面前演的戏也会被戳穿。 “多亏了淳于少将军,可是那个狠毒的赵晚晴,还是云少主救的!真是气愤,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云少主正脸,却是他拖着赵晚晴从湖里出来的画面!” 水零欢想到那时的场景,就有些愤然,还是淳于少将军动作快,抱着青璃抓了一个婆子,把青璃带到客房里,让丫鬟婆子帮着青璃换衣裳,还吩咐人去厨房要姜汤,赵晚晴相比之下就悲催了,因为来的小姐关心的都是云公子的身体,根本没人理会她,而且还听到目击的丫鬟说,是她推青璃掉进湖的,更是对她不齿。 “青璃妹妹,你怎么样了?” 水零欢的话音刚落,阮冉冉就带着一众丫鬟婆子走到了屋里,她一脸的忧心,“都怪我疏忽,如果我邀请你游湖的话,也不会这样。” “阮姐姐,这怎么能怪你呢,明明是那个赵晚晴……” 水零欢心直口快,被堂姐水零黎拍了一下头,这傻丫头,人家阮家小姐只是客气说点场面话,她还当真了。 “阮姐姐,就算你邀请我游湖,赵家小姐一样看我不顺眼,是我没做好,得罪了她。” 青璃说着,还假装失落的底下头,沉默不语。 “青璃妹妹,你放心吧,京兆尹的夫人也来了,和文夫人还有我娘正在商议此事,箐华郡主的丫鬟也能证明是她推的你,然后用力过大,自己被带下水去的。” 阮冉冉想着,今天的诗会还真够乱套的,好在这都是在诗会结束发生的,三皇子真是野蛮,竟然带着人闯进了侍郎府,原本想要给他做正妃的心思立刻歇了一半。 “青璃,京兆尹夫人有钱的很,赵晚晴这么对你,应该多多要赔礼才是!” 水零欢的话,说到了青璃的心里,能有一匣子珠宝当赔礼最好不过了,她家里正缺银子,如果有珠宝首饰,也算过了明路的,她收起来可是不手软,演出这么精彩的戏,总得有点报酬,还能气死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赵晚晴,哈哈!   ☆、第013章 赔礼 阮冉冉照顾的很周到,又有水零黎,水零欢姐妹陪着说话,青璃喝完一大碗姜汤之后发了汗,再加上度过眼前的危机,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话也多了起来。 “阮姐姐,我看到有很多侍卫在后花园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青璃刚问出口,就看到水零黎一脸赞同,估计她落水之后,众人都手忙脚乱,三皇子那边还没来得急打探情报。 “谁知道是发了什么疯!只说我家进来贼人,他奉命前来,可是后院都是女眷啊,箐华郡主都跟着去阻止了。” 阮冉冉大多时候都温婉可人,可是三皇子在她举办的诗会上带着一众侍卫擅闯侍郎府,实在可气的很,所以说话也不那么客气,万一冲撞了女眷,责任可都是她的,能来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得罪不起。非要说什么抓贼,这光天化日之下,贼怎么就闯进侍郎府了,她很怀疑是不是爹爹得罪了那个小心眼的三皇子,她才在诗会上被摆一道。 “是啊,之前我还被吓了一跳呢。” 青璃假装的拍了拍胸脯,装作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那赵小姐现在如何了?” “青璃,你是傻的吗?是不是掉进湖里喝水太多了,你管她做甚,也不晓得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要不是淳于少将军,你可是……可是要没命的!” 一提赵晚晴,水零欢恨的牙痒痒,想到青璃因为给她捡玉坠差点丢了性命,又拿着帕子抹上了眼泪。 青璃当时下手的时候,算准了时机了,就是让赵晚晴多喝点水,多昏迷上一会儿,最好再染个风寒,不过她可不能死,如果她真的死了,赵家反咬一口,倒霉的还是自己。 “她没有大碍,已经醒过来了,得知是云公子救的她,一脸的幸福,正在问丫鬟当时的场面。” 阮冉冉眼里带着讽刺,要说赵晚晴无脑,可她偏偏心狠手辣,青璃不过就是和她言语不和,就能致人死地,当时那边是家里水最深的地方,一般不会有人去,而且在那边还有个提示的牌子,她绝对是故意的,可是让人不解的是,赵晚晴是会泅水的,以前也吹嘘过,难道是假的?她掉进湖里可没少喝水。 “切,就她那种人,真没准会赖上云公子,万一说云公子坏了她的名节……” “零欢,你不要胡说,这事和云公子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为了救人,而且最后拉赵晚晴上来的是府里的船娘。” 水零黎斥责了一声,以赵晚晴那种无耻的程度,没准真的会干出这样的事,让自家堂妹一说,就变成了无中生有,流言猛于虎,不好收场,不过赵晚晴的年岁不大,两个人成婚的可能性很小。 “没那么严重。” 阮冉冉说道,坏名节这事不太可能,因为赵晚晴落水被救上来之后,很多官家小姐都围了上来,其中还有两位小姐,为了让云公子英雄救美,也跳了下去,云公子只得又跳下去救人,这万一要娶,一下子要娶三个。 青璃用手帕擦了擦汗,早就听说云少主在四公子之间呼声最高,连尹月曦兜售画像和所谓真迹都遭到哄抢,还有更疯狂的,不惜跳湖,这就是古代脑残粉的力量。 “阮姐姐,那后来呢?” “后来啊,云公子被府上的婆子带着去前院换了湿透的衣裳,现在应该回去了。” 阮冉冉又和青璃说了几句,这才带着丫鬟婆子离开,说是去赵晚晴那边看看情况,毕竟是在府里落水的。 一会儿的工夫,杜鹃和于嬷嬷也都被侍郎府的丫鬟婆子带到了客房,一进屋,于嬷嬷还能稳重点,杜鹃快步的走了进来,哭道,“璃小姐,您受委屈了!不过就是得了个第三,都有那起子不开眼的小人嫉妒啊,这光天化日就敢推您到落水,这不是要人命么!” “璃小姐,您怎么样了?您要有个好歹,老奴可怎么和忠武将军夫人交待啊!” 于嬷嬷也接了一句,这京兆尹官职重要,不代表赵晚晴就可以这么无所顾忌,就算是皇亲国戚恐怕也不敢做的这么明显,而且还是在深水区域,自家少爷救人如果晚了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两位小姐,老奴替我们夫人感谢您陪着我们璃小姐,请受老奴一拜!” 于嬷嬷和杜鹃说着也要下跪,被水零黎扶了起来,客气道,“青璃妹妹很不错,我很喜欢她,就当自家姐妹看待,不需要这样。” “是啊,青璃是为了给我找玉坠才这样的。” 水零欢主动的承担责任,大声道,“等回家去,我一定把事情都和我大伯母好好的说一遍。” 水零欢的大伯母刘夫人也来了,现在正跟着文氏在厅堂那边,京兆尹夫人也被请了来,肯定是要打口舌官司的。 “麦芽呢?怎么没看到她呢。” 麦芽是四婶府里的丫鬟,青璃对她在心里还是更亲近一层,不像对于嬷嬷和杜鹃那么客气。 “这丫鬟听说璃小姐受了委屈,非要回去报信。” 为此,于嬷嬷也很伤脑筋,拦都拦不下来,想不到平时看着文静乖巧的麦芽还是个火爆脾气,一听说青璃受了委屈,第一反应就是马上回去告状。 “璃小姐,忠武将军和夫人都来了,将军在前院等着,陈夫人去厅堂了,让您收拾一下,说马上带您,带您离开是非之地。” 传话的婆子是侍郎府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尴尬,磕磕巴巴的,什么时候侍郎府也成了是非之地,这一切都是赵家小姐搞出来的,还让侍郎府跟着背黑锅,以她看这种不省心的,以后就要进入黑名单,不能再请,不然下一个倒霉的小姐还不知道是谁,害得自家夫人一直跟着赔不是。 “现在还没到天黑呢,我四叔也回来了啊。” 青璃听到消息,从床上坐起,看来四叔上门是给她做主来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便宜赵晚晴,必须让她脱一层皮。 “你说你,参加个诗会还能落湖,你是想要吓死四婶啊。” 四婶和一阵风似的进了屋,直接吩咐身边的季嬷嬷帮着青璃穿鞋,还一脸的怒气,刚才她在厅堂听着那些夫人们打口舌官司,京兆尹夫人非要说是两人在打闹之间不小心落湖的,毕竟赵晚晴也掉落到里面,喝了好几口水,不追究青璃的罪责就不错了,还说文氏她们偏袒青璃,话里话外都是很瞧不起人的样子。 侄女差点没了性命,就算是泥人也有了三分的火气,目击者还是箐华郡主的丫鬟,郡主都不放在眼里,还在那狡辩,很好,到时候她准备求见皇后评理,哪有这样恶毒的官家小姐,总之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你四叔刚回来,脸都没洗,听到麦芽回来报信,赶紧过来了!” 陈氏说着,心疼的打量青璃,还对水家姐妹道了谢,说是等安顿好了之后再上门去答谢。 青璃跟着陈氏,也没和阮家夫人打招呼,直接到了二门处,青璃在杜鹃和麦芽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一路狂奔,直奔忠武将军府。 “璃丫头,感觉咋样?” 四叔莫如海骑着高头大马,在马车外问候了一声,青璃打起了马车的帘子向外看,四叔不如她想象的那么魁梧,和她爹莫如湖有些像,一脸的风尘,看样子刚从远地跋涉归来,还来不及做整顿就匆匆上门。 “四叔,我没事。我可算见到你了!” 青璃很高兴,有些人,即使你没什么印象,但是见到第一眼之后就会有心灵感应,那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我们璃丫头长成大姑娘了,这小脸蛋俊的,要不是你四婶提前和我说了,我可是不敢认的。” 莫如海如今已经是正四品的忠武将军,皇上眼中的红人,刚得胜归来之后进宫得了奖赏,才回到新府邸就听说了青璃这件事,忙不迭的赶来给侄女做主,什么京兆尹,算什么东西,逼急了他直接去皇上面前告状去! 这一对夫妇,都想着怎么给青璃做主,一个想去皇后那告状,一个想找皇上评理,不过人家天家的皇上皇后哪有那么闲,对于他们来说这只不过是个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好不容易到了府邸,青璃跟在四叔四婶的后面,进了堂屋,眼看天色黑了下来,四婶陈氏吩咐人摆饭,还让厨房给青璃做一些清淡点的粥。 四叔莫如海无肉不欢,每次回来都要大口吃肉喝酒,所以这次准备的肉菜多了一些,没想到青璃能遇见这样的事。 “我们青璃好样的,诗会得了第三,可是要被太后召见的,这京都家的官家小姐,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见太后的。” 莫如海对青璃争了脸面很是高兴,提到京兆尹赵家又一脸的气愤,赵大人总的说来不错,但是个穷举子出身,靠着他夫人娘家发达起来的,在家里也没有话语权,他夫人一手遮天,难怪养出这样的女儿。 “四叔,我也没想到啊。” 陪着四叔四婶吃了晚饭,青璃觉得他们应该有很多话说,小别胜新婚,也就找了个理由回房休息,离开家里一个多月了,还是很想念莫家村的生活,虽然也有些不愉快,但是至少不要命,在京都这种尔虞我诈的气氛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眼,互相利用,纯粹的人本来就不多。 于嬷嬷着急回护国将军府报告情况,今天没打招呼就走人,还不知道如何收场,而且文氏现在也很惦念青璃,杜鹃留下伺候,和麦芽两个人轮班。 有人在,青璃身体没办法进到空间去,但是她的神识可以,今天还是第一次对人用了神识攻击,说到攻击也不尽然,是初级的眩晕法而已,她现在的程度不太高,但是用神识攻击让人昏睡个几天不成问题。 青璃这次虽然设计赵晚晴落水,主要也是对方本身就有歹毒的心思,而且确实是赵晚晴推她落湖,她只不过手快,顺便拉着赵晚晴一起受罪而已。 “小灵,京都真不是人呆的,我想快点回去。” 青璃的烦恼真是无人诉说,所以她想到了小灵,现在她和家里两三天才通信一次,没有开始那么频繁,爹娘知道她到了四叔的府邸也就放了心,不像开始在路上那会,整日的担心她有什么意外。 “主人,你最近最好能抓紧时间修炼,因为我感觉到空间里的灵气充裕了不少,应该是要再次升级。” 小灵在柿子树下打滚,刚刚吃饱之后又变得无所事事,如果空间升级出来其它灵兽,它还能有一个玩伴,所以催促青璃。 “这些丫鬟婆子整日的跟着,真是烦人,只能等晚上的时候找点理由,不用她们值夜。” 青璃用神识进入到地下室,在角落里散落的首饰里面挑了几样,在这边真是费银子,有人传话都要打赏,听水零欢说她每个月都有五两银子的花用,府上都是有定例的,超出之后就要自己掏腰包,例如想邀请小姐妹来府中做客,留饭的席面,都要算在自己的账上,平日还要给丫鬟婆子打赏,五两银子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她那还有爹娘走的时候留下来的银子,不然的话根本不够用。 “主人,你修炼的速度还是挺快的,不过你做好准备吧,等空间再次升级之后,你是要蜕变的。” “小灵,你说的蜕变是什么意思?是指我要倾国倾城了?这可怎么办,我还没准备好。” 青璃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傻鸟,这傻鸟说话只说了一半,她早就对自己的小身体不满意了,真想快点长大。 “主人,倾国倾城没那么快,但是你会比现在这样,成熟很多,就是成熟,你懂的。” 小灵说着,还扇了扇翅膀,抬起爪子指了指鸟头,然后又移到胸部的位置示意,咯咯的连续叫了好几声。 “好吧。” 小灵说的蜕变就是指身高会长一些,还有身体的发育,但愿空间升级别太突然,突然成为一个凹凸有致的美人,要是回到莫家村,爹娘不认识她,还以为她是冒牌的。 今天一天出了很多意外,耗费青璃不少的精力,所以很快她就睡着了,期间回来的于嬷嬷还来看了几次,见她睡的香也就没有打扰。 第二天一大早,青璃陪着四叔四婶用了早膳,感觉四叔红光满面,四婶脸上也带着光彩,估计这对夫妇昨夜感情交流的不错,至少房事上终于能协调。 青璃已经把府里的水源都掺合了一些灵泉水,希望能潜移默化的起到点作用,昨天来不及说太多,四叔还是最关心莫家村的情况,他离开这几年因为有任务在身,不能和家里联系,没有对青璃爷奶尽孝,总是感到有些愧疚。 “四叔,爷奶现在身体不错,奶也能下炕了,现在在镇上接受针灸和按摩,还时常走动,过的不错。” 由于吃的不错,大堂哥莫子冬也成了亲,就在前两天,大堂嫂付彩云被查出有了身孕,奶高兴的都合不拢嘴,每天都拿着针线找张大娘叙话,小娃还没出世,就提前准备小衣裳了。 “你奶年轻时候也吃了不少苦,我看不如接到京城来吧。” 没有尽到作为子女的孝道,是四叔和四婶的心病,不过现在家里离不开人,大堂嫂有了身孕,爷奶说不定过几个月就有重孙出世,暂时是不会来的。 “这是喜事啊。” 四叔莫如海已经剃掉了胡子,看着比昨天风尘仆仆的样子精神不少,说话声音也是洪亮有力,现在边关暂时安定,他也能回到京城,至少也要呆上几个月,也要趁着这个机会努力才行,总不能落后自己侄子太多。 “老爷,夫人,京兆尹家派了一个婆子过来。” 门外,季嬷嬷打了帘子传话。 “呸!只派了一个婆子?给我把人打出去,这事没完!” 一提京兆尹赵家,莫如海气的够呛,这事他还没上门理论,对方就派了人来,还是一个婆子,一点诚意都没有,说不定还反咬一口,说青璃先推人的。 “可是,说是送赔礼的。” 季嬷嬷有些犹豫,面上带着挣扎,京兆尹赵家在京城算是稳扎了脚跟,连任五年,可见深得皇上信任,老爷这才凯旋回来,就得罪京官,这样怕是不太好,特别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还是上门送赔礼的。 “让那婆子进来吧。” 四婶陈氏想了想,说道,“领到偏厅,璃丫头你就在这里陪着你四叔说话。” 送赔礼?青璃等的就是这个,这次她一定要让赵晚晴肉疼,怎么报复是一回事,赔礼必须收下。 “四婶,赔礼都帮着我收下。” 青璃不放心,还嘱咐了陈氏一声。 “知道了,小财迷,四婶可不傻。” 陈氏说了,带着季嬷嬷和两个丫头往偏厅走,刚到不久,就见到京兆尹家派来的婆子。 “陈夫人,这是我们夫人派老奴送来的回礼,我们小姐昨日落了水又受了惊吓,她实在是脱不开身。” 来的婆子打扮的利落,头上还插着金簪,说话也很有艺术性,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赵晚晴因为昨天的事生了病,做娘的担心自己闺女所以要留下来照顾,只能派婆子来送赔礼。 “那真是不巧啊。” 陈氏点了点头,然后就默不作声,在京都这么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对付一个婆子真是轻松的很。 见陈氏不接话,那婆子额头就见了汗,原本是等着陈氏指责的,她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说词,收到指责之后她就要装作委屈的回府,然后路上再找别的府邸相熟的婆子散步一些陈氏嚣张,得理不饶人的闲话,把自家小姐摘干净。 “陈夫人,我们夫人派我来看看莫小姐,昨日的事情其实是女儿家的打闹,算不得真。” 既然陈氏不上钩,见到那位青璃小姐也是一样,小丫头火气大些,肯定很好对付。 “恩,没死人,确实算不得真。” “这……” 那婆子抬眼偷摸看了陈氏一眼,看着柔弱的人,说话还真是噎人,她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才好。 “夫人,文夫人身边的丫鬟石榴带着礼品上门来看璃小姐。” 门外,一个丫鬟进来禀告。整个京都提到文夫人,想到的都是护国将军府的夫人,文氏有诰命在身,可是一品夫人。 “知道,让于嬷嬷接待吧,都是护国将军府的,彼此也熟络。” 陈氏点了点头,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自家侄女莫青璃可是得一品夫人喜欢的,并非没有后台。 “既然璃小姐不舒服,那老奴就不打扰了,要早早的回去禀告我们夫人。” 婆子本来做好了准备,却吃了一个软钉子,一点便宜都没占到,护国将军夫人都派人过来,万一发生冲突也有些不好。 打发走了婆子,陈氏让季嬷嬷打开匣子,不愧是京兆尹家,出手阔绰,一匣子的珠宝首饰,不过这些至少都是二三十年的老样式,除非上了年纪的人,不然还真的没人戴,估计都是挑出来的存货,打发人的。 青璃抱着匣子却并不失望,反正也算是赔礼,这些东西她是肯定不会戴的,样式老点没关系,金银和上面宝石值银子就好,估摸着也要有几千两,难怪水零欢说京兆尹家有钱,随手漏一点就是几千两,在莫家村赚一辈子也没这么多。 “璃丫头,要四叔说,就把这些给她扔回去,都是些老旧的首饰,你要这个不就代表要受了这个委屈,这可是拿命换的,把东西退回去,四叔一定给你主持公道!” 莫如海嫌弃的看了一眼那些首饰,心里更加窝火,赔礼道歉的谢礼上就能看出对方是多么敷衍! “四叔,不管怎么说,昨天的事情都发生了,我要不要这些赔礼,也是落了水的,还不如有点东西补偿。”青璃转了转眼睛,解释道,“而且就算讨公道,也不能把赵晚晴怎么样,告到太后皇后那里,也无非就是禁足什么的。” “那璃丫头你是意思是?” 莫如海并不是没有头脑之人,听了青璃的话也点点头,他觉得自己有些小看了自家侄女,人小鬼大,第一次来京都,懂的可不少,看来三哥没少费心。 青璃正想回答,门外又有丫鬟进屋回事,把她的话打断,“老爷,夫人,云家少主,淳于少将军,白神医还有水家的两位小姐来访。” “啊?一起来的?” “不是,是云少主他们先进门的,水家两位小姐随后到的。” 陈氏想着,就说不太可能一起来,白神医和水家的水零黎小姐走到哪打到哪,这次赶到一起的话,不会要拆了自家的院子吧,于是大声地道,“快别让他们碰到,把云少主他们领进前院书房去,就说老爷随后就到。” “夫人,晚了。” 丫鬟叹了一口气,有些忧伤地道,“两个人在二门处碰到,已经打起来了,而且夫人喜欢那丛蔷薇也遭了殃。” “……” 陈氏和莫如海对看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里的无奈来,这对走哪打哪,上次在御花园还把皇贵妃最喜欢的花连根拔起,皇上听说之后只是哈哈一笑,也没有治罪。 “这云少主怎么上门来了?他平日很少出现吧,再说昨日救我们璃丫头是淳于那小子,还没来得急道谢呢。” 莫如海说着,就道,“我去前院看看,你和璃丫头招待水家的两位小姐吧。” 青璃见到水零黎的时候她一头的蔷薇花瓣,看来刚和桃花眼又战斗了一次,两个人只要在外面,总是能装作水火不容的样子,真是两个瘟神,以后不能让他们同时上门,不然就要做好花草被摧残的准备。 “青璃,你怎么样了?我想来看你,所以央求堂姐带我出府。” 昨天回家之后,水零欢就一直担心青璃,所以一大早就去跑着缠自家堂姐,想让她带着过来看看。 “我还好,我四婶还正说要去水家道谢,感谢你们照顾我。” “你可别这么说,昨天都是因为我……” 水零欢还是没打开这个结,就是认为青璃落水是她的错,所以一直很内疚自责。 “别说这个了,我告诉你,刚才赵家的婆子过来送赔礼了。” 青璃转移话题,让杜鹃上了糕饼点心,这是府里厨娘研制出来的加了牛奶的杏仁酥和蛋挞,蛋挞还是青璃提供的做法。 “是吗,就是这个匣子?这都是什么嘛,都是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你看这上面还积了灰!” 水零欢说着,一脸的不满意,不过想到刚刚碰到云家少主云隆丰,又变得高兴起来,“青璃,云少主也给你送了礼物,而且都是很贵重的呢。” “零黎姐姐,零欢,吃点心,这是府里厨娘特别做的。” 青璃招呼着二人坐下,又让丫鬟上茶,云家少主还算可以嘛,看来昨天也不是白落水,有贵重的礼品那再好不过了。 “哇,这是怎么做的,真好吃!” 水零欢吃了一块杏仁酥,觉得味道和平常的不一样,没有那么甜,还带着一种香味,又赶紧尝了一块蛋挞,赞不绝口。 “确实不错。” 水零黎听到自家堂妹这么说,挑了挑眉,也跟着尝了一块,之后也持肯定态度。 “青璃,这是怎么做的,你府里的厨娘能不能写个方子?这真是太好吃了!” 水零欢吃上一个蛋挞之后感觉上了瘾,又连续吃了两三个,也没觉得油腻,平日她是最不喜欢吃点心的。 “恐怕是不行,我四婶要开点心铺子,这个是里面要卖的糕饼,所以方子不外传的。” 水零欢开始还有些失望,听到青璃四婶要开铺子,也很感兴趣,“那敢情好,以后也有了买的地方。” 三人聊了一会儿,然后水零黎哄骗堂妹水零欢去给陈夫人请安,她说自己抽散了那丛蔷薇,没脸过去,等到水零欢走了以后,她这才指着之前拿过来的匣子,说道,“本来他们三个是想要一起过来的,但是你四叔看的严,进不来后院,所以有些话就由我来转告。” 水零黎的打扮不如以往的张扬,今天她穿的是一身白色的织锦长裙,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的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的窈窕,换装之后她少了明艳,多了一分清雅之气。 “这匣子首饰是云少主给你的谢礼,比较贵重,你可以留着自用,以后也给自己攒点嫁妆,这边的两个匣子,都是云公子救的小姐送来的,那边最大的,是赵家送的,所以你安心拿着。” 水零黎指着几个匣子,心不在焉地解释,不时的还抚摸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子,这白玉镯子其实另有玄机,是白若尘给她的,里面其实已经被掏空灌注了药膏,以防万一。 青璃打开赵家给云少主送的谢礼,气的直翻白眼,真是差距啊,送的都是值钱的玩意儿,就那几块玉佩,估计一块就和给她的一匣子首饰差不多,还有硕大的宝石,带着花纹的砚台,价值不菲。其余两位小姐家里送的也都是一些镇纸,玉佩之类的。 “那我就安心拿着了。” 青璃盘算着这些东西怎么用,突然想到水家是有当铺生意的,所以她拉着水零黎说道,“这盒子珠宝首饰能不能给我换成现银或者银票?” “你很缺银子?” 水零黎不明白青璃有什么目的,所以问了一句。 “水姐姐,这些首饰花样老旧,但是还算值点银子,我想换成现银,我四婶要开铺子,我也要投点银子进去。” 青璃打着算盘,就自家在凤阳城那个小饭铺,赚银子实在太慢,现在生意特别好,一个月也才一百两左右,这还是逆天的存在,可是在京都,稍好点的铺子都是日进斗金的,她也不用花什么成本就把赵家给的首饰投进去钱生钱,以后得了银子就在京都也买个大院子,反正这个钱过了明路,用起来真的没压力。 “没问题,价钱上你放心,还有昨天的事……” “水姐姐你放心,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我晓得要怎么做。” 青璃很了解水零黎的心里,这么说也是为了让他们放心,现在本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除非自家四叔倒戈三皇子,不过看样子不太可能。 等水家姐妹离开时候,青璃又去了厅堂,四叔和四婶已经落坐,正在说着闲话。 “淳于这小子,说是接到任务,要去北边一趟,我们才回来,大秦那边又有异动,这些死苍蝇真是烦。” 大秦蠢蠢欲动,代表大战或许又要拉开帷幕,他从北边赶到京都用了一个多月,说不定过段时间也要被派到那边去。现在那边还冷的很,多亏冬日的时候云家给军队里捐献了一些袄子还有粮食,不然光靠国库,这仗打的还是艰苦。 “大秦又有异动?” 陈氏变了脸色,夫君这才回来,就又要走,那么她什么时候才能…… “安心,最近几个月应该无事,但是以后不好说,大秦这几年受灾严重,基本上都靠和我们往来贸易才能换得粮食,那边苦寒,早就对我们大周虎视眈眈,而且上将军宇文鲲,确实是一员猛将。” 莫如海念叨了几句,觉得陈氏可能也听不懂这些喊打喊杀的话,尴尬一笑,正好抬眼看到青璃过来,就道,“璃丫头不错,刚来京都就结交到了小姐妹。” “四叔,云家少主他们是来……” “这事我明白,璃丫头做的好!”四叔见到陈氏不解,对着青璃摇摇头,“给你的就是你自己的,好好的留着,日后也能做嫁妆。” 四叔和水零黎说的一样,嫁妆,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是靠嫁妆的,如果没有什么丰厚的嫁妆,嫁人后的女子也抬不起头来,当然,小门小户的不是那么讲究。 “四叔,我是把赵家送来的赔礼给当了。” 看来淳于魔头他们应该和四叔说了这件事,那么她更不需要有什么担心,那件事,只有四婶不清楚。 “当了做什么?” 陈氏不明所以,想着难道青璃缺银子,还是她自己疏忽了,应该给自家侄女点傍身银子。 “四婶,你不是要开糕点铺子,我想投银子进去……” 青璃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然后又提了一下家具铺子,她现在有很多想法,有好机会,势必要在京都赚银子致富。 陈氏很惊讶,莫如海却显得淡定,他很赞成自家也要有点产业,以前是他不在京都,家里没有什么得用的人手,这才只能做点稳妥的生意,这次有了机会一定要放手干一票,在京都,没钱就是寸步难行。 有婆子来找四婶陈氏回话,两人去了偏厅,青璃和四叔单独说话就轻松多了。 “璃丫头,你还真让四叔惊讶,不愧是我莫如海的侄女,就是机灵!” 莫如海仔细的听青璃说了昨天的事,看样子他还不知道莫家村发生的那些,青璃松了一口气,暂时不用解释太多,本质上讲,她不想在亲人面前伪装的太过,而且四叔好几年没有见到她,根本不知道她成长的如何。 “四叔,当时我就想,云少主和淳于哥哥是一伙儿的,而四叔你又是淳于将军的手下,这个忙必须要帮的。” 青璃用大白话解释心中所想,太后的旨意还没有到,估计这几天就要进宫。 “璃丫头,其实刚才淳于小子还和我说了一件事。” 莫如海摩挲着下巴,“淳于小子要去北边办事,云家少主也要同行去打理生意,他今天问我你是不是要回凤阳城,如果回去的话就顺便带上你。” “四叔,他们什么时候去?” 青璃是想回去,但是这边也要处理稳妥,她现在要进宫见太后,在太后面前露脸,这次进宫说不定还能看出点什么,其次就是开铺子,等到铺子开起来她才能放心,最后就是让赵晚晴倒霉,还想去看看被三皇子抓起来的那些姐妹,要是有机会还可以寻找刘小花。 “半个月左右吧,和我是这么说的,不过我和你四婶都觉得你留在京都比较好,到时候把你送到女子书院去,也跟着学习下琴棋书画。” 凤阳城那地方确实是属于不毛之地,回去之后又成了在村里跑的野丫头,现在青璃已经有了官家小姐的气质,可不能回去之后没人管束前功尽弃。 “四叔,我爹娘让我和大哥一起回去,可是我来京都这么久还没见到大哥,你知道他在哪么?” 关键问题差点忘了,四婶不知道大哥的消息,四叔总该知道一些吧,她心里有隐隐的预感,大哥和四叔脱不开关系。 “什么!你大哥也来了京都?在哪呢?” 莫如海听说之后更加惊讶,手里的茶碗差点扔到地上,急切地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啊?” 青璃被四叔问的呆愣了一下,原本以为大哥和四叔是一伙的,现在看来不太像,四叔怎么表现的这么惊讶,不像是装模作样。 “大年初三前后吧。”青璃想了想,补充说道,“我大哥说他会赶回去考秀才。” 青璃说完,心里更加狐疑,大哥到底是什么身份,从刘小花事件就能看出大哥不是单枪匹马,而且大哥亲口说过,一个凤阳城的知府根本不算什么,可见背后有人,竟然不是四叔? “这小子是想在考秀才之前游历一番?话说他过了年也十六了吧,你爹娘还没给他定亲?不如在京都找一个。” 莫如海一脸的笑意,看表现怎么也不像知道自家大哥会武的事,青璃很头疼,四叔的谜团是揭开了,大哥还没有,不晓得是加入了什么派,千万不要是邪教组织。 “算了吧,四叔,京都那些小姐们怎么能看的上大哥的身份,而且一个个的娇气的很,我爹娘虽然想要给大哥找一个识字明理的,可也没想高攀。” 又和四叔说了几句,青璃提不起精神,爹说让她和大哥一起回去,还以为让他们在四叔的府里相见,现在看来完全没这种事,有两种可能,要么爹就知道大哥在干什么,还有就是不知道,隐隐的察觉到,以为大哥会得到消息来四叔这找她。 ------题外话------ 感谢各位小主的支援!小莲拜谢!   ☆、第014章 二次救命之恩 青璃觉得最近的运气差到爆,本来在阮府的诗会她是以低调为主,结果却得了个第三,有了见太后的机会,后来她想想,大周的皇宫还没有去过,得这么个机会也算不错,以后吹牛都有了谈资,但不巧的,最近京都下了两场雨,太后染上了风寒,凤体欠安,所以召见的事不了了之,只派了身边的老嬷嬷来送了赏赐,是一对镂空的雕花金镯,上面还有宫制的烙印,看着贵重,却不适合她带,御赐之物,只适合收藏。 由于太后生病,请了几个太医都没什么用,把桃花眼神医白若尘召到宫里,原本的三月三评选京城四美与四公子的赏花会也夭折了,青璃没了见世面的机会,整日里都闲在府里,得空就进空间修炼,她能感觉到空间又和上次差不多,原本空中的灵气都要凝结成水滴的样子,代表空间有再次升级的可能。 可是现在在四叔的府邸,整日有丫鬟婆子跟随,晚上时不时还要进房间查探,没有人身自由,青璃也变得更加谨慎,小心翼翼的,生怕秘密被发现,她决定升级这件事还是留给回凤阳城的路上施行,这样爹娘只会认为她在京都吃的好才会长高,恩,至于胸部大小,这个还是等升级后看情况吧,要是太逆天,真是没脸见人了。 “璃小姐,水家两位小姐来访,现在马车已经停到了二门处。” 杜鹃打着帘子进来,心里想着这水家姐妹和璃小姐这么要好,基本上每天都来府里报道。 “杜鹃,让麦芽去厨房说一声,昨天新研制出来的两样点心都做上一些吧。” 水家姐妹哪是和她关系好才天天报道,水零欢完全是因为府里有样式新鲜的点心,她喜欢上那个味道,这才每天乐此不疲的过来报道,而水零黎跟着,其实是另有目的。 四叔和四婶都没有在家,四叔被皇上召见去宫里,好像要讨论边关的事情,四婶带着丫鬟婆子去拜送子观音,青璃因为得知水家姐妹要前来,这才这府里等候。 “青璃,我来了!” 水零欢随着杜鹃快步的进了屋,她穿了当下京都少女最流行的月牙凤尾罗裙,发式清爽简洁,只是将刘海随意的散的整齐,额前的发丝貌似无意的斜斜分开,再用白玉八尺梳蓬松的挽于脑后,和青璃打扮的差不多,两个人早就约定好要穿同款的裙子,水零欢可爱,青璃明媚,两个人站在一起还真的有些像姐妹。 “今儿你倒是来的早,不是知道我四叔四婶没在家吧。” 青璃邀请水家姐妹坐下,然后吩咐杜鹃上了云雾茶,这种茶生在在高山云雾之间而得名,产量稀少,是皇家的贡品,这也是青璃的四叔立功才被皇上赏赐那么一点,全部都给了她。 “外形紧细,卷曲秀丽,冲后色绿香浓,味醇,形秀,这一定是云雾茶。” 水零黎看着茶汤,一语中的,“想不到我还有机会能喝到这样的贡品。” 水零黎的爹是刑部尚书,刑部在六部里并不显眼,和掌管百姓的户部,掌管官员的吏部一比,就是个清水衙门,平日里也没有机会立功得到皇上嘉奖,这种云雾茶产量太稀少,就算在宫里,也未必能喝的到。 “水姐姐果然好眼力!” 还没有品尝,单看茶汤就能分辨出种类,看来也是有见识的,京都的官家小姐真是不白给,这要是在莫家村的时候青璃见到这种茶叶,一定会当普通的绿茶。 “云雾,哈哈,青璃,我真是来对了!我还没有喝过这等贡品呢!” 水零欢很高兴,就差拍巴掌了,看到麦芽端进来的点心立刻笑眯了眼,“青璃,你四婶的铺子什么时候开啊,我眼睛都盼蓝了,而且上次你带给我的糕点,让我堂姐招待姐妹了,她们都说好吃,等到开业之后也会去订点心!” 昨天厨娘把平日里一些小姐们喜欢的点心都做了改良,苹果味的小馅饼和蝴蝶酥,小馅饼里面是苹果酱,蝴蝶酥外形好看,一层一层的,上面还撒着糖霜,都很新奇。水零欢各尝了一样就喜欢上了,就着云雾茶,吃点心到饱。 “青璃,我最近几乎天天上门,觉得脸都圆了不少,你说这点心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啊,府上的厨娘真是太厉害了!” 水零欢实在吃不下了,捂着肚子,还依依不舍的看着上面摆的点心,“在你四婶府上单独要点心花银子吗?” “不花,我四叔四婶这没有那规矩。” 府上的主子加青璃一共才三个,想吃什么直接吩咐厨房就可以,只要有食材都可以做,根本不需要银子,觉得厨娘做的好可以小小的打赏一下。 “哦,对了,上次你委托我的事我办成了,价格你放心,应该比市面上回收的价格高了一成左右,我全部折合成了银票,喏,看好了,汇通钱庄通兑。” 水零黎一直安静的喝茶,听到二人说到银子,这才插话,让丫鬟递给青璃一个荷包,青璃打开一看,是一叠厚厚的银票,面值基本是五百两一张的,一共有十二张,还有三张一百两的,总共是六千三百两。 这些银子如果是在莫家村的话,是一笔天大的数字,可是在京都这种地方,想要开铺子,只能寻找一个位置不显眼的地方,一般一个小铺子的价格就要在三千两左右,加上进货需要的成本,乱七八糟打点的银子,真的少的可怜。 所以在京都开铺子的官员,多半都是记在自家夫人名下,朝廷禁止官员经商,所以这些人都换了一种方式,没有银子没有人脉就不用想在京都混,所以有钱的更有钱,没钱的也没机会翻身,贫富差距明显。 “六千多两,还真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这些银子对水零欢来说就算大数目,她手头能动用的银子也不过是几百两而已,当然,她也不会像青璃一样典当首饰。 “可这点银子,真的不禁花啊。” 青璃有点郁闷,早就知道赵家不可能给她那么多,老旧的首饰成色不好也卖不上什么价钱,这还是有水零黎的关系,如果她去典当,只怕要少的多。 “云公子不是还给了你两匣子首饰,不如全出手怎么样?” 水零黎最近的日子改了风格,不知道是不是太后重病,穿的太张扬遭人嫉恨,她穿了一身淡紫的衣裙,身上绣着小朵的淡粉色的栀子花,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着一根淡紫色花簪,她低着头看着碗里的茶汤,声音慵懒随意。 趁着堂妹水零欢如厕的工夫,两个人又开始交流一些隐秘的话题,那两匣子珠宝都是云少主的脑残粉送的,里面的玉佩,镇纸之类的很古朴,也价值不菲,她原本是想留给自家几位哥哥用的,现在也有点犹豫。 “要么这样吧,把赵家送给云公子的礼典当了怎么样?那几块玉佩挺难得的。” 想用银子开铺子,几千两不够打水漂的,除非投入很少的股份那就例外,不过看青璃这样胃口挺大,要她说这糕点铺子最好能多开上几家,达官贵人有达官贵人买糕点的地儿,普通百姓也是消费群体,也可以做一些稍微简单的,这样两边赚银子才能赚的更多。 青璃早就有类似的想法,卖给普通人点心的铺子她想占个大头,那样的话她就要在京都买下一个小铺子,想长期开,租明显不划算,万一有了名气,赁租的日子到期,铺子迁移的话还很受损失。 “赵家的东西,留着干什么,不如全当掉,云公子给你那些首饰你留着就好,世面上不容易买到。” 水零黎看出青璃很纠结,所以就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赵家的那些虽然难得,也不是稀世珍宝,有了银子一样可以买到,还能买更好的。 “那这样吧,帮我把那三个匣子全典当了吧,我只留下云公子送的就好。” 青璃觉得自己想差了,以后有了银子买什么样的都好,不应该看到几块合适的玉佩就想给自家哥哥们留下,赵家的东西还是早早出手的好,而且那两位脑残粉的东西也不是给她的,不如一起当掉省心,以免以后有什么麻烦。 “没问题。” 水零黎小口的呡着茶,细细品味,“你除了糕点铺子,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决定权不在我,得看水姐姐那里能换得多少银子,而且我想单独开一个铺子,但是现在问题是没合适的人手,而且在京城里没有靠山也是不行的。” 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水零黎也算是自己人,青璃也没有隐瞒,现在她对赚银子表现的很狂热。 “伙计之类,都要签工契,老实本分即可,但是掌柜的恐怕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的。” 青璃在京城的根基太浅,也不认识几个人,开铺子这种想法真算得上是异想天开,水零黎自己有人,云家也有很多得用的人,问题是不能就这么给她用,现在两方也没有那么信任。 “这个只能看机会,等到典当了银子,如果不麻烦的话,水姐姐能不能帮我看看有没有铺子要出兑的,不用很大,但是地点要在殷实人家区域。” 都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没有来之前,要把能准备的都准备出来,如果计划破产,就把铺子赁出去也是一笔收入。 “哎呀,看外面的天色,恐怕又要下雨了,最近几天突然冷的很,这气候太反常了。” 水零欢带着丫鬟从外头进来,又换了一身新的裙子,这些小姐出门做客都要带着两三套衣裙,随时准备换装。 “这雨说来就来,我在游廊下看雨,四婶都怕我染上风寒。” 青璃抱怨着,因为上次落水,四婶陈氏不知道情况,着实担心了好几天,基本上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过来看看,生怕丫鬟婆子照顾的不周到。 “堂姐,青璃,你们说太后真的是得了风寒?风寒太医都束手无策,这也太没用了吧?三月三花会都取消了,这恐怕得是什么大病吧,白神医都去了宫里,据说好几天都没回来呢。” 水零欢压低了声音,神秘的道,“我觉得恐怕不是风寒那么简单。” 当然不是风寒那么简单,风寒不过是对外面的说法而已,就连直肠子的水零欢都看出苗头,京都各家恐怕早就意识到有事情发生,但是太后具体得了什么病,宫里的太监宫女,要么就是真不知道,知道的恐怕嘴严的很,暂时还没传出来什么消息。 “没回来不是正好,我最近都清净不少,那庸医要是医不好太后,我看八成也是要掉脑袋。” 水零黎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正紧皱眉头,一脸的愁容,他们的人竟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白若尘没有送消息出来,原本联络的信鸽也被射杀,看来宫中一定是出了大事。 太后姓姜,并无子嗣,当今皇上弘德帝原本是一个昭仪所生,昭仪因为难产故去,所以当年还是皇后的她主动抚养了弘德帝,他成为九五之尊,姜太后也没少出力,太后原本是要把她的亲侄女姜氏定给皇上当皇后的,可是被白家抢了先,只能屈居于皇贵妃,但是姜氏女和皇上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就算是白皇后也难以比拟,以至于现在对姜贵妃所出的三皇子耶律楚仁也偏爱的很,早就应该立下的太子之位,因为此也一直拖着,朝中的百官也在观望状态。 太后出事,其实直接受益者是白家才对,但是却莫名其妙的招白若尘进宫,若是有什么闪失,那就是掉脑袋的大罪,如果白若尘被治罪,白家就会遭到重创,若这是太后自导自演的话,恐怕白家有些麻烦。 白皇后的嫡子耶律楚阳行四,今年也有十六岁,为人谦和有礼,并不激进,什么都讲究规矩礼法,说特别的建树是没有,但是也没有能让人挑出错的地方,只是在三皇子的光环下显得很不起眼。 “的确是有些奇怪啊。” 前几天太后还好好的,兴致颇高,花会上不仅给了彩头,还宣布前三名都能得到入宫陪她赏花的机会,这才几天马上就病倒,听着就快要像一命呜呼了一样,而且还是在三皇子耶律楚仁搜查侍郎府未果之后,青璃猜测云家少主肯定是偷了不得了的东西,三皇子那边马上做了回击,这是给淳于魔头一派警告。 “看这天要下雨了,所以我们就回去了。下次邀请你去尚书府做客吧,我娘还念叨你呢。” 水零黎也应该想到了这一点,显得坐立不安,看到外面的天色阴暗,她就站起身告辞,身边水零欢还一脸的不情愿,回到尚书府之后又要被丫鬟婆子逼迫着学刺绣,哪有在这边舒服。 送走了水家姐妹,青璃拍了拍头,在莫家村的时候只需要操心家里的生计,可是在京都,竟然不知不觉的和夺嫡事件有了联系,这是她完全想不到的,其实她向往的生活就是小富即安的状态,可是在这种封建制度下几乎不可能,没有权力,富也白扯。 直到晚膳的时候,四叔和四婶这才相继归来,青璃陪着二人一起用膳,丫鬟婆子在身后伺候着,基本上她想吃什么,看上一眼,杜鹃都能准确的找到,服侍的也算尽心尽力,唯一一点小遗憾,这丫鬟不是她的,只是借用。 “老爷,你最喜欢的水晶肘子我看你筷子都没动一下,怎么在宫里吃过了?” 陈氏看着莫如海愁眉不展,很不解,平日无肉不欢的人,现在默不作声,筷子一直夹着饭粒吃,心不在焉的,筷子放到腮帮子还没察觉到。 “啊?没,没有,我看要下雨就急匆匆的回来了。” 莫如海失神的抬起头,不知道想些什么,看到陈氏奇怪的目光,这才换了一副脸色,“太后重病,皇上忧心,也没什么心情,哪有那闲心留饭。” “不是说感染风寒,可是得了什么重病?” 陈氏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同,但是绝对想不到那么深远,朝堂的事情都是男人们的,妇人在家只需要管理好内宅就好。 “问不出来,今儿早上我看户部侍郎阮大人还给皇上身边的刘公公送了蜜蜡串,话里话外就是打探太后的消息,你晓得,那刘公公虽然是个阉人,却非常贪财,跟了皇上二十多年,所以胆儿肥,但是这次都闭口不言,连蜜蜡串也退了回去。” 因为太后的事,最近皇上经常去侍疾,早朝的时候还打瞌睡,也没精神,今天讨论边关的事到一半又戛然而止,现在不提前做好策略未雨绸缪,边关堪忧啊。 青璃不知道太后有什么问题,但是觉得就是三皇子搞出来的,现在联系不上桃花眼,也不知道凶吉,医不好太后,就算最后没有被处置,对白家神医的名声也大有影响,外边的人又多会联想,没准会造谣,说是一切都是白皇后有自己的私心,才让侄子假装医不好太后,这步棋下的真好,怎么走退路都被堵上。 气氛沉闷的吃了一顿晚膳,四叔又出府去,青璃和四婶讨论铺子如何装修的问题,糕点铺子,一定要宽敞,明亮,最重要的是要卫生,店里千万不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脏物,还要保证厨娘在做糕点的时候,穿上特别的工服,带着帽子才行,店里的伙计也要统一着装,古代人的头发太长,平日洗的也不勤,在糕点里发现一根头发真是一件相当倒胃口的事。 “铺子刚收回来,用不到的杂货都处理掉了,明天就能装修,璃丫头不如和我去铺子里看看,你文姨母说要入两分干股,我答应了。” 连铺子,加上人手,材料,装修的成本都算在内,开个糕点铺子,要八千两银子,文氏出一千六百两,占两份干股,青璃代表自家出两千四百两,剩下的大头让四叔家赚,陈氏的意思是不用青璃出银子,然后所得分给她四成。 “四婶,你就让我入股吧,这样才安心,你看我有银子,刚才水家姐姐过来给我送银票,一共六千多两呢。” 青璃拉着四婶撒娇,死说活说,才让陈氏答应,亲兄弟明算账,光凭点心方子入股总觉得不太靠谱。 白若尘有了麻烦,青璃估计淳于魔头应该不会坐视不理,那么回到北边凤阳城很可能会拖延一些日子,她就能争取一些时间,用来研究怎么用有限的银子创造出财富。 “扑通!” 青璃刚洗漱完毕,正准备睡觉,今晚值夜的轮到麦芽,她正在外间帮着青璃拾掇明天穿的衣物。 “麦芽,杜鹃来了吗?你在干什么的?”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她明明听到有两个人的声音。 “是我。” 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青璃无语望天,可惜只能看到帐子顶端挂着的络子和流苏,现在这个时辰,淳于魔头竟然会来,还总是这么悄无声息的。 “麦芽怎么了?” “昏迷。” 淳于魔头还算识相,没有直接进入到闺房,在外间杵着,两个人就这么说话很别扭,青璃无奈的披着衣裳穿鞋下地,来到外间。 窗外还下着蒙蒙细雨,淳于谙没有打伞也没有穿着蓑衣,黑色的紧身衣已经被雨水打湿,他黑色的长发紧贴着在脸颊上,冰冷的眸子不带一丝的感情。 青璃已经预感到没有好事,但是和淳于魔头说话真的是很费劲,只说几个字,剩下的全靠猜,这种时候她想念的竟然是话唠小厮旺财,至少有旺财在,可以根据淳于魔头简短的话做出翻译,不用浪费脑细胞去理解。 “好吧,你在这个时候上门是有事吧。” 府里的也有侍卫,都是四叔手下的士兵,他们基本在前院书房附近巡查,不进后宅,再说这一代旁边都是官家府邸,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当然以淳于谙这种身手的,就算有侍卫也是拦不住的。 “没事。” “什么?” 青璃瞪大的眼睛,没事?没事您老人家在深夜上门是来看府里的夜景的吗,还是和桃花眼一样是个路痴,走错了府邸?不能是梦游吧?想到这,她还踮着脚尖,伸出手指在淳于谙面前晃动,小心地问道,“这是几?” “这是手指。” 好吧,这是个冷笑话,青璃看着淳于谙还是就那么站在外间,看着也没有走的意思,心里郁闷,“喂,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你不说我可睡觉了,明天早上还要去看铺子呢。” “哇……” 淳于谙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吐出一口血,多亏青璃反应快,施展了轻身术一闪,不然那一口血绝对要喷到她的身上。 “无事。” 淳于谙几乎站立不稳,他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还是不带一丝表情,连话都那么冰冷。 “你是怎么搞的?” 果然,上门就没好事,这是又去干了什么,不然怎么可能伤成这样,她看淳于魔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也失去的血色,暗道不好,这是要晕过去的前兆。 “扑通!” 随着淳于谙倒下,青璃气的跳脚,骂了一声,“我靠!” “璃小姐,麦芽打碎了什么东西吗,我怎么听到有声音呢?” 杜鹃原本已经睡下了,不放心又过来看了一眼,才进外间就看到一个黑衣人躺倒在地上,边上还有一摊血渍,黑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楚相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进来的贼人,正要尖叫,被青璃快速上前捂住了嘴。 “别叫,是你家少爷。” 青璃把门关上,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去把我四叔找来,尽量不要惊动我四婶,你晓得怎么做吧,还有,找一套你们少爷能穿的衣裳。” 杜鹃还算机灵,原来也是文氏身边得用的,并且身家清白,不然青璃还真的不敢把事情让她办。 “璃小姐,我这就去。” 一个丫鬟的素质在这个时候就能体现,临危不乱,并且绝对的服从,如果是一般的丫鬟肯定要刨根问底,可是杜鹃没有,闪身出去,走前还贴心的关上门。 “喂,地上凉,你倒是起来啊。” 青璃用脚踹了淳于魔头的屁股两下,硬实有弹性,和上次的手感不差,“喂,这次是第二次救命之恩,你得记得啊。” 认命的擦掉血迹,青璃又从空间取出丹药,其中有一盒是她自己没事炼制的,还是因为空间种了几次药材之后太多,她在空间找到一本医书,就照着上面的步骤炼一炉补气补血的丹药,效果应该不差。 “璃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四叔很快就上门,身后跟着拿着衣物的杜鹃,刚才杜鹃通告的时候就说前院有人派人来找忠武将军,陈氏以为是朝堂上有什么事,也没怀疑。 “四叔,我也不知道。” 青璃摇摇头,然后说道,“他吐了一口血,然后就晕了过去,还来不及说什么呢。” “不好了,老爷,前院有御林军把整条街都围堵了,现在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说是有人擅闯三皇子府邸行凶,并且有人目击贼人在这一带,所以皇上大怒,直接下旨派出御林军,势必要捉到人。” 四叔身边侍卫过来报告,一脸的焦急,这种情况,应该就是上门来找淳于少将军的,如果在府邸被查到的话,两家都要遭殃,这可如何是好。 “你过去开门迎人吧,我等下就去前院。” 关键时刻,四叔很镇定,可是这院子是皇上赏赐下来的,根本没有什么密室,人到底藏到哪里才能不被发现呢。 “四叔,这里交给我,你去前院吧,我有办法,你相信我。” 青璃眼神坚定,因为她已经想到了一个主意,虽然她又要倒霉,但是总比让淳于魔头被发现的好,真是的,往哪藏不好,不过三皇子遇刺这事绝对有问题,搞不好就是个陷阱,淳于魔头绝对没那么傻去上门行刺。 “璃丫头,忠武将军府和护国将军府的未来都在你身上了。” 莫如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相信自己的侄女,上次在侍郎府,她就解决的很完美。 “杜鹃,去厨房端水,速度去,本小姐要沐浴!我记得上次水小姐抽散了我四婶的蔷薇花,四婶还收集不少花瓣,把花瓣弄来点,快去!” 青璃赶紧吩咐,前院四叔应该能拖上一小会儿,不过时间不多,她先把昏迷的麦芽放到隔壁的房间床上,回来后照着铜镜抚摸着自己水嫩的脸颊,为了计划万无一失,只能小小的牺牲一下了。 “璃小姐,老奴,老奴……” 于嬷嬷被杜鹃喊过来帮忙,也慌了手脚,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她强迫自己镇定,还哆嗦个不停。 “慌什么慌,把他给我扒了,留一条短裤就行。” 关键时刻,青璃表情淡定,她正坐在梳妆台前顾影自怜,趁着现在还是多看看自己,怕是过了今天后要嫌弃自己一段了。 “可是……” 于嬷嬷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淳于谙,不知道如何下手,表情纠结。 “怕什么,左右他是昏迷着的,安心扒吧,别耽误了事。” 青璃站起身,淡淡的瞟了一眼于嬷嬷,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一口才觉得身子暖和些。 淳于魔头有怪病,禁止一切异性生物的碰触,平日里离进了都会不舒服,更别提换衣物,估计能这么做还没被拍飞的,只有青璃。 “可是……可是老奴下不去手啊。” 于嬷嬷曾经亲眼看到自家少爷拍飞了一个婢女,那个婢女直接从屋里被拍到外面,摔的吐血,后来还被文氏给远远的发卖,她可怕自家少爷突然醒来,她这老胳膊老腿的经受不起摧残。 “算了,还是我来吧,你去帮着杜鹃抬水吧。” 青璃见到于嬷嬷出去,快速的蹲下身子,扒光了淳于谙的衣物,只剩下一条短裤,为了保险起见把衣物直接扔到了空间,然后给他喂了几粒丹药,都是空间出品,效果比她自己炼制的还要好上几分。 “璃小姐,水来了!” 杜鹃和于嬷嬷抬水进来,看到只穿着一件短裤的自家少爷,都闭上双眼,不敢继续看。 “我说你们,谁过来帮我一下,把他扔进浴桶里。” “杜鹃,你去。” 于嬷嬷又哆嗦了一下,站在原地,脚和灌铅一样,就是迈不开腿,只能推搡着一旁的杜鹃。 “给我搜仔细了!刺杀三皇子的真凶就在这附近,没准还会二次行凶,所以即使是女眷的屋子,从房梁到床底下,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门外的不远处,已经能传来清晰的声音,杜鹃一咬牙,和青璃一起把淳于谙抬到浴桶,她已经隐隐有些明白小姐的手法,心中不是不感动的,青璃小姐牺牲清白的话,自家少爷也不能不负责,应该迎娶她为妻,就是二人的年龄差的多,不过这不是问题,反正自家少爷也没有近期成婚的准备,于嬷嬷正盘算如何向文氏进言。 “终究还是来了。” 青璃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梳妆台上取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瓷瓶,忧伤的抚摸了两下,一狠心,从里抠出拇指大小的药膏,直接抹在脸上,片刻之后,一脸密密麻麻的红疙瘩,这次于嬷嬷和杜鹃都没忍住,大声的惊呼,“璃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药膏还是在镇上的时候,桃花眼给青璃的,说是抹上之后会连续两周脸上到处是红疙瘩,和得了天花差不多,两周以后自然消退,不会留下任何印记。 本来这瓶药膏青璃要来的时候,想给小寡妇赵氏,许宝珠用的,后来又盘算给赵晚晴用,光是两周恐慌的煎熬滋味就够人受的,绝对是一个整人的好东西,可惜,最先试验的竟然是倒霉的自己。 “呜呜呜,我不要活了啊!我还怎么见人啊!” 青璃说着,发疯一样在跑出门去,在屋檐下淋了一会儿的雨,看到有御林军进了后院,这才捂脸跑回屋子,关上了屋门。 “小姐啊,听老奴的话,会好的啊,您没发烧,应该不是天花,只不过是用了不好的胭脂,起了疹子而已!” 屋内,于嬷嬷也跟着大喊大叫,见青璃投入赞赏的眼光之后,这才继续更卖力的表演。 青璃的开门和关门已经吸引了御林军的注意,见人马上要冲进来,青璃迅速的把淳于谙扔进了浴桶,然后继续嚎哭,拿着一根绳子哭喊道,“你别骗我,我知道我是好不了了,我这样见人,让赵晚晴笑话,不如死了干净!” “搞什么,不知道御林军搜查吗,还关门!” 一个看似头领模样的人带人进来搜查,看到青璃头发也湿乎乎的样子,脸上都是红斑,吓的后腿一步!天那,这是天花,他还没出过这个东西,不会被传染吧!这可是要丢了命的。 “大人,您放心,我们小姐只是用错了胭脂才起的疹子,不是天花。” 于嬷嬷回头谄媚的一笑,欲盖弥彰的解释道。 “呜呜呜,你别安慰我了!反正我也要死了,不如吊死的干净!” 青璃哭着准备上吊,于嬷嬷杜鹃在苦劝,屋内一片乱糟糟,那个首领下的只敢站在门口,即便是这样,还对着里面的浴桶看了一眼,如果有人躲进去应该有气泡,见上面没有,这才放心。 “大人,呜呜,你一定不要把我脸的事说出去,赵晚晴知道一定会笑话我的!” 青璃突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跑到御林军首领的面前,苦苦哀求,“我求您了,让我走的干净一些吧,您就当没看见,呜呜。” “你别过来!” 那个御林军的首领吓的退后几步,见在这间屋子里呆的时间过长,这才大喊,“撤!” “小姐,老奴都说了,您没发烧,一定不是天花,就算传染也是无碍的,这些脓包如果留下疤痕,还有神医祛疤膏呢,您……” 于嬷嬷还没说完,这些御林军已经走的一个不剩,瞬间屋内只有青璃,于嬷嬷和杜鹃大眼瞪小眼,为了真切,青璃把淳于魔头从水里解救出来,三人又卖力的演了一会儿。 “璃小姐,您为什么一定要自毁容貌呢?” “不吸引那些御林军的注意力,你以为我们能轻松的过关?就算是浴桶,他们也会查找的,你当他们都是傻的?” 青璃撇了撇嘴,能糊弄过去,谁愿意自毁形象啊,真是的,每次遇见淳于魔头都有事发生,这次算是她第二次的救命之恩。 “那您为什么不在浴桶里……” “废话,就算这些人再怎么鲁莽也不会在一个小姐洗澡的时候闯入,这种事情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吧?”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对着镜子中自己的麻子脸撇嘴,比以前更丑,就这形象,很快升级成京城第一丑女,估计很快就要有流言蜚语,忠武将军府上的一名小姐得了疑似天花之症,面目狰狞,丑绝人寰。 “看样子他好像不太适合移动,杜鹃去找我四叔吧,我去厢房睡好了,别吵我,有事明天说。” 青璃说着来到厢房,锁上门之后直接进了空间,把在空间里吃鸡腿的小灵吓了一个倒仰,手里的鸡腿都丢了出去。 “主人,你……你怎么成了这副德性了?” 小灵拍着翅膀,用爪子揉揉眼,一双乌鸡眼都快凸出去了,这才确定没有看错。 “一言难尽啊!” 青璃本来想吃一粒解毒丸的,但是为了不引起怀疑,决定还是顶着这张脸过上两周,摇头叹了口气,直接上二楼的温泉里泡澡,心里是怨念的很,自家四叔找淳于魔头这种人当队友,真的能敌得过有心计并且心狠手辣的三皇子?夺嫡一旦失败,就是万劫不复啊,当然,如果成功的话,一定会满门荣耀。 在空间里,青璃还能听到隔壁四叔安顿淳于魔头的声音,她用手揉揉额角,演了这么一出,现在要想想明天如何去善后。 ------题外话------ 小莲正在大风吹,嘿嘿,大家鼓掌,\(^o^)/~   ☆、第015章 大哥的身份 今天是三月初三,一年一度赏花会的日子,但是今年由于太后凤体欠安,皇上下旨,暂时停止一系列的民间宴请活动,有些原本在这个时间出嫁的官家小姐,都无奈的择期,从这个事情上,众人都嗅出不寻常的味道,皇上和姜太后的母子感情深厚,由此也在心里重新估量了一番,心中的天平也渐渐的倾向到了三皇子方向,但是还有一些老人,例如左督御史尹大人,一向高风亮节,最是重视规矩,彻头彻尾都支持皇后所出的四皇子,并且不搞暧昧,态度鲜明。 因为姜太后生病的短暂几天,京都的官员也被重新洗牌,皇上在官职上做了调整,白皇后的党羽都被调离重要的部门,有些官员心里震惊,看来皇上应该有意向要下旨立三皇子为太子,不日就会公布。 就在前天夜里,三皇子耶律楚仁突然遇刺,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胳膊被刺中也是流了不少的血,皇上在震怒之下派出了御林军,几乎把京都官员的府邸都搜了个遍,可是还没找到嫌疑人,为此还很窝火,狠狠申饬了御林军的头领。 青璃已经躲在府里两天没有出屋了,她现在心情不爽的很,那天晚上为了帮助淳于魔头躲过这次劫难,她真是下了血本,桃花眼这个整人的药膏药效真不错,都两天了,脸上还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疙瘩,而且每到晚上的时候都奇痒无比,她就很想抓脸,把脸抓的一脸是血才舒服,可想而知,这要是给仇人用将是多么的痛快,现在受苦的是她自己另当别论。 每当难以忍受的时候,青璃都会用空间里的泉水擦脸,擦过之后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她从来没有希望时间过的这么快过。 第二天淳于谙醒来之后和四叔密谈,得知青璃又救了他一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在离开前,又悄无声息的在青璃的门外站了很久。 “青璃,你是怎么搞的?” 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过来,青璃在京都的熟人不多,全算上也没有几个,能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的,只有水零黎,水零欢两姐妹。 水零欢急急忙忙的从外头跑进来,也没搭理要通报一声的杜鹃,她进了屋之后第一句是抱怨,“青璃,那天半夜好吓人,御林军包围了尚书府,我还以为要被抄家了呢。” “零欢,别胡说。” 水零黎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走过来,姐妹二人穿着素淡,都是极淡的绿色,也只有领口和袖口绣了花儿,头上也仅仅带着一根没有什么花样的银簪。 “哇,青璃,你的脸是怎么搞的!” 水零欢张大了嘴,然后用手捂住,察觉出自己的失态,又觉得愧疚,青璃本来脸都这样了,她还大惊小怪的,万一青璃难过怎么办,所以反应过来后又马上转换了脸色,安慰道,“你别担心,白哥哥在宫里,只要回来定然能医好你的脸。” “我没事,不是天花,只不过是我吃错了东西引发的疹子罢了。” 青璃邀请二人落座,没有离她们太近,让杜鹃去厨房吩咐上点心,然后三人在一起闲谈。 这两天水零欢被拘在府里,刘夫人可能是察觉到不能时常来这边,毕竟现在有点敏感,这才关了她两天,但是水零欢在听到传言之后再也坐不住,非要来看看她的好姐妹。 “就是那个赵晚晴,可真不是东西,不知道在哪听说你脸的事,到处散播谣言,说你得了怪病,脸丑的不能见人,是京都第一丑女!” 水零欢说着,还气愤把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如此的不拘小节,被身边的堂姐水零黎又拍了一下头。 谣言终究还是来了,其实青璃做好了准备,最近两天也在打听动向,府里这两天来了不少陌生人,都是京都某府邸派来的婆子,还带过来药材什么的,就是为了证实青璃是不是真的有得病,这没准就是三皇子犯了疑心病,所以她坚持大大方方的让人看,也因此吓到不少人,这名声就坐实了。 “说就说吧,反正我也不会少块肉。” 青璃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把赵晚晴恨上了,原本的莫家村第一丑女升级成京城第一丑女,这让爱美如命的她怎么接受,而且之前赵晚晴还想置她于死地,这账恐怕要一起算。 “可是她这么说,你的名声呢?之前她推你落湖,要不是淳于少将军来的快,恐怕你现在就要没命了!” 水零欢恨恨的拿起一块点心猛咬一口,那表情似乎在怒其不争,“下次我看到她一定要给她教训,让她欺负我水零欢的姐妹!” “就你是能人,行了吧!” 水零黎无奈一笑,她心里清楚怎么回事,已经和云隆丰联系过,云家表面上树大根深,从前朝就开始屹立不倒,其实并非如此,能富可敌国还不让皇上担心惦记的少之又少,可见云家家主深谋远虑,这次选择白皇后所出的四皇子耶律楚阳完全出于无奈,因为三皇子耶律楚仁有谋略,有胆识,有野心,最重要的是心狠,若让他上位的话,云家百年大族恐怕不保,还不如赌一次。 “堂姐,要我说,就应该给她几鞭子!” 水零欢很是不忿,赵晚晴这种人难道不该得到教训?小小年纪就心胸狭窄不择手段,以后怎么得了。 “好啦,你先去给陈夫人请安吧,你晓得我上次抽散了蔷薇花丛,没脸去。” 支开了堂妹水零欢,水零黎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荷包,说道,“这是前几天典当换得的银票,你可收好。” “这么多?” 青璃数了半天,发现竟然有三万两,这可真是一笔大数目,上次那六千多两已经让她很惊讶了。 “不多,除了赵家送的两块玉佩,别的都不值什么。” 三万两,能在京都的好地段开上一个大铺子,但是哪家的产业是没有几个铺子的,这点银子看干什么,要是小老百姓可以衣食无忧的过上一辈子,但是在京城,花出去不过是分钟的事,三万两银子,也就能买个不入流的*品小官儿。 “白神医在宫里还是没能传出来消息?” 最近朝堂上人人自危,皇上因为太后的病情绪并不好,听说每天下朝之后都和皇贵妃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没去皇后那,原本的初一十五必须在皇后寝宫歇息的体面都没给,但是白家没倒,废后的可能性不大。 “没有,但是我们的人传来消息说很严重,太后好像中毒了,还是来自大秦的奇毒。” 提起白若尘,水零黎就表现出淡淡的担忧,无论他们之前怎么样都是早就被绑定的,若白家失去圣心,水家也会跟着被连根拔起。 “大秦的奇毒?” 青璃怎么看都是三皇子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而且遇刺也是,没准提前知道淳于魔头要去哪里设下的陷阱,不是说内部有了奸细,敌在暗我在明,处处碰壁。 “是啊,为今之计就是帮助太后解毒。” 如果太后故去的话,皇上很可能在忧伤之下立三皇子为太子,那样的话就没了缓冲的机会,就算四皇子多么名正言顺,得不到皇上的认可也没用,百官大多数都在揣摩圣意。 等水家姐妹走之后,青璃去了四婶陈氏那里,四婶不明真相,还以为青璃真的得了怪病,最近城里有名望的大夫都请了个遍,一致说她不是天花,但是具体什么病症就是看不出来,只能猜测她是因为食物或者擦的胭脂引发的轻微症状。 “璃丫头,我合计你这脸上的疹子是不是因为受了风啊?” 陈氏仔细的看了看,这都两三天了,一点没见好,也有点焦急,“前段都是阴雨天,也冷,我记得我小时候得过类似的风疹,也是起了很多的疹子。” “四婶,我没事的,其实额头上原本还有很多,你看现在,都没了。” 青璃说着,还把根本没长疹子的刘海部位揭开,让陈氏看,省的她兴师动众的。 岔过这个话题,两个人又说了一下糕点铺子的事,因为第二天淳于魔头晕倒的第二天,青璃也找个借口病倒,所以没来得及去铺子里看情况,但是她画了一张草图,也提了自己的想法,四婶全部采纳,把铺子的图纸交给去做活的木工,还让季嬷嬷每天过去监工。 “铺面还有几天就能装修好,我查了一下吉日,三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就在五天后,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陈氏和青璃念叨铺子里的事,这是她第一次做这方面的生意,铺子里的掌柜,账房到伙计都是莫如海给推荐的人,掌柜的是个跛脚,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当年跟在莫如海左右,也为他挡过流箭,现在因为受伤,只拿了朝廷给的那点抚恤银子,生活都成了问题,不过那个伤兵本人很有能力,人也圆滑,绝对可以胜任掌柜。 “应该不差吧,到时候让点心师傅早点做点心,等开门的时候就可以卖新鲜的。” 因为价格比较贵,青璃也设计了几种包装精美的盒子,这样送礼比较有面子。 手里有了新得来的银子,青璃现在心里很有底气,水零黎走的时候说正在帮她看铺面,等几天就能有消息,那么抛除铺子投资的成本,还能剩下大概两万多两,加上之前桃花眼和淳于魔头给的买药材的银子,能凑合大概四五万两,这么多银子留在手里,还不如花出去,主要因为她空间真的不缺银子。 有了银子,除开铺子之外,剩下的就要买一所大宅,要是京郊有农庄出售最好不过了,还是有地放心,这年头都是靠天吃饭,莫家村因为没有售出的土地,家里也一直没有置办,京都这边土地不错,而且一年可以种两季,出产也会多些。 “夫人,护国将军夫人来访,马车马上就到。” 门外,一个丫鬟过来禀告,青璃听说文姨母过来,想着和自家四婶肯定有话要说,她现在的脸还真的不适合见人,就道,“四婶,我先回屋去了。” “去吧,等会我和你文姨母或许出门看看铺子,你要是无聊就在后院的花园逛逛。” 看到青璃离开之后,陈氏吩咐丫鬟去取一些云雾茶,文氏就和她的姐姐一般,当年住在护国将军府里,多亏有文氏照拂,又不嫌弃她的身份低,愿意诚心相交。 “夫人,文夫人已经进了二门。” 季嬷嬷出门去给新铺子做督工,随身的丫鬟就变成了莲子和桂圆,两个人都还算机灵,并且有点浅显的武功底子。 “文姐姐,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眼瞅到了午时,这个时辰一般都不会上门做客的,陈氏没那么多的讲究,可文氏不同,是大家族出来的。 “怎么,不欢迎?我听说小璃的脸起了疹子,也担心呢。” 文氏笑着进了门,又穿了一身绣着牡丹的衣裙,她所有的衣裙上好像都有牡丹,如此爱牡丹之人,甚少。 “怎么可能,自从开了府,就觉得很无聊。” 陈氏拉着文氏的手,让人上了热茶和点心,两个人坐在一处,同以前一样,亲亲热热的说话。那时候,莫如海正跟着淳于将军在大秦的边境,她们二人整日的忧心,在那几年里,基本上是相互扶持走过来的,所以感情很深。 文氏知道了儿子淳于谙那天发生的事,于嬷嬷在征求青璃意见之后回去报告,夸赞青璃。如果当时不是她的话,恐怕两个将军府都会陷入危险,说不定淳于谙现在都在天牢里,这点文氏很清楚,她第一次见到青璃之后就觉得很喜欢,没想到还这么机智,在阮府落水事件和这次的事,都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于嬷嬷委婉的说明了一下,虽然这事别人不知道,但是少爷在深夜闯入女子的闺房终究是不太好,而且青璃小姐还为自家少爷脱衣,在阮府时候少爷救落水的青璃,也没有表现出排斥,最好妥善的处理好。 关于儿子淳于谙的婚事,文氏很头疼,将军府的男儿们成婚要晚些,普遍都要年过二十,文氏说不着急是假的,大秦随时可能异动,那么自家儿子没准就会出征,每次都是提着脑袋上阵,有性命之忧,从私心上来说她是很想让他早点成亲,给淳于家留后的。 可是她也清楚自家儿子的怪病,知道这不太可能,现在于嬷嬷这么说,她也动了心思,早点定亲也不错,要是万一皇上什么时候抽风的下旨赐婚选择了敌对一方,抗旨的事,现在将军府还做不出来。 “你府里就是冷清,主子就三位,听说你去拜送子观音,恐怕就要有喜事了。” 文氏拉着陈氏说了一些妇人家说的私密话,倒是让陈氏闹了一个大红脸,最近莫如海归来,两个人基本在晚上都要闹很久的,这次势必要生出一个娃,现在她都二十多了,还没有给莫家留后,总觉得直不起腰来。 “哪有那么快,听说大秦那边蠢蠢欲动,老爷恐怕也不会久留的。” 陈氏叹了一口气,现在她好不容易和莫如海相聚,真怕皇上再有什么旨意把人派出去,莫如海回来之前,她就一天天的算日子,等到人回来,又开始提心吊胆。 “应该没那么快,大秦不过是试探罢了。” 文氏的爹曾经做过帝师,从小把她当男娃培养,什么论语,兵法,战略都懂得一些,对局势上的分析也相当精准。 大秦是对大周虎视眈眈,无奈大秦连年的灾害,地处苦寒,现在打仗国库也没有那么多的银子,短时间两国不会有大规模的战争。 “可是太后的事……唉,对了淳于少将军要什么时候离开?璃丫头现在这样,我还想多留她一些日子。” 陈氏不太想让青璃回去,但是也知道她离不开爹娘的,现在铺子还没开,没走上正轨,还想让她多在京都呆上一段,等到凤阳城那边春暖花开再回去。 “可以缓缓,恐怕也不会太久。”文氏拉着陈氏的手,表情有点纠结,这事还真的不太好开口。 “文姐姐,你今天好像不太对劲啊?” “这……是这样的,我很喜欢青璃,不知道她有没有定下婚事?” 文氏心一横,反正她家现在这样和文臣联姻皇上更不放心,还不如找一个家境一般的。 “婚事?这丫头还没呢,怎么,文姐姐有合适的人选?我记得你娘家有好几个小子,是想说给谁?我们家璃丫头是不错,但是身份上低些,唉,我这个做四婶的就想让她平顺安逸的过一辈子。” 陈氏搞不明白文氏的用意,怎么突然问起了婚配。 “我要说的不是我的侄子,是我家大小子。” 文氏的话等于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枚巨石,让陈氏直接愣住,淳于谙和青璃,怎么看都不搭啊,年龄还差距很大,她不会是最近没睡好听错了吧。 而且淳于谙身份极高,又是京城四公子之一,自家侄女是很好没错,可毕竟是村里出来的,爹也不过是个秀才,这差距巨大,京都里人家讲究门当户对,她不想让自己的侄女被人瞧不起,如果是那起子攀附权贵的恐怕早就乐的屁颠屁颠了。 “淳于少将军?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我倒觉得合适,小璃现在年岁不大,可以把事情定下来,等到她及笄两人就成婚,你也知道我们武将世家,是不兴什么小妾姨娘的,没有别的府里那么多的糟心事。” 本来不觉得,文氏自己说了之后也觉得合适,与其找个京城里扭捏做作的大家闺秀,不如找个自己看顺眼的,而且护国将军府和忠武将军府也需要一根纽带。 “你家是没有小妾姨娘,可是要独守空房啊!” 陈氏心里这样想,可是没说出来,她是受够夫君不在家的苦楚,一守就是几年,整天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她可不希望自家侄女也走上这条老路。 太平盛世,武将可能是只是个官职而已,到了乱世,武将可是皇上基业的垫脚石,当年要不是莫如海有了这番际遇,她是做梦也想不到他会有这么一天,成为四品将军的。 “这……文姐姐,我只是璃丫头的四婶,管不到她的婚姻大事,这事还是得我三哥三嫂做主。” 陈氏一脸的为难,心里也在想文氏怎么就看上了青璃,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让她很惊讶。 文氏和四婶陈氏说什么青璃不知道,她现在思考水零黎带来的消息,太后中毒,这中毒到底是自己下的苦肉计还是真的中毒,这事难道又是一个阴谋?三皇子耶律楚仁和大秦上将军宇文鲲来往密切,两个人私下应该早已经达成协议。 太后这个老妖婆,青璃对她瞬间没了好感,解救吧,留着她对四皇子耶律楚阳上位是个障碍,让她自生自灭的除掉吧,对白家来说是个打击,无论好坏都让人棘手,但是现在路只能选择要全力医好太后,没有现在如何谈以后,先解决眼下再说。 白若尘这么多天没回来,恐怕也是急的焦头烂额束手无策,青璃空间倒是有很多解毒丸,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医治自己的对头,还真是窝火。 “璃小姐,二门处停了一辆三皇子府的马车,说是三皇子派贴身丫头过来探望。” 门外,麦芽过来回话,她在那天晚上睡的很熟,什么事都忘了个干净,一点印象没有,还因为贪睡羞愧的红了脸。 “没听错吧,三皇子府的马车?” 青璃心下一惊,这是什么情况,她虽然知道三皇子是谁,可是两个人在京都可是没有任何交集,怎么前几天发生了那件事,三皇子府上的贴身丫鬟就来了呢? “请她进来吧,伺候好茶点。” 宰相门前三品官,三皇子府上的贴身丫鬟,也不能得罪,大面上必须让人挑不出错。 青璃坐在梳妆台前,让于嬷嬷重新帮着梳了头发,又带了一块面纱,这才走到厅堂见客。 “给璃小姐请安,奴婢木兰,是三皇子府上的。” “木兰姐姐不用那么客气。” 青璃看着底下规规矩矩的丫鬟,心里震惊,这个木兰,不就是之前在京都路上出卖沈冰雨上位的陈兰,怎么才几天的工夫就改头换面,变成木兰,还当了三皇子的贴身丫鬟!这上位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璃小姐,三皇子殿下是吩咐奴婢过来看看的,上次雨夜搜查那件事是无奈之举,因为御林军的闯入,才让小姐得了点小病的事情外泄,从而影响小姐的名声,我们殿下心怀愧疚。” 几天不见,这个陈兰和之前在京都路上的小家子气完全不同,变成了一个懂礼的丫鬟,青璃很怀疑是不是三娘那群人调教出来的结果。 刚进了京都,青璃就被白若尘领走,要是有心人一查探的话就知道她在哪里,这个陈兰不傻,肯定知道她是谁,现在却只字未提,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不太符合她的性格。 “让三皇子殿下费心了,青璃惶恐。” 青璃让于嬷嬷给木兰搬了一个小墩子,又奉上茶水点心招待。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疑惑,现在青璃已经完全明白三皇子怎么派了陈兰过来,第一,怀疑雨夜那天忠武将军府窝藏了淳于魔头,毕竟两家是一伙儿的,不然别人家没出事,为什么偏偏她闹起了疹子,第二应该因为陈兰曾经和她同车,过来确定她身份的,耶律楚仁好敏锐的心思! 既然如此,青璃也就不遮掩,她大大方方的摘掉了面纱,把面上的凹凸的红疹让陈兰看,还假装呜咽地道,“木兰姐姐请转告三殿下,感谢他派人过来探望。” 青璃说着,给杜鹃使了一个颜色,杜鹃立刻会意,找到一个用来赏赐人的荷包,悄悄的塞给陈兰。青璃心里念叨,派人过来探望你也是送点东西啊,意思下也好,就光派下丫鬟过来,还是空手,堂堂的一个受宠的皇子这么小气,这像话么,装样子也得做全套吧,她什么没得着,还搭进去一个荷包,亏本。 陈兰接过红包之后,就沉默不语,看着碗里的茶汤,也不说离开,青璃立刻会意,这是有话要说,就借故支走了杜鹃和于嬷嬷。 “青璃,其实原本你不逃,我也是会想办法让你逃走的。” 陈兰抬起头,秀丽的小脸看了一眼青璃的方向,微微一笑,“你的手法我大体都知道,真看不出你这么聪明,不愧是他的妹妹。” 青璃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还以为已经被耶律楚仁看破,心脏都差点不会跳动,听到后面这一句,这震惊比前面还大,他的妹妹,陈兰说的是自家大哥! “陈兰姐姐,你和我大哥的关系……” 大哥的神秘身份,青璃不知晓,但是她现在已经得知陈兰的身份,真是好样的,不知道这步棋到底下了多久,在凤阳城被掳应该也是早做好的打算吧,没猜错的话,陈兰和自家大哥莫子归是一派。 “记得以后叫我木兰姐姐,不然就不好改口,这是三皇子殿下赐的名,还不算太俗气。” 屋里没人,陈兰自在多了,她喝了一口茶水,正色道,“你这么聪明应该猜测到一部分事,我就不细说,你大哥他有任务,暂时还不能露面,你晓得京都路上我是迫不得已为了获取信任。” “木兰姐姐,我大哥有没有危险?” 青璃才不管大哥莫子归干什么,安全是最重要的,其余的,就算是做了什么逆天的事她也不会惊讶。 “安心,他如果有危险的话,那我们这些手下就不用活命了。” 木兰已经点名了自己的身份,她用帕子擦擦嘴角,又道,“来京的途中,我知道你有几个好姐妹,你现在听我说,她们都在京都近郊的一个农庄上接受训练,恐怕你也察觉到了,但是三皇子训练他们并不单单是送到各府邸做丫鬟,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 青璃想到的无非就是卖到青楼,派到各府邸做丫鬟等等,还有更重要的她就猜不透了。 “恩,大秦有个上将军宇文鲲,及其好女色,但是大秦女子人高马大,他独爱大周的小家碧玉,这次三皇子为了庆祝两个人的达成协议,要送去一些调教好的丫鬟,所以就选中了被掳来的人。” 送到大秦,多半还是干危险的活儿,宇文鲲最喜欢虐待少女,府里死去的丫鬟白骨都能堆起来老高,这去了不就是等于送死,还是被侮辱的死去,那么对她颇为照顾的云烟,冯牡丹,沈冰雨还有善良天真的夏燕夏荷姐妹不是要遭殃了! “我这么告诉你,是想说一件事,那些少女有自己的命运,你不要打草惊蛇私自去救援,和你交好的,我没记错的有一个叫云烟的吧,你安心,她是云家的人,听名字你就应该了解,别小看夏燕夏荷两姐妹,她们从小是受过训练的,这次也是执行任务,剩下的冯牡丹和沈冰雨两个人你可以想办法,尤其是沈冰雨,可惜她对我有误会,不然真的很想吸收进组织啊。” 木兰叹了一口气,见于嬷嬷回来,又变成一副恭敬的姿态,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离开,因为她的到来,让青璃的心里激起惊涛骇浪,一山更比一山高,云烟是云家的人,这点木兰都能查出来,代表什么?大哥是不是和云家一是一伙的? 其实原本在路上的时候,青璃就已经发现蛛丝马迹,当青璃要离开的时候,夏燕似乎早就了解,还提前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这一路上又对她很照顾,而且对木兰当时告发沈冰雨的反应过分的激烈,原来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都是一伙人,三皇子肯定想不到他折腾了这么远,费力的寻找身家清白的女子,实际找的有好几个探子吧。 关于救人的事,青璃没那么糊涂,那些少女是可怜,可关她什么事,天下的可怜人多了去了,的确,能帮就帮,但是不能帮的她肯定不会假好心。 沈冰雨和冯牡丹两个人还要想办法救出来,可是这卖身契还真头疼,也不知道到衙门上了档子没有,在没上档子之前,卖身契就是废纸一张,这点也是她熟读大周律法之后才知晓的。 “璃小姐,是不是被发现了什么?” 于嬷嬷人老成精,对三皇子府上有奴婢造访的事情很怀疑,可是刚才她被青璃支出去包点心,根本没听到两个人说什么。 “可不,不愧是三殿下啊,疑心病真重,京城都传遍了他还不信,特地派人过来看我脸上到底是不是真的出了疹子。” 青璃摇摇头,木兰的事情是个秘密,也关系到大哥的安全,谁也不能说,四叔都不能。 “那个丫鬟进来的时候,老奴就察觉不对,她是叫木兰吧,听说是最近才到三皇子府邸的,而且办了不少漂亮的事。” 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传的很快,三皇子府也是众人注意的地方,不过是一个丫鬟得宠些,在内宅的于嬷嬷就得到消息,京都果然没有什么秘密。 得知大哥没有什么危险,但是暂时还不能露面,青璃在松口气的同时,还是有点失落,一个多月没见到家人,知道同在京都都没有见面的机会,她猛然想起忘记一件事,既然木兰是大哥的手下,肯定知道刘小花一家在哪里,只是当时她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大哥的安危身上,没想到。还有未来的姐夫叶洵,这一个个的搞的这么神秘,到底是要干什么。 那边陈氏送走了来探访的文氏,也擦了擦额边的汗,正好碰到季嬷嬷回府报告情况。 “夫人,这是好姻缘啊!淳于少将军在京都口碑极好,从来不沾花惹草,而且出身高,老奴觉得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亲事啊,难得的是文夫人没有门户的偏见。” 陈氏看到季嬷嬷一脸激动,觉得自家侄女儿青璃攀高枝的样子,心里不痛快,不沾花惹草是因为有怪病好吧,因为这事拍吐血好几个丫鬟,出身高有什么用,打仗整日不在家,几个身边的丫鬟一听说这个事都和打了鸡血一样,好像自家侄女得了天老天的眷顾,这些丫鬟婆子真是见识短浅,还是要和夫君莫如海商量一番才行。 青璃知道文氏上门,以为就是普通的叙话,也没放在心上,她现在考虑的是怎么救出冯牡丹和沈冰雨,尤其是沈冰雨,木兰说出想让她加入组织的事,可见她是真的不错,正好青璃在京都想开铺子缺人手,如果有沈冰雨的帮助,一定事半功倍,目前的问题来了,如何从三娘等人手里救人,这不是难点,难点是,救人出来之后怎么才能光明正大的用人,不用躲躲藏藏的过日子,如木兰所说,现在的训练刚刚开始,肯定没和她们这群少女说什么,那么救人要趁早。   ☆、第016章 送铺面 送走了护国将军夫人文氏,陈氏觉得心神不宁,堂堂一品夫人怎么就看上了自家侄女儿,而且淳于少将军现在也是三品的官衔,比自家夫君还要高上两级,虽说是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可这跨度是在太大,身份年龄都是问题,凭女人的直觉,陈氏总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一个做四婶的,也不能和侄女儿讨论婚事,只能期盼晚点和莫如海说说。 等下午莫如海从衙门里回来,和青璃一起用了晚膳,到就寝的时候,陈氏终于忍不住了。 可是莫如海之前在边关太久没有女人,回来见到荤腥之后就一直停不下来,拉着她颠鸾倒凤,两人*过后,陈氏尽量让自己清醒一些,拉着他说道,“老爷,今天文姐姐上门来找我说了一件事。” “哦,什么事?” 莫如海精力充沛,现在又不想过早睡觉,见陈氏打开话匣子,也配合的问道。 “问咱们璃丫头有没有定亲。” 陈氏叫了水先去洗漱一番,又忍着羞涩之意帮助莫如海擦洗,虽然都是老夫老妻了,可是每次见到他*的身体还是会脸红,看他后背上密密麻麻的刀伤,心里就更对淳于谙有了想法,绝对不能让青璃嫁给这种在刀尖上行走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性命不保。 “哦?问这个干嘛?” 莫如海眯着眼睛,享受着陈氏的服侍,他的眼里掠过一道精光,“可是有合适的人选?不过这个还是要三哥三嫂做主,说不定不想我们璃丫头远嫁。” “是说了人选,就是淳于少将军。” 陈氏把长发撩到耳后,声音里带着忧虑,“你晓得我和文姐姐关系很好,真不知道怎么出口拒绝。” “为什么要拒绝?淳于小子少年英才,前途不可限量啊!” 莫如海激动的坐起身,面带兴奋,激动的脸色通红,还拍了一个巴掌,“我就说怎么璃丫头接近淳于小子没事,哈哈,文夫人可见也发现了这一点!” “老爷,这话怎么说的?” 莫如海的意思看着像很赞成,陈氏现在有些拿不准,她觉得自家夫君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应该会为侄女考虑。 “京城人都知道,淳于小子离女子太近就会浑身不自在,而且特别厌恶脂粉味,就我们璃丫头没事,两个人不存在什么安全距离。” 莫如海听说文氏上门提亲,高兴的不得了,还搂着陈氏亲了一口,“我们璃丫头一点不像村里丫头,长相不必提,还有种机灵劲儿,难怪会被看中。” “可是这样好吗?大秦蠢蠢欲动,这一仗说不定要打上个几年,我可不想璃丫头闹的和我一样,一守几年,整天提心吊胆的。” 这门婚事不能成,找一个稳妥的夫君,也不求大富大贵,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不好吗,嫁给这种有权势的,其中的寂寞和苦楚是别人无法体会的,就好比她,二十多岁了还没有孩子,每次有人提到这个话题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你是说为夫没能满足你?” 莫如海说着,手也不老实,对着陈氏的身子揉捏,还不忘记为淳于谙辩解,“淳于小子哪点不好,都十六了身边没有丫鬟伺候,还是个雏儿,看这意思以后也不会有通房小妾给我们璃丫头添堵。” “你这么说就更不靠谱,他不能,那个……” 陈氏说到这里,觉得难以启齿,涨红了脸颊,反倒让莫如海爱怜的不行,他逗弄道,“说啊,不能怎么样?” “不能不行吧?” “什么不行?” 莫如海明知故问,继续逗弄,被着急的陈氏咬了肩膀一口,“就是……我们刚才做的事。” “我们刚才做什么了?” 莫如海两手一摊,一脸坏坏的笑,分别太久,都有些忘记原来新婚燕尔两个人的甜蜜,现在又找回感觉了。 “*……” 陈氏的脸更红,吞吞吐吐的说了两个字之后,就被莫如海狂热的唇稳住,再也说不来一句话。 今天白天发生的事让青璃想了很多,却越想越乱,其中有些怎么也联系不上,好像少了什么似的,正好小灵又送来了莫家村的来信,爹娘还有二姐,三哥小弟都在信上各自的说了最近的生活情况,尤其是三哥,还在嘱咐她回去的时候别忘记带京都的特产。 “璃小姐,都说了,您下来喝水怎么不喊奴婢一声。” 今天在外间值夜的是麦芽,她听到响动之后进了屋子,看到青璃自己倒水喝,嗔了一句。 “你睡吧,就喝个水还让人伺候,我现在都越来越懒了。” 青璃已经习惯了官家小姐的生活,每天早上几个丫鬟婆子过来伺候洗漱,洗澡的时候有人擦背,有人按摩,吃饭有人夹菜,这一双手都快用不上了。 “那您起夜喊奴婢吧,奴婢突然觉得头这么晕呢。” 麦芽迷迷糊糊的转到了外间,直接趴在榻上,睡的死死的,青璃把她移动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进到里间,每当这个时候脸颊都很痒,她用了神识攻击里的眩晕法让麦芽睡过去,然后才能放心的进入到空间。 空间里的灵气越来越浓厚,都要变成浓厚雾气的水滴状,青璃进来之后非常的舒服,身体里的每个毛孔都得到放松。 “主人,你还想顶着这张脸到什么时候?恐怕你是混的最惨的空间主人。” 小灵见到青璃到空间里,翻了一个白眼,用爪子捂住乌鸡眼,从缝隙偷看她。 “我混的最惨?怎么可能,那皇后比我可惨多了好吧!” 跟最爱的男人分享自己的秘密,助他在乱世登上皇位,结果呢,挚爱找到了新欢,竟然想和新欢一起杀人夺宝,青璃觉得,如果她是那个皇后的话,就狠下心,杀了渣男贱女,还有那个野种皇子,直接自己当女皇,毕竟从手札上看,当时皇后有很多自己的人手和心腹,谋划一番也不是不可能,就因为这样才让渣男忌惮。空间的秘密是不能分享的,青璃准备一直带进棺材。 “可是她也没有变成京都第一丑女啊!” 小灵郁闷的垂着脑袋,最近送信的闲暇时间她就去京都官家府里听墙角,议论最多的不是京城四美和四公子,是一个新出来的小姐,据说无盐之貌,把见过大场面的御林军头领都吓的够呛,可见其貌丑的程度。 “有落差才好,你看京城四美,当了好几年,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新鲜话题了,若是你主人有一天成为绝色,当年那些人不得恨不得抠了自己的眼睛!” 丑女就丑女,反正有银子就行,她也不打算在京城混太久,还是要回到凤阳城的,回去之后她想顺路去看看赵晚春,以前觉得身份太低,也没有什么好礼物,现在四叔也当了四品官,还是皇上眼中的红人,顿时有扬眉吐气之感。 来到二楼,青璃先是泡了一个温泉,然后欣赏了一番云家少主送来的首饰,件件精品,比上次在多宝阁打造的玉兰花首饰都高了不只一个层次,看来云家有的是好东西,只不过不外卖而已。 考虑到将来可能要做点心生意,青璃把空间里所有的空地都种上了小麦,原本划出来的人参地,她也拔掉了一些,每根都有萝卜大小,足足的百年老参,想不到空间的土地这么神奇,她现在很想知道升级之后的空间是什么样。 由于功力比以前增强,精神力增加,她现在耕种空间地和收获都比以前快上不上,也熟练了许多,收获之后的小麦水稻用精神力脱粒,还能磨成粉。 青璃的时间安排的很紧,不但要在空间里练习大字,刺绣,学习轻身术,瞬移等功法,还要看草药和制作药丸的手札,从中学习东西,虽然空间之内的流速和外面不一样,但是她还是总感觉到时间不够用。 一夜很快就过去,青璃在空间里乐此不疲,后来看到一本草药的书籍上了瘾,等到她觉得眼睛有点累的时候,发现空间外,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璃小姐,奴婢服侍您起床洗漱。” 麦芽是个实在人,昨夜睡的太香,一夜好梦,她又忽略了自家小姐,觉得很羞愧,这是青璃脾气好,不然的话哪有奴婢比主子睡的还舒服的。 “恩,好,今儿我想出去,好不容易来到京都,就出门一两次,很多特色的酒楼还没去呢。”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让麦芽帮她穿衣,没有箐华郡主在,她就选择了一套淡紫色绣着蔷薇的衣裙,前段看水零黎穿紫色也很好看,她心里痒痒的,紫色还是太挑人,穿的好是贵气和淡雅,若是肤色不合适,马上穿出一种乡土气息。 “璃小姐,您的脸竟然好了!” 麦芽仔细看青璃的脸,竟然一片光滑,看着比以前的皮肤还要好,一点痘印都没有,这个发现让她很是欣喜。 “是吗?” 青璃摸了一下脸,却是没有痘痘的触感,她赶紧坐到铜镜前,镜子里的她一双水汪汪明亮的大眼睛里正带着惊讶,看来空间真的要升级了,空间里的雾气有净化的作用,她呆了一个晚上,身体内那点毒素全部都没有了。 “璃小姐,您为什么还戴着面纱啊?” 那天晚上的事情麦芽不知道,看到青璃的举动一头雾水,好不容易红疹没了,不是应该光明正大的吗。 “哦,是大夫说的,最近不能见光,不然的话还会复发的。” 青璃随便的胡诌了几句,麦芽信以为真,还找出一个遮光的帷帽出来,一般京都的小姐出行都会带这个东西。 早膳过后,青璃正在想今天的行程,水零黎的贴身丫鬟上门送口信,原来前几天拜托她看的铺子,现在有了眉目,在殷实人家聚集的城北大街上,约青璃在那边一家福源茶楼见面,到时候会带她去看看铺子,若是合适的话就兑下来,不行的话还有几间,也顺便去看下。 “麦芽,你留下看院子吧,你晓得你是我四叔这的丫鬟,那两位是护国将军府的,所以留下来我不放心。” 青璃拉着麦芽,这次又不能带她出去,看她一副不情愿又受伤的样子,只得忽悠她,还做了一副“你懂的”表情。 “璃小姐,奴婢晓得,奴婢哪也不去,就在这看院子。” 青璃这么一解释,麦芽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璃小姐是信任她才让她留下的,顿时觉得心里熨帖,于嬷嬷和杜鹃虽然懂的比她多,终究是外人。 城北大街离忠武将军府并不算太近,坐马车的话约莫也要有将近半个时辰,在靠近内城的位置,这个时间段有很多人出行,就和前世堵车似的,稍微有点摩擦,后边就要一直跟着堵着,青璃这次出来赶的还不巧,正赶上三皇子耶律楚仁的仪仗,他这次出行很正式,是得了皇上的旨意去皇陵祭拜祖先,多半也是为了太后重病一事。 耶律楚仁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件金黄色的皇子朝服,腰间配着同色的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上半身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露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皇家仪仗在,所有人都要下马车在路边跪拜,青璃也不能幸免,她带着面纱和帷帽,被于嬷嬷和杜鹃搀扶下车,她在下车的时候偷偷的拿了马车上的一个垫子,然后用裙子全部遮掩上,就这样跪着也能舒服一些。 “你是忠武将军府的青璃小姐吧?” 耶律楚仁正准备通过,突然看到忠武将军府的马车标记,在低头一看,前面正跪着一个少女,戴着一个帷帽。 “是的,三皇子殿下。” 青璃愣了一下,然后用一只手遮脸,说道,“感谢三皇子殿下记挂,民女已经见到府上的木兰姐姐。” “是吗?抬起头来。” 耶律楚仁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不过他一向多疑,即便是所有人都说青璃的脸上起了疹子,他自己也派贴身侍女查探过,可是他没亲眼所见,总是抱有怀疑态度,原本两人不会有交集,想不到竟然很快就碰到。 “是。” 青璃柔顺的答了一声,缓慢的抬起头,眼里带着怯弱,实则心里已经问候过耶律楚仁的祖宗十八代,这个人绝对有被迫害妄想症,所以看着谁都怀疑,云家家主做的对,就这样心胸狭窄,阴狠的人一旦登上皇位,那么云家绝对损失惨重,凶多吉少。 “把面纱摘下来。” 耶律楚仁邪魅一笑,到底是不是有问题,答案马上就能揭晓,如果青璃没问题,那么所有人都不能信任,木兰虽然是被掳来的,也有被他方势力收买的可能。 “殿下,这……” 青璃假装惧怕,但是在三皇子执意之下,缓慢的摘下了面纱,哭泣道,“民女得了怪病,污了殿下的眼,实在是……” 就在刚刚听到三皇子说话,青璃就从空间里拿出那个药膏,假装调整面纱的时候都抹到了脸上,现在应该还是和从前那般惨不忍睹。 “既然不是天花,就没性命之忧。” 耶律楚仁没了兴致,抬手吩咐身边的侍卫们继续行进,匆匆离去。 “璃小姐,真是好险!” 于嬷嬷抖的和筛糠一样,刚才三皇子那句话吓的她差点没晕过去,万一被看到脸上光滑一片,事情又变得复杂化,还好璃小姐机灵,事情没有穿帮。 “无事,做戏做全套,你放心,我早有准备。” 上次那天晚上,于嬷嬷都不敢扒淳于魔头的衣裳,青璃因为这个还很鄙视她,现在看她吓的,觉得虽然资历老,遇见事情还不如杜鹃镇定,就在刚刚杜鹃虽然也害怕,但是还尽量调整呼吸,让人看不出反常。 青璃越表现的淡定,于嬷嬷越赞赏,她准备下次去护国将军府报告情况的时候,把这件事添油加醋的说上一番,如今她觉得满京城的贵女,除了青璃之外,都配不上自家的大少爷。 青璃还不知道,她的故意卖弄,实际上是给自己带来了麻烦,她的本意就是想炫耀一下,让于嬷嬷别总倚老卖老的,毕竟不是四叔府邸的人,打骂不得,心里也没那么亲近,她讨厌于嬷嬷总是多管闲事,张口闭口不离自家少爷。 直到多年以后,当她已经被淳于魔头骗的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时候,于嬷嬷已经掺合一脚,等于是引来了贼,后来她也和于嬷嬷说起此事,每当此时,于嬷嬷都是一脸的自豪,说自己是慧眼识珠,在当年青璃还小的时候就看出她此生定然不凡,认为和她家少爷是天作之合云云。 瘟神三皇子走了以后,道路就变得顺畅,青璃也没了看风景的心情,她仰倒在厚厚的垫子上闭目养神,一直到城北大街的福源茶楼,才被杜鹃叫起来。 福源茶楼一共有三层,装修的甚是雅致,一楼大厅上有一个高台平日里有戏班子搭台,有时候会有说书人,四周都是桌椅板凳,茶博士不停的来往左右给宾客继水,大家多半也都不认识,却也能对着台上的戏评论几句,一般都出自殷实人家,有不少是读书人,也是戏迷。 在一楼的入口处摆着两盆硕大的竹叶,看着青翠讨喜,四周也有雅致的诗句,有一首还是阮冉冉的爹,户部侍郎阮大人所做,“名士从来出福源,桐轩一语更奇谈,美人不见空流水,得饮寒泉心也甘。” 在青璃看来,这首诗就是吹牛之作,茶水不过是普通的井水而已,还能比喻成寒泉,文人墨客的诗词就是离不开美人,就算没有也会提及一下。 “您请上二楼的雅座。” 青璃被一个负责接待的伙计直接引到二楼雅间,在雅间,只要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楼下的戏台,视野不错,一般都是更殷实的人家过来,其中也有大户人家的小姐,为了避免一楼嘈杂,也会选择雅间。 “怎么才来?” 水零黎打开门之后快速的把青璃拉了进来,然后对着于嬷嬷和杜鹃指了旁边的雅间,楼下马上就要唱戏,是最近比较火的一出《女状元》。 “璃小姐,那您有事叫奴婢吧。” 杜鹃看到自家大少爷也在里面,就放了心,她迫不及待的要去隔壁,今天运气不错,跟着出来还能欣赏最近的新戏,刚才伙计介绍说茶楼里请来的可是江南著名的德全班,里面一个小生真是比女人还美,叫什么芷谚,今天的《女状元》就是他的戏,所以茶馆里人众多,基本上是座无虚席,这次真是借了璃小姐的光,听说他很受欢迎,有很多官家小姐和夫人都是他的戏迷,想花重金请德全班去府里唱戏。 “你要买铺子?” 青璃刚坐下,一向不爱说话的淳于魔头竟然主动问话,这让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道,“是啊。” “你们聊,我先出去下。” 水零黎站起身,抚了下耳边的头发,尴尬一笑,“约了云公子一起,结果他还没出现,我去下楼看看。” 真是要命,都怪她来早了,竟然和不请自来的淳于谙打了个照面,本来见到淳于谙,水零黎还是很高兴的,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都知晓,现在打听白若尘的消息,恐怕只有这边一个渠道,结果她一个人说了半天,对方完全不做声,就是用点头和摇头回答,最后她也没了脾气,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觉得,其实话唠的白神医还是不错的。 青璃刚想要挽留,谁想到水零黎动作很快,一闪身就不见人影,青璃心里暗骂她不够义气,说是看铺子约了这么个地方,还带来这个最不想见到的。 青璃这么想实在是冤枉了水零黎,她是约了人,但不是淳于魔头,是云家少主云隆丰,而在城北大街上的铺子就是云家的,现在云家资产在京城的都在慢慢的转移,为了不让自己太过于显眼,已经做出资金周转不灵的模样,盘出很多的铺子,而且价格都是原来的七成,有这么好的机会,还不如便宜了熟人。 “这个给你。” 淳于谙从怀里拿出来几张折叠的厚纸张,交给青璃说道,“你的名字。” 淳于谙还是一袭黑衣,这次袖口领口处都镶嵌了金边,看着多了一份贵气,那凸起肌肉掩盖下衣着下,标杆般笔挺修长的身材配着小麦色的肌肤,五官如利刀雕刻而成,浓黑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以及漆黑的深邃的眸子,在他身上隐隐有种冷淡薄凉的气息。 “这个……” 青璃接过来一看,上面是铺子的房契,一共有两间铺子,一间在这附近,也是城北大街上,从上面占地面积上看,铺子并不小,还带着后院,另一间地点更好,在官户聚集的南大街,离皇城也很近,那里住的人简直非富即贵,还有另一个房契,是京郊的一个带着二百亩地的农庄,上面无一不写着她莫青璃的大名。 “喂,这个是什么意思?” 青璃拿着这些契书在淳于谙眼前晃了一下,心里疑惑,这些铺子从价值来看,应该已经超过三万两,竟然都写她的名字,突然让她不知所措。 “送你。” 淳于谙靠着窗户,向下看了一眼,此时楼下戏班子已经开唱,当红的小声芷谚已经登台,底下是一片乱哄哄的叫好声。 “可是这也太贵重了吧?” 青璃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收,要是给点银子的话她不会介意,收的心安理得,但是直接给房契,觉得很别扭,二次救人也是为了自保,是有私心的。 “拿着。” 淳于谙回头看了青璃一眼,她和他们第一次见面完全不同,那时候的她还是脸上有疤痕的小姑娘,整天笑眯眯的,好像没有什么烦心事,后来发现她的机灵古怪,有仇必报的一面之后,竟然奇怪的对她并不反感,现在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已经出落的水灵,脸上的疤痕也消失不见,他知道青璃很爱美,却为了他牺牲自己的形象,淳于谙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只是想补偿,补偿的再多一些。 楼下,水零黎焦急的等待云隆丰,原本约定的时辰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他原本一向都守时,这次应该是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云少主,你还要在京都呆多久?听说你要去北边去视察产业。” “对啊,不如你邀请我们去云府做客吧?” “云少主,我爹是大理寺卿,你还记得我吗?” 云隆丰心里苦笑,表面上还是如沐春风的挨个回答这些少女的问题,他在大众面前的形象永远都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美少年,这也是他从小被灌输的教育思想。 只有好友才了解他的性子,其实他及其的讨厌女人,这种程度和淳于谙比起来应该也相差无几,只不过他更能忍耐。 本来好好的坐轿子前来,路上遇见三皇子的仪仗,耶律楚仁又过来找他攀谈几句,明里暗里都是试探之词,他小心应付,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之后,就被在附近的官家小姐给围上,还一直尾随,直到福源茶楼。 “大理寺卿?我记得周大人家里好像没有嫡女的吧?” 水零黎挥着鞭子,看到那个自称是爹是大理寺卿家的小姐,身子都要贴上云隆丰了,直接用鞭子分开二人。 “关你什么事!水小姐,你似乎已经定亲了吧,难道你还想一女侍二夫,看到现在白公子在宫里出不来,就打起了云少主的主意?” “就是!” “你爹职位高就了不起?” 原本那三位小姐互相推搡,现在见到容颜绝色的四美之一,立刻变成了统一战线,说话也越发的尖酸刻薄,没有一点官家小姐的气度。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不抽你们几鞭子怎么对得起你们满口喷粪的嘴巴!” 水零黎也不废话,直接拿起腰间的鞭子,每人结实的抽了两鞭子,那个大理寺卿家的小姐躲闪不及被抽的最很,手腕都抽出血印,几位小姐的丫鬟都在一旁吓的不敢吱声,等到她打完了,这才开始上去哭爹叫娘。 “我爹官职高就是了不起,不信你们去告状啊!” 水零黎微微一笑,拉着云隆丰走进茶楼,此时一楼大厅的人正在聚精会神的欣赏德全班的新戏,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 “我说你怎么才来,原来是被莺莺燕燕给缠上了。” 进入茶馆之后,水零黎换了另一幅表情,一脸的调侃。 “你就别嘲笑我了,下次出门得算算日子,青璃那小丫头等久了吧,我们快点上去谈事吧。” 云隆丰和水零黎一前以后的上楼,云隆丰走在前面,推门一看,顿时愣在了那里。 “怎么不进去啊?” 后面的水零黎还奇怪呢,等走到门口一看,立刻和云家少主云隆丰一样,目瞪口呆,瞬间成了雕像。 “我们……我们是要去隔壁的,嘿嘿,走错门了。” 云隆丰见二人看了过来,尴尬的摸摸鼻子,回头对水零黎请求认同的道,“是吧,走错门了。” “啊,啊对,你们继续,继续。” 水零黎说着,拉开一旁还在呆愣的云隆丰,火速的关上房门,两个人还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天啊,怎么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即便是青璃是个厚脸皮,此刻她的脸颊也是红红的,刚才她和淳于魔头因为房契的问题过了几招,主要是她想把房契塞回去被阻止,所以二人你来我往的在屋里跳着飞,青璃假装一个用力过猛要飞窗外,那样的话掉落的地方一定是戏台,淳于魔头果然中计,过去支援,被青璃抓住胳膊,两个人都用力过大,结果双双摔倒,青璃直接把淳于魔头按倒在地上,云隆丰敲门,楼下看戏的声音吵,二人没有听到,结果就被他和水零黎撞见二人衣衫不整在地下翻滚的场面。 ------题外话------ 各位小主,感谢大家的支持,现在更新时间稍稍提前一些,原本的早上九点改成八点,如造成不便,小莲深表歉意,\(^o^)/~   ☆、第017章 不差钱 青璃看到被压在身下的淳于淳于魔头,他的脸上还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眼底有别扭之色,想起于嬷嬷曾经说的丫鬟被拍飞事件,她浑身一哆嗦,想爬起来结果又被他的腿绊倒,这次可是结结实实的摔倒在他的身上。 门外,水零黎和云隆丰两个人还站在门口呆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水零黎抓起鞭子,用手帕擦了擦,刚才抽了那几个小蹄子,鞭子上都带着布料的残痕,她看了一眼云隆丰,自言自语地道,“这也太近了吧?” 因为白若尘的关系,她和淳于谙还算熟悉,但是一年也说不上两句话,见面次数并不多,就算二人在同一房间,两个人的距离也要在几尺开外,她虽然知道青璃是个例外,但是想着就是离的近一些,没想到会这么近。 “我们就这样进去不太好吧?” 看水零黎的意思是又想进去,云隆丰连忙阻止,屋内的二人可能是在打闹,恩,仅仅是打闹而已,他们现在进去的话只会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废话,你以为姑娘家的不在乎名声?多亏看到的只是我和你,不然的话……” 水零黎咬牙,同为女子,她的天平还是倾向在青璃这边,至于淳于谙,左右也是有怪病,自己孤单的过吧,可不要祸害小姑娘。 “不然的话怎么样,淳于会负责的。” 没了那几位官家小姐的纠缠,云隆丰轻松不少,他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声音里也带着漫不经心,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水零黎就是个爱操心的性子,他站在二楼走廊处的窗前向下观望,楼下的气氛一瞬间已经嗨到最高点,芷谚扮演的角色已经考取了女状元,正在吟诗,底下的客人们不住的点头叫好。 “这个芷谚是突然冒出来的,我们的人竟然查不到他的底细。” 德全班是南边比较有名的戏班子,但是据班主说,芷谚就是凭空出现的一样,突然有一天就上门去毛遂自荐,班主就收留了他,没过几个月就火遍了京都,传闻他长相雌雄莫辩,比女人还美,而且戏唱的好,表演起来惟妙惟肖,很得京都一些贵妇,官家小姐们喜欢。 “是啊,看他的扮相,虽然是化了浓妆的,这高大的身材应该可以看出是一个男人。” 水零黎也向下面观望,最近芷谚呼声太高,已经超过了京城四公子,因为他是平民,更接地气,所以很得京都百姓的喜欢。 时常有出入官家府邸的机会,又是凭空出现的,过去的身家背景一片空白,连名字都是艺名,一切都很可疑。 屋外两个人在闲聊,屋内的青璃终于爬起来,她用手指着淳于谙控诉道,“你……这都是你……” “你收下房契不会发生这种事。” 青璃觉得,依照淳于魔头的性子,她就算说了什么对方也不会还嘴,最多冷冷的看她一眼,可是她没听错吧,他是责怪她做人不够痛快? “好吧,我收下,多谢了。” 青璃把那些契书收好,表面是放入怀中,其实是扔到了空间里,原本她是不好意思收下重礼,现在觉得淳于魔头不值得同情,他一个三品官有俸禄,没准还有油水,肯定不缺这点银子。 两个人各坐在方桌的一面,谁也没有说话,又等了一会,水零黎才和云隆丰进来,和青璃说城北大街铺面的事。 “你是说只收市价的七成?” 如果铺子没问题,这个价格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买卖,京城里寸土寸金,尤其是好地段的铺子都经营好几代,是不会出兑的,连租赁的都很少,因为地段好,卖什么都赚钱,谁愿意傻傻的把机会让给别人。 “恩,你可以去看看,现在家里有很多铺子都要转让。” 云隆丰摇摇扇子,含笑的看了淳于谙一眼,两个人年岁差不多,但是淳于明显要比他老成,整天一副死人脸,刚刚被他目击到了那一幕,果然,淳于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眼底带着淡淡的尴尬之色,两个人眼光对视了片刻,淳于直接转头,这种发现让云隆丰忍俊不禁。 “还是等这出戏结束吧,不然你家的丫鬟婆子恐怕对你有怨怼呢。” 杜鹃是水零黎的粉丝,每次看到水零黎都会激动的语无伦次,当然,那是在没有更喜欢的人前提下,这次看到新戏,可是什么都顾不上,刚刚另个房间还传来她和于嬷嬷为芷谚叫好的声音。 “有那么好看吗?”青璃站在窗户边往戏台看了一眼,正赶上芷谚有一个下跪望天的镜头,两个人的目光就这么的碰在一起。 虽然脸上涂了厚厚的胭脂,可是不难看出,芷谚确实和形容那样倾国倾城,格外的动人,一个男人能把哭戏演绎的如此精致,哭的真是梨花带雨,让很多宾客都感同身受,情绪也随着变来变去。 青璃关上了窗户,心里震惊!这个人的身形有熟悉之感,他到底是谁?她绝对相信自己的识人能力,二人绝对见过面,可是如能见到过倾城之色,她应该印象很深刻才对。 “怎么了?” 水零黎看到青璃关上的窗户,诧异的挑眉,“不看喜欢听戏吗?” “不是,只是我脸这样,现在见到绝色就不顺眼。” 青璃说着,坐在椅子上,没有丫鬟伺候,只能自己倒茶水,索性这福源茶楼名气不算很大,茶叶不错,是顶好的信阳毛尖。 “哈哈,其实你也没有那么丑。” 云隆丰轻轻的咳嗽两声,然后笑了下,为了救人牺牲容貌这种事,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话你还不如别说。”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继续看着面前的茶碗,然后闭口不言,其实心里在思考,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芷谚。 “淳于,我想我可能要先行一步。” “大秦?” “恩,太后那事,若尘很棘手,他现在在宫里出不来又不能传递消息,我想着不如我去大秦一趟,兴许可以找到解药也说不定。” 云隆丰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之色,眼底流动如琉璃一般的暗芒,他的面若中秋之日,色如春晓之花,眉目如画,即使是忧愁的时候,这种风仪,也已经远远超过的世俗的美态。 青璃觉得,看云家少主的人气,就知道大周人的审美,还是欣赏皮肤白皙长相斯文俊秀的美男,例如自家大哥,就淳于魔头这种看着冷冰冰没有表情的,是怎么被评选上京城四公子的,不能给评委送礼了吧。 “白家得到消息已经派人过去了。” 白家的事,谁也没有水零黎知道的清楚,前几天她还被皇后召见,可是周围都换了很多不认识的宫女嬷嬷,看来白皇后的处境并不好,若太后真的有什么闪失,血雨腥风一触即发。 淳于谙和青璃不说话,水零黎和云隆丰两个人说了几句,然后各自叹气,这个时候楼下的吵闹声归于平静,应该是《女状元》这出戏已经唱完,二人再说什么就不适合,也怕被有心人听到。 “璃小姐,这部戏真真好看,要是能多唱一出多好,芷谚把人都演活了!” 杜鹃和于嬷嬷看完了戏,也从雅间出来,看杜鹃眼睛红红的,还带着水光,好像刚刚看戏的时候哭过,再看于嬷嬷也好不了多少,水零黎带来的丫鬟,也是一副类似的表情。 接下来的行程是去看铺子,只有水零黎陪着一起,云隆丰和淳于谙两个人一起离开的,走前淳于谙还告诉青璃需要银子就说话,因为多说了几个字,又让水零黎大惊小怪一番。 云家的铺子位于城北大街,尽管地段并不是顶尖的,但是铺面很大,是做布庄生意的,来来往往的人群,生意非常不错。 青璃和水零黎一起带着丫鬟进去,马上有机灵的伙计招待,而且非常热情,云家不愧富可敌国,在管理上自有一套,绝对是顾客就是上帝,每个伙计都是一副笑脸,绝对不会因为你穿的不好就势力的看不起,单凭这一点,就要为云家点赞。 青璃觉得这个布庄如果出兑真的是非常可惜,伙计不错,客源更不错,来来往往的顾客,都是京都殷实人家的,也有戴着帷帽的小姐,身边跟着一个丫鬟过来选布料,如果买下这个布庄做别的,她都觉得别扭,云家就是先入为主。 “这匹布料不错啊。” 水零黎手里摸着的是一匹淡蓝色的浮光锦,在青璃的这个方向,都看到上面点点的金光,近看又没有,就好像浮光的湖水一样,这个色泽也非常吸引人。 “这是本店的新货,在别的店铺现在还都没有,因为本店需要转让,所以掌柜的说要处理,只收原价九成的价钱。” 伙计说着,语气里多了一份落寞,他在云家干了好几年,待遇非常好,每年年节都会得到东家的赏赐,虽然东家说即便出兑了铺子,也尽量让店铺里的老人留下继续做工,可是他还是内心忐忑,克扣伙计的东家太多,肯定遇不到像云家这样的好东家。 原来铺子要转让,伙计们都得到通知了啊,青璃点点头,四处的看了一下,她在四叔的府邸住了好几天,也没说送四叔和四婶礼物,就趁着这次出来逛逛,也好采买一些,特别是四婶,头上都没什么贵重首饰,看着太素淡。 “水姐姐,这匹浮光锦很好看,我送给你做裙子穿吧。” 青璃让伙计包好,又选了两匹稍微贵重一些的,一共就花出去几百两银子,虽然有点心疼,但是该花的绝对不能小气,她和水零欢玩的好,水零黎又帮了她不少忙,也要送出一些回礼。 “那我就不客气了。” 水零黎没有矫情,和青璃道谢,两个人随后离开了铺子,青璃说了她心里的想法。 “云家的铺子肯定要出手的,理由也说了,便宜外人不如让自己人得到实惠,不如这样,我看你们商议一下,以后还是由云家供货怎么样?” 水零黎想了想,给青璃出了一个主意,这个铺子位置很好,又开了很多年,这边殷实人家基本都到这来买布料,而且信誉口碑都很好,如果改做别的生意,确实很可惜。 让青璃做布匹生意她也不懂,不如和云家合伙经营,由云家供货,青璃管理,这样问题就解决了。 “这个我需要想想。” 有云家供货确实不错,价格,货物都有优势,唯一一点是有点受制于人的意味,但是在京都开铺子的初期,没有人脉靠山的确很艰难,而她不能长期在京都,水零黎确实给她提供一个很好的方法,但是怎么合作,具体事宜还要想想。 “你也是个有注意的,这事我就不多说了。” 水零黎带着青璃又去了云家另一个铺面,是买珠宝首饰的银楼,但是和多宝阁没办法比,卖的都是普通的银器,价格也很便宜,两个人进来也就不到一刻钟,来来往往的客人已经进来有三十多人,伙计忙的直打转,还不忘记贴心的照顾好每一个客人。 “银楼不太好经营,但是却是最赚银子的。” 水零黎家里也有产业,除了钱庄,当铺,赌馆,在京都最赚银子的就是首饰铺子,京都女子爱美很,就是家里买不起首饰的女子,也会掐上一朵花戴。 “是啊,想不到银楼还要出兑。” 银楼比布庄要难管理的多,因为里面有匠人,负责打造首饰的,青璃如果离开京都的话,真是管不过来,主要就是她根本没有得用的人手,只能忍痛放弃。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青璃想见识一下,和水零黎两个人坐着马车去了京都最繁华的大街,里面相当于现代的大型商场,卖什么的都有,基本上都是奢侈品。 青璃又逛了一家皮草铺子,冬日刚刚过去,铺子的皮草也比那个时候便宜了两三成之多,青璃选了几块贵重的皮草,想着送给四叔,万一他再去苦寒之地打仗,这些皮草就让四婶做成护膝,大氅之类的保暖。 “璃小姐,前面是萃华楼,也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珠宝铺子,要不要去看看?” 青璃是要给自家四婶送首饰,空间里虽然多,但是这些丫鬟整天跟着,不好解释来路,反正也不缺银子,去买上几样也不错。 萃华楼设计的古朴大气,一进大厅就感觉到金碧辉煌,仅是大厅里摆设的都不是凡品,再一问价格,青璃更是咂舌,这里基本上没有低于五十两银子的,起步都很高。 “伙计,你们这里有没有稍微贵重一些的?” 伙计不认得青璃,但是却认识一旁的水家小姐水零黎,虽然戴着帷帽,却识得她身边的丫鬟,既然是水小姐带来的,肯定身份不差,随意他笑容可掬的说道,“小姐请上二楼。” “璃小姐,这家萃华楼是出了名的贵啊。” 杜鹃在青璃耳边轻轻耳语,一脸的痛心,璃小姐也太大方了些,送水家两位小姐的布料就花了好几百两,现在又来到这种地方。 “没事,你小姐我不差钱。” 青璃回头看到杜鹃的脸色,笑了一下,这丫鬟也是个守财奴,平日里得到什么奖赏都包起来,也舍不得戴,青璃打趣说她是给自己攒假装。 “两位小姐请坐。” 萃华楼楼上是和多宝阁一样的雅间,只是摆设要更雅致一些,雅间内古玩字画应有尽有,还有一个带着瀑布流水的小机关,伙计介绍说这都是东家出海,从海外带过来的。 “小姐,您看这一匣子都是海外的船运送回来的首饰,咱们大周才开海禁不久,回来的商船并不多。” 伙计介绍的,打开盒子,水零黎都惊讶的叫了一声,因为里面的首饰有一颗颗闪亮的宝石,在光下亮的刺眼。 “钻石!” 青璃心里惊讶,因为空间里皇后收藏的首饰很多,却唯独没有这个东西,看来以前应该还没有海外的贸易。 “这是一种叫做金刚石的,在海外也是最先发现的矿藏,我们东家好不容易得来的,除了给亲朋好友送礼的,也只剩下这么多。” 伙计介绍着,把里面的首饰拿出来,有指环,项圈,耳钉等等,青璃最喜欢的是一个蝶戏花蕊的金簪,钻石有三个颜色,淡粉色,淡蓝色和白色,都非常的漂亮。 “伙计,这个多少银子?” “这位小姐,这恐怕是我们大周独一无二的,去海外一趟来回要三四个月,再加上到那边要耽搁一些日子,错过等下次的话就好很久了。” 伙计很会抓住顾客的心思,然后忽悠人,无商不奸,目的也无非就是为了抬价。因为大周解除对外海的封锁,在京都也能看到一些外来者,不过多半都是传教士,带来的首饰基本没有什么。 “这个我清楚。” 青璃点点头,她琢磨着出海真是赚钱的买卖,这让她非常的心动,可是想要造船的话成本很大,一艘船也要十几万两,重要的是这是有风险的买卖,万一海上遇见风浪,海盗,一去不回也有可能,萃华楼有如此的魄力,就是不知道幕后的东家是谁。 “这个金簪两千八百两。” “这价格有点高。” 一般的极品羊脂玉,也就两千两,这一根普通金簪竟然要价这么高,还不如去抢!这个宝石虽然闪亮,可是也不值这么多的银子吧!以后去外海的商船多了,这种宝石也不值什么,就是戴个新鲜,要花几千两的话,水零黎觉得不值。 “水小姐,您恐怕有所不知,您知道我们萃华楼的信誉,这金刚石在外海刚被发现不久,是专供皇室佩戴的,现在京都没流传开的原因就是赶上太后重病,取消了饮宴活动,我们东家也不能保证下次去外海的时候还能拿到专供给皇室的货。” 伙计很有耐心,把首饰盒子里的珠宝都做了一番介绍,其中有一对钻石的对戒,伙计重点介绍道,“这是那边人成亲必戴的,戴于无名指上,男左女右,你看上面的文字不是我们大周的,叫什么love,我们东家说这个代表爱,嘿嘿,我也不太懂。” 伙计说着,还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 刚到京都看到这些异种人的时候,青璃就有种活在前世的感觉,现在又看到了英文,这个世界绝对是前世的一个分支,很多东西都相通,无论是种族还是文化上。 “除了首饰之外呢,还带回什么了?” 青璃对商船带来的东西很感兴趣,恐怕去这一趟,怎么也要赚上几十万两,在从大周带瓷器茶叶,布匹过去,真是能赚双份,不需要什么银子,直接以货易货。 “哦,是这样的,我们东家说了,在本店消费满五千两银子的顾客可以得到海外的书籍,还有精致的琉璃灯。” 伙计说着,还招呼其他伙计取来了赠品,现在已经有了印刷术,但是用的范围并不广泛,海外的书籍也不如大周的先进,看上面有插画和名字,是《一千零一夜》。 “我想知道,这些全部买下来需要多少银子。” 青璃很淡定的说了一句让伙计眼睛差点没凸出来的话,他张口结舌地说道,“什……什么,小姐您……您是想……” “对,我知道你做不了主,去问你们掌柜吧,一定要给一个良心价。” 青璃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水,杜鹃在旁边忍不住了,这丫鬟其实多数时候非常冷静,即便是见到御林军来搜查都丝毫不变色,沉着应对,唯一的缺点就表现在花钱上。 “璃小姐,这可是满满一匣子啊,这一支金簪就要两千多,这一匣子肯定要有万两,您咋能这么浪费呢!” 杜鹃一着急,土话都跟着出来了,看她焦急的小脸冒了汗,青璃用帕子轻轻点了一下嘴角,忽悠道,“不全是我要买,是你们家大少爷给的银票,让我帮忙,说不定是有了意中人。” “那是该买,小姐,我们少爷给了多少银子?您买吧!” 杜鹃的表情如壮士断腕一般,忍了又忍,瞬间又换了一副神色,好像对青璃如此的消费乐见其成。 “老奴也看这些首饰不错,这萃华楼口碑不错的。” 于嬷嬷也在一旁煽风点火,让青璃一头雾水,怎么她自己买,两个人就像上刑场一样,说是她家少爷要买,就这副乐见其成的模样,难不成淳于魔头真有了心上人?想起不久前两个人在地上滚了两圈的事,青璃还心有余悸,淳于魔头注定是要做柳下惠的,不然的话倒霉的就是那个心上人,一掌拍飞,啧啧,除非有桃花眼的武功,不然的话性命堪忧。 “我很喜欢那对蝶恋花的金簪,可不可以匀我一对?” 水零黎想着那对蝶恋花正好是一对,她想买下来,送给堂妹水零欢一支。 “没问题。” 既然有了蝴蝶簪,青璃也不想要重样的,水零黎张了口她也就点头同意了,倒是身后的杜鹃偷偷撅嘴,被回头瞅伙计有没有来的她看了一个正着。 杜鹃为什么那副表情?之前心疼银子要死,现在不花那么多还不愿意,真是奇怪的很。 “这位小姐,这是里面所有钗环的报价单子,我们东家说本来就是比成本价格高一层出售的,也就是为了回本,到时候给你抹零,赠送的除了书籍,琉璃等,还有一个上了发条的钟表,和咱们大周的沙漏一样,都是用来看时辰的,只不过他们的方式不同。” 伙计拿上来一个小闹钟,上面是罗马数字,需要上发条,钟才能走,其实没有沙漏计算的时间准备,因为过了那个劲儿就会停止转动,不过这种计时方式更符合青璃算法。 “这个钟表不算稀奇了,我们大周的匠人也能做出来,还进行了改良。” 多这个赠品就是鸡肋,上面的时间指示也看不明白,大周的匠人也做了类似的,上面的标志都换成大周时间的时辰,她家里就有一个。 “一共是两万五千七百两,抹零,两万五。” 青璃看了一下报价单,迅速算出来,让伙计一愣,刚刚他和账房核对了很多遍才算出价钱,怎么这位小姐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这个数,而且和账房算的没差。 “小姐……您怎么知道?” “算出来的啊。” 青璃还不晓得自己又一鸣惊人了,无视呆愣的众人,又开始算一对蝶恋花的价钱,两根金簪上只有三颗小钻石,分别是蝴蝶的眼睛和花蕊,所以价格便宜一些,两根是三千二百两,“水姐姐,你就付我三千两好了。” “哦,没问题。” 水零黎先从呆愣之中回过神来,两个人一起结算了这些珠宝,银子虽然花出去一部分,但是本来也不是她自己的,都是赵家的银子,感觉非常畅快。 “璃小姐,您真厉害!” 杜鹃抱着首饰匣,一脸的崇拜之色,连算盘都不用就能马上算出,真不愧是夫人看中的未来的将军府少夫人! “马马虎虎。” 青璃摆了摆手,伙计殷勤的提着赠品在前面引路,出来的时辰也够久的,现在已经到了下午,再过一会就要吃晚膳,和水零黎告别后,青璃打算直接回府。 “璃小姐,前面不知道怎么了,围了不少人,我们马车过不去。” 车夫停下马车,回身和车厢内的青璃报告。 今天并不算很顺畅,来的时候赶上三皇子的仪仗,因为多疑的三皇子,青璃才脸上又抹了一些那种毁容的药膏,好不容易大采买心满意足,还想着回去给四婶看,这路上又被堵住了。 “不能换个方向?” “璃小姐,不如奴婢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吧。” 后头也有不少人,现在想要倒回去都不行,杜鹃和青璃请示了一下,下车去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杜鹃走了之后,于嬷嬷一脸的笑容,委婉地道,“璃小姐,奴婢见里面有一根牡丹的金簪……” “哦,那是要送给文姨母的,怎么?” 青璃明白于嬷嬷的意思,也算是在提点她,这本来就是打算好的,知道文氏喜欢牡丹,所以青璃才要买下那所有的首饰,因为里面有很多也是她喜欢的,要送给二姐和娘亲,基本上剩不了什么,给堂姐莫青菊莫青黛的礼物还是要等回去之前挑选。 “哦,没什么,我们夫人最爱牡丹。” 于嬷嬷笑咪了眼,怎么想都觉得这事一准儿成,在福源茶楼竟然看到了自家少爷,他可很少去那种地方的,这次应该很大可能是因为青璃小姐。 “丫鬟怎么了,丫鬟就不是人吗?” 杜鹃撩了帘子上来,一脸的怒气,“璃小姐,前面的路堵了,是人牙子在责打一个丫鬟呢!” “怎么回事?” “听说是人牙子买了一些丫鬟,好像要卖到不好的地方,有个人就跳了车,滚的一身是血的,还被一个刀疤脸责打,恐怕再晚点就要闹出人命了!” “刀疤脸?” 青璃立刻想到三娘一伙人,她还没去找他们算账呢,总是自己送上门,青璃快速的撩了帘子出去,身后的杜鹃赶紧跟上,于嬷嬷没有下去,车里的贵重物品太多,她得看着才行。 场地中间站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众人议论纷纷,可是没人阻止,青璃一看,刀疤脸下手的正是她想解救的沈冰雨,顿时气的够呛,大喊道,“住手!” 上次三娘把她丢给白若尘,这个时候应该知道她的身份,想了想,来暗的不如光明正大,因为关系好想解救自己的姐妹,这点应该不算什么。 “青璃见刀疤脸还不停手,直接对他进行了一个眩晕法,本来想来个狠的,但是要先解决眼下再说。” “哎呦,这不是车上的那个小丫头,如今可是抱上大树了!” 三娘从马车里跳了下来,看到青璃蒙了面纱,心下了然,“青璃小姐有什么指教?” 三娘窝火的很,找青璃的卖身契发现不见了,为此还被上面下来的人好一顿骂,她当时不会漏掉谁,真是邪门。 “三娘,你知道在里面和我最好的就是沈冰雨,冯牡丹他们,我晓得他们也和我一样,所以请你高抬贵手。” 青璃研究了一下措词,想着死人贩子,早晚得到报应,她不会管闲事的解救那些少女,但是和三娘等人可是有仇的。 “云烟已经被买走了,夏荷夏燕两姐妹也已经被人看中,冯牡丹你恐怕去乱坟岗子都找不到了吧,这个沈冰雨,小蹄子一点都不听话,反正也这副德性,就做个脸面送你吧。” 三娘摆弄着手指,指甲上还涂着鲜红的丹寇,和她嘴唇上的胭脂一样,几个字之间就能决定人的生死。 “卖身契?” “给你,不过老娘也是生意人,当初买了这个不听话的小蹄子花了两百两呢。” “你还不如去抢,两百两,都够买多少奴婢了!” 杜鹃对京城的行情熟悉,一般死契的奴婢最多也就三十两,还是被调教好的,一开口是两百两,土匪都没这样。 “这是银票。” 青璃说着,把银票给了三娘,接过卖身契看了一眼,发现是却是沈冰雨的,这才让杜鹃上去扶人。 冯牡丹已经不在了?青璃很想知道怎么回事,还是问沈冰雨吧,有时候她就是瞻前顾后考虑的太多,总是小心谨慎被发现秘密,才落的很被动。 所以,在三娘上车的时候,青璃袖口一扬,快速的在三娘的身上撒了一些痒痒粉,这还是她自己在空间里照着手札捣鼓出来整人的,原本受益人是赵晚晴,现在换成了狠毒的三娘和刀疤脸,还有一旁默不作声的陈婆子,至于宋婆子没下马车,青璃也就没撒,在路上,宋婆子还是对她很照顾的,也让她学会不少东西。 “璃小姐,人晕过去了!” 旁边也有看热闹的好心人,帮着把沈冰雨扶上了马车,她的嘴角都是血迹,身上的衣裙也破烂不堪,都是灰尘,头上碰了一个窟窿,正在汩汩的流血。 “最近有医馆吗?” “有,前面不远处就是。” 青璃对京都不熟,还好府上的车夫是个老把式,也是地道的京都人,很快就赶到了医馆,杜鹃和出来的女伙计直接把人放到板子上抬到后堂。 在车上的时候,青璃已经给沈冰雨吃了两颗补气补血的丹药,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这人怎么搞成这样啊?幸亏送来的及时,不然恐怕没救了,是有人给吃了什么药吧,是不是含了老参?”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给沈冰雨把脉,眼光锐利,青璃制作药丸的材料确实有空间里的老参,那些在平头百姓眼里天价的东西,在空间里等于萝卜。 “是吃了补气补血的药丸。” “这位小姐,你送来的人需要救治,暂时不能移动,倒是你也有轻微的中毒。” 老大夫透过面纱只能看到青璃的一小部分脸,但是他摸摸胡子,一脸的笃定道,“是轻微的中毒。” “大夫您不用管我,赶紧救治她吧。” 青璃点头,桃花眼的药膏肯定是有点轻微的毒素才能起这样的反应,不过没有大伤害,她的脸痒的很,晚上再去空间练习功法,直接去掉疹子。 “这位姑娘头部受到重击,恐怕需要静养一阵子才行,而且刚才医女过来检查,她的腿也断了,还需要接骨。” 老大夫唠唠叨叨说了一堆问题,青璃心里气的够呛,痒痒粉就那么多,真应该多做点,痒死这些人渣,这都是三皇子的爪牙,可见他到底多阴损。 “您开药方吧,要用老参的话您说话,我回府去取。” 青璃这么说是觉得空间人参和萝卜一样,在医馆买不合算,杜鹃也点头,说护国将军府里库房多的很,可以和文氏说。 “璃小姐,时候不早了,人还没醒过来,不如奴婢在这看着,您先回府吧。” 青璃看这样也好,出来一天,又发生很多事,回去晚了,四婶恐怕又要担心,她细细的嘱咐了杜鹃几句,让她在这边先看着,有什么需要直接找人送信。 “璃小姐,您真是好心肠!” 回府的路上,青璃还在想冯牡丹的事,对三皇子那伙人更加愤怒,其实也未必就说淳于魔头的人就好,只是目前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这边的人干了什么阴损事。如果是买来的,签了死契的奴婢,那青璃绝对没有二话,可是车里的少女大多数都是被掳来的,她们的亲人该多么痛心!一次京都之旅,从此阴阳两隔。 “不是我心肠好,是在京都的路上,她们都很照顾我。” 于嬷嬷在拍马屁,青璃听不下去,所以说话声音也紧绷的很,“要是别人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同情她们的遭遇,可我不是救世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无能为力,可是牡丹姐,小雨姐不同。” 青璃是一个受人点水之恩便涌泉相报的性子,相反的,她还有点小心眼,记仇的很,如果得罪了她,她嘴上不说,也会在心里记上一道,然后一起算总账。 于嬷嬷暗暗的赞叹,原本还怕青璃心软,看来她自己心里有一盘棋,加上今天发生的事,对她更加敬佩,心里想着明天还要回去禀告,让自家夫人早早上门提亲,不然等几年恐怕是要踏破了门槛也难求的。 到忠武将军府的时候,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陈氏看到青璃还没回来,还派人去了一趟尚书府,得知青璃和水家小姐已经分开一段时辰,她心里更加忧心。 “四婶,我回来了!” 青璃的马车刚进到二门,就看到四婶和季嬷嬷站在二门处等待,眼神焦急,直到看到马车才松口气。 “璃丫头,这是去哪了?路上是不是出了状况?我刚派人去尚书府问,水小姐说你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四婶,我好饿,我们快进屋吧!” 青璃拉着四婶的胳膊,出门在外,有亲人惦记自己,心里暖暖的,她和四婶说了沈冰雨的事,四婶的意思就是等醒来的时候接到府里,既然路上照顾过青璃,也算是有恩,府里有丫鬟婆子,也能照顾的细致些。 ------题外话------ 各位小主,更新时间是在早上八点,小莲是设置的这个时间,但是站里编辑熬审核, 昨天我设置了8点,九点才通过,   ☆、第018章 解毒 农历三月初八,是三月里最好的黄道吉日,也是四叔莫如海家点心铺子开张的日子。 四叔家只有两个铺面,原想一个做点心生意,一个开青璃预想的家具铺子,因为典当了赵家送来的首饰,青璃自己也有了银钱,四婶的意思就是把两家杂货铺都改成糕点铺子,一个就算是分号。 初次上市的品种除了一般糕点铺子里都有桂花糕,枣泥糕等,还推出了改良版的杏仁酥,芝麻条,一口脆,以及京都人没有见识过蛋挞,蝴蝶酥,泡芙,水果味的奶油蛋糕。 一大早,四叔和四婶就直奔铺子,早膳都来不及用,青璃这几天都在家里装病,没有跟着去,其实她也不算装病,是在空间里练习功法的时候发生点小问题,导致她这几天都浑身无力,一直卧床休息。 沈冰雨被四婶陈氏派来的人接了回来,也不知道于嬷嬷是怎么和护国将军夫人文氏报告的,第二天她回来时候就带回来两颗老参,让上门诊治的医女惊讶的不得了,那两根老参恐怕也有百个年头,在京城官家夫人的收藏里或许不算稀奇,但是那都是留给自己用的,还头一次听说用给签了卖身契的丫鬟。 “小璃,你感觉怎么样了?” 沈冰雨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格外的感谢青璃,她现在身体上最重的伤势就是右腿骨折,被木板绑住,走路还需要拐杖。 “小雨姐,不是说了我去你房间的吗?你现在腿受伤,不能随意的活动。” 青璃被麦芽从床上扶起,又给她身后垫了一个大引枕,以便靠着舒服一些。自从沈冰雨醒过来之后,青璃就把卖身的文书还给了她,像她那么骄傲的人,恐怕是不能做丫鬟的。 “我就是过来找你说说话,这段时间过的真的和做梦一样。” 想起自己被继母卖给了人牙子,继妹代替她成亲,沈冰雨的眼神里就带着寒光,随即又变的淡然,原本她不过想找机会逃回去戳穿这一切,现在觉得很幼稚,继母既然这么做一定是有万全的打算,说不定回去等待她的是更难堪的事,一个快要及笄的女子独自离家几个月,在外人眼里就是失了清白的,这个时候继妹恐怕已经成婚,木已成舟,就算爹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小雨姐,你别想那么多,这或许都是命,就像我,如果不被人牙子掳来,也见不到我四叔四婶,也不会认识你。” 青璃安慰着沈冰雨,现在回去是可以报仇,可是她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不如等功成名就之时,衣锦还乡,狠狠的报复恶毒继母和继妹。 “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凤阳城,你晓得我一直住在你四叔的府里恐怕不妥当,又不是小姐的身子,还要靠丫鬟照拂,本来欠你的就够多了。” 沈冰雨很不安,其实青璃在还给她卖身契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她是想做丫鬟的,既然被卖就要认命,只是她怎么都不甘心,做了别人的奴婢如何报仇?她只能厚着脸皮接下卖身契,想着如果有那么一天她不再是现在苟延残喘的活着,再来报恩。 “小雨姐你说的什么话,你在京都又没有亲戚,不在这还能去哪呢?” 在来京都的路上,所有的少女都战战兢兢的,被三娘等人威胁的不敢轻举妄动,只有沈冰雨,在逆境里,一直想着怎么逃脱,即便那条路是没什么人走的,她还是留下布料和字迹,就是这种劲头,让青璃很欣赏,不到万不得已,一定要给自己希望。 “小璃,上次你走的时候给了我五十两的银票,我还留着呢,我想赁住个屋子,然后给人做些缝补的活计,刺绣这个是我从小就学的,我爹也请过绣娘教我,替人做活儿应该能养活自己。” 沈冰雨盘算着,听说京都刺绣都能卖上好价钱,她有五十两,赁租一间屋子的话,找一个偏僻一些的乡下恐怕用不了多少银子,到时候用一个月的时间绣上一副小屏风,怎么说也能得个几两,她有手艺,暂时靠这个能养活自己。 “京都也不如想象的太平,一个女子单独住的话怕是不太安全吧。” 一个人住,就算深居简出,也会有抛头露脸的机会,到时候让那些小混混小流氓看到沈冰雨的美貌,也会上门来。 青璃说的,沈冰雨也有想过,可是她不想再给青璃添麻烦,总觉得已经无以为报了。 “这事等你伤好了再说,先在府里住下吧。” 青璃已经买下了云家的布料铺子,按照水零黎之前提的意见,从云家进货,只是东家换了人而已,原来伙计掌柜是什么待遇,现在还是一样,就是把原来所赚得的银子换了一个名字。 淳于魔头送的铺子不错,可她暂时没有能力都去经营,把也在城北大街附近的大铺面用来做家具铺子,现在已经招好了伙计,掌柜的是四叔给介绍的人,军队里退下来的伤兵,青璃叫他七叔,人很霸气,也非常有头脑,和自家四叔算是生死之交。 木工的队伍,青璃是重金聘请的,签了保密的契约,这些都是水零黎帮的忙,她在生病这两三天,没出府门,却着实办了不少事。 家具铺子水零黎非要入股,最后好说歹说,青璃给了她二成的股份,还让她去帮助收集好的木材木料,在京都她还缺这个木料的进货渠道,有人帮忙可省心不少,水家又和四叔基本上属于同一个战壕,有银子大家赚吧,也当得了个靠山。 现在铺子还没开业,木工队伍都已经到齐,拖家带口的全部都住到后院,青璃提供房屋,生活的一切必须品,米面粮油等等,就连新的被褥,帐子都是她命人采买的,就是为了拉拢人心,因为待遇好,家里的女人不时的吹枕边风,这些木工干活也很卖力,有七叔主持大局,暂时不用担心。 “对了,小雨姐,牡丹姐家里那边可怎么办?” 说起冯牡丹,青璃还是有些忧伤的,当时在来京的途中,冯牡丹很照顾她,当时听她吐槽她爹爱牡丹成痴都没回来过年,听她说她的忧心,就觉得这个少女活的很真实,没想到这才多久,就天人两隔。 据沈冰雨所说,冯牡丹是个乐观的性子,青璃被白若尘带走之后,她们剩下的一行人被带到一户深宅大院,具体在哪她们也不清楚,因为路上停下来吃饭之后就换了无窗的马车,也看不到外面。 之后的每天,这些少女都要经过各种训练,先是关于礼仪,然后要学习歌舞,这些少女们都要穿着轻纱,在一个铺着厚毯的屋里练习,做的不标准就不让吃饭。 冯牡丹虽然长相娇媚,却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学习歌舞动作生硬,被陈婆子罚不许吃饭,夏荷她们偷偷的给她送东西,但是她就是硬气,也没吃,想着病了就可以摆脱,不用学习跳舞,结果前段的雨夜,陈婆子罚她淋雨,她一怒之下上了吊,等到第二天早上云烟去找她的时候,发现她的尸体都凉了,旁边还留下血书,说是但愿化成厉鬼,回来找三娘等人报仇。 这件事在一起的少女都知道,每天晚上都听到有人在哭,偶尔的风雨之夜,窗户会无端大开,三娘觉得是有人装神弄鬼却查不到缘由,气的让人把尸首从后院的枯井中弄出来,扔到城外的乱坟岗。 到了乱坟岗的尸首就很难找到,特别是女尸,因为京城有一项冥婚习俗,传闻未成亲就死去的男子在地下也不会过的好,会孤孤单单的继续生生世世,所以有些能力的人家,即便是小娃夭折,都会在下葬的时候陪葬女尸冥婚,没有银钱的也会到乱坟岗去找。 青璃听到这种习俗的时候浑身发冷,很难想象那些发狂的亲人去乱坟岗找合适的女尸,对尸体品头论足的模样。 “她和我不同,她爹娘对她很宠爱,恐怕得知这样的结果会伤心难过吧,可是如果不说,让她爹娘找一辈子,也很残忍。” 沈冰雨更纠结,绣眉微蹙,眸中带着水光,对于这种事情也是伤心的很,因为她们相处的日子比青璃还要长些。 “唉,那就再想想吧。” 青璃是想等回到镇上的时候,找个人去送信,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说人还活着,然后怎么解释,活着却要一世分离,死后却没有尸首,客死他乡,到底哪个更残忍? “璃小姐,水零黎小姐过来看您,现在马车已经到了二门。” 杜鹃从外面打了帘子过来报告,手里还拿着茶壶和茶碗,还有一碟子点心。 “她自己来的?” “恩,只有水小姐一人。” 青璃点头,让杜鹃下去换上好茶,水零黎那人挑剔的很,盯上她这的云雾,一共也就二两,被打劫走一两,还要时不时来蹭茶喝,不愧是白若尘的未婚妻,不了解的时候感觉人高冷,了解之后嘛…… “小璃,那我先回房去了。” “小雨姐,你好好休息,呆会我在找你说话,我想医女一会也应该上门了。” 水零黎自己来,多半是有事,不然的话肯定不用甩掉她堂妹,其实青璃已经好几天都没看到水零欢,还有些想念。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零欢不是说去我家新开的点心铺子买水果蛋糕了?” 四叔的铺子被青璃按照现代的模式,做出来VIP的卡,都是和云家的匠人定制的镂空玉佩,绝对能体现尊贵的身份,卡片不多,已经给了水家一张贵宾卡,八折优惠。 “她是想去,不过买个点心哪有小姐亲自去的,家里的丫鬟婆子都是干什么的。” 水零黎和青璃熟了之后,一点都不客气,她今天又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裙,领口袖口都绣着粉白的栀子花,没有带她的火麟鞭,越穿越素淡。 “怎么没和她一起,怕被我过了病气?” 青璃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没一点力气,她现在在神识攻击上有了突破,这是必要的后遗症,手札上记载,大概还要躺在床上几天。 “你晓得我甩掉她有多难。” 水零黎摊了摊手,对着杜鹃送来的云雾茶嗅了一下,面带满意之色,虽然青璃这没剩下多少茶叶,但是空间已经多了两三株茶树,她以后和皇帝老儿同样的待遇,能一直喝上云雾茶。 “你来是说家具铺子的事?” 找木材这事交给水零黎就是没错,她家有当铺,有不少好东西也用来被典当,那些不缺好木材,找匠人自己改改,重新漆油就能卖出去,成本比别人低,当然能赚的更多。 “不是,我是说太后的事。” 屋子里没有了丫鬟,只有青璃和她两个人,水零黎这才紧锁双眉,脸色也突然变的不好,“我们的人今天才得到消息,太后呕血不止,恐怕不久就要病危,皇上震怒,说白家是有名无实,狼子野心。” 皇上这话说的就有些诛心,说白若尘有名无实可以理解,要说狼子野心就有些过了,这不就是认为这一切都是白家的算盘,故意假装束手无策,白皇后现在就是被看管的状态,目前情况真的令人堪忧。 “看来目前最主要的是救治太后。” 青璃想这事已经不能拖下去了,该出手时就出手,万一等到太后真的一命呜呼,局势就要发生天大的变化。 “还不止这样,还有一个坏消息。” 水零黎摇了摇头,水家早和白家绑定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没有别的什么办法来改变当前的一切。 “还有坏消息?” 青璃激动的差点从床上蹦下去,只是她手脚无力,只在原地的挪动,祸不单行,难道又出祸事? “皇上有意把左督御史尹大人之女尹月曦许配给三皇子殿下做正妃。” 水零黎幽幽地叹气,尹大人为人正直,虽然出任监督百官的御史,但是很有威信,在百官队伍也有不少交好的清官,他是严谨守礼的,曾经多次上书请求皇上立白皇后所出的四皇子耶律楚阳为太子,这次居然要把他的爱女许配给三皇子耶律楚仁,这可真是,硬要把两个不相干的两派人拧到一起,偏心的太明显了些。 “不是吧,月曦姐姐和三皇子……” 尹月曦比较能忽悠,但是也为了生活赚银子,她家那个条件,还能在京都官家小姐里面不被看低,都靠她自己的努力,一手好字,模仿谁的书法都可以,青璃对她只有佩服,她和那个疑心病重又阴狠的三皇子,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估计不日就要下旨,皇上赐婚,恐怕尹大人也只能接旨,抗旨要杀头,现在是非常时期,皇上因为太后的事最近都无心朝政。” 水零黎这次带来的都不是好消息,可以说很糟糕,万一真立下耶律楚仁为太子,朝中的局势就要被扭转,现在自家四叔还没事,一旦三皇子上位,可都要被清算,一个叛国的罪名就能株连九族。 姜贵妃有心机,阴狠,就是不久前一个皇商得罪了她,她给皇上吹了枕边风,结果皇商一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青璃四叔现在府邸就是那个倒霉皇商的。 从青璃来到京都之后,就没听到谁提过四皇子耶律楚阳,在诗会上也没见到过,官家小姐口中说的都是京城四公子,他就好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到现在也没出现,局势紧张,底下的人都在忧心,太子之位都保不住,就不知道这个四皇子在干什么,嫡出的身份无比的尊贵,要是他的皇兄抢了太子之位他也是没好果子吃的。 “你说四皇子?我当然见过,没有什么太特别之处,人也谦和。” 四皇子耶律楚阳是典型的文人,脾气不错,谦和,没有皇子的架子,之前都在皇家书院修习,因为重视规矩礼法,也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对比嚣张肆意的三皇子,他就变得比较平庸。 等水零黎走了以后,青璃召唤空间中的小灵,这几天因为空间要再次升级,它变得小了一些,毛发也更加的亮堂,小灵说赤灵鸟升级本来就越变越小,最后到麻雀一般大小的时候就是最高级,看来它还需要进化一段日子。 “主人,镇上的生意特别好,所以主人的爹娘现在都忙的很,那边暂时没有发生什么糟心事,一切还算平顺,就是他们发现我送信回去小了不少,还以为我是饿的太瘦。” 小灵嘴里吸着苹果汁,还不忘记和青璃报告凤阳的情况,最近到了农历三月,莫家村天气已经开始渐渐的暖和,只穿一件薄袄子就可以,雪也融化,再过上一段时间就可以春种。 “小灵,皇宫你进去有问题吗?” 想要送丹药也要进宫,目前解决眼前的危机,关键是要靠小灵。 “没问题,我已经去过很多次了,后宫一到晚上就阴森森的。” 小灵对什么都好奇,皇宫肯定是要去的,听说皇上后宫有三千佳丽,她还特地跑到后宫去数,也就几百人吧,算上宫女可能都没三千,书上都是骗人。 “我还去了冷宫,里面的妃子不是毁容的就是疯癫的。” 小灵见青璃思考,它就自己巴拉巴拉说一些在后宫看到的,“不过主人,你想让我进宫干什么?” “给白神医送药。” 青璃从空间里找出来一个小瓷瓶,里面放了两颗解毒丹,然后拿出来给小灵,“你就晚上去,到时候别被人发现,就扔在白神医的附近,让他自己捡。” “我不去!” 小灵转过身子,扇了下翅膀,把屁股对准了青璃,闹脾气道,“我才不去,我就是不去!” “我真的研制出了一种脱毛膏。” 青璃看着小灵,诡异的笑了两声,这傻鸟其实还在记恨上次的事,她拿着桃花眼配置的迷药,为了测试迷晕了小灵,让它四仰八叉的昏睡一整天,还用桃花眼给的毁容膏忽悠小灵是脱毛用的,这家伙一直记恨到现在。 “真的?” 小灵转过鸟头,乌鸡眼眨了眨,最近主人整晚的在空间里捣鼓药材,已经有那个痒痒粉,没准能做出更整人的东西。 “千真万确,不然你试试?” “还是不用了,晚上我送。” 小灵说完就不再搭理青璃,自己地上打滚个不停,还不时的咯咯叫上几声,发泄被威胁的不满。 四叔莫如海和四婶陈氏快到晚膳的时候才回府,二人第一件事就过来看青璃,见她睡的熟,又问了麦芽几句,听说没大碍之后这才放心。 —— 内城,白若尘正在配置着药方,他已经昼夜不眠不休的好几天了,今天被皇上当面的斥责,心情很不爽,他想见自己的亲姑姑白皇后都不被准许,每天身边都跟着几个老学究的太医,这几个人还总弄不清楚情况,完全就是拖后腿儿,因为一味药都能吵的面红耳赤,吹胡子瞪眼,有时候还会互殴,好好的药材都被打翻了几次。 有时候他真的想不通,这些太医应该很清楚救治不了太后他们的下场吧,与其有那个时间花在嘴皮子身上,还不如赶紧想怎么解毒,这是大秦那边传来的奇毒,天山雪莲都对付不了,只能找相生相克的药材,可是他真的不知道那药材是哪一种,只能去大秦打探,家里人已经出发,最快的速度往返也要一个来月,看太后的症状,应该是拖不到那个时候。 这个奇毒真的很奇特,在身体里竟然没有一点的损伤,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会突然的一命呜呼,现在虽然在呕血,看着渗人,其实是好现象,太后身体里的淤血本来就不少。 所以,白若尘很怀疑这是太后和三皇子联手演绎的苦肉计,等到了特定的时间,应该会出现一个人三皇子的人来取代他,成为新一届的神医,而白家,失去名声,被世人诟病,耶律楚仁好精明的算盘! “白神医,你不是神医吗,这味月见草是加还是不加?” 一旁的一个太医一脸瞧不起的看白若尘,什么狗屁神医,一个中毒居然要这么久都没配置出解毒丹,害的他们跟着倒霉。 “张大人,您不是太医吗,可是有官职在身的,您说呢?” 白若尘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张太医,桃花眼底深处溢满讽刺之色,心中已经骂了一百二十遍,他在心里发誓,这次若能脱身,绝对用怪盗一枝梅的身份,把这个老不休给青楼红妓的情诗贴到城门上去! “下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医,如何能敌得过白神医的大名?” 张太医一手抚摸着胡须,感觉到飘飘然,一届神医能怎么样,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所谓的神医还不是自己吹嘘出来的,靠的都是白家的祖传秘方。 “真的是这样吗?” 白若尘假装惊讶的轻轻咳嗽两声,然后道,“在下真的要比张大人名声大?” “那是自然。” “那你这个老不休就给我闭嘴!” 白若尘立刻变了一种气势,他喝道,“知道你自己技不如人,就应该闭嘴才是,别总仗着年纪倚老卖老,以后让人砍了头别总怪别人连累了你!” “你……你小子……” 张太医气的直翻白眼,在太医院混了二十年,吃的盐比这个小子吃的米还多,竟然这么和他说话,刚才是假装谦虚,现在说翻脸就翻脸。 “哼!” 张太医甩了甩袖子,气的走出门去,反正到时候配置不出解药,也要把责任推到这个小子身上,现在就让他一逞口舌之快吧。 “张大人,您要去哪啊?” 一旁的一个太医看着笑话,还煽风点火的问了一句。 “如厕!” 张太医说着不见人影,屋子里的其他太医互相对视一眼,都决定不说话,他们只是打下手的,配置解毒丹还是要白若尘来完成,这个时候多做多错,还是想想怎么给自己脱罪的好。 白若尘拉了把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这是他的习惯动作,这个时候如果在宫外多好,可以找小谙谙喝酒,借酒消愁,气气方脸儿,还能和水零黎那妖女痛快的打一架,他这么多天没消息,那个妖女不能没心没肺的正在偷笑吧? 屋内已经点上了火烛,窗外月色正浓,告别了前段的阴雨天,现在微风拂面,这种夜晚在府邸水上的凉亭把酒赏月是最好不过的,还能吃上鸡腿,在宫里这段日子,吃的都是精致的菜肴,就因为太精致,已经看不出原材料是什么,好吃但是吃不饱,味道又清淡。 这样想着,白若尘从屋里走出去,看着月亮透过树木投下斑驳的疏影,他走到树下的影子上,不知道还能过多少这样惬意的日子,即便他知道太后并不会死,但是不代表他的结果就会好,今天皇上的狼子野心就已经给他下了定位。 “小全子,你怎么来了?” 小全子是他的表弟,也就是四皇子耶律楚阳身边的贴身太监,四皇子还没开府邸,现在暂时住在宫里。 “殿下说你辛苦,让奴才给你送鸡腿过来。” 小全子低下头,毕恭毕敬的,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御前侍卫,可人是却是回皇上的,送个鸡腿现在都要派人监视,白若尘深深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恩,还是殿下懂我,吃个鸡腿我就有力量多了,可是我还是最喜欢烤鸡腿。” 白若尘知道食盒肯定是被御前侍卫检查过,他拿出里面的一个烤鸡腿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道,“替我谢谢殿下。” 等小全子和御林军走后,白若尘还是没有动,一个人坐在树下专心啃着鸡腿,还念叨着如果有酒就更好了,原本树上查探的人见他没动作,这才纷纷撤走。 “表弟真会藏消息,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白若尘回到自己独立的屋里,借着油灯仔细看,鸡腿的骨头被钻空了,他用一根细竹签把里面的纸条勾了出来,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消息,京城四美之一尹月曦要被许配给三皇子耶律楚仁做正妃,这并不惊讶,皇上似乎已经想通,开始为三皇子铺路,后面的一条才是最让人惊讶的! 快速的浏览一遍,白若尘更觉得焦头烂额,一定要在那个人来之前帮助太后解毒,不然事情会更加复杂! “咯咯……” 小灵在房顶上看了半天也没人发现它,不过皇宫的守卫森严,不时的还有黑衣人在房顶上飞来飞去,悄无声息的,它为了吸引白若尘的注意叫了两声。 “谁在外面?” 白若尘想着不能是表弟又换了新暗号了吧,找人在外面学鸡叫,他打开门一看,只来得及看到从天空中飞落的瓷瓶,白若尘用扇子打了一下,然后快速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接过,就是为防止药瓶上沾毒。 接过药瓶,上面写着解毒丹三个字,白若尘心里狐疑,他快速的出去看了一眼,什么人也没有,到底是有高人暗中相助,还是三皇子一党故弄玄虚? 如今走投无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白若尘打开瓷瓶,发现里面安静的躺着两个药丸。 打开瓷瓶,一股清爽的香味,光是闻一下就能让人精神振奋,这里面一定有天山雪莲,还有千年的人参的成分,别的他还不能分辩,太多草药混合在一起,不过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毒药。 这种好药,全给太后那老妖婆用真是浪费,所以白若尘又私下昧下一颗,打算一会当着太医的面假装配置药材,然后给太后服用。 青璃不知道白若尘那边的进展,她不想让小灵暴露太多,所以也没有夹带字条之类,交待小灵把瓷瓶送去就回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青璃起身的时候,四叔莫如海也下了早朝,并带来一个不算好消息的消息,太后吃了白神医特别研制的解毒丹,已经不再吐血,精神大好,养上一段时日就能痊愈,皇上还重重的嘉奖了白若尘,太后也给了一些赏赐,把他送出了宫。 因为太后好转,之前停止的饮宴活动也全部得以恢复,在这期间之内被耽搁成亲日子的官家子女,皇上也都派贴身太监去送了一对金童玉女的赏赐,算是补偿。 青璃刚吃过早膳,水零欢就上门看望,这次只有她自己一个人,青璃猜水零黎应该迫不及待的找桃花眼打探消息去了。 “青璃,那个水果味蛋糕真是太好吃了!可是还搞什么限购啊,府里丫鬟只买了两块,还说是贵宾的特殊待遇,搞什么,根本不够吃!” 水零欢一进门就拉着青璃抱怨,上面有水果还有叫奶油的东西,吃着甜滋滋的还松软,小小的一块,几口就没了,哪够吃啊。 “这个只是点心,又不能当饭吃,干嘛吃那么多。” 青璃只有在饿的时候才会用糕饼充饥,还是刚刚穿越过来那会觉得好,家里穷,能吃上一块肉,一块点心觉得格外的香,有一种满足感,现在日子过好了,要求更高,一般的饭菜都觉得吃不出滋味。 “好吃啊,我就喜欢那个味道!” “杜鹃,你去厨房叫一份炸薯片,一份炸鸡块,配上酱料。” 青璃吩咐杜鹃,一旁的水零欢顿时眼中一亮,高兴地道,“这次不是薯条了?” “薯片也不错,炸鸡块你尝尝吧,最近研制的。” 以前是用鸡肉直接切块炸,后来这么吃觉得味道差一些,青璃就要求厨娘把鸡肉剁碎变成肉馅,然后加上面混合到一起,做四叶草样式的小饼,配上新研制的番茄酱,她自己都很喜欢吃。 等了一会,杜鹃才端上新出锅的薯片和鸡块,水零欢让丫鬟伺候着净了手,这才用小竹签扎着吃,没时间说话,只能频频点头。 青璃下一步是想做炸虾仁的,最近她整天没力气,还没付诸于实践。 “对了青璃,你接到帖子了没有?” 水零欢一直吃到撑,这才想起说正事,“是三皇子府上发的,三月十一,就是后天要举办一个宴会。” “三月三延期的那个赏花会?” 因为太后重病,评选京城四美和四公子的赏花会被延期,难道太后刚好转又旧事重提? “不是,这次就是个宴会,其实是为太后祈福的,说是要邀请京城的官家小姐和公子们,聚在一起,每个人都展现才艺,主旨是为太后祈福,听说还请了最红的德全班过来唱戏。” 水零欢掰着手指头,晃着脑袋,“诗词,作画,绣工,乐曲,还有剑术都可以,可是我好像每样都不行。” “没有给我发帖子,可能我身份不够。” 青璃想着这种宴会最没有意思,她也不想出风头,倒是被三皇子盯上就有大麻烦了。 体验过耶律楚仁的疑心病之后,青璃也受了传染,三皇子不做无用功,这次又搞什么祈福宴会,还巧合的请德全班来助阵,到底用意何在?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月票,现在已经超过200张了,谢谢,小莲鞠躬!   ☆、第019章 空间再次升级 麻烦有时候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过去的,从灯会被掳到现在,才不过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青璃的生活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她的生活是在莫家村,身边接触的都是亲人,讨厌的无非也就是许家的许猪头,赵家的小寡妇等等,在她觉得高不可攀的春儿姐姐,如今在京城众位官家小姐里面,也并不出彩了。 水零欢刚走不久,杜鹃就过来又禀报一次,三皇子殿下府上的丫鬟来了,还是上次那个,青璃让她去厨房端点心顺便上好茶,给杜鹃分配了很多活计,就是耽搁点时辰。 “木兰姐姐,你来该不会是送帖子的吧?” 青璃看到木兰一身粉红色的丫鬟服,头上还插着金簪,意气风发的样子,应该在很得三皇子的青眼。 “正是,看来你已经得到消息了,在这里。” 木兰说着从袖兜里拿出帖子,青璃看了一眼,帖子上说的比较官方,总体和水零欢表达的是一个意思,上面还有三皇子的印章。 “不去可以吗?” 小丫鬟都在门口处,麦芽和于嬷嬷也不在,杜鹃去准备茶水点心,屋子里只有二人,青璃也不用伪装,直接苦了脸,天知道她有多讨厌那个耶律楚仁,每次一接近他就感觉毛毛的。 “不可以。” 没人在,木兰也找了个绣墩坐在青璃的对面,她仔细看了一下青璃的脸色,看着不像生病的模样,听说已经卧床几天了,想不明白三皇子怎么会非让人过来送帖子。 “不是吧?” 青璃哀怨的叹了一口气,用被子蒙住脑袋,那种京都才艺比拼的事她真的不想参加啊,和她有什么关系,太后的解药都是她贡献的,还需要祈福,这个三皇子惯会做表面工夫,虚伪的很。 “长话短说,你定要去参加,而且才艺要让人惊艳才行。” 木兰面色严肃,她有带来一个新的消息,“我们得到最新的消息,大秦已经派了使节,现在正在路上,到底有多少人还没得到确定的情报,但是其中有大秦的上将军宇文鲲,恐怕这次来要和耶律楚仁碰面,两个人如果再一步达成共识的话,边关告急,以现在这样的情况,大秦和大周还不能开战,否则损失惨重,耶律楚仁为了自己的霸业,不顾陷万民于水火,生灵涂炭,将来肯定也不会是什么明君。” “可是,大秦使节来访,上将军宇文鲲和三皇子碰面,和我在祈福会上一鸣惊人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青璃的脑袋转的很快,恐怕她吸引人注意是为了得到才名,难道是为了和大秦的人选进行比拼? “宇文鲲的妹妹宇文紫幽容貌美艳,才情过人,是大秦第一美女,心高气傲的很,她无论歌舞,诗词歌赋等都非常出众,我想我们大周找这样的全才恐怕很难,而且得到消息,大秦这次是来挑衅大周,我们不能戳大秦的锐气,会被天下人耻笑,如果宇文紫幽和三皇子定亲的话,恐怕后果更不堪设想。” 木兰快速的分析,当她提到宇文紫幽的时候,青璃已经明白过来,宇文鲲也是个有野心的,他和耶律楚仁的合作不只是助耶律登上皇位那么简单,恐怕最终目的是开战,称霸天下。 “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大哥?” 青璃低下头,想了一会,这才问了一句。 “如果你能在祈福宴会上惊才绝艳一次,很快就能见到。” 木兰话音刚落,杜鹃也端着茶水点心进来,见到屋内空无一人,还生气的很,麦芽和于嬷嬷都不在,门外的小丫鬟也不知道机灵一点进来一个服侍,这样真的很失礼。 “木兰姐姐,您转告三皇子殿下,之前得到太后娘娘的赏赐,还没有当面磕头的机会,青璃一定会按时前往,给太后娘娘祈福。” 青璃这么说就是答应了,木兰见事成之后也不久留,她还要去下一家府邸送帖子,也说了几句谦卑的客气话。 “璃小姐,那个劳什子的祈福宴会,您真要去?” 杜鹃好不容易端茶过来,人家三皇子府上的丫鬟真真牛气,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人,她撇了撇嘴,“可是还要表现才艺,我们就算准备刺绣,现在时间上也来不及。” 上次的诗会得了第三,杜鹃以为青璃只是讨了个巧而已,她那藏头诗就是新鲜,对仗并不那么工整,这次去的官家小姐更多,四美齐聚。 “去恐怕是肯定要去的,后天,应该来得及吧,杜鹃,你去叫府里的两个绣娘进来。” 被硬逼着赶鸭子上架,还要在某一方面很有特色,青璃郁闷的很,其实她真的没有想到能表演什么才艺,但是服饰上要先出彩,所以她准备用一匹金丝阮烟罗,这种布料是属于皇家的供品,是文氏送给她的,因为将军府也没有小姐,这匹月白色的确实只适合她这种青葱年纪。 “小灵,你说我能表演什么才艺,不然你借我几根羽毛吧,我给太后拼个画。” 青璃闲着无事,开始调侃小灵,这傻鸟从昨天晚上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空间里,也不搭理她,应该是还生她的气。 “主人,你再这样,我就永远不搭理你了。” 小灵扭扭屁股,作为一只灵兽,羽毛是最它最珍贵的东西,前段时间在空间里帮助青璃照顾那个淳于魔头,累的都掉落好几根毛,心疼的它心都抽抽,它和青璃要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把掉落的羽毛放在里面,宝贝的很。 “好吧,我错了。” 青璃的道歉没什么诚意,她用内视看了看小灵自己在空间里,表情有些茫然,平日这傻鸟很搞笑,这个时候突然觉得它有些孤单,“要么小灵,我找一只灵兽陪你吧?” “主人,哪来的灵兽?你以为灵兽是大白菜?你说能找到就可以的?恐怕这里只有我这么一只。” 小灵去灵泉边上喝了一点水,又用翅膀沾了点水刷洗羽毛,空间里的鱼长势太迅猛,青璃只能在四叔下的湖里投下去一部分,不然黑压压都你挤我我挤你,完全游不开,她还去厨房偷了点活着的海虾和两只螃蟹,现在空间里也慢慢的繁殖开,爬的到处都是。就在刚刚不久前,它在灵泉边上忧伤的思考,还被灵泉里爬出来的螃蟹夹到脚,疼的它呲牙咧嘴的。 “我是说,空间升级吧。” 原本是想等到回京的路上在升级,现在已经压制不住了,如果空间不再次升级,她的经脉还不能得到恢复,后天的祈福宴会怎么露脸。 “主人,真的?可是万一你……” “万一再说万一的,你看现在雾气和水滴差不多,我就怕空间会自动升级,那样的话我连个准备的机会都没有。” 青璃担心的不无道理,毕竟手札里可没说,空间是靠自己主人的意识升级,就是到了级别马上升级,最近她都停止在空间的耕种,之前种下的小麦都没有收获。 “小姐,绣娘都在夫人那边,夫人说一会她会过来。” 麦芽打了帘子过来,用帕子给青璃擦了擦脸,“小姐,府里最近缺人手的紧,刚刚奴婢又被季嬷嬷叫去帮忙,夫人说要买丫鬟,又怕买不到得用的。” 青璃点点头,四婶说怕买不到得用的,其实就是怕混进来钉子,不过现在忠武将军府里,也有很多其他方派来的探子,既然不能清除干净,也不怕更多些。 绣娘在四婶那边,青璃想着晚点的时候再和四婶说,她要是空间升级之后会蜕变,万一长高了个字,衣裙不合身还要重做。 “麦芽,我四叔没在府邸?” “没有,老爷上差去还没回来,夫人忙的很,听说那两个糕点铺子很火,很多官家都买不到,上门来找夫人讨要贵宾的玉牌。” 糕点铺子火了,现在又搞限购,很多官家小姐都吃不到多的,还因为此经常讨论,现在正处于新鲜的时期,糕点方子都严格的保密,暂时不会泄露出去,等到仿品出现的时候,先入为主的观念,青璃四叔的铺子已经扎稳了脚跟。 “小姐,夫人说奴婢以后就是您的丫鬟,等您回凤阳,奴婢也跟着一起,您和奴婢说说凤阳城的事吧,奴婢还没去过呢。” 麦芽坐到之前木兰坐的绣墩上,一脸的好奇,一大早到夫人那帮忙,这个消息还是季嬷嬷告诉她的,璃小姐不会在京都长呆,所以跟着回去的路上也要有得用的人伺候。 “恩?” 青璃根本没想的那么长远,如果和淳于魔头一行人走的话,肯定要着急赶路,她没那么娇气,怎么来的怎么回去,除了要给家人带礼物之外,没想过要带丫鬟,杜鹃和于嬷嬷都是文氏的人,要还回去,沈冰雨看情况是要修养几个月,她应该不打算跟着,那么只能她自己上路,没想到四婶都把这个安排好了。 “凤阳城离京都可是千里之遥,麦芽,我听四婶说你家里还有亲人的吧,我要是回去,你和亲人见一面就难了。” 听四婶之前随口提过,麦芽其实很小时候就失去爹娘,被狠心的大伯娘卖给了人牙子,后来被四叔的一个手下认了干女儿,也算是有亲人的,这么一去凤阳,就算要再次回来,也会相隔不短的时间。 “干爹本来就在边关,干娘被派到铺子上,分隔两地,奴婢要是去凤阳没准还能见到干爹,而且小姐去哪,丫鬟也要跟着啊。” 麦芽对北边的凤阳城还有一些新奇,根本没有离开京都的愁绪,看着还兴奋的很,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凤阳城没有京都这么繁华,我家其实是在一个村里,村里基本上都是族人,当然也有几家外来的,大家和睦相处,日子过的不算特别的富裕,还算平顺,平日里谁家得了好吃的好玩的,也会相互送,家里做了好吃的,也会给左邻右舍送一些。” 青璃描绘的莫家村的生活,让麦芽入了迷,她从小长在市井,并不知道真正村里的生活,听着平静,安逸,没有勾心斗角,就觉得一定很美好。 “村里有一座大山,到了秋天山里的物种丰富,有野果子,野板栗,野葡萄等,还有山鸡,野兔和野猪,要是秋雨一下,山里还有很多蘑菇木耳,用来炖山鸡吃,那味道才香呢。” 青璃说着,自己也上了瘾,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总是想往外跑,现在才在京才几天,又怀念起与世无争的生活,想念村里的那条大河,莫子山憨厚的笑声,以及大堂哥不时去山里打到的山鸡,大伯娘熬的鸡汤,想念家里的小黑狗,小弟子喜这么久没见到她,应该会很落寞吧。 “小姐,你说的我都要流口水了。” 麦芽一脸梦幻,跟着青璃的节奏去想象出一个平静安逸的小村子,那些淳朴农民在收获时候的笑脸,心里竟然有一丝甜甜的滋味。 “不过每年到了农历十月,就开始下大雪,在村里,家家都有土炕的,就是和京都火墙的构造差不多,只不过是让人睡觉的,没到落雪的时候,村里人都会做很多东西,用大缸放到外面,会冻的硬实,做上点豆包,可以吃很久的。” 青璃娓娓道来,“落雪的时候,全家人聚在一起,吃着火锅最好了,有时候是酸菜锅,里面加上五花肉炖的软烂,有时候是麻辣的鱼锅,放上很多火红的辣椒和花椒,又麻又辣,香的很。” 麻辣鱼,水煮鱼的滋味真的让人难忘,只不过京都的菜色都讲究养生,口味也素淡,炒个土豆丝最多放点葱花,看着颜色就没什么胃口。 “小姐,我最喜欢吃辣的!还是我干爹回来才从北边带了辣椒酱呢,整整一小坛子,都快被我吃完了,沾馒头都吃的喷香。” 麦芽咽咽口水,辣椒已经很久没吃过了,府里丫鬟的菜色都是统一的,只有季嬷嬷那种小管事才能偶尔的要求厨房加一道自己喜欢的菜,她一个二等丫鬟没有这个权利。 “京都口味偏重的菜馆,好像不多啊。” 青璃来到这里,和四婶出去了几次,吃的都是养生养颜的汤菜,价格贵的很,菜里还带一股子药味,却非常火爆,不预定就要排号,真不知道这样的东西是怎么火起来的。 两个人聊的开心,过了一会儿,四婶才匆忙的带着季嬷嬷过来,一进门先是探了下青璃的额头,发现没发烧才放心。 “璃丫头,怎么就突然的没力气了呢,不能是水土不服吧?” 陈氏很担忧,青璃这种状态已经好几天了,请了大夫上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正好白神医从宫里出来,她盘算是不是把人请过来看看自家侄女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四婶,我都好多了,我想着可能也是水土不服闹的。” 青璃拉着四婶的手,“今儿三皇子的丫鬟上门送了帖子,后天有一个给太后祈福的宴会。” “这我晓得,我也收到了帖子,是一个老嬷嬷送来的,给小姐和夫人的帖子都分开,细致的很。” 陈氏平时不爱出门交际,而且之前莫如海也没有升官,现在得了这种祈福宴会的帖子也很紧张,就怕做错了什么。 “四婶,左右都是我们这些小的祈福,要表演才艺。” 青璃安慰了陈氏几句,心里想着,要着急的应该是她自己,木兰姐姐出了这么个任务,还真的难以完成,但是她会去努力,因为想见到大哥。 “大体上过的去就行。” 陈氏给青璃一本画册的,都是京都里流行的衣裙,青璃来这段日子已经做了十几套,有的还没上身,四婶陈氏觉得那些都太平常了些,不够隆重,还让她戴上钻石钗环。 “四婶,这样子太多,我都看花眼了!” 青璃翻了几页,都是各种上衣和长裙,有不少都是及地,看着是美,但是也容易脏吧,“让我想想,明个一早给答案应该来得及吧。” “是来得及,不过要多选两身带过去备用,就像你上次,好端端的落了湖,这回可要离那个狠毒的赵家小姐远点,我总觉得那小姐肚量狭窄,这次恐怕还要出幺蛾子,找你的麻烦,要防着一些。” 给太后祈福,如果中间发生什么状况,众目睽睽之下,想遮掩都难。 陈氏这么一说,青璃也为自己提醒,赵晚晴可不是省油的灯,这次除了要露脸之外,还要堤防她使坏,在后宅的女子,无论年纪大小,青璃一点都不敢小看,上辈子在职场上玩心计,都没这么要命的。 听说自家小姐要去参加祈福的宴会,麦芽比谁都积极,青璃的衣裳归杜鹃管理,首饰和银钱有一部分都归她,她用钥匙打开了带锁的箱子,抱出来两个匣子,一匣子是云家送来的珍贵首饰,还有青璃自己在萃华楼买的,剩下的都是四婶陈氏和文氏帮着置备的。 “小姐,您看这个蝶恋花的蝴蝶簪,配上这套鹅黄的衣裙正好,而且衣裙边上的绣样也差不多的,您穿上一准儿好看。” 麦芽摆弄着首饰,对照图册给青璃出主意,后来的杜鹃也围在一边,她拿的还是上次在多宝阁制作的玉兰花的白玉簪,不忘了给淳于魔头说好话,“少爷送您的这个簪子多好看,搭配什么样的衣裙都合适。” 青璃听到杜鹃的话翻了个白眼,这个丫鬟最近很反常,守财奴突然变的大方,等于太阳从西边出来,而且杜鹃最近张口闭口提到淳于魔头很有问题,她记得这簪子明明是文姨母送的吧,这么快就嫁接到那个面瘫脸身上。 “那个小姐去参加诗会的时候都戴过了啊。” 麦芽不明所以的看了杜鹃一眼,这些小姐眼光毒着呢,两次戴同一样的头饰,会被人误认为穷酸的。 “恩,璃小姐,奴婢看麦芽拿着的那个蝶恋花的金钗也不错。” 钻石是够惹眼,但是金子做的太过压人,青璃还是喜欢有灵气的,云少主送的首饰盒里有一根珍珠宝石钗不错,看着价值不菲。 选了一会儿首饰,还是没最后确定,因为衣裙的样式没出来,还要根据衣裙的样式,颜色搭配相应的才好。 晚膳过后,四叔莫如海又带来一个消息,太后解毒后情绪不错,得知三皇子耶律楚仁在府邸给她办祈福的宴会,也可能会摆驾前往,说是看着这些公子小姐们心情会好不少。 太后去,皇上说不定也会去,有可能见到大周朝最高大上的人物,这比前世在电视上见到主席的心情还要激动,可是实实在在见到真人的。 但是青璃却通过这个消息看到的更多,之前传出皇上有意向把左督御史尹大人之女尹月曦许配给三皇子殿下做正妃,不能趁着这次宴会要公布吧,宇文紫幽现在可还没到大周呢,而且之前不是说户部侍郎的千金阮冉冉要给三皇子做正妃,这关系真乱套,皇上那里口风一天一变。 “小姐,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今夜又是麦芽值夜,青璃觉得赶的时候不错,于嬷嬷和杜鹃要更精明一些,不如麦芽好打发,这个丫鬟不长心眼,都不用精神攻击,睡觉香的很,有时候她夜里真的口渴的不想动弹,躺在床上叫茶水,麦芽都不带醒的。 “恩。” 青璃很想在空间里洗温泉,但还是要做做样子,水温不错,上面还撒满了香香的花瓣,丫鬟婆子们服侍,青璃觉得有人伺候按摩,真是享受。 “小姐,您皮肤真好,奴婢还没见过您这么白嫩的,那叫什么肤若凝脂说的就是您这种。” 麦芽给青璃擦背,还不忘记赞叹两声,自家小姐说是在北边凤阳城的村里长大的,不应该是风吹日晒的么,怎么皮肤细白滑嫩,比京都里官家小姐还好,难道北方的水更养人一些?这个倒是没听说。 “麦芽,你也会咬文嚼字了啊。” 水温刚刚好,还有一种花瓣的馨香,青璃享受的眯了眯眼。 “小姐,奴婢最近都在和于嬷嬷学认字的。” 麦芽和青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上次诗会送过来的帖子,麦芽只识的几个字,觉得作为贴身丫鬟,帖子都不认识,睁眼瞎一个很丢人,碰巧于嬷嬷和杜鹃都是识字的,还会看账册,麦芽有心气的很,也央求着跟着学。 “那就好好学,学会了奖励你。” 丫鬟上进是好事,应该支持,四婶既然要把麦芽给她,就是她的人,需要好好调教,总觉得她和杜鹃那种精明的丫鬟差距甚远。 洗澡之后,于嬷嬷帮着青璃绞干了头发,还说了一些三皇子府邸的情况,上次诗会,京都官家小姐来的并不全,这次可能会有更多陌生的面孔,让青璃不要有什么负担,尽量表达自己的才学,不要怯场。 毕竟青璃是在乡下长大,根本没有接受过什么系统的训练,于嬷嬷觉得她应该并不会什么,京城的官家小姐也未必就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但是必须表现出一种气度,小家子气要不得。 于嬷嬷唠叨许久,看到青璃打了呵欠,头发也已经干了,才放过青璃,嘱咐麦芽关好窗子,这才离开。青璃按照以前做惯了的,直接一个眩晕术让麦芽去睡觉,熄灭了灯就进了空间。 空间里的雾气越发的浓重,只在短短的一小会儿,如水滴一般的雾气已经打湿的了她的头发和衣裳,青璃赤着脚在空间里瞬移,这种雾气的覆盖让人太舒服。 “主人,看这种情况,空间要再次升级了,你得做好准备。” 小灵在小山坡上,这边的雾气要稀薄一些,有可见度,感应到青璃进空间,提醒道。 “我晓得,我是来吃一个苹果。” 青璃脚尖一踮,从树梢上摘下来一个大苹果,又大又圆又红,咬上一口,脆甜可口,好吃的很,最近每天晚上都要在空间里吃上几个果子解渴。 “小灵,我决定好了,现在就让空间升级。” 青璃已经下了决心,看现在的状态也已经不能再等了,虽然她什么都没干,空间里已经开始轻微的晃动,还不如趁着这个工夫把之前种下的麦子收下来,再种上新的,她有预感,这些粮食根本不多,早晚有一天可以用上。 随着青璃的劳作,空间里出现打着旋的龙卷风,空间地上堆积的蔬菜都被刮了起来,空间也开始剧烈的动荡,摇摇晃晃,天崩地裂一般,还发出轰隆隆的响声,青璃的嗓子眼发甜,有吐血的冲动,她施展轻身术加上瞬移,直接进到了房间里。 “小灵,你还好吗?” “小灵!” 青璃和小灵已经联系不上,她站在窗户处看外面一片黑蒙蒙的,可见空间在升级中,这一次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完成。 拿着绣线做了一会绣活,青璃怎么也坐不住了,她在书房找了几本乐曲的本子,看了一会儿,这些都很简单,以她的现在的记忆力,看上一遍就能记得清楚,记得地下室有古琴,青璃又把古琴摆放在书房,弹奏了起来。 “叮叮咚咚……”轻轻拨动手指,声音就和流水一样清脆,听的人心旷神怡,青璃按照书上的曲子弹奏,越弹越顺手,声音也越动听,都陶醉了她自己。 这是青璃第一次抚琴,却能感受这把琴的情绪,一弹起来就停不下来,她也不愿意停下,仿佛一曲可以弹奏到天荒地老一般,以前她学习什么都带有强迫性,如果真的说爱好,抚琴绝对算是。 过了许久,青璃才停下,这把琴像是有魔力,青璃看着已经红肿的手指,刚刚人曲合一,她根本感觉不到一点的疼痛,整本书她都弹奏了一遍,可惜没有人欣赏,她自己只是陶醉,却无法给自己点评。 手指肚肿的和小馒头一般,青璃疼的呲牙,从自己配置的药膏里找了一个消肿的一抹,顿时感到一刹那清凉从指间传到心里。 “主人,你快出来看看,空间升级成功了!” 窗外传来小灵咯咯的叫声,看样子应该很激动,青璃想着终于升级成功,她快步出了房门,却被门口一股无形的风击中,直接晕倒在地。 “喂,小狐狸,主人这是怎么了?” 小灵飞到青璃面前,用爪子拍拍她的脸,发现她还是无动于衷之后慌了神,“这是升级的副作用?” “小灵,我叫羽幽,都和你说了好几次了,我这个名字叫了几千年了,不用你提醒我我是什么生物。” 一只雪白的小狐狸也跟着跑到青璃面青,用爪子摸了一下青璃的脉搏,说道,“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羽幽,你还会医术?” 升级之后的小灵比之前小了些,无论如何都不会被认为是野鸡,毛色也光滑的很,还多了几个颜色,像一只放大版的虎皮鹦鹉。 “当然,灵兽应该有能帮到主人的一技之长吧。” 小白狐羽幽看了看小灵,眼底带着怀疑之色,貌似这鸟除了送信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能飞吗你,你能送信?” 小灵看到羽幽的眼色气的炸了毛,挥着翅膀不停的抖动,还在空间里跑了几圈,咯咯的叫个不停。 升级之后,空间已经不是那一方小世界,变得更加广阔,原本的土地又扩大了好几倍,和一个小型农庄差不多,旁边的灵泉从小溪已经发展成一条长长的大河,里面的鱼在欢快的游着,还有不少螃蟹到处乱爬,北边果树的山头也有了更多的品种,从原有的柿子树,苹果树,梨树还多了几颗樱桃树,青璃喜欢的橘子树,芭蕉树和李子树。在果树以里,又多了一座大山,上面盛产着各种珍贵的花草和紫檀木,金丝楠木这种昂贵的木材。 空间中的青砖瓦房也有了变化,门口多了一圈的花草,一侧还有一个葡萄架子,上面结着紫红色的大葡萄,颗颗晶莹剔透,上面还有一层白霜。葡萄架子边上还有一个木制的白秋千,两端的绳索上爬满了牵牛花。 这次升级,空间多了不少原来没有的东西,也比之前更显得精致,多了一只自以为是的小白狐,就算每天吵架,小灵都觉得不错,至少不那么孤单。 “羽幽,你看主人怎么了,好像很痛苦啊!” 小灵飞了一圈又回到原地,看青璃的脸色通红,额头上也见了汗,开始觉得着急,原本都不知道空间后有什么反应,自家主人说晕就晕过去很奇怪。 “她在蜕变,你没看到她的里衣都小了一截,裤腿那也是。” 羽幽变出来一个小瓷瓶,喂青璃吃下一颗药丸,旁边的小灵又咯咯的叫唤,“我说白毛,你喂的什么东西?” “傻鸟,你又没这技艺就别多嘴!” 见小灵不客气,羽幽也气的还嘴,两只灵兽吵吵嚷嚷个不停,互相攻击,但是基本上是动嘴不动手。 迷迷糊糊之中,青璃听到吵嚷声,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心下大惊,不会是天亮了吧?要是麦芽没看到她可是要出大事的!青璃快速的睁开眼睛往空间外看了一眼,还好,天还是黑着,窗边的那个外海带来的时钟显示是凌晨四点,再有半个时辰左右,麦芽就会醒来了。 “咦,怎么多了只狐狸?” 青璃看到面前的小白狐狸,毛茸茸的白毛没有一丝瑕疵,想着这种毛皮做个围脖戴着一定好看。 “主人,你可别打我的注意,我是羽幽,空间升级后出来的新灵兽。” 羽幽抱着胳膊,表情和人差不多,青璃都能在她水灵灵黑漆漆的小眼珠里看到一丝高傲,还是只高冷的兽。 “主人,白毛会医术,刚刚给你喂了一颗药丸。” 又出来一只灵兽和自己争宠,小灵很不安,它用鸟头蹭了蹭青璃的腿,乌鸡眼里带着认真,“主人,你不能偏心太多。” “安心吧小灵。” 青璃摸摸小灵的鸟头,觉得更加的软化有光泽,看来空间升级对灵兽都是有好处的。 还有半个时辰,青璃站起身,也立刻发现衣裳小的事实,她第一个动作就是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胸脯,却摸到软软的一团,顿时脸色都火辣辣的,这也太……太快了吧。 “主人,除了正常的生长,下次空间升级后你还会蜕变。” 小白狐羽幽上下打量一下青璃,蜕变的还不算太离谱,身高大概和正常十岁多一些的丫头差不多。 青璃点点头,不再纠结自己的身材,她照了一下铜镜,发现就是稍微变得美一些,但是五官还是那样,只是看着更加协调了,没有太突兀。 空间升级,除了外面变得广阔,土地肥沃,多了一些东西外,青砖瓦房里也多了好几间屋子,青璃记得以前都是没有的,有一见是药房,里面瓶瓶罐罐的东西齐全的很,还有一间放着几样类似加工的机器,其中榨汁绞馅的机器,青璃为了实验,还放进去一个苹果,在外面手动转圈,摇了几圈,里面就变成了苹果泥,再摇动就变成苹果的汁液,还有几部都是收割用的,这些对青璃还说算是鸡肋,因为她现在的精神力收割空间里的作物没有什么问题。 “主人,我要制药了,你有什么是最近需要用的?” 羽幽和青璃打了个招呼,进了药房,它的爱好只有制药,现在空间里能用到的太少。 “伤药做上一些,还有整人的,你会不会?” 空间外又光秃秃的一片,青璃盘算既然新出来的灵兽会制药,不如种上一小片的药材,正好空间里还有很多上次采买剩下来的种子。 “最普通的痒痒粉,迷药之类的都可以,但是这些都能被人看出来,属于低级的。” 小白狐说完,青璃变了个脸色,这么说空间里的手札都是低级的方子?可痒痒粉在大周也不多见吧,她用这个招待三娘那伙人了,估计几人现在应该都抓掉了一层皮。 “那你做出来几种高级的让我看看,越快越好!” 明天就是给太后的祈福宴会,赵晚晴绝对会报复,以她那阴毒手段来说,肯定要设计陷害她,这点她不用想就知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反正两个人是有仇的,她也没打算就那么放过赵晚晴。 “无色无味的?粉末还是药丸?” “怎么整人能不被察觉,这样最好,羽幽,我明天要参加给太后的祈福宴会,同去的小姐和我有仇,曾经想置我于死地,我该怎么报复好?” 为了考验新来的灵兽,青璃决定还是把这个任务交给它,空间实在是太万能,升级又出来一个灵兽,还能附带技能,真不知道以前的皇后是怎么把自己逼上绝路的。 “太多手法,看主人想要那种,是当众丢人还是直接打入地狱,这是个问题。” 羽幽摸了摸下巴,说道,“有一种药粉无色无味,主人只要让她沾到一点,就会表现出醉酒的状态,还会胡言乱语,但是解药就是普通的茶水。” 这个药粉听着不错,但是解药太普遍,丫鬟以为赵晚晴醉了肯定是要用茶汤醒酒的。 “下一种,也是粉末,沾到之后就会觉得很热,一直想要脱衣裳。” 这个类似春药的不错,之前赵晚晴那么狠毒的对自己,一定要她丢死人,最好还能冲撞太后,反正赵家一派是皇上的人,制造点矛盾更好。 “还有很多种,时效都不会太久,因为主人说明天就要,时间上来不及,只能有这么几种简单的。” 有些药膏和毒药,光是在配置的过程中需要沉淀就得一个月,只有一天速成的药粉,都没有什么时效。 “这已经很好了!” 青璃抱了抱羽幽,摸了摸它蓬松的软软的毛,觉得时辰也该到了,着急的出了空间。 天色渐亮,不久之后麦芽那边也有了动静,青璃看到自己短了一截的里衣,无奈的叹口气,最近几天都不能让丫鬟婆子伺候着洗澡了,看她突然鼓起的胸部,这还得了。   ☆、第020章 祈福 “小姐,您长个子了吧,奴婢怎么觉得里衣袖子短了一点呢。” 一大早,麦芽就叽叽喳喳的,她这种粗心的性子都能发现,并且马上的嚷嚷开,让青璃头疼的抚额,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老奴想着,璃小姐应该是来京都之后补养的不错。” 于嬷嬷摸着下巴,假装高深的说了一句,青璃之前是在乡下长大,那种苦寒之地,能有什么吃食,听说冬天连个菜都没有,就是用大白菜加上咸菜疙瘩吃上一冬天,再加上来京的途中也吃不到什么好的,瘦的很,肯定是到京都营养跟的上,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就能窜一窜。 “于嬷嬷,里衣恐怕要重新做,我记得给小雨姐新做了几套里衣,她还没上身的,先给我拿来一套穿吧,回头我做了新的再补给她。” 青璃吩咐着于嬷嬷,就因为抽高了身子,裤腿都变成新潮的九分裤,露出细白的脚踝,上面还挂着银色的小铃铛。 “这也多亏昨天小姐没选衣裳样子,不然还要二次返工。” 杜鹃去取了衣裳,青璃穿沈冰雨的才刚刚好,而是沈冰雨已经十四了,青璃只能自我安慰是小雨姐娇小玲珑,不是她自己太高。 麦芽心心念念都是衣裳的事,服侍青璃洗漱过之后,看她精神不错,还能下地行走,和之前正常的时候没有区别,顿时高兴的很,“小姐,您这是好了?” “是啊,所以我要去给我四叔四婶请安,顺便用早膳。” 空间升级以后,青璃神清气爽,用内视看着空间辽阔的土地,顿生一种豪迈之感,空间里所有的一切拥有者都是她,再那么憋屈的默默无名,似乎对不起这个空间。 陈氏见到青璃终于和往常一样,也恢复了些精神,松了一口气,不然还担心明天病怏怏的不能去祈福,因为不吉利。她一脸笑容,温柔的抚摸了下青璃的头发,笑道,“璃丫头,长个子是好事,这次你得多选几套衣裳,恐怕之前的都不能穿了。” 四婶这么说,青璃还有点心疼,之前那么多衣裳可还有没上身的,都是崭新精致的,料子也顶好,她没有什么姐妹,不然的话还可以留着给妹妹。 京都和莫家村不同,娘刘氏做衣衫都会留出一些的空余缝到袖口的里面,如果她长高,就往下放一寸,京都不兴这个,这么好的料子精致的刺绣,一次没上身就不能穿了,还是有些浪费。 “别心疼了,有和你交好的小姐妹,你可以把没上身衣裳送出去。” 四婶陈氏也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很了解青璃的想法,其实她也一样心疼,只不过这几天糕点铺子每天都进账几百两银子之多,照这个速度下去,一个季度就是几万两,以前,这都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恩,四婶,我那还有匹金丝软烟罗,我琢磨着做一套衣裙穿。” 青璃盘算着月白色,也能穿出清雅和灵气,这次祈福宴会,京城贵女们的衣裙肯定都是花了大价的,她不能落后于人。 “璃丫头,金丝软烟罗是好,但是太显眼了些,四婶这里也有几匹新得的单罗纱和花软缎,最合适你这么水嫩的年纪。” 陈氏想着金丝软烟罗就那么一匹,万一将来有了机会进宫的话,再做一身好的,现在参加祈福宴会,不用那么隆重。 “我听四婶的。” 青璃选了几样最近流行的衣裳样式,本来想改变一下又怕犯了忌讳,还有一个赵晚晴对她虎视眈眈呢,不过可以做一些细微的调整,“四婶,我记得你那好像有点蕾丝,给我的衣裙加了边吧。” “你这个丫头,还惦记你四婶的东西。” 陈氏说着,笑咪咪的嗔了青璃一眼,然后用手掐了掐她的小脸蛋,“我们璃丫头俊俏,再过上几年,就是京城四美也没的比,你四婶啊,统共就那么点新鲜货,都给了你吧。” 青璃说的蕾丝,也是萃华楼的东家在外海的时候购得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京都的官家小姐们都在疯抢,想着用来做帷帽最好不过,本来以四婶这样的地位应该抢不到,可是四婶的糕点铺子火啊,就有一二品的官家夫人派了身边得用的老嬷嬷上门送礼,就是为了一块贵宾的牌子。 “我知道四婶最心疼我。” 青璃作势依偎到陈氏怀里,手搭着陈氏的胳膊,其实她是在诊脉,因为空间里的羽幽懂得医术,每次青璃诊脉的时候羽幽都能在空间里察觉,继而得出结论。 “主人,你四婶的脉象正常,体质稍微寒了点,但是不影响受孕,看她现在的脉象,应该是已经有孕,但是也只有几天而已。” 羽幽这个消息让青璃的高兴的很,看来最近也要嘱咐季嬷嬷看着四婶,不能太劳累,既然她在府里正好也要学习管家,不如管理一部分庶务,让四婶轻快轻快,成亲多年,好不容易有孕是天大的喜事,只是羽幽好神奇,就算是宫里的御医,没有一个月都是不敢断言的。 “四婶,我最近在和于嬷嬷学管家,不如让我跟着打理一部分庶务吧?” 既然得知四婶怀孕,青璃主动承担起一部分责任,也能把理论结合在实践中。 “那可正好呢,我倒是想轻快一下,最近犯困的很。” 陈氏一听很高兴,自家侄女儿将来或许真得了造化也说不定,被护国将军夫人看中做儿媳,不一定就能摆脱,还不如从现在学起,万一有那么一天,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到时候被嘲笑。 “四婶,都说春困秋乏,您得好好歇着,万一肚子里有了小弟弟怎么办。” “你这丫头,哪有那么快!” 陈氏羞的脸通红,也察觉到不对,最近夫君莫如海就和毛头小子一般也不知道克制,万一有了身孕可不是得折腾没了。 和四婶聊了几句,又看了一会儿如何处理庶务,青璃回到自己的小院,想等着祈福宴会之后再接手。 因为明天要在三皇子府邸举办祈福宴会,于嬷嬷那也得到了小道消息,跟着青璃回到小院之后,就紧追不放。这次于嬷嬷一会扮演太后的角色,一会扮演皇上,皇后和贵妃的角色,一人分饰多角,让她不停的行礼,青璃嘴角直抽,还是做嬷嬷好,培训小姐礼仪的时候什么高大上的角色都扮演了,而且看于嬷嬷一脸享受的样,她简直无力吐槽。 沈冰雨自己一个人无聊,来找青璃说话,看到众人忙活着就想走,还被过了一把瘾的于嬷嬷留下来充当看客。 “璃小姐,您那是什么表情,您见到太后能翻白眼吗?作为一个官家小姐,您要礼仪举止得当。” 于嬷嬷一脸严肃的训斥,沈冰雨拿着小手帕捂住嘴在憋笑憋的脸色通红,青璃只能无力的点头,心想,问题是您老人家不是太后老佛爷,要不要这么入戏啊。 一直培训了两个时辰,于嬷嬷考虑明天就要去宴会,暂时放过了青璃,才让她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小雨姐,很好笑吧?” 青璃坐在椅子上让麦芽伺候茶水,蔫头耷脑的,连续两个时辰都在练习礼仪,还要时不时的下跪,这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于嬷嬷也是为你好,明天你参加宴会,回来给我讲讲吧,太后长什么样,是不是面色严肃有威仪?还有皇上如何?真龙天子呢!” 沈冰雨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能接近到大人物,她家也是做开铺子的,生意做的不小,但是她爹见过最大的官儿也就是县令了吧,还是县令的老娘过寿,爹去送礼,就算是露个脸,其实人家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小雨姐,回来我一定和你细说。对了,你习惯京都的饮食吗?” 这几天在吃食上很不痛快,可是原来的厨娘被分配到铺子上,新来这位手艺一般,还是地道的京都人,一看到辣椒根本不能做菜,辣的眼睛哗啦啦的流泪,青璃也不指望了。 “不习惯,京都的菜好像都不放盐一样,太淡,口味还偏甜。” 沈冰雨也是凤阳城人,口味和青璃一样,那边冬日里严寒,吃辣椒驱寒已经成了习惯。 “明天就要参加祈福宴会,估计也吃不到什么得意的,趁着我今儿没事,我要下厨做几个辣菜,给我四叔四婶也尝尝。” 辣椒空间还有很多,府上厨房也有,不过没那么辣,青璃想准备做一道辣炒螃蟹,一道麻辣鱼的火锅,再配上几个辣菜下饭,再这么吃下去,嘴都淡出鸟了。 “璃小姐,您不能下厨啊,不然一身油烟味,洗都洗不掉。” 于嬷嬷强烈反对,苦口婆心地道,“要不这样,您就忍一天,等宴会结束的。” “不然这样吧,我去做。” 见到青璃沉默不语,沈冰雨主动请缨,吃住在将军府已经算是天大的恩情了,还没有回报的地方,她手艺不差,这几样菜刚好也会做。 “可是你的腿……” “没事,我做饭又不用腿,派个小丫鬟给我打下手就行。” 沈冰雨见青璃犹豫,调皮的眨了眨眼,主动说服。 于是,去厨房的阵容就变成了沈冰雨带着一个小丫鬟,青璃带着麦芽,把人都清出去后,青璃趁着人不注意,把螃蟹和鱼,辣椒都换成空间出品,结果那螃蟹爬的太欢实,把帮忙的小丫鬟手都夹出了血,最后青璃对螃蟹使用眩晕术,这才消停。 虽然做了不少,但是晚饭的时候竟然没够吃,因为府上来了两个死皮赖脸蹭饭的,桃花眼和淳于魔头,青璃记得二人好像不太能吃辣,这次竟然吃的很多,害的她只吃到一个螃蟹之后,盘子就空了。 二人来找四叔应该是有事,青璃很有眼色的退回小院,就被于嬷嬷抓着洗漱。 “璃小姐,老奴这有特制的药膏,您赶紧让老奴伺候洗漱吧,还是少爷拿来的,说是彩蝶轩的新货,气味有花草的清香,抹上可以管一天。” 于嬷嬷追在青璃的后头,不停的唠叨,“您明儿做的衣裙已经做好,陈夫人还要您试一下,看看哪里还需要修改的。” 青璃一脸囧相,怕什么来什么,她现在厌恶洗澡!不对,是厌恶在这些八卦的丫鬟婆子面前脱衣服,都怪该死的升级,她现在的胸恐怕都有十四五少女那么大,记得二姐有了曲线貌似也没她这么明显吧,坚决不从! 最后在青璃的耍赖之下,于嬷嬷没有办法,让麦芽进去伺候,她和杜鹃在隔壁间熨烫明天要穿的衣裙。 “小姐,您……” 麦芽瞪大了眼睛,眼珠不转的盯着青璃的胸部,磕磕巴巴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嘘……” 青璃给麦芽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把身体快速的泡在浴桶里,被别人这么*裸的盯着,就算是同性还是觉得很羞涩。 “你也看到了,要给我保密啊,我就是怕于嬷嬷和杜鹃看到。”青璃忽悠天真的麦芽,突然觉得有时候有个天真的娇憨的丫鬟也不错,“麦芽,你晓得我和水零黎小姐关系不错,她又是白神医的未婚妻,这是白神医制作的特别的药材,吃了可以加速,恩,加速成长。” 青璃左看右看,然后假装神秘的让麦芽附耳过来,小声地道。 “真的吗?还有这种神药?” 麦芽一脸的激动,脸色通红地道,“小姐,白神医真厉害,难道也是妇科圣手?这药贵不贵?奴婢也攒了点银子,若是不贵的话,奴婢也想服用。” 麦芽低头欲哭无泪的看了看自己平板的身材,她都已经十三周岁了,还是这副干瘪的样子,看到自家小姐凹凸有致,难免会羡慕。 “啊?” 青璃一脸的黑线,立刻否定刚刚的想法,谁说丫鬟傻一些才好的? 莫名其妙的就答应了麦芽,青璃抹了一把脸,决定把这个难题扔给小白狐羽幽烦恼去。 三月十一,微风拂面,花香满园,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青璃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懵懂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一般的光泽,睫毛纤长浓密,如小蒲扇一样的微微翘起,她用手轻轻的点了点鼻尖,一双柔夷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托她的十指如削葱一般,青璃对着铜镜,勾了勾嘴角,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 “璃小姐,您这蝶恋花的金刚石首饰真是耀眼的很,老奴这么多年还没有这样的见识。” 于嬷嬷对着青璃仔细打量,怎么看都满意,不过璃小姐胸脯怎么鼓起来了?不能是为了衬托曲线故意垫的小馒头吧?她就觉得早上饭桌上的馒头吃的快了一些。 青璃要是知道于嬷嬷的想法一定会哭笑不得,然后抓狂,因为知道今天要打一场硬仗,所以她才多吃了些。 “小姐,奴婢留下来吧。” 这次麦芽不用青璃说,主动要求留下来,屋里的贵重首饰不少,她怕有那起子小贼,万一给摸了去,自家小姐受损失。 “麦芽,这次你跟着一起,我四婶那边的莲子留下看门。” 莲子是四婶的贴身丫鬟,陈氏怕青璃第一次去参加这种展示才艺的宴会,身边得用的人不多,所以让麦芽也跟着一起照顾。 “真的?” 麦芽很高兴,眼睛都亮了起来,她也没见到过太后娘娘,自家小姐发话,这次有借光可以去的机会最好。 青璃的衣裙都是按照京都最新的流行款设计的,掐腰,裙角处用层层叠叠的银色丝线绣了九朵兰花,在一片淡粉中显得格外的注目。 “今儿路上不少的马车,看来都得到邀请了啊。” 麦芽从纱帘向外张望,三皇子府邸紧挨着内城,和护国将军府很近,倒是和青璃四叔家有一段的车程。 “恩,不着急,时间上还早的很。” 三皇子府下发的帖子上有说安排,上午巳时正抵达就好,统一安排在后花园。 于嬷嬷又和青璃把规矩礼仪唠叨一遍,特别是见太后下跪之后,切忌不可抬头直愣愣的盯着看云云,青璃耳朵都已经磨出茧子,但是她还要装作很认真,不然的话于嬷嬷紧箍咒的功力绝对不是盖的。 三皇子不愧是受皇上盛宠的第一人,后花园据说不次于宫中的御花园,位置极大,里面遍布古柏老槐,奇珍异草,瀑布流水,罗列奇石玉座,金鳞铜像,亭台楼阁,变幻多端,地面还用不同颜色的鹅卵石铺成了“福禄寿喜”等字样,青璃一路走过来都在惊叹,因为那座假山上面是整整一块的玉石,她都有收到空间的冲动,这得值多少银子啊。 这次祈福宴会,可以带丫鬟进去,但是名额只有一个,麦芽主动把位置让给杜鹃,因为杜鹃比她机灵,倒是让青璃感动一把,这个丫鬟是真心为她打算的。 时间还早,却有不少小姐已经先到了,大家都就对方的衣裙头饰品头论足,谁穿的太显眼,也要嫉妒一番,表面上笑的温柔,眼底都有那么一抹复杂之色。 青璃打起了精神,走到人群,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怯场,她要努力向着高大上的方向行进。 “璃妹妹,你来了,上次你落湖之后,我就一直想去看你,无奈最近府里琐事多,前段听说你起了疹子,现在看起来是大好了。” 阮冉冉莲步轻移,握住青璃的手,噙着微笑,上下的打量一番,赞叹道,“这蝶恋花的金簪上面是金刚石吧,听说价值不菲。” “阮姐姐,你这身衣裙真漂亮,特别是上面的莲花,绣的和真的一般。” 伸手不打笑脸人,阮冉冉目前看来可以,有心计,聪明,却不会不择手段,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裙,整个裙角都绣着层层叠叠的莲花和荷叶,走起路来,好像在湖面上一般,步步生莲。 与官家小姐交往,说好话是必须的,谁也不喜欢讽刺挖苦那种尖酸的模样,所以赵晚晴才格外的没市场,不过她身后也有不少跟班,多半都是她爹的下属或者是同一派的猪队友。 “你们来的倒是早啊!” 水零黎带着水零欢一起,他们姐妹竟然穿的是同款水蓝色的浮光锦做的衣裙,也是在裙角绣了几个波浪,头发上也戴着珍珠钗,并不出彩,看来无意抢风头。 这些官家小姐精明的很,一看姐妹二人的装扮就明白怎么回事,都热情的上去打招呼,炫耀自己的首饰,反倒是打扮奢华的青璃没人搭理,果然太出彩没朋友。 “青璃,我都快累死了,昨天被我大伯娘身边的嬷嬷一直操练,非说我规矩礼仪不合格,没有大家闺秀的气度。” 水零欢见到青璃立刻抛弃自家堂姐,和青璃去了一个小角落,两个人窃窃私语。 “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气度是什么,就是人前羡慕嫉妒恨但是不表现出来,举止从容得体,比那个德全班的红牌芷谚都会演戏,然后呢,背后算计使绊子。” 这是水零欢总结的,青璃觉得很有道理,看那些大家闺秀虚伪的互相夸奖,真是牙疼的很。 “我的天啊,赵晚晴来了,青璃,你可要小心,她这个人心狠,也不分场合,而且有一帮拍马屁的,一会定来找麻烦。” 水零欢想起上次青璃的事还愧疚的很,拉着她不放手,发誓这次一定要给青璃出头,狠狠的找回场子。 “春儿姐?” 赵晚晴还是那副傲娇的模样,高昂着头,眼睛长在天上,估计除了箐华郡主之外,她谁都不放在眼里,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一旁跟着她走的,竟然是许久没见的赵晚春,她早该想到的,原来他们也是堂姐妹。 “春儿姐!” 青璃在和赵晚春招手,赵晚春穿着一身水白色的衣裙,眼神清澈,美目盼兮间流光溢彩,仪态大方,举手投足都流露出飘逸大方。 赵晚晴看到青璃之后,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拉着堂姐赵晚春不知道说些什么,硬是不让人过去,赵晚春好脾气的解释了几句,然后带着丫鬟迎了过来。 “璃小姐!” 说话的冬梅,能在离凤阳城千里之外的京都碰面,真是不容易,“我们小姐给青蔷小姐写信,得知您四叔升官,您又在京都,所以这次来京都还想给您送帖子的,可是您怎么和晚晴小姐……” “这事可说来话长,总之我可算得罪她了,让春儿姐姐为难了!” 青璃拉着赵晚春的手,又给水零欢介绍了一番,赵晚春是青璃心里温暖的存在,那个时候她家还没有发达,第一次有人诚心愿意和她交朋友而不重视身份。 “无事,堂妹她就是那个性子,不过璃妹妹你要小心。” 赵晚春轻轻一笑,就好像冰雪都消融了一样,她拉着青璃叙旧,“这次我是要办及笄礼,所以才来了京城,还没来得急给你下帖子呢。” “春儿姐,你认识青璃这么早,你们还真是有缘!” 水零欢听到两个人认识的过程之后,唏嘘不已,也对赵晚春有了好感,拉着她巴拉巴拉说了一些京都的事。 京都风气开放,这次三皇子办的祈福宴会,各家公子和小姐都没有分开,全部都集中在后花园,并且三五成群,围在一起相互的偷看,青璃已经逮到好几对送秋天菠菜的。 “你们看,京城四公子出现了三个啊!” 不知道是哪位小姐喊了一句,众人都顺着声音望过去,除去主办人三皇子耶律楚仁之外,白若尘,云隆丰和淳于谙三人一起并排走了过来,三人分别着白,蓝,黑三色衣裳,或风流倜傥,或风仪俊秀,或气度逼人,各有不同,却同样吸引众位小姐的目光,其中有不少都红了脸颊。 “春儿姐,你认得云家少主吧,就是中间那个蓝色衣裳的,我是最近才见到了两次人。” 水零欢红着脸,小声地道,“听说还没有婚配呢。” “我这是第一次见。” 赵晚晴眼神还是那么清澈,没有一点官家小姐见到心仪男子应该有的脸红心跳等情绪,波澜不惊,青璃想着她可能已经有意中人。 “今儿人聚集的真全,连四皇子都现身了。” 青璃抬起头,偷偷打量着四皇子耶律楚阳,长相和他的皇兄耶律楚仁的阴柔不同,为人显得很阳光,带着微笑,也没有架子,还免了众人的跪拜。 “哎呦,这里可是官家小姐聚会,八竿子打不着的乡下丫头竟然也混进来了!” 两个面生的小姐来到青璃面前,对着她冷嘲热讽,“啧啧啧,你看这裙子,不能是借的吧?多少银子借上一天啊?” “哈哈,要是坏了一道口子的话,恐怕会丢人吧?” 两位小姐一脸的讽刺,其中一个手很麻利从袖兜里抽出剪刀,快速的向青璃袭来。 这是三皇子的府里,来的众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谁也想不到这两位小姐会肆无忌惮的这么猖狂,看那边赵晚晴抱着胳膊一脸调笑的样子,想也不用想就是她指使的! “你干什么!” 水零欢反应很快,就要上前去阻止,可是那边的小姐下手更快,青璃早就看到她的轨迹,闪躲是轻松的事,她从空间里找出羽幽配置的药粉,这药粉就是之前说的撒上一点就会胡言乱语那个,隐蔽的撒了上去! 因为青璃没有闪躲,杜鹃以为是她闪躲不及,挺身而上,被那个发狂的小姐用小剪子剪开了衣袖。 “你是疯子吗?” 水零欢首先发难,赵晚春似乎明白怎么回事,她和青璃说了几句,就回去找自家堂妹赵晚晴。 “小姐,奴婢恐怕要去马车里,奴婢去换了麦芽的衣裳再过来,您要小心。” “恩,快去吧,不用担心我。” 青璃安抚了一下杜鹃,眼里闪现寒光,真是欺人太甚,还不等她找麻烦,赵晚晴下手倒是快,既然都是一伙的,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淳于少将军,我想嫁给你!” “呀?” 水零欢正要抓住那位小姐的衣领理论,结果对方突然高声的喊出这么一嗓子,几乎让后花园不少小姐公子都听到了,众人惊讶的向这边看来。 “靠,好丢人,青璃我们快走!” “好!” 走前,青璃迅速的把药粉也撒到了另个小姐的身上,结果又听到一声高喝,“我想嫁白神医,水零黎算什么!泼妇!” 那边,白若尘正拉着淳于谙插科打诨,两个人从视线可以看到那两位小姐找青璃的麻烦的场景,“小谙谙,你不用担心你家小丫头,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你看看,从哪搞的邪门的药粉啊!以后可不敢得罪她,要是给我用点,我说想娶的不是水零黎那妖女,她会拿着鞭子追我三千里的!” “哈哈,想不到淳于的呼声还蛮高的。” 没自己什么事,云隆丰也摇着折扇看热闹,完全不知道他的淡笑已经让不少少女沉醉的芳心如小鹿乱撞。 “你也不低。” 淳于谙挑挑眉,眼神里带着笑意,这下白若尘要有麻烦了,另位小姐是说水零黎是泼妇吧? “三。” “二。” “你干什么?” 云隆丰诧异的看了一眼倒数的白若尘,等到他数完“一”之后,水零黎果然现身,这次给太后祈福,她没有带鞭子,拿着一根树枝,对着那个骂她泼妇的小姐劈头就打,“你再说试试?” “说怎么了,就你这副德性凭什么当选四美,凭什么嫁给白神医,你不配,不配!” 青璃和水零欢躲在树后看奥特曼水零黎打小怪兽,彼此都捂着嘴偷笑,知道羽幽会做出让人说胡话的药,可也没想到这么惊世骇俗,她完全没心理准备,这哪是胡话,可是心里话。 水零黎凶狠的虐打,一旁喊着要嫁给淳于魔头的小姐被自己丫鬟的堵住嘴,还撒泼打滚的赖在地上不起来,不少人都在周边指指点点的,看着笑话,场面一度混乱的很。 “怎么还混进来两个疯子!” 尹月曦抖抖衣袖,这种祈福会她是最不想来的,如果皇上真想把他指给三皇子,反抗是不能反抗,她打算直接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不情不愿的拖到了差不多的时辰来,还看到这么一幕。 “各位小姐和公子们,请聚集在此处!” 在一片空地上,前面站着几个侍卫,应该是用了内力,喊声才如此之大,水零黎也住手,用手拍了拍衣摆,狠狠的瞪视白若尘几秒。 “妖女,这可不关本公子的事!再说想嫁给本公子的人多的去了!” 白若尘不怕死的说了一句,还不时的摇摇扇子,眯着桃花眼,一脸的闲适。 “刚才的树枝扔哪去了?” 水零黎二话没说,就要低头找树枝,吓的白若尘一个机灵,得罪妖女的下场的凄惨的,他刚才又忍不住嘴贱了。 “堂姐,前面喊人呢,我们去吧。” 水零欢拉住堂姐,冲着白若尘使了一个安心的眼色,也拉着青璃一起去前面。 临去的路上,遇见了赵晚晴,同一种药粉不能再次的使用,所以她换了一种春药,小白狐羽幽说这个发作比较慢,所以她提前使用,心里想着,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等待一会看赵晚晴出丑,只是可能要对不起春儿姐了。 众人聚集到了一起,前面管家模样的人正在通知,三皇子已经进宫,一会儿和太后,皇上,皇后,姜贵妃同来,所以为了节约时辰,让各位小姐和公子们联合表演,毕竟一人一个才艺也表演不过来,没有排上号的人会很失望,所以决定两人,或三人一组表演,这个表演全靠抽签决定,小姐们手持蓝签,公子们手持红签,数目一样的就在一组,并且上面的序号决定表演的次序,抽签完毕之后会立刻登记,禁止更换序号。 “不是吧?本来我还想躲的。” 水零欢抓住青璃哭丧着脸,这是什么逻辑啊,组合还不能找相熟的小姐,全靠抽签,还男女搭配,遇见个才艺好的,她不是要拖后腿,丢人丢到家了。 “这是什么安排啊!” 青璃也很不满意,比起水零欢的担心,她正好相反,她是担心别人拖了她的后腿,这三皇子就是爱起幺蛾子,为了禁止换签还要提前登记,老天保佑要遇见云少主那种有才学的类型。 “要是我能和云少主一组就最好了。” “凭什么,云少主是和我一组的!” “哎呀,吵什么,三皇子殿下才最有才学,一手书法那是……” 众位小姐排队等候抽签,还议论纷纷,不时的看那边公子们的队伍,看着自己心仪的对象,一个个都显得很娇羞,就连赵晚晴也面若春水,眼里泛着波光。 “青璃,抽了几号?怎么,我竟然抽到第三!呜呜呜……” 水零欢登记之后拉着青璃,看上面的排号,第九,还算可以,不上不下,阮冉冉抽到了第一,这可把众人羡慕的不行,第一位可是露脸的机会,让人印象最是深刻。 “阮姐姐,这次是否也要展现诗才?” “这要看抽到一号的公子,毕竟是要合作的嘛。” 阮冉冉用帕子捂着嘴轻笑,对这个幸运数字很满意,现在就等待公子们那边的结果,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谁抽中和她一样的号码牌,那一定是有宿命的缘分。 “哇,我堂姐抽中了四号,就在我后面,也不知道对应的是哪家公子,不会是白神医吧?” 水零欢拉着青璃,两个人没有走,等待最后的结果,一会那边是要宣布的。 “要真是凑成一起的话,我看他们就选择对打吧,一个挥舞鞭子,一个跑,这个他们应该很熟练,还能博得太后一笑。” 青璃凉凉的说了一句,其实她现在心里忐忑的很,老天保佑,一定要来一个有才学的公子。 “你这么说好像很有道理哦。” 水零欢拉着青璃,两个人在等着其他人抽取号码牌,赵晚晴竟然也抽到了三号,看来水零欢组处了赵晚晴外,还有一个倒霉的公子。 “为什么我要和她这种恶毒小人一组啊!” “运气不好。” 直到这边抽签结束,青璃都没发现手里有九号牌子的小姐,看来她注定是二人组合。 王府的两位官家整理一番,然后大声的宣读,首先阮冉冉和四皇子耶律楚阳一组,赵晚晴,水零欢和一个翰林院的公子在第三号,水零黎好运气的和云家少主云隆丰一组,至于青璃已经给她的倒霉运气跪了,为什么会是淳于魔头啊! 啊啊啊!青璃真想仰天长啸几声,这次想要惊才绝艳,还有机会吗,有吗? 剩下的组合都可圈可点,三皇子耶律楚仁没到,王府总管就把没有签的赵晚春和他安排在一起,尹月曦,桃花眼都有各自的组合,搭配的公子和小姐青璃不太熟悉,也就没多说什么。 “喂,我们一组。” 青璃想了想,还是来到淳于谙的面前,上下打量他,“你有什么才艺?” “舞剑。” 得到回答之后,青璃抽了抽嘴角,皇上皇后都摆驾,真的可以舞剑吗,不会中途来个刺杀什么的吧,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别的呢?你晓得我们要合作。” 青璃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呜呜,为什么不能换签啊,她想和水零黎换啊。 “兵法。” 青璃翻了个白眼,她真是忍不住,再次问,淳于魔头会不会回答,“杀人”? “算了,这事你听我的吧,你衬托我吧。” “好。” 淳于谙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如果青璃想出彩,他觉得还是能帮上忙的,谁想到这个小丫头这么看不起他,那只能到时候见分晓。 “我想出来一个方案,趁着宴会没开始,我们商议一下。” 青璃把自己的想法和淳于谙说了下,然后道,“你没问题吧?” “没有。” 但是这套方案也太复杂了,两个人合作,掺杂了太多东西,或许到场的人都没有这种安排,让他疑惑的是,青璃说的几项,他竟然不知道她精通,今天一见到她就发现有很大的不同,个子也长高了一些,相信她很快就会长大的,只是他心中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在凤阳的时候,第一次见面,他策马狂奔的时候,一个脸上带这伤疤的小丫头,毫无惧怕的看着他。 ------题外话------ 感谢各位小主的票票,每一张票都是很不容易的,感谢真爱们把票票都偷偷的攒给我,小莲鞠躬拜谢,\(^o^)/~   ☆、第021章 惊才绝艳 青璃和淳于谙凑在一处说话,周围有不少官家小姐和少爷都看了过来,小声的议论,内容都是这次少将军淳于谙运气真差,抽签遇见了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姐,听说之前是长在乡下的,这次恐怕祈福宴会也会很突出,是出洋相的突出,这么想着,就对淳于谙充满了同情,这万一表演不好,再冲撞了太后,说不准还要治罪。 “水零欢,本小姐为什么要和你一组啊,你什么才艺都没有,不是成心让本小姐丢人?” 赵晚晴抱着胳膊,撇嘴,眼里带着讽刺,和旁边分到一组的公子两个人相谈甚欢,说起一会表演的才艺,把水零欢完全的排挤在外。 “谁爱和你这样的恶毒小人一组!” 虽然这样说,但是才艺不出众确实是死穴,要给别人拖后腿,水零欢心里不是滋味,她咬着嘴唇,面色苍白,眼眸中带着委屈,为什么要一定要表演才艺,作为官家小姐就一定要学习这些吗?然后呢,整天对着后院里的花草吟诗作对,抚琴起舞,浪费大好的年华?她才不要! 这次联合表演,让不少害羞的公子小姐们变得大方起来,相谈甚欢,不时还传来清脆的谈笑声。 和淳于魔头安排了流程之后,青璃心里虚的很,她倒是不怀疑自己的能力,主要是怀疑淳于魔头,不过从尹月曦模仿他的笔体和李墨轩收藏的那张药方来看,她似乎要多增加一些信任才是,毕竟两个人是一组。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姜贵妃娘娘到!三皇子殿下,箐华郡主到!” 一个小太监尖着嗓音传的老远,众人也都随着声音纷纷下跪,青璃跪在淳于魔头旁边,她微微扬起了下巴,想看第一眼的绝对不是三位高端人物的长相,她想看四皇子耶律楚阳和桃花眼有什么表情,后宫之主白皇后竟然没有到,来的是姜贵妃,皇上还真是无时不刻的都在展现自己的偏心眼。 一个得不到重视的皇子,还是最尊贵的嫡出,耶律楚阳要是真的没点心思,恐怕都活不到现在,后宫是杀人不见血的战场,埋藏多少冤魂,难怪小灵总是说一到夜晚就显得阴森森的。 “别东张西望。” 淳于谙拉了青璃一下,周围的人都低着头,青璃这样就会很明显。 “众位公子小姐免礼平身。” 弘德帝也就四十岁左右的模样,穿着一件明黄色的绣着金龙的蟒袍,长相斯文俊逸,瘦削的身材,苍白的脸颊,更像是一副学者的模样,有气度,但是青璃真的没想到这个看着面带慈祥之色大叔竟然是九五之尊的皇上。 反倒是太后威仪,她的两眉之间有很深的印记,应该是长期喜欢皱眉留下的,面向冷淡,眼里波澜不惊,脖颈上带着金刚菩提做的硕大的佛珠串,身后是四美之一的箐华郡主,她一身紫色的宫装,在旁边服侍,还不时低着头小声的回话。 “都赐坐。” 弘德帝笑眯眯的没有架子,还拉着旁边姜贵妃的手,两个人互相传递眼底的笑意,当众秀恩爱,就像普通的夫妻一样,看来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绝对是真的,可是青璃对这一幕看着刺眼的很,九五之尊这副儿女情长的模样,怎么都觉得毫无威严,和青璃想的差距甚远。 反观姜贵妃,浅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细腰,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显得风姿绰绰,腰身袅袅娜娜,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玉珊瑚挽成了坠月髻,刘海的前面坠着琉璃帘,更显得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化着清淡的梅花妆,绣眉都柳弯,额间清点朱红,娇媚动人,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是一个中年的妇人,是三皇子耶律楚仁的娘。 “今儿天气不错,太后娘娘凤体日渐康健,本宫也跟着皇上过来凑凑热闹,见识下京城众位公子佳丽们的才艺,彩头嘛,先保密吧。” 姜贵妃的声音清脆,还带着调笑,和传闻中的恶毒不同,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青璃只能为她点赞,后宫的女人绝对都是实力派的表演艺术家,没有几把刷子也不会平安喜乐的活到现在。 祈福宴会的主角是姜太后,所以皇上把主位让了出去,陪着姜贵妃在一旁落座,两个人不时的谈笑低语,让青璃怎么看都觉得别扭,或许因为四叔关系,她已经把自己划分到四皇子一派,现在看到皇上都心凉的很,偏心成这样,没救了,除非造反,否则她自己都不信弘德帝能立四皇子为太子,路漫漫其修远兮,不行就反了吧! “青璃,你说我该怎么办?” 宴会即将开始,水零欢凑到青璃的身边,“我们是第三位,赵晚晴和那位公子两个人说好要合作,我该怎么办,根本就是把我排挤在外,这样我更丢人。” 水零欢苦着脸,强忍着才没落下眼泪,赵晚晴欺人太甚,她是故意的!这样的话万一自己表演上帮不上忙出岔子,也不管她的事,这是明显的陷害。 “那你知道她们表演什么吗?” 青璃皱眉,这赵晚晴必须尽快的除去,宴会还没开始就起了这么多的幺蛾子,这春药怎么还不发作呢,作用真慢,可是胡言乱语的药粉也不能再次使用。 “他们要合作作画,所以我不晓得我还能干什么。” 此时,王府的管事已经宣布祈福宴会开始,第一个表演的组合是户部侍郎的嫡女阮冉冉小姐和四皇子殿下耶律楚阳。 王府里丫鬟不少,端着茶水点心和一些吃食之类的,不过众人都很紧张,真正享用的不多,青璃见上面很多果脯都很精致,胃口大开,连续的吃了几个,又喝了一杯茶水。 “零欢,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听我的一准儿没错。” 青璃怕在水零欢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又让她重复一遍,然后问道,“记好了吧。” “哈哈,青璃,真有你的,你说赵晚晴会不会气的头顶冒烟啊?” 水零欢笑的眼睛都眯成了月牙,还努了努嘴,看赵晚晴的方向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 “零欢,哈哈,她气的冒烟能怎么样,皇上太后还在呢,最多背后使绊子,我们小心就成了。” 青璃享受的喝了一杯茶水,耶律楚仁钱多人傻,哪有这么招待人的,全部都是云雾茶,连他爹弘德帝恐怕都不能这么大手笔吧,这是为了显示自己多得宠爱吧。 “皇祖母,楚阳携阮小姐先来讨个巧。” 耶律楚阳和阮冉冉一起行礼之后,就有丫鬟侍卫往台子上送案桌,众人都比较疑惑,阮冉冉的诗词在京都众位官家小姐中算是顶尖水平,这次是要作诗,和四皇子配合? “开始了开始了!” 水零欢解决了烦恼,又和之前一样,她拽着青璃的袖子,指着看台上,疑惑地道,“这二人是要合作什么?笔墨纸砚都摆上了。” “无非就是诗词或者作画。” 青璃抬头看了几眼,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她现在的全部精神力都用在空间内的手札,保证自己一会要发挥到最好的水平。 一切都准备好以后,台上的二人相互对视点了点头,一人占据案桌的一方,低头挥笔,神情专注。 “淳于,你抽到和小丫头一组,看来你要多担待了,你们准备表演什么?” 台下,云隆丰看着不动声色的淳于谙,好奇地道,淳于那组应该是第九,那么很快就能轮到,看他那样似乎胸有成足,不过也对,就淳于那脾气,就算心里没底,也依然是这副表情。 “是啊,小谙谙,你不会舞剑吧?太后可不懂得欣赏这个。” 白若尘的桃花眼闪了闪,又看了云隆丰,“我说老云,你什么运气啊,你还不如小谙谙呢,怎么抽到和那个妖女一组!” “你是嫉妒吧,看你口气酸的。” 和水零黎已经商议好,云隆丰没什么压力,他轻摇折扇,笑道,“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有吗?” 白若尘掐了掐自己的脸,呲牙咧嘴地道,“这次的分组全看运气,我觉得我们应该更担心小谙谙才是。” “有。” 淳于谙冷硬的五官,高挺的鼻梁,只是坐在那里,气质逼人,一向不答话的他突然接了一句,让云隆丰差点喷了茶。 “你注意点,可别被老鹰盯上。” 白若尘似笑非笑,老鹰是三皇子耶律楚仁的代号,因为三人相互调侃,三皇子已经用余光扫视这边有一阵了。 “是已经被盯上了吧?这种宴会,皇后娘娘竟然没有出席,还用解释的更多吗?” 云隆丰淡淡的说了一句,面带微笑的给看过来的小姐们点头微笑,又不少小姐都捂住胸口,天啊,看云家少主比上台给太后表演还要紧张。 “哇!画的真好啊!” 台上,阮冉冉和四皇子耶律楚阳联合作画已经结束,他们画的是一副王母娘娘在三月三蟠桃会盛宴图,只不过把王母娘娘的面容换成了姜太后的模样,连一向神色冷淡的太后都眼带笑意,满意的点点头。 太后娘娘比肩王母娘娘,这是拍了天大的马屁,二人的画工相当不错,主攻人物,活灵活现,旁边也提了一首阮冉冉自创的小诗。 “楚阳和阮家小姐画的真不错,皇上,不是说有什么赏赐吗?” 太后带头鼓掌,把赏赐的事情推给了皇上。 青璃为阮冉冉点赞,看起来还真聪明,这种场合若是作诗,马上就会下台,根本起不到惊艳的作用,除非根本不想出风头,打定主意糊弄。 “青璃,皇上和贵妃娘娘在商议,你猜能给什么赏赐。” 水零欢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带着羡慕之色,“阮姐姐的确是有才学,这下那些说阮姐姐只会作诗的可以闭嘴了,看这画做的,啧啧,真是好。” “我也不知道,左右不过就是给点金银财宝。” 青璃虽然这么说,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的眼力极好,就在刚刚,她却看到了姜贵妃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 “母后既然说要给赏赐,朕也不能小气,楚阳,你也十六了,还没迎娶正妃,朕看阮家小姐不错,与你年岁上也差距不大,是门好姻缘。” 弘德帝说的很直接,这话一出口,底下的众人就和炸开了锅差不多,但是都在小声的议论,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四皇子可是白皇后的嫡子,将来要是立下太子,阮冉冉可就是当之无愧的太子妃啊! “可不是,阮家小姐诗才过人,想不到画工也让人惊艳,绝对是各位小姐中的典范。这支玉珊瑚的头簪就是番外的贡品,赏了你罢。” 姜贵妃还是那副模样,芊芊素手从发髻上拆下簪子,亲手插在阮冉冉的头上。 青璃却品出了别的滋味,说阮冉冉是典范,那么京城才艺出众的四美呢,姜贵妃提都没提,这在众人面前,明着是夸奖,实际就是下绊子,嘴甜心苦,完全就是把阮冉冉变成靶子,不少小姐都带着不善的目光看过去。 “冉冉当不得贵妃娘娘夸奖,谢贵妃娘娘赏赐。” 阮冉冉惶恐地跪到地下,一身的冷汗,极力的保持镇定,心中却如一片平静的湖水投下大石,激起无数涟漪,可是她却不是高兴。 她爹是户部侍郎没有错,却只是一个三品官,她当三皇子正妃都有些费劲,更别提是嫡出尊贵名正言顺的四皇子,阮家并不算是京都几代的官宦世家,当年她爹也是一个穷酸秀才,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境地,户部侍郎看着好听,上面还有一个尚书压着,她爹又不是特别善于钻营,也没有结党,把她这种清流人家的小姐许配给四皇子,这是要立三皇子耶律楚仁为太子? 君无戏言,皇上乱点鸳鸯谱,基本上阮冉冉为四皇子正妃这事就定了下来,就等早朝的时候正式下旨,青璃皱眉,越发觉得形势不好,三皇子好像比四皇子还大了几岁吧,还没有正妃,看来皇上是卯足劲给他找一个外家得力的。 第一个表演的阮冉冉轻松的得到了正妃的头衔,不少不明真相的小姐们都和打了鸡血一样,万一自己表演的好,没准也能混个三皇子的正妃,就算没有妃子之位,淳于少将军,云家少主可都是没有定亲的。 第二个上台的小姐并不出彩,和另外一个公子合作,她唱的小曲,公子吹箫,两个人合作的是差半拍,最后公子的箫声停止,那位小姐还没能唱完,底下发出小声的哄笑,那位公子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那位小姐羞涩的脸色和脖子都通红,脸都要埋到胸前了,看来不熟悉的两个人,不是谁都有那种默契的。 “青璃,怎么办,该到我了!” 水零欢拉着青璃的手,她的手上都是冷汗,可见是心里忧心,抓着青璃的袖子不放手。 “零欢,赵晚晴已经起身,你也跟上,你放心,你还信不过我么。” 青璃握住水零欢的手,拍了两下,然后表情认真的点了两下头。 “水零欢,这是你和我作对的下场,一会儿你死定了!” 赵晚晴勾了勾嘴角,一脸的幸灾乐祸,“等下你就等着触怒天颜吧,哈哈,因为你太多余。” 还是和阮冉冉那组一样,有丫鬟搬上去案桌,赵晚晴和那位倒霉的公子两个人埋头,只有水零欢,眨着懵懂的大眼睛,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看台中间。 底下的小姐公子们不明所以,隐隐也察觉到了赵晚晴的排挤,心下对赵晚晴更加不屑,不管平时有没有仇怨,在这种场合公报私仇,心胸狭窄的让人看不起。 “这是水家的小姐吧,看着人倒是灵活,她就自己这么站着也不怯场。” 姜贵妃一抬手,就有身后的宫女送上来茶水,她微微吹了吹,娇嗔道,“皇上就是偏心,臣妾那都没有这么多的云雾茶,原来您都给了楚仁这小子。” “是啊,朕没记错的话,她爹是个三品布政使。”弘德帝心情不错,连连点头,面对姜贵妃的撒娇也只是一笑,两个人袖子都有些长,青璃眼尖的发现二人袖子下面交叠的手。 须臾,赵晚晴和那位公子作画成功,在台上她一脸的微笑,看着就像个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礼仪也标准,说话慢声细语的和众人介绍画卷的含义。 画上是松柏和仙鹤,象征长寿,古人好像就是很喜欢用松柏比喻不老,但是青璃觉得,还不如画一只乌龟,能活一万年。 得了夸奖,赵晚晴优雅的回礼,和身边的公子小声说了几句下台,与水零欢擦身而过的时候,小声地道,“你死定了!” “臣女水零欢,确实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才艺,刚才赵小姐和何公子作画,臣女锦上贴花,加上一首诗。” 水零欢故作淡定,心里紧张的要命,连下面的水零黎都跟着担忧,她堂妹的斤两她还不知道,哪里会做什么诗啊。 “璇宫初度占芳春,景色妍华映紫宸。旭日当天临拜舞,暄风扇物象慈仁。上林竞发蟠桃蕊,羽驾频看瀚海尘,岁岁寿觞开玉陛,万方雨露沛滋辰。” “真是好诗!” 箐华郡主第一个鼓掌,她转过头对着太后小声说了几句话,姜太后满意的点头,面对下跪的水零欢,慈爱的说了句,“好孩子,起身吧。” “这诗词和赵家小姐所画不符,对阮家小姐所画倒是应景。” 皇上对夸了水零欢几句,*裸的打脸,让已经下台的赵晚晴眸色一暗,顺便把恶毒的眼光放到青璃身上,这一定是那个乡下来的贱蹄子支招的!被夺去风头,赵晚晴顿感丢了面子,一张脸一会儿黑一会白变来变去,奇怪,难道是太生气了吗,怎么那么热?她连续喝了好几杯茶水还是觉得坐立不安。 青璃得知赵晚晴要做的画之后就是故意的,既然他们不带水零欢,水零欢也不用去给他们添彩,所谓的锦上添花,也是指已经成了四皇子正妃的阮冉冉,王母娘娘,蟠桃,是很应景。 “哇,青璃,我觉得我活过来了。” 水零欢下台之后,先对着赵晚晴得意的一笑,这才慢悠悠的回到青璃身边,“这下可以轻松了。” 没有负担的水零欢又变成了没心没肺的一个人,拉着青璃一直唠叨在台上如何紧张,她堂姐水零黎和云家少主的琴瑟和鸣都不看了,二人人气很高,很多官家小姐和公子都抻着脖子仔细看着,现场也一片寂静,都能听到水零欢磕瓜子的声音。 表演进行的如火如荼,小姐公子们联袂登台,马上就到了青璃,或许是舞剑比较犯忌讳,也可能是上场的公子们都是读书人,大多数人都选择诗词,曲乐和作画。 “青璃,到你了,你要小心啊!一会别从赵晚晴身边过。” 水零欢拉着青璃,不放心的念叨。 因为青璃和淳于谙要上场,丫鬟们已经准备好案桌,古琴等,众人想着难不成一个弹琴一个作画? 青璃淡定上台行礼,然后坐在古琴的位置,轻轻的试音,还算不错,但是和空间里那架没办法比。 “叮咚,叮咚……” 筝声像涓涓细流,流淌在山涧之中,溅出晶莹的小水花,歌着自己的悲欢,纯净之时,仿佛空谷幽兰,遗世而独立,会使你怀疑它是否经过凡人之手,筝紧之时,又若瓢泼大雨,有节奏的从空中洒落,带你走进一片大雨弥漫的世界,飘逸之时,让你仿佛看到在云端起舞的仙子,张扬似朔风吹雪,舒展时如微风拂柳,让人心旷神怡,陶醉其中。 淳于谙和着筝声,稳稳的坐在案桌前奋笔疾书,他的胳膊高悬着,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让众人不知不觉的沉默,每个人都在专心的欣赏,连吃着零嘴的水零欢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似乎不敢相信台上那位半遮着面纱的小姐,竟然是自己的好姐妹青璃。 片刻后,淳于谙首先站起身,就在众人以为琴声将要停止的时候,曲调突然一变,刚才的清脆的旋律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铮铮悲鸣,想是在战场上的厮杀一样,金戈铁马,战火连天,百姓们时刻要经历骨肉分离之痛,国恨家仇,何时得报? 众人的心情也随着琴声变得压抑,那声音夹杂太多复杂的东西,淳于谙也接过丫鬟送来的佩剑开始狂舞,越舞越快,慢慢的台子上只能看到刀光剑影。 耶律楚仁微微眯着眸子,这首曲子中包含太多的杀气,一个*岁的小姐,如何能演绎出这种曲调?而且并不在京都长大,难道是世外高人的弟子?看来很多地方他都疏忽了,耶律楚仁幽深的眸中带着玩味。 一曲毕,众人久久不语,还没有从那种平淡到揪心的情绪中走出来,笛声再次的响起,吹笛子的人是淳于谙,青璃站起身,随着曲调偏偏起舞,这是一曲欢快的调子,才应了今日的主题,祈福。 青璃体态轻盈,拿着一根薄纱抖动,单脚起跳,因为有轻身术的关系,让她看起来飘飘如仙,她的头上那根蝶恋花的钻石金簪灿灿生光,长裙拖地,莲步轻移,只是一个开头便让人心醉不已。 “老云,这下你服气了吧,你和妖女可是被比下去了。” 白若尘也才缓过神来,还不忘记嘲笑一旁的云隆丰,“我就说吧,你可别看不起小谙谙的小丫头,那是时时刻刻带来惊喜。” “也有可能是惊吓。” 云隆丰看的认真,也补上了一句,原本低调的青璃突然之间改了风格,不知道其中又有什么事,不过皇上把阮冉冉借着祈福宴会指给耶律楚阳做正妃,显然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个就是狠毒的赵家小姐吧,她鬼鬼祟祟的要去哪?不能是想什么幺蛾子去了吧?” 白若尘眼尖,看到赵晚晴被丫鬟搀扶着离场,很诧异,这个时候宴会才进行到*,看这个方向也不是去如厕。 “你不是说了吗,就赵晚晴那个心眼,白扯,理她作甚。” 两个人闲聊了两句,目光却都转回到台上,浅浅的笑意,深深的撼动人心,虽然青璃遮掩着面纱,但此时容貌已经不再重要,她的绝世舞姿已经剩过一切。 旋舞之中的青璃收了水袖,露出洁白如玉的纤手,柔若无骨的滑动着,柔软的腰肢更是如风摆柳,似乎这是一个长长的梦境。 淳于谙的笛声转急,青璃也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叶尖上的圆露,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淳于谙的黑色衣角也随着风纷飞,两个人看上去是那么和谐。 “我猜,这肯定不是小谙谙的主意。” “这话你可以不用说。” 云隆丰对白若尘展现了一个“傻子都知道”的表情,然后专心欣赏,就两个人还是太单调了些,若是有人配舞,效果可以更好。 青璃这个时候已经放慢了旋转的速度,她从衣袖里不时的抽出条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天佑大周,还有万福金安”等等的字符,上面的书法都是仿造现代的美术字体,看上去很有美感,三皇子临时起意,让原本打算自己独舞的青璃,不得不换了套路。 “莫家的小姐是吗,哀家看你是个好丫头。” 太后破天荒的当众表扬了青璃,还和箐华郡主不住的夸赞,连皇上和姜贵妃也一脸的愉悦,表演看的兴致正高。 “皇上,臣妾看莫家这个丫头不错,和淳于少将军合作默契。” 姜贵妃笑的很柔和,还不住的和青璃点头示意,让青璃一脸的黑线,您下一句是不是准备忽悠皇上要赐婚,已经乱点一次鸳鸯谱了,还想从中作梗捣乱,她从心里看不上姜贵妃。 “是啊,没准又是一段好……” 弘德帝那姻缘两个字还没出口,便被上台的三皇子耶律楚仁直接打断,恐怕这么嚣张的,大周朝不会出现第二个,“父皇,儿臣也想和莫小姐合作一曲,不知可否?” “准了!” 青璃在心里已经翻了无数个白眼,顺便问候了耶律家的祖宗,她刚才旋转很费体力,整个人都要晕掉,现在迫切的想下台去喝一口茶水,又被耶律楚仁拦住,不过可算解决了眼前的危机。 “老鹰真是,这个时候出现。” 白若尘眼底深处的光泽一闪而过,马上恢复了嬉笑的模样,他打趣回来的淳于谙,“小谙谙,这好姻缘,只差那么一点点。” “闭嘴。” 淳于谙看到青璃和耶律楚仁配合的默契,心中突然烦躁之感,让他沉默不语。 台上,青璃被逼着和耶律楚仁一起演奏,青璃是弹古筝,对方吹箫,一曲《万寿无疆》再次让太后的脸上有了笑容。 抛开别的不谈,三皇子确实才艺不错,可惜这种肆意阴狠的性子要不得。 青璃下台之后,再上去的小姐们就显然不如开始那样信心满满了,她们心里很清楚就是个陪衬,所以很紧张,越紧张就越出错,状况连连,弹琴的走音,跳舞的摔跤,作诗的完全被阮冉冉和水零欢抢光了风头,下台之后,合作的两个人虽然没互相指责对方的失误,脸色也都不太好。 “青璃,你真厉害,我觉得你比四美还要强!” 水零欢见到青璃下了台,赶忙拉着她不放,周围也有不少小姐见状打开话匣子,问她的古筝师从何人,都蠢蠢欲动,想着上门拜师去学习这门技艺。 “这,师父在凤阳城居住几年,现在在哪里我也不晓得。” 青璃随口胡诌,还表现出一副怀念的模样,众人从开始的半信半疑到最后信以为真,能教出这样的徒弟肯定是世外高人,隐姓埋名,如此大才,可能会四处游历,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 “说起四美,为什么没有见到白家的大小姐?” 青璃说的是白可心,上次就没见到,这次祈福宴会都没有露面,听说她身体不好,常年的卧病在床。 “好像受了风寒。” 见众人都专心看台上的表演,水零欢磕着瓜子,小声地道,“赵晚晴不见了,就是你表演的时候,我看她还在,刚刚就没看到她的影子,你说她是不是又去想什么馊主意去了?” “可能吧。” 青璃点头,心里偷笑,看来是药效提前发作,就不知道一会还能弄出怎样的动静。 一场表演,进行到中后期的时候,太后就道身体困乏,需要休息,箐华郡主扶着姜太后离场去小憩,皇上和姜贵妃随后离开,一场才艺的展示,最后竟然烂尾,排在后面的小姐公子们都感叹运气极差,只有尹月曦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青璃的惊才绝艳,吸引来不少的小姐公子们,竟然有不少京城的公子自报家门,比她大不上几岁的就过来搭讪,从自己的太爷爷那辈开始,爷爷,爹,伯父,叔父都是什么官全部报上,让青璃烦的不行,这算什么,古代追求者? “已经午时了,你们谁想休息,跟着府里的丫鬟去就可以,三皇子安排了客房。” 水零黎对青璃的惊才绝艳没什么反应,她看了两人一眼,嘱咐道,“你们两个就别分开了,这里边水深,可不要着了别人的道。” “堂姐你放心,我保护青璃,就赵晚晴再赶找茬,我就跟她拼了!” 水零欢说着,还拍了拍胸脯,显示自己的魄力。 “得了,别惹祸就不错了。下午有德全班的戏,他们被三皇子安排在那边的阁楼,你们别走错了地方,再冲撞上。” 水零黎嘱咐完之后又匆匆的离开,还从地下捡起树枝,青璃闭眼,为桃花眼默哀三秒钟。 “青璃,上次你和我堂姐偷偷去看德全班的戏,我都没有看到,我大伯母想请德全班来尚书府看戏,都没排上号,还是三皇子面子大。” 水零欢撅着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怎么感觉到有些饿呢。” “这给你。” 青璃假装从袖子拿出糕点,实际都是在空间,“这里有两个蛋挞,你吃了吧,将就一下,下午的时候应该会摆宴。” 青璃说着,四周看了一圈,为什么没有见到赵晚春呢,刚刚散场之后青璃着急找人说话,就没见到人影,难道是因为自己和三皇子搭档演奏了一曲,原本作为组合的春儿姐生气了?她应该不会这么小气才对,不会她的心上人是三皇子吧。 “青璃,我们去那边的树下吧,这边人太多。” 水零欢把青璃带到树下,碰到独自一人出神的阮冉冉,她高兴地道,“冉冉姐,恭喜你,恐怕以后咱们姐妹见到你要下跪请安了,四皇子妃。” “零欢,别打趣我了。”阮冉冉落寞的苦笑了下,然后对着青璃真诚地道,“璃妹妹,姐姐我心服口服,你的琴技舞艺,恐怕是大周第一!” “那是因为我没作诗啊,嘿嘿。” 面对未来的四皇子妃,青璃客气了几句,她觉得阮冉冉应该是与自己是一伙儿,虽然是被迫的。   ☆、第022章 看戏 才艺展示结束之后,有不少公子小姐们都过来和青璃打招呼,当然也有看不起她出身的,句句话都是软刀子,假装兴奋的问她在凤阳村里生活的如何,其实就是提醒别人她的乡下长大的事实。 “真的吗,听说在村里都要下地种田的,莫小姐你会吗?” 一个身穿蓝色衣裙的小姐惊讶的瞪大眼睛,然后用帕子捂住嘴,再娇笑两声,“听说在村里还要养猪养鸭,臭的很呢。” 她说着,还用帕子扇了扇,好像青璃身上都有怪味一样。 “可不是,那些乡巴佬都是穷酸,估计点心都吃不起吧。” “唉,好可怜,还要穿粗布的衣裳,那种破布料只能做抹布,是怎么穿在身上的啊!” 几位小姐假装天真,实际句句话都在刺激青璃,让水零欢很不爽,她已经说过要帮青璃出头,所以气愤地道,“我也知道,猪都是吃猪草还有臭掉的剩饭剩菜,听说啊,猪肉吃多了,以后身上都带着臭味呢!” “啊?真的吗?” “恩,真的。” 青璃也装作一脸认真的点头,然后接着水零欢说的忽悠,“所以啊,肉食之类的还是不要多吃的好。” 青璃和水零欢不知道,只是他们随便简单的几句话,在京都竟然刮起了一股“素食风”。 “青璃,这些小姐真讨厌,看着就做作的很。” 水零欢最讨厌咬文嚼字的耍嘴皮子,说话也和那些穷酸秀才一样之乎者也,听着就晕,她把青璃拉出包围圈,两个人在湖边的桥上走,上面有一个亭子,已经摆好了茶水点心,暂时没有人。 “我们去坐一会儿吧,好困,她们都到客房小憩去了。” 午时的太阳格外的刺眼,园子里也只有三三两两的小姐,因为参加这个祈福宴会要早起,加上一直紧张,不少人都显得精神不济,连青璃都犯困,这种时候最适合歇晌,睡上一觉。 这个湖心亭不错,里面的石桌石凳被擦的光亮,上面还带着雪缎做的软垫,坐上去很舒服,一旁站立的丫鬟自觉的上前来服侍,给二人续上茶水,又打开点心盒子。 “青璃,想不到在这还能吃上这个奶油蛋糕啊。” 食盒打开里面放置着两块奶油蛋糕,这个四叔家的点心铺子是限量发售的,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单单湖心一个小亭子就能摆上两块,算是大手笔。 “是啊,你吃吧,我吃点瓜子核桃就行。” 青璃也很饿,但是却对蛋糕没有胃口,这些官家小姐胃口都很小,用膳的时候一小碗粥配上两样小菜就可以吃饱,她可不行,那些东西还不够塞牙缝的,在四叔家里规矩不是那么多,于嬷嬷每次见她这么能吃都翻白眼,但是想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极力主张让她少吃多餐。 “你不饿么,我早上只吃了一个小花卷儿,我大伯母不让我喝粥,怕我在宴会途中想如厕。” 水零欢咬了一口抹着纯白色奶油的蛋糕,上面还有几粒葡萄干,她一脸享受的眯了眯眼,不住的点头。 “我吃的多,吃了好几个小馒头。” 青璃见水零欢吃的香,肚子也咕咕作响,她只喝了一杯茶水,又吃了两个核桃垫垫肚子,还不知道戏班子要什么时候开唱,看样子今天要在这里耽搁一整天。 “奇怪啊,赵晚晴呢,怎么没有过来找麻烦啊?” 水零欢四周看了看,除了不远处一个三皇子府上的丫鬟之后,四周都没有人,哪里有赵晚晴的影子,这绝对不符合她的风格。 “青璃,你说她不能是准备什么大阴谋,让咱俩倒霉吧?” “不好说。” 青璃盘算着下药的时辰到现在也过了有一阵子,按理说赵晚晴*身体的模样应该被传出来才对,可是现在没有一丝动静,难道是她的丫鬟机灵,把这件事化解了? “春儿姐姐也不知道去了哪,散会之后就没见到。” 青璃无奈的叹口气,这次一鸣惊人是木兰给的任务,她也没看到木兰,没人说她做的到底成不成功,她真的是无意要抢人的风头,就算她不出彩,恐怕那些公子小姐也不会表演到最后,这个应该凭太后的心情定。 “青璃,你看,那个步履匆匆的好像是春儿姐姐的丫鬟吧?我记得她好像叫什么冬梅的。” 水零欢吃了一块蛋糕,喝了一杯茶水,还想吃第二块又觉得不好意思,一共只有两块,她抬起头时,正见到背对着青璃的方向,丫鬟冬梅急匆匆的快步走,脸色通红夹杂着不明的情绪。 “咦,真的是冬梅,可是她要去哪?” 青璃按照水零欢示意的方向回头,却只看到冬梅的一个背影,但是那身衣裙上看,应该是她没错,看她的方向应该是垂花门附近。 “蛋糕你都吃了吧,我不喜欢吃太甜的。” 青璃把石桌上仅有的一块糕点推给水零欢,她已经吩咐丫鬟杜鹃去马车里取吃的,她临出门之前吩咐厨房准备了辣炒土豆子和水晶肘花这两个菜做的卷饼,好拿方便,正好现在午时没人在,车里还有红泥小火炉,可以热一下。 “小姐,麦芽把这个卷饼热好了,但是提着食盒太显眼,奴婢就用油纸包好,外面套了一个干净的布包。” 杜鹃已经换上了麦芽的衣裳,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浅色的布包,让水零欢惊讶的停住嘴,“青璃,你真行,还知道自己准备吃食!” “嘘,你小声点,你想让别人都知道吗?” 青璃给水零欢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拿起一个油纸包,“金黄的千层饼卷菜肉,你要不要吃,先说好了,这里面有辣椒啊,而且可不如府上的吃食精致,只是在凤阳城市井很平常的东西。” “哇,我可以吃辣椒的,我小时候和我爹娘在任上,那边也属于偏北。” 水零欢接过卷饼,看着金黄的色泽,还冒着热气,有一种香味,顿时都快流口水了,蛋糕再好也没有这个管饱。 “慢点吃,不着急。” 青璃也拿着卷饼咬了一口,水晶肘子,土豆丝和金丝饼混在一起,吃的香喷喷的,来京城这段日子,还是觉得平民化的饮食更有胃口,那种精致的小菜,多半是色泽不错,味道上就不尽如人意。 “小姐,刚刚奴婢拿着卷饼过来的时候,在垂花门附近看到了冬梅,奴婢还和她打了个招呼,不过她好像没看到奴婢,提着裙子向前院跑,脸色通红,看样很着急。” 杜鹃想这冬梅的模样,心下狐疑,这些府里的马车都停在垂花门处,原本她还以为冬梅要去马车上给赵晚春小姐拿衣物之类的,没想到她竟然急匆匆的向前院去。 “刚刚我也看到了,难道是春儿姐姐不见了?” 青璃咬了两口卷饼,立刻否定这个想法,后花园有一个通着外面大街的小角门,但是已经被封死,想出去肯定要去垂花门马车处,哪里各府等待的丫鬟婆子有很多,春儿姐姐肯定是觉得疲累,在客房休息。 “不可能,你说赵晚晴不见了我倒是相信。” 水零欢四处望了一下,发现没有外人在,也顾不得矜持,咬了一大口卷饼,还给青璃竖起大拇指,“青璃,我觉得你要是开个酒楼肯定能生意好!” “开酒楼干什么,卖卷饼吗?” 京城里开酒楼不错,但是成本太好,目前她有心无力,她想多多的赚钱,可是手底下没人,酒楼可不是说开就能开的。 “嘿嘿,光是卖卷饼也能行,我一定天天派丫鬟婆子支持你生意去。” 这千层的油饼做的真好,一层一层的分明,土豆丝也切的细细的,配上红彤彤的辣椒,每一根细丝都很入味,水晶肘花就更不用提,瘦肉软烂,肘皮劲道,好吃的很。 “你想吃的时候派人来说一声就成了,这个简单啊,尚书府里的厨子那么多,肯定能做的更好。” 一个卷饼,没有什么诀窍,青璃的二伯娘做油饼才叫一绝,现在已经做起了卖饼的生意,在镇上火的很,因为价格适中,有不少行脚的小商人路过的时候也会买上一些,可以加上两三文钱,卷个土豆丝吃,合算又实惠,二伯娘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家里现在又琢磨开新铺面,这都是小灵带回来的信里,爹莫如湖说的,只可惜,二伯娘做的油饼她还没吃到就被掳来了京都。 “府里的厨子就是喜欢做中看不中用的。” 吃完了整个卷饼,水零欢舒服的呼了一口气,又用丫鬟准备的热茶汤漱口,末了,还打了一个呵欠。 人在吃饱的时候就容易犯困,青璃觉得自己也没那么精神,两人一合计,离下晌德全班开唱还有约莫一个时辰,不如去客房里小憩会,青璃就特别想抻懒腰,但是谨记于嬷嬷的嘱咐。 “后花园里有很多客房,奴婢听说绛雪轩不错。” 杜鹃跟在水零欢和青璃的后面,指引两个人方向,才艺展示的时候,三皇子府里的总管嬷嬷已经叫她们这些贴身服侍的丫鬟过去说了府里的结构,包括客房的位置。 一路走过来,有不少的客房外面都站着丫鬟,这就表示位置被人占用,两个人又继续向前走。 “小姐,前面那个就是绛雪轩,应该没有小姐在此小憩。” “可是前面那个高的阁楼好像就是德全班休整的地方吧,堂姐说要离的远些,不能冲撞了。” 水零欢面色有一瞬间的犹豫,不过她是真的有些累了,旁边的绛雪轩看位置还离的有几米,所以勉强同意,还不忘记嘱咐杜鹃,“杜鹃,你就守在门口别离开啊,我丫鬟被我堂姐叫去帮忙,辛苦你了。” “水小姐,您和奴婢客气什么劲儿啊。” 杜鹃点点头,三人一行往绛雪轩门口走,不愧是三皇子的府邸,每一间房屋都有自己的特色,屋顶,窗棂,镂空雕花的细节,都能体现到,真是处处雅致。 “春儿姐姐……” 杜鹃先进到绛雪轩去铺床,水零欢跟着,青璃在进去的时候往旁边的楼宇看了一眼,正巧看到赵晚春,她已经换了一件淡粉的衣裙,还戴着面纱,和她说话的人,在树后露出一片深蓝色的衣角,两个似乎在深情对望,因为青璃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一种类似思念的东西。 “青璃,你快进来看啊,绛雪轩还真是奢华啊!” 绛雪轩的窗纱都是外海的蕾丝纱,飘逸的很,颜色也好看,帐子也是,全是新换的,金丝楠木珍贵的不行,全部用来制作成套的桌椅板凳,古玩字画,全部都是真品,还有一个博古架,水零欢在欣赏上面的玉器摆设,见青璃迟迟没有进来,喊了一声。 “我来了!” 青璃一进门,先踩到了松软的地垫,这块漂亮的地垫应该是大秦那边的特色,上面的提花也是一群少女在草原上策马的景色。 “你看看这幅字画,好像是前朝遗留下来吧,你看这年号,明显不是大周的啊。” 水零欢没什么才学,也不喜读书,但是鉴赏的眼光不差,指着一副傲雪寒梅图让青璃品鉴。 “恩。” 青璃敷衍的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刚刚和春儿姐姐说话的男人是谁?蓝色的衣角,应该不是三皇子殿下吧,也保不准换了衣裳,虽然看到不他的身高,但是根据春儿姐姐视线的方向,对方应该身材高大,不太可能是穿了同色袍子的云家少主。难道春儿姐姐把冬梅支开,又趁着午时幽会? “小姐,这拔步床大的很,外间还有榻,您和水小姐怎么安排?” 杜鹃看到茶壶里面的茶水竟然还热着,赞叹三皇子府上安排的细心周到。 “青璃,我睡觉老实的很,我们就抵足而眠吧,如何?” “乐意之至啊!” 青璃先脱鞋上了床,还和水零欢笑闹了一会,两个人都睡不着,躺在床上说着心里话。 “杜鹃,你还饿着肚子吧,我给你留了一张卷饼,你在外间就着茶水吃过之后再出去。” 自己的丫鬟自己心疼啊,现在基本上各家小姐都找到了休憩的地方,应该不会过来打扰,杜鹃跟着她忙了一个早晨,跑来跑去,赵晚晴发难时候忠心护主,应该小小奖励一下。 “小姐,奴婢晓得。” 杜鹃回了话,青璃也不再管她,和水零欢说着悄悄话,但是心里始终对着刚才的一幕耿耿于怀,春儿姐姐在她的心里是极其知礼的,这种宴会人多眼杂,怎么能公然的藏在树后幽会呢,难道旁边还有别的小姐? 水零欢就是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大大咧咧的性子,和青璃说了几句之后就直接睡着了,青璃听着她轻微的呼吸声,无奈的摇头,她很羡慕水零欢,被人保护的好好的,曾经她也是,现在离开爹娘,不得不独自面对很多事,之前在莫家村的安逸生活,让她真的忘记自己是一个思维独立的成年人。 青璃躺了一会,发现自己睡不着,就内视到空间里,两只灵兽正在因为名字的问题吵架,小灵叫羽幽白毛,羽幽叫小灵傻鸟,然后谁也不理谁,羽幽去药房配药,小灵在外面自己玩,过不久之后,彼此都觉得自己太寂寞,又和好如初。 在羽幽的帮助下,青璃在空间里建立了一个药园,里面种的各种药材,有稀奇的,也有普通的,平日都是羽幽打理,空间升级后,灵兽可以随意的进出空间,不用和青璃打招呼,有时候小灵飞出去也不知道从哪偷的烤鸡,这也是它们最和谐的时候,凑在一起分享美食。 “羽幽,赵晚晴已经服用浑身发热的药,能有什么作用啊,除了主动脱衣服之外?” 这都这么久了,还没反应,难道在客房自己脱衣服玩呢,那样的话可真是糟糕,没有整到她,青璃怎么也不能甘心。 “主人,你想问什么?那药虽然会让人热的想要脱衣裳,但并不是春药,不会想与男子交合的。” 羽幽正在帮小灵梳理毛发,代价就是晚上小灵出去给它带烤鸡吃,作为一只高冷有技能的狐狸,只有鸡才是它毕生所爱,怎么都吃不腻。 “哎呀,你说的那么直接干什么。” 青璃捂脸假装羞涩,片刻又继续问,“除了想脱衣服就没别的反应了?” “想有别的反应的话,主人你得加别的药粉,不是有种哭笑不得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那个效果最好。” 青璃也想狠狠的收拾赵晚晴,她是打算在宴会之后,之前万一捅出什么篓子,影响太后的心情,她就不能达到惊才绝艳的效果,谁想到赵晚晴这么不经折磨,只不过用上一点,人都消失的不见踪影。 青璃从床上坐起,悄悄的越过熟睡的水零欢下床,睡不着不如和杜鹃说上几句,正巧听到门口处传来说话的声音。 “杜鹃,谁在外面呢?” 青璃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这才推开门,杜鹃正在冬梅两个人说话。 “璃小姐,是不是奴婢和杜鹃说话的声音打扰到您了?” 冬梅一脸歉意,低下头绞着袖子,不安地道,“刚才我们小姐让我去办点事,等我回来就没看到她,想着没准和您在一起,这才问了杜鹃。” “就是嘛,春儿姐姐哪去了?从宴会结束我就在找她,也没看到她,想着是不是和她堂妹在一起,你也晓得我和她堂妹之间有龌龊,春儿姐夹在中间怕是难做。” 青璃睁眼说瞎话,她明明看到赵晚春和一个男子说话,却假装没看到,她是想这关系到名声,虽说京都开放,不带着丫鬟单独和男子私会的小姐还是要受人诟病的,她没想到这番善解人意,最后竟然救了自己一命,事后青璃用帕子擦着额角的汗,感叹,真是好险! “这样啊,奴婢还想着小姐会来找你呢。” 冬梅又和杜鹃说了几句,这才又去找人。 “小姐,这个冬梅好生奇怪。” 青璃把杜鹃领进了外间,屋里没人,也不分主仆,青璃让杜鹃也坐下说话。 “到底怎么奇怪了?” 青璃端着茶壶给冬梅倒了一杯茶,好心情地道,“喏,杜鹃姐姐辛苦,来,小姐我伺候你喝茶。” “小姐,您可真是……” 杜鹃道了谢,也不客气,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在外站了一会儿,发现的确口渴的很,“就是她来找我说话,话里话外都在说她家小姐在附近,我们有没有看到。” “这样啊!” 难道冬梅知道自己看到了春儿姐,怕她泄露出去,这才过来探口风的? “杜鹃,那你怎么说?” “奴婢和小姐说的一样,就是您没见到,正在找晚春小姐。” 青璃仔细的想了想,又觉得这事不对劲,冬梅前来问话不会那么简单的,而且话里带着打探,如果单纯是问话,得知赵晚春不在绛雪轩之后就应该去着急去寻找,而不是和冬梅一直闲话。 那个露出一身蓝色衣角的人到底是谁,值得赵晚春如此紧张,青璃想不通,但是觉得赵家是三皇子一派,两个人很难继续维持友情,为此她很失落,如果当初她还是那个莫家村的丑丫,或许赵晚春不嫌弃她身份,两个人还能做很好的姐妹,可惜世事无常。 青璃和杜鹃坐了一会,三皇子府上就派了丫鬟过来,让众人去刚才宴会的地点,已经搭好了戏台子,德全班名角儿芷谚已经现身。 “零欢,醒醒!” 水零欢睡的正香,嘴角处还有可疑的晶莹,竟然流口水,估计是做了一个很美的梦,青璃都不好意思打扰她。 “恩,我再睡会。” 水零欢的手抬起来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然后侧过身体继续睡。 “戏班子开唱了,有芷谚!” “啊?开始了?” 水零欢冷不丁的坐了起来,把青璃吓了一跳,她迷糊糊的揉揉眼睛,问道,“开唱了吗?” “恩,所以赶紧的吧。” 水零欢快速的下床,杜鹃帮着端水让她简单的洗漱一下,把凌乱的发髻重新梳理好,二人又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遗落什么东西,就顺原路折返。 “堂姐,你去哪了?怎么又换了一身衣裙啊?” 路上,碰到了一身大红色的水零黎,她冷着脸,看见水零欢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怒道,“和某人打了一架。” “哎呦,水零黎,你不想嫁白公子就麻溜的退婚去,别站着茅坑不拉屎,看见你就膈应的很。” 说话的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小姐,看样子也有十四五的样子,她不高还有些胖,说话也粗俗,身边的丫鬟还用手帕帮着她擦汗。 “和你堂姐这么说话,她是谁啊。” 青璃拉过水零欢,指着那个身材过度丰满的小姐,之前没注意有这么号人物,竟然敢和女中豪杰水零黎叫板。 “她啊,是我堂姐的表妹,也就是我堂姐姨母的女儿,她爹是皇上身边的二等侍卫,属于天子近臣,所以一向都是这样。” 水零欢拉着青璃,在她耳边小声的低语,还嘿嘿的低笑两声,“之前我们说京都小姐的时候倒是把她给忘了!” “她有什么故事不成?” 青璃看水零黎竟然没有发飙,还微笑的说了几句什么,水零黎看着不像是个因为亲戚就念旧情的人,冒犯她竟然没挥鞭子。 “她说话就是特粗俗,都是和她爹学的,张口的就是屎啊,屁啊什么的,从小就立志嫁给白神医,而且最有意思的是她的闺名,她叫刘花生,是因为她爹叫刘花。” “噗嗤……” 青璃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接到刘花生小姐一个愤怒的眼光,“你谁啊,有你什么事?” “没有,不关我的事,我是笑别的。” 对这种长相悲催,闺名悲催的人,青璃总是格外的同情,虽然她粗鲁了点,但是并不讨厌,应该是个很直爽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 几个人边说话,边往戏台那边走,这次路上遇见了赵晚春,她竟然又换了一身衣裙,才不到一天的工夫,换了三套,青璃都怀疑她到底去干了什么。 “璃妹妹,零欢妹妹,原来你们在这啊。” 赵晚春又换了一身秋香色的云烟衫,下配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头发梳成了一个芙蓉髻,淡扫蛾眉薄粉敷面,带着一种雨后新荷的天然之美。 “春儿姐姐,你去哪了啊,散会之后就没看到你,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呢。” 青璃走了几步拉住赵晚春的手,目前自家四叔还没公然的支持四皇子耶律楚阳,两个人还不算敌对,趁着现在,她想多回报一些。 “生气做什么,我还为你高兴呢,那时候初次见面,就觉得你有性格,和别人不同。” 赵晚春淡淡的笑了一下,还是如之前一般淡雅,整个人气质如兰,青璃觉得如果她长在京城,当选京城四美根本不是难事。 “不生气就好。” 青璃尴尬的笑了下,因为在接触赵晚春的时候,青璃闻到一种很浓的脂粉味,一般人可能不会察觉的,但是青璃自从有空间之对气味绝对敏感,看春儿姐并没有浓妆艳抹,那这种味道是来自哪里呢。 戏台这边,已经有不少落座的公子小姐,既然看戏,大家就看一个热闹,不分身份地位,先到的就能抢个好位置。 “青璃,你快过来!” 水零欢动作快,她已经提前让丫鬟帮着占了一个第四排中间的位置,不靠前不靠后,正好。 赵晚春和水零黎也分辨落座,后来的阮冉冉,尹月曦也被青璃热情的拉到身边看热闹。 “德全班据说火的很,我还没这个荣幸能看到。” 尹月曦转动着手腕上的绞丝金镯,青璃看着眼熟,应该是上次水零欢用来换云少主账册的那个。 “是啊,我大伯母都没请来人,还是三皇子有面子。” 水零欢小鸡啄米似的和尹月曦点头,抓了一把瓜子,还分给青璃一些,“吃这个瓜子,听说是从外海运来的,我只得了一点,好吃的很。” 青璃低头一看,这就是现代的西瓜子,她吃了几个,只有咸味,和现代的奶油瓜子差距很大,其实现在已经做出奶油,那么奶油味的瓜子,水果味瓜子也不遥远,只是她没精力,条条大路通罗马,不缺赚钱的点子。 众人聊了几句,有不少公子也相约前来,不过都坐到了最后方,青璃回头的时候还能看到桃花眼跟她挤眉弄眼,旁边是面瘫脸淳于魔头,倒是没看到云家少主。 “春儿姐,赵晚晴怎么还没来?” 水零欢一边吃瓜子,一边东张西望,没有看到赵晚晴,真是怪事了!自己和青璃把她得罪狠了,还没遭到报复,就好比心中悬挂着一颗大石头,还没有掉下来。 “她啊,就是任性,恐怕还在耍脾气吧。” 赵晚春摇了摇头,“你们别怕,她也只不过是小孩子心性,就是太受宠爱才这样。” 青璃从赵晚春的眸子里看到一丝的不自然,想着或许是赵晚晴太过霸道,堂姐妹的她们关系并不好。 时辰正好,三皇子耶律楚仁站在戏台上说了几句话,然后众位小姐和公子们高呼,气氛热烈,德全班的班主带着戏班子成员就是在欢呼中登台,给大家带来一出新戏,这次是还是第一次表演,讲述的是一个将门嫡女三嫁,才能得到如意郎君的故事。 台上咿咿呀呀的,台下气氛热烈,众人不住的叫好,这些小姐们根本没有平日的矜持,这位将门小姐一嫁是一个醉鬼夫君,整日的胡吃海喝之后就和丫鬟笑闹,还要殴打小姐,这位将门嫡女就由芷谚反串,演到殴打的镜头时,水零欢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一直骂,“人渣!不得好死!赶紧和离!” 青璃倒是没入戏,现代的电视剧啊电影要好看的多,她有时候还会回忆怀念一下,不像这个时候养在深闺的小姐,庭院深深深几许,哪有什么娱乐活动。 “真是气死我了!将门嫡女,怎么这么废物啊!” 水零欢握着拳头,眼睛直直的盯着戏台子的上面,不时的还评价几句。 这个芷谚不愧是头牌,戏演的如此好,被夫君殴打之后的绝望,悲悲切切表现的淋漓尽致,哭的梨花带雨,比女人还美。 “活该,真是报应!” 有不少小姐都在大声拍手叫好,殴打将门小姐的第一任夫君在一次醉酒之后去花楼闹事,也被殴打致死,所以小姐在守寡之后,很快的遇见了第二任夫君,是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两个人倒是你侬我侬,夫唱妇随,过了一段安稳日子,不久之后,敌国来犯,夫君征战沙场,徒留小姐每日的上香祈福,祈祷夫君早日平安凯旋。 “看来,这个夫君怕是活不了多久吧?” 水零欢和身边的阮冉冉念叨,“阮姐姐,这芷谚演的真好,就是身份低些。” 戏子在古代地位和丫鬟差不多,地位低下,要是芷谚身份高些,估计一定会有更多的小姐芳心暗许,有才学又是绝色。 赵晚春也在专注的看戏,她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戏台,听到水零欢说话,眼神闪了闪。 青璃一直在努力的回想芷谚带给她的熟悉之感,就在刚刚,一阵微风吹过,赵晚春身上那浓烈的脂粉味道更明显了些,青璃脑筋一闪,突然的想通了,她发现自己好像窥破了什么秘密。 “看来你说错了哦,并不是战死沙场。” 阮冉冉微微的叹了口气,指着台上,“想不到吧,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将门小姐二嫁的夫君没有死,而是得胜而归,皇上大笔一挥,原本三品升到一品,又赐下邻国的公主作为平妻,将军和邻国公主在战争中偶然的相遇,产生了感情,也是公主暗地相助,才能使他这么快的扬名。 于是,他早就忘记自己在还有妻子,回来之后也不闻不问,还以无子作为七出之条休妻,将门小姐想不到等待夫君几年却换来这样一个结局,所以她绝望了,在城门外的桃花林准备上吊。 “唉,命真苦。” 青璃虽然不喜欢看戏,也受到气氛的感染,不少小姐都拿着帕子嘤嘤的哭泣,女子的命运,全部都掌握在男子手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受到责打虐待,除非娘家十分得力,否则也不会出头。 “呜呜呜,就是不能嫁给武夫,你看都是粗人,第一个酗酒,第二个花心。” 水零欢这么一总结,青璃觉得很有道理,她还特别的回头看了淳于魔头一眼,见人不注意,悄悄的做了一个大拇指朝下的鄙视动作,就他这种武夫,说不定就会殴打媳妇,谁嫁谁倒霉。 “小谙谙,看来这出戏对你不利啊,你看到小丫头的动作没,你可得小心点,哈哈。” 白若尘哈哈一笑,打趣着自己的好友淳于谙,按照平时好友的性格是肯定不会来看这种狗血又无厘头的戏的,这个将门嫡女嫁了一次之后就死了夫君,会被冠上克夫之名的,就算有机会二嫁,第三次是希望渺茫的,除非是皇家的公主,但是皇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这些戏都是骗这些小丫头的,他仔细看了一下,水零黎那个妖女正抬手拿着小手绢,不能被这种低级脑残的戏骗哭了吧,还真是泪腺发达! 淳于谙眼里闪过笑意,他没有回话,只是继续把注意力放在戏台上,他的目光都集中在芷谚身上,凭空出来,到底是谁的人? “啊,真的上吊了啊,不会出人命吧!” 前排的一个小姐大呼小叫的,青璃这边都听的清楚,看台上的芷谚确实是双脚腾空在挣扎,可是这种戏都是排练过无数次的,怎么可能出状况。 果然,突然出现一个神仙一般的白衣公子,虽然浓妆之下已经看不清楚面貌,但是那身白衣还是让人感觉到仙气,他一个飞刀过去,芷谚脖子上的白绫变断成了两半。 “这动作不错!看样子有点武功底子” 默不作声的水零黎都为白衣公子的救人的动作鼓掌,旁边不少少女脸红心跳,猜测台上的被休的将门女是否会嫁给如仙人一般的白衣公子。 “这应该是那个将门小姐最后的归宿吧?” 现在台上两个人正在对唱,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其实都是两个爷们,青璃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所有的故事,只要是喜剧,就是幸福和快乐是结局,无非就是被白衣人救走,两个人过着你织布来我耕田的悠闲生活。 “肯定啊,看白衣公子这样应该对小姐有意思。” 水零欢眼里还闪着泪花,说道,“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别在经受磨难了,万一在遇见人渣,可让这将门小姐怎么活下去?” 青璃不动声色,其实她极其的想撇嘴,这个将门嫡女二嫁过后已经有二十来岁,在古代至少应该已经是一个娃的娘,既然碰到两个渣男,还想着什么三嫁,被同样的石头绊倒两次,还主动找石头碾压吗,就应该自己活的出彩,气死渣男,一点没有将门小姐的风骨,若是换成水零黎,估计挥舞着鞭子能把渣男抽死。 戏台上,这出戏已经进入到*的部分,如青璃猜测,这个白衣公子也不简单,是一个武功高强的隐士,这次是偶然路过才救了她,为她苦命所叹息。 “奴家真的不能拖累公子。” 这句是芷谚的台词,假惺惺的,笑的青璃差点喷茶,但是她还是忍住了,现在静悄悄的,她弄出动静一定会遭到所有小姐的敌视。 “呜呜,一定要在一起啊,白衣公子是好人。” 水零欢拿着帕子继续抹泪,青璃终于忍受不住,也掏出了帕子呜咽几声,不过她是在笑,实在忍受不住。 青璃正想和水零欢吐槽,冬梅神色慌张的穿过人群快步的来到赵晚春身边,她附耳小声的说了几个字,却让好耳力的青璃听的一惊,“赵晚晴死了!”   ☆、第023章 端倪 戏台上正在上演最*的部分,有不少小姐们都顾不得矜持,从座位上站起身,一个个脸红扑扑的,眼神专注的望着戏台,个别活泼一些还不时的鼓掌叫好,希望将门嫡女和白衣公子早日在一起。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就在众人都以为两个人会在一起双宿双飞之时,情况突然的逆转。 原本嫁给将军的敌国公主突然偷走了将军的兵符,然后联系己国,几乎是一瞬间大兵压境,原来公主不过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已经已经暗中收买了很多人,将军在出征之前突然想起自己对不起的将门小姐,声泪俱下,说是如果自己能活着回来的话一定做牛做马,今生唯有小姐一人。 “搞什么啊,早干什么来的,坚决不给机会,这个白衣男子多好啊!可别想不开啊!” 水零欢紧紧的握住拳头,死命的朝着戏台喊了一句,白衣男子有救命之恩,那个将军之前被美色迷花了眼睛,现在回头也晚了! “这个将军还是厚脸皮,还有脸说这样的话。” 水零黎气的直接坐在椅子上,灌了一口茶水,刚才喊的嗓子都冒烟了,这些小姐们平时斯斯文文的,这种时候还都疯狂的很。 “可是这个小姐已经是二嫁了,再三嫁就有点……世人的眼光和唾沫腥子就能淹死她。唉,还是和将军和好,给他一次机会吧,经历这件事,或许能悔悟呢。” 阮冉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发表自己的观点,“白衣男虽然有救命之恩,但是不知道根底,而且门不当户不对。” 多数小姐都是阮冉冉这样想的,大周京都的贵女们虽然相对的开放一些,被礼教禁锢的没那么森严,但是到底也是封建思想严重,男尊女卑,以夫为天的,她觉得若是小姐和将军能破镜重圆的话,应该是一段佳话,其中这些苦,只是一个小误会。 “男子都是三妻四妾,若是小姐和将军重修旧好,只得她一人相伴左右的话,还是不错的。” 尹月曦指着那个白衣男,“将门小姐已经二嫁,可是那个白衣公子可是没有娶妻的,能忍受的了吗?” “也是。” 水零欢终于被说服,气馁的坐了下来,拉着青璃抱怨上面的狗血剧情,后面的公子统一呼声,就是让将军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把敌军赶出去,顺便侵占敌国城池。 男女的思想差异,这个时候就看的分明,女子都关注感情,男子却更在乎功绩,所以说,在京都都是联姻,强强联合,一个没有娘家倚靠的弱女子,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 青璃往旁边看了一眼,刚才赵晚春被冬梅叫走之后匆匆离开,她记得感受到了一道视线,抬头一看,正和戏台上的芷谚对视,她立刻脸红脖子粗的假装紧张,和水零欢一起喊,心里暗暗叫苦,秋景气场太过强大了,去广济寺上香遇见黑衣人劫杀的那会就觉得他不简单,当时青璃就想怎么会有身材高大会武功的丫鬟,没想到这个丫鬟实际是男的,而且摇身一变变成了芷谚,若不是刚才风吹过,青璃闻到浓重的脂粉香味,也不会想到他。 怎么就没有个简单的人呢,当初青璃认为认为赵晚春单纯,现在蛛丝马迹看来,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或许当时她是个村里的丫头,第一次遇见这样平易近人的大家小姐吧,来京都的路上,她觉得夏燕单纯,结果人家是来出任务的,目前除水零欢之外,全部阵亡。青璃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水零欢,见她正在抓着点心,也不能见谁都觉得有问题,至少吃货都是有着一颗简单的心。 戏台上已经到了尾声,青璃早猜测到结局不会和白衣公子在一起,和将军破镜重圆才符合时下人们的品味,果然,将军得胜凯旋,皇上问将军想要什么赏赐,将军求皇上赐婚,把小姐重新嫁一次。 “将军这样的男子真的少见。” 阮冉冉拿着帕子点了点眼角的泪痕,不知道是不是想到自己做四皇子正妃心情复杂,像她这种灵慧的女子,早就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若是四皇子成功上位,她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母仪天下,若是夺位失败,后果也是不堪设想,不单是她,阮家恐怕无一生还吧。 “青璃,我真不晓得为什么要和将军和好,有第一次就又第二次,结果世人都称颂将军知错能改,说小姐嫁对人,可是那会小姐所受的苦楚呢,竟然被轻描淡写,真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水零欢小声的念叨,青璃激动的拉着她的手,就差欢呼了,原来在古代也能找到和她三观一致的人。 这出戏落下帷幕,不少小姐公子都在争相打赏金银,青璃悄悄的回头一看,桃花眼和淳于魔头早已经不知去处。 没过多久,就有大批的侍卫来到后花园,也有朝廷里面的官员,面色严肃,身边跟着的正是丫鬟冬梅。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啊,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侍卫?” 众人听见动静之后,都往那边张望,有和赵晚晴交好的小姐立刻认出了冬梅,“这不是晚春小姐的丫鬟,她干什么呢?” “青璃,赵晚晴好奇怪啊,现在还没过来找茬,不符合她性格,估计一会宴席上我们要吃亏。” 水零欢对赵晚晴是深恶痛绝,时刻都在觉得赵晚晴不会轻易放过她们,上次青璃只是和她言语不和就能痛下杀手,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没道理一直沉默。 青璃笑了一下,疑窦顿生,找茬是不可能,因为赵晚晴已经死了,可是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是她的药作用十分强劲? “对了,你不是和晚晴小姐交好,怎么没看到她啊?” 一旁有小姐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回来张望后问了一句。 “她是被某些不开眼的气的。” 那位小姐说着,还瞪视了青璃和水零欢一眼,然后道,“那边来了不少人,看样子是出事了,不如我们跟过去看看。” 众人点头之后,都带着丫鬟浩浩荡荡的离开,水零欢和青璃也结伴,跟在众人的后面,她心想,赵晚晴是不会再找她们的麻烦了,这会应该已经见了阎王。 “羽幽,你配置的让人发热的药粉,时效是多久,为什么还死了人?” 青璃没想这么快让赵晚晴死,因为会让事情变得复杂,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不确定是不是她下药的关系。 空间里,羽幽正在和小灵哥俩好的坐在山头上,地上都是鸡骨头,小灵别看身体小小的,也挺能吃,和羽幽两个人分食鸡腿。 “时效就是一个多时辰,不会死人的,根本没有毒,这个主人放心。因为是快速配置的药物,所以整人效果不明显,主人等我几天,还能有别的。” 羽幽一脸幸福的咬着鸡腿,爪子还拍了一下小灵,两只灵兽一个咯咯的叫,一个发出吱吱的声音,彼此都能心意相通。 “青璃,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你看来了这么多的官差,好像京都衙门的。” 水零欢悄悄的拽了一下青璃的袖子,青璃了然的点头,赵晚晴意外身死不关她的事,也应该不是自杀,凶手是谁呢?青璃想不到谁有让赵晚晴死的理由,除非她中途离开,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 “啊——” 突然一声惨叫,众人更是议论纷纷,先进去的小姐一脸惊恐的从迎风阁出来,刚走了几步,就晕了过去,幸好被丫鬟及时扶住,旁边也跟去两个小姐,都是灰头土脸的出来,然后激动的嘤嘤哭泣,问她看到了什么,只是流着泪,说不出话。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是啊,谁在里边呢?” “你看于家小姐都晕过去了,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吧。” 众位小姐都在门口处,官差们不好冲撞了,只是拦在屋门口不让众人进入,却也不说发生了什么事。 “晚春小姐,你怎么从里面出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中有人认识赵晚春的,就凑上前去问了一句,眼尖的还能在她的衣袖上发现鲜红的血,顿时吓的大气也不敢喘。 “呜呜……” 赵晚春走了几步,用帕子抹着眼泪,然后也和前面小姐那样晕了过去。 “众位小姐公子,府邸上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三皇子殿下原本准备的晚宴取消,对不起众位。” 三皇子府上的管家嬷嬷及时出现,站在众位小姐后面脸色严肃的说了一句,表面上是赔不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祈福也完事了,戏也落幕了,没事赶紧都回府吧。 “既然这样,替我谢谢三皇子殿下的款待。” 阮冉冉点了点头,客气了几句,和青璃这边说了几句客套话,转身离开。 “咱们也走吧。” 水零黎一猜就不是什么好事,这种事都是纸里包不住火的,不着急,或许晚上就有消息传过来。 “璃小姐,您,虽然奴婢知道要求很突兀,可是您能不能陪我们小姐一会儿?” 冬梅哭泣着拉住青璃的手,恳求道,“我们小姐在京都没有什么交好的,只有您一个,她现在心里惶恐着呢。” “春儿姐姐到底怎么了?” 水零欢性子直接,她看冬梅就是哭,也不说话,有些不耐烦,有事说事,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让人着急。 “我们小姐她没事,是晚晴小姐……她……” 冬梅痛哭了几声,眼里的泪水一直不停的掉落,看人都模糊了,她找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她去了。”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还有几位没走的小姐听后惊讶到不行,都拍着胸脯,吓的迈不开腿,全靠身边的丫鬟搀扶。 “怎么回事?” 水零黎的爹是刑部尚书,她紧皱双眉,强制的推开官差,挤进去看了一眼,青璃把水零欢推给冬梅,她也跟着进到屋内。 房间里的摆设很凌乱,桌子已经被推倒,茶壶茶碗全部摔的粉碎,还有房间中的博古架子也被推倒,赵晚晴赤身*,身边放置她的衣裙,都被撕成了布条,她成跪坐的姿势靠在床前,胸前插着短剑,大眼睛里还带着惊恐和不可置信,即便是死去也依然无法瞑目,她的贴身丫鬟被人用刀剑抹了脖子,死在了外间,看样子,这里是第一杀人现场。 今天是祈福宴会,不但是太后,连皇上和姜贵妃都来到三皇子的府邸,如今出了这样的事,骇人听闻,被杀害的还是掌管整个京都内防的京兆尹赵大人家的千金,让人不由得想多了些,凶手到底是谁,敢在三皇子府上行凶,还偏赶上这个时候。 “我们出去吧。” 水零黎看了一眼,就拉着青璃快步走出门去,里面的血腥之气太重,她想的更多,杀害赵晚晴的是不是自己人,为了让三皇子和京兆尹大人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可这太明显了些,不像己方人的行事手法。 赵晚春受惊过度被请到其他的房间内休息,等候一会衙门派来的人问话,水零黎也没走,她陪着青璃一起,倒是把自己堂妹水零欢给推上了马车。 “呜呜,璃小姐,我家小姐怎么那么命苦啊,出来一次就摊上这样的事,晚晴小姐去了,我们小姐没办法交待,都没脸在京都呆着了,呜呜……” 冬梅还哭个不停,青璃蔫头耷脑的也哭了几声,都看到那种现场,正常反应就是惊吓,不能被人看出太多破绽。 “青璃,你喝点茶水压压惊,你看你这小身板一直抖动个不停。” 不知道处于什么目的,水零黎竟然主动给青璃开脱,她现在真想叫一句,神队友。 “还是不喝了,我虽然和赵晚晴有些龌龊,但是见到她这样,呜呜……” 青璃也接过杜鹃递过来的帕子,哭了几声,后来干脆没精神的趴在桌子上,她或许已经知道了凶手。 正常情况,赵晚晴死了,冬梅怎么也不会想到要留下青璃,说句不好听的,干她屁事啊,说是留下来陪赵晚春,这个理由牵强。 刚刚进到屋子里,血腥气味很浓重,而且,赵晚晴明显不是被刀剑穿心的,她应该是被人掐死的,青璃眼尖的看到她脖子上有青紫的印记,那一剑应该是死后补上的,而进门的丫鬟应该也是看到了凶手而被灭口,至于为什么会选择放血这种残忍的手法,那是因为要掩盖空气中浓重的脂粉气,凶手八成就是芷谚,也就是赵晚晴的曾经的假丫鬟秋景。 之前冬梅就慌慌张张的出去一次,之后又来青璃这多次试探,不就是怕被人看出赵晚春曾经和假丫鬟秋景一处说话,但是他到底是谁的人,或许谁的人都不是?赵晚春爱上假丫鬟,被赵晚晴发现,怕她说漏了嘴灭口,还是另有所图? “晚晴,晚晴……” 一会儿时间,赵晚春才悠悠转醒,冬梅正抹着眼泪呢,听到自家小姐声音,赶忙端上一杯热茶,“小姐,您喝点水,事情竟然发生了,也于事无补,相信三皇子殿下一定会查到凶手的,呜呜。” “都怪我没看好晚晴,我有什么脸面见叔父?不如也找根绳子吊死吧!” 赵晚春清淡雅致的面庞已经变得淡无血色,眼睛也红肿,眸中含泪,那绝望的神色就想一朵被狂风肆虐的小白花,如果是男子见了,一定有拥在怀中的冲动。 “春儿姐,这事怎么能怪你呢,有人说赵晚晴是表演之后就离开的,大家都以为她去如厕,你总不能跟着吧,况且你也有表演,不可能让太后娘娘等你吧。” 青璃违心的说了几句,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蛛丝马迹都很可疑,最有理由杀人灭口的一定是最亲近的人,就赵晚晴那张贱嘴,知道春儿姐的秘密之后一定会非常得意的炫耀和威胁的。 只是没想到洁白如莲花一样的春儿姐,竟然和秋景有私情,那会青璃在绛雪轩门口看到的蓝色衣角应该就是秋景的没错,因为正好在阁楼的位置,而有趣的是,赵晚晴选择的屋子,就在阁楼的对面,成三角形对立。 一会儿,有丫鬟进来禀告,衙门派来的大人想找赵晚春小姐问话,得知曾经在绛雪轩小憩的青璃没有走,也请过去,水零黎点头表示会配合,回头道,“走吧,我陪你去,别怕。” 关键时刻,水零黎又变成一幅强势的模样,让青璃想到的自己二姐,还是有些感动的,这个时候一定要扮柔弱才不引起怀疑。 “水姐姐,我怕见官差,问话,我怎么说?” 青璃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还要水零黎的丫鬟和杜鹃一起扶着才能走,她哭泣道,“我一见到官差就紧张的说不出话。” “看你那点出息呗,刚才表演时候惊才绝艳的气场那去了?” 水零黎嗔了青璃一眼,然后摸摸她的头,“别怕,只不过是去问话,又不是去领罪。不会被人打板子的。” “是啊,璃小姐,这和小凤县的衙门是不一样的。” 冬梅也跟着附和几句,然后搀扶着赵晚春,问话的地点被选在前院的一个书房,三皇子已经命人腾了出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好好的祈福宴会砸了,最窝火的还是耶律楚仁,他气的已经摔了好几套茶具。 “废物,祈福宴会这么大的事,你们是怎么守卫的?凶手就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你当本皇子没有责任?” 耶律楚仁凶狠的眯着眼睛,到底是谁和他过不去,光天化日之下,让父皇怎么看,一定会多心,府中的防卫够差,这次不过是死了一个三品官的小姐,下次死的会不会是看参加祈福宴会的父皇和母妃? 这件事或大或小都会对他有反面影响,没准那个老顽固左督御史尹老头明天就会上朝参他一本,此时就看母妃怎么周旋,但是惨剧发生,京兆尹赵大人还不一定怎么想。 “殿下,如您所说,老奴已经分配了府里的下人,重点保护的是皇上,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 府里的管家也在被骂的行列,他擦了擦汗,心里叫苦不迭,能到后院的都是官家小姐公子们,哪有可能做出这等事,大家都是在一处的,谁能想到这个赵小姐会得到这么个下场,看这手法,应该不是娇滴滴小姐们干的,赤身*,难道是某位公子起了邪念先奸后杀? 可是晚晴小姐也才过十岁吧,到底谁能干出这样的事,妈的,真倒霉,忙了好几天,连新收房的小妾都没工夫亲热,累的和狗一样,结果一点好也没捞着。 管家不辩解还好,辩解之后,耶律楚仁直接飞起一脚,把他从地上踹到了墙角处,疼的他呲牙咧嘴,立刻老实的跪着,不敢吭声,这都是侍卫的失职,府上的侍卫也不归他管,刚才怎么就头脑糊涂了呢。 “殿下,那边找了几位小姐问话,您要不要去旁听?” 门外,进来一个丫鬟也是心惊胆战的,千万不要在摔茶具了,关键里面的茶水都是滚烫的,现在是春天,要是摔过来也要烫掉一层皮。 “去,怎么不去!” 青璃和赵晚春,水零黎分别被带进外间,门外还站着两个和赵晚晴交好的小姐,青璃记得两个人是紧挨着赵晚晴坐的,也被叫回来问话。 “赵晚春小姐,晚晴小姐应该是你的堂妹吧,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的?” 上首坐着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穿着官服,两撇八字的小胡子让人看着格外的喜感。 “是在宴会结束之后,我有派丫鬟冬梅去找她,却没找到,因为府邸上安排各家小姐去小憩,所以我就想着她可能表演并不出彩,闹了小脾气,呜呜,大人,您一定要给晚晴做主啊,谁那么狠心……” 赵晚春哭的和泪人一般,身子晃了两晃,最后被丫鬟冬梅扶到一边坐下。 “大人,奴婢确实是去二门那找了,当时以为晚晴小姐不舒服离开了,但是府里的马车还在。” 冬梅说着,就指着在做的另外两位小姐,“当时这两位小姐是挨着晚晴小姐落座的。” 冬梅刚说几句话,三皇子耶律楚仁也迈着大步走进来,打断了想要行礼的众人,说道,“你们继续。” “是的,大人,可是晚晴在途中就离开了,看着不太舒服。我问她去干什么,她说去小解。” 回话的少女也有十四五岁,长相端正,她没有跟着赵晚晴欺负青璃,看着是比较方正的一个人,国字脸,浓眉大眼的。 旁边也有人用毛笔龙飞凤舞的记载,接下来被问话的轮到了青璃,她实话实说,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而且一直在小憩,并且和水零欢一起,后来听到冬梅和杜鹃的说话声,这才出来,之后没过多久,就有府里的丫鬟来通知戏班子要开唱了。 “殿下,既然府里的丫鬟都是挨个通知的,在戏班子开唱之前,怎么没能发现赵小姐已经遇害?” 小胡子大人摸摸自己的胡子,把脸转向耶律楚仁,这个时候,木兰从外面求见,还带了府里几个丫鬟。 “大人,奴婢都是负责传话的丫鬟,那边的迎风阁地方最远,而且外面没有丫鬟,所以奴婢们以为没有小姐在那边休息,这才没有去。” 后花园客房众多,一般小姐们都是三五成群的结伴,然后丫鬟们也是在门外闲聊,迎风阁最偏,那边都没有什么人气,所以府里的丫鬟不去很正常。 “赵晚春小姐,莫小姐说看到你的丫鬟正在寻你,那个时候你去了哪?” “那个时候我就在找堂妹,和丫鬟冬梅分头找,找了一会正好在水榭碰到了水小姐。” 赵晚春表现的虽然难过,但是故作坚强的样子,水零黎也证明,确实是碰到了赵晚春,然后两个人得到府上丫鬟的通知,前后脚过去的。 问来问去,众人也没提供什么有力的线索,简单的说,就是在宴会中间赵晚晴离开,谁也没见到她的人。 下一步还要问话府里在后宅伺候的丫鬟婆子,还有唱戏的德全班,青璃在赵晚春眼底见到一抹担忧之色,很快就消失不见,越发笃定了她的猜测。 离开了三皇子的府邸,青璃松了一口气之后,疑惑更多,主要是想不明白秋景是男子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是春儿姐姐的爹故意安排的变装侍卫还是另有隐情。 “小姐,杜鹃说你在祈福宴会上一鸣惊人,和少将军两个人配合默契,还和三皇子殿下合奏一曲,奴婢没有看到,真是可惜,你和奴婢说说吧?” 麦芽在马车上坐着,只听到只言片语,还不知道赵晚晴已经被杀害的事,以为这次祈福宴会很成功,她眼睛亮亮的,等待青璃讲述当时的情形。 “你家小姐那还用说,不仅琴曲惊艳四座,那舞艺更是没的说,太后娘娘都夸我来的。” 青璃把自己在台上表演时候形容的无比强大,尽量缩小淳于魔头的存在感,让麦芽以为淳于魔头基本就是上台鼓掌的路人角色。 “小姐,您真厉害,淳于少将军在您的光环之下都如此的不起眼。” 麦芽这话绝对不是讽刺,她是真的这么想,也跟着脸上有光,挺了挺胸脯,自豪的很,让一边的杜鹃撇撇嘴,这青璃小姐什么都好,自恋这一点,也是无人能及,但是她没拆穿,大放异彩确有此事。 “你小姐我表演之后,那不少公子都围过来搭讪,你晓得……” 青璃正说的高兴,突然觉得前面的马车停下,顿时问道,“怎么回事?现在不是堵车的时候吧,难道前面又发生什么事了?” 劳累一天,发生了很多事,青璃现在最想回到四叔的府邸,洗漱一下,睡一个安稳觉,目前有太多的疑团等着她消化。 “是少爷和白公子,两个人迎了过来,说是有事要说,小姐,您恐怕要去多宝阁一趟。” 多宝阁是云家少主的产业,假装去打造首饰,在那边说话也方便,青璃猜测也是今天发生的事,也就点点头,她倒是想要知道淳于魔头说什么。 多宝阁三层上面竟然有密室,云隆丰早已经等候多时,进来的除了青璃之外还有水零黎,看来是要商议。 “青璃,你说你是发现了什么?” 水零黎没有绕路,比青璃先到一步,她眨着明媚的大眼睛,带着笑意,“我猜的对不对?” “难道是我的演技不过关吗?” 青璃惊讶的看了一眼水零黎,暗道,真是好敏锐的心思! “不是你的演技不过关,是我堂妹藏不住话,她说赵晚春很奇怪,派丫鬟在门口周旋半天,而且我遇见赵晚春的时候,她也慌慌张张的。” 水零黎凭借这些小细节就能发现事有蹊跷,还是厉害的很,就在刚刚,配合的也是相当的好,青璃就怕自己表现的不到位,水零黎从言语,动作上多方面补充。 “果然被水姐姐看穿了。” 青璃见大家都看她,也不卖关子,“就在我进到绛雪轩的时候,我看到春儿姐姐和一个男子在树下说话,男子是蓝色的衣角。而且她的眼神……” 在场的都不是外人,没有多嘴多舌的,但是青璃也没说的太直接,大家都是明白人,一点就透。 “那个蓝衣人可不是我。” 云隆丰含笑的摇了摇扇子,“赵晚春小姐的确绝色,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老云,谁也没说是你啊!” 白若尘转移话题,“就那个戏假的都让人看不下去,妖女,我见你拿着手帕,难道是看哭了?” “我没带鞭子,可是屋里有椅子。” 水零黎没有动,但是咬牙切齿,威胁的口气很明显。 “你们小两口稍后在打,赵晚晴死在了三皇子的府邸,不但是三皇子被怀疑,我们这派也成了被疑心的对象,一定有人觉得是我们故意的,让三皇子和赵大人起分歧。” 云隆丰眨眨眼,还用纸画了一个关系网的草图,总之,赵晚晴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就这么死了对己方没好处,三皇子那边也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么凶手到底是哪边的人,还是说这并不是计划好的。 “凶手是芷谚。” 青璃虽然和赵晚春的私交很好,但是这种事涉及面太广,她已经不能隐瞒了,给他们提供线索之后,他们手里有人,说不定可以很快查到芷谚身份,到时候是敌是友,一目了然。 “第一次和春儿姐姐遇见,那时候我是个莫家村乡下的丫头,她邀请我和二姐,堂姐一起去广济寺上香,正巧赶上闭寺……” 青璃娓娓道来,虽然那时候生活很苦,用的东西也不奢华,家里还是因为河蚌致富,可是生活平顺,唯一的大波澜,就是那次路遇劫杀。 “我想起来了!” 白若尘一惊一乍的,打断青璃的话,“我是真想起来了,那次是我得到小谙谙中毒的消息,然后赶着去凤阳送解药,在路上被黑衣人劫杀,还是小谙谙后来帮忙才躲过一劫,好险好险!” “那伙人是死士吧,是老鹰的?” 云隆丰对此也有耳闻,后来两个人好不容易才从凤阳回来,九死一生,听说在离京郊五十里还被劫杀了一次。 “是不是还不能确定。不过手法阴狠毒辣。” 淳于谙听着众人说劫杀那时候,也开始回忆,那时候青璃就和别的丫头不一样,把她二姐和堂姐藏在山洞,他以为她有什么本事呢,结果见她一个人爬到树上去,还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丫头。 后来他解决了黑衣人,让她挖坑埋人的时候,她那愤愤不平的小样儿,也不看到底是谁救了她。 “想不到那时候竟然被你赶上了啊,还真是有缘分,嘿嘿。” 白若尘说笑了两句,青璃翻了白眼,什么缘分,似乎遇见这些人就没好运气,回回出事,百发百中。 “继续,这次的事和劫杀有什么关系?” 水零黎撩了一下头发,见话题被带偏了,赶忙出来矫正。 “就是那次,我发现春儿姐姐有一个奇怪的丫鬟,叫秋景,注意她是因为她会武,人高马大,当时我还想怎么能有这样身材的丫鬟。” 青璃呼出一口气,心里还是对赵晚春有点歉意,若不是发生这件事,恐怕她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出去的。 “那次在福源楼,我第一次看到芷谚之后就觉得奇怪,看着面熟。” 说着说着,突然想起那天扑倒淳于魔头的事,青璃有些尴尬,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我的鼻子很敏感,春儿姐坐在我身边,我闻到浓重的脂粉气,可是她没有化浓妆。还有在迎风阁,我也闻到血腥之下的脂粉气,就算不能证明是芷谚杀人,他至少到过现场,或者是德全班有人到过。” “没错,凶手是芷谚。” 淳于谙一直身姿笔直的坐着,刀削一般立体的五官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幽深的眸子渗出涌动着了然之色。 “啊?真是?是因为赵晚晴撞破了春儿姐姐和芷谚的事?” 按理说迎风阁的窗户正对着两个人幽会的地方,但是也保不准那会赵晚晴早就死了。 “大体上还不能确定,但是你说的这个曾经是假丫鬟的芷谚,很让人怀疑。” 白若尘摩挲着下巴,眯着桃花眼,脑筋转动的飞快,赵晚春的爹是凤阳城的知府大人,按照常理推断,赵家是三皇子的人,但是凤阳离京都千里之遥,却离大秦近的很,而且这个芷谚的身材和容貌,还真有点像大秦之人。 青璃耷拉着脑袋,她觉得她不能和这些人在一起说话,都是人精,但是原本简单的事也会绕上好几个圈,越来越发杂,这就是简单的杀人灭口事件,或许还不是灭口,赵晚晴那性子听说也经常给自家姐妹难堪,秋景或许是看不惯呢,可是他为什么不装丫鬟,跑来戏班子做了名角。 “大秦对我们大周早就有野心,上将军宇文鲲和其妹宇文紫幽马上就能来到京都,到时候万一有猫腻肯定是有迹可循,现在比我们更着急的可是老鹰,哈哈。” 白若尘哈哈大笑了两声,宇文紫幽可是大秦的第一美女,这次有机会得见也要与大周的女子比试一番,到时候要比鞭子的话他第一个推选妖女,妖女这么多年使鞭的造诣越发的深,还不是他献身栽培的结果。 朝堂的事,瞬息万变,上有偏心眼的皇上,下有一众墙头草的百官,今日东风吹,明日又变成西风,还好皇上正值壮年,立太子之位还可以缓上一段时间,但是大秦虎视眈眈,也在养精蓄锐,等到大周一乱,很可能一举进犯。 青璃生长在大周,自然是当大周是自己的国家,真的希望能少一些战争,平安喜乐的过完这辈子,可惜她说的不算。 会议结束,青璃终于可以喘口气,回到四叔府邸之后,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她今日见了血腥,也没有没吃饭的胃口,和四叔四婶说了几句今日出彩的事,结果两人早就得到了消息。 “璃丫头,你的古筝和舞艺都是和谁学的,四叔离开家乡几年,你就有了这样的成绩,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四叔一脸的激动,被晒黑的面庞都能看出来发红的痕迹,“不然你就别回去了,留在京都,四叔送你去女子书院修习,也能给你四婶作伴。” 莫如海觉得,自己侄女儿是个好苗子,回村里变成野丫头可惜了,好不容有点京城官家小姐的范儿。 “四叔,我还是要回去的,不过有机会我还能来这边。” 青璃在京都的日子不长,也有水零欢这种小伙伴,还有沈冰雨,水零黎,阮冉冉她们。 “皇上怎么就这么轻易的立下四皇子妃,这可是大事!” 四叔和四婶又开始说一些朝堂的事,青璃借口疲累,带着丫鬟回房,她要沐浴,洗漱一番之后早早的睡觉。 “璃小姐,老奴伺候您沐浴!” 于嬷嬷拿着换洗的衣裳进了屋,青璃直接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脸,呜呜,怎么又来了,她的身材不是要被看光了! ------题外话------ 月底了,大家票票都很多,感谢你们的每一票的支持,小莲也是前五十名里的, 还有你们的评价票,让我一直挂在PK榜,谢谢大家的支持鼓励,文文可能不是那么完美,但是小莲会努力的。   ☆、第024章 砸场子 最近青璃的日子过的相当的无聊,平日里都是深居简出,白日弹琴绣花练大字,管家理事,要么就是和沈冰雨说说闲话,回忆回忆从凤阳到京都一路上的心酸,过的十分的平静。 自从上次在三皇子府上参加祈福宴会,赵晚晴被人杀害已经过去了三天,可是事情非但没有平息却愈演愈烈,第二天就有御史借着此事在早朝上参了三皇子耶律楚仁一本,说三皇子安与享乐,治下不严,皇上一直打哈哈,也没给出具体的方案,只是让京兆尹衙门,大理寺和刑部联合审理此案。 赵晚晴是京兆尹赵大人的独生嫡女,从小便受尽宠爱,这才养成这种嚣张跋扈的性格,这次参加给太后的祈福宴会,不想却命丧黄泉,死状凄惨并且死不瞑目,让他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看皇上的态度就是为三皇子殿下推脱责任,这点让他很不满,直接称病,连早朝都缺席。 青璃密切的关注事态发展,那天祈福宴会的人很多,而且三皇子府邸还有不少丫鬟婆子,侍卫,没准就能有目击者,结果事情过去几天,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破此案的机会并不大。 因为这件惨案惊动了皇上,所以不少相关的官员都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如不能完美的解决此案,得罪的人可就多了,皇上,三皇子还有京兆尹赵大人,随便揪出来一个给他们穿小鞋,都够闹心一段日子的。 水零欢在第二天也来抱怨了一次,赵晚晴活着的时候不得安生四处找茬,死了还是一样,她的伯父刑部尚书水大人因为此案被三皇子耶律楚仁叫去商议,一夜也没能回来。 “小姐,门外有一个丫鬟求见,说是三皇子殿下府上的。” 青璃正在绣花,听说文氏的生辰就在这几天,她正在赶制一副牡丹的屏风,因为时间不太够用,她晚上的时候还要在空间绣花,所有她会的针法全部用上,这是双面绣,正面是牡丹花开,反面是蝶戏牡丹,其中还用上金线和宝石点缀,显得很是奢华。 “哦,让她进来吧。” 这三天每天都会有人上门,不是问情况就是打探消息的,话里话外把青璃也当成怀疑对象仔细的审查,理由很可笑,就是赵晚晴虽然*的身子,却没有遭到性侵犯,如果是男子的话见到*的女子会忍不住,她简直无语,想要侵犯也要看看有没有时间才是,就赵晚晴的嗓门,一定能喊破天。 “莫小姐,奴婢是三皇子殿下府上的丫鬟木枫。” “于嬷嬷,搬个绣墩给木枫姐姐。” 青璃很客气,面对行礼礼貌的点头,麦芽过来取走了针线,杜鹃机灵上茶水,屋里一共丫鬟婆子三人,井然有序,各司其职。 这次来的不是木兰,但是青璃也听说过这个木枫,说她原本是三皇子小妾身边贴身的丫鬟,因为颜色太出众,得了小妾的嫉恨,本来以色伺人的饭碗就不好吃,还要有个丫鬟容貌压过主子,所以小妾经常虐待这个木枫,有一次被三皇子发现,就收了做贴身的丫鬟,就是因为她头顶着装滚烫开水的茶壶脸上那种隐忍的表情,不求饶,有骨气却也顺从。 “莫小姐,奴婢这次来,是衙门里的大人让奴婢过来问话。” 木枫容貌不错,但是说十分出众也不是,就是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并不是张扬,是沉静,青璃最喜欢这样的丫鬟,可能她手上没什么得用的人手。 “我晓得,有什么你就问吧,愿意配合。” 青璃点头,最近这几天,都不知道来过多少丫鬟,上午来下午来,有一次深夜还被叫起来。 “奴婢打扰了。” 木枫站起身又行礼,这才坐下,从袖兜里拿出来一个炭笔,问道,“就是在祈福宴会那天,莫小姐有没有和水零欢小姐分开过?” “没有,我们从进门就碰到,到德全班的戏唱完之后。” 青璃挑了一下眉,觉得这次这位不太好打发,问她有没有和水零欢分开过,不是怀疑她就是怀疑水零欢,但是她的层面更大,因为在阮家的时候,她和赵晚晴发生争吵落湖,很多人都知道。 “听说您和赵晚晴小姐曾经有一些龌龊?” “是啊,她看不起我的身份,我们吵过,然后她还把我推落了湖。” 青璃眨眨眼,这就按照现在警察局笔录的形式啊,看看有没有杀人动机,主要她有不在场证明,谁也不能陷害了去。 “那您对赵小姐有怨恨吗?” 木枫说着,还抬起头,专注的注视青璃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一丝细微的表情。 “怨恨谈不上,但是她的确是不讨喜。” 多说多错,青璃心里郁闷的很,这到底是谁啊,还带这么问话的,看现场的情况也知道不是一个弱女子能下手的,正常情况她杀赵晚晴不被察觉是不可能的,不能怀疑她有同伙吧。 “听说您那天到绛雪轩是最后一个进门的,并且在门口停留过一瞬间,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例如,赵晚春小姐?” 听到木枫这么问,青璃心里一个激灵,难道这些人发现什么了?不太可能,他们怎么知道她进门的时候停留片刻,难道水零欢说的?而且,为什么举例子是春儿姐呢。 “啊?春儿姐那时候不应该和水零黎小姐在水榭吗,我是有找过她,但是没看到,我最后进门的是因为注意到门上的雕刻,好像是孟母三迁,和绛雪轩的名字不太符合。” 青璃很庆幸在绛雪轩的时候在门口确实看了一眼门上的雕刻,不过很短暂的就被春儿姐和蓝衣人吸引去目光。 “原本的浮雕应该是傲雪寒梅,是匠人在装饰的时候放错了门板,后来我们殿下点头,就没换回去。” 木枫说起这个,又一副笑脸,接着的问题都不尖锐,青璃那天只穿了一件衣裙,并没有替换,他们怀疑的人真的是春儿姐,因为她换了三次衣裙,其中有段时间不知道去了哪里。 送走了木枫,麦芽立刻苦了脸,愤愤不平的嘟囔,“这些人怎么回事啊,赵晚晴小姐死了关您什么事,问来问去这都第几次了,越问越离谱。” “哈哈,配合调查,应该的。” 青璃洗了手,又重新拿起绣线努力的绣花,不一会儿,沈冰雨被两个小丫头扶着也来这边闲聊。 “璃妹妹,那天真是惊吓,幸好你没事。” 青璃的牡丹图构架太大,周围还要用金线勾边,串上宝石和珠子,这细致的活计她做不来,一直都是沈冰雨在帮忙。 “我是没事,看样子是成了嫌疑犯,每天都有人上门问话。” 青璃苦笑了一下,心里在打着鼓,即便知道芷谚是凶手,她也不希望二人败露,从内心里,总是记得在小凤县镇上那时候的雪中送炭,还有后来细致的礼物。 感情这个事是最不能预测的,即使身份地位悬殊,只要爱,就应该被祝福,虽然死了一个赵晚晴,但是对青璃没什么大影响。 “可是你的一鸣惊人,完全被赵晚晴小姐的死抢了风头。” 沈冰雨为人仔细,用细针穿着珠子也不嫌烦,她是觉得吃住都在忠武将军府,整天还有小丫鬟伺候,不做点什么的话过意不去,青璃总是说路上被她照顾,其实不然。 “是啊,活着是冤家,推我入湖想要我的命,谁想到死了,还要抢我惊才绝艳的名声,现在京都在传她的事。” 青璃撇嘴,颇为无奈,她和淳于魔头两个人卖力的表演,就和耍猴的差不多,看过了就拉倒,一点余韵也没留下。 她很想回凤阳,京都是非太多,可现在淳于魔头没提走的事,看来还要等等看,她就只能耐着性子消磨时间。 昨天晚上在空间里收获,又种下新的药材和小麦,家里的点心铺子用的细面,有一部分都是青璃之前提供的,全部放在淳于魔头给的庄子上,请专门的人去那里拉货,青璃只去了一次,发现山清水秀,美不胜收,庄子上的房屋应该也是新修缮不久,送她之前就应该被细心的打理过。 庄上有下人十多家,按理说都归她管,之前是淳于魔头的人,应该都算可靠,青璃看中两个半大小子,人很机灵,她想留着放在家具铺子里做打杂。 “小姐,外面有布庄的掌柜求见,说是来交上月的账册。” 一个丫头过来传话,青璃记得她叫红豆,是院子里洒扫的小丫鬟,看着也就七八岁,性子活泼的很,平日和麦芽处的很好,有时候还来讨点心吃。 “麦芽,给红豆包些点心吃。” 青璃一说有点心,红豆乐的合不拢嘴,连连的行礼道谢,有时候有点好吃的就容易有幸福感,在莫家村的时候,一个鸡蛋就能让她开心一整天,特别是爹爹,大哥和三哥从镇上回家,家里都要炒上几个鸡蛋,还是她吃的最多。 “莫小姐,这是上个月布庄的账册,因为要赶制春衫,布料卖的不错,但是成衣就差了很多,库房还堆积不少,如今到了多雨的季节,就怕放久了会返潮,旧年老东家也因此会损失一大笔。” 老掌柜看着老实巴交,实际很人精明,青璃这才接了铺子几天,就给她出了一个难题,若是不能卖出去旧年的成衣,恐怕掌柜不能心服口服,日后问题多多。 “恩,账本我会看,明天这个时辰您老再辛苦一趟,到时候我拿出方案,我们再商议。麦芽,你去厨房一趟,有新做的点心给云掌柜包上几包,再有那新鲜的大鱼,也提溜上几条,给铺子里的伙计们发点福利,派府上的马车送云掌柜回去。” 青璃吩咐着,小恩小惠这是必须的,从细节能体会上一个人的用心,有时候,真的不是在意这些东西,而是一种重视,这点云家做的不错,给青璃很大的启示,要赏罚分明才能服众。 云掌柜虽然姓云,但是和云家没有什么大关系,早年也是自己开铺子,来京城打拼,后来因为性子直接得罪了人,铺子也开不下去,这才不得不去找活计,也是从小伙计慢慢走到掌柜的位置,人也精明了很多,但是本质上还是个耿直性子,云家少主就说过他,不会贪墨银子,但是也不那么好对付,若是能收服是一员大将。 “使不得使不得啊,小姐,这也不是年节。” 云掌柜推辞了几番,这才道了谢,鱼还好说,点心难求,听说如今京城最火的两个糕点铺子都是莫家的,还要搞限购,不是你有了银子就能吃到的,连那些官家都要靠着丫鬟婆子去排队,富贵人家也能吃到,就是买不到多的,云掌柜的独生女很爱吃,可是他虽然管理一个大铺子看着风光,每年也就百两的年俸银子,要养活一家老小,家里还请了个婆子做帮工,也是捉襟见肘。 “旧年堆积下来的成衣,不太好卖,如果过了时下流行的款式,怕是更难,璃妹妹,你有什么办法吗?” 沈冰雨一直在里间,听到云掌柜的小刁难之后,也皱眉深思,青璃说明天让人过来商议,也就是说一天之内能给出解决的方案。 “小雨姐,你先说说看你怎么想的吧。” 青璃注定不会在京都久留的,如果沈冰雨有才干的话,青璃很乐意让她帮忙,到时候会给她丰厚的酬劳,小雨姐不愁在京都的生活,青璃也不怕没有值得信任的人。 “我家原来也有布料生意,那些过了气的成衣,都是运往别的地方,京都过气的衣裳,恐怕在凤阳会卖的很好,这是云掌柜说的有道理,最近要赶上雨季,一路运输的成本巨大,也不合算。” 沈冰雨说了一个方案之后,秀眉紧锁,自己又把自己否决了,她最近在将军府调养的很好,面若春水,脸颊红润也有了些肉,和前几天在马车下挣扎的样子完全不同。 “只能就地解决了。” 青璃脑子里有好几套方案,现代卖不出去的库存都在进行打折降价,买一送一,或者时装展示,返券等等,她并不愁,其实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她是寻找最适合这个时代的方案。 “旧年的款式,恐怕是要降价的,因为就算料子好做修改,这人工也是一大笔银钱,能卖出去,不用堆积在库房,也能有点流动的银子。” 沈冰雨放下手中的珠子,想了又想,“恐怕还是要有点噱头才行。” 对,就是这个噱头!只有这个才能吸引人气,青璃想了一个绝妙的注意,乐的不行,尹月曦那个喜欢赚银子的肯定没问题,水零黎和她关系不错,忽悠一下应该可以,箐华郡主不用想了,身份高贵,请都请不来,白可心大小姐,神秘的一次还未露脸过,就算是女神也无济于事,京城四美请来两个站台当模特,哈哈,销量一定不错。 “要是夏荷,夏燕他们姐妹在就好了,还有云烟。” 沈冰雨还不知道那几个人的身份,因为她们都离开京郊庄子后不知所踪,她总是告诉自己还是她命最好,对比她们,对比冯牡丹,她不但拿走了卖身契,还能专心的调养。 “是啊,大家都在的话我还有帮手呢。” 夏荷夏燕两个人根本就是音信全无,云烟在哪里,云家少主应该知晓吧,可是她又不能问,真是憋的难受。 两个人坐在一处研究,沈冰雨说了很多自己的看法,还让青璃借此机会宣传自己的家具铺子,因为前几天她曾经和沈冰雨说过,做了一种新型的煤油灯架子,是仿照宜家的风格,现在府上都已经换上新的,连丫鬟婆子都喜欢,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东西都能玩出花样,这种油灯架子的成本不高,就几十文,消费满一两银子完全可以赠送一个,附带家具铺子的地址,还有一系列的小玩意儿。 “小雨姐,你真厉害!” 青璃可不敢小看古人的脑子,就在过年前,她给小舅舅的络子,都是空间里的新花样,现在仿品已经出来了,才没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卖到了京都,而且上面还串了珠子,价格也是那边的好几倍,有那心眼儿活的,肯定是大赚一笔。 青璃原本就研究布庄的事,没想到被沈冰雨一个提醒,豁然想到其实还可以双管齐下,于是趁在兴头上,青璃写了一套方案,两个人又研究,针对消费人群做了一番修改。 “青璃,我真是够了,那赵家没完了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水零黎水零欢姐妹先后进了屋子,水零欢第一反应就是抱怨,本来出门想穿新鲜的颜色去去晦气,堂姐还不让,说是不想触碰赵家的霉头,结果两个人一副惨兮兮的白衣裙。 “刚走一个丫鬟,说是三皇子府上的,叫木枫。” 见到两人前来,杜鹃又出门换茶水,麦芽笑了一下,自觉的去厨房端点心,谁来都可以不准备这个,但是水零欢小姐不行,她会用一种哀怨的眼神一直看着你,直到你浑身发毛为止。 “哼,木枫不认识,去我那问话的是个叫木兰的。” 水零欢看到麦芽出去,笑的眯了眯眼,夸赞道,“青璃,你丫鬟真机灵!” “咳咳,是吗?” 青璃用手握着拳,假装放在嘴边尴尬的咳嗽两声,水零欢不以为意,她瞪大双眼看着沈冰雨,惊讶道,“小雨姐,这珠子这么小,滑不溜丢的,放在手里就跑,你是怎么穿上的啊,真厉害!” 青璃做的屏风外围的一圈全靠手工串珠,没有沈冰雨的帮忙她自己都没这个耐心,一坐就是一天,那种日子很难想象。 “开始也滑的很,珠子太小,掉到地上也不好找,慢慢就熟练了。” 水家姐妹都没有什么架子,沈冰雨和她们一来二去混的熟了,也就没躲闪,大家坐在一处热热闹闹的说话。 “木兰问我是不是和你一直在一起来的,连你进门晚了一瞬间都要问个明白,奇怪,还总是问春儿姐,我说我们是真的没见到,看她那口气,谁都怀疑。” 水零欢气呼呼的坐下,脸颊鼓鼓的,“我虽然讨厌赵晚晴,可没想让她死吧,还对我问东问西的,什么意思嘛。” “也问了我,那口气,我也是嫌疑犯之一。” 青璃同仇敌忾,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三皇子和这些官差骂了半天,直到口干舌燥,这才解恨。 “青璃,我觉得你怎么有些不一样呢?” 水零欢说的累了,坐下喝了一杯茶水,又低下头看着青璃的鞋子,看的她毛毛的。 “零欢,我哪不一样了?” 说起这个,青璃就郁闷,坑爹空间真是一个神器,害的她最近洗澡都要躲着于嬷嬷和杜鹃,只让麦芽一个人服侍,麦芽是天真好忽悠,但是每次都对青璃隆起的胸脯问题多多,还哭丧着脸说比她的大,就算倾家荡产也要吃到白神医的神药云云。 “就是个子高了啊,你是穿了松糕底的鞋子吗?” 京城官家小姐中也流行穿高底的鞋,这样能让裙子不拖地,看着人袅袅娜娜,翩跹飘逸。 “算吧。” 最近穿的都是平底鞋,在院子走踩到个石子儿都会觉得脚心疼,越低调越好,还是被水零欢发现了。 几个人吃着点心和茶水,开心的聊天,这个时候红豆又进来禀告,季嬷嬷在偏厅求见。 “小雨姐替我招待一下水姐姐和零欢吧,都不是外人,我先失陪一下。” 季嬷嬷一直跟在四婶身边,今天是三月十五,也是礼佛日,四婶陈氏和文氏约好去上香,府里只留下季嬷嬷,最近青璃正在管家,有什么事都要过来回禀。 “小姐,府邸出了事。” 季嬷嬷脸色焦急,她本来就是胖胖的身材,如今着急更是一脸的汗,看领口都有汗渍,可见是发生什么大事。 “季嬷嬷,你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青璃很淡定,连御林军查府邸她都处变不惊,还能发生什么天大的事。 “是老爷和夫人的小厨房出了事,今儿夫人去上香,带走了桂圆,莲子和老奴留下,就在刚才,莲子想着夫人出去的时候曾经交待过,回来想喝上一盏冰糖燕窝,这也是文夫人送来的,谁想到她熬燕窝的时候就是回身的工夫,就到看一个叫红玉的烧火丫头往里面加药粉,问她她还不承认,现在老奴也不知道里面是加了什么药粉。” 季嬷嬷抹着汗,想到那万一是毒药可了不得,要是把事情捅出去,也不太好,府上当家的都不在,只有小姐,还不晓得怎么办。 “那个叫红玉的丫鬟呢,现在在哪?” 青璃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事,回身的工夫就能被抓到的,估计也不是熟手,应该是第一次做,紧张所致,不过这个红玉也很可疑,保不准是谁的人。 “老奴把她关进了柴房,派几个丫鬟婆子看守呢。” “带我过去。” 青璃站起身,跟在于嬷嬷身后,柴房就在不远处的地方,茶水间的隔壁,里面堆着满满的柴火,红玉正在哭哭啼啼,抵死不承认自己下的是毒药。 “呜呜呜,小姐,您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一个烧火丫头,哪有胆子下毒啊!” 红玉已经被绑住的手脚,正靠在墙角哭泣,身边还站着府里几个丫鬟婆子,每个人都是一脸鄙视,眼光不善。 “你以为银针测不出来,就不是毒吗?” 青璃笑了笑,回头吩咐道,“季嬷嬷,去,把那盏冰糖燕窝给本小姐端过来,嘿嘿,你家小姐刚好懂点药。” 季嬷嬷一脸的惟命是从,自家小姐不简单,如果说开始还有轻视,早在青璃在诗会,和祈福宴会上一鸣惊人之后就收起了心思,长在乡野的小姐,能有如此的惊世才学,一定有一个隐士高人的师父,别说青璃说自己会药,就是说可以变成妖精,季嬷嬷都会深信不疑。 “呵呵。” 青璃冷笑了几声,接过燕窝,打开盖子闻了一下,刚才没开盖子就已经知道里面放了什么,现在只是更加确定而已,确实不算是毒药,因为喝下去不会死人,只会让人绝育而已,这是最阴毒的绝育药,一般都是大户人家的主母用给受宠小妾的,天价,非常难得,想不到会出现在一个烧火丫鬟的手中。 “呜呜呜,奴婢没下毒,银针都没变黑,呜呜!” “真是这样的吗?季嬷嬷,去把这碗燕窝赏给这个小丫鬟,既然不是毒药,想来喝了也没事。” 青璃背着手,心里惊讶,到底是谁的人能做如此的手脚?府邸里进了这种黑心的探子,四婶不安全,她现在已经有了身孕,要是今儿喝了这个,肯定要把胎儿折腾没了,而且才几天,最多是落红,只是当做普通的月事,不会上心。 “呜呜,我不喝我不喝,我还要嫁人!” 红玉被季嬷嬷高大的身躯按住,旁边还有丫鬟婆子过来帮忙。 “撬开她的嘴巴,给我灌!留一点底儿就行,这个确实喝了不会死人,只是阴毒的绝育药而已,喝下去之后,怕是再难有身孕。” 青璃凉凉的说了几句,季嬷嬷一脸的惊恐,流下豆大的汗珠,对比红玉说还要嫁人的话,她心里更加信服,同时也后怕的很,现在老爷还没有孩子,只有夫人,若是被下了这种阴毒的绝育药……季嬷嬷简直不敢想,招呼旁边的丫鬟婆子,撬开红玉的嗓子,直接灌了进去。 “呜呜,莫青璃,你不得好死!” 红玉喝下去之后想呕吐出去,可是手脚都被绑着,她只能在原地挣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得好死是吗?那就要看谁先死了。” 青璃阴狠的眯了眯眼,这个红玉不是熟手,应该不像被培训好的探子,至少这个崩溃的情绪都控制不住,不打自招,应该是后来被收买的。 四叔的府邸才开没多久,能快速收买她的人一定是给了大笔银子,还和自己有大仇怨,耶律楚仁是个阴毒小人,但是他还不会对女人下手,这点节操应该有,再说四叔有没有后代和他夺位没一点关系。 “小姐,不好了,糕点铺子那边出事了!有人过来打砸!” 麦芽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得知青璃在这边之后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进来,刚进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大喊了一声,然后直接坐到地下大口大口的喘气。 “季嬷嬷,把她的嘴堵上,你派两个丫鬟在此地看守,切忌,别让她咬舌自尽,或者撞墙,看着她点,现在她还不能死呢。” 青璃云淡风轻的笑了一下,季嬷嬷就一个哆嗦,平日自家小姐活泼的很,今儿见到这么一面还有些不适应,不过药灌的好!这起子阴毒小人,放在身边绝对是一个隐患。 “真烦人,我才三天没出门,又不消停了,唉,麦芽,你留下看屋子吧。” 这次府里有事,正好赶上水家姐妹在,水零欢听说糕点铺子被砸,当下气的坐不住了,那可是她最喜欢吃的,每天都让丫鬟过去排队,后来铺子里针对贵宾有了一个送货上门的待遇,她坐在府里就能吃到热乎的点心,尤其是新出炉的蛋挞,到底谁那么不开眼的,敢砸场子! “堂姐,我们也跟去看看!” 在京都,敢砸莫家场子的人不多,或许也保不准是个不明真相的浑人,有点银子就不知道怎么好,人傻钱多,不晓得这铺子是忠武将军府开的。 “青璃,你放心,看看是谁,要是个浑人,直接让衙门捉走就是!” 水零欢拍了拍胸脯,突然想起来自家爹在外做官,在京都也只有大伯是个刑部尚书,所以她看了看堂姐,结巴道,“找白公子肯定没问题。” “嘿嘿,看着吧,这次才精彩呢,找衙门是不行,或许砸场子就是衙门的人呢?” “青璃,衙门的人消息灵通的很呢,怎么也知道这是你四叔的铺子,他们哪有那个胆子……” 水零欢眨眨眼,话说了一半,又停下,她看了一眼水零黎,见她也点头,这才惊讶的捂嘴,“不会吧!” 得到消息,两个糕点铺子无一幸免,青璃不会分身,只能去最近的铺子,还好一路比较畅通,很快就到了事发地。 现在打砸已经进入到尾声,铺子外面还围着不少前来排队的丫鬟婆子,这些都是京都流言的主力,谁家有什么糟心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会闹的京城沸沸扬扬,自家的点心铺子牌匾,大门都被砸掉了一地,里面的糕点架子,全部散倒,地下还有被踩的稀巴烂的糕饼点心。 青璃心里的火气蹭蹭的上涨,每当看到人糟蹋东西她就会很心疼,想起在莫家村的时候,一块几文钱的桂花糕都是珍贵的,想到自己小弟,还没吃过如此精致的糕点,全部被这些人渣推倒,连厨房里的装面的大缸,都被打碎,细白的面粉撒了一地,都是空间出产。 “莫家小姐算个屁,老娘是听我们夫人吩咐的,要不是莫家和水家那两个倒霉的小蹄子,我们小姐怎么能被人杀害,说不定凶手就是她们!” 一个浓妆艳抹的身材高大的婆子扯着嗓子大声的喊,反正小姐被害的事情现在也瞒不下去,夫人窝火的病倒,自家还不能出气?一个四品将军算个屁!就算告到皇上面前,也不能把他们老爷夫人怎么样,毕竟三皇子殿下还理亏呢! “你听说了没,祈福宴会,就是莫家小姐一鸣惊人,赵家小姐才气跑了的。” “莫家小姐?就是穿着淡紫色衣裙那个吧,看着不像狠毒的人啊。” “听说是莫小姐曾经把赵小姐推入湖中呢。” 赵晚晴一死,本着不道死人长短的精神,青璃成了靶子,被这些不明真相的丫鬟婆子颠倒是非黑白。 “有完没完,人在做天在看,赵晚晴被杀管我们什么事,她可是赤身*死的,怎么回事只有她自己清楚!” 众人诋毁青璃,把水零欢气的直拍胸脯,水零黎想要拦着也没拦住,把赵晚晴死状都爆出个彻底。 这下,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转移视线,又开始怀疑赵晚晴不清白,不过算是惹火了京兆尹府邸的婆子。 “嘴贱的小蹄子,你爹不过是个外放的从三品芝麻小官,算什么,哪有你说话的地方,给我上!打死这两个小蹄子,我们夫人重重有赏!” 赵家的婆子如此的猖狂,就敢直接和水家莫家作对,就是掌握了风向,皇上对赵家有愧疚之感,惨死在三皇子殿下的府邸,三皇子耶律楚仁本来有责任,现在推来推去也不知道凶手是谁,最后很可能不了了之,赵大人作为皇上信任之人,恐怕很了解他的心思,最后也是抚慰,就算打砸了莫家,他们也要受着。 至于两位小姐,也都没什么了不起,打了就打了,只要不出人命,最后还要被压下去,那婆子来的时候就得到夫人的指示,说是晚晴小姐活着就看二人不顺眼,现在也要为她报仇。 “瞎了你们的狗眼了?” 水零黎挥舞的鞭子,直接朝着冲过的丫鬟婆子挥舞着,让她们惨叫两声,但是对方人多,还有不少拿棍棒的,其他府邸的丫鬟婆子都震惊睁大眼,光明正大的围殴官家小姐,这赵家莫不是疯了不成! “水姐姐,我突然觉得你是最睿智的。” 青璃站在原地,面色淡然的叹了一口气,根本无视嚣张的赵家这群狗奴才的威胁。 “怎么说?” 水零黎站在前面伸出鞭子,又击退了两个,回头还不忘记和青璃闲话。 “就是鞭子啊,可惜了,我应该准备一把刀剑,最好要削铁如泥的,嘿嘿!” 青璃笑了两声,空间里是有剑和刀,拿出来太显眼了,她是不敢当众的怎么样,但是自卫捅几个死契的奴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做点什么,总让人以为她是个老实巴交的包子,这可不行! “哎呀吗啊,淳于少将军带人过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青璃也分神望了过去,淳于魔头就和第一次在镇上见到时候一样,还是一身紧身的黑衣,跨下骑着四蹄踏雪的黑马,身边是方脸儿,还有桃花眼,后面跟着的都是黑衣骑装的侍卫。 “来就来,我们也不怕!” 赵家府邸为首的那个婆子扯着嗓子喊,身后也跟着不少从京兆尹衙门调来的官差,两方人马来了一个面对面,互不相让。 “我说妖女,你怎么也在?” 白若尘骑着马快步的走了几步,正好停在水零黎身边,他眼底带着狐疑,“这好像没你什么事吧,你来的倒是快!” “废话少说,今儿小姐我要打个痛快,别挡路!” 水零黎最近都被禁止使唤鞭子,正手痒的很,没相当竟让碰见这样的一幕,就算她抽死了赵家的丫鬟婆子,最多是赔银子,对方无礼在先,冒犯官家小姐,本来就可以治罪。 “小的明白,愿为您鞍前马后。” 白若尘还逗趣了几句,这才从马上下来,既然赵家迫不及待的找麻烦,他就让局面更复杂又能如何,正好通过此事也可以试探一下皇上的态度。 “哎呦喂,什么风把淳于少将军吹来了?老奴看您最近面色不好,恐怕有灾啊,还是速速离去吧,这里可没您什么事。” 那个老婆子还站在中间叉腰,气势不减,青璃都不明白她哪里来的自信,她讨厌淳于魔头这种居高临下的位置,不过还是道,“借我一根棍子。” 本来想要刀剑,可是那样就要见血,在铺子前面厮杀死了太多人,这地方以后晦气会影响生意,青璃压了压,决定用棍子以暴制暴。 ------题外话------ 月末最后一天,都很开心吧,马上迎来长假,大家国庆快乐!   ☆、第025章 处置 白若尘本来是想看会热闹,也被赵家婆子的嚣张气的不行,素日里他眯着桃花眼一副风轻云淡的清冷模样再次破功。 “老婆子,你说什么?小谙谙有灾?” 白若尘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这个婆子,绸缎衣衫,头上还带着金簪,膘肥体壮的身材,面上泛着油光,估计在赵家也是个说的上话的管家嬷嬷。 京兆尹赵家富贵,那是因为赵大人在管理整个京都,多半官家商家都要卖他面子,寻常好东西也不少送,油水十足,赵夫人本来就带着不少嫁妆进门,更是扬眉吐气,所以才养成赵晚晴霸道的性格,除皇家箐华郡主外,谁也不放在眼里。 “白神医,老奴劝您少管闲事的好。” 那个婆子就算见到白若尘也不是很尊重,话里话外带着威胁,连白若尘的面子都不给,青璃觉得这老婆子一定是脑子进了太多的水。 “哦,这样啊,那本公子要是就想管这摊闲事呢?” 白若尘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很快就消失不见,还是那副淡淡的语气。 “那老奴只能对不起您。” 那婆子倒是不卑不亢,对着淳于谙身后的侍卫也不改脸色,反正现在她已经完成了任务,铺子打砸了之后,莫家在京都也会丢大脸,夫人已经多方面下手,等买到莫家的点心方子,再开上几个糕点铺子,直接让莫家名誉扫地。 “你确实对不起本公子,这长相不带面纱就出来吓人,污了本公子的眼。” 白若尘说了几句,发现和一个婆子耍嘴皮子也没什么意思,就转过身问淳于谙,“你看怎么办好?” “拿下。一个不留。” 淳于谙很庆幸他赶过来了,他知道这些人未必是青璃的对手,她身上一定有很多的药粉,但是不能在这种场合用,会引起怀疑,就算她有点功夫底子,他还是怕她受伤,所以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带了人策马狂奔。 淳于谙话毕,后面的一众侍卫得到命令之后全部冲上去抓人,而赵家的丫鬟婆子家丁身后也跟着不少京兆尹衙门的侍卫,电光石火之间,双方发生激烈的冲突,让围观的人全部张大嘴,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场面。 “别管那些侍卫,给我打,打那两个小蹄子!” 为首的那个婆子嚣张的很,因为京兆尹衙门就在这附近,有人送信去,立刻赶来更多的官差,本来在京都出事都归衙门管,这些人毫无负担,到时候就说是维持治安。 青璃被这死婆子嚷嚷的热血沸腾,旁边水零黎已经挥着鞭子冲上去,她还在原地不动,回头求助淳于魔头,结果竟然不搭理她,说好的棍棒哪去了? 青璃心里着急也不顾不上太多,什么形象不形象,这重要吗?重要的是她要被一个老虔婆和一群狗腿子欺负,绝对不忍!一个三品官有什么了不起的! 青璃抢过一个家丁的棍棒,对着冲过来的家丁挥舞着,虽然空间里没有棍棒*,但是轻身术,瞬移和神识攻击稍微一配合,都不是她的对手,弹指一挥之间,又倒下去两个。 “不是把,小丫头都这么厉害了!我也参战把,哈哈!” 白若尘看了一会,也拿着折扇冲进人群,人群中哭爹喊娘,什么声音都有,但是众人默契的都在缩在一个小地方战斗,没有出包围圈,外面不怕死的围着一群看热闹的,真不怕事大,还拍手叫好。 “莫小姐,加油,我支持你!打断那个嚣张婆子的腿!” “是啊,忠武将军的侄女儿是女中豪杰!” 不少人在外面兴奋的加油,场面混乱的很,不过淳于魔头带来的人实在是太过强大又训练有素,几个来回之后,就控制住场面,抓了不少的人。 “淳于少将军,这事恐怕不归您管吧?” 京兆尹府邸那边也来了一个头目,见到淳于谙捉人,着急的很,脸上也见了汗,“京都的事都是我们大人在处理,不要多管闲事。” “这是闲事?你知道打砸是谁的铺子不?” 方脸侍卫大声的喊了一句,护国将军府在里面有股份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打砸怎么,你们莫家卖坑人的糕饼,我们夫人是为民除害!” 那老婆子这次不敢太嚣张,青璃手里的棍子她也结实的挨了几下,这才躲在一群官差的后面,露出一个脑袋,扯着脖子大喊,“糕饼里面有苍蝇,所以我们才带人砸了铺子!” “那么证据呢?” 白若尘背着手在原地转了几圈,现场混乱不堪,这些丫鬟婆子不少人都被淳于谙的侍卫制服,没有得到杀人的命令,众人也是有些缩手缩脚的,放不开。 “证据?谁见到那么恶心的玩意儿都会扔吧!” 京兆尹的这些官差明显都偏心眼,向着自家大人,对白若尘和淳于谙并不买账。 “多说无益。” 淳于谙眼眸深了深,他抬起手,冲着侍卫们比划了一个手势,众侍卫立刻放弃赵家的丫鬟婆子,围上那群京兆尹衙门的官差。 “淳于少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赵家和莫家有龌龊,这是要管定这闲事了?后果未必是你能承受的!” 为首的一个小头领见到事态不好,紧锁双眉,就算两家将军府属于一派关系好,但是砸铺子也不是大事,夫人是笃定别人不会多管闲事的,怎么出现偏差,来了这么多大人物,都是闲着没事吗。 “哎呦,你一个末流小官,谁给你一个吃的豹子胆还是怎么的,小谙谙是你能威胁的,全部抓起来,丢给刑部,让这帮吃闲饭的有点活计。” 白若尘这么一说,立刻惹来水零黎一个瞪视,他尴尬地笑了两声,发觉说错了话,未来的岳丈可不是刑部尚书,听说最近因为赵晚晴一案忙的脚不沾地,难怪被妖女记恨。 “你们敢!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京都的防务可都是归我们大人管!” 为首的的头儿因为有赵家撑腰一点也不惧怕,不管白神医和淳于少将军有多么厉害,这可不是他们应该的这摊子事,就像两江总督也管不了京都的芝麻小事。 “我们少将军敢不敢你很快就知道了。” 方脸在一旁指挥,青璃趁乱还对这些狗腿子官兵施展神识攻击,一个个晕乎乎也没怎么抵抗,就被淳于魔头的侍卫全部拿下。 “棍子给我。” “你要打人?” 青璃看到一直在坐在马上指挥的淳于谙利落的下马,来到她面前竟然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注意影响。” 淳于谙眸子里带着笑意,不过五官还是死板,如果不看他的眸子深处很难察觉他的情绪,青璃就没见他咧嘴笑过一次,面瘫是一种病,多亏没嘴歪眼斜,她决定等会问问小白狐羽幽有没有治疗面瘫的特效药。 “影响?” 青璃思考了一样,才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官家小姐不能这么舞刀弄棒的,可她是将军的侄女,也算是将门之后,怎么也不能显得太窝囊。 “等会我让侍卫把为首的婆子带走,交给你处置。” 终于说了长句子,淳于谙自己都觉得怪怪的,让一旁的方脸儿侍卫瞪大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如果说少主动用私兵管闲事让人摸不着头脑,那么这么说话真的能让人惊掉下巴。 “你们不能抓我,我要见我们夫人!” 为首的婆子也看出了不对劲,淳于少将军真不是吓唬她,是玩真的。 “璃小姐,这个婆子交给老奴去收拾。” 于嬷嬷对青璃抓着棒子打人的行为抽了抽嘴角,前段时间培养的礼仪全没了,一遇见终于的刁钻婆子,立刻变成泼辣的村姑,这都是水零黎小姐没开好头,自家小姐误交损友,回去得和小姐说说,可千万不能学水小姐,人家那是定亲的,无论怎么样还有白神医兜着,璃小姐可不行,现在和少爷的婚事还没说到明面上。 夫人把璃小姐交给她,她就要负责任,不能辜负夫人的信任,璃小姐的礼仪还应该好好操练。 事后,青璃无比的后悔,当时一时手痒,换来日后于嬷嬷的不停的唠叨,甚至回到莫家村,也被黏上,根本就无法摆脱。 于嬷嬷虽然不赞同青璃的做法,但是这个老婆子着实可气,光天化日就能如此的嚣张,还能诋毁两位小姐,于嬷嬷可不客气,抬手就是几个大嘴巴,下手快狠准,很快就把赵府的婆子扇的说不出来话,只是一个劲的哼哼。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也去,给本小姐打!出事有我堂姐兜着!” 水零欢瞪了身边的丫鬟一眼,心里生气,都是些没眼色的东西,难道就被赵家的名头吓到了?天塌下来还有大个儿顶着! 青璃被水零欢的豪言壮语笑喷,出事有堂姐兜着,原来她也知道水零黎是她的靠山,这丫头狐假虎威的模样还真很像那么回事。 “怎么回事,怎么都围在这?淳于,白神医,你们都在啊!” 就在淳于谙准备吩咐侍卫把人都扔到刑部的时候,外面被让出一个豁口,人群中传来骚动声,耶律楚仁从外面牵扯马走进来。 “大家不必多礼,本殿下就是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耶律楚仁一脸事不关己,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穿着窄袖的旗装,一身紫衣的袖口缀着明黄色的缎子边儿,只有镂空雕花的金冠束发,看着比平日要多了一些俊逸潇洒,端的是意气风发。高头大马两端还挂着不少野兔和山鸡,看样子应该是围猎归来。 “三皇子殿下,救救老奴!” 赵家的婆子原本蔫头耷脑的,看到耶律楚仁之后也顾不得脸颊的肿痛,用尽全力呼喊道,“老奴是赵晚晴小姐的贴身嬷嬷!” 那个嬷嬷说完,眼里还带着得意之色,自家小姐惨死在三皇子殿下的府邸,这事三殿下绝对不能逃脱责任,现在也肯定不会见死不救,除非他想和老爷闹掰,不然定会极力补救。 可是耶律楚仁永远都不是会被人看透的性子,他皱皱眉,不提赵晚晴还好,说起来他就窝火,最近因为这个案子,大理寺,刑部每天都来府邸报道,他想私下密会大秦的人都没有机会,出门也有人跟着,那些想垂名青史的御史台们,都是受了撺掇,整天在早朝上参他,压都压不去,父皇要是替他说话,那些御史们作势就要撞柱子,装作一副要垂名青史的做作模样,现在他的呼声从降下不少,之前说要支持他的那些滑头们又开始观望。 到底是谁杀了赵晚晴呢,给他添堵,按理说应该首先想到的是皇弟的人,不过白皇后软禁,他现在自顾不暇,杀害赵晚晴是一步臭棋,对方绝对得不到什么好处,莫非其中还夹杂神秘人物? “喊什么喊,我们殿下是你一个奴才秧子高攀的上了?闭嘴!” 赵府的嚣张嬷嬷不但没得到应有的帮助,还被三皇子手下的侍卫打了两巴掌,顿时嘴角都喷出血来。 这两个巴掌,确实打蒙了她,青璃看准时辰,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点胡言乱语粉。 “三殿下,您怎么能这么对老奴!” 胖嬷嬷就感觉到有一股烟像她吹来,之后她就变得有好多话想说。 “不这么对你还怎么样,你又不是我们殿下什么人。” 白若尘站在耶律楚仁的身后,他就是不为引起什么怀疑,肯定是小丫头做了手脚,那种药粉他没有,整个大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人配置,除非有古方,白若尘决定也和青璃讨点,给小谙谙用上。 “老奴看到过三皇子殿下光着屁股!就在给太后祈福宴会那天!” 老嬷嬷的声音尖利,再加上被打蒙了,也豁出去了,“真的,殿下屁股上有月牙形的胎记!” “哇,三皇子殿下为什么会给一个老婆子看到*啊!” “那谁知道,可能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啧啧,这口味真重啊!” 青璃用帕子捂着嘴,笑喷,本来是想听老婆子嚣张的话,得罪小心眼的耶律楚仁,结果竟然有这样的收获,屁股上有月牙的胎记,这位置长的隐蔽。 老嬷嬷刚说完,三皇子身边的贴身丫鬟就变了脸色,大家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还有那起子不怕事大的就假意道,“你个死婆子,少胡说八道!” “呸!” 那老婆子真的是疯狂了,先吐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还有一颗牙被吐了出去,“就在祈福宴会那天,三皇子在换衣裳,我们小姐也看到了的!” “于是,三皇子知道了,就把赵晚晴小姐灭口了?” 不知道谁,还推测的说了一句,人群中又开始乱套,注意力从原来的砸场子,变成了谁是杀人凶手。 “我可没这么说!” 那老婆子眼神闪烁,暗道不好,刚才是不是说出去了什么错话,这下完蛋了,全毁了。 老婆子再想矢口否认,可是到场的众人都听到这番言辞,议论纷纷,再加上她的表情,更加确定,原来那个愤怒杀人的就三皇子,而且三皇子府上本来就经常死婢女,这点似乎已经得到确定。 耶律楚仁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本来想叫侍卫一刀结果了这个死婆子,但是众目睽睽,那样就变成了杀人灭口。 “来人,把赵府这群闹事的给我送到刑部大牢去,本殿下会亲自向皇上说明!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街打砸店铺,成何体统!” 耶律楚仁说完,上马闪身离去,前面那些围观的躲闪的快,不然定然被马蹄子踩到。 “小姐,您看如何处理?” 掌柜的是四叔的原来的得力手下,此时也不显得慌张,让伙计和厨娘们收拾散落的柜台,打扫铺子。 “把那些散落的点心,都送给破庙里的乞丐们吧,虽然掉落在地上,擦擦也能吃,就不要浪费,铺子里面的损失,你和账房全部记好,损失多少留个数,相信三皇子殿下这么英明,应该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结果。” 青璃特地说话大声了一些,让周围的众人都听到,这事,谁也包庇不了赵家。 “三皇子英明,给小的们做主啊!” 铺子里的伙计们也都大声的呼喊,让刚刚策马的远离的耶律楚仁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 “小谙谙,我记得他屁股上月牙的胎记,其实是小时候我们捉迷藏他从树上摔下来的伤疤吧,也不知道照顾我的生意,用我们白家的祛疤膏啊。” “恩。” 淳于谙虽然没附和白若尘的话,但是代表了默认,这就让周围更多的人都竖起耳朵,想听秘辛,无奈两个人不再提起这个话题,那道伤疤给众人更多的想象。 几天后,京城的谣言里,三皇子屁股后面那道胎记的由来成为丫鬟婆子茶余饭后最爱讨论的话题,还有个别喜欢说荤话的,说是三皇子霸道小妾咬出来的,这都是后话。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一个铺子也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这次的突发事件,就当做给掌柜和伙计们考验,青璃对她们很满意,应对的不错,没有人哭爹喊娘的求饶,包括给她送信,给淳于魔头送信,处理的非常的冷静。 “今儿你们辛苦了,把铺子打理好,歇业一天,明日正常营业,都打起精神来,你们做的不错,等下我让府里的车夫给你们发点福利。” 青璃这么说之后,和白若尘淳于谙点点头,她还要赶回府邸,还有一个糟心的红玉要处理。 “青璃,既然府上有事,我们就不给你添乱了。” “水姐姐,零欢,谢谢你们。” 青璃和水家姐妹道谢,又目送她们上了马车,水零欢还是很舍不得,拉着青璃的手,说是这次太匆忙,还有很多话没说。 “小姐,您说送福利,都送什么啊?” 杜鹃什么都好,平时也足够精明,就是一提到银钱,就是一副管家婆的模样,小气的很。 “安心,不是给银子,庄子上不是送来很多大鱼,还有不少的河蟹和虾,给他们分些。” 青璃上次去淳于魔头送的庄子上查探一圈,庄子有一个大水塘,里面有不少虾和鱼,还有河蟹,不过都不是很大,空间升级之后,里面的鱼虾都吃不完,所以她只留点种,全部投放在庄子,现在庄头两三天就过来送一次,府里这些不缺,都吃不完,青璃都给来的布庄的老掌柜拿走一部分了。 “小姐,您说谁才是红玉幕后的主子?能干出这么阴毒的事。” 杜鹃给青璃端了一杯热茶,青璃让她和于嬷嬷两个人也喝上一杯,这才道,“赵家。” 赵晚晴的娘,能教育出这样的女儿,也就知道她本人的脾气,赵大人这么多年也很少有庶子庶女降生,可想而知,她是个有手段的,而且心胸狭窄,这次赵晚晴的死对她是一个大的打击。这种人多半会迁怒,把自己和水零欢当成仇人,而她之前还和赵晚晴有仇怨,所以目标对准莫府来泄愤很正常。 红玉是原来府邸留下来的老人,皇上把她一起赏赐给了青璃的四叔,看她下药竟然被发现,就说明并不是专业被培训的,心理素质很差,被抓包之后还可以不打自招,其实那会她就是为了试探,如果真的是一个心理素质强大的人,为了保命,会把所有的粥都喝掉,一滴不剩,这样也不会留下什么证据。 “赵小姐被杀关小姐您什么事,赵家真会迁怒。” 杜鹃显得意难平,派人在府邸里给青璃的四婶下绝育药,还要找人打砸铺子闹事,这是想让莫家名声扫地和绝后?真真是阴毒,自己死了女儿,多半是损了阴德才会遭到报应。 “少爷赶来的真及时,真真是英武不凡。” 于嬷嬷喝了一口茶水,想到淳于谙的出现,正好是及时雨,她说了几句好话,还抬眼看青璃的神色。 “恩,还真是多亏了你们少爷。” 青璃说话很违心,要不是淳于魔头出现,她应该能打的很爽,出一口恶气,总觉得不是自己亲自动手没那么解气。 “璃小姐啊,不是老奴说您,京都小姐都讲究规矩礼法,笑不露齿,而且要处变不惊,您这点就不行,遇到事马上被打回原形,看您拿棍子那样,和无知村妇一样,您看京城里大家小姐,谁像您这样,老奴和您讲的礼仪您学到哪去了?” 于嬷嬷说的苦口婆心的,见青璃不以为意,越发的声情并茂,“老奴是为了您好,您好不容易才在祈福宴会上一鸣惊人,也算是入了皇上太后的眼,您怎么能让自己的形象毁于一旦?” “于嬷嬷,我晓得,以后不会这样。” 青璃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每隔几天于嬷嬷都要长篇大论的来念叨,还能引用点经典的故事,有理有据说的条理分明。 “水小姐是个例外,主要是她已经定亲的,无论怎么样,白家是不会退婚的,她就算砸到白神医手里了,可您不同,您现在名声就不好,以后可怎么办?” 于嬷嬷继续表现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青璃正在听从于嬷嬷所谓的礼仪,小口的品茶,听她说水零黎的话,差点笑的把茶碗飞出去,用帕子轻咳了两声,这才勉强镇定。 “于嬷嬷,其实我就是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将来也会回到凤阳城,要是嫁给一个小户人家,可没那么多的说道。” “胡说,您怎么可以嫁到那种小户人家!” 于嬷嬷听到青璃的话激动的有些失言,自家少爷又是银子又是铺子投资这么多,还不是从小培养一个青梅竹马的媳妇,结果青璃小姐还不自知,想着嫁到什么小户人家,于嬷嬷突然觉得,前途不甚光明。 “于嬷嬷,离嫁人还早呢,说说文姨母生辰的事吧,我记得好像是三月十八,也没几天了。” 青璃看于嬷嬷激动的脸上通红,她挑了一下眉,没发现自己说到什么错话,怎么反应这么大,难道也是喝茶水太烫了? “璃小姐,您准备的寿礼真是惊喜,我们夫人一准儿喜欢,她是最喜欢牡丹的!” 提到文氏的寿辰,于嬷嬷就又换了一副兴奋的神色,因为往年将军都在外地或驻守或出征,一年有半年不在家,基本上都赶不上文氏的生辰,这次正好赶上,护国将军府要大办一场。 “是啊,不过我最近不能出门,不然真的快绣不完了。” 青璃是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抓紧时间,要不是靠空间补时差,她没那么快的速度,也就于嬷嬷和杜鹃误会,以为她早就知道文氏生辰,一起瞒着众人刺绣,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误会。 主仆三人闲聊,青璃四叔的府邸很快就到了,和四婶正好是前后脚,两个人在二门处碰到,青璃回身吩咐杜鹃去厨房准备鱼虾蟹给两个糕点铺子的掌柜伙计们分别送去。 陈氏还没得到消息,她的脸色不错,今日去上香,求子的时候居然是个上上签,老和尚解签的时候说她会心想事成,这会心里正美呢,想着晚点的时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莫如海。 青璃看到四婶状态不错,红玉那事怎么也说不不出,可是也隐瞒不下去,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出口。通过这个事,也好给四婶提醒,毕竟过段她还要回到凤阳,不能时刻紧盯着。 “璃丫头,又出去和水家两位小姐碰面了?” 在京都,和青璃交好常常来往的,唯有水家的两位小姐,也是府上的熟人,几天肯定会过来一次,青璃也经常去尚书府做客。 “四婶,我们进去说吧。” 青璃跟着陈氏说了些闲话,正巧季嬷嬷也迎了出来,看到陈氏之后松了一口气,可是却满脸的纠结。 “季嬷嬷,难道我不在这一天,府邸上出事了吗?” 陈氏很敏感,看到青璃就觉得神色不对,不如平日话多,季嬷嬷也是一脸忧虑,她可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这……” 季嬷嬷抬眼看了看青璃,这件事她一个做下人的真是很难启齿,希望青璃小姐可以解救她一次。 “四婶,事情是这样的,先说好,你听后不能着急上火,此时出事未必是坏事,我们也要有个防范。” 青璃把今天发生了两件事细致的说了一遍,一个是红玉下绝育药,一个是糕点铺子被砸场子,青璃还让于嬷嬷去准备茶水,就怕四婶一激动晕过去,怀孕初期的人是脆弱的,保胎很重要,否则不小心,情绪不稳定,就能导致流产。 “红玉现在在哪?” 陈氏听过之后,心里怎么也缓不过来这口气,想不到府里还有这么阴毒的小人,还是她管理的不到位,后宅不安宁会惹出很多事。 “在柴房,小姐已经命人看守,防止红玉会自尽。” 季嬷嬷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莲子也细致描述看到红玉下药的过程。 “好,我知道了。” 陈氏叹了一口气,青璃赶紧端茶水安慰她,红玉不过是个烧火的丫鬟,很容易被收买,只要不是亲近的人就没事,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一定要小心防范。 陈氏因为这件事不太舒服,但是经过青璃的劝说之下心情好了一些,她以前听说很多阴毒事,没亲身经历过,之前在护国将军府,文氏那边也没有添堵的小妾姨娘,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打上她的主意。 “季嬷嬷,你留着照顾我四婶把,莲子和我过去审问红玉。” 青璃说着,带着莲子,于嬷嬷和杜鹃朝柴房的方向走,门口处还站着两个婆子,青璃让杜鹃分别给她们小荷包作为打赏,两个婆子道了谢之后,汇报下午的情况。 “小姐,红玉被关到柴房之后,老奴一直在门口看着,期间也有几个好奇的小丫头过来张望,但是没人打探消息,目前看不出有同伙。” “我知道,你们辛苦了。” 青璃说着,莲子推开门,红玉正被绑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有红肿的手印,应该是她不老实被掌掴的。 “呵呵,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红玉听见声音之后,微微抬头,眼神阴狠的看了一眼青璃,她被下了绝育药,这辈子就算毁了,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注定是要被休的,她一个丫鬟更是没活路,有时候一念之差,生活可以完全逆转,但是她不后悔,至少她有一大笔银子已经存在钱庄,最多吃几年牢饭,出来之后那些银子足够她生活的,节约一些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于嬷嬷搬了一把椅子,用帕子擦了擦,青璃这才落座,柴房里都是灰,她还真不想呆,她心里已经猜到大半,现在不过是来确认而已。 “呵呵,是吗,那你就猜呗。” 红玉低下头,继续默不作声,似乎打定注意,就是一个字都不说。 “赵家夫人,给了你多少银子?你们怎么勾搭上的?不可能她们安钉子那么彻底,一个烧火丫头没什么利用价值,他们也是,瞎了眼找你,有那银子给莲子的话,恐怕早就得手了。” 青璃凉凉的说了几句,倒是让一旁的莲子哭笑不得,这事怎么能这么比喻,她万万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那是因为我太紧张,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啊!” 红玉嗓音尖锐了一些,手里握拳,一脸的不甘心,那时以为莲子出去,结果莲子不知道忘记拿了什么又折回来,她手一抖,就被看到了药包。 “赵夫人给你多少银子?” “……” 红玉可能觉得多说多错,闭口不言,反正她不说就没人知道,说不说,莫家都不会轻饶她,这个时候她无比的清醒。 “不说也没关系,我同样可以查到,其实我来不是要审问你的,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你是个死契奴才,打死你也是很正常的事,不过呢,要为我那未出世的堂弟积福,所以饶你不死,听说京城有不少花街柳巷,你长的凑合,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青璃说完,就在红玉眼中看到一种称之为惧怕的东西,京城花街柳巷那里根本不是人呆的,老鸨让姑娘们接客,有时候一天要接待十多人,而且很多人找一个姑娘轮流亵玩,就算是青楼的姐儿也是有尊严的,因此逼死不少人,莫青璃小小年纪如此狠毒,红玉颤抖了两下,极力维持镇定。 “不过呢,忠武将军府也不差那么几百两的银子,看你不顺眼,也不想把你留在京都,卖到西北盐场倒也不错。” 西北盐场在一片不毛之地,那边比凤阳还偏远,周围是一片无尽的沙漠,到了那里的,基本都是有去无回,去那边流放的都是重犯,每天被鞭打做活,比死还难受,孤单,寂寞,无助,在这种情况下绝望的死去。 “呜呜呜……” 红玉不傻,想到那个场面惊恐的很,那不等于有银子没命花?还不如去吃牢饭便宜,不过她不觉得长在山村的小姐能有如此的心机,所以硬是咬住牙,一句话不说。 “你好好想想吧。我们走!” 青璃带着于嬷嬷等人离开,走的时候还交待门外的两个婆子,晚上的时候假装在门口吃酒,然后熟睡,目的就是看看这个红玉有没有同伙,如果有的话,正好一并铲除。 刚才提赵夫人,红玉并没有否认,而且眼神也带着被青璃猜测出来的惊讶,京城里姓赵的人家也不是没有别人,红玉没有问赵家夫人是谁,看来早就了然于心。 “小姐,您说真的是赵家吗?他们家的小姐刚去,此时应该最是悲痛的时候吧,能这么快的安排报复吗?” 杜鹃始终站在赵家的角度上思考,现在赵家正是全力配合调查追凶的时候,那天在三皇子府邸的人虽然多,但多半都是请来为太后祈福的小姐公子们,其实如果细细的查探,看是能找到一些线索的,除非凶手是几个人配合,让后相互做伪证。 “杜鹃,如果赵家不狠,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砸铺子,这是明面上的,还有暗地里的勾当,伙计和我说,赵家派人高价收买点心方子和原料,你说呢?” 赵家早就在赵晚晴死之前,就盯上了莫家糕点铺子这块肥肉,而赵晚晴的死只是一个导火索,加快了赵家行动的脚步,这次忍不住,光天化日派人砸铺子,因为就算皇上知道也不会管鸡毛蒜皮的小事,京城的事务还是京兆尹赵大人负责,随时都可以给莫家小鞋穿。 上次的青璃落湖的事,四叔莫如海一直想找赵家理论,是青璃极力阻止才没去,这次出这么大的事,可想而知四叔的滔天怒火,一个平衡很快要被打破。 “赵家真是作恶多端,难怪有报应。” 就算两家有一些龌龊,不过是小女儿家的拌嘴而已,竟然上升到后宅的争斗,还企图让人家断子绝孙,这行为令人发指,都不是阴狠两个字就可以形容的。 只是,红玉只是个小虾米,让她指正赵夫人,肯本不可能,这种行为太幼稚,如果不是及时发现,莫家将遭受重大打击,这种打击不能对外人言,因为根本没有证据,青璃猜,中间来操作的牵线人应该也不是赵府的,赵夫人做惯这样的事,却从没留下把柄,说明是个心有成算的。 “那您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这次问的是于嬷嬷,她对青璃分析问题的能力非常欣赏,所以才会多嘴,青璃也才学管家没两天,这算是遇见一件非常棘手的事,一般的小姑娘,在奴婢抱着大腿哭嚎求饶的攻势下都会心软,然后放一马,但是于嬷嬷知道,青璃不会这样,从灌红玉带着绝育药的燕窝就能看出来,青璃的手段。 “不是谁都有机会得到原谅的,我不是说了第二条,送到西北盐场去。” 青璃觉得,没有派人直接打死了红玉,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主要是这种昧着良心的事是要接受惩罚的,不是说死了就能一了百了,自家四婶等了四叔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才有了子嗣,现在胎还没坐稳呢,若是因为这个受到伤害,这伤痛对莫家来说,都是一辈子的,绝对不能轻饶了红玉!比起红玉,最可恨的还是背后的赵家夫人,青璃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搬到赵家。 ------题外话------ 大家国庆快乐! 推文《种田不如种妖孽》—风晚 都说临安郡主是天下奇才,人间至宝,天下帝王无不怜她惜她,是人都要让她三分。 又说临安郡主是越皇的命根子,越皇把天下最好的男儿全送进了她府中,只为搏她一笑。 再说临安郡主坐拥美男三千,天下人都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尤其是准王夫云末更恨不得把她疼进骨子里。 以上全是放屁! 她道:“什么狗屁至宝,姑奶奶不过是你们的挣钱工具。少挣那一点,你们就恨不得把姑奶奶踩死踩死再踩死!最可恨的是,还要姑奶奶给你暖床当炉鼎。” 他道:“废品也得回收利用,是不?我不介意的,只是我久不近女色,不知郡主体力够不够?” 她勃然大怒,扑倒某闷*,要比不要脸是吧?吃干抹净,谁爽谁不吃亏。   ☆、第026章 地龙翻身 发生红玉投药和铺子被打砸事件,让府里的气氛一瞬间降到冰点,四叔莫如海最近琐事缠身,等得到消息已经是晚上,不过却没有青璃想的那样暴跳如雷。 如果说当初赵晚晴推青璃如湖让莫如海气愤的话,现在的情绪就是复杂,这已经不单单是两个小姐之间小打小闹的事,背后有深刻的含义,赵家一向是皇上的中坚力量,这次会不会因为三皇子府邸上的事件闹翻,不过想来赵家没那个胆子,水家得罪不起,所以来找莫家泄愤,还不是因为他在京都没有什么背景,就算赵家惹出点什么事,皇上也只会做个和事老而已,想报仇,还要私底下琢磨。 一天发生了两件大事,让青璃突然觉得有些疲惫,她让麦芽伺候着洗了个澡,然后窝在床上不想动弹。 “小姐,三月十八就是护国将军文夫人的生辰,您看您这绣品还有很多没完成,不如由奴婢代劳吧?” 麦芽找出针线筐子,看着那么一大幅的牡丹花开,揉揉了太阳穴,就算是不眠不休,也未必能在三月十八日赶制出来。 “送人要自己绣才有诚意。” 青璃看到于嬷嬷正在竖着耳朵听,所以说了几句场面话,“文姨母对我那么好,就算不眠不休也要赶制出来的。” 其实有人帮忙,青璃当然乐意的很,只是这屏风是双面绣,就算京城里会这门绣艺的也是寥寥无几,谁也帮不上她的忙。 “璃小姐这话说的对,我们夫人一定会很喜欢的,而且小姐绣艺这么出彩,别人肯定不及。” 于嬷嬷说着,还斜了麦芽一眼,麦芽这种笨手笨脚的丫鬟,就算帮忙也是帮倒忙。 “璃小姐,奴婢在院子里剪下两枝海棠插瓶。” 杜鹃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拿着折枝,海棠花红的正艳,上面还带着露珠,为这个古色古香的闺房点缀出不同的颜色。 “我记得四婶让桂圆送过来一个白色釉彩的阔口瓷瓶,就用那个,把海棠插瓶放在窗户下面的小几上。 “那奴婢把桌布撤下去了。” 杜鹃按照青璃的吩咐,把插着红艳海棠的白瓷瓶放在小几上,上面的桌布是水蓝色的丝绸,四周缀着流苏,这样摆设总觉得不协调,撤掉摆设之后,露出红木的小几,顿时觉得简单大方。 “恩,不错。” 四婶喜欢素淡一些的颜色,虽然给青璃做了很多亮眼的衣裙,但府里的摆设不出彩,也没有太多晃眼的金银器物,连拔步床上都是青纱帐,青璃不太喜欢,翻遍府里的库房,才找出来一个淡黄色的,上面绣着几只鹦鹉,还算喜欢。 “璃妹妹,我没打扰到你吧?” 沈冰雨就在隔壁的院子,下午的事她也听到一些风声,原来大户人家都有糟心事,就她家一个商户人家,继母不是一样的狠毒,差点要了她的命,本来这种事,她一个客居在此的不便多言,但是她不放心,还有给文氏的牡丹屏风,珠子还差很多,所以过来帮忙。 “不打扰,小雨姐,我正想求你帮我串珠子呢,文姨母三月十八的生辰,就是这几天,今儿都十五了。” 沈冰雨腿脚还不利索,不过气色很好,眼神明媚。青璃整理一番也下了床,二人坐在里间的方桌前,杜鹃和麦芽两个人伺候着,又开始对着屏风赶工,现在底座已经用了上好的小叶紫檀,那一块价值不菲,再配上这幅双面绣串珠牡丹屏风,怕是开价几千两都有人抢着要。 “璃妹妹,这些珠子还好串一些,可是刺绣可怎么办,到那天能完成吗?” 沈冰雨对着还剩下一半的屏风皱眉,眼底波光涌动,这种双面绣更费心血,其中针法错综复杂,还要不停的换针,用的绣线也吧寻常要细上一些,相当复杂,就算是手工精湛的绣娘,没有一两个月恐怕也无法完成,再说晚上在灯下刺绣也很累眼睛。 “没有问题,我手快着呢。” 青璃和沈冰雨聊天,手上的针线在一块绣布上不停的穿梭,还是空间给力,自从精神力增长之后,做这种活计很灵巧,手速也比正常的绣娘快,而且不用思考,很少出错,青璃每次照镜子都觉得自己的眼神明亮很多,在眼底还能发现一缕细微的金色暗芒,总是让她想到孙猴子的火眼金晴。 两个人一起合作,彼此都提高了速度,等到晚上掌灯时分,青璃又绣完两大朵娇艳的牡丹,让沈冰雨啧啧称奇。 因为陈氏心情不好,在房内休息,青璃也没有打扰,这种事情交给四叔解决,她和沈冰雨在房内用饭,还让厨娘加了辣椒做点下饭的菜,看着菜里面红彤彤的辣椒,才觉得胃口大增,晚上还要盯着有没有人和红玉联系,青璃对府上的丫鬟婆子都不太信任,准备派小灵出去。 晚上,天空中毫无征兆的就下起雨来,夹杂着电闪雷鸣,青璃躺在床上,都能感觉到窗外的闪电突然亮了一下,然后是轰隆隆的雷声,连床都跟着抖动不停。 “小姐,我来关窗户,外面下雨,怕潮气进了屋儿。” 麦芽披着衣裳从外间走进来,看青璃还点着油灯,就道,“小姐,夜深了,还是早点睡吧,明儿您还要早起绣牡丹呢。” “麦芽,你也是被雷声吵醒了吗?” 今夜,青璃觉得格外的压抑,原本她是在空间里和小白狐羽幽一起玩耍的,顺便去检验一下药房里有什么新药。 家里的四婶,是青璃主要担心的对象,等她走了之后,万一府里混起来恶毒小人,那是防不胜防,要是有什么特效的解毒药丸,保胎药丸就好了,空间里不缺药材,百年份的都多的很。 羽幽说可以做出来,不过要等上十来天,她应该在不会走的太匆忙,所以来的急,要是有了这样的药丸,等她离开京都后,也不用那么牵挂。 小灵已经被她放出去到柴房附近监视红玉有没有同党,这种雨天,或许是天公不作美,柴房外面看守的婆子都进到茶水间避雨,其实也正好给那同伙提供了一个便利的条件。 “奴婢看到小姐这还亮着油灯,哪有丫鬟比主子先睡的。” 麦芽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她一向睡的熟,睡过去要是没大动静就不会醒,她现在也困的很,都起来用凉水洗了好几次脸了。 “这有什么,大晚上的我不需要人伺候的,你早点睡。” 青璃看到麦芽就披着薄薄的外衣,这阴雨天在外间睡恐怕是要冷的,怕她得了风寒,让她把窗子都关的严实一点,睡觉也盖好被子。 “小姐,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您这样体贴的主子呢。” 麦芽脸色红红的,眼神亮晶晶带着崇拜之色,听杜鹃说今儿自家小姐面对一众官兵面不改色,还拿着棍棒打了不少的狗腿子,自家小姐应该早日当选京城四美,能文能武,在皇上太后面前那都是露脸的。 “就让你早点睡,就是体贴了?” 青璃被麦芽的逻辑逗的一笑,这丫头也十来岁了,长相倒是清秀,就是太瘦,一副骨头架子,青璃开始以为是她吃的少,之后发现她很能吃,就是胖不起来,这要是在前世,一定是吃货们最羡慕的身材,可是在古代却不是好事,虽然大周并不像唐朝时期的以胖为美,但是女主的身材,是必须要凹凸有致的,对身材的要求比现代还要严苛。 “小姐,您还要茶水吗?奴婢去茶水间提一壶热茶吧?” 麦芽眨眨眼,用手把耳边的乱发都撩到耳后,青璃在晚上基本没有什么要求,很少会叫醒她。 “不用,你先去睡,我想点事儿,马上就睡了。” 青璃打发走了麦芽,无论如何怎么都睡不着,她就是心里隐隐的感觉要有事情发生,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想起今日发生的事,赵家已经触动了她的底线,那么就不用留着了。 就算使些阴毒手段,不过是为了报复,先下手的又不是自家,如果一直被欺负还要说,要光明正大的挤垮赵家,那不是有病吗?青璃自认为自己绝非善类,必要的时候,下毒,暗算,借刀杀人,诬陷,有什么用什么。 “主人,有情况!” 青璃正在胡思乱想,被在外面把风的小灵召唤过来,她定了定神,问道,“是有人去了柴房?开了锁还是送东西?” “咯咯,主人,我发现有一个胖婆子形迹可疑,披着蓑衣还打着一把油纸伞,轻手轻脚的,她现在正往柴房这边来呢,别人暂时没发现,就是茶水间有两个看门的婆子,刚出门看了一眼,打了个呵欠,又进去了。” 那边,小灵正在进行实况转播,青璃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在子时左右,也就是说到了半夜十二点,古人睡的都早,这个时候恐怕都睡熟了。 “有人上钩当然好,继续监视。” 青璃从床上坐起来,穿好了衣裳,她来到外间看了一眼,一会的工夫,麦芽已经睡的很香,有人在她面前都不知道,青璃把被子帮她盖好。 外面的闪电交加,雨势更大,青璃推门出来站在游廊下,一道闪电撕裂了夜空,清楚的照到她的脸上,让她微微的眯了眼。 隔壁院子的灯火还没有熄灭,看来这个时辰沈冰雨还没有歇下,应该是替她赶工串珠,青璃想去告诉她别那么累,早点休息,可是两个院子中间隔着篱笆,她要是过去势必要被雨淋湿,麦芽睡的熟了,还不知道油纸伞放在哪。 这个雨夜,别有一番滋味,是黑暗,是寂寞,尽管也有狂躁的雷声作怪,可是仍然诡异让你觉得浑身发寒。 “主人,这个婆子好像不是同伙啊,我看她都没有进柴房,反倒是在门口处加了一把锁。” 小灵传来疑惑的声音,原本以为有收获,好像是误会了。在小灵说出那身装扮的时候,青璃首先想到的就是季嬷嬷,看来真的是她半夜睡不着过来加上一把锁。 “小灵,那你继续盯着一会儿,辛苦。” 青璃在心里默默的感叹,有灵兽真好,如果说空间再次升级,会不会还有别的灵兽,几只配合的很默契,嘿嘿,要是太强大,她都想称霸天下了。 “主人,我觉得很狂躁,不知道为什么。” 小灵在屋檐下扇了扇翅膀,乌鸡眼里带着不解,难道得了狂躁症?不能是白毛羽幽给它下药了吧,总是想扯着嗓子大声叫喊几声。 “我也是,睡不着,也不想进空间。” 青璃摸摸自己的前胸,心跳加速,黑暗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勒住她的脖子,让她觉得胸闷的很。 睡不着,青璃就坐在椅子上想事情,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瞅着,外海带回来的钟表上罗马数字已经指到了“二”,时间真的不早了,小灵那边没有传来特别的消息,她又推开门看了一下隔壁,沈冰雨也已经熄灯。 “轰隆隆……轰隆隆……” 又是两声巨响,接着,青璃听到瓦片的声音,整间屋子开始剧烈的摇动,桌面上的茶壶茶碗全部都掉到地上,发出啪啪的清脆的粉碎声,连窗边小几上,下午杜鹃折下来的红艳艳的海棠花,也从滚落的瓶口处掉了出来,花瓶和小几一起随着摆动。 这是地龙翻身!而且是很严重的地动!青璃被这摇晃弄的头晕眼花的想呕吐,她快速施展轻身术跑到外间,对着外面大喊了几声,“都起来!快离开房舍站到空地上去!地龙翻身了!” 青璃这么大喊,麦芽被声音惊醒,她想坐起身,却惊恐的发现床都在摇动。 “小姐,您没事吧!” 关键时刻,麦芽想到的不她是自己,而是在想青璃会不会有事,她推着青璃大叫道,“小姐快离开,这是地龙翻身!” 麦芽话音刚落,房子上面掉下了一根横梁直接砸到了她的头,顿时她的太阳穴就见了血,脑子也昏昏的,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小姐,您快出去啊,您怎么还愣着,呜呜,别管奴婢!” 麦芽已经被额头上流下的血弄的睁不开眼,感觉青璃在附近,她不停的哭喊。 “闭嘴!麦芽,坚持下!” 麦芽的脑袋被砸的破了好几处,看样有些严重,青璃快速的推开木头,把她背下床,在屋子快要倒塌之前离开。 好险!出来不过是一两秒的时间,整个房舍轰隆隆的全部倒下,青璃身上淋着雨水,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情,虽然当时她可以进到空间,可是要怎么出来? “呜呜,这是遭灾了啊,老天的报应啊!” 府里传来不少丫鬟婆子的哭声,青璃看到麦芽已经昏迷过去,又加上淋雨,这情况恐怕不会好,正好府上湖边有一个小亭子,还稳稳的,青璃把麦芽放到亭子里,招呼赶来的婆子招呼,她探了下鼻息,给麦芽吃了两颗补气补血的丹药。 “呜呜,璃小姐,您没事吧!” 杜鹃形容狼狈,衣裙都是匆忙之中套上的,前襟都系错了扣子,她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来不及打理,只是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您没受伤就好,麦芽呢?” “麦芽在亭子,杜鹃,你没事就好,我去那边看看,还要去四婶的院子。” 青璃把这边的秩序交给杜鹃,现在府里已经乱成一团,恐怕她应该是穿戴最整齐的那个。 发生这样的事,小灵也没办法继续监视,它匆忙的回到空间里,看来灵兽的感应还是灵敏的,在地动前它就已经感到有什么要发生一样。 “于嬷嬷,院子交给你和杜鹃负责!” 青璃说着,往隔壁院子走,沈冰雨的小院也只有两个丫鬟一个婆子,众人都穿戴的稍微整齐一些,沈冰雨靠在墙边,一脸的惊魂未定,要不是府上的两个丫鬟,她行动不方便,肯定被压在倒塌的房屋下,恐怕这个时候已经丢了命,两次大难不死,她已经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受。 “璃妹妹,你还好吗?” 眼尖的看到青璃,沈冰雨拖着伤腿快步的挪动,拉着青璃,看她衣衫整齐,只是头发稍微凌乱一些,这才放了心,止不住的哭出声来。 “小雨姐,你放心,我没事的,我很好,你没事就好,真是老天保佑!” 沈冰雨没事,青璃很欣慰,她安慰了几句,快速的跑去四叔和四婶的院子,四婶情绪不稳定,现在可是怀着身孕呢,万一再淋雨,风寒可是要遭罪的。 一路上,忠武将军府已经是断壁残垣,由于下雨,只有几个侍卫打着灯笼,听到哪里有呼喊声去救援,其余逃脱的丫鬟婆子都在井然有序的收拾残局,虽然大家惊魂未定,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悟。 京城上下,哭声震天,满城都是刻骨的哭泣声,惨叫连连,已经盖过这个深夜的雷雨之声。 “四叔,我四婶呢!” 青璃刚进了院门,就看到四叔一脸严肃的指挥下人,看到青璃毫发无伤,这才松口气,拍了拍前胸,“璃丫头,我刚派人过去看你,正好和你走岔,那边屋子倒了没?” 整个将军府,恐怕只有四叔和四婶院子的屋子还没有倒塌,岌岌可危,墙壁上出现了不少的裂缝,窗户已经被地龙翻身挤压的扭曲变了形,地上是一地的碎瓦片。 “都倒了,不过丫鬟婆子还都幸运的逃出来,我四婶呢?” 青璃又问了一句,显得很着急,四叔啊,长点心吧,这种时候不少应该关注一下四婶吗? “璃丫头,幸好你没事!” 陈氏带着丫鬟婆子从未倒塌的房间里出来,还搬出来一个大箱子放到游廊下,见到青璃以后也拉住她的手,还不住的念叨,“人没事就好,” “四婶,你不能再进去了,你看墙壁上的缝隙,万一倒塌了呢,你现在可能是双身子的人,这有什么好歹的……” 危难当头,青璃也不管不顾什么辈分,开始教育起自家四婶,“这太危险了!” “我晓得,我肯定不会进去了!” 陈氏点点头,羞的脸色通红,只不过在这冷雨夜不太明显,昏暗的灯光也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惨白的没血色。 “季嬷嬷,你快打开箱子,找一件我的披风给璃丫头披上,天儿冷,别染了风寒,我们恐怕得熬到天亮。” 青璃突然发现,原来四婶进去是给自己找衣裳穿,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拉着陈氏说道,“四婶,那边的亭子有垫子,而且坚固,你去避避雨,府邸的事交给我。” “璃丫头,那辛苦你了!” 陈氏身体不太爽利,对着青璃点点头,自家侄女是个心有成算的,她不在家的时候,事情都处理的很好,所以对青璃很是放心。 青璃命令侍卫把屋里能照明的东西都用上,然后派人去挪动库房,找出里面的药材,现在最重要的是清点人数和救人,府里的主子就那么几位,现在都平安无事,剩下的就是丫鬟婆子和侍卫,平素在一起的,缺了谁,都要赶紧过来汇报,然后府里派侍卫第一时间营救。 青璃曾经参加过地震之后的救灾工作,所以对灾难做出的反应很快,别的府邸哪有人去管丫鬟婆子的死活,出事之后,都要集中人员去挖库房,确保金银财宝不受损失。 不得不说,青璃的做法,让大家的心里都暖暖的,有一个婆子受伤严重,需要人参片救急,这可是贵重的药材,给一个半老的婆子吃有些浪费,所以府邸的侍卫有些犹豫,没请示过也不好自作主张。 “救,只要有口气,用多少人参都有!” 青璃大喊一声,让很多丫鬟婆子心里都热热的,原本也是死契的奴隶,命都是主子的,这次地龙翻身,就算丢了命,也不能怪主子什么。可青璃真的不在乎那点子人参,空间里有的是,她都愁用不出去,每一个人都是渴望生命的,特别是人在绝望的时候,如能有一根救命的稻草,都是无比的珍贵。 青璃的做法,让她在一瞬间笼络不少人心,也在四叔的府邸培养出很多心腹,很多人想要追随她,都是从这个雨夜开始的。 并非是所有人都是幸运的,府里同样有遇难者,一个七八岁的小丫鬟因为睡的太沉,被倒下的屋子直接压死,等到侍卫发现她不在,把人找出来之后,已经断了气。 “找布单,把尸体盖上,放在一个避雨的地方,等事情完事之后,统一买棺椁下葬。” 青璃交待侍卫,府邸里有丫鬟婆子小厮侍卫几十人,麦芽还有一个需要人参的婆子情况比较严重,其他人都是或多或少的擦伤,青璃给众人分配药丸,还告诉那些受伤的都避免淋雨,等天亮再做安排。 与此同时,护国将军府邸也是被安排的井井有条,因为房屋坚固,府上受损的房屋并不太多,但是深夜房屋摇晃,也把人吓的不轻,文氏早就起身在偏厅等待丫鬟婆子回事。 “夫人,府里现在前院还没统计过来,后院受损房屋一共有九间,其中比较严重的有两三间完全倒塌,有六人受伤,府上的大夫已经过去安顿,还有……” 这个婆子正在滔滔不绝的说府里的情况,突然觉得身边有一股冷风,她立刻停下来,一般能让她有这样的直觉的,只有大少爷淳于谙。 淳于谙一身黑色锁着金边的紧身衣,刚刚在地龙翻身的时候,他正好刚骑马回府,安顿好前院的事情之后,突然想到青璃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万一那个小丫头睡的死,被埋在断壁之下可怎么办,不自觉的就慌了神。 自己的儿子,只有自己最了解,能深夜跑到后院来,左右不过是那几个原因,护国将军府的房屋牢固堪比皇宫,这种情况都有不少受损,别的官家府邸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娘。” 淳于谙看文氏穿戴整齐,淡定的在厅中回事,这才放心,刚刚已经见过爹爹,府邸受损并不严重。 “这次地龙翻身,京都受灾不轻,我想着你先去忠武将军府看看什么情况。” 文氏想着,万一需要什么药材,也要先从府中库房找几样先送过去救急,还不等她张口,一抬头,淳于谙早就闪身出了大殿。 “还真是一刻都等不及,我看这门婚事有门。” “奴婢也这样觉得。” 石榴给文氏披了一件衣裳,又挑了灯芯,让屋内的火烛更亮一些,只有回话的婆子眨眨眼,不明所以,难道自家的面瘫少爷有婚约了? 一路上,淳于谙策马狂奔,雨越来越大,几乎让他看不到前方的路,这一片都是官家和豪富人家的府邸,院墙和大门都已经倒塌,整个京都都传来呜咽的哭声,和当年那场对大秦的战争一样,流离失所的百姓,小小的孩童,就那么被大秦的大官砍了脑袋,还用佩刀挑着脑袋四处炫耀。 战场上,残肢断臂,血流成河,大秦的使节马上来京都,看到这么一片混乱,会不会借机发动战争?内忧外患,淳于谙忧心的很。 策马疾驰,忠武将军府很快就到,淳于谙有些疑惑,外面看内里一片黑暗,房屋已经破损的不像样,没有任何的哭声,难道,难道已经全部遇难? “少将军,您怎么来了?” 淳于谙刚想冲进门去,就见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打着灯笼迎了出来,自家小姐吩咐要留一个人看门,如果有派人上门问话的,就说府上一切平安。 “你们将军怎么样?” 既然有人接待,淳于谙仔细的看了一下他的面目表情,看样子没有任何伤心绝望,看来府里问题不大。 “我们将军,夫人和小姐都好着呢,小姐在后院指挥,前院就派小的在这迎门。” 听说青璃无碍,淳于谙忍住要去后院查探的冲动,硬生生的收回了脚步,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关心这种事,这种发现让他的心思烦乱,他点点头,没有说话便策马离开,准备去白府看看。 “淳于少将军还真是奇怪。” 侍卫小声念叨了几句,继续在没人的地方躲雨,这个时候京都怕是都乱套了,自己府里那摊子事都处理不过来,哪顾得上别人。 这雨由大转小,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夜,地龙翻身,加上雨势,使受灾更严峻,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府里的丫鬟婆子已经可以接受现实,不会像之前一样,感觉是在做梦。 “现在派人去庄子上问问,那边是否一切安好,还有路途上看看百姓的现状。”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可此时还不能睡,等一会铺子里的掌柜就会过来报告情况,一场突入起来的地龙翻身,打断了她所有的计划,铺子应该也很受损失。 人生总是这样无常,在你得意或者失意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可以避免,天灾又能如何,人总是在老天的面前,显得格外的渺小。 天不亮,四叔就骑马出府,这种情况下,早朝还是不能耽误,四婶在外面一夜稍微受了点寒气,青璃命婆子把茶水间的小炉子移到游廊,又从空间里找出一些米,让婆子先熬一些热乎乎的粥。 丫鬟婆子忙碌了一宿,各个脸上都带着疲惫,但是精神状态不错,这种时候大概是吃不上饭的,灶间已经倒塌,灶口都压倒,没办法造饭,屋子里剩下的糕饼点心,青璃分给他们一人几块,告诉他们垫垫肚子,自己却什么都没吃。 “小姐,你吃一块点心吧,杜鹃现在不饿。” 杜鹃把点心递给青璃,心里也很受感动,一个官家小姐,能做到这步真是非常难得的,这种危难之际才最是能见人心。 “杜鹃,你吃吧,我已经派人去庄子上问了,那边离得稍微远些,我想应该受灾不会这么重。” 青璃估算,自己这里因为属于震中,庄子在京郊,那边地广人稀,而且上次去看的时候房子都是新修的,能好上一些,将军府需要修缮,自家也要有搬的地方。 “小姐,现在雨还没停,府上又没有造饭的地方,老奴能忍,可是那些受伤的丫鬟婆子和救人的侍卫怎么办?” 于嬷嬷顶着雨跑过来,一晚上没睡,忙来忙去,体力消耗巨大,青璃这边的屋子已经被挖开,麦芽在昏迷中发起高烧,还一直念叨着她管理的首饰,还说钥匙就在她的脖子上挂着,青璃自己去整理一下,贵重的都放在空间,还好当时那些沉重的银子都换成了银票,不然还不好搬运。 “雨没停,刚才出去的人说,周围人家都是如此的状态,死伤无数,我们这还算好的。” 青璃叹了一口气,把绣的牡丹屏风挽救出来,上面已经被掉落下来的木头上的刺划的花了,已经无法补救,她只能吧上面的珠子宝石之类的都拆下来,留着下次再用,还好不是成品,不然的话她会觉得更心疼。 京都已经是一片狼藉,短时间根本无法恢复,还好现在是阳春三月,要是寒冬腊月的话,更糟糕,各家都成了这样,恐怕外面也没有卖东西的了。 “小姐,仙草和石榴过来了!” 杜鹃看到仙草和石榴,一脸的喜色,三人原来都是文氏身边服侍的,仙草和石榴要更稳重一些,她一直是有些敬仰,分开许久,每次姐妹都相见都要在一起叙话,可现在真不是时候。 “璃小姐,我们夫人得知府上的情况,想着你们也没地方造饭,所以就命奴婢送来了馒头,还是热乎着呢,时间匆忙,来不及做太多,只得了两个菜,还有一大坛子热乎的汤,驱寒也好。” 仙草四周环视了一下,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一路过来,她和石榴的心都是揪着,只有这边没有哭声,进了府内之后发现也没有几间好屋子,大多数损毁严重,不过丫鬟婆子都在来回忙碌,并没有人哭哭啼啼。 “仙草姐姐,石榴姐姐,替我谢谢文姨母,真是雪中送炭!” 青璃正为饭食发愁,想不到文氏竟然这么细心,连饭菜都送上了门,可是府里没有人去护国将军府报信,那边是如何得知的呢。 “两位姐姐,文姨母那边情况怎么样?” 青璃不动声色的从衣兜,实际是在空间找了两个最高等级的荷包,给二人塞到手里,真心诚意的道,“两位姐姐不必介怀,这是我真心的,只是想表达一下谢意,千万别推辞。” “璃小姐,您太客气了,夫人那边没事,将军府一切正常,只是损毁几间屋子,对了,夫人还说如果这边不方便,可以暂时客居将军府。” 仙草接过荷包,和青璃说了一下那边的事,石榴不然,她说了几句题外话,暗示是自家少爷过来看过,不能做好事不留名。 仙草和石榴走了以后,青璃安排人用饭,可是府里能找出来的碗筷只有十几副,大家只能串换使用,好在那一大坛子是蛋花汤,她让婆子用大一些的茶碗盛好,每人先喝上两碗驱寒,剩下的碗筷给伤者先用,然后是府里的侍卫,最后是丫鬟婆子。 总在外面,衣裳湿透也没个地方换,青璃让人腾出两间受损不太严重的屋子,这些丫鬟婆子有一个换衣裳洗漱的地儿。 “小姐,您先用些饭菜吧?” 于嬷嬷再次折返回来,她见青璃脸上都被汗水打湿,小脸儿苍白,也心疼的很,已经过了一夜都还没合眼,连口热乎的粥都没喝上。 “于嬷嬷,我刚才已经吃了点心,无碍的。”青璃抬眼看了看天色,远处乌云密布,还是阴沉沉的,约莫已经是辰时末,天光没有泛亮,恐怕这雨还要下上一阵。 一路上肯定非常不好走,派去京郊庄子查探的下人还没到,也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青璃心里焦急,却不能自乱阵脚,四婶陈氏喝粥之后,身体暖和很多,但是也不能还在凉亭一直坐着。 “季嬷嬷,你带着我四婶坐着府里的马车去护国将军府找文姨母,那边一切正常,好歹让我四婶先换了衣裳,洗个热水澡,在客房休息一下,这场雨怕是没完。” 青璃找来了季嬷嬷,说了她的安排,既然仙草和石榴姐姐传达的文氏的话,这种时候也不能怕麻烦人,再说两府有些交情,之前没开府,四婶一直住在那边,还是有院子的。 “可是小姐,您一个人留在这边……” 季嬷嬷是绝对相信青璃的能力,但是只有她一个人,夫人也不会安心,现在乱糟糟的,还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安心,若有事,我会让人送信。” 青璃的话音刚落,又迎来一阵地动,这次的时间比较短,不过却让府里的房屋塌陷的更彻底。 一般大震之后还会有小规模的余震,青璃嘱咐丫鬟婆子们都不要去塌陷的房屋找东西,大家没事都集中在游廊下面。 好说歹说,才送走了四婶,青璃松了一口气,就这样折腾下去,腹中那还不到一个月的胎儿没准会夭折。 “小姐,红玉死了!” 杜鹃在前面处理事情,几个侍卫也跟着巡查,看到倒塌的柴房里面压着一个青色的衣角,杜鹃才想起来,这里面关着一个丫鬟,就是那个下阴毒药的红玉。 原本柴房门没有大锁,外面能打开,青璃是为了吸引同伙上钩,谁想到半夜季嬷嬷自己不放心,来巡查,走的时候还加了大锁,红玉被绑在椅子上也动弹不得,遇见地龙翻身,也只有被压的命运。 “死了?还真是不巧了,倒是她运气好。” 青璃用帕子擦了擦额角上的薄汗,语气凉凉的道,“确定人死了,先捆上,等会直接扔乱坟岗子就成了。” 府上如死了丫鬟,青璃给予最大的尊重,还会买一口薄棺材,不过红玉那种阴险小人可没这个待遇。 “哦,对了,杜鹃,你去她身上查探一下,有没有玉佩坠子银票之类,如果没有的话就算了。” 红玉收了赵府一笔银子,应该没差,正常情况下应该会得到银票的,以她那种心思,八成会藏起来或者存到钱庄。她死了,这些银子不能丢,必须找回来,府上这次受灾,不少丫鬟婆子都得了大损失,正好补偿一下。 ------题外话------ 推荐好文《重生之绝品炼药师》—孜然辣椒面 【一对一】+【美味丹药】+【超级机遇】+【男强女强,虐极品渣渣】 身怀五行碎片,惨害家族灭亡。 一滴猩红鲜血,激活五行火灵。 再睁眼,她回到十年之前! ◇ 身为嫡女天资太烂,族人嫌恶,百般刁难。 被指责,被唾弃,谣言之下,步履维艰。 火灵苏醒给她一个火木双系体,闹市买书撞上超级炼药方! 一鼎丹炉在手,滋润灵力强化根骨,分分钟废柴变天才! 天行大陆,强者为尊!乱世分坛,龙蛇混杂! 为守护家园而崛起,手握五行碎片,踏上漫漫复仇路! 一把长剑,一鼎丹炉,看她如何搅翻这大陆五域,撼动天地乾坤! 有亲爱的喜欢玄幻可以过去看看,现在在强力推荐,保证不坑,啦啦啦   ☆、第027章 笼络人心 一场地龙翻身,夺去京都几万人的性命,到处是断壁残垣,下面掩埋着无数的尸身,更多的因为地龙翻身受伤的百姓,拖着残肢艰难的挣扎,有不少孩童的爹娘都在这场巨大的灾难中丧生,一时间,整个京都的上空都笼罩着悲凉气氛,到处都是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流离失所的百姓。 一场大雨下了两天才停,这就更加重了灾难,一些受伤的百姓,伤口被雨水浸泡的发白,很多人染上风寒,从而引起高烧,若是不及时救治的话,会死伤更多的人。 此事最惊恐的还是皇上,古代人迷信,地龙翻身代表报应,弘德帝一定是做了什么逆天的地方遭到报应才让京都的百姓受苦,就算派出御林军,也无法压制住愈演愈烈的谣言,其中不乏有心人,认为皇上应当早日立下太子,这件事又被重新翻出来。 这次灾难,受灾最广泛的是京都,外围京郊和周边要上好上一些,房子摇晃了几次,把人惊醒,不过并不严重,倒塌的多半是年久失修的屋子和茅草房,毛草顶也压不死人。 青璃已经在当天带着将军府的一种丫鬟婆子搬离了忠武将军府,来到郊外的农庄,这个时候他才会无比的感谢淳于魔头,如果没有他送的宅子,青璃还真的想不到能去哪里。 四婶这两天不舒服,已经卧在床上修养,地龙翻身那天夜里,受了寒气,再加上怀孕初期没什么胃口,脸色也变的蜡黄,四叔还留在京都处理事务,忠武将军府也要重建,现在皇上已经下达的圣旨,命令周边的官员征收徭役,来京城做活。 “小姐,麦芽已经退了烧。” 杜鹃提着食盒,里面装着一碗小米粥,最近青璃不眠不休的,需要安神,然后好好的睡一觉。 这庄上其实比府里还好,周围是绿油油的麦子,庄户人家,淳朴的很,说话也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因为府里遭灾,大家都是相互照顾,受伤的丫鬟婆子也得到了稳妥的看护,汤药都及时的服用,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出劫后余生的喜悦,带着勃勃生机,并不显得颓废。 “那就好,让红豆那个小丫鬟照顾麦芽。” 红豆就是原来青璃院子的吃货小丫鬟,人挺机灵,年纪小,伺候人还算细致,麦芽那次受伤比较严重,最近的病情不稳定,伤口有发炎的趋势,这年头没消炎药,没有青霉素,一切都靠挺着,好在有青璃这样的主子,空间就是不缺药,她把药材整理出一部分,放到庄上的库房,说是曾经找人采买的,并且命人送到水家一部分。 白家受皇后眷顾,云家更是狡兔三窟,树大根深,根本不用她担心,只有水家和自家一样,受损严重,而且也已经搬到不远处的另一个庄子上。 两个糕点铺子损失不大,因为打砸事件后,伙计们把一些细白面都放在地窖里,只是房子倒塌了而已,布庄却损毁严重,一下雨,布料都被浸透,肯定卖不上好价钱。 因为店铺里的伙计账房掌柜都住在京都,家里不可能没伤员,青璃也派了府上的人挨家挨户的送药,每次听到他们回来报告京郊的惨状,都是唏嘘不已。 皇上只会怨天尤人,拉着百官想如何祭天安抚老天爷的愤怒,百姓流离失所,他提都没提,还是有些清官看不过去,主动上书,弘德帝再三思量,命令百官在各大路口施粥,施舍一些馒头咸菜,还画了一张草图,最后他一分银子都没出,把事情全部推了下去,还说要派御林军去监督。 “小姐,府上的总管求见。” 于嬷嬷打着帘子进来,别看是在庄上,可这边房屋修建的很是精致大气,不低于将军府,每个房间里摆设也都是用了心了,自家少爷还真是大手笔,这么好的一个农庄,听说出产很高,价值万两就这么送出去,还真是不心疼。 “让他进来吧。” 青璃坐在梳妆台前照镜子,几天几乎是不眠不休,眼底下都有淡淡的青黑,脸颊也尖了一些,倒是显得她的眼睛更大了。她穿了一件素淡的刺绣妆花裙,还是在灾后从倒塌的屋子中翻找出来的,这两天连沈冰雨都忙着做针线,府上需要衣裙的丫鬟婆子太多,大多数人都没找回自己的衣物的和以前攒下来的钱财。 府上总管进来之前,庄上的小丫头还把屏风支上遮挡,青璃摇头淡笑,京都贵女们都是习惯抛投露脸的,很少有那么多的说道,除非见外男,一般府里的老人,都不用避嫌。 “小姐,是老爷让老奴过来一趟,皇上安排各家施粥,咱们忠武将军府也略尽绵薄之力,在北大街的路口设立了一个粥棚,这几天来排队的人很多,府上侍卫还要维持秩序,这都好办,可是能抢救出来的米粮有限,施粥一天需要两石米,咱们府上存粮不多,现在京都受灾,也没地方买,您看……” 管家低着头,双手搓个不停,一脸的纠结,施粥现在是各家的难题,不少人家都是为了应付,往米粥中掺杂一些旧年剩的发霉的米,有的是做的比米汤还稀,根本吃不饱,也就是自家,坚持用粘稠的米粥,有不少百姓听说,特地走了半个时辰,跑到这边还排队领粥。 “您老辛苦了,我让厨房准备了饭食,吃过饭在回去,这事我已经知晓,告诉我四叔安心。” 青璃的手指轻轻的,有节奏的敲着梳妆台,关键时刻,就看出粮食的重要性,看来以后空间还要多存粮,就在地龙翻身这两天,小灵和羽幽都被青璃指使的在空间收获耕种,现在也种了两茬稻米,已经脱粒,全部装到粗布的布袋,青璃庄户里的库房,堆积的很高。 光是靠米也不行,空间里蔬菜都是青璃自己没事种下的,虽然是高产也支撑不了太多天,好在不缺盐,想了想,她道,“光是米粥无法管饱,庄上有不少的土豆,都是旧年剩下的,你们去了芽儿,切成小块放在粥里,有那青菜也收购一些放进去,盐也有,让百姓们都吃菜粥吧。” “小姐……” 管家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老泪纵横,谁家没几个平头百姓的亲戚,看到遭灾,他心绪难平,自家老爷已经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厚道人,想不到小姐做的更好。 虽然隔着屏风,管家还是对着青璃的方向深深的鞠躬,然后慢悠悠的转身离开。 “小姐,奴婢刚从府里回来,现在侍卫们都在外面搭的灶台,晚上只能睡在游廊上。” 四婶陈氏不放心,吩咐丫鬟婆子连夜赶制了两身衣物,让桂圆坐着马车去府里,顺便查看下府里的情况。 因为地龙翻身,府里的条件恶劣,这些侍卫要翻找废墟之中的钱财等物品,然后登记入册,等着返还给丫鬟婆子们,这两天才清点的差不多,但是府内还是一片废墟,“对了,还有不少京城的百姓自发来府上帮忙重建。” 许是四叔良心施粥感动了一些百姓,所以每天都有不少人自发前来帮忙,晚上再默默的离开,倒是让府里的侍卫也小小的感动一把。 “这样啊,那也不能让人家白出力,基本家家户户受灾,还需要重建,让管家找几个会记账的侍卫登记,壮劳力每人每天一百文,等凑够一两银子再发放,当然那起子浑水摸鱼的也要清理出去。” 现在家家需要银子,府里也需要人手,这样做利人利己,府里也能早日的重建,青璃相信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她倒是想每天结算,但是没那么多的铜板。 “哦对了,桂圆,后院池塘里面有很多鱼虾和螃蟹,你让婆子去打捞上来一桶,让人送到府上去,给那些人加点鱼汤滋补滋补。” 后院一个很大的池塘里面满满的都是大鱼,自家都吃不完,都是她在空间里放出去的,现在空间里原本留下的鱼苗也长的挺大,随时都能再放出去一部分。这些侍卫整日的劳累,也不是铁打的人,需要多吃一些补补身子。 窗外,阳光灿烂,这是阴雨两天之后难得的好天气,今儿是三月十八,也是护国将军夫人文氏的生辰,可众人已经没有好好庆祝一番的心情,青璃准备的牡丹刺绣也在这次地龙翻身之中阵亡,让她非常的心疼,毕竟那些原本绣上去也是她几天的心血,现在就这么的泡汤。 灾难当前,弘德帝已经禁止任何的饮宴活动,现在全民都投入在灾后重建的热情上,一些青砖瓦片都源源不断的从周边运往京城,弘德帝大笔一挥,给衙门下达新任务,这些青砖瓦片由朝堂的百官捐银子,务必让所有百姓都在年前住进明亮的瓦房,并且统一规划。 弘德帝这点做的不错,别人都是克扣百姓,他现在是克扣官员,贪官还好些,要是像尹府那种清廉人家,估计真要勒紧裤腰带响应号召,尹月曦这次一定会抓狂。 赵晚晴的案件现在不是重点关注的对象,刑部和大理寺替罪羔羊都没有找,草草的结案,赵府里那些闹事的丫鬟婆子和家丁也没能放出去,倒是让赵大人心塞到不行,直接吐出一口老血,府里受灾,铺子受罪,嫡女一命呜呼,这多重打击让他卧床不起,每日靠着汤药度日。 朝廷已经设立了捐银子和衣物的地方,还派了比较清正的官做记录,禁止有人昧下银子,为此,尹月曦的爹正二品的左督御史大人,成了钦差,每日都在盯着,时刻准备参贪官一本,搞的京都百官也是人心惶惶。 文氏生辰虽然泡汤,可青璃还是不能装作不知道,她倒是想亲自上门去问候,再谢谢淳于魔头的帮助,可是莲子又急匆匆的过来说四婶有些发烧,庄上也离不开人,她只能从空间里翻找出差不多的牡丹首饰,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还亲笔写了一封信,让于嬷嬷送回去。 四婶陈氏脸色突然变得惨白,额角上还有都大的汗珠,鼻翼两侧也有,脑门上的汗水让洒落的头发都紧贴在额前,莲子正在用帕子不停的擦拭,四婶还没有醒来,但是紧锁的双眉看的出她睡的很不安稳。 “我四婶这样多久了?” 青璃回头,莲子也没好哪去,眼里都是血丝,一夜没睡让她的身体几乎摇摇欲坠,还在咬牙硬挺着,她的眼睛上面已经肿的起了一个鼓包,也不知道是不是哭成这样的。 “夫人前半个时辰还好好的,我试几次温度,都没发烧。” 青璃摸着四婶的额头,唬了一跳,这么烫手应该不是瞬间上去的,她看了一眼莲子,也把手探在她的头上,好么,一样在发烧,难怪之前没看出来四婶头上的热度。 “莲子,你伺候一整晚,现在去隔壁屋子睡上一觉,这里我先替你看着。” “这么怎么行,奴婢不能偷懒,夫人还发烧呢。” 莲子连连的摆手,还后退两步撞到身后的桌子,上面的茶壶和茶碗都倒了一片。 青璃不容莲子质疑,一个眩晕术下去,然后出门叫来两个婆子把莲子抬到旁边的房间,给她用烈酒擦拭一下脸颊和耳后,让她能降点温度,好好睡上一觉。 从空间找出一颗药丸,她放在四婶的嘴里,这药丸入口即化,主要是作为保胎用的,特质的药丸还要等十天,现在这些都是空间原有固本的药丸。 “璃妹妹,陈夫人怎么样了?” 沈冰雨去找青璃扑空,听门口的小丫鬟说青璃过来这边,所以她让丫鬟扶着也多走了两步过来看看。 “小雨姐,你怎么出来了?你腿没大碍吧?” 青璃还是关心沈冰雨的腿,就算在现代,那断腿也是要用钢板钢钉之类的做手术,听着都吓人的很。这万一一个不好,以后成了跛脚可怎么办。 “好着呢,现在走路可以,就是要让人搀扶,说是伤心动骨一百天,熬日子就好。” 沈冰雨仔细看了一下青璃的脸色,眼中闪过担忧,“璃妹妹,你应该睡一下,脸色很不好,都没血色了。” 忠武将军府的马车并不多,青璃是把丫鬟婆子分成三批,伤员先送到庄上,她跟着一直在处理事情,陈氏生病,只有青璃坐镇,还要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安排人手,安排屋子,还要打理那边府邸余下的杂事。 在沈冰雨的劝说下,青璃回到房间睡了一会儿,等她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黑暗,屋子里也掌灯,杜鹃和于嬷嬷正坐在油灯旁边做着针线,两个人怕打扰她休息,都很安静。 这一觉睡的很舒服,青璃觉得又缓过来一些,她下了床,杜鹃听到动静站起身过来服侍,打了水,给青璃洗漱,于嬷嬷帮助她重新梳头。 “小姐,摆晚膳吧,庄户上有一个妇人是北方过来的,给小姐做了一道水煮鱼,沈冰雨小姐说非常地道,都多吃了一碗饭。” 于嬷嬷从护国将军府归来笑容满面,自家夫人说等青璃小姐走的时候派她也跟着去凤阳,以后小姐就是府里的少夫人,她在身边服侍着,夫人才能放心,这是对她的信任,于嬷嬷顿时感觉身上的担子很重,想着等事情过去,还要好好的培养青璃的礼仪举止。 这顿晚膳青璃吃的很香,水煮鱼确实做的很地道,还有农家腊肉炒的蒜苗,几样菜色不精致,却让青璃想到在莫家村时候的情景,不用装大家闺秀,不用在意礼仪举止,随意,自由,身上没有枷锁束缚,真的很好。 于嬷嬷在青璃身后不时的摇头,这自家小姐在外面装的还过关,一道自家立刻原形毕露,哪有这官家小姐这么能吃的,一小盆的水煮鱼都快见了底,还有那几样小菜,全部吃的了个干净,期间还让杜鹃去盛了两三次米饭。 青璃不知道于嬷嬷所想,她吃过以后,通体舒泰,额角上都见了汗,这辣椒应该是北边的,要比京都的小红辣椒辣的多,要是麦芽现在不受伤,两个人倒可以一起享受这等美味。 饭后,青璃带着杜鹃去四婶那坐坐,陈氏已经退了烧,用过晚膳之后靠着引枕在床上,听着一个小丫鬟逗趣,小丫鬟京都话说的不标准,是庄上的,也都是家长里短的事,陈氏听的津津有味,她很想念莫家村的亲人,上次派人送了东西过去,一来一去也要二个月,人现在应该才到不久。 小丫鬟说的都是东家长里家短,谁家的新媳妇是花多少银子娶进门,又带了多少的嫁妆,在家里需要不需要做活等等,这个庄子连一片的地,也有几十户的佃户,小丫鬟说的就是这些佃户人家的故事。 “璃丫头,睡醒了?我还怕打扰你,这几天你可受累的,看这小脸儿都瘦了一圈。” 陈氏拉着青璃的手,细细的看了一下,有些心疼,都是她不中用,一点小事就能打倒,才害的青璃这样,想开以后,陈氏振作不少,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四婶,我倒是没什么,就是四叔,听说这几天胡子拉碴的,都来不及整顿,府里要准备重建,也挺乱套。” 青璃接过桂圆端来的茶,道谢之后才想起来,红玉死之后,她派人去搜身,发现了一个玉坠做的钥匙,上面刻着编号,是汇通钱庄的证明,说明红玉在那里有一笔银子存入,派人过去一问,竟然是三千两,给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丫鬟这么多,也难怪她起了心思,赵家还真是有银子,这次铺子受损,就是打击他们的一个大好的机会。 “是啊,听说家家都是这样,我们府邸伤亡是最小的。” 说到这个,陈氏还是挺欣慰,自家侄女坐镇安排得当,很多伤者都被第一时间解救出来,那个重病的婆子也脱离死亡线,得知是青璃派人送来的老参,感动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四婶,你安心,我觉得庄上空气不错,咱先安心住下,等那边修复的差不多再回去。” 府里还有很多事,例如施粥,陈氏都不知道,现在管家都是自动来找青璃回事,府上的丫鬟婆子看到陈氏身体不好,也都不打扰,全部过来找青璃。 一夜很快就回去,在青璃的祈祷之下,农历三月十九又是一个大晴天,阳光明媚,庄里的佃户都在田间劳作,无论京都发生多大的事情,每个人都要吃饭,农民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每一颗饱满的粮食都是辛劳的汗水。 前两天下过雨,田边的土地湿漉漉的,踩着松软,青璃带着于嬷嬷和杜鹃沿着池塘边上散心,地龙翻身之前,还能在院子里看看花,现在看的都是的一片翠绿,也能让人心旷神怡,暂时忘却一切烦恼。 “小姐,有一位丫鬟给您送拉了帖子,来去匆匆,说是还要送到下一家,给水家两位小姐送去。” 莲子掏出帕子擦擦汗,这田庄真大,从院子走到这边需要小半个时辰,她怕有什么急事,累的气喘吁吁的,真想不顾形象的坐到田埂上歇会。 “给水家送去?” 原本以为是水零欢请她参观水家的农庄,看莲子说这话的意思,是另一家送的请帖,可在京都她并没有什么朋友。 带着疑惑,青璃接过帖子仔细看,上面是娟秀的楷书,说是三月二十一日参加募捐,要发动京城的官家小姐们捐出钱财首饰,为京都的百姓尽一份力,保佑大周平顺云云。请帖写的很煽情,后面还付上一首小诗,留名阮冉冉。 未来的四皇子妃,没准还是太子妃,她的帖子谁敢不给面子,青璃叹了一声,越发觉得阮家小姐是聪明人,她爹是户部侍郎,正好和这次地龙翻身的重建挂钩,皇上已经下旨赐婚,这是没反悔的余地,她这么做就是为了给四皇子加分,这个时候一定要趁机多多的笼络民心。 在庄子周围转了一圈,就觉得额角上都有点点汗珠,雨后天气温度回升,还不知道京都那些死去的百姓,尸身是怎么处理的,都说大灾过后必有大疫,这一点青璃也很担心,但是要控制京都,需要的药材众多,恐怕就她,没有没那么多的存货。 好不容易回到屋子,青璃灌了两杯茶才开始解渴,发觉这天突然的热的不正常,这种情况的话,恐怕两三天,京城里就会弥漫一种臭气,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正想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门外一个婆子进来回话,说水家姐妹到访。 最近谁家都不太平,所以青璃和水零黎水零欢都是派丫鬟互相传话问候,之后水家也搬到庄子上,离青璃家很近,坐马车也就一刻钟,因为最近都忙乱,所以彼此心照不宣,并没有打扰。 “青璃,你没事吧?” 水零欢极其不淑女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上前打量青璃,几天不见,大家都瘦了一圈儿,连水零欢微圆的下巴,都凹进去一些,不过看样子气色不错,还是蹦蹦跳跳的,没有受大的影响。 水零黎下车之后,三人进到屋里说话,水零欢这才描述那天夜里多么惊魂,她睡的很熟,被丫鬟大力的拽醒,然后前脚刚出了门,后面房屋就轰隆一声全部倒塌,她晚一步就会没命。 水家人口众多,主子奴婢加一起有一百多人,被埋在屋子下找不到人的就好几个,所以每天都有人哭哭啼啼,还有很多人受伤,夜里哭爹叫娘,她家庄子那边池塘多,夜里有不少大蚊子,就算放了帐子都无济于事,水零欢指着脸上的红疙瘩,抱怨,“这死蚊子真会咬,你看,在我的脸上,害的我觉得痒,都不敢抓。” “我这有药膏,给你一盒。” 庄上就是蚊虫要多一些,青璃在房间都做了措施,这一盒药膏抹在脸上,马上就能消肿,身上带着青草的香味,蚊子不喜欢,所以擦伤一点能保留好几天。 “真有这么管用?” 水零欢擦上一些,觉得脸上凉飕飕的,很快就止痒,一会再摸,上面的红疙瘩已经瘪了下去。 可能是京都发生这种祸事,大家不自觉的穿起了素淡的衣衫,首饰也减少了很多,水零黎朴素到只用一根银簪,说是这个时候不能因为这个遭到诟病。 各家施粥的情况都差不多,但是一天只有早晚两次,有些百姓根本吃不饱。青璃就把自家的办法说了一下,如果没有土豆,红薯也成,京郊的农户人家,家家有结余的,不如收购一些,还能省点粮食。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可以试用一下。” 水零黎没有精神的点点头,青璃看她的状态很不好,眼下也带着青黑,听说她和白若尘是定在农历五月成婚,现在看来没准婚期要拖延。 “最近府里事忙,全部都要照应到,晚上睡不好,就怕地龙再次翻身。” 水零黎用手帕捂嘴,优雅的打了一个呵欠,“你家糕点铺子现在不能开业,零欢她都吃不到,这两天念叨呢。” “府上会做糕点的厨娘不在庄上,庄上没人会做,现在又不用待客,那些糕饼不管饱,这边都是蒸大馒头,然后送到京都里。” 现在京都基本所有的铺子都关门大吉,就算没有倒塌的铺子,也是门窗紧闭,想要采买什么东西,恐怕还要等一段日子。 三人聊了几句,又说道阮冉冉下的帖子,既然未来四皇子妃主动召集,无论如何都要给个面子,青璃琢磨着用什么来募捐比较好。 “还是给银子实惠,不过我剩下的不多,最多能捐几百两。” 水零欢每个月只有很少的零花银子,剩下的都是她娘留给她的,如今剩下的并不太多,几百两就是她的家底。 “那我也按照你的数目来。” 青璃现在手里有现银三千两,这是赵家给红玉的坑人银子,捐出一部分积德,再有的就是给府上的丫鬟婆子侍卫红包,如能剩下再另做打算。 水零欢要去找沈冰雨聊天,只剩下水零黎,二人的话题就要高深的多,并且,她又带来新的消息。 大秦的使节已经到了汝阳城,来到京城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大周还不知道如何应付突来的危机,但愿三皇子这个时候能明智一些,千万不要与虎谋皮,否则后果更不堪设想。 白若尘不在,青璃就把大灾之后有大疫的观念灌输下去,这两天开始见热,希望能早做打算,若真是发生瘟疫,想要控制住都难了。 “可是现在药材不够,恐怕只能寄希望在云家身上。” 水零黎毫无办法,只有云家有这个实力,家里的医药铺子也很多,白家表面上是医药世家,不过卖出的东西都是类似美容祛疤膏这种比较贵,对生病没有实际帮助的,说白了就是中看不中用,因为白家是为了敛财,云家,真是为治病救人。 白家是白皇后的势力,已经无可避免的被划分到四皇子一派,钱财也是能否上位的关键,财帛动人心,世俗之人,能有多少人可以抵抗金钱的诱惑? 云家无心政治,无心皇位,只想在安静的角落,闷声发大财,如果是别人上位还好说,可三皇子不同,耶律楚仁的野心,一定会将云家连根拔起。 “最近没听说云家少主的动静啊。” 青璃想着,从上次太后的祈福宴会过去已经好几天,云隆丰那好像没有消息,就像这个人突然消失一样。 “他赶的好,去北边查账,原本是和淳于少将军同去,结果少将军在京都有事处理,就耽搁下来。” 不过水零黎预感到,或许皇上知道大秦使节来往之后会很快的派淳于谙前往大秦边境,未雨绸缪,万一大秦有异动,可以做出最快的反应。 “赵晚春小姐,最近联系你了吗?” “没有,春儿姐姐在祈福宴会之后就没见到,赵晚晴惨死,她应该会被刁难吧。” 太后祈福宴会之后的几天,总有丫鬟上门过来问话,估计春儿姐那边也会去很多人,加上赵家责难,和她联系会让问题更复杂。 “这样,如果她联系你,尽量看看她有什么反常。” 水零黎对赵晚春兴趣不大,这几天思虑祈福宴会那天的事,芷谚的身份,尤其是青璃说他曾经在赵晚春身边伪装丫鬟的时候,水零黎觉得那个层面更大,不过没证据,都是她的猜测。 “不管芷谚因为什么理由杀了赵晚晴,都不算特别过分,赵晚晴该死,只不过我没下手而已。” 青璃盯着水零黎,她爹可是刑部尚书,难道是知晓了这件事?当初她说出来的时候可没考虑到水零黎会告诉水大人,不然的可是害了春儿姐。 “你放心,赵晚晴死了和我也没关系,只是我突发奇想,想到芷谚的身份。” 水零黎是聪明人,看到青璃皱眉之后,就知道她心中所想,这种事都是猜测,不可能告诉她爹,再说她看赵晚晴早就不顺眼了,活着和死了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是什么身份?” 芷谚不管不顾的在三皇子耶律楚人府邸杀人,肯定不是三皇子的人,而白若尘他们不知道,也不是四皇子的人,很有可能是另外的神秘势力。 “你想的没错,我就想到一个神秘的组织。” 水零黎也不确定,因为这个组织是在大周成立之初建立的,代号“鬼罗刹”,创世人是当年大周朝开国一个王爷,并非皇上本人,青璃听着这个代号顿时想到一个杀手组织,让淳于魔头这种当头目比较合适,气质上符合。 “这个组织是干什么的?” 青璃对“鬼罗刹”很有兴趣,不过大周开国已经百年有余,这个神秘组织现在存在与否很难说,既然是神秘一定做出过惊天动地的大事,看来最近几十年应该没有用出现过,不然怎么可以当成传说,没人亲见。 “听名字就知道,杀人,不过也不是单纯的杀人吧!” 水零黎自己也不确定,这都是老辈人口口相传下来的,只知道有这么一个神秘组织,服务于皇家,也就是耶律家,但是服务谁就难说,内部决定择主,所以这个势力也被耶律家所惧怕,就算当上太子也战战兢兢,生怕哪天位置坐不稳就被人暗中赶下来,当然若是可以得到“鬼罗刹”相助的话,事半功倍,当年那开国王爷有巨额财富,死后都不知去向,传说全部用于鬼罗刹的经费,他们无所不在,存在于朝堂,市井,或者乡间,可能都是成员,让你防不胜防。 只不过,最近几十年,就在弘德帝上位之后,就再也没听说这个组织,当年“鬼罗刹”曾经做过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其中有一件,就是一个成员混到大秦的皇宫,成为大秦帝王最宠爱的一个妃子,午夜梦回之后,妃子刺杀皇上,还留下血书,因此大秦动乱了很多年,也因此与大周结下不解之仇,每年冬天都会在平阳城附近进犯。 “听起来很神秘,或许真的是传说,这个鬼罗刹若现在存在的话,真是老字号。” 从大周开国至今到现在已经百年历史,可不就是老字号了,现在都成了传说,再过几百年,那就神话故事。 “我倒是宁可相信它真的存在,不过这个组织亦正亦邪,也不知道会帮谁,若是选择三皇子的话,我们没有一点胜算。” 如水零黎这般自信的人,都能说出这句话,看来这个组织还真是传奇的存在,属于大周的顶尖力量,若是一个不高兴,可以灭了大秦,那鬼罗刹的头领为什么不当皇上,有这个实力还要看谁眼色啊,普天之下,唯我独尊。 水零黎怀疑芷谚是鬼罗刹里面的人,青璃只能叹一句真会联想,芷谚和春儿姐有情,这是肯定的,可春儿姐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怎么能接触到他,还让他冒充了那么久的丫鬟,这一点的确很值得怀疑,这个谜团需要深入调查,或许可以解开,但是在三皇子府上的杀人手法太普通,要正是鬼罗刹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吧,至少杀人之后也要破坏一下现场什么的。 两个人聊了一句,青璃接到这个艰巨的任务,她撇撇嘴,她和赵家都水火不容了,如果联系春儿姐,不是给她找麻烦,两个人暂时还不能见面,这次阮冉冉发请帖,如果春儿姐去的话,那最好不过了。 两个人话音刚落,水零欢和沈冰雨一前一后走进屋子,听说青璃绣的牡丹图已经毁了,她还心疼的不行,做痛心疾首状,埋怨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 水家姐妹坐了一会,到晚膳的时辰,二人这才离开,因为现在青璃和沈冰雨一块用膳,都要吃放很多辣椒的菜,都要比着吃辣才行,水零黎闻道这个辣味,就不停的打喷嚏,最后躲的飞快。 这次吃的是做的麻辣大虾,还有几个素菜,在庄上,要比府里节俭一些,四婶想到外面还有那么多需要帮助的百姓,也让府里节衣缩食,大家吃饱就好,原本的菜色都有,但是坚决不能浪费。 饭毕,青璃让杜鹃去把庄上所有的下人都聚集在一起,还派人去通知村里的佃户,让杜鹃和于嬷嬷说了一下京都的情况。 召集众人,就是让众人没有什么事少去京都,从现在开始,府里包括庄户人家都要勤洗澡,打里好自家的卫生,青璃发药粉杀虫,时不时要用醋消毒,她还给羽幽配置药水的任务,现在还没完成,从现在开始,就要做好准备工作,以防万一。 青璃的做法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很多人也意识到这一点,无奈家里穷没药材,也不知道怎么防范,青璃这样做更加笼络人心,忠武将军府上的丫鬟婆子侍卫,都以自家小姐为荣,每次提到青璃,就是那种不爱说话的,都要夸赞几句。 ------题外话------ 咳咳,那些送票的真爱们,求留言,给小莲一个正面感谢的机会,鞠躬   ☆、第028章 时疫 日子就在悄无声息之中缓缓的推进,青璃不常出庄子,只在三月二十一那天应阮家小姐,未来四皇子正妃阮冉冉的邀请,去参加一个京都官家小姐的聚会,目的是为了京城百姓筹集善款,好能尽快的修缮好房屋,赶在入冬之前入住进新房。 镇上的商业基本处于瘫痪的状态,只有几家吃食的铺子还在开业,背后之人就是为了发一把灾难财,原来一文钱一个的馒头,现在十文才能买到,并且缩水很多,和窝窝头大小差不多。 忠武将军府的院墙重新修缮完毕,也在前院盖了屋子还搭不少的棚子,这些侍卫,家丁在晚上终于不用睡在游廊,青璃又派人过去做饭,每天都提供好伙食。 每次水零黎来做客,都会提到赵晚春,可是青璃没能见到她,德全班也不知所踪,芷谚在不在京都,众人都不清楚,赵晚晴被杀这件案子,彻底的告于段落,慢慢被灾后重建转移注意力,没有任何人说起。 日子并不是平淡如水的,总是有很多事情发生,原本要来京都的大秦上将军宇文鲲,突然在汝阳城折返回去,弘德帝得到消息之后,焦头烂额,派人给大秦边境驻守的将军传信,密切关注大秦的动向,宇文鲲路上耽搁了将近一个月,马上到京都竟然折返,事有蹊跷,莫不是要回去向大秦皇帝进言,趁着现在好派兵攻打? 弘德帝作为皇上来说,还算是一个比较开明的,对京都的百姓不错,时常派御史们便装来监督官员,因为往米粥里掺杂霉米,就有不少官员被降级,情节严重的直接罢官,让官员们叫苦不迭,以往有点油水,这一次全部都倒出去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大周和大秦要开战的时候,从大秦那边传来消息,大秦老皇帝病重,他有三个皇子,并没有嫡子,三个皇子正为争太子之位斗的水深火热,拉帮结派,刺杀暗算,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宇文鲲大概也是某位皇子的人,得到消息之后赶去支援,所以即便大周受灾,两国边境倒是平顺不少,连摩擦都少了很多。 弘德帝倒是想趁此机会对大秦发动进攻,无奈现在京都百姓还是流离失所,他只能按下这个心愿,国库不丰盈,总觉得没底气。 随着农历四月的到来,天气越来越热,青璃都脱下春衫,全部改成夏季的轻薄衣裙,就在众人觉得一切前景光明的时候,京都爆发一场大规模的时疫。 天气热,很多尸体都埋在断壁残垣之下,发出腐朽的臭味,一些老鼠吃了发臭的尸体之后变得凶残无比,有时候还要攻击人,有的老鼠偷自家藏的粮食,只要接触到被老鼠啃咬过的东西,就会得一种类似鼠疫的病症,发烧,口吐白沫,然后昏迷抽搐几天,就会死去,一时间,京都愁云惨淡,让原本已经被一次地龙翻身沉重打击的无辜百姓们雪上加霜,每天都能听到街头巷尾嚎哭的声音,然后有尸体被运出。 弘德帝愁眉紧锁,连夜召集百官商议,众人也拿不出什么得力的办法,最后你推我,我推你都怕皇上怪罪,就推出白若尘出来挡枪子儿,毕竟是医治好太后怪病的神医,应该有办法。 于是,桃花眼就这么无辜的被众官员推入火坑,本着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百官还掬一把同情泪,白神医,你保重。 白若尘就这么被推上风口浪尖,现在整个京都的百姓都在眼巴巴的盼望着,神医大人可以解救万民于水火,稍微家境殷实的人家,干脆举家搬迁,这一搬迁,就扩大疫情,连京都周边的庄户人家都遭殃。 发生这种事是青璃早就预料好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古代人的执行能力太差,没有统一的领导,所以发生这样的事都干着急,指望皇上能救万民于水火。 庄户里的人家,包括将军府的丫鬟婆子都对青璃无比信服,现在都到了对她言听计从的份上,就在这个时候,四婶陈氏整日的呕吐,被诊断出有一个月的身孕,府邸里的丫鬟婆子们既高兴又着急,生怕那种疫病再传到这边。 时疫控制不住,京都人人自危,连那些官员都躲在家中,除非上朝,否则谁不也出门。 这种疫病霸道,最近白若尘在配置药丸,发烧是关键,首先要退烧,因为查探尸体的时候发现很多人都是发烧过高而死的,只不过治好了东边,发作了西边,被折磨的团团转之后,还是没见到实际效果,急的他着急上火,短时间之内,就变得胡子拉碴,一脸颓废,他真的忧心。 无奈之下,白若尘去水府找了水零黎,才发现,他自己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整天和疫病的人打交道,众人都不自觉的远离他,他走到哪里,前后几十米人都跑了个精光,所以只能去水府找未婚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水零黎这辈子也就是这个命。 果然,水零黎真的没嫌弃他,两人一合计,都觉得青璃注意多,来到庄上一看,丫鬟婆子个个用面纱的东西遮住口,都在认真的清理角落的积灰,防止京都有什么老鼠会窜过来,米面也换成了大缸装置,庄上的房舍前,还晒着被子和床单之物,间间屋子窗明几净,丫鬟婆子们都带着笑脸忙碌,见到他之后主动打招呼,并没有什么避讳。 青璃已经把现代的防疫知识灌输下去,府里放置很多药材,现在家家户户,连蚊虫都不来,更别说老鼠,而且他们平时都要戴上青璃安排下发的口罩,告诉家家户户不能有剩菜,做多少吃多少,另外点心渣子之类也要清理干净,房屋每天要打扫,定期消毒。 “小丫头,你注意多,给想个办法吧,呜呜。” 也就是几天没见,青璃已经不认识白若尘了,他穿着脏兮兮的袍子,胡子拉碴,面容也灰突突的,有严重的黑眼圈,眼睛里也没了神采,桃花眼快变成呆滞的死鱼眼,连耍宝都不如从前生动。 “青璃,你嘴上戴的是什么?” 水零黎要好上一些,但是面色看上去也很憔悴,白若尘这次的成败关系京都百姓的性命,这是实在的大事,生死存亡,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能坐视不理,这也是被推到风口之上,白家没有拒绝的理由。 “水姐姐,这个叫口罩,听说京都疫情严重,那些疫病也是飞沫传染,所以我们府上的丫鬟婆子家丁,包括家里的佃户,人手都有不少个,换着戴,我们注意清洁,每天洗过的衣服都要在太阳底下暴晒才行。” 青璃说了一些她的举措,让白若尘拍手叫好,此举确实能起到防控的作用,特别是这个口罩,别看小小的一个,可以帮大忙!其实要是有塑胶的一次性手套更好,不过这个时代塑胶很少,只有南边一些地方才有,运到这边等不及。 “这个是要多注意卫生,可是疫情控制不住,我刚治疗好两个,就传染了三个,感觉治疗不过来,就是恶性循环。” 白若尘一脸的苦闷,揉着额角,医者父母心,每当有看到有人惨死,那亲人一脸悲痛恨不得自己也跟着去的表情,他都十分难过,难过到自责,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多么悲凉,将心比心,他临危受命,不为表弟的皇位,不为银钱,不为倾世名声,只为了良心。 一场地龙翻身已经压垮了京都过的安逸的百姓们,现在又爆发时疫,真是祸不单行。 每个皇帝在位,基本上都能赶上这样的事,更多是因为水患过后的大涝,受灾也很广,但是却不是在京都天子脚下,官员们轻描淡写,皇上也未必知道疫情的严重性,可这次是在京都,控制不好,或许会传到皇宫,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弘德帝当然坐不住。 “光这样是不行的,关键是必须关城门,隔离,把时疫控制在京城范围内。” 青璃原本是不想说这些理论,她其实能做的只是保证自己这边的人受时疫的影响,但是改变京都所有百姓的生存环境,她自认为做不来,大周不皇族不姓莫,这些还是要留给耶律家烦恼。 但是白若尘也算好友之一,既然如此为京都百姓着想,青璃还是在心里为他点赞,既然都问到这,她也就知无不言,“首先,造成这次时疫的主要原因是埋藏在残垣下的尸体,必须尽快的找到,统一焚烧,其次我已经说过,关闭城门隔离,再次就是已经有发烧,口吐白沫疑似症状的人都要集中在统一的地方管理,你们要有统一的大夫队伍,来给百姓们看诊,免费施药,老鼠药也要准备一些,和他们宣传如何防控。” 青璃本来想说的文绉绉,但是一着急,就说了现代的大白话,但是水零黎和白若尘还是听明白了,两个人都在沉默,白若尘还不停的用杯盖蹭着茶杯的边缘,进入思考模式。 窗外,垂下的柳条已经蔫蔫的,前段下雨冷的不行很多人受风寒,现在有热的难以呼吸,正午的日头最足,四婶怀孕初期,都不能在那个时候出门,上次就是天旋地转差点晕过去,多亏桂圆莲子两个丫鬟手脚麻利,事后青璃可吓的不轻,四婶肚子里的小娃可是整个莫家期盼多年的,一定不能有什么闪失,这也是她没有离开京都的主要原因。 铺子还处于瘫痪的状态,百废待兴,百姓们还需要安抚,眼下时疫亟待解决。 “我知道了!” 白若尘毫无征兆的突然大喊一声,兴奋的坐起身,把还在思考的水零黎吓了一跳,差点摔下椅子,于是两个人又在偏厅上演一出围殴大战,单是水零黎围殴桃花眼,对方还处于兴奋状态,即使被打成了熊猫眼,也遮不住他瞳孔之中放出来的光辉。 “那你打算怎么办?” 青璃喝了一口水压惊,那一声太响还夹杂内力,让她感到胸闷气短。 “就照你说的办,小丫头,你可真是我的救星!不如我让给你一个生意怎么样?口罩这个交给你,我们这般照常付银子。” 得到启示之后,白若尘觉得找到问题解决的方向,之前忙的太乱,越忙越没有条理,现在冷静下来听青璃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这场时疫也不是那么难挺过去,这些他会马上进宫和皇上报备。 “这个口罩没有技术含量,寻常百姓家的妇人也都会做的,这个生意我就不接了,还有这个事情千万别说我的注意,就说你想出来的,之前是用我们府上做一个试验点。” 生意是不错,但是大周现在没有银子,百官都唉声叹气,青璃家每天施粥发药材就损失很多银子,她手下没人,不想接这种买卖,现在主要的心思还是放在自家人身上,白家是白皇后的中坚力量,这个时候需要一个契机来大放异彩,主要是四皇子无论多么有智谋,在百姓心中没有什么口碑,需要用这次的事件,让大家正视四皇子耶律楚阳的存在,这对白家非常重要,对青璃自己却是可有可无。 “小丫头,感谢的话不说,我会禀报家主,白家欠莫家一个天大的人情。” 白若尘深思熟虑之后,也明白这次的重要性,他站起身对着青璃鞠躬,这一切看起来是多么的正经,可是下一秒,他跳着脚喊道,“哎呦喂,闪到腰了!水零黎你这个妖女,你要谋杀亲夫啊你!”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单方面的围殴,青璃简直无力吐槽。 白若尘有了方向,也就不久留,站起身和青璃告别,他需要马上去宫里找皇上详谈,水零黎没走,她和青璃喊上沈冰雨,三个人去了湖边的小亭子纳凉。 庄上的院子被青璃种满了花花草草,在花园的一角,还比照空间升级后的设计,做了一个纳凉的架子,上面爬满了葡萄藤,她有用一些杀虫的药粉,不然夏日炎炎,带着丫鬟坐在里面纳凉,突然掉下来一个大青虫,真是大煞风景。 因为文氏喜欢牡丹,青璃也种下很多,还有很多珍惜的品种,其中百花之王姚黄魏紫也遍地都是,在一个普通的乡下农庄,种了满院子姹紫嫣红真国色的牡丹,这种行为只有青璃做的出,后来云家少主云隆丰还给她极高的评价,说她大俗即是大雅,其实都是她用空间水灌溉的,庄上有不少老农,却没有花匠,所以该有的驱虫,剪枝也全部都没有,属于野生的状态,还散发勃勃生机,四婶陈氏闲来无事就在院中赏花,心境也比以前更开阔。 牡丹之王姚黄和魏紫开的正艳,来到庄上过来找青璃的阮冉冉还曾经赋诗一首,还留下字画,当然,未来四皇子正妃的墨宝很值钱,所以阮冉冉心安理得的打劫走两三株,水零黎不喜欢花,单纯就是为了名贵,直接搬走,心理上丝毫没有压力,和自家后院差不多。 青璃觉得还是和阮冉冉这种有礼的大家闺秀相交比较好,于是收藏了墨宝,万一有一天人家是大周的皇后,再把字画贴到自家的铺子里去提升格调,到时候她一定开一个花草的铺子。 和水零黎,阮冉冉坐在亭子里闲聊,说起京都的形势,三人无一例外的都叹气,目前的疫情估计也要控制几个月,那样和白若尘的婚事又压后,对于这点白府很不满,却又无可奈何,白若尘要比淳于魔头大上几岁,已经到了弱冠之年,他又是白家的嫡子嫡孙,白家心急。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次时疫把硝烟四起的朝堂又重新变成了一滩沉寂的死水,从皇上到文武百官都在焦急,根本无瑕顾及派别,只能把内斗压在脑后,大秦又风潮暗涌,边境难得的没有事情发生,也暂时缓解大周的压力。 “嫁人有什么好,要是女子可以一辈子不嫁人,没有世俗的压力就好了。” 水零黎抬头望着天,应该是凉亭的顶端,语气悲伤,却让青璃差点笑出声音,一辈子不嫁人当然可以啊,去做尼姑,清心寡欲绝对没有世俗的压力,外人见到还要双掌合适,叫一声,“师太”。 “女子就是要依附男子,闺训不都是这么写的。” 沈冰雨叹了一口气,双手托腮,她也不想嫁人,男人的薄情寡义在她爹身上就见到了全部,她娘尸骨未寒,继母迫不及待的进门,还带进来一个继妹,是爹早年的私生女,可悲可叹! 古代有两个独身主义者,青璃觉得这需要勇气,这种思想在现代都是新潮的,有多少女人顶不住压力,最后选择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反正就是搭伙过日子,在这个时代,除非是开明的爹娘,但是遇上指腹为婚的娃娃亲也闹心,对方小时候是什么样,长大完全不是你印象中的那个。 “水姐姐,你和白神医最多拖不过明年去。” 青璃把水零黎从幻想带回到现实,两个人是青梅竹马,至少熟悉,这就不错了,有多少人在成亲前,对方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呢。 三人都觉得这个话题比京都时疫还忧伤,又找不到什么好话题,最后青璃和沈冰雨又给水零黎形容一下凤阳城那边的寒冬,那种在热炕头贫苦人家的温馨。 说到凤阳城,青璃眼底就流露出思念,她想爹娘了,想二姐,没有二姐在,也没有人会那么喊她起床,都是尊敬的叫一声小姐,想大哥,来到京都这么久,一点音信也没有,她也不敢轻举妄动的联系木兰,一直等待大哥来找她,然后摸着她的头叫一声璃丫头,三哥虽然跳脱,却真是对她好的,还有懂事的小弟,默默做事的林风澈和李墨轩,家里对她惟命是从的丫鬟二妮…… 晚上的时候,青璃在灯下写信,她已经有几天没有和家里人通信,前几天说了四婶怀孕的消息,可是京都时疫的消息应该还没有到凤阳,她不想说让家里人担心,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现在没有回去的理由,她怕爹娘以为自己被京都的富贵迷了眼,其实爹娘最近都没提让她尽快回去的话题,可能想在京都她能过的更好吧,回到家里,家里人不能给她提供那么好的条件,爹娘一定很伤心,想来想去,她还是用信写了京都目前的情形,四叔府上的情况,还在小灵的信筒里面卷了一圈一圈的银票,这些银子她现在用不上,全部给爹娘保管,让他们给爷奶大伯二伯家都盖上新房,无论走到哪里,莫家村都是根,早晚要回去的。 青璃想念亲人,那是她穿越之后最温暖的存在,一边写信不知不觉的流了很多的眼泪,擦了之后又流了更多,以前在电视上看到很多年过半百的华侨在归国的时候都会激动的泣不成声,她还觉得奇怪,现在突然明白,对于长大的地方,总会有特殊的思念之情,那是一种归属感,即便是做了很大的官,在年迈之后也要告老还乡,落叶归根正是如此。 写完信,青璃躺在床上,默默的怀念刚刚穿过来的岁月,即便是被人说成丑丫,顶着莫家村第一丑女的头衔,可是她仍然生活的很好。 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青璃睡的并不安稳,她能感觉到有人在她的床前帮助她盖被子,开始的时候以为是杜鹃,可后来想想不对劲,对方身上有种清爽的皂角香气,让青璃迅速的想到一个可能性。 莫子归拉着凳子,坐在青璃的床前,才几个月没见,她已经长大了,脸上的疤痕没有一点印记,皮肤都能嫩出水来,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安静的睡颜,开始有了大家闺秀的气质。 他莫子归的妹妹,就是不一般,虽然这段时日他没能出现,却也知道她在诗会,太后的祈福宴会大放异彩,等到他想来接青璃一起回家的时候,又赶上这场时疫,他一直听到手下报告,自己的妹妹是多么的聪明,心里也是骄傲的。 晚上的时候,得到宫里的消息,明天京城就会关闭城门,这一晃可能几个月都不会开,他答应爹娘要回去考秀才,就必须回去,所以明天是最后期限,他想在临走的时候,过来看自家小妹一眼。 “大哥?” 青璃揉揉眼睛,看到床前坐着的黑影,试探的问了一句,“是大哥吗?” 窗外的明月通过开着的窗户照进了闺房,屋里窗边的位置一片明亮,可是他的身子在床边的暗影里,只能看到身上的一角黑衣。 莫子归知道自己吵醒了青璃,淡淡的一笑,黑暗中,他的表情看不真切,但是眼眸更外的明亮,“小妹,看来大哥吵到你了。” “真是大哥!” 青璃激动的坐起身子,拉住大哥莫子归的手,紧紧的握住,这段日子虽然尽量的转移注意力,可是她还是会为大哥担忧,从木兰卧底在三皇子府邸,就能看出大哥一定是在出更危险的任务,这段时间没有消息,她真怕有什么意外,心都是悬着。 “傻丫头,你哭什么。” 莫子归见到青璃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下来,慌忙用袖子给她擦眼泪,还揉着她的头发,“丫头,你在京都的事大哥都知道,你做的很好!但是赵家,现在留着还有点用处,等到没了价值,大哥替你结果了他们,好不好?” “大哥,你告诉我,你会不会有危险?” 在大哥的安危面前,别的都不算事,她只担心大哥,听木兰说大哥是首领,那么是不是要更危险? “璃丫头,木兰应该说了一些,不过那都不是重点,你放心,大哥如果有危险的话,耶律家也换人吧。” 大哥莫子归说的语气很淡,但是青璃却敏感的嗅到一些不同寻常,大哥如果有危险会关系到整个大周皇族,这是什么逻辑,难道他是个神秘的高大上的存在?联想起水零黎曾经说过的鬼罗刹组织,青璃了然,但是没有点破。 大哥还是从前的大哥,只是在京都这段日子,显得成熟一些,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对青璃一如既往宠溺,他从袖兜里拿出爱一个雕花的镯子,说道,“小妹,这个给你,记得,如果平日出门的时候佩戴,有危险的时候也要量出袖口的镯子,或许有帮助,如果你遇见有人戴同款,那一定是我们的人。 窗外的月色没有照到床边,青璃看不真切,用手摩挲着镯子的周围,发现镂空的很细致,必然是一个精雕细琢精美的手镯。 “大哥,你又把我头发揉乱了。“ 青璃顶着鸡窝头,看着大哥面色淡淡的脸庞,只有在揉她头发的时候眼里才带着宠溺。 “璃丫头,你就留在京都吧,我回去会和爹娘说,等年节的时候再来看你,四叔府里的杂事众多,有你看着我才能放心,你也和四婶学学管家,将来对你有帮助。” 莫子归侧头看着床边的外海来的小时钟,现在时辰不早,他应该会很快离开的,下次见面或许在很久以后,那个时候,自家的小妹一定是一个大丫头了吧,他又深深的看了青璃几眼,这才站起身。 “大哥,你要走了吗?是不是在关城门前离开。” 青璃抹着眼泪,穿鞋下床,从床边的针线筐子里找出一个绣工精致的护身符,又翻找了一个大盒子,用布包裹好,“大哥,我晓得你要回家,护身符是给你的,我绣的,还有这些都是我攒下的首饰,送给爹娘二姐他们的,你替我转达一下,我真的很想回家,呜呜。” 平日青璃很少哭,本身心里成熟,但是离开家这么久,见到亲人,这眼泪就不争气的流,想止都止不住。 “小妹,你安心,大哥都知道。”莫子归最后又揉了揉青璃的头,“你在京都安心住下,你的丫鬟麦芽,杜鹃,于嬷嬷都是能信任的,没有别人的钉子,桂圆莲子也是自己人。” 莫子归站到了窗前,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修长,面容也显得明亮,浓密乌润的长发被素白色的发带随意的束住,狭长的眼眸闪烁着清冽的光芒,又带着淡淡的离愁,红润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身黑衣勾勒出他清瘦却和苍松一般挺拔的身姿,神秘而高雅,无论是宠溺的,严肃的,神秘的还是如谪仙一般的,都是他的大哥,莫子归。 “好好保重,小妹。” 莫子归回身,给青璃一个淡笑,然后招招手,很快的消失在夜色里,青璃非常想大声的哭喊,但是她忍住了,她目前是无法离开京都,会听大哥的话。 见到大哥之后,青璃就睡的安稳很多,心情也比从前好一些,早上杜鹃服侍她洗漱的时候,很快的察觉到。 “就是觉得最近过的太压抑,今儿想放松一下,上次红玉留下的钱财,被我捐出去几百两,现在还剩下不少,这次地龙翻身,府里的丫鬟婆子侍卫都做的很好,虽然现在不是年节,我也不能小气,通知下去,晚上集中领红包!” 青璃一高兴,就想起曾经的打算,杜鹃也高兴的很,反正这本来也不是青璃的银子,拿别人剩下的做人情,就是不心疼。 “小姐,老奴看您气色真好,脸色红润。” 于嬷嬷给青璃梳头,也夸赞道,“您这头发保养的好,柔顺着呢,这用梳子下去就成,不用头油,而且不脱发。” 青璃的头发好,还是因为总在空间里洗温泉的作用,那现在真可以说的冰肌玉肤,以前都是麦芽服侍净身,现在她卧病在床,青璃只能无奈的换成杜鹃,但是杜鹃对她的身材反应没那么大,只道是青璃发育的早,将来一定是一个凹凸有致的美人,背后却偷偷的把消息透露给于嬷嬷,最后文氏也知晓了,还送来不少的燕窝,看来未来的儿媳真的要从小开始投资。 用过了早膳之后,府里的管家再次上门,带来最新消息,京都已经关闭了城门,现在外面的人员禁止入内,里面的百姓也不可以出城,御林军统一带着口罩和手套,每天都在倒塌的房屋底下挖尸体,百姓们也跟着一起,全民行动,就是在处理尸体的时候曾经遭到众人的反对。 古人讲究入土为安,若是烧毁,将来不能二次投胎做人,老百姓们反抗激烈,开始御林军们都是镇压,后来见事态有些压制不住,这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尸首如果不火化,没准还要被老鼠啃咬,最后危害更多的人,而且火化的好处也有很多,宣传火化好处的都是从外海来的传教士,他们把自己的理念通过这个机会传播出去,这才让百姓慢慢的接受。 白若尘每天都很忙碌,只不过几天的时间,皇上就派人在京郊建起来一个五进的大院子,人多力量大,如此速度已经刷新青璃的认知。 建好之后,那些发烧发病的百姓都被安排在了院子里,由很多民间的大夫组成一个队伍看诊,京城内的大街上平日也有坐堂大夫,免费的施药,百姓情绪也稳定了很多,渐渐也对未来开始新的憧憬。 因为办法有效,民怨减少,弘德帝还大大的嘉奖了白若尘,还白府打造了一个精致的牌匾,上书,“医手仁心”,白家在京都的呼声也高了起来,四皇子耶律楚阳还出宫几次,在外面视察,也在百姓面前大大的露脸。 青璃可管不了这么多,因为四婶孕期很不稳,主要是每天都在孕吐,吃什么吐什么,月份还不到就吐成这样,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颊都凹了进去,让青璃心疼的不行。 都说酸儿辣女,四婶却不吃酸也不吃辣,突然喜欢上甜食,府里每天都会做上很多糕点,但是那些东西没有实际营养,吃了之后还容易引起血糖升高,没办法,最后还是小白狐羽幽出力,配置了一款药丸,四婶吃后果然好很多,平日里见不得鱼腥味,现在也能对着水煮鱼吃的喷喷香。 四叔还在京都忙个不停,每次来庄上,夫妻两个人还要隔着屏风说话,主要是四叔担心自己身上有疫病会传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宝贝疙瘩,必须要重视,所以每次见面都和牛郎织女一样。 弘德帝还算一个有作为的帝王,至少他能听取意见,并不昏庸,在治疗疫情的同时,也号召百姓们支援灾后重建,统一都是气派的青砖瓦房,若是遇见没有倒塌的,也直接推翻重盖,所以现在京都的房屋虽然没起来,却是统一的,百姓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时间一晃推进到七月,正是酷暑难耐,青璃得到消息,大哥和李墨轩双双中了秀才,并且被选入凤阳城第一的岐山书院修习,随时预备考取举人,京都现在出入都要牌子,四婶的肚子也有几个月了,不过她还没得到机会回去,因为铺子已经修好,随时准备开业,这个消息让青璃高兴了一段时间,回信让爹娘把买卖开到凤阳去,二姐在信中也说,与赵晚春还有联系,也听说了京都的事情,十分放心不下她,不过因为自家要开新铺子,京都又没有开城门,若是赶上过年,青璃不能回来,二姐青蔷就来京都看她,这个消息让青璃也很欣喜。 ------题外话------ 嗷呜,打劫评价票了!各位真爱有评价票票留给小莲吧,钻石榜吓哭,软妹凶残,小莲只能在PK榜上露脸,提升一下存在感,拜谢!   ☆、第029章 四年光阴 “小姐,醒醒,该起床了!不然一会儿见面,水零欢小姐又要抱怨,上次您迟到一个时辰,水小姐可是三天没理您。” 麦芽推推青璃,自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最近每天都要睡到自然醒,而且极其的赖床,于嬷嬷每天都在念叨,可丝毫没有作用,所以今儿叫小姐起床的,就换成了她。 “那次不是刚好遇见有事在身,我忘记解释了嘛,你老提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作甚。”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揉揉眼睛,又在床上翻身几次,就是不想起床。 “小姐,您快点啊,还要梳洗打扮呢,总不能这样出门吧,没有时间了!” 麦芽把窗户边上的外海带过来的时钟给青璃一看,早上七点,这么说是辰时初,她和水零欢约好半个时辰之后在多宝阁见面,从府上到多宝阁也要两刻钟,如果现在不起来肯定要迟到,想到这,青璃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不少。 距离上次的时疫已经过了四年,这四年里,青璃都没有回到凤阳城,开始是因为四婶有孕,后来到生产前一度非常危险,那个时候京城才刚刚开城门,忠武将军府也修缮成功,所以她要留在府里帮助打理事务,后来四婶平安生下一个男娃,爷爷取名莫子禄,小名禄娃,就是希望禄娃能平安顺遂的长大,将来也不要像四叔一样舞刀弄棒。 后来,每每要回到凤阳都会有事情缠住,四叔又送她进到京都最大的书院,天风书院,里面分男子和女子,全部都是京都百官家的子女,就算你要托关系进,也要砸上几万两的银子,还要看关系硬不硬,用现代的话说,就是贵族书院。 女子书院里面的先生有很多都是宫里面的女官,教授琴棋书画,舞艺,礼仪,刺绣,感兴趣的一些贵女也可以学习骑射,还可以选修一门自己喜欢的,青璃选择了武术,原本是想选择制药,但是来教授的是太医院的一个御医,白若尘提到之后就十分鄙视,说他是庸医,口碑不好云云,家里有多少小妾都被曝光了个彻底,既然这么没人品的种马,青璃也懒得搭理,万一是个色老头毛手毛脚怎么办,所以果断选择武术。 天风书院对这些学子管理还算严格,不允许带丫鬟婆子进到书院,而且每年都有一两个月实行封闭式管理,学院后面就是天然的悬崖峭壁,后山有很多野兽,不定期的开放作为骑射学子们的试炼场。 四年之中发生了很多大的变故,京都在上次时疫之后也渐渐的繁华,百姓们住的都是一排排的青砖大瓦房,宽敞明亮,现在都没有居住的烦恼,也慢慢从当年的灾祸之中走了出来。 朝堂上,两派斗争也进入到白热化,因为后宫之中有了新的格局,其中一个昭仪产下了小皇子,姜贵妃恨的牙根都痒痒,就是在地龙翻身前后,自己疏于防范,被那个小贱人钻了空子,现在小皇子三岁多,聪明好学,很得弘德帝喜欢,百官又有些犹豫,看现在弘德帝的身体状态,再在位十多年没有问题,那会小皇子也已经长大,没准会立下太子也说不定,老来子,就是喜欢的多些。 于嬷嬷不在,青璃毫无顾忌的抻了一个懒腰,这才让麦芽服侍着洗漱,最近空间升级,她也跟着受益匪浅,身量明显高于同龄人水平,并且变得凹凸有致,站立的时候低头,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因为胸太大也是有烦恼,正常尺寸的衣衫都穿不进去,需要特定的才好,而且她也不是很喜欢紧身衣物,总是觉得很不自在。 空间升级,她的皮肤和雪花一样晶莹,慢慢的开始蜕变成一个成熟的美人,在京都也有了名气,最近都没选京城四美,水零欢都说她当选一定没问题。 “小姐,您用了早膳再去。” 麦芽打好水,让红豆也进屋来给青璃梳头,这个小丫头这四年也成长不少,机灵活泼,也不再是当年贪吃的模样,说话办事上比较圆滑,很得她的重用,而且红豆有一双巧手,梳头的样式多,还非常的美,头发松紧正好,丝毫不乱。 “麦芽,来不及了,先出去再说吧。” 青璃盘算等午时的时候找水零欢一起去酒楼吃,现在打扮好就出发,省的迟到。 “来得及,小姐您看时辰。” 麦芽说着,把时钟给青璃一看,才六点,不是七点?这个丫鬟现在也不像原来那么实成,为了哄她起床都能玩上花样,青璃无奈的摇摇头,人是会变的,当年的傻麦芽呢? 梳洗打扮过后,青璃去四婶的院子问安,将军府重新修缮扩大了一些,原本的屋子都被改造的更加气派,后院也种了很多花草,还有青璃的招牌牡丹,就因为她喜欢种牡丹,而且还都是名贵的品种,花期也比别人家的长,在京城还得了一个外号,“牡丹小姐”,每次她听到之后都会苦笑,她可从来没管理过那些花,只是空间灵泉强大,浇花之后就不长虫,而且花朵开的很大。 “璃丫头,一会儿要出府吗?” 其实青璃在家里随意的很,四婶不太稀罕食不言寝不语,没有从小受到这样的教育,半路出家,总会觉得都沉默的吃饭没有意思,要一起吃饭闲话才热闹。 “是啊,我和零欢约好去多宝阁再去一趟萃华楼。” 一年半以前,水零黎终于嫁给了白若尘,成了白家的少夫人,嫁人没多久就有了身孕,一举得男,现在儿子满月,她和水零欢约好去买项圈手镯之类的几件套做送给小娃做满月礼。 “璃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子禄等你。” 小堂弟莫子禄和当年青璃的小弟子喜有些像,都是水汪汪的黑葡萄一般的眼珠,水汪汪的,一脸天真的看着她,这四年,青璃总会想起子喜一脸期盼的望着她,说的那一句,“四姐,你能陪子喜玩吗?” 如今,四年过去,青璃了解家里的情况,也只是往来不断的书信里,爹给全家人都画了画像,小弟子喜长高很多,现在已经进到学堂读书,是个好苗子,时常得到先生的夸赞。 旧年大哥和李墨轩考取了秀才之后要去凤阳城的岐山书院,于是家里也在凤阳开了铺子,只有爷奶和大伯一家还留在镇上,爹娘和二伯一家转移到了凤阳城,也买了宅子,前不久大哥和李墨轩又双双考取了举人,过段日子全家就会来京城,这是最近一段时间最大的惊喜,三哥也考取了秀才,不过他更喜欢舞蹈弄棒,最后爹给他和林风澈花重金请了一个武术师父,近年来也是小有所成。 每次想到家人,青璃都觉得温暖,现在算算日子,爹他们应该已经在路上,在不就之后一家人便能团聚。 “小子禄,等姐姐回来,给你带香满楼的烤鸡怎么样?” 青璃放下碗筷,这个堂弟算是她带着长大的,也有很深的感情,四婶教育的很好,小堂弟才三岁多就不用丫鬟婆子喂饭,也没有京都公子哥的坏毛病,对人有礼的很,府上的丫鬟婆子都很喜欢他。 “恩,我最喜欢吃了,谢谢璃姐姐。” 子禄用力的点点头,这才又安静的夹了一筷子的小咸菜,陪着米粥安静的吃了起来,咀嚼咸菜的时候还发出脆响,像小松鼠一样眯着眼,格外讨喜。 由于麦芽聪明的篡改了时辰,青璃到多宝阁的时候,水零欢还没有到,都是熟人,云掌柜把青璃请到二楼的雅间,然后奉上茶水点心,又派了一个女伙计在旁边介绍最近多宝阁里面的新品,给了青璃一个画册,让她品鉴。 云家的匠人都是祖传的工艺,青璃抬高了手臂,露出手上大哥送的镯子,镯子的镂空雕刻细致,连云家的匠人都赞叹不已,直言若是有这样的人,他甘愿磕头拜师,为此还缠着她很久,戴这么多年,没有一次遇见有如此配置的人,大哥说的同伙也销声匿迹。 “青璃,你今天没迟到啊!” 水零欢带着丫头缓缓的推门进来,四年过去,她身量抽高了不少,明眸皓齿,也是一个小美人,就是性子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跳脱的很,说话也直接。 “什么话,我就迟到那一次好吧!”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那次本来也不会迟到,半路上被淳于魔头截去,听说她会医术,帮助他救一个伤情十分严肃的男子,好像是他的侍卫之一,那人后背上的刀口,青璃都不忍心看,密密麻麻,没有一块好地方,青璃帮助止血,又用消毒的绣花针缠着头发缝合刀口,和刺绣差不多,一个后背用了一个时辰,然后就迟到了,她又不方便说理由,水零欢一生气,愣是三天没搭理她。 “可是我没迟到过啊。” 水零欢眨了眨大眼睛,面带无辜之色,然后又控诉青璃说道,“那次下雨,我等了你一个时辰,你都没说派丫鬟说一声,后来我得了风寒,躺三天都迷迷糊糊的,并非不搭理你。” “好吧,那次是我不对。” 青璃诚恳的道歉,心里却在骂淳于魔头,这都多少次了,遇见他就没好事,每次都被拉去当免费的劳力,做的都是高大上的技术工种,就知道当年庄子铺子不是那么好拿的,她被使唤了四年! “水小姐,这是我们最近的新款,刚才小的已经和莫小姐解说了,您看看,有什么中意的没有,如果没合适的可以更改一下。” 伙计又把册子递给水零欢,满月是要抓周的,亲朋好友都要送一些礼物,这是大事,送的贵重一些无妨。 “都是这等金银之物啊。” 水零欢撇撇嘴,别人送金银项圈,她不想送一样的,可是她没有多少银子,不像青璃,在京都好几个铺子,光是卖姚黄魏紫这等牡丹就能日进斗金。 青璃也没想那么快开花铺,但是这些官家太疯狂,每次都要来府上厚着脸皮讨要,在庄上的时候,因为没护卫防范,还被小毛贼偷走了几株,第二天一大早看到光吞吞的一片空地,真是欲哭无泪,于是她索性把所有的贵重珍品都放在花盆里,然后在空地补种一些寻常的花草。 牡丹名贵,京城人喜花,北边也有大户人家为了面子,也会派人来采买,青璃的牡丹生命力旺盛,在北边一样开的很好,她还曾经送过几盆珍贵的姚黄魏紫给冯牡丹的爹,就是为了纪念曾经和牡丹花一样的姐妹的早逝,说起来这个,还是很伤心,开铺子也是为了怀念。 “送小娃,除了金银就是玉佩,左右就那么多,送不出什么花样来。” 其实不能给小娃送太贵重的东西,会压了命格,长在山野的娃,都是起贱名,这样才好养活,人也会平安长大,白家的小少爷才满月,没起大名,小名叫小火,青璃对小名已经无力吐槽,小火,小伙儿,哈哈,起名的八成是水零黎,她的鞭子叫火麟鞭,还有自家小堂弟的禄娃,每次都会让她想到那种机灵立着耳朵的小狗。 “现在是四月初二,离满月四月初八还有几天,不如我们自己设计?” 水零欢眼睛一亮,突然奇想,然后和伙计要上笔墨纸砚,让丫鬟磨好了墨,却迟迟不能下笔。 “自己设计的不错,是个心意,只是还不知道小娃的大名,不然刻到里面留个印记也好。” 听说白家的嫡出公子要长到三岁之后才能起名字和排位,就怕三岁之前留不住,所以大名肯定是没有的,也不能刻上小火啊。 “青璃,你看我画的怎么样?” 水零欢兴致勃勃的把刚才刷刷几笔画的一个小项圈模样的画给青璃看,“你看这两个眼睛就用红色的宝石怎么样?” “这水鸭子画的不错,嘿嘿。” 青璃尴尬的笑了两声,违心地道,“就照这个做,你堂姐一准儿喜欢。” “人家这明明是金鱼,哪里是水鸭子!” 水零欢气的炸了毛,猛灌一杯茶水,气的一拍桌子,“是金鱼,金鱼!” “可是小姐,金鱼不长腿儿吧。” 身后的丫鬟一脸纠结,虽然这里没有外人,但是也太丢人了些,小姐在天风女子书院白修习了,估计先生看到都要跳脚的。肯定不承认有自家小姐这种砸招牌的学生。 “呀?” 水零欢一顿,然后摸了摸额角,弱弱地道,“好像,好像是这么回事。” 青璃只听说过画蛇添足,还没有听过画鱼添足的,对这种模糊的性格已经无语,但是偏偏水零欢又可爱到不行,京都第一萌妹子。 改了又改,最后还是决定送一套金鱼的,寓意美好,小娃戴着也合适,项圈做的镂空,因为实心太沉,小娃根本没办法佩戴,所以选了一个手艺最精湛的匠人,青璃自己没在多宝阁定制,送什么她心里有数。 “青璃,才休沐两天,明天又要到书院去,那地方还那么远。” 提到去书院,水零欢立刻蔫了,那简直就是受折磨啊,琴棋书画都是必修,明天又是她最讨厌的诗词,每次见到这些就头疼的很,先生留的课业,都是青璃帮忙完成的,不然第二天准被那些讨厌虚伪做作的小姐们嘲笑。 “还好了,就是两节课而已。” 一般一节课大概是一个时辰,也并非都在学习,先生们只说一刻钟左右,剩下的靠自己理解,作画的作画,作诗的作诗,除礼仪课之外,都算轻松,青璃完全能应付的来,就是苦了一心想要玩的水零欢,因为丫鬟不让进入,青璃只能充当枪手。 “天气这么好,在府里睡个懒觉,起来赏花多好。” 天风女子书院是上五天休沐两天,比一些书院要上半个月要轻松的多,京都女子并不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有不少殷实人家的女儿们都会去专门的女子书院去学习,风气良好。 水零欢用帕子捂着嘴,打了一个呵欠,“青璃,这帕子双面绣我真是太喜欢了!得空你在绣一个送我吧,我生辰不要别的礼物。” 水零欢打开帕子,美美的欣赏一番,正面是一只小蜜蜂飞在花从间,背面是两只蝴蝶,看来看去她都喜欢,有相熟的小姐问帕子的由来,她打死都没说是青璃送的,就怕青璃被缠上。 “可是你生辰,我记得在初冬吧?” 这几年,两个人是生辰都是一起过来的,之前水零黎,阮冉冉没出嫁,她们还在一起风雅,用旧年埋下的梅花雪水煮酒,然后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现在两个人都已经出嫁,而且都是当家主母,忙的很,也没有再聚的机会,但是青璃也得了新的好友,一个就是说话粗俗一些的水零黎的表妹刘花生,还有一个是富贵人家的,也是书院的同窗,八卦的性格让她们走到一起。 “咳咳,提前预定。” 水零欢拉着青璃的胳膊摇来摇去,一旁的丫鬟捂脸,这自家小姐的礼仪白学了,天风书院一年的束脩就三千两银子啊,三年就是九千两,呜呜,那得能换多少大米白面,自家小姐暴殄天物,太浪费了! 坐了一会儿,又和伙计交待一下后续,青璃和水零欢就离开多宝阁,云家少主近些年都在北边处理铺子,很少露面,青璃也只是见了他两三次,每次都会送她一些远道带来的礼物,听说前两年他在大秦开铺子,也赚了不少,托人带了一些大秦的特产,都是奶酪,风干的马肉,毛皮等等,还送了她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只是路途太遥远,下人把小马驹送到青璃这来的时候,这匹枣红色的小马已经饿的骨瘦如柴,青璃心疼的很,还在空间中特地开辟一块空地种草料才喂马,这些年已经长成了高头大马,但是性子很烈,傲娇的很,下人喂草料都不让靠近,只有青璃在的时候才会溜须,用马头使劲蹭青璃的衣袖,像个小孩子一样,青璃给它起名叫红枣。 同样的马,水零欢也得到一匹,这丫头不会养马,见青璃家的红枣吃的膘肥体壮的,最后她连草料都要在这边打劫,还派下人隔三差五的来忠武将军府取草料,起名也完全符合她吃货的特性,她就是喜欢吃蛋挞,所以就起了这个名字,人家一匹高冷的马听了之后都不太搭理她。 “萃华楼的主子是谁啊,这么多年一次都没见到。” 青璃和水零欢的马车停在萃华楼的门口,立刻有机灵的伙计上前接待,见到二位也不陌生,“水小姐,莫小姐,来的真是时候,新货半个时辰前才送到,您又是最快的主顾。” 上次京城的地龙翻身,萃华楼没有倒塌,但是墙体也出现了裂痕,后来又被推倒了重新翻修,一共有三层,更加的气派,大厅里都是从外海运来的西洋字画,琉璃花瓶,还有让青璃认为是欧式的煤油的台灯,这个时代没爱迪生,也没电灯。 青璃就是按照外海运过来的新花样,结合前世脑海里剩下的图样,她的家具铺子格外的火,那些油灯架子看着不起眼,可是一般人家都能买的起,稍微平常的人家,也会有人上门,为自己的闺女找一件拿得出手的嫁妆。所以她定期都会过来参观,以便激发灵感。 “伙计,你们东家在哪啊,这些年一次都没见到。” 水零欢疑惑的问了一句,“就是一年能有一两次新花样,难道你们东家在船上?” “水小姐,小的在萃华楼干了四年多,都没见到我们东家。” 伙计苦笑了一下,只有掌柜的,每年给的打赏都不少,就是不见真身,问掌柜的,掌柜的让他好好干,别操心这个,东家不会短了他的。 “真是个奇怪的人。” 水零欢念叨了一句,和青璃上楼,这次运来的新鲜玩意不少,很多都是玩具,用木片做的拼图,有一个大图案,可以照着拼,有的是一副西洋人的画像,也有景色的,动物的,还有立体拼图,一艘大船,房屋等等,都是用来开发智力的,青璃觉得不错,总比大周小娃整天之乎者也玩泥巴的好,但是问了价格也下一跳,每样都要几百两银子,这些游戏玩具,在外海也是有钱人家才买的起。 “这个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上面都是小孔。” 水零欢拿着一个金质的长方形,上面有一排小孔,在长方形上面还镶嵌很多宝石,精致漂亮。 “这是口琴,就是可以吹奏的,和我们这边的竹笛都一样,小巧精致,上面有链子,可以做配饰,做压裙角的坠子,多用的。” 伙计拿出来一个铁质的,吹奏了一曲山间小调,让水零欢激动的拍手,对这个小巧的口琴更是爱不释手。 “这个价格是多少?” 要是便宜,就买下来,水零欢出门就带着百两的银子,她这些年全部家当还不到千两的私房,但是在京都官家小姐里面,不算少,毕竟她的财产多是首饰之类,逢年过节的,长辈也不会送银子。 “这个不贵,一百五十两。” 其实按照成本来说,不超过五十两,从外海折腾一圈,就涨这么多,还让人觉得便宜,这个萃华楼的主子和打劫没什么区别,这几年一定赚了很多银子,每年净赚至少十几万两。 “我要这个!” 这个好歹是金银之物,那两副不值钱的破画就要上百两还不如去抢,说什么外海的名人作画,那有什么用,又不是大周的,也不认识,没收藏价值。 青璃买了一副拼图,她是要挂在家具铺子,因为最近做的很多欧式风格的家具,其中有一间样板房总觉得差点什么,现在才恍然大悟是差了一副画,再有就是买下那个立体拼图,送给小堂弟子禄玩,培养一下他的动手能力,还给自家小弟子喜留下一艘船做立体拼图。 其余的东西多半都是首饰,有很多耳环项链,都是镶嵌巨大的宝石,看着华丽,但是再也没有镶嵌钻石的,伙计解释说那已经成了皇室的专有,就算出高价也没办法收购。 两个人出来的时辰不短,眼瞅到了午时,青璃看到水零欢迫不及待要学习口琴,就和她道别,二人约好明天在书院见,青璃掉转马头,让车夫去香满楼,临出来之前,已经答应小堂弟子禄买那里最有名气的烤鸡。 “小姐,咱们买几只烤鸡?” 麦芽在马车上都闻见烤鸡的味道,想到那外表皮被烤的金黄的鸡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家香满楼是在地龙翻身之后起来的铺子,只卖烤鸡,而且每只烤鸡都在烧烤之前都会细细的腌渍,价格非常公道,寻常的百姓人家都会不时买上一只解馋,不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的百姓,都要排队购买,每天限量就是那么多只,买完就算是拿刀架在脖子上都没有多的。 “我想想,二十只可能不够吧?” 府上除了四叔四婶堂弟,还有很多丫鬟婆子侍卫小厮,每个人做工都非常的努力,力往一个地方使,绝对没有别的府里那种互相压制,谁看谁不顺眼那种情况,青璃时刻在灌输他们理念,大家是同一府邸,都是一家人,平日谁有点小毛病都不算事儿,批评教育,但是大方向一定要正确,努力做工,谁也不亏待。 在府内,传话办事的丫鬟婆子侍卫从来都不给打赏,但是每到年节,青璃都会发下福利,让他们轮流休假,庄子上产的蔬菜,米粮,鸡鸭,府里池塘里的鱼虾,甚至是衣裳布料,还有逢年过节的红包,有时候青璃也会给已经成亲的侍卫们发上珠花头钗,让这些不懂浪漫的木头疙瘩送给自家娘子,结果,青璃的口碑更加的好。 府中除了当值的丫鬟婆子,每天晚上都由管家派人来教识字,礼仪,个别想多学一些的,也会请人教别的,只要你想学就可以。 青璃这次说二十只不够,就是想到已经很久没给大家发福利,最近府上的丫鬟婆子们忙的不行,因为青璃一大家子都要在凤阳城赶过来,原本青璃也自己买了一套宅院,想让家人搬过去,但是四叔四婶强烈反对,必须住在将军府,说是热闹,府里大,二进院子空余的屋子多的很,这些丫鬟婆子得知青璃小姐的家人要过来,也替她开心,所以每天都会有人自觉的去做活,擦拭的窗明几净。 “小姐,一定要买这么多吗?” 麦芽为难的抓抓头,她出来会不会被外头排队的人围殴啊,二十只,她恐怕也拿不了那么多吧。 “麦芽,咱不能坏了规矩,你先下去排队,杜鹃你去后厨说一声,准备二十五只吧,晚膳之前送到府里。” 青璃吩咐两个丫鬟,然后闭目养神,香满楼只是一个小铺子,地段也不好,真是因为烤鸡好吃才得到认可,这铺子的东家正是青璃,起因就是和小白狐羽幽玩闹,说她自己可以做出好吃的烤鸡,结果那段日子正是京都流行疫病,青璃就自己在空间养鸡,然后宰杀给两只灵兽烤着吃,慢慢也摸出门道,才有香满楼的存在,每天固定就是几百只,卖完之后就关铺子,开始也有官家因为吃不到上来砸铺子,香满楼停业三天,那个砸铺子的被不少人攻击之后,终于消停了,公平,谁也不能走关系,大家心里也平衡,尤其是一些百姓,看到大官的丫鬟婆子和自己一样排队,就有满足感,烤鸡价钱又公道,所以很吸引人。 只能买一只,不然太显然,就让后厨做上二十五只送到府里,给众人加菜。 杜鹃传达青璃的吩咐之后很快的就回到马车上,看青璃虽然闭着眼,但是眼珠转动,就道,“小姐,今儿香满楼活鸡挺多,所以奴婢和他们说了一下,送三只鸡去护国将军府。” 杜鹃硬着头皮,这事是她自作主张,可是小姐怎么可能忘记自家少爷,少爷已经到了弱冠之年,还没娶亲,就是等着青璃小姐,这事护国将军府的丫鬟婆子都知道,也就小姐还懵懂着,好不容易这次小姐的爹娘的来到京都,夫人不知道多高兴,终于可以正面谈亲事。 “哦,这事是我疏忽了,杜鹃做的好!” 青璃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继续闭眼,左右不过是三只鸡的事,不是自己的丫鬟,肯定心也是偏的,护国将军府才是杜鹃的归宿,就在这四年,她曾经多次和文氏提出归还杜鹃和于嬷嬷,但是都被文氏找话题岔了过去,所以二人始终都跟在她身边,只不过她在心里更倚重麦芽和后上来的红豆。 开了烤鸡铺子之后,对鸡的需求量大了很多,青璃发动她庄上的佃户们闲来无事都养鸡,到时候统一收购,那片现在家家都能有百十来只,这还不够香满楼一天消耗的数量,所以周边的庄户人家也开始养鸡业,家家户户现在都比从前富了,盖上了青砖瓦房和大院子。 青璃没有说话,她是想别的事,上次和爹娘通信的时候说道二姐,二姐的虚岁已经十八了,叶洵走了多年,生死未卜,音讯全无,自家二姐青蔷是个死心眼的,就是认为他还活着,就这么干巴巴的等着,爹娘苦口婆心劝说了几次,二姐抵制的激烈,也就由了她。 在京都,一般受宠的贵女并不会很早嫁人,娘家都希望多留两年,等到嫁人之后就是人家的媳妇,和做闺女的时候不一样,受了委屈也只能生生的受着,大周虽然民风开放,但是对已成亲的妇人却苛刻的很。 叶洵当年用了那么多的聘礼,说只是一小部分而已,能有那么多银钱,应该并不是普通身份,当初说是等两年,现在翻倍,关键是四年一点消息都没有,没准早就娶妻生子,自家二姐能做小妾?所以青璃盘算在京都找一个青年才俊,关键要人品过关的给自家二姐。 对于大哥的婚事,青璃一点都不着急,现在她还没发现谁能配得上自家大哥,大哥那种眼光也极高,一般没见过世面或者做作的官家小姐也不合适,贤惠知礼的,遇见事多半吓的六神无主,似乎也不适合大哥,携手风雨的还行,问题是,她不晓得去哪里找。 “小姐,可算买到了!香着呢!” 麦芽把烤鸡放在鼻子前,闻闻味道,一脸的满足之色,这种烤鸡,吃了之后还想吃,她一直惦记,这次买的多,一定有她的份,最好晚上的时候可以吃到一个鸡翅膀。 “恩,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麦芽叽叽喳喳的说刚才排队的时候听到的传闻,那个婆子的亲戚在三皇子耶律楚仁府上当差,说三皇子殿下现在好男风,最近经常流连京都的小倌馆,还虐打府上的丫鬟,最近府里又有两三个丫鬟死于非命,有一个还是他身边贴身得宠大丫鬟。 青璃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惊,小倌馆这个事情真假不好说,耶律楚仁外表阴柔邪魅,应该是个攻,他一共四个贴身丫鬟,青璃认识两个,一个是木兰,一个是木枫,死的那个人是谁?难道木兰姐姐卧底的身份被发现了?看来要去打探消息,但是必须潜移默化,这没准是耶律楚仁故意放出的消息,青璃格外谨慎,万一冒出头不是就暴露了,所以以静制动,以不变顺应万变才是上上之策。 ------题外话------ 小莲还差大概十二张评价票就能达到两个钻石的热度,所以各位真爱攒票票给我吧,拜谢 感谢今天大力刷票的几位小主,有几位还是第一次见到,小莲记住了,谢谢大家,你们都是萌萌哒   ☆、第030章 天风书院 青璃带着烤鸡回府,立刻受到小堂弟子禄的热烈欢迎,离晚膳还有一个多时辰,青璃让丫鬟给他掰了一下块的鸡腿肉,小娃整天跑跳容易饿,而且古代正常只有两顿饭,晚上如果饿,大户人家都是用糕饼充饥,这一点都不科学。 “璃姐姐,这个烤鸡真好吃,你也吃一块。” 子禄把分得的鸡腿肉掰了一块给青璃,让她一同享受美食,小小的年纪也不护食,子禄小娃的头发后面都剃的精光,只有脑袋顶处留着一撮,梳起来一个小辫子。 “子禄吃吧,姐姐还不饿,你也不能吃很多,吃完就来你娘这,有东西给你玩。” 青璃摸摸子禄的头,又抬眼望天,正午的太阳格外的刺眼,在外面折腾一圈回来,也见了汗,需要擦洗一下,然后换套衣衫,于嬷嬷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她却想起在莫家村的时候,这种天气,为了省柴火,家里都是用盆子盛水放到太阳底下晒的,那种水温热的,还有一种阳光晒过温暖的气息,舒服的很,绝对不是这种开水能比的。 “于嬷嬷,把被子晒晒吧,一会儿就松松软软的。” 青璃吩咐于嬷嬷,开始的时候,于嬷嬷强烈反对,说是只有小门小户人家才会晒被子,大户人家小姐的私人用品怎么就能这么堂而皇之的放到院子里,万一让访客看到,会嘲笑小姐是农村来的丫头,这等出身,又要拿出来被耻笑一番。 可青璃毫不在意,当年时疫,家家户户都是晒被子的,还分什么大户小户,就算在皇宫也是一样,皇上都能晒被子她怎么就不行,自己舒服就可以,这些大户人家就喜欢讲那些排场,死要面子活受罪。 “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漱。” 这种时候,麦芽是最勤快的,她跟在青璃之后进了里间,然后服侍青璃换洗,府里在重建的时候,每间屋子都按照青璃的要求设置了浴间,后面也设置一个通风的窗子,防止潮湿,晚上青璃都会在浴间洗漱,还有专门的婆子每天进来清洗无数次,点上气味清新的熏香。 青璃站在淋浴器之下,淋浴器是模仿现代的一个大的铁箱子,为了防止上锈,外面还镀了银粉的,算是奢侈,连接的一个水管上有铁质的喷头,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眼,因为没有现代的水泵,水也不能上去,都是丫鬟婆子准备好热水放在箱子里,青璃回去直接试了温度就可淋浴,浴间的地上也是防滑的鹅卵石,脱鞋是木屐,配备的正好,夏天的时候还是这样冲凉方便,京都气候炎热,每年从农历三月中旬左右就可以穿上夏衫,特别是现在,正是热的时候。 不单是青璃这里有单独的浴间,府里也有两个大浴间,一男一女,男子使用的在前院,专供侍卫小厮,后面是丫鬟婆子之类的使用,每天都有专门的人打理,设计也非常方便,有些丫鬟年纪小,洗澡的时候来回抬水,倒水也累的很,现在都能解决,每天晚上都能沐浴一次。 “麦芽,你也有十七了啊,考虑何时嫁人没有?” 青璃让麦芽递给她用鲜花汁水做成的沐浴液,抹在身上之后清清爽爽的,有空间,再加上两只灵兽真是非常幸福的事,小灵能送信,打探情报,羽幽又能配置各种药粉,救人的整人的,都没有问题。 “小姐,您怎么这么问?是想把奴婢打发出门子吗?” 麦芽瘪着嘴,一脸的委屈之色,她跟着青璃已经四年多了,每天吃好睡好,没受过任何的打骂,日子过的舒心,再没有这么好的主子,而且她也不是那等有野心的爬床丫头,就想着等小姐出嫁,她在请小姐做主,找姑爷府上的家丁小厮嫁了,还能在青璃身边当差,可问题她现在不想那么早嫁人。 “看看你那脸色,说变就变呢。” 青璃打趣麦芽一句,正常府里的丫鬟在十七八岁的时候都会配出去,只有那得到重用的大丫鬟,主子舍不得,才会多留上几年,出嫁的时候也会赏一笔厚厚的嫁妆,所以人都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主要还不是看上人家的丰厚嫁妆。 “奴婢还想在小姐身边服侍几年,暂时不想嫁人,您可不能嫌弃奴婢。” 麦芽撅着嘴,见青璃洗漱完毕之后,用纯棉的大布巾帮助青璃擦拭身体,开始见到青璃的身材和肌肤,都非常的不自在,如今看习惯了还好,就是不知道谁那么幸运,能得到自家天姿国色的小姐,她曾不自觉的用青璃和姜贵妃娘娘做比较,觉得还是自家小姐更胜一筹。 “我又没说嫁了你,看把你急的。” 每次逗麦芽,都能看到表情丰富的脸,她觉得非常的有趣,不像淳于魔头,这么多年还是一张面瘫脸,羽幽都摇头叹息,没救了! “小姐,您又吓唬奴婢。” 麦芽帮青璃穿好了衣裙,是一套淡紫色的牡丹衣裙,原本青璃是不想穿这种显得富贵的,在她看来,在府里穿鞋平常的衣衫就可以,那些细棉布穿着舒服,结果却总被人问,牡丹小姐不是应该最爱牡丹,书院的同窗姐妹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所以她才迫不得已,自己绣上两朵牡丹应景。 出了浴间之后,杜鹃也迅速的过来,把青璃安置在躺椅上,绞着她的头发,说一些府上的琐事。 “红豆,一会儿你来梳头。” 现在红豆已经成了青璃的私人化妆师,这小丫鬟除梳头,化妆之外,还会用鲜花做香膏,府里最不缺花,所以每年她都会自己捣鼓很多盒,有多的就送府上的丫鬟婆子,大家对她也照顾的很。 “小姐,老奴把姚黄魏紫放窗台上了。” 于嬷嬷没什么事,就把原本放在廊下的牡丹摆设到窗台上,这么坐在窗边的小几上喝茶,还能赏花,惬意的很,当然那是她的想法,青璃本身对着牡丹没有任何感觉,空间里还有一大片花圃,她平日看都不看上一眼。 熟悉打扮之后,青璃让麦芽拿着那套立体的拼图,带着她一起去四婶陈氏的院子,四叔莫如海最近比较忙,因为大秦那边安稳了这么多年,这次突然有异动,听说那边的一个皇子似乎是控制住局面,就等老皇帝一命呜呼好给他腾地方,古人非常的重视孝道,所以他应该也不敢逼宫,就算成功上位,也会被天下的百姓耻笑,只能干耗着。 小子禄已经吃完了鸡腿肉,正坐在陈氏的身边,陈氏正在对着一本画册讲着什么,看到青璃进门,他眼尖的叫了一声,“璃姐姐!” “璃丫头,你来了!” “四婶,看着你好像没精神啊。” 可能是午时前后,正常都要歇晌的,可是小子禄好动,每天都和有使不完的劲一样,四婶也只能陪着,估计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睡过午觉。 “是啊,最近都犯困的很。” 陈氏打了一个呵欠,用帕子点了点眼角,接过莲子递过来的浓茶喝了一口提提精神,这才道,“璃丫头,我估计你爹娘他们都在路上,恐怕再有半个月就能到了吧。” “约莫在四月底。” 青璃算了一下日子,这次是全家出动,应该不会那么赶,走官道马车的话大概要一个月左右,现在是四月初二,月底就应该能到。 “四婶,你最近时常犯困吗?” 上次生产的时候,那会赶上时疫还没过去,四婶生到一半没了羊水,稳婆都说非常凶险,万一娃生不下来,在腹中会导致窒息,那时候情况危急,青璃都命人准备鸭肠线想要剖腹取子,到时候疤痕用桃花眼给的祛疤膏就可以,在紧急关头,可能是母爱的力量,四婶那会意识模糊,凭着仅有的力量,这才生下子禄,但是那次产后伤了元气,又大出血,若不是青璃在旁边看着,差点要了命去,那次之后,四婶也没做他想,估计是再难怀上的。 青璃给四婶把脉,一脸的惊喜,然后又责难道,“四婶,您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居然不知道?” “啊?” 陈氏被青璃的话说蒙了,反应过来之后几乎是喜极而泣,原本她这辈子是没有这方面的希望了,莫如海也说,一个男娃就可以,二哥家没有男娃,青璃的爷奶也都没有说什么,都是开明的人,只要小两口日子过的好,比什么都强。 “真的吗?” 陈氏相信青璃的医术,但是不相信自己居然能再度怀上,哽咽的说了几句,一旁的桂圆莲子也一脸的喜色。 “都三个月了,竟然不知道。” 青璃想说一句,四婶你长点心吧,后来想想,上次的凶险恐怕在她的心里留下阴影,古代,生娃绝对是女人的第一道鬼门关,进去之后再也出不来的多的很,经常听到有谁家的妇人一尸两命的消息。 “夫人小日子并不太准,这事都怪奴婢。” 已经三个月,应该度过前面保胎的危险期,这胎似乎格外懂事,一直不声不响的,一点没折腾到陈氏,初期的孕吐也没有,就是时常犯困。 “璃姐姐,我要有小弟弟了吗,是不是有人能陪子禄一起玩了?” 子禄眨着水汪汪的葡萄眼,带着期盼,娘说在后宅长大的娃都有女气,他可不想,爹说要做一个小男子汉,如果能有一个小弟弟的话,两个人就可以一起去前院找侍卫叔叔玩飞飞的游戏了。 “可是子禄,为什么不是妹妹呢?” 都说小娃说的准,一般说什么就是什么,四婶肚子里的娃没准真是男胎,是男是女要等羽幽确定,这个小狐狸正在药房忙着,还不知道这边情况。 “子禄想带弟弟玩,妹妹总爱哭,子禄不喜欢。” 这四年,桂圆已经嫁人,并且生了一个女儿,有时候也会抱着闺女过来给陈氏看,那个小不点才两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喜欢哭。 “哈哈!” 陈氏笑了两声,回头看看桂圆,说道,“看吧,你家小丸子总哭,我们禄娃可算是记住了。” 众人打趣了几句,青璃看到四婶还是没精神,就让她去休息,在孕期多睡觉也好,留下她陪着小堂弟子禄玩拼图的游戏,别看小娃人小,可聪明的很,照着图样,一艘船他能自己拼上一个完整的船头,才三岁多就能有此智力,以后也不是简单的。 晚上莫如海回来得知这个消息高兴的很,笑的合不拢嘴,正好青璃又从香满楼订了二十来只烤鸡,分给府上的丫鬟婆子侍卫们,就当是发福利,庆祝将军府将有新生儿诞生,青璃晒然一笑,四叔倒是会做人情。 因为府上要庆祝,青璃睡的晚了一些,天还不亮,麦芽就在房间里面叫人,“小姐,您得起身了,今儿是去书院的日子,而且第一节课是灭绝师太的礼仪课,您想因为迟到被罚站吗?” 青璃听了前半句还赖床不起,后半句直接让她打了一个冷战,没错,灭绝师太的外号也是她起的,教礼仪的是皇宫里的一个老嬷嬷,为人严肃,整天都不会带上一丝的笑容,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她真的不买账,无论你家里什么背景,只要礼仪做的不过关就要被责罚,青璃就因为不上心被罚站,而且这灭绝师太变态的很,罚站还让去男子学堂那边,那可是丢大脸的,有一位小姐还差点闹的自杀。 “我起身,杜鹃给我打点冷水提神吧。” 天还热,没必要用热水,青璃在冬日的时候也会先用热水洗脸,清洁皮肤,然后又用冷水,冷热交替,能起到紧致皮肤的作用。 青璃看了一眼时辰,现在才四点半,天啊,都快和四叔早朝一个时辰了,那学院地方偏僻,早上不堵马车,青璃家的还是宝马,也要在路上飞驰半个多时辰,大概有一个半小时。 青璃快速的穿好衣裙,在天风书院必须穿书院服统一着装,都是一身青色的衣裙,只有在领口和袖口有点花纹,简单朴素,因为是细棉布的,穿着也很舒适。 在京都,天风书院是百姓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他们学子的着装都非常的有特点,很多人以能进入天风书院为荣,很多读书人都会在去茶馆,书铺等地,穿上青色的书院服,都会受到特别的礼遇。 这个时辰四婶还没起床,青璃也没有去打扰,她的早膳都是非常简单的,厨娘做的都是她喜欢吃的热乎的,一般都会有粥,馒头,小花卷,有时候会有葱油饼,虾饺,蟹黄包等,配着一叠小咸菜,或者是炝拌的酸辣土豆丝,简单清爽,屋里的丫鬟们也会跟着吃上热呼呼的早饭,不像其余的小姐,身边的丫鬟早上忙的都要用凉茶水就着干硬点心的。 一路上,马车飞驰,青璃这个时候还可以闭目养神,马车就巧手的工匠装上减震的设置,内里的空间很大,铺着厚厚的垫子,天热,上面还铺着一层竹块打磨光滑之后编织的席子,青璃侧卧在上面,防止弄乱头发,不然灭绝师太一定会给她好看。 书院其实离青璃的庄子很近,她也想搬到庄上去住,感受一下好山好水的大自然,就是铺子里的掌柜经常找她回事,去一趟庄上,来回耽误很久,她最近准备安排各位掌柜每个月有一两天统一上交账册做报告,这样可以节约很多时间。原本这些都不用她操心的,这都是沈冰雨的活儿,在她腿伤好了以后,就表现出惊人的商业才能,让青璃都叹服,云家少主云隆丰还夸赞过小雨姐,这次她回到凤阳城办事,一则也是为了接青璃的家人,二则是为了报当年的仇怨,走之前,青璃曾经问她还恨不恨,她说自己不恨了,不过也不能让害她的人得意,她要把继母赶出沈家的大门,然后给她爹娶一个看的上眼的后娘,好吧,回家给爹娶媳妇,青璃只能竖起大拇指,说两个字,霸气! 大约在辰时初,青璃抵达了书院,门口处已经停着一排的马车,她下车之后刚好碰到了熟人,就是她的新闺蜜之一,一位商户人家的小姐。 按理说,这位商户人家的小姐是没资格进入到书院修习的,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花上十万两银子砸门,就不信进不来,书院也不是慈善机构,本质还是为了盈利。 弘德帝觉得国库空虚,有人给他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他连连点头赞赏,所以天风书院年束脩都是三千两,好吧,你京城百官没有钱,可是你家夫人有嫁妆吧,别人都去你好意思不让自家的子女去?还有那些豪富人家,平生最大的心愿不就是找官家抱大腿,想来也可以,敲门砖是十万两银子,即便是这样的天价,有些目光长远的,也会拿钱让子女进来修习,认识几个官家的小姐公子,将来亲事没准都有眉目,有的时候银子还真不是万能的,没权也不行。 “羊羊,你很早啊,早上好!” 青璃主动和她的小姐妹打招呼,这位就是那个豪富的商户人家的小姐,早年,她家里曾经在西北的牧区养羊,就靠着这个发家的,她就被起名叫赵羊羊,后来家里曾经搬迁江南,做丝绸生意,最后羊羊他爹嫌弃没去过京都就不算是见世面,全家人又迁移到京都,虽然生意做的很大,但是没有人脉不好办事,生意都在外地,这次天风女子书院招人,他硬是拿着一车的银子进的书院,完全就是土豪的行为。 “是啊,天不亮就被叫起来了。” 赵羊羊打了一个呵欠,就被一旁的丫鬟碎碎念了很久,家里花了大价钱过来修习,可不是来混日子的,自家老爷还不是希望小姐飞上枝头,书院里青年才俊那么多,随便逮住一个也能飞黄腾达。 “行了,你别念了,知道了。” 赵羊羊甩掉丫鬟,拉着青璃往书院走,还回头四处看了一下,这才贼兮兮地道,“青璃,你听说最近三皇子殿下的事了没有?” 赵羊羊和水零欢不同,她比青璃还小上一岁,今年才十一,平时总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尽量装作谨小慎微,青璃开始也是被她骗了,想着商户人家的小姐确实不如官家小姐看着气派,一副唯唯诺诺怕事的样子,白瞎了那副好容貌,因为她商户的身份,也经常被高傲的官家小姐欺负,有一次,青璃去的早了一些,就看到赵羊羊往那位小姐的座位上涂透明的油漆,原来这个丫头也是个腹黑的,正和胃口,两个人加上水零欢在一起,自称三剑客,在书院里蔫坏蔫坏的,看谁不顺眼就要恶整一番,可是谁也想不到是她们三个。 “青璃,羊羊,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前方岔路,水零欢早就埋伏在那里,想给二人一个惊吓,青璃心里素质强,没什么反应,倒是赵羊羊被吓的跳脚,“零欢,你可真是的!” “哈哈!” 旁边没有人在,水零欢冲着赵羊羊做了一个鬼脸,笑道,“羊羊,作为补偿,我堂姐家小火的满月礼邀请你去,回头请柬给你送去,四月初八。” “这是真的吗?” 赵羊羊高兴的跳脚,她爹一直希望她能结交更多的官家小姐,能出席各种宴会,混迹在贵族的圈子,将来也能说个好人家,自家的铺子才能早日开到京都来。 她懂得老爹的心思,也知道进书院砸了大笔的银子,但是班上的同窗那些小姐们都傲气的很,说她一身铜臭,见她带了什么珠宝钗环也都眼红的很,还有那种不要脸的,装作一脸不屑,还主动上来讨要。 这次如能参加白家少夫人举办的宴会,那简直是个大惊喜,爹一定会高兴的不行,可算是有了成效。 “零欢,请帖你怎么写的名字,写成加三点水的洋洋,我是赵洋洋,千万别写白字啊。” 赵羊羊还是生气当年自家爹给起的名字,还说两只羊成双,将来自家一定能发财,发财了,可是名字已经换不得,所以她在识字之后就做了一个决定,加上三点水,洋洋自得。 “额,好吧。” 水零欢一脸黑线的点点头,然后赵羊羊开心的笑咪了眼,和两个人分享三皇子耶律楚仁最近的丑事。 “这么说死的是木枫那丫鬟,我记得她好像是很得宠的吧?” 青璃对这个木枫有过两面之缘,觉得相貌不错,本人不卑不亢的,怎么能被打死呢,难道是别人的钉子被发现了? “羊羊,你还真是包打听,这事你哪听说的?” 三人一路并肩,水零欢习惯性的折下一片树叶,放在手里,走一会儿撕下一片,天风学院其实是一座山头,只不过被修缮成了缓坡,前后也有不少小姐公子,大家都离的不近。 “这事都不用调查就知道喽,昨儿我贴身丫鬟去香满楼门口排队买烤鸡,听后头的婆子说的,因为老是强调那个木枫受宠,听说她以前是府里一个小妾的婢女,后来被三皇子殿下要到身边去的。” 青璃点点头,想着昨日麦芽排队应该没听全消息,木枫死不死和她没关系,而且耶律楚仁超级难对付,最喜欢故弄玄虚声东击西,还喜欢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按照常理出牌,当年时疫,四皇子耶律楚阳一直露脸,在百姓之中声望很高,但是耶律楚仁一直我行我素,想什么做什么,这次又闹出小倌馆的事,他也丝毫不在意,她觉得,要么他就知道什么,胸有成竹,要么就是故意掩盖什么。 “你想不想见三殿下?” “不想,左右不过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说起三殿下,赵羊羊没兴趣,她想见的是京都第一美男子云家少主,但是听到的都是传说。 早晨,鸟语花香,书院地处郊外,就和一座大大的农庄差不多,四周都是古木奇花,异香扑鼻,旁边还有一带清流折泻于石隙之下,有山有水,美不胜收。 每一间学堂都是窗明几净,第一节是礼仪课,也是最难熬的时候,因为里面空荡荡,没有一把椅子,进去只能只能站立着,等到灭绝师太来了以后,众人排队站好,要保证鸦雀无声。 灭绝师太一脸严肃,喜欢皱眉,在眼睛中间有深深的沟壑,法令纹也十分明显,她说话声音也很大,声音洪亮有力,目光和鹰一般尖锐,就算你站在最后一排,动作没标准,也会被狠敲一个戒尺。 “水零欢,你不能直起腰板?下跪的时候双膝不能分的太开,你以为用裙子遮上我就看不到?” 灭绝师太首先抓住了水零欢,毫不客气的用戒尺敲腿,疼的她一呲牙,结果又结实的挨了一下,一辈子都没出嫁的老嬷嬷心里都有些变态,就是看不惯她这种青葱一般的姑娘家。 “莫青璃,你上身挺直,你是罗锅吗,你个子比别人要高就不能挺胸?” 灭绝师太狠狠的瞪视一眼青璃,然后又看了一眼她的大胸,用戒尺拍打她的后背,打到的地方正是穴位。 其他小姐在嘲笑二人的时候,都或多或少被敲打几下,一圈下来,几乎是人人有问题,原本灭绝师太还不会下手这么重,想来今儿肯定是遇见什么不顺心的事,一定是她暗恋多年的太监找了别的小宫女对食,青璃暗暗腹诽。 等到礼仪课结束,灭绝师太走出门,不少小姐们都怨声载道,这里不让带丫鬟,腰酸腿疼也没个服侍的人,就是看谁软弱就欺负谁,青璃三人已经出了屋子,里面气氛太压抑。 “这老妖婆,一定打的我腿都青了!” 水零欢气的摘下不少树叶,一个一个撕开,然后做仙女散花撞,旁边花坛里的矮树就糟了殃。 “呜呜,打到我的胳膊上了。” 赵羊羊挽起衣袖,上面有两个紫红的檩子,她哭丧着脸,说道,“这灭绝师太也太狠了吧。” “可不,还专打穴位,等我们合计一下,下次好好捉弄一下这个死妖婆!” 打穴位,后背上可是有死穴的,万一打死了人呢!这死妖婆下手没个轻重,比《还珠格格》里面的容嬷嬷还可恶。 三人相互吐槽了好久,这才又进到另一个屋子,下节课是书画课,是个温柔的女先生,她也有三十来岁,穿着素淡,说话也和蔼和亲,很少去批评谁,书画课也是最轻松的,先生说完要领之后,众人就可以出门去写生,基本上大家也是出门玩闹,赏花扑蝶,说悄悄话都可以,只要在交好布置的课业就可以。 “唉!这次要求画小鸟,青璃,要看你了!” 水零欢和赵羊羊都指望青璃做这个枪手,倒不是二人不会绘画,是没有青璃手快,青璃几笔就可以画完,然后三人就可以坐在草坪上闲聊,吃着点心,可惜没有茶水,每个人都是用竹筒装的,青璃带的是菊花水。 “青璃,你家新出的桃子口味的蛋挞真不错!” 这么多年,水零欢还是没吃够青璃家的点心,这个蛋挞一直是真爱,赵羊羊喜欢吃杏仁酥,青璃自己吃果脯。 “你们吃吧,以后还有新品种。” 在大秦那边已经发现了野生的蓝莓,沈冰雨是觉得味道很好,这次也是去引进,青璃空间里有,这小蓝莓作用多着呢,酿制果汁,果酒,做点心,做酱料做果脯都非常好吃,等以后时机成熟就可以推出这种口味的糕饼。 “哎呦,你们三个倒是享福的很。” 刘花生一屁股就坐在地上,还盘着腿,和老太太坐炕头的姿势一样,礼仪课也属她被打的最狠,但是她皮糙肉厚,丝毫不在乎,别看她像个大老粗,人际关系还不错,青璃觉得可能是每个小姐都有嫉妒心,刘花生这种,没什么太多让人嫉妒的地方,她爹又是皇上的贴身侍卫,绝对是近臣,所以也都乐得和她打好关系。 “喏,这份是给你留的。” 青璃把油纸包给刘花生一份,问她,“刚才怎么不见你?” “嘿嘿,青璃,还是你对我最好。”刘花生打开点心包,见到有爱吃的,就笑眯眯的,咬了一大口,还不时的点头,“好吃好吃!” 等吃掉整块的糕点,这才想起来青璃的问题,摸摸脑袋道,“刚才我去男子书院那边给我弟送水。” 刘花生还有一个弟弟,她爹更不会起名,弟弟叫刘树生,小时候她弟经常哭着问,是不是树精生出来的。每次她这么逗趣的时候,赵羊羊都会补上一句,刘花生莫非是花妖生的,这时候她都会炸毛,大吼一声,“我爹叫刘花!” 于是,后来很多人都知道皇上身边刘侍卫的真名,背地里还时常拿这个说笑。 “青璃,零花,羊羊,你们看,那边从屋子出来的是灭绝师太吧!” 刘花生瞪圆了小眼睛,仔细看了看,又道,“看不太清,但是应该是这身衣裳没错。” “是啊,我记得,她打我的时候我看到了她压裙角的小金鱼,那个闪亮的好像就是。” 水零欢也说了一句,然后四人通过身高体态走路的姿势判定,这就是灭绝师太。 “妈的,这师太忒不是个东西,今儿那一个时辰打了我十多回,还专挑肉少的地方。” 刘花生骂了一句,动作粗鲁的从草坪上站起,揉揉屁股,抱怨道,“之前说要整她,我知道你们胆子小,我自己去!” “你怎么去,你假装从她身边过绊她一脚,小心下次给你小鞋穿。” 青璃白了一眼刘花生,和她交朋友完全不用担心被陷害被插刀,主要是她没那个心机。 “那还能怎么办?” 水花生确实是只想到这一个办法,就被青璃拆穿,她讪讪的绞着帕子,谦虚地问道,“难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眼瞅着也该到了时辰,不如我们在后头跟着,看看她是要去哪。” 于是,四人商量一番,最后研究决定,赵羊羊和青璃一起跟踪,水零欢和刘花生两个跳脱的就留在原地,不然二人又说什么,再被发现。 天风书院在后院有一个相当大的花园,花园的角落有一排排整齐的房舍,方便这些小姐们留宿,只有每年的要求封闭式管理的一两个月,才可以带着丫鬟住进来。 屋子里基本上只有床,桌椅等物,但是这些小姐们哪个不是娇滴滴的,每次来都带着几个包裹和箱子,还把放在家里闺房的摆设全部放到书院,因为平日也要互相串门,摆设的好能给人加分,也会得到更多的朋友。 灭绝师太一个人轻手轻脚的就往屋子那片走,赵羊羊拉着青璃躲在树后面,彼此都保留一段距离。 青璃很奇怪,这篇房舍都是留给小姐们的,先生在另一侧,现在又不是封闭的时候,没有小姐住在哪里,灭绝师太怎么一个人往那边走,看样不是随便的溜达,像是有目的性。 灭绝师太走的很快,不时还回身观望一下,青璃和赵羊羊从树后转移到花丛,两个人拨弄花丛看人的时候,还被一丛粉色带刺的花儿弄伤了手指,手指肚儿冒出了几滴血珠。 “呀,还真疼啊!” 赵羊羊习惯性的把手指放在嘴里,被青璃给打了下来,“我这有药膏!”她说着从袖口里找出来一个小纸包,平日都带在身上,防止有什么擦伤之类的,这次派上了用场。 “这是什么药粉,撒上一点就不流血了啊,手指也不疼。” 赵羊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惊喜的看着青璃说道,“真是好东西,要是平日刺绣伤的手指,点上这点药粉,一准儿就好。” “那这个就送你用吧。” 青璃空间还有很多,不是什么稀奇的,很大方的送给了赵羊羊,两个人聊了几句,再从花丛中抬头的时候,灭绝师太已经没了影子。 “真是糟糕,人哪去了?” 赵羊羊懊恼的拍了一下头,两人只是上药粉的工夫,人就被跟丢了,前面有一排房舍,具体不知道进了那一间。 “我们绕到屋子后面,那边位置隐蔽,去看看。” 都跟到这里就这么回去,刘花生一定要埋怨,所以两个人索性沿着房舍的路线,绕到后面去寻找。 “恩,啊!糟老头子你快点,难道你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一间房舍里,传来娇媚的女声,窸窸窣窣,仔细一听还有男子低沉的呻吟,不过听着年龄应该不小。 “恩啊,快点,用力啊!” 然后又是啪啪的响声,青璃回头给赵羊羊一个噤声的动作,她蹲下身子,稍微抬起了头,窗户已经临时被人关闭,但是留着小空隙,青璃就透着空隙往里面看,一对男女正在交叠坐着活塞运动,那个一直叫喊的不停的,正是青璃的礼仪先生灭绝师太,而说的糟老头,青璃也不陌生,是教她诗词的何先生,头发已经白了一半,满脸都是桔皮一样的褶子,看上去怎么也有花甲之年,两个人你摸我一下,我揉你一下,激战正酣,灭绝师太不停的要求变换姿势,脸上的严肃也已经不见,眼睛里迷蒙的打情骂俏。 赵羊羊听到声音觉得不对,也学着青璃的姿势蹲着身子,用窗户下面的花草做掩盖,微抬起头,看到屋里的情形之后大惊之色,还是青璃眼疾手快,快速的捂住她的嘴。 这一声尖叫要是喊出来,麻烦大了,屋内的男女偷情,可是两个人作为目击者也会坏了名声,大周还没开放这个地步,青璃是想何先生难得的老当益壮,造福宫中寂寞的嬷嬷们,这一声大喊,万一受了惊讶,再不举,那就不好了,所以她好心的把羽幽配置的壮阳药粉透过缝隙撒进去一些,估计两个人至少能忙活到晚上。 “一会儿怎么说?” 两个人跑着离开,赵羊羊还是惊魂未定,她摸着胸口顺了顺气,这才问青璃,“我们不会要说实话吧。” “就说我们在躲在花丛的时候,你丢了玉坠,所以人不见踪影。” 青璃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两个人立刻达成共识,只是想不到一向不苟言笑的灭绝师太竟然有这么豪放的一面。 ------题外话------ 在各位真爱的共同努力之下,文文热度已经两颗钻石,大家鼓掌,嘿嘿 月票也涨了不少,很开心,谢谢大家的支持鼓励   ☆、第031章 救人 时间已经推进到午时,太阳火辣辣的直射,青璃坐在马车里都感觉到一丝的热气,只要开着马车的小窗,才能通风,不过进来的也是热风。靠在身后的车壁上,上面的木头是温热的,非常的不舒服,只有底下铺着的竹垫才能保持常温,非常的难熬,杜鹃坐在一边不停的帮着青璃打扇子,青璃还是热的额角上滴着汗珠。 “小姐,不如我们去庄上休息一下,您歇个午,等到午时过后我们在往回赶吧。” 杜鹃看到青璃脸色的涨的通红,额角还在滴滴答答的淌着汗珠,一直用帕子不停的擦汗,回程大概有半个多时辰,就这样一直干坐着,一定会中暑不可。 “好吧,今儿在庄子上吃过晚饭再回去吧。” 青璃点点头,心里十分怀念现代的日子,有空调,这种天气喝上一杯冰镇的果汁,坐在一个空调房里看书看电影,一定格外的享受,她来这里已经有五年,以前的很多回忆都很模糊,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个异类,和别人有什么区别,只有晚上进到空间里的时候,才会提醒自己是个穿越女,得到了天大的机缘。 “小姐,您下晌没约人吧?” 听到青璃说在庄子上吃晚饭,杜鹃很高兴,庄上夏日很凉爽,有山有水,吃的也都是新鲜的从地里现摘下来的青菜,重要的是那边有一个厨娘,能做纯正的北方菜色,她跟着吃了几次之后,发现口味也变得重了一些,那些酸辣,甜辣的菜色,好吃的很,现在吃个饺子,她都加醋。 “应该没约。” 今儿是四月初三,离水零黎的儿子小火满月宴还有几天,爹娘他们在路上,铺子上的掌柜也才报账不久,今儿在书院又见到了几个好一些的姐妹,她应该没什么事。 庄上在京郊,周围都是一片片的田地,最近要收麦子,佃户们都打着赤膊在田里挥汗如雨,于嬷嬷在车窗边,看到这样的情景直接放下了帘子,还一脸的鄙视,庄户人家就这样,一点也不注重礼仪举止。 车帘是青璃在萃华楼买的蕾丝纱,轻薄透气,可是被于嬷嬷放下之后,马车一路上带起来的风就少很多,车厢里越发闷热,还好马上就要到庄子,不用忍很久。 于嬷嬷一直是老顽固,每天都在絮叨大户人家小姐的礼仪,青璃最是不耐烦她念叨,要是她知道刚刚才观战了一场春宫大戏,主角还是宫里面一个老嬷嬷和一个老夫子之后,会不会一脸哀怨的叹气,唠叨世风日下。青璃自己脑补了一下,又看了一眼于嬷嬷,看着还挺正经的,她记得于嬷嬷夫君早死,是有儿子在护国将军府当差的,寂寞这么多年独守空闺,应该守得住吧。 “小姐,到了!” 马车缓缓的停下,于嬷嬷和杜鹃先撩开帘子从马车里下去,又扶着青璃下车,庄户上的庄头和庄头娘子见马车进来,都在门口处迎接,每个人都面带喜色。 青璃接管这个庄子之后,每到逢年过节都会有很多奖励,而且庄上的产量也比附近的庄子高不少,稻米香糯,很多商户人家都高价收购,后来庄上也翻修了几个存粮食的仓库,庄上人家也可以养鸡鸭,种菜自家吃,池塘上有鱼虾蟹,只要不是偷拿出去卖,小姐非常大方,所以他们这些下人都吃的很好。 “你们忙自己的事吧,交待厨娘晚上加道水煮鱼。” 青璃吩咐完之后就进了自己的小院子,杜鹃和于嬷嬷随行,这边是她小住的地方,里面也有各式的衣裳首饰,每日都有庄上的丫鬟婆子来打扫,青璃洗漱一番之后,就打发于嬷嬷和杜鹃自己在庄上转转,她要闭目养神。 很快就能见到爹娘他们了,青璃很想跟着一起回到凤阳,最好能回到镇上或者莫家村,京都的生活水准好,可是事儿也多,每天都有忙不完的琐碎,学不完的礼仪,在书院里要和一群矫情高傲的小姐打交道,还要应付先生们,还不如在山野之中,只要有了银子,在哪不能生活。 京都里的生意,就留给沈冰雨来打理,这么多年她都处理的很好,青璃只需要坐享其成,再遇见麻烦的时候现身摆平就可以。 瞪着帐子上的青色的流苏,青璃翻了个身,后背被灭绝师太打的地方在隐隐的作痛,刚才沐浴的时候杜鹃都惊叫一声,说后面一片青紫,颜色骇人,希望那点药粉能起到作用,等明天的时候,灭绝师太应该下不了床,下次再敢这么对她,青璃就准备让那些官家小姐公子们围观。 就这么想着,青璃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等她醒来的时候,屋内已经掌灯,这觉睡的太长,又错过了晚膳的时辰。 杜鹃正在油灯旁边静坐,托着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青璃醒了之后,连忙站起身,扶着青璃靠在大引枕之上,“小姐,您睡的很沉,所以奴婢就没打扰,每次礼仪课之后您都这样,所以于嬷嬷已经派人去府里回话,说小姐今儿就歇在庄上,正好这边也有换洗的常服,明个早上您还能多睡一会,这边离书院近的多。” “是啊,腰酸腿疼的。” 青璃了然的点头,现在天色已经暗了,匆忙回到府里天也已经黑了,路上不好走,还不如就在这边歇上一晚,明天也不用早起。 “于嬷嬷呢?” 青璃在屋内环视一圈,只有杜鹃一个人在,她就随口问了一句,睡到现在也有些饿,若是小雨姐在就好了,二人可以吃在一处,有人陪同,总觉得吃饭都香甜些,杜鹃谨守礼仪,肯定不会和她同桌而食。 “于嬷嬷去厨房了,她估摸着小姐您要醒了,去让厨娘做那道水煮鱼。” 现在杜鹃和于嬷嬷都叫青璃“小姐”,就说明认可了她的身份,以前还是有些生疏的“璃小姐”,护国将军府那边,文氏非常中意青璃,也忧心的很,最近皇上好像特别喜欢给人做媒,连续赐婚了好几个,把箐华郡主都派出去和亲,对方是南部一个富庶小国的亲王,两国也成了礼仪之邦,往来密切。现在淳于谙已经到了弱冠之年,这么多年身边一个服侍的丫鬟都没有,弘德帝也曾经调侃过,说是要赐婚,找一个绝色美人做将军府的少夫人。 当年的京城四美,嫁人的嫁人,消失的消失,箐华郡主和亲,水零黎跟了神医白若尘,现在小娃都有了,尹月曦不知所踪,当年为躲避和耶律楚仁的婚事,不知道去了哪里,白可心年已十八,却整天在府里不出门,传说是身体不好。 就在两年前,青璃曾经在街上偶遇她一次,美的根本不像尘世中的人,特别是那一双清澈晶莹的眼睛,青璃当时脑海里只有四个字,“雪山圣女”,以前她不相信冰清玉洁这个词,见到白可心之后,彻底的服气。 记得几年之前,在镇上的时候,三皇子耶律楚仁身边的大壮还找青璃买下一条怪模怪样的手串,那手串还是娘刘氏做主买的,被一个自称是神算子的老头忽悠,听说那是某个侍卫送给白可心小姐的礼物,就卖了出去。 几年之前,白可心也就是青璃现在这样大,就能让人惊为天人,白家的基因强大,水零黎生产之后都在做月子,所以青璃还没见到她,她的儿子小火,估计也差不了,四公子和四美的结合,以后已经很迷倒京城无数的萝莉。 “小姐,奴婢能进来吗?” 一个穿着红色丫鬟服的小丫头站在门口张望,双手搓着衣摆,眼里带着羡慕,想进门给青璃请安,却有惴惴不安。 “红鲤啊,快进来吧!” “是,小姐!” 红鲤听到青璃应声,立刻面带笑意,用手整理一下头发,这才喜滋滋的进了屋。下午的时候就想过来给青璃小姐请安,可是爹娘说小姐要歇晌,所以晚膳前后她来了多次,小姐都在休息,一直等到现在。 “红鲤,吃饭了吧,这边有我从府里带来的点心,让杜鹃给你包点。” 这红鲤是庄头的闺女,从小就是散养长大的,所以不是特别的懂得规矩,人也不死板,天真娇憨,没有什么心机,还热心的很,青璃很喜欢她,因为看到她就会想起自己在莫家村的时候,在爹娘身边,也是这么无忧无虑。 “谢谢小姐。” 红鲤和青璃也不是那么客气,不会虚伪的推辞,青璃那有很多好吃的点心,只有在过年和过节的时候才会发福利,现在才四月初,她盼望的是五月初五的端午节。 “小姐,您还没用晚膳吧,是不是奴婢打扰您了?” 红鲤看了一眼周围的摆设,她在外门已经等了两个时辰,青璃小姐都还在睡着,她现在过来不合适,可是晚膳过后就已经很晚了,她爹娘不让她过来打扰。 “不打扰,红鲤正好能给我解闷呢。” 青璃下了床,坐到梳妆台前,铜镜里,青璃的脸颊绯红,眼眸似春水,睡起来迷蒙的眼神,杜鹃心里寻思,这要是少爷看到之后一定会心动。 “小姐,您用清茶漱口吧,于嬷嬷一会就能端了饭过来。” 杜鹃从茶壶里倒出来一杯热茶,递给青璃,说道,“也不知道厨房做了什么菜色,现在太晚了些,就怕是不好克化的,小姐吃了积食。” “杜鹃姐姐,厨房做了几样简单的菜色,都是开胃容易消化的,好像还有红果子糕。” 红鲤提到红果子糕,就一脸的崇拜之色,自家小姐知道的真多,庄子这边也有山头,里面很多野生的,以前她也吃过,但是酸涩的难吃的很,去年秋天进山,小姐去围猎野鸡和野兔,就发现了那几颗树,带着庄户人家把上面的红果子全部摘了下来,还交府上的厨娘做红果子糕,酸酸甜甜的还开胃,家里的老人和小娃格外的喜欢吃。 “红鲤,最近我都没来庄上,有什么新鲜事吗?” 青璃让杜鹃给红鲤搬了一个小墩子,让她坐在上面说话,也给她准备了茶水和果脯。 “有倒是有,但不是好事。” 红鲤犹豫一下,这事现在知道的人不多,还没传开,爹娘嘱咐她不要和外人说,她一个女儿家,说这些话不好,这些道理她都懂,可是自家小姐,根本不是外人吧。 青璃拈了一颗酸梅,入口酸甜,这梅子是空间里的出产,她全部摘下来,找府里一个手艺好的婆子腌渍的,入味的很,好吃还降火,每当她太累或者闲着无聊的时候,都会拈上几颗。 “是什么新鲜事吗?” 不是好事,那是什么事,难道又有人家丢了孩子了?这事前段时间好像听包打听的赵羊羊说过。 “是很新鲜。” 红鲤说之前,还缩了缩脖子,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不怕别人,就怕于嬷嬷,每次于嬷嬷见到她都说她行礼不标准,说话不得体。 “小姐,您不知道吧,最近京城里出现采花贼了!” 红鲤一手托着腮,还看了一眼杜鹃,问道,“杜鹃姐姐,你在府里没听到这个消息吧?” “没有,有这等事?” 杜鹃眉毛轻蹙,采花贼是这个时代女子最惧怕的存在,无论是妇人还是未出嫁的闺女,只要沾上一点关于采花贼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恩,小姐,是真的,奴婢不是胡说。” 红鲤用力的点点头,就怕二人不相信一样,这才继续说道,“这事大概有十几天了吧,就是前面的庄户人家有一个闺女长相俊俏,就被采花贼糟蹋死了,是糟蹋死的,原本那闺女的爹曾经和人哭诉,后来有人问,就改了口,说闺女是得了急病没的。” 红鲤才十岁,还是一个天真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对这些还不能理解,她眼神里闪着疑惑的目光,“听说是采花贼留了银子。” “这事是听说,也未必就是真的吧?” 杜鹃半信半疑,一般有采花贼,闺女们也会自己自认倒霉,万一说出去,不是更没了名声,那些内心强大的就想着如何补救,那是没有成亲就不是处子,肯定是嫁不到好人家的。 “是啊,杜鹃姐姐,原本我也不信,后来又出了事的。” 红鲤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扭头转向青璃,急着解释,“这是奴婢不是乱说,这一带有不少美丽的小姐都遭殃了,而且采花贼找的都是姿容出众的,就是前面几个庄子上的奴婢,都有人遭殃,多亏奴婢长的丑。” 青璃一口茶差点喷出去,还有这么说自己的,再说红鲤才十岁吧,得多么变态的人才会对小姑娘下手,那简直不是人,抓到之后必须断了子孙根,让这样的人做太监。 “这事没有听说,还没传到京都。” 杜鹃点点头,有采花贼大家也不会说的,都是捂着,消息传的不快,而且听意思,这个采花贼有银子,每次糟蹋闺女之后都会留下一笔,有这银子怎么不去青楼楚馆,非要找良家的女儿,那银子还真是*裸的讽刺。 “小姐,奴婢提过来晚膳。” 青璃正在唏嘘,这时候于嬷嬷进来,小红鲤立刻变了一副脸色,刚才的话题也不敢再说。 “还不错,正好我饿了。” 晚膳的样式不算特别的丰盛,因为她吃的不多又不主张浪费,厨娘应该是按照她的食量做的,有一大碗的水煮鱼,还有干煸豆角,一个凉拌的豆腐皮,一碗紫菜鸡蛋汤,这在众位小姐中可以说就算是朴素了,就水家不太讲究排场,水零欢的晚膳也是六菜一汤的。 “小姐,不然我给您唱个小调解闷吧。” 青璃吃饭的时候不说话,因为于嬷嬷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所以她点点头,夹了一片鱼肉,麻辣入味,好吃的很,这种地道的菜色,也只有北边的人才会做,青璃很想亲自下厨为自己做几道,但是于嬷嬷不允许,非说大家小姐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红鲤的小调唱的很好,这不是京都的,是江南那边的吴侬软语,庄头娘子是江南的女子,身材娇小,皮肤白皙,说话也是轻声慢语的,但是红鲤还是更向她爹多一些。 “红鲤,这小曲是江南那边的吧,真好听。” 杜鹃给面子的鼓掌,这声音柔和带着乡音,让人能走进江南水乡那种阴雨霏霏的场景里,几个船娘穿着花布衣裳在河面上撑着船唱着小曲,湖面两旁都是低矮的平房,也有很多妇人在河边浣衣,用木棒敲打的衣裳,轻声笑语。 红鲤接着又唱了几个小曲,一直到青璃用膳结束,在吃饭的时候虽然不能说话,但是有点娱乐项目真不错,难怪古人在茶楼里要经常听着小曲或者看戏,真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于嬷嬷,我记得我有一个小箱子,你去找一个荷包,给红鲤装两个银锞子。” 青璃从空间里搬出来一个箱子,里面都是银锞子,有八分的和五分的,形状非常的吉利,有金鱼的,橘子的,小元宝的,还有很多水果的,在银楼可以打,但是第一年时疫的时候都停业,她也忘记这个事,这些都是用来赏赐小娃。 “谢谢小姐赏赐。” 红鲤没想到唱了几首小曲就得到了青璃的奖励,高兴的手舞足蹈,有眼色的帮助杜鹃一起收拾桌子。 “小姐,您才用了晚膳,不如在屋子里走走吧,或者去外面散散步。” 等到红鲤离开之后,于嬷嬷又开始进言,刚才她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又吃了不少,虽然米饭只吃了一碗,但是汤和几样小菜基本上都用的光光,自家小姐这一顿饭,都能顶别的官家小姐吃上一天的,这种食量,当年在乡下可是怎么长大的。 “走吧,出去走走。” 夜晚的月色正浓,月光透过树枝上的间隙,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青璃想到一首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微风轻轻拂过,树枝也微微的摆动,抚过脸颊的时候,非常的舒服,青璃眯着眼睛,双手抬起成一个平衡的姿态,细细嗅着空气中的花香,感受这个宁静的初夏之夜。 整个庄子已经被青璃撒了很多的药粉,就是消灭那些蚊虫老鼠之类,让很多庄上的下人都跟着受益,晚上大家也会在睡前出来转悠一圈,以前的时候可不敢,夏天的蚊子毒着呢。 庄户的下人们会养鸡,但是不多,只有那么几只,养鸡多的都是外面的佃户人家,提供给香满楼,青璃自己庄上的鸡下蛋都是自给自足,平日谁家有小儿在,也不那么吝啬,都可以去厨房要煮鸡蛋吃。 “小姐,你看这月亮,就是个细碎的小月牙儿,却明亮的很。” 今儿是四月初三,还是新月的状态,挂外天边弯弯的,天上密密麻麻都是繁星,在这种月夜,总是让心绪格外的宁静。 “可不,最近忙忙碌碌的,都没有赏月的时间了。” 青璃高兴的侧过身子,一边走,一边和身后的杜鹃和于嬷嬷说话,只是二人的面色突然就一变,结结巴巴的,好像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能尴尬的咧咧嘴,杜鹃还抬手,指着青璃的身后。 “怎么,你家小姐要撞树了吗?” 青璃心情好,还对着二人做了一个鬼脸,刚回头,就撞上前面的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体,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并且一身黑衣的没有别人,必然是淳于魔头。 这些年,淳于谙更加的成熟,身材比以前还要坚实不少,身量也拔高,青璃就在女子中算高的,十二岁已经有了十六岁以上少女的身高,才到他的肩膀之下。 “带着药箱,跟我走。” 又是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借着月光,青璃抬着头,看他的刀刻的五官上没有任何情绪,眼眸深深,只是青璃还在他眼底的最深处捕捉到一丝焦急。 看来是出了大事,所以青璃也不废话,她的药箱里面有各种药粉,还有针灸用的,手术用的等等,这个年代的人落后,不接受剖腹取子,早年她也有想培养几个得力的住手,后来潜移默化的说了几次都见到别人骇然的脸色,才知道,改变一个时代的观念不是那么简单的,就如你在大周不可能宣扬男女平等一样,她不能拯救所有的女子,只能尽力保证亲人和朋友的安危。 “我们坐马车吗?” 青璃提着药箱,也不管身后跟着跑的于嬷嬷和杜鹃,看着一旁的淳于谙问道,“人在哪里,离这里有多远?” 这个庄子在往东三十里就是护国将军府的一个大农庄,青璃觉得淳于魔头一定把同伙藏在那里,这一路去也不算很远,马上就可以到。 “不坐马车,路不好走。” 淳于谙接过青璃的药箱背在身上,然后回头看着于嬷嬷和杜鹃,“你们小姐如果明天早上还没回来,就去书院请假,理由自己找。” 最近几年,淳于谙也是对杜鹃和于嬷嬷的智商绝望,若不说明白,二人虽然会把事情办好,却总不能理解他说的含义,他根本不想啰嗦,但是书院的课程很重要,如果无故旷课,会被天风书院请回家,那样会成为京都小姐公子们嘲讽的对象。 “不坐马车?” 青璃面色一紧,而且那意思是明早还未必能回来,看来又遇见大麻烦,每次淳于魔头出现都是有事,而且没好事。 淳于谙点点头,一个闪身飞出围墙,青璃也紧随其后,没有药箱作为累赘,她的速度很快,虽然不能和武艺超群的淳于魔头比,但是她可以轻身术加上瞬移一起用,紧随其后。 二人出了农庄之后就一直快速的飞奔,飞一段在跑一段,交替的借力,还好青璃的夜视不错,不然的话这种黑漆漆的大地,飞要转向不可。 两人一路往北飞奔,青璃开始有些不舒服,她是刚吃过饭,还没到半个时辰就进行这么剧烈的运动,而且这一路跑发现方向是山里,根本不是官道,难怪淳于谙说不用马车。 青璃突然的减缓的速度,淳于谙听着声音有些远,他也放慢了速度,等着青璃追上,然后不顾他的反抗,直接抓起她的手。 “救人如救火。” 夜色里,淳于谙幽深的眸子能把青璃吸进去,让她稍微有些不自在,这双大手很温暖,若是在冬日里还有点作用,可现在是夏日,这么交叠着,青璃的手心很快就出了汗。 “还有多远?” 已经跑出来一刻钟,两个人还在像山头行进的路上,这一路上黑漆漆的,不时的还能听到几声狼叫,渗人的很,要是把伤者扔在路上,血腥的气味可以引来狼群。 “马上。” 淳于谙又成了惜字如金的状态,感觉到青璃手心的汗,他掏出一个帕子,挡在二人交叠的手中间,也就是二人都握着一个帕子。这个举动让青璃翻着白眼,她都没嫌弃他,和着这个洁癖的魔头又受不了了?她也没让他拉着手吧,这不是变相的占便宜?现在看他动作,好像他多吃亏一样。 “到了。” 淳于谙在一片石头山之前停下脚步,然后推着其中的一块石板,原来内里别有洞天,不过进去之后有一股子血腥味,她闻着想呕吐,连忙从袖口翻找出一个小药丸,是小白狐羽幽做出来的,吃上一粒之后就会暂时的失去嗅觉,不然的话她根本没办法救人,闻一会血腥味就会想呕吐。 这个石洞一定是长期有人在这边,里面打扫的很干净,石洞还分几个小洞,一路走过的时候,青璃看了下,里面还有石床,石桌椅,还有茶壶这类的摆设,看着像一个私密的根据地。 淳于谙带着青璃去的是最大的石室,里面站着几个黑衣人都是一脸的焦急,看到淳于谙进来之后,急忙报告情况,“少主,根本止不住血,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用老参给他切片含着,但愿能等到神医到来。” 青璃一听神医,难道要找的是桃花眼,那怎么把她给叫来了,这乌龙闹的,不能是淳于魔头自己爬错了墙头吧。 “青璃小姐,就看您的了。” 旁边的几个黑衣人都给青璃一抱拳,然后脸上带着诚恳,“您需要做什么尽管吩咐。” “是啊,老六的命都是您救的。” 青璃这才发现,原来所谓的神医说的正是她自己,估计桃花眼知道之后一定会不服气的大叫,这个老六正是青璃上次救治的对象,后背上伤口那么多,她临危受命,直接用刺绣的手法缝针。 “去打热水,烈酒,生一堆柴火。别的我都带着。” 青璃说了几样要用的东西,这才仔细看着躺在石床上的黑衣人,看着还有些眼熟,因为紧闭着眼睛,青璃也不晓得在哪里见过,但是淳于魔头的人,很多她都熟悉。 这人身上都是血,血腥之气也是从他的身上传出来的,脸色惨白就是失血过多,嘴唇上都已经呈现苍白之色,石洞里通风并且凉爽,还好些,要是在外头的话,没准还会因为天气炎热感染发炎,那样会更加棘手,青璃是可以治病救人,但是只能救活人,她还没有起死回生的本领。 看到青璃查探过一番之后,淳于谙连忙问了一句,“还有救吗?” “大概,你们拖的时间久了,再晚上一刻钟神仙也救不回来。” 青璃点点头,然后蹲下身子打开药箱,取出一系列的手术用具,其实她也只是半吊子,关于血管神经之类的,还是看空间里的医书,加上小白狐的教导才学会的,其他全部仰仗药粉。 这个受伤的黑衣人大腿中了一刀很深,致命的伤口是左心附近有被箭射中的痕迹,而且这个人傻啦吧唧的就这么拔了,能现在还没死,只能说黑白无常放假没在。 “去把刀放在火上烧热,快点。” 青璃把手术刀给了淳于魔头,这个时候他总不能命令手下吧,多次被指使青璃很不爽,趁机也要小小的平衡一下。 “把他的衣裳,这边剪掉,快点,你手脚快点,不然活不过来可不能怨我。” 青璃抱着胳膊,闲闲的说上两句,这才从药箱找出几根银针,插到各个穴位止血。 “对,用热水擦拭下周围,别碰到伤口,伤口上用我的淡盐水。” 青璃一边指挥,一边跟着做,旁边几个黑衣人在旁边看着看着急,帮不上忙,只有青璃和淳于谙配合默契。 “恩,恩……” 躺在床上的黑衣人终于有了动静,可能是擦拭伤口疼痛难忍,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咬着牙关仅哼了几声。 “太好了,叶大哥醒了!” “老天保佑,叶大哥一定要平安!” 被箭划过的伤口上有坏死的组织,青璃准备切除之后止血缝针,听到旁边人的欢呼之后,顿时呆愣了一下,“叶洵?” “青璃小姐,您怎么会认识叶大哥?” 一旁的老六摸了摸脑袋,一头雾水,最近几年叶大哥应该很少在京都,是最近才回来的。 “妈的,我怎么就不能认识这个负心汉?” 青璃想这么说,但是为了形象没说出口,她沉默的没出声,看在二姐的面子上,人就救了吧,到时候让他去说明白,别耽误二姐青蔷的婚事,等了这么多天没音信,也是够了! “叶大哥一直往返海外,有任务在身,而且,你对他不陌生,他就是萃华楼的东家。” 淳于谙抬眼看了青璃,解释了一句,青璃在萃华楼看着买的东西都很贵,就像当年的金刚石首饰,其实满大周就那么几样,其余的富贵人家都没有的,卖给青璃的银子不过是成本的十分之一,这些她都不知道而已。 “好了,先救人,你们两个上来按着他。” 叶洵没什么意识,但是为了防止他在手术中乱动,青璃只能嘱咐道,“一定要按住,我要下手了!” 淳于谙在一旁帮着青璃递东西,众人看到青璃用一个轻飘飘的小刀片,就那样切掉一片血肉,都呲牙咧嘴的,这可是生生的割肉,没有任何麻醉,基本上没人能忍受的住。 “按住!” 青璃迅速的做完动作之后,撒上药粉先止血,然后又吩咐淳于魔头剪掉叶洵的裤腿,那位置还有些尴尬,但是青璃觉得没什么,这群旁边站立的黑衣人都红了脸。 只是大腿而已,又看不到别的,至于吗?青璃抬起头,白了几人一眼,然后用针穿好了鸭肠线,手指上下翻飞,缝的飞快,实际上非常费精神力,她的汗珠已经从额头上和滴水一样的流到眼睛里,还是淳于魔头看不下去,帮着擦拭的。 “体质还不错,就是受伤太严重,最近几天都是危险期,要昼夜有人看护,防止发烧。” 看着简单,在山洞之内都是油灯,柴火和蜡烛照明,还是青璃的眼力好,感觉时间过的很短,可是忙活完之后,在看看沙漏,竟然已经到第二天早上的辰时,就这么忙了一宿,她现在累的都想直接躺倒在地上。 ------题外话------ 继续求评价票,月票,谢谢大家,十一的长假就要过去了~(>_   ☆、第032章 淳于版秘制烤鸡 感觉像是睡了很久,青璃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给叶洵处理伤口的时候需要大量的精神力,还要做个小手术,连续忙碌了一个通宵,青璃也有些吃不消,之后好像就晕了过去,现在头还在隐隐的作痛。 淳于谙坐在石床前面,不自觉的皱眉,她已经睡过去几个时辰,无论怎么呼唤都不醒,应该是体力透支,也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而已。原本这次他是准备去白府里找白若尘,可是又怕白府被人监视,午时的时候他的手下说过在庄子上看到了忠武将军府的马车,所以他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抱着试试看的心里,又一次找到青璃,于是叶洵幸运的捡回来一条命。 青璃醒过来之后,四处看了一下,这就是之前第一次进门两侧的一个小石洞,里面摆放的简单,但是一般居家有的都还有,现在门上被放下了帘子,看不到外面的情景。 还好这石床打磨的光滑,但是太硬了些,不适合她这种娇滴滴的女儿家,石桌石椅也没有棱角,磨成一个圈形,下面的石椅应该叫做石墩,没有椅背,坐起来没有靠着的地方,时间久了就会累。 “什么时候了?” 等青璃环顾四周了解的环境之后,又看了一眼床边的淳于魔头,他就那么和木头桩子一样站着,一张冷脸,面无表情。 “已经是申时。” 淳于谙见青璃一直不醒,还出去看了一眼沙漏,过来探了鼻息,确定她还活着,这才安心,他都不明白这种心慌的感觉从哪里而来,就是觉得有些不忍心。 “哦,叶洵怎么样了?” 面对四年没消息的人,青璃心里始终有一股怨气,当年就算是救了二姐,可也不代表要用四年来等待一个人,而且没一点消息,二姐青蔷是个死心眼的,这么一等下去,或许真的就是一辈子,一个女子的如花年龄能有多久? “还没醒过来,呼吸平稳,目前看还没发烧。” 淳于谙眼眸深邃,认真的说了叶洵的情况,见青璃的脸色不好,难得还关心了一句,“差不多到了晚膳的时辰,你应该饿了吧?” 啊?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青璃面带惊讶之色的看了淳于魔头几眼,正好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捕捉到了尴尬之色,估计他也知道总这样使唤自己不好意思了?就那么两个铺子和一个小田庄,就白干这么多年,还是都救人命的活计,这也太不合算了,也不提提酬劳的问题,他俩很熟吗。 “饿了,需要有人端水,我要洗漱。” 青璃把两腿交叠,两只胳膊也叠起来放在脑后,连个枕头都没有,睡了一觉都是挺尸的状态,既然是秘密的根据地,不说添个博古架做摆设,也要准备个帐子什么的吧,再不济,枕头也该有,青璃挑剔的看了看四周,昏暗的,只有墙壁上挂着的油灯,这油灯看着眼熟,好像是自己家具铺子出品的。 “我去给你端水。” 等淳于谙出去之后,青璃一个骨碌就从床上坐起身,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刚刚她没听错吧,淳于魔头去端水?不过她现在真的很难受,昨夜流了不少的汗,没地方洗浴,又不能进空间,只能等天黑之后回到庄子上。 片刻之后,淳于谙果然端过来一个大木盆,里面还兑好热水,青璃接过她递来的棉布巾好好清洗了一下脸,又用茶杯里的凉茶漱口,“是真的有些饿,我在天黑之前应该不能回去吧。” “恩。” 淳于谙点了点头,这里是他们最机密的地方,也是退路之一,一位大家小姐在白天出没的话会引起怀疑,他们几乎都是深夜行动的,况且现在叶洵还不算太稳定,恐怕青璃不能走的太快。 青璃坐在石墩上,把手肘放在石桌上,一手托着腮,从她这个角度来看,只能看到淳于谙一张如刀刻出来刚棱冷硬的侧脸,黑眸深深,这张看上去并不会美的令人沉醉,他的魅力在于他散发的阳刚神秘的气质,高大的身躯,结实的双腿,纠结的臂膀,隆起的健壮胸肌和低沉的嗓音都给他加分不少,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型男,不过大周朝最崇尚温润如玉的美男,像他这种,好像不是特别的有市场。 “我打了两只山鸡,我出去烤鸡。” 两个人诡异的沉默过后,淳于谙主动说了一句,然后撩开门帘,大步的走了出去。 一听说有东西吃,青璃也来了精神,跟在他的身后,石洞里没有别人,只有在石室里躺着的叶洵,剩下的只有他们两个。 淳于谙推开石门,青璃也跟着出去,看他手脚麻利的用热水烫着鸡毛,然后剖开山鸡的肚腹,掏出内脏,昨夜赶的着急,她也只顾着想事情,实际这个秘密根据地选择的地点非常好,在深山里,周围都是参天大树,野花野草,下面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里面游着很多小鱼,青璃捧了一手的溪水又漱口,发现这水略甜,是地地道道的山泉水。 “喂,就两只鸡?” 青璃看了被淳于谙拔毛之后的山鸡,并不大,这种鸡她一个人就能吃两只,两个人分根本就不够,现在她可是一天没吃饭,肚子饿的咕咕叫。 “我吃过了,两只都给你,够吗?” 淳于谙看青璃一脸的馋样,好心情的略微勾了勾嘴角,用一把匕首在山鸡的身上都划了几刀,用从袖兜里掏出很多小纸包,青璃目瞪口呆,没想到淳于魔头还能随身带着装备,莫非也是同道中人?都是吃货,还装什么清高。 “够够,你会腌渍啊。” 青璃目光又被拉回到两只光溜溜的山鸡身上,现在她饿的都想流口水,恨不得马上把山鸡变成香喷喷金黄色外焦里嫩的烤鸡,那嫩嫩的鸡肉,热乎乎的进到胃里,想到此,青璃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肚子叫了一声。 “马上就好。” 淳于谙忍着笑意,加快手上的动作,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还透支了体力,是应该补补,可他也没有下山,只能就近的抓两只山鸡,然后就忙不迭的回到石洞,他还真怕青璃醒来自顾自的离开,至于床上躺着的叶洵,根本没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淳于魔头,你笑什么笑,我这样是为了谁啊!” 青璃也觉得有点丢人,脸颊微微红了一下,片刻之后反应过来,该自责和内疚的肯定不是她,救了叶洵一命,不说给点银子,也得去大酒楼请客吃饭的意思一下,好吧,条件不允许,能吃到淳于私房烤鸡也不错,不过她很怀疑他的水平。 “放心,不会烤焦的。” 淳于谙给山鸡的背后的刀口上抹上一些花椒粉,侧头看青璃一脸的纠结,想着这个小丫头可能对他不放心,“我几岁就经常去山上捉山鸡自己烤着吃,后来,大周和大秦战了几年,一路也是风餐露宿,总不能等手下人,有时候大家会分散开。” 青璃觉得这可能是淳于谙最近几年内说的最长的话,虽然也是颠三倒四,但是她智商高,可以明白其中的含义,想不到出身在护国将军府的官二代也有这么心酸的往事,她回忆一下,在莫家村两人遇见几次,似乎都很狼狈,在京都也一样,他过着刀尖上行走的生活,几次都非常的凶险。 “在凤阳的时候,你们说需要草药,给我一个铃铛,我一摇铃铛你们的人就出现,那是暗语吗?” 青璃想起几年前不解的事,现在两个人面对面,正好可以问个清楚。 “不是,那不过是普通的铃铛,没有特殊意义,就是当时我们的人都在附近。” 好吧,青璃点点头,夜晚清脆的铃铛声可以传的很选,那会淳于魔头肯定也不能相信她,她用溪水透了一个帕子,擦擦了下巴和脖子,凉凉的,很舒服。 “那次大秦和大周边境战乱,我们的将士受伤,可是连普通的止血药材都没有。” 淳于谙摇摇头,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耶律楚仁已经变了,不是当年那个人,他变得凶残,心狠手辣,根本不顾大周的将士和百姓,想的是怎么有一天能登上皇位,称霸天下。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青璃都理解,四年之前,大秦的上将军宇文鲲带着其妹大秦第一美女宇文紫幽来到大周,都到了汝阳城,得到大秦那边的消息之后就赶着回去,双方边境也和平了四年,最近大秦那边似乎尘埃落定,看来对大周的战事应该很快拉开帷幕。 看到淳于谙腌渍好了山鸡,青璃又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选择了一个类似灶间的石洞,里面有锅碗瓢盆各种炊具,还有一个放柴火的地方,收拾的还算干净。 淳于谙用地上的石头垒了一圈,然后放上木炭,点燃之后,把一个铁丝架子支起来,横在两边的石头上。 “碳烤山鸡?” 青璃觉得这群人还是挺聪明的,在石洞里,木炭的烟要少一些,虽然通风,也不用搞的乌烟瘴气的。 “恩,能更好吃。” 从灶台上找了酱油,醋,油瓶等材料,淳于谙又重新坐回石墩上,用树枝穿好野鸡,刷上一层油,见火势很旺,他不停的翻着烤,很快的,鸡皮下面的油就被烤了出来,滴在炭火上,发出嘶嘶的声响。 淳于谙的手很有力量,他握着树枝不停的翻转,让山鸡各个部位都均匀的受热,似乎很熟练,青璃觉得他说几岁就学会烤鸡吃一定不是骗人的。 两个人默默无语,目光都盯着铁架子上的烤鸡,架子不大,只能烤一只,颜色已经变成了金黄色,味道很香,青璃摸着肚子,眼巴巴的看着。 “快好了。” 淳于谙说了一句,然后从旁边找出来一个小瓶子,刷上一层淡淡的粘稠液体,空气中传来一种桂花的香甜气息。 “这是桂花蜜。” 青璃用力的点点头,一脸期待,淳于魔头秘制私房桂花蜜烤山鸡,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现在还没进到她的嘴。 又等了约莫有半刻钟,淳于谙又用匕首在烤鸡上面剌了几道口子,见到肉质白嫩,这才抓起树枝装盘,又用匕首在山鸡上切了几刀,“好了,吃吧,当心烫嘴。” “好了!” 青璃激动的摩拳擦掌,她站起身去洗了下手,然后端着盘子,先拿起一个鸡腿,咬了一口,鸡皮稍微有一些淡淡的甜味,非常的好吃,外焦里嫩,香酥入味,她觉得味道可能要比香满楼的烤鸡更胜一筹。 “你慢点吃。” 淳于谙递给青璃一个新帕子让她擦嘴,刚才注意到她用自己的帕子擦手,既然擦手就别擦嘴,不能混用,有洁癖的他都会随身携带很多帕子,脏了就扔,绝对不会洗完继续用第二次。 “谢了,回头我还你一条。” 青璃吃的很满意,一边咀嚼一边眯着眼睛,真想不到,淳于魔头人看着冷漠,手艺竟然不错,很符合她的胃口。 “你绣的。” “啊?” 青璃咬着烤鸡,反应了一下,好吧,左右不过是一个帕子,吃人的嘴短,所以她点头同意,还不忘记讨价还价,“你下次多烤几次,我还想吃烤鱼,烤虾,烤土豆片。” “再说。” 淳于谙手不停的翻动山鸡,心里却在寻思,下次烤东西需要用什么条件来换,不然做一身衣裳? 青璃很快啃完一只山鸡,这肉鲜美,整日在山上跑,吃的都是虫子,肉质好,比家里养的鸡好吃,第二只鸡淳于魔头似乎改了套路,没有刷桂花蜜,刷的是酱油,这花样还不少。 两个人就肩并肩坐着,挨的很近,虽然前面是炭火,可是淳于魔头身上还是散发冰冷的气息,夏日炎炎,有他在旁边肯定解暑,比冰盆还好用。 “喂,那是我们少主吗?” “废话,这不明摆着的,你瞎啊你!” 两个黑衣侍卫被淳于谙派到深山里采药,顺便打一些猎物,采点能吃的,这种天气太热,打到的野猪肉吃不完第二天就会放臭,所以二人只抓了山鸡和野兔,采了几样野菜,刚回来就看到淳于谙和青璃两个人竟然依偎在一起说笑。 二人神情专注,根本没搭理偷看的侍卫,其实淳于谙和青璃早就发现有人推着石门进来,也用余光扫到人,青璃是不在乎,淳于谙还是第一次在手下面前烤鸡,觉得微微有些不自在,所以也没抬头,和青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烧烤经。 青璃说着在凤阳的日子,家里全家人吃烧烤,那是有孜然这种调料提味,做的孜然羊肉都不腥膻,香的很,其实孜然也可以烤鸡用,用处很多。 “要说最遗憾的,就是没吃到牛肉。” 这个时代牛是受到保护的,因为牛可以耕地,庄户人家里,牛可是命根子,官府禁止宰杀,青璃到现在还没吃到过,已经快忘记是什么滋味了。 “牛肉是吗?” 淳于谙问了一句,然后默默的记在心里,京都有一个专门卖牲畜的集市,里面偶尔会有一头老牛或者残牛,是允许宰杀的,下次派人去守着,应该可以买上一头,虽然青璃食量大点,但是一头牛应该可以吃上很久。 门外围观的两个侍卫见二人头都没抬,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好,这些山鸡野兔还想放进灶间里,还想汇报一下情况,最后两个人一商量,决定把东西放在门口,去石室看看被遗忘已久的叶洵,万一他想要去小解都起不来,只能干瞪眼。 第二只烤鸡没有用桂花蜜,是撒了一些黑漆漆的调料,青璃咬了一口,竟然是黑胡椒,这个发现让她睁大眼,问道,“这个黑的粉末是从哪里弄的?” “怎么样,这个味道你能接受吗?” 这个是淳于谙自己发现的调料,有一年,他在去大秦的路上翻山越岭,一个人烧鸡,因为身上没带盐,就找了一个小颗粒的东西碾碎了撒在上面,味道不错,从此他就保留了这个习惯,好在这个东西也不难找。 “能啊!我能!” 青璃很喜欢吃黑胡椒的味道,以前在现代的时候,煎牛排都是要撒上这个粉末,还有吃烤猪蹄,鸡翅中的时候,都会特意的点这个口味。 “回头派人去给你送点,我身上带的不多。” “太好了” 对于吃货而言,发现一种和现代非常相似的调味料,感觉和那里距离又近了点,让青璃很欣喜,和淳于谙之间通过烤鸡彼此又更多了一些认识。 叶洵的体质不错,伤口愈合的速度也还算快,青璃留下几盒药膏和药丸,给两个在此地的黑衣侍卫,告诉他们使用的办法,药丸是留在发烧的时候备用,如果人醒来,就喂一些参汤,清粥补充元气,没有意外的话,她过两天再回来看看。 晚上月色正浓,山里的空气更清新,也没有那么燥热,青璃和淳于谙一起顺着原路下山,一直到庄户的附近,青璃这才停下脚步和他告别。 “帕子。” “好,我记得,尽快给你。” 青璃的额角上一道黑线,下午吃烤鸡的时候答应还他一个自己绣的手帕,她就那么随口一答应就忘在脑后,是他自己还记得,临别还要提醒一句。 庄子上,在这个时辰,除了要守夜的,很多下人都进入了梦乡,青璃越过围墙跳到自己的院子,正好看到在远门口走来走去,一脸焦急之色的杜鹃。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屋子里还映着火烛的光亮,看来于嬷嬷和杜鹃应该心焦的没有睡觉,等待她回来。 “等会说,先给我提水,我要沐浴。” 青璃现在恨不得把身上这身衣裙脱下来,跑了一路,汗水打湿了衣裙,黏在身上,难受的紧。 “老奴这就去提水,小姐,您再不回来,可是要出大事的!” 于嬷嬷听到声音也从屋子里走出来,用帕子擦擦额角上的汗渍,心里埋怨自家少爷,孤男寡女的,就算是为了救人,也不能这么办事,自家小姐彻夜未归,可苦了她们这帮奴婢,不说别人,水零欢小姐,就不是那么好打发,况且庄上还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杜鹃,你去书院给我请假了吧,于嬷嬷说我不回来出大事,是什么事?” 青璃进了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杜鹃有眼色的倒上一杯茶水,感到到温度刚刚好,青璃一饮而尽,跑了这么远,又是轻身术又是瞬移,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昨夜的劳累还没恢复过来。 “小姐,奴婢去书院请假,说您身体不适,水零欢小姐非要也请假过来看望,奴婢好说歹说,才劝走了她,结果下晌她和赵羊羊小姐结伴到庄子上,非说要看您,可极坏了于嬷嬷,最后奴婢假装您躺在床上,还隔着屏风,说了几句话,两位小姐这才离开,走之前还说怪怪的。” 杜鹃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心惊肉跳,原本她是想说自家小姐已经回到府上,可水零欢那种性格,不见到人不会罢休的,没准要去府上探望,这样,陈夫人不就知道小姐不在庄上,人失踪一整夜,非急疯不可。 “明天我会和她解释。” 青璃说的一本正经,实际上就是想着怎么忽悠水零欢,借口好找的很,嗓子沙哑,觉得得了传染病,原因随便找,赵羊羊不好打发,但是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的好处就是,有些不该知道的就绝对不问。 杜鹃又给青璃倒了一杯水,见自家小姐又喝了一杯,眼神纠结,这失踪一宿,回来竟然也没见到少爷送人,太不体贴,而且小姐的衣衫散乱,发髻上也掉下来不少的头发,衣衫上沾染了很多黑色的灰,救人也不能救到自己这么狼狈吧,难道少爷见到小姐的美色起了另外的心思,于是在月黑风高夜,两个人就…… “杜鹃,你愣神干什么呢,你把灯芯挑亮点。” 青璃见杜鹃突然变得呆呆的,心里犹疑不定,她才一个晚上不在吧,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吓傻了这个丫鬟。 “是,小姐。” 杜鹃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然后揭开灯罩,用一根铁丝挑了一下,火苗迅速窜起老高,屋里也更明亮了些。 庄上这个油灯和石洞里的是同一款式,都是有一个环形的支柱,被吊起起来的圆柱形灯罩,镂空的铁质,上面还镶嵌了珍珠,有的是嵌着宝石,里面有一个托儿,上面放置蜡烛或者灯油都可以,做工美观精致,都是卖给大户人家的,石洞里别的装饰根本没有,想不到用的灯还挺有品位。 “小姐,昨儿您不在庄里,我们庄上出了一件怪事。” 杜鹃等于嬷嬷抬来热水,她给青璃收拾出换洗的衣物,还有沐浴用的花瓣,澡豆,浴液等,一样样的都准备妥当,放在一个可以推动的架子上。 “怪事?” 青璃回头看了一眼杜鹃,刚才回来的时候于嬷嬷就一惊一乍的,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你说说看,刚才于嬷嬷没说明白。” “是这样的,昨夜子时过后,奴婢和于嬷嬷都担心小姐没睡好, 就听到一声尖叫,那声音尖利的很,于是于嬷嬷让奴婢看院子,她去那边看看。” 杜鹃一边说,一边回忆昨天晚上的细节,她在院子里的门口,借着月光还看到一个黑影飞过,看样子身材并不高大,很灵活,嗖的一声就过去了,开始她还以为是少爷派来传信的,不过那黑影没停留,踩着房顶的砖瓦就走了。 “然后于嬷嬷不是去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上没有特别贵重的东西,这些摆设青璃都是选择舒适的,也不是讲究排场,唯一算是值钱的就是仓库里面的米粮,可是一个人能带走多少。 “老奴去的时候,旁边屋子的丫鬟婆子也醒了。” 青璃问的时候,于嬷嬷正好抬水进来,她把浴桶里面全放上水,然后道,“发出尖叫的丫鬟叫水仙,她说半夜睡的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摸她的脸,于是她就睁开眼睛,看到窗前一个黑影,她快速的尖叫一声,原本黑影是想过来捂嘴的,之后她好像就被一个小管儿里出来的迷烟熏的晕过去。 因为深夜里尖叫的声音传的老远,两边屋子的丫鬟婆子都起身过来看,正巧看到一个黑影从屋里出来,也都慌了神,这个水仙怎么叫不醒,老奴就猜测她被人用了迷药,又回来拿了一趟解药,水仙醒过来之后就大哭,受了不小的惊吓,今儿庄头娘子还过来请示,问晚上用不用找庄上下人组成一个小队伍巡夜。” 青璃泡在温水里,花瓣的香气充斥在鼻间,让她舒服的眯了眼,然后把身子沉了一下,全浸在水里,片刻之后才上来呼吸。 “半夜有黑影,还去了水仙房里,确实有古怪。” 青璃用手擦拭了下眼睛周围的水,享受杜鹃的擦洗,然后问于嬷嬷,“你们说的就是这事?” “是啊,庄上不安全,小姐明儿还是回到府里去吧。” 深更半夜的跑到丫鬟房里乱摸,手里面还有必备武器迷烟,肯定是采花贼无疑,前天晚上红鲤过来的时候还传播了一下小道消息,想不到这么快就造访庄上,这采花贼不能有什么强迫症吧,一次没成功再下手第二次。 “恩。” 青璃已经累的不行了,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说,尤其是洗过热水澡之后能缓解疲惫,明天又要去书院,见到水零欢她们还要找借口。 “小姐,奴婢来绞干头发。” 青璃在躺椅上闭着眼,等感觉到头发干了以后,她已经困的眼泪都流下来,透支的精神力让她非常的没精神,迫切希望好好睡一觉。 杜鹃和于嬷嬷两个人也打着呵欠,昨儿半夜一直等青璃回来,后来又发生那怪事,也都没睡好,熄灭了油灯,两个人退到外间。 “羽幽,我现在不行了,需要睡觉,你出来坐到帐子里给我看着,万一有什么黑影给我迷晕了他。” 青璃把小白狐羽幽从空间里叫了出来,然后摸着它软软的毛,一夜无事,就这么一觉睡到天亮。 草草的吃过早饭之后,青璃带着杜鹃坐马车来到书院,今儿赶的巧,在门口处正好看见水零欢的马车,二人来的早,就在马车上坐了一会儿,不到一炷香的工夫,赵羊羊也赶到。 三人凑合到一起有很多话说,水零欢和赵羊羊一左一右围着青璃,说着悄悄话。 “青璃,看你脸色这么差,真的没事吗?” 水零欢大呼小叫的,“你手还这么凉,怎么不多休息一天,我和羊羊还想下晌去看看你呢。” “是啊青璃,你看着有点憔悴。” 青璃早上照镜子的时候还特地的摸摸脸,眼神都没有平日的神采,嘴唇苍白还干裂,看着病怏怏的。 “都请假一天了,又不是什么大病,昨儿你们去看我,我实在起不来,又怕给你们过了病气。” 青璃解释了一下,正常情况有人来访都是要起床梳妆的,不会像现代那样,直接在医院,披头散发都可以见人,这里不行,非常重视这方面的礼节,就算是亲近的人,也很讲究这些。 “我们晓得的,对了青璃,你昨天没来你是不知道啊!” 赵羊羊神神秘秘的,还回头望了一下,见四周的人都离得不近,应该听不到她说什么,这才继续,“灭绝师太昨儿的礼仪课没打人,她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呢!” 赵羊羊说着,还冲着青璃眨眨眼,青璃心领神会,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上次撒的药粉太多了,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既然要偷情,就一次玩个够,可她忘记考虑年过花甲的何先生,下那么多药粉,别精尽人亡,虽说很鄙视这样的行为,但是何先生没得罪她,还是无辜的。 “听说摔倒了,哈哈,让她和我们讲礼仪吧,现在报应了,昨儿呲牙咧嘴的。” 水零欢不知道怎么回事。面上带着幸灾乐祸,可惜今天没有礼仪课,不然还能看看热闹。 三人说了一些书院的八卦,四年过去,京都的美男美人们也更新换代,青璃在不自觉之间也成了官家公子们爱慕的对象,有时候总是能见到一个一脸羞涩的公子,不是找她讨论诗词,就说找她讨论曲子,当年太后祈福一鸣惊人,虽然这些年来没有露脸的机会,仍然让人难忘。 “莫小姐,晚上有空吗,本公子知道一个酒楼不错,不如等一起用晚膳?” 又来了,青璃看着面前一个一脸轻浮状的公子哥,心里郁闷,这是这个月的第三个,这个人好像是个二品官的儿子,整天打架斗殴的,经常被先生罚站,他也不觉得丢人,就是一个纨绔的刺儿头,天天拿着折扇学着京都第一美男子云隆丰,却没长第一美男的脸,满脸的青春痘,怎么看都潇洒不起来。 “喂,让开。” 见有人挡路,水零欢挡在青璃的面前,一脸鄙视,“好狗不挡道!” “水零欢,这里有你屁事,邀请你了么?” 痘脸公子脸皮真不是一般厚,无论谁说什么都不为所动,这都是他爹教的,脸皮要厚,泡妞的必杀技,所以他爹可以周旋在二三十个小妾之间。 “你……” 水零欢正要反驳,青璃看了一下,周围有不少人看过来,所以她拉了水零欢一下,然后给痘脸公子施展一个精神攻击,让他自己站在原地迷糊着吧。 “青璃,你干嘛放过他!” 水零欢一脸不忿,拉着赵羊羊说道,“就应该给那种人一个教训!” “这没问题,问题是我们快迟到了!” 赵羊羊看看怀里的怀表,这是外海引进的,小巧方便,价格不菲,只有萃华楼才有卖,她能买到一定是花了大价的。 “啊?快跑!” 水零欢大呼一声,拉着青璃和赵羊羊往学堂里面跑,第一节课是琴曲课,她们刚进来落座,后脚先生也赶到了。 教授琴曲的先生姓许,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听说和赵晚晴的娘关系不错,以前在赵家教习过,后来赵晚晴惨死,她就被聘请到书院,人阴阳不定,每天看上去阴森森,目光恶毒,青璃讨厌她比灭绝师太更甚,可能因为她和赵晚晴有仇,所以对她总是刻意刁难,多次找茬,想把青璃从琴曲班踢出去都没能成功。 “莫青璃,你来演奏一下《阳关三叠》,要是错一个音,你就出去到太阳底下站着。” 许先生一进门便给青璃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阳关三叠》是昨天才学习的曲目,基本上所有的小姐还没弹熟练,青璃昨日缺席,不可能一个音不差,窗外烈日炎炎,晒一会就会晕过去。 “先生,青璃昨日请假没来啊。” “就是,都没学,咋弹啊。” 前面嘀咕的是水零欢,后头稍微大声一些的是刘花生,两个人说话声音都不算大,但是屋里鸦雀无声,众人听的很清楚。 “是这样吗?可是莫家小姐才艺轰动天下,当年给太后祈福,一曲惊艳四座,这是真的吧。” 许先生挑眉看了一眼,眼里还带着挑衅,当年赵晚晴是她最得意的弟子,还指望她学成给自己增加点好名声,为此真是耗尽心血,结果最后竟然惨死,一点名声没捞着不说,还失去待遇优渥的差事,现在迫不得已来到书院,得到的月俸银子不如赵府一半多,也没有打赏,还要教授这么多的官家小姐。 “水小姐,刘小姐,既然你们不服气,就先来表演好了。” 许先生对二位还算客气,问题是二人都有背景,得罪不起,也缓和了语气。 水零欢先耷拉着脑袋上台,昨日回去之后先去看了青璃,得知她生病,回府就晚了些,休息了下用晚膳,之后就到了安寝的时辰,哪有时间练习这个。 “叮咚叮咚……” 水零欢弹奏了一个修改版本的《阳关三叠》,错音实在太多,许先生没给谱子,她也没记下来。 “努力练习,还可以。”虽然弹奏的不太顺畅,但是许先生还是很给面子的点头,轮到刘花生,那音就是不堪入耳。 青璃低着头,因为水零欢错音太多,她没用心记,否则弹奏出来也是错的,这妇人是故意找茬,基本上每次琴曲课都要来上一次,也没少被青璃捉弄,就是没什么记性。 “青璃,这个给你,你看看能背下来多少。” 同桌的赵羊羊说不上话,她可不是水零欢和刘花生,她只一介商女,先生一个不高兴就可以把她踢出门去,所以她一直很努力,就怕被找麻烦,这件事忙不上忙,赵羊羊总觉得不安。 “谢谢你,羊羊,你真是我的救星。” 青璃高兴的接过谱子,看了一眼,还算比较简单,她扫视两三遍就牢记下来,这才转头对这赵羊羊又道,“糕点铺子出了新的点心,我请你们吃,给你们一人送一盒去,送到府上。” “又出新点心了,有我喜欢的蛋挞吗?” 水零欢在一旁一听,两眼放光,青璃总说蓝莓味道的蛋挞最好吃,一直没吃到。 “还真有,因为小雨姐派人把蓝莓运过来一部分。” 沈冰雨动作迅速,人还没回来,从大秦边境采买的东西都运了过来,听说这路上还遭遇两三次盗匪,都见车上没有金银珠宝,不耐烦打劫,放过了这些押运货物的。 “太好了!” “莫青璃,到你了!” 青璃和水零欢,赵羊羊点头,让二人放心,她走上了前面的高台,和众人福了福,然后坐在古筝面前,演奏起《阳关三叠》。 声音优美,意境悠远,表达的是一种送别时的不舍,忧伤和思念,青璃在弹奏的时候加入了自己的感情,想念四年多未见的爹娘,大哥三哥,二姐等人,渴望再次团聚,底下所有的人都沉醉其中,水零欢更是呜呜的哭开,她爹在外地任职,娘带着两个哥哥在任上,因为地点偏远,怕她跟着受苦才把她留在水家大宅,只有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职,她才能看到亲人。 一曲终了,在场的官家小姐都在琴声的余韵里,沉默不语,知道过了将近一刻钟,众人才后知后觉的鼓掌,青璃递给水零欢一个帕子,叹了一口气,还好她熬出头,马上就要和亲人重逢了。 ------题外话------ 很开心,送票的小主有旧爱和新欢,都是真爱,羞涩\(^o^)/~ 推文,《重生之绝品炼药师》已经过了首推,大家放心看,挺爽, 【一对一】+【美味丹药】+【超级机遇】+【男强女强,虐极品渣渣】 身怀五行碎片,惨害家族灭亡。 一滴猩红鲜血,激活五行火灵。 再睁眼,她回到十年之前! ◇ 身为嫡女天资太烂,族人嫌恶,百般刁难。 被指责,被唾弃,谣言之下,步履维艰。 火灵苏醒给她一个火木双系体,闹市买书撞上超级炼药方! 一鼎丹炉在手,滋润灵力强化根骨,分分钟废柴变天才! 天行大陆,强者为尊!乱世分坛,龙蛇混杂! 为守护家园而崛起,手握五行碎片,踏上漫漫复仇路! 一把长剑,一鼎丹炉,看她如何搅翻这大陆五域,撼动天地乾坤!   ☆、第033章 我会负责 总算上完了琴曲课,青璃和水零欢赵羊羊一起走出学堂,来到书院外面散步,里面有各家的小姐,带着胭脂水粉的瓶瓶罐罐,没有丫鬟在,就自己补妆,谈论的也都是珠宝首饰,谁谁得了一个什么珠宝,要几千两云云,炫耀的炫耀,剩下爹官职不高的小姐们,就成了嘲讽的对象,也有两派不和,转移到了子女的身上,在书院也时常争吵,乱哄哄的,呆久了脑仁疼。 “青璃,你说那许先生为什么总和你过不去啊,赵晚晴又不是你害死的,这都好几年了,她怎么就盯着你不放呢!” 水零欢拽下几篇树叶,然后一点一点的撕烂,做仙女散花状一扔,然后继续荼毒书院里的花草,嘴里还低声念叨,每次上琴曲课基本上都要刁难青璃一下,可是两人之前也没有仇怨,唯一能联系上的就是许先生曾经教授赵晚晴的琴艺。 “赵晚晴死了,她也丢了差事吧,都说赵家豪富,这几年也渐渐的没落了。” 赵羊羊对当年知道的不太清楚,也是打听的小道消息,原来这些官家小姐之中阴私还那么多,当年凶案的凶手也没找到,因为地龙翻身,此事就不了了之了,原本是打算找德全班的戏子顶罪,好像其中有人说情,加上后来又爆发时疫,这件事就彻底的了解,恐怕除了赵家,再没有人提起。 赵家,也从当年的豪富,在时疫之后一蹶不振,很多店铺都抵账盘了出去,赵府也不如从前风光,因为京兆尹已经换了姓,原来赵晚晴的爹因为多重打击一直卧病在床,听说现在只是熬着时日罢了。 “她爱找茬,我也没办法,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青璃无奈的摊摊手,虽然许先生对她也做不了什么,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被一个臭虫一样的人盯上,也不是太舒服的事,不过也给了她大放异彩的机会,每次找麻烦之后,她都能加上那么一圈的光环。 书院有一个环形的大广场,这个时候正是休整时间,前院很多公子们都会在广场上散步,交流一些学问之类,这里不算是官学,一般来读书的都不是非常成才的子弟,但是教授的范围广泛,并非是为了科考。 “你们看,那边那个被打的是痘脸吧?” 水零欢指着广场中央的方向,痘痘脸正在被一个穿着书院服头戴方巾一脸正气的公子虐打,周围几个痘脸的狗腿子都不敢上前,苦着脸,敢怒不敢言。 这个痘脸就是在路上调戏青璃那个纨绔,被青璃施展了一个眩晕术的傻蛋,平时嚣张的很,这次也不知道得罪了谁,才会被单方面的围殴,看他不敢还手连连求饶的模样,对方应该身份不低。 “还真是,活该!” 赵羊羊抱着胳膊,一脸幸灾乐祸,想不到报应来的这么快,平日总调戏官家小姐,好像还曾经欺骗过两位小姐的感情,后来那两位小姐无一不是觉得没有脸面,在书院退学了,听说将来也有远嫁这么一条路可以选择。 “打他的那个人看着面熟啊!” 青璃眼力好,也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她平日不太注意书院的公子们,只是说看到过,有点印象,所以她看谁都面熟。 “那个啊,是国公府的单世子。” 水零欢认得,就给青璃解惑,“他早年不在京都,他姐你应该听说过吧,单小姐原来还是京城四美,就是被怪盗一枝梅给毁了名声。” 这件事青璃听说过,那时候还是在凤阳城和赵晚春在一起的时候,冬梅说的,那会她觉得距离京都很是遥远,这些大人物都是渴望不可及的,听的也是津津有味,二姐青蔷和堂姐青菊还对怪盗一枝梅很是推崇,等她到了京都才知道,原来所谓的怪盗一枝梅还是她的老熟人,桃花眼白若尘。 “是单小姐为人太傲气了些,后来见到一枝梅的诗句,引以为知己,才被一枝梅嘲讽了下。” 水零欢应该不知道一枝梅就是白若尘,但是她话里话外都带着偏袒,她这个人从来都是帮亲不帮理,谁和她关系好,谁做的就是对。 “哦,这事我知道一些。” 包打听赵羊羊一说怪盗也眼睛一亮,又和二人八卦了一些怪盗一枝梅的英雄事迹,其中有一些是怪盗劫富济贫的,这些青璃都没听说过,了解的不多。 “咚咚咚……” 一阵敲锣的声音,代表休息的时辰结束,众位小姐又坐回学堂里准备下一节课,青璃精神恢复的不是很好,连连打呵欠,让先生连续看了她这边好几眼,但是并没说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学堂放学,青璃这才迷迷糊糊的站起来,还晃动两下身体,一旁的水零欢和赵羊羊收拾好布袋,眼疾手快的一左一右扶住青璃。 没有丫鬟,什么都要靠自己,整理笔墨纸砚之物要装到竹筒里,最后放进布袋,背着走,一路要走到书院的大门口,现在才午时,正是最犯困的时辰,青璃的头一点一点的,很快就能睡着。 “青璃,等会你回去休息吧,我和羊羊就不打扰你了,可是你说话算话,别忘记答应我们的新点心。” 在书院的大门,水零欢拉着青璃的手,又嘱咐了一下,她怕青璃把蛋挞这个事忘了,她要赶在众人之前品尝。 “没问题。” 杜鹃下车接过布袋,青璃回头和水零欢,赵羊羊挥手,然后在杜鹃的搀扶之下上了马车,马车一路赶回到庄上。 “小姐,要不您睡会,今儿晚上咱们回到府邸吧。” 庄上出了个类似采花贼的黑衣人影,杜鹃觉得惶恐不安,万一出点什么,名声全毁了,她可不敢冒险。回到府里路途是远了一些,但是安全。 “等下回去在决定。” 青璃困的睁不开眼睛,她俯在长垫上,缩着双腿,很快便睡了过去,一直到马车停下,这才睁开眼。 “小姐,到了。” 杜鹃扶起青璃,然后先麻利的撩开车帘,扶着青璃一起下车进院子,还是庄上凉爽一些,旁边都是绿树成荫,有山有水,这一路上马车里通风不好,青璃又睡出了一身的汗。 于嬷嬷已经在浴间放好了水,杜鹃伺候青璃更衣,然后进到浴间冲凉,有这个就是方便的很,下面有一个地下的排水设计,不用倒水,青璃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用浴桶泡会,缓解疲劳。 “今儿先不回府了,派人和我四婶说一声。” 青璃想想,等两天又是休沐的日子,她那时候回府正好,而且还能去白府上参加小公子的满月宴。 “小姐,您不回府吗,这庄上晚上不安全。” 于嬷嬷一脸的纠结,试图劝说几句,“这采花贼手里也是有迷烟的,虽说咱们有解药,但是保不准又有什么新花样。” “要是那样的话,在哪都不安全。” 青璃摇摇头,这天太热了,来回折腾又是一身汗,她不回去的理由却是因为叶洵,淳于魔头还没来找她,但是保不准叶洵有什么突发的状况,人还没清醒呢,就算要死翘翘,也要说明白,当年对二姐青蔷的承诺算怎么回事,不然就这么让他挂了,青璃自己都不甘心。 上次从山上吃了淳于版的秘制烤鸡,青璃咽了一下口水,那味道真地道,尤其后来黑胡椒的,淳于魔头说派人送,也没了音信,不能把这事忘在脑后了吧,而且她也想起来,似乎答应要绣一个帕子还回去。 这是奇怪,在书院里困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回来之后反倒精神百倍,青璃闲着无聊,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欣赏一下花草,然后又回到屋子里,吩咐杜鹃去拿针线筐子。 “小姐,有一个小厮过来送东西,在门口等待求见。” 庄户娘子亲自过来报备,心里疑惑,这个小厮是护国将军府的,原来少爷身边的小厮,这次来送了一头宰好的牛,为了怕放变质,牛肚子里面放置的全是冰块,她家男人带着几个壮丁,才好不容易先暂时抬到灶间。 “是送了一头宰好的牛。” 庄户娘子见青璃没反应,赶紧补充一句,心里埋怨自己传话不明白,刚才看到小姐慵懒的模样都看呆了,这才十二岁就有这样的姿色,以后就是当皇后娘娘都使得。庄户娘子也没见大世面,潜意识就是觉得皇后娘娘才是最美的,不然哪能做三千佳丽之首。 “让他进来回话。” 真是瞌睡就有了枕头,刚刚还想着黑胡椒牛排,这送牛的马上就到,到底是谁这么体贴,青璃准备欠这个人一个大人情。 “莫小姐,我们少爷让给您送一头牛过来,都是新鲜才宰杀出来的,牛肚子里面放了冰块保鲜,还有这个,是我们少爷也让给您的。” 这么多年,旺财成熟了不少,当年的青涩小厮也长了个子,他对青璃稍微尊重了一些,但是一说话还是总翻白眼,在他的印象里,青璃还是当年那个被拐卖的头发乱乱的就敢和自家少爷同桌而食没有礼仪的小丫头。 少爷派他来的时候还交待,让莫家小姐吃新鲜的,那是什么意思,一次可以吃一头牛,这是什么胃口啊。 “谢谢旺财公子。” 青璃接过纸包,打开一闻,正是黑胡椒的味道,这才好心情的打趣,别看旺财表面上恭敬,其实怎么想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次被淳于魔头叫来跑腿,心里指不定怎么不乐意呢。 “不敢当,莫小姐。” 旺财加重了那个“小”字,提醒青璃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最近几年两人也打过几次照面,这个旺财还是不改话唠的本性。 “旺财,你不着急回去,可以在这边留下来用晚膳。” 青璃看了一下日头,正热着,旺财整个衣衫都湿了,送牛肯定是远道过来的,毕竟是给她送东西,怎么也要招待一下。 “行,我想吃庄上塘子里的鱼,我们夫人都说好吃,上次莫小姐你送去府上,我有幸吃到一点,那真是一点土腥味都没有啊。” 旺财是一个清秀小厮,一说话全部破功,而且也不以“小的”自称,真不知道淳于魔头那么严肃的人,怎么身边有这样的小厮。 “小姐,您回来了。” 门外,红鲤正在门口张望,她想过来给青璃请安,昨天她也过来好几次,于嬷嬷和杜鹃都说小姐身体不适,今儿她一直担心,等她早上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于嬷嬷,说小姐去了学堂。 “旺财哥哥!” 红鲤看到旺财一脸的惊喜,眼神亮晶晶的,双手不停的搓着衣角,又抬眼偷看一眼青璃,一副不好意思的神色。 青璃本来想问二人怎么认识的,旺财也是第一次来庄上,后来才想起这庄子原来就是淳于魔头的,二人认识也不奇怪,说不定两人还是青梅竹马。 “莫小姐,那我先退下了。” 旺财的脸上呈现出一片可疑的红晕,他抓抓头,尴尬的说了一句,这才退出屋子,红鲤天真娇憨,吐了一下舌头,两个人还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明白的眼神。 “小姐,看您脸色不大好。” 红鲤进来先给青璃行礼,坐在杜鹃搬来的小墩子上,“您既然不舒服,为什么不多休息一天啊。” “我们小姐课业紧张,天风书院那是什么地方,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进不去呢。” 于嬷嬷斜眼看了看红鲤,庄上的小丫头就是没见识,哪有这么和主子说话的,一定是在这边散漫惯了,也没个规矩。 “是啊。” 青璃点点头,总请假是不行的,会得到病秧子的名声,将来说亲都难,她在乎的倒不是这个,她若不去的话,水零欢她们也会找来。 红鲤又说了几句,然后整个人都有点坐不住,青璃想着她是想去找旺财,就道,“你先下去吧。” “是,小姐。” 红鲤也知道自己心思被看穿,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衣摆,然后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这规矩是和谁学的?” 于嬷嬷望着红鲤的背影叹气,决定进言,让青璃加一门礼仪课,虽然在庄上见不到大人物,但是也不能这么没大没小的。 “杜鹃,走吧,你和我去厨房。” 青璃握着黑胡椒粉就坐不住了,美味的牛排,多久没吃到了,上次只是提了一句,想不到淳于魔头放在了心上,也不知道从哪弄的牛,还给杀好了,正好找个壮劳力把牛分开,牛骨头熬出高汤还能做热乎乎的牛肉面吃。 “小姐,您要去干什么?” 于嬷嬷追出门问了一句,“您身子还没好呢,厨房那地方乌烟瘴气的,还是老奴去吧。” “一会儿就回来!” 青璃回头和于嬷嬷做了一个鬼脸,这老顽固什么都好,就是每天必须要念叨几次规矩礼法,听的她烦躁,杜鹃好很多,多半都在服从状态。 “小姐,您是打算做什么?奴婢听说牛肉好吃的很呢。” 杜鹃一脸的期待,跟在青璃的身后,自家少爷神通广大,之前小姐就念叨想吃牛肉,竟然送来整整的一头! “是好吃,我想做点风干牛肉,再酱上一块,用牛骨头熬汤,这样晚上所有的人都奖励一碗牛肉汤面,怎么样?” 厨房的外面,已经有人得到吩咐在给牛肢解分块,青璃指挥了一下,让他们剔下两块带肉的骨头熬汤,她准备先煎一小块的黑胡椒牛排,还要做风干牛肉和酱牛肉,剩下的大部分都要放在府里的冰窖储存。 “小姐,您以前吃过牛肉吗,为什么会做啊。” 杜鹃看到青璃选了一块平滑的牛里脊,她站在一旁完全帮不上忙,只能瞪眼看着。 “是啊,以前在凤阳的时候曾经吃过。” 不在京都长大就是有好处,很多问题都推给过去,青璃不必费心去想什么借口。 “你看,这个是需要腌渍的。” 青璃边操作,边和一旁围观的厨娘还有杜鹃解释,“需要拍一下,然后用盐,鲜粉,白糖,酱油和这个黑胡椒粉腌渍一刻钟左右。” 这个鲜粉和现代的鸡精差不多,都是淡黄色的粉末,这个是用干虾仁,虾皮等海里的生物研磨的,做菜加上一些提鲜,小小的一瓶就要几百文,一般百姓人家是用不起的。 等待腌渍的时候,青璃又从牛的后腿上切下来大块的肉,剔去筋膜,切成大长条放在簸箕上,又用盐,葱,姜,酱油等腌渍牛肉,并嘱咐厨娘,要看着点,挂在铁丝上方在通风处晾晒六个时辰,然后放在烤箱里烘干,这样好吃有嚼劲,还可以放置很久。 酱牛肉的做法更简答,青璃只是和厨娘说了一下,看时辰差不多,就开始煎牛排,还在锅里放了少量的黄酒提味,出锅之前又撒上黑胡椒粉。 万事俱备,只欠刀叉,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吃上西餐,所以青璃很苦逼的用匕首剌着牛肉放在嘴里,看着一旁的杜鹃心惊肉跳的不敢说话,就怕小姐一个不留神,那匕首就划到嗓子里,流了一脑门的汗。 好不容易等青璃说完,杜鹃立刻大叫道,“小姐,你可别吓唬奴婢了,有您这么吃牛肉的吗?” “好杜鹃,我下次让人做一副刀叉。” 青璃讪讪的笑了下,其实这匕首就是样子货而已,吓唬人用,前面是个弹簧,一扎人就会自动缩回去。 庄上有了新鲜的牛肉,青璃还派人用冰块镇着派人送到了四叔府邸,并且写了一份方子,让府上的厨娘做一份酱牛肉,这样下点凉面条,切片吃也好,这边庄户上的下人,在晚膳的时候都得到了一碗带着葱花热气腾腾的牛肉汤面,里头还放着几块做的酱牛肉,青璃特别给每人发一盘炝拌土豆丝和酸豆角,府上的人都吃的很香,一顿饭下来大汗淋漓,旺财喜欢的鱼都不吃了,走之前还恋恋不舍,自家少爷真偏心,他也想吃牛肉。 青璃吃的很撑,用热茶漱口之后趁着于嬷嬷不在抻了下懒腰,她又拿起针线,想着绣什么帕子好,最后还是坏心眼的在帕子上绣了一个荡着秋千带着面纱的美人,看不清楚脸,但是那妙曼的身姿能给人无数的遐想,就这一个小手帕,她也是用了心的,以她的快速,还绣了一个时辰。 “小姐,您吃这么多,担心积了食,不如去外面走走吧。” 于嬷嬷拉着长脸,心里念叨,这都多久了,开始的时候以为青璃是穷乡僻壤长大的,来到京都之后没见过世面,遇到好吃的停不下来,可都四年了,为什么这饭量还没回去呢?” 于嬷嬷抹一把辛酸泪,作为身边服侍的嬷嬷,她这么多年真的不容易,别人家嬷嬷陪着小姐参加宴会,都希望小姐惊才绝艳,露脸,这些她都不担心,她就是担心青璃小姐吃的多,这饮宴只是点到而止,吃那么多,真的会被嘲笑啊。 “恩,夜色正好,出去走走,杜鹃,不如叫上红鲤,我们去泛舟吧!” 青璃突发奇想,拍了一下手,然后丝毫不给于嬷嬷反对的机会,“于嬷嬷,你提着灯笼。” 于是,在青璃的坚持下,青璃带着于嬷嬷,杜鹃和红鲤此刻正坐在小舟上,已经划到了这边池塘的中心。 抬眼望天,月色正好,池塘上面密密麻麻的荷叶,还能听到青蛙的呱呱的叫声。 微风拂过,带来的是一丝丝清甜的气息,于嬷嬷把灯笼放在小舟的顶端,灯火昏黄,把水面映照的波光粼粼,这温暖的光晕,带来的是别样的温馨。 “儿时凿壁偷了谁家的光,宿昔不梳一苦十年寒窗,如今灯下闲读红袖添香,半生浮名只是虚妄……” 青璃心情好,就唱起了歌,那现代的歌她的印象已经不深,记得的也只有《两只蝴蝶》这种曾经街头巷尾都在听在唱的,相信很多人都会哼唱几句,可是如今她想到的是一首《庐州月》。 “小姐,您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唱红袖添香呢。” 于嬷嬷觉得这个小调没听过,青璃的嗓音空灵,她竟然听的入了迷,可是这词是实在是不雅。 “小姐,真好听!可是奴婢听不懂,半身浮名只是虚妄什么意思啊?” 红鲤小丫头梳着两个小辫子,还扎着红头绳,侧着头,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青璃,还带着不解。 “半生浮名只是虚妄,好!小姐好文采!某佩服!” 青璃正准备说话,突然从远处的荷叶间飞出来一个黑影,灯火阑珊,青璃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见他一身黑衣,施展轻功站在荷尖之上,对着青璃抱拳,然后踏着荷叶,几个飞跃就不见人影,空气里还传来临走时说话的回音,“很快就有见面的机会!” “小姐,这黑影是谁啊,好可怕,怎么进后院了,不会是那个采花贼吧!” 红鲤惊叫了一声,然后变了面色,问一旁脸色还算淡定的杜鹃,“杜鹃姐姐,怎么办?” 青璃原本的好兴致消失殆尽,不管是不是采花贼,她都很讨厌这一身的黑衣,这些夜行人总是喜欢穿黑,在夜幕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本想起来追,那是那人走前留话说很快就能见到,那么就等吧。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 青璃想了想,觉得这个黑衣人走后应该不会回来太快,但是她需要做好防范工作,要真是采花贼,也不能糟蹋了庄里的丫头,正好小灵回来了,让它晚上在外头看着。 “小姐,您唱的那首小曲是哪的,真好听!” 走之前,红鲤还一脸崇拜的看着青璃,还想听后续的部分,她从来没听过这么奇怪的曲调,但是小姐的嗓音那么美,她听着都觉得飞了起来,有看破人生的感悟。 “那以后有机会的吧。” 青璃让于嬷嬷和杜鹃服侍过洗漱之后,给二人施展了眩晕术,把二人都抬到外间的塌上,她自己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里,小白狐羽幽正在和小灵两只兽凑到一起,叽叽咕咕的耳语,看起来很神秘,见青璃进来都站起身,小灵挥着翅膀在青璃的周围飞了一圈,无比的得瑟。 “主人,您这次能大团聚了,家里的生意暂时交给下人看管,您的一大家子全在路上,包括主人爷奶。” 小灵的消息让青璃激动的一振,原是想爷奶年岁大了,经受不住远路的奔波,但是近年来,爷奶身体反倒比从前好,脸上的褶子都少了很多,可能是灵泉水有延缓衰老的作用,爹娘已经快到不惑之年,一根白发都没有。 “那敢情好,小雨姐呢,也跟着回来了?” 沈冰雨在凤阳周边没停留多久,连蓝莓都派人运过来,效率很高,手下的铺子真不能没有她,不然那些掌柜全部扎堆在她这。 “也在队伍里,所以人多,大家一路上观赏景色,走的慢些。” 青璃了然,左右前后差不了几天,爷奶一辈子都没出过凤阳,好不容易有机会,多玩玩也是应该的,而且家里不差那几两银子的路费,来往都住云家客栈,享受最好的待遇。 这些年,空间升级之后再没有灵兽的出现,但是小灵和羽幽也跟着升级,小灵身体变成了麻雀的大小,羽幽的毛发变得更加雪白,青璃到空间里都会吃上一些出产的水果,然后逗弄两只灵兽。 青砖瓦房的前面,葡萄架子上的挂着紫红色的大葡萄,几天就成熟一次,甜滋滋的,汁水很多,她吃不完全部酿造成了葡萄酒,放在储藏室,有一个加速的储藏室,青璃放进去酒之类的,几天就变成了陈酿,好喝的很,放上蔬菜,一会儿就成脱水的状态,不用费心用晾晒蔬菜干。 “主人,外边是不是天黑了,用不用我出去给你看着。” 昨天晚上青璃是搂着羽幽睡了一夜,让它在帐子里看着,防止有人进来,所以羽幽就上了心,和小灵两兽刚才就在商量如何恶整采花贼。 “让小灵看着吧。” 青璃进了房间,现在温泉里面泡了一会儿,精神力透支之后,泡温泉可以得到修复,只是她平日里太忙,晚上又有于嬷嬷和杜鹃两个人守夜,所以就没进来。 这次她是想起里四月初八没几天,还没准备给小火的满月礼,之前在空间库房里面看到一个火焰形状的玉佩,正好合适,而且这块玉不是一般的,是千年玉髓做成的,夏日放在身上避暑,冬日又自然变成了暖玉,这种玉佩非常罕见,一般有的都当成传家宝,她和水零黎白若尘关系都不错,必须要送一份重礼,还要免俗,空间有这块玉佩,正合适。 “小灵,和我出去吧。” 青璃找玉佩,用提前准备的一个绣着火焰形状的红色丝缎荷包装好,然后躺在床上。 白天一直困倦,到晚上竟然会精神,不知是不是洗了温泉的作用,头脑十分清醒,窗外的越来已经高高的爬过柳梢头,月光洒进室内,星星点点,并不显得昏暗。 “有人!” 青璃听到很细小的声音,就在门口处,看来那个采花贼又出现了,这次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潇洒离开,必须生擒活拿,以保证庄户里的安全,安抚那些丫鬟们惶恐不安的心。 采花贼似乎在门口处还犹豫了一阵,青璃掏出一包迷药粉,准备在他放迷烟之前撒下去,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竟然敢找到她的屋子,可是小灵那只傻鸟跑哪去了,不是让它在外头看着,有人在门口都没看住。 门口的人犹豫了一下,这才推门进来,不巧的外间的于嬷嬷和杜鹃被施展了眩晕术,这黑灯瞎火的,采花贼不能对着于嬷嬷下手吧,青璃决定还是好心的下床看看。 “淫贼,看药粉!” 青璃看着那黑影进门之后先给于嬷嬷和杜鹃点了穴道,决定不再等,就趁此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别闹!是我!” 淳于谙见到青璃的动作,知道她药粉的厉害,迅速的闭气,并且一个侧身,抓住了青璃的手腕,青璃一个挣扎,正好扑倒在他的怀里。 两个人就那么抱着,青璃眨眨眼,什么情况,怎么会是淳于魔头?这个时辰来,一定是叶洵有了状况,之前能就活,全靠神药逆天,可是失血过多,这个真是无力挽救,因为医疗落后,也不能测试血型,输血出现血型不吻合,会死的更快,二姐马上要到京都来,这是一个关键时刻,说什么也不能让叶洵就这么死了,所以青璃很着急挣扎着想要问情况。 淳于谙也没想到青璃会直接扑到他怀里,两个抱在一起,他只闻到她身上属于水果的香气,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顿时气血上涌。 “别乱动!” 淳于谙低声警告,青璃立刻不动,片刻之后她才被放开,两个人都有些尴尬,问题是她是个成熟的女人,很了解刚刚淳于魔头有了身体本能的反应。 “你吓我一跳!” 青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抱怨,“你下次来能不能给点提示啊,就这么直接闯入女子的闺房好吗?” “我会负责。” 黑暗中,淳于谙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只是眼眸深处带着*,以前娘一直逼婚,可是他讨厌女子,无论是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都讨厌!就那么一瞬间,他终于知道自己要什么,青璃定然是他的! “好吧。” 青璃点点头,觉得和这样的人讲道理根本说不通,火大的灌了一杯凉茶,“叶洵出事了?” “没有。” 淳于谙靠着窗户站立,刚才两个人的接触让他的内心波涛汹涌,连嗓音都带着低沉而性感的沙哑。 “那你深更半夜来干什么,难道你是迷路了?” 青璃用手扇着风,心里埋怨傻鸟小灵,果然不靠谱,放进来这么大活人竟然一点提示也没有。 “我来拿药,上次你留下的药不够用。” 月光下,窗外的柳树在淳于谙的脸上投上斑驳的影子,让他本来冷硬的面容上多了一些类似刺青的东西,青璃听说药不够用,又去翻箱倒柜的找了几包,“用法和上次一样。” 上次走的时候明明留下足量的药材,一定是有人笨手笨脚煮废了药,她索性又加了点治疗发炎的,里面还放了一根空间里的老参,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听说京都出现了采花贼,你要小心。” 淳于谙走之前,站在门口说了一句,让青璃直接喷茶,心道,“只要你不来,我就是安全的好吧!” “今天的事,我会负责!” 淳于谙说这句话的时候,青璃正在爬床,听到之后直接摔了一跤,她真想追出去高呼一声,“淳于魔头,你妹的!” “主人,我看淳于魔头不是外人,肯定不是采花贼,他来应该有什么事。” 淳于谙走之后,小灵突然在窗户上出现,和青璃解释,它的小嘴油油的,正在啃着鸡腿,还是淳于会做人,知道它会看家,还给它一只小烤鸡,味道真不错,吃着好像是山鸡。 青璃用被子蒙头,气的说不出话来,这只叛徒傻鸟,到底谁才是它主人?   ☆、第034章 待客 淳于谙走后,青璃更是没了困意,她打发走傻鸟小灵,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到是希望这个时候采花贼能来,让她好好的虐一下,以出心中那口恶气。 可是,注定让她失望,采花贼没来,这一夜没任何的风吹草动,她就在青纱帐里打坐一夜,直到天边泛出鱼肚白,于嬷嬷和杜鹃两个人才悠悠转醒,还不清楚状况,只觉得是一夜好眠。 “小姐,您怎么就用了这么点?” 早膳,青璃没有胃口,只吃了一个小花卷喝了一碗粥,平素爱吃的虾饺一个没动,还有酥脆的椒盐饼,荷包蛋,这让于嬷嬷非常惊讶,平日这些是小姐早上一个人的饭量,今日终于和大家闺秀看齐。 “是啊,于嬷嬷,剩下的你和杜鹃分食了吧。” 青璃用清茶漱漱口,然后自己整理书袋里面的用具,今天有刺绣课,针线筐子里面的东西都要带上,她亲自动手,就能腾出来一会儿的工夫让杜鹃吃点东西,省的一会跟着她,要一直在马车上等候,只能吃点干硬的糕饼。 今天马车行的不快,到达天风书院门口的时候,水零欢和赵羊羊已经等候在原地,看二人的脸色不太好,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 青璃对着铜镜整理了一番,看着铜镜里面巧笑倩兮的人儿,心情很好的提着裙角下了马车,从杜鹃手里接过书袋,又想到什么似的一拍脑袋,“杜鹃,把马车里两个小盒子递给我。” 那两个小盒子里面是府上红豆小丫鬟用鲜花做的胭脂,涂在脸上面色红润,非常自然,她早就要了几盒说是送人,一直忘了这茬,今儿是看到二人面色苍白才想起的。 书院服统一都是一身青色,没什么花纹,不太适合她们这些青葱年纪的小姐们,而且书院有规定,不能戴超过两只的簪子,众人就算为炫耀,也只能每天替换着戴首饰,以显示自己的富有和得宠。 天风书院崇尚简朴之风,其实说到底还是山长抠门,他要给弘德帝国库捞银子,那些公子小姐们交的束脩银子全部上缴,这里的先生们待遇并不好,只是听上去更有名望,然后被一些富贵人家请去做教习,捞上一笔。 书院也有自己的小食堂,平素有住的远的小姐公子们,来不及用早膳,也会去那点上几个小菜,人还挺多,但是那东西真是天价,一碗清粥就要一两银子,当然,对于一年三千两束脩的书院不算什么。 “怎么,昨日给你们两人府上送的糕饼,吃坏了肚子?怎么看着没精神啊!” 青璃把胭脂塞到二人手上,背着书袋,三人一起并肩往大门里走,看二人步履还正常,不像生病的模样。 “唉青璃,是我家出了点事。” 赵羊羊把胭脂塞到了袖兜,然后挎着青璃的胳膊,小声地道,“我说了你不要吓到。” “对啊,很可怕。” 水零欢来的早,应该已经和赵羊羊聊了一段时间,现在青璃来,三人又凑在一起说话。 早上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书院的林荫路上,在地面上个投射着斑驳的疏影,鸟语花香,又是一个愉快的清晨,可是青璃听了二人的话后竟然打了一个哆嗦,丝毫没感觉到暖意。 “你家出了什么事?” 青璃侧过头看了一眼赵羊羊,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带着惊恐,脸上苍白,看样子是受到了惊吓,但是大概不算太糟糕,既然能来书院,就不会太严重。 “我的丫鬟去了。昨夜。” 赵羊羊用手捂脸,然后嘤嘤的哭了起来,青璃一脸黑线的扶额,然后掏出帕子递了过去。 “青璃,羊羊的丫鬟,死在了她闺房的外间。” 水零欢用手顺了顺前胸,也紧挨着青璃,看赵羊羊泣不成声无法言语,只得替她说明情况,“是被人奸杀致死,而且还留下的一小袋的银子。” 奸杀,采花贼?青璃忽然想起听庄上小丫鬟红鲤说的那个事,也是有户人家的闺女被奸杀身亡,对方还留下钱财,当时她还在想,既然不差银子为什么不去青楼,深夜进到那些未成亲的姑娘家房里,就是为了体会不同寻常的快感?此人真的极其变态! 难怪赵羊羊吓成这样,外间,基本上是同一间屋子,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的丫鬟已经气绝身亡,估计那死相也会很凄惨,不吓成这样才怪,只是啼哭,算是好的了。 “呜呜,那个丫鬟是和我从老家过来的,陪着我好几年了!” 赵羊羊情绪激动,面色和纸片一样苍白,身体也摇摇欲坠,水零欢只好绕了过去,和青璃一起,一左一右搀扶着哭泣的赵羊羊。 “羊羊,你这状态不好,不如请假吧。” 青璃看她这样也心疼的很,心中骇然,昨夜丫鬟在外间被虐奸致死,她都不知道,应该是采花贼下了迷药,幸好赵羊羊年纪小,才十一岁,那个采花贼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的嗜好,这才逃过一劫。 “不能,我爹说让我来,他也不容易。” 赵羊羊吸吸鼻子,她来天风书院全部是靠银子砸进来的,花了十万两有余,家里虽然不缺银子,这也是一笔巨款了,她不能辜负她爹的希望,所以一直很努力,就为了出人头地,不想被人看不起。 “唉!” 青璃叹了一口气,发生这种事肯定会有阴影的,万一那采花贼再次造访怎么办,这事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采花贼手里有迷药,这种解药需要事先服用,能深夜入门,身上应该是有功夫在身的,要是她能有侍卫或者暗卫就好了。 “羊羊,不如你跟我去水府吧,你家里最近应该也是乱糟糟的。” 水零欢完全没主意,但是接自己的好姐妹去府上住几天肯定没问题,“我派人和你爹娘说一声,你住一天正好就是四月初八,我们休沐,你还能和我一起去白府参加小火的满月宴。” “你那方便吗,不如跟着我吧。” 青璃也接了一句,水府是不错,但是规矩也大,还有个老祖宗,每日水零欢都要晨昏定省,赶着天不亮就去请安,万一赵羊羊去做客,也要时不时的去请安,她怕赵羊羊不习惯,无论在庄上还是忠武将军府,都很随意,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了?” 赵羊羊确实吓的不轻,死的是值夜的丫鬟,早上她起床发现外间没动静,以为丫鬟贪睡,就去看了一眼,这一看吓的她尖叫一声,差点晕过去,丫鬟双目圆睁,身上*都是青紫色的掐痕,下身还流着血,死不瞑目。 惨叫声很快就引来她的贴身嬷嬷,看到这种惨象也骇了一跳,但是上报爹娘之后却让她不能声张,因为这事会有损她的名声,肯定是有男人半夜进了她的闺房行凶,所以这事不但不能报官还要自己想办法遮掩,她心中委屈惊吓无处可说,所以早饭也没吃就提前来到书院,碰到水零欢就先哭诉了一番。 “来我那吧,更方便,零欢你也一起,地方大的很,我得了一头牛,可以请你们吃我自己秘制的牛排。” 青璃笑眯眯的诱惑着,还冲着水零欢眨眨眼,为了缓解这沉重的气氛,“你来保准吃个够!” “真的吗?” 水零欢果然是第一个上钩的,可是她又担心庄子上的安全,“青璃,你家庄上没有侍卫和家丁吧,安全吗?” “安全,我有小灵啊,是一只灵鸟,深夜看门,遇见可疑人物就会尖叫个不停。” 青璃这么说,却觉得有些汗颜,前提是,那个可疑人物别带着烤鸡贿赂,不然那傻鸟一定乐滋滋的抱着烤鸡,还一脸天真的说那是好人。 “还有这样的鸟,真好!” 赵羊羊很喜欢小动物,家里面还养了一只小乌龟,问她为什么养这个,理由就是活的久,可以陪着她一起长大,养猫狗寿命都不太长,要是死了她就会伤心的哭上很久。 “莫小姐,对不起!” 三人正在商量下晌去青璃的庄子上压惊,都要吃哪些好吃的,就见到痘脸跑过来停到三人的面前,身后还跟着三五个跟班狗腿子,只是每个人都没有平日里嚣张的模样,蔫头耷脑的,痘痘脸还给青璃鞠躬赔罪。 “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水零欢一脸的嘲讽,还应景的抬头,用手遮挡在额前,看了看太阳的方向,“我没听错吧,你说你错了,那你错哪了?” “我不该调戏莫小姐,我有罪!” 痘痘脸说着,抬起头往后方看了看,看到国公府的单世子正站在原地双手抱着胳膊,如鹰一般的眸子狠狠的盯着他,想到昨日单方面被虐打,现在屁股还隐隐作痛,他呲了下牙,用双手不停的打自己的脸颊,其实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我有罪,我该打,我活该!” “滚远点,以后少出现在我的视线。” 青璃回身,对着单世子的方向点了点头,算是承了这个人情,然后拉着两人快速的往学堂走,她可不想成为书院里的话题人物。 “青璃,没听说你和单世子很熟啊。” 水零欢歪歪头,眼睛转了转,半晌才道,“他不能是爱慕你吧。” “是真不熟,你不说我都不知道。” 青璃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是对所有的公子少爷都没有好感,拉着水零欢和赵羊羊走进屋子,“快点,我看到先生正往这边来呢!” 教授刺绣的也是宫里的嬷嬷,为人严肃,年龄也不小,眼神有点花,所以平日里只说说刺绣的精髓,教几样复杂的针法,就让各家小姐自己练习,不过为人还算负责,得空的时候也会挨个辅导,就连水零欢都不好意思在刺绣课上偷懒,女子的绣艺非常重要,虽说官家小姐不用自己绣衣物,但是平日里也要给长辈做个针头线脑的,刺绣太差也拿不出手,水零欢就是被青璃多次打击之下崛起的,现在手艺精湛,就是速度不快。 今日先生教的是如何绣好鸳鸯,来书院的小姐们年纪普遍都在十二到十六岁,有很多已经定好亲事,鸳鸯这是必须会绣的,以后成亲的嫁妆必须带过去自己亲手的刺绣,被面,枕套,纱帐,等等。 绣鸳鸯关键是做好绣线的配色,过渡色很多,不能单一选择一两种颜色,那样的话就会看着死板,绣眼睛必须用错针和乱针,会显得有神采,活灵活现。 早上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赵羊羊依然听的认真,她还用小炭笔记在本子上,然后用绣线专门的绣鸟头,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下节还是青璃最讨厌的琴曲课,昨天许先生想让她丢人,结果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让青璃又露脸一次,今儿学聪明,并没有找什么麻烦,所以这一节课也很平顺的过去。 “青璃,不如这样,我先回府和我大伯母说一说,收拾个小包袱再来,羊羊也回去说一声比较好,到时候我们就在你庄子上汇合,应该能来得及用晚膳,你可准备点好吃的给我们。” 水零欢在琴曲课一直溜号,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回府说一声比较好,顺便准备一些东西,得了青璃送的胭脂,她也要准备一样回礼,正好府里有一个厨娘做的腊鱼不错,她点上一道,然后带过来晚上加餐。 “那行吧,左右明个就是最后一天课。” 青璃在马车上和二人挥挥手,和杜鹃交待,晚上二人要来自家的庄上住一宿,晚膳也要在这边用。 “小姐,咱庄子上的厨娘都是擅长做农家菜,二位小姐能吃的惯吗?” 杜鹃透了一个湿帕子给青璃擦脸,小姐在书院读书,她就坐在马车上,呆的无聊就下车和别的官家小姐丫鬟闲聊,众人也都说到采花贼,最近京城的少女们人心惶惶,大家不太传这方面的话,但是都能听说点小道消息,想到隐藏在荷叶间那个黑衣人,杜鹃心里跳的突突的,她琢磨是不是和少爷汇报一下,派几个会武的丫鬟,小姐再厉害,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没问题,再说你小姐我要亲自下厨腌渍牛排,她们好意思挑剔?” 青璃又开始自吹自擂,以前在莫家村的时候,经常下厨做菜,虽然家里穷些,菜也就那么几样,每次都想变花样做,那感觉真好,就算过了很多年富贵日子,从她的内心,仍然怀念穿越而来的第一个年头,那些温暖的画面。 “小姐,我听说有不少人家都发现了采花贼,而且……” 杜鹃一脸纠结,欲言又止,这个时候怎么还能把二位小姐请到府上,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办,而且昨夜黑衣人影还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还说很快就会见面,她的心始终悬着。 “这事我知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青璃闭着眼睛,靠在身后的垫子上闭目养神,今天并不算太热,温度刚刚好,昨夜没睡并不觉得疲累,此时她把精神力放到空间里。 “主人,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小灵挥着翅膀在空间蹦跶,还一脸的委屈,主人昨日是交待它看着陌生人,说什么采花贼,可是人家淳于魔头不是陌生人吧,当年那小子奄奄一息的时候还进过空间,它为了看护几夜没睡,硬生生的累的脱毛。 “没有。” 青璃白了小灵一眼,这傻鸟还有理了,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那小嘴还是油花花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偷吃东西去了,就算生气也不能现在说,晚上还得让这个不太靠谱的傻鸟值夜。 “我就和白毛说我没错吧!” 小灵扇了扇翅膀,转了一个方向,把屁股对着羽幽,还扭了扭。 “主人,小灵上午出去,还带回了信。” 羽幽冲着小灵呲牙,看到它带回了烤鸡的份上,不和它计较,和青璃说正事。 “这是我带信的,白毛你干什么老是先邀功?” 小灵转过鸟头,乌鸡眼带着不快,自从有了这只白毛狐狸之后,就和它争宠,虽然有人陪不孤单,但是两兽多半是吵嘴的时候居多,然后就谁也不理谁,冷战几个时候,最后又憋不住,别扭的很。 “你真事多。” “呸,白毛你敢这么说老子,不想要烤鸡了?你给我吐出来!” 小灵一脸彪悍的冲着羽幽尖叫,羽幽也回击,“你当我傻?” “信给我,你俩再继续。” 青璃从小灵那拿走了信,无视斗殴的两只,信的字体清秀,是沈冰雨写来的,记录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她去凤阳之北的平阳城去收购蓝莓,因为现在不是成熟的季节,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果干,有的还用来酿酒,她收购了一些觉得不够用,就拿着伪造的路引进了大秦去收购,两国之间最近几年边境平顺,往来的贸易都还不错,她在大秦遇见了熟人,夏荷和夏燕两姐妹,人都在大秦,当年她们一起被掳来之后,曾经在路上一起吃苦,有深厚的情义,后来这一对姐妹花传闻是被买走了,沈冰雨曾经找过,都杳无音讯,一起的还有云烟,这次想不到竟然在大秦相见,而且夏荷梳着妇人头,看来已经嫁人,夏燕陪在身边,也没有了当年天真的模样,变得冷漠不少,两个人穿着大秦那边传统的衣裙,绣工精致,身上还挂着很多银饰,象牙,菩提串等,她本来想去叙旧,无奈两姐妹身边都带着很多侍卫,在路边清道,看着地位不低,可能谁也不愿提起当年的心酸,所以她就没去,只在路边默默的看了一会。 后来,沈冰雨去了莫家村,青璃长大的小村子,村里一片平静,背靠大山,有山有水,美的很,这些年青璃家在村里威望很高,带领全村致富,现在基本家家户户都盖上了砖瓦房,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舒心的笑,得知她是青璃的姐妹,家家户户也都热情的很,拉着她上门做客。 青璃的大伯家,二伯家也都盖了新的院子,莫子冬家的儿子都已经三岁多,当年青璃被拐的时候,大堂嫂付彩云就有了身孕,先生下一个儿子莫重远,小名远哥儿,现在还有一个一岁多的小女儿穗穗,还没起大名,二堂哥莫子华也在去年成亲,娶了镇上的一个姑娘,人脾气温柔贤惠,和付彩云妯娌两个人处的不错。大堂姐莫青黛找了一个镖师,两人说好得的第一个男娃跟着莫姓,因为二伯家没有人继承香火,最后那个镖师也同意了,人高马大,但是脾气并不暴躁,也很能赚银子,二人生活过的也不错。 堂姐莫青菊十四,还没定亲,大伯娘现在拿不定主意,正在观望,因为自家变得富裕了之后,家里就没断过提亲的人,青璃的大哥莫子归和李墨轩也都考上举人,也算是镇上有名气的,莫如海又是朝廷任命的四品忠武将军,想要抱大腿的多是的,家里的两个小子娶媳妇可以要求不那么高,能过日子,脾气秉性好就成,可就这么一个丫头,大伯娘不想让青菊堂姐低嫁,也想找个门当户对的。 沈冰雨在信里写了几页都是青璃的家事,念叨的都是家长里短,就连村里隔壁王大娘家的狗蛋哥也提了几句,青璃对她有印象,当年憨厚的,见到自家二姐话都说不出来的傻小子,暗恋自家二姐很多年,他是家里的独苗,一直那么傻傻等,一直到去年才在王大娘的压迫之下娶亲,现在两个人的日子也算过的和美。 其实在古代,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在自家没有发达之前,若二姐没遇见叶洵,也许就会那么安安稳稳的在莫家村生活一辈子,村里的祖辈都是那么过来的,可是,谁也不能预料接下来发生什么。 自家的事情,爹娘他们的信里都会唠叨几句,莫子山现在也跟着青璃的小舅一起干,两个人合作的不错,这几年也开了几个杂货铺子,莫六婶子身子也好了,就是经常惦念青璃。 沈冰雨说了很多凤阳的变化,还说吃到二伯娘做的千层油饼,学着当年青璃那么吃,卷着和悦楼的水晶肘花,说是好吃的很,只是路途遥远,不能带过来,她提了很多琐事,却唯独不提自己的,也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整治恶毒继母的,现在全家人还在路上欣赏山水,爹莫如湖也会去四处拜访同窗,家里人都辛苦多年,这次上路也是为了涨涨见识,一路吃玩。 “小姐,到了。” 杜鹃见青璃紧闭着眼睛,以为她睡着了,便小声的说了一句。 “恩,好。” 得知到家里人的近况,还有莫家村的一些变化,青璃心情很好,她下了车之后就吩咐庄头娘子,还让她派丫鬟婆子收拾出两个干净的小院子,被褥,帐子都要换成新的,在点上薰衣草味道的熏香,她记得水零欢和赵羊羊都很喜欢这个味道,还能安神。 “小姐,水小姐和赵小姐要来吗?” 青璃进了屋,于嬷嬷已经在浴间准备好了热水,她听到了大概,庄上也太朴素了一点,得知两位小姐要造访,也要整理一番。 “是啊,那你去开了库房,放点花瓶等摆设吧,在准备两套新茶具。” 水零欢和赵羊羊并不娇气,所以青璃没有特别的准备,于嬷嬷一说也觉得有道理,请人做客就要周到一些才是。 昨日做的风干牛肉已经好了,青璃一次做了很多,现在都用油纸包好,因为烤的干干的,脱了水分,就在这种炎热的天气也能放很久,她洗漱过之后抓了一块,不错,有嚼劲,味道做了两种,香辣的没有原味的好吃。 “于嬷嬷,杜鹃,你们也过来吃点。” 青璃招呼着,独乐了不如众乐乐,这么好吃的东西,大家一起来分享才能吃的更香。 “小姐,让杜鹃吃吧,老奴牙口不行。” 于嬷嬷看着黑漆漆干巴巴的牛肉,连连推拒,最后还是杜鹃不见外,吃了一块也不停的赞赏,牛肉就是好吃的很,可是却不寻常,朝廷命令禁止,想偷吃也不是不行,问题是你得能躲过那些御史们的法眼,因为吃牛肉被参一本不值得。 申时出,赵羊羊和水零欢的马车准时的到了门口,二人都带了一个丫鬟,衣着简便,青璃得知之后去后院门口迎接。 “你们两个是一起来的?还真及时!” 青璃打扮怪异,还带着一个围裙,她刚到厨房去腌渍牛排,得知人来了,急忙赶出来相迎。 “嘿,我们是在路上遇见的,所以就一起来了。”水零欢摸摸鼻子,抱怨道,“这天太热,我想喝冰水。” “我做了冰碗给你们,不过你们还是先冲洗一下吧。” 青璃带着水零欢和赵羊羊到了自己的房间,让她们参观浴间,杜鹃还和两人的丫鬟讲解沐浴的装备怎么用。 “这个好啊,方便的多!” 赵羊羊又看了一下地下的排水口,要是在夏日可以直接冲洗一下,都不用费力的抬水倒水,真是省力气,“等我回去也要做一个浴间。” “没问题,这个箱子我们家居铺子有卖的,送你们好了。” 青璃让丫鬟带着两个人分别去左右的小院洗漱,她在去厨房煎牛排,这种活必须亲自动手,厨娘掌握不好火候,容易煎老,就会失去牛肉原本的香嫩。 每人一块牛排,旁边还配着一个铁板做的荷包蛋,一小份炒面,一杯冰镇的冰糖菊花水,冰碗是青璃做的果冻布丁,等二人洗漱完毕聚集到偏厅的时候,都被桌子上摆的东西小小震惊了下。 “我们先吃吧,等我们吃过之后就去那边纳凉,晚上还可以泛舟,到时候饿的话,还能在做宵夜。” 青璃笑眯眯的,因为没有刀叉,她是用匕首切好的小块,让后给二人筷子,杜鹃见自家小姐终于没有再用匕首吃,松了一口气。 “哇,真好吃!” 没外人在,水零欢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她咬着嫩嫩的牛肉,还不时的喝上一口冰镇的冰糖菊花茶,在夏日里享受,这滋味真是太舒服了。 “就是,我家以前养羊,羊肉都吃够了,牛肉还没吃过呢。” 赵羊羊眯着眼睛,嘴一直动的不停,羊肉比牛肉膻腥味要重,她已经吃够了。 “其实羊肉可以很好吃,下次邀请你来烧烤吧!” 青璃在一年前曾经举办过一个烧烤的宴会,请过水零欢,水零黎,刘花生和阮冉冉,不过水零黎和阮冉冉嫁了人,一个是白家少夫人,一个是四皇子妃,规矩都大,都是当家主母,忙的很,也就没了再聚的机会。 “太好了,你可不能忘啊,零欢帮我想着。” 赵羊羊高兴的猛点头,其实牛排只有很小的一片,不算很多。她们三个人之所以能交好,于嬷嬷总结的原因就是食量大,在一起吃,谁也不能笑话谁,都是一个节奏。 “青璃,我给你带来一小坛的腊鱼,做的还不错,你留着吃。” 吃完饭,水零欢才想起那一坛的腊鱼,赵羊羊也没空手上门,带的是自家做的两只风干咸鸭,吃的时候稍微蒸一下就好。 “我们去那边的花架子休息一会吧,你们谁要荡秋千?” 院子里,有一个避暑的狭长的花架,上面爬着各种密密麻麻的花,青璃有时候会在天气晴朗的午后躺在长椅上小憩。那边也有木桌,于嬷嬷杜鹃早就准备了一应的瓜果茶水和果脯。 “零欢,青璃,过两天就是四月初八,我接到了白家的邀请函,就是零欢答应我的,可是我不知道送什么好。” 赵羊羊托着腮,这是一个重要的宴会,她回家和她爹一说,她爹高兴的不行,还说那十万两没白花,自家闺女有出息,都能挤到白府参加宴会云云,要送最富贵的珊瑚盆景,那东西作为满月宴的送礼,真的好吗? “零欢定制了一套项圈几件套,我送一块玉佩。” 青璃想了想,这是初次见面,送太贵重难免有巴结的嫌疑,而且小娃也用不起那么贵重的东西,送礼太薄也不是那么回事,这种事情上不好太出头。 “不如你就送几匹料子吧。” 水零欢也纠结了一下,“我堂姐要给小火做衣裳,这夏天太热还怕捂出痱子,你府上要是有那等轻薄透气的好料子,送上两匹,那是最好不过了。” 送礼不只讲究贵贱,重要的还是心意,白家富贵不差银子,珊瑚摆件是贵重,送给做寿的人送寓意好,但是送小娃的满月礼就显得不伦不类。 三人商讨了一下,赵羊羊也采纳了水零欢的建议,又在花架下坐了一会儿,青璃的院子里花开的正艳,还有蜜蜂来往采花蜜,虽然花草多,却没有成堆聚集的蚊虫之类,在秋千架子上荡高了秋千,就能浏览整个庄内的情景,忙碌的丫鬟婆子,要是能再高,就可以看到庄外田地上挥汗如雨的佃户们。 水零欢和赵羊羊胆子大,二人一左一右的拽好了绳索,青璃还在腰部为她们扣上安全带保证安全,然后让两个大力的丫鬟快速的推动秋千。 “高点,再高点,我能看到大门口呢!” “是啊,青璃,我觉得我长了翅膀,和一阵风一样飞起来了!” 水零欢和赵羊羊欢声笑语,不时传来银铃一般的笑声,两个人在高处还会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叫嚷着荡的再高些,短时间忘却了采花贼带来的阴霾。 青璃为了让二人尽兴,还安排一起去府上的菜地采摘蔬菜,这个时节的京都,菜地里有很多绿色的蔬菜,豆角,茄子,西红柿,黄瓜等等,都是一片绿油油的长势良好,而且一个虫子都没有,果子也比其它地方的看着大,很是讨喜。 “哇,这一根黄瓜足足有一斤!” 水零欢抱着一根巨大的黄瓜舍不得撒手,水家的规矩大,就算在田庄里,她也是深居简出的,每天都无聊的要命,哪有在菜地里奔跑的机会,还是在这边好,很自由。 “这黄瓜这么大,一定很水灵啊,甜滋滋的。” 赵羊羊在很小的时候家在村里,但是长大后就没了那时候记忆,只是听爹娘说起过,她也是娇养长大的,对什么都新鲜,一会抱着一个大的紫色的茄子不放手,一会拽下一个西红柿,就那么一直的盯着看。 “是啊,摘下来吃了一定解暑!” 水零欢拍手提议,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在天际边留下一个火红的光晕,空气中流动着热气,并没有随着太阳下山而变得凉爽,三人在菜地打闹,也累的很,青璃摘下了大黄瓜,洗过之后放在后院的深井水里冰镇,那井水里面兑着灵泉,庄户上的人长时间喝也能强身健体。 “哇,这黄瓜真甜,还有一种清香的味道。” 黄瓜提上来之后,被均匀的份上三等分,青璃三人一人一节,就这么生吃,庄户上的菜地都是浇灌的深井水,里面有灵泉的成分,不长虫子而且长的很好,不用施肥,只要平日除草就可以,平时里庄上下人轮流打理,都很用心。 “好吃,做黄瓜饼最好!” 赵羊羊说的黄瓜饼青璃也吃过,就是用黄瓜去皮切成小的碎块,加上白面,虾仁,鸡蛋和在一起,加上油就能烙出来,有黄瓜的清香,虾仁的是鲜美,早膳的时候配粥,再加上两碟小咸菜最好,青璃吩咐厨房,明早就吃黄瓜饼。 太阳落山之后,天也渐渐的变暗,于嬷嬷早早的就在门前点燃了灯笼,水零欢和赵羊羊好不容易有了伴儿,也觉得没玩够,非要去池塘里面泛舟,还直呼天色太暗,不然还能钓鱼,到时候烤鱼吃。 “小姐,方侍卫求见。” 于嬷嬷迈着小碎步跑的挺快,她擦了擦汗,还好,终于在自家小姐上船之前把人截下来。 “恩?” 方脸儿?他来干什么,淳于魔头深夜才取走了药材吧,她让水零欢和赵羊羊在近距离划行,她要去看看方脸有什么事。 “大叔,你怎么来了,可是你家少主派你过来的?” 青璃走进偏厅,正看到方脸儿正在喝茶,这么多年过去,他比当年在镇上遇见的时候表情温和了些,或许青璃看的习惯了。他面色却黑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整日风吹日晒的,一脸风霜。 “小丫头,我们少主让我过来取东西。” 方脸站起身和青璃抱拳,然后又坐下喝茶,这茶可不一般,是信阳毛尖,就算在护国将军府也没有太多,几千两银子才能买半斤。 “恩?” “手帕。” 方脸摸摸头,见青璃竟然装傻,只好放下茶杯,提醒道。 “哦,在这里。” 青璃把手帕放到一个带熏香的荷包,她是故意的,早就听说淳于魔头讨厌这种味道,帕子上还绣了个美人,他应该不会用,时下男子也是随身携带手帕,一般绣样都是象征品格的松柏,绿竹等。 “小丫头,这是我们少主送你的烤鸡。” 方脸儿不知道是自家少主烤的,以为是少主哪买的,他心里还盘算,既然送人就买只大一些的,送两只小山鸡好像不太好看。 “还热乎呢!” 青璃接过桌子上的油纸包,低头闻了一下味道,没错,还是上次吃的,一只是桂花蜜烤鸡,一只是黑胡椒,看来淳于魔头也知道昨夜冒犯了她,那么她就大人大量,放过他一次。 “大叔,我还要陪客人,失陪了,这茶叶你喜欢,让于嬷嬷给你包二两回去。” 青璃和方脸寒暄几句,那茶叶虽然珍贵,在她这却是不稀罕的,空间里出产的太多,还有更稀有的云雾茶,她都是为了低调,才选的信阳毛尖,一般府上很少用这个待客。 不说方脸侍卫得到茶叶的狂喜,青璃喜滋滋的抓着两只烤鸡奔着池塘而去,月夜正好,邀得两个好姐妹在后院的池塘泛舟,还能喝点果酒,一起分享烤鸡的美味。 ------题外话------ 小莲拜谢默默支持我的小主们,大家都萌萌哒 推荐好文《美食皇后的商业帝国》——凤影草 民以食为天!姐姐我也创造一条神奇的街道:好吃一条街! 来了你就不想走,来了你就走不了的地方! 闹事篇: 街道上,辣味,甜味,酸味,味味入鼻! 忽地,传来一声棒喝:“此路是我开,此街是我建,要想继续开,真金白银快拿来!” 大门内的某女啜了口茶,站定:“来啊!关门,放府尹!” “……” 求婚篇: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 太监来报:“皇上,小吃一条街上有人求婚!” “嗯?”某男眯眼,太监的小身板立刻抖了三抖。 抹汗,“听说……听说有人要向皇后娘娘求婚!” 话毕,再看上座,空无一人…… “皇上,你等等奴才啊!奴才还没说完呢!” (本文一对一,男女猪脚身心干净,偏重种田创业。)   ☆、第035章 滑坡 夜幕降临,护国将军府上已经燃上点点的灯火,不时的还有家丁和侍卫在打着灯笼巡逻,队伍整齐,步伐一致,训练有素。 淳于谙抱着胳膊,把高大的身躯隐藏在暗影里,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满天都是晶莹闪烁的小星星,忽明忽暗,像一只只远飞的萤火虫,清风拂过,来带的是前院玉兰花的芬芳香气,这让他想起四年前,青璃刚来京都的时候,在多宝阁打造的那一套玉兰的首饰,这些年都没有见她戴过,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想问一句,是不是不喜欢,那一套首饰,其实是他设计的,只不过一直没有告诉她。 时光总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匆匆的流逝,原来两个人竟然认识四年有余,回想起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总有些深埋在心底无法说出的东西,他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对青璃多了那么多的关注,明明两个人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她还是一个脸上带着疤痕的丑丫,仅是因为这么多年她的相助?还是因为别的?虽然想不明白,可他知道,或许她已经,或者早就已经成了他心中的一部分,只是他习惯性的隐藏自己,也不喜欢提要求,总是想等她再长大一些,可是想到昨日在怀中的柔软,他竟然很难控制住,他发现,已经等不下去,她的美好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青璃对他没有那份心思,这点淳于谙知道,无论做什么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虽然他不懂这些,但身边总有那么几个狗头军师,云隆丰不在,还有白若尘,白若尘总是自诩最懂女子的心,和水零黎吵闹那么多年,最后还是抱得美人归,如今两个人的娃小火都满月了,自己呢,还是形影单只,没有着落。 “小谙谙,你思春了?” “小谙谙,我跟你说,你虽然长相差了一些,也太严肃,但是好歹有官职在身,要是看上那位美人,就要主动去送东西,送她最喜欢的,这叫投其所好。” “小谙谙,你也要了解女子的心思,没人喜欢呆头鹅,你好歹有点面部表情吧,你这样不解风情,会把美人吓跑的,不过你看上的哪家小姐?” 这些都是他和白若尘喝酒的时候,对方说的,淳于谙仔细想想,也觉得有道理,送东西投其所好,他确实不知道小丫头喜欢什么,但是开了那么多的吃食铺子,应该会喜欢吃的吧,前天在山上见她吃烤鸡那么香,不如送两只烤鸡? 因为去白府找白若尘喝酒,他回来的晚了一些,烤鸡又耽误时辰,从护国将军府到庄上还有段距离,恐怕是赶不上晚膳,现在天都擦黑,方侍卫还没回来,他等着小丫头答应送的手帕,也不知道完工没有。 “少爷,您下次派人去庄上能不能让我去?” 旺财见到书房没有点油灯,就在门口处挂了一个灯笼,自家少爷就喜欢一个人在黑漆漆的书房坐着,还不发出响动,每次晚上过来都会吓他一跳。 “恩?” 淳于谙把目光从远处渐渐的转移到旺财身上,灯火的映照下,旺财的脸颊通红,摸着头,还不好意思结巴道,“少,少爷,我就喜欢庄子,您为什么要把它送给莫小姐?” 旺财说出这些话是微微带着抱怨的,他和红鲤是青梅竹马,两家早就有这个意向,等红鲤大一些就成亲,现在少爷把庄子送给莫小姐,红鲤就是莫家的奴婢,这要是想娶进门,还要请求莫小姐的同意,所以他现在都不敢得罪人,说话也要尽量的客气。 “我懂,红鲤也是淳于家的。” 夜色之下,淳于谙眸子里带着笑意,只是被黑暗掩饰的很好,旺财没发现,他只关注少爷的话,红鲤也属于将军府的奴婢?难道少爷的卖身契还没给莫小姐? “少爷,您算计的真好,原来身契还在您这啊,那我就放心了。” 旺财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他很小的时候就做了小厮,有什么想法基本也不会隐藏。淳于谙连连摇头,这傻小子,若是自己娶了青璃,两人就是一家。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掰扯不明白,还在那纠结呢。 “少主,这是莫小姐给您的。” 一直等到很晚,方脸才骑着马从庄上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到书房找自家少爷报备,这一路骑行,衣裳都被汗水打湿,不过得了二两信阳毛尖作为跑腿费,值了。 “恩,你下去休息吧。” 淳于谙接过荷包之后点了点头,迫不及待的想要拆荷包,见方脸还杵着,撵人道,“怎么,还有什么事?” “没有,没有。” 方脸点头之后,迅速闪走,心里寻思,自家少主也太急切了,原本他是想问少主要不要茶叶,现在看来不需要交工,那就他自己留着享受好了。 点燃了书房的油灯,淳于谙握着荷包,荷包是一个红色的,看着喜庆,上面印着烫金的“喜”字,应该类似福袋的东西,可惜不是青璃绣的,他稍稍有点失望。 淳于谙手脚麻利的快速打开荷包,借着灯亮,这是一个精致是手帕,白底的绸缎,上面绣着一个蒙面的美人,即使蒙着面纱也掩饰不住那一双灵动的眸子,美人在荡着秋千,身材凹凸有致,裙角处开了一道缝隙,露出纤细的大腿! “阿嚏!阿嚏!” 淳于谙捂着嘴,连续打了两个喷嚏,他一向对熏香敏感,有脂粉味道就会让他反应很大,这也是他非常讨厌女子的原因之一,特别的那种劣质的脂粉,撒上一点,艳俗的香气可以传的很远。 此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面部表情有多柔和,若是方脸在的话一定会惊掉下巴,淳于谙的眼里带着无奈的笑意,轻声的叹口气,这个小丫头,不知道他也是成熟的男子吗?竟然绣了这么一个*的美人,可是他怎么会想到这人就是她,那也胸前的两团柔软,让他快速的又起了反应,欲火一上来,睁着眼一夜无眠,天不亮就去上早朝。 近日弘德帝总是心神不宁,因为他的身体在走下坡路,每每如此,见到后宫人比花娇的美人们,他都有一种无力之感,美人在怀,却不能挨个临幸,换来换去,能和他相伴到老的也只有姜贵妃,可是看到她还是水嫩的如葱花一样,自己却有了白头发,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感觉,所以他最近经常去白皇后的宫里,帝后关系缓和不少。 关于太子之位的人选,弘德帝拿不定主意,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虽然对楚阳没有楚仁喜爱,可是楚阳毕竟占着嫡出的位置,名正言顺,近些年又表现的不错,还是在拖一段日子看看。 “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一个老太监的尖叫的嗓音传开,底下百官蠢蠢欲动,有本上奏的都在琢磨措词,怎么才能把话说的明白,又能溜须拍马让皇上高兴,那就是圣心所在。 “皇上,臣有本。自从地龙翻身以来,这几年,我大周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国库日渐丰盈,这都是皇上您贤明,此乃万民之福啊!” 朝堂上,弘德帝坐在龙椅之上,不时的用手摸着手柄上的猫眼石,正在走神状态,昨夜临幸了个新入宫的妃子,还不到天亮就被身边的贴身太监叫起来洗漱上朝,这皇上也做的不是那么舒服。他微微睁开眼,底下拍马屁的正是兵部侍郎,能这么说,后续一定是要银子的。 兵部侍郎和兵部尚书对视了一眼,他是被顶头上司推出来启奏,万一说的皇上不高兴就是一顿斥责,就算没有实质性惩罚也是丢面子的事,被百官嘲笑,他擦了擦汗,又继续道,“我大周与大秦边境常年苦寒,士兵们极其艰难,近些年虽然平顺,可难保大秦有什么动作,皇上……” “阿嚏……” 兵部侍郎徐大人说的正激动,其言灼灼,被这么一声突兀的喷嚏打断,气的差点跳脚,百官发出小声的嘲笑,徐大人顿时觉得下不来台,往左边一看,打喷嚏的正是淳于少将军,他正在用帕子捂着嘴,平日两人只是点头之交,他上奏的事情也对少将军是好事,难道是无心之举? 淳于谙见兵部侍郎徐大人看过来,歉意的摆摆手,昨夜把帕子带在身上睁着眼睛躺了一宿,早上的时候还贴身带到了早朝,谁想到那气味那么浓重,散了一夜香气没什么作用。 “行了行了,准了!” 弘德帝不耐烦的挥挥手,这兵部侍郎每次启奏,都要说长篇大论作为铺垫,每次都说不到点子上,啰嗦的很,他现在就想回去补眠,不耐烦听。 “老臣有本上奏。” 等到兵部侍郎徐大人说完,左督御史尹大人迅速出列,前几年都是因为皇上有意把尹月曦许配给三皇子耶律楚仁,才造成她留书出走,所以他就恨上了三皇子。 “今日京都街头巷尾都在流传,三皇子殿下常去那些污秽之地,并且和官家公子互殴争抢,实在是德行有亏啊!” 青楼楚馆就算了,竟然去小倌馆亵玩,完全置规矩礼法为无物,作为大周皇室的一员,真是丢尽了脸面,此事必须要在朝堂上公布于众,别人都是三皇子的党羽,他可不是。 “尹大人,此言差矣,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果然,话音刚落,就有三皇子一派站出来护短,两个人唇枪舌战,那位大人也是个精品狗腿,能爬上官位都不给白给,两个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在大殿上吵开,撸着袖子叉腰,一副要掐架的架势。 上首的弘德帝摇摇欲坠,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就在两派斗争激烈,恨不得把对方掐死的时候,又一声,“阿嚏!”不合时宜的响起,声音很大,惊醒了上首的弘德帝。 “淳于爱卿,最近天气炎热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谢皇上……阿嚏,关心。” 淳于谙出列,没用帕子捂嘴,然后连续又打了几个喷嚏,两方的战争在他的喷嚏之下偃旗息鼓,弘德帝打了个哈哈,很快结束了早朝。 青璃不知道那个绣帕给淳于魔头带来多大的烦恼,此时她和水零欢,赵羊羊三人都挂着黑眼圈,在无精打采的用着早膳。 因为二人来做客,早膳很丰富,有昨天就定好的黄瓜饼,还有葱油饼,炸的芝麻团,鸡肉块,馒头小花卷,几样炝拌的小凉菜,还有切片的酱牛肉,配着红豆八宝粥。 昨天晚上划船之后,水零欢还觉得不过瘾,好不容从水府逃脱,不用受规矩礼法的约束,那真和出笼的小鸟一样,拉着青璃和赵羊羊秉烛夜谈,正好白日赵羊羊受惊,也不太敢睡,三人全部凑合到青璃的床上,说了一夜的闲话,从到南北的胡侃,一直到天亮才小憩了一会,就被丫鬟推醒,因为去书院的时辰又到了。 天气并不好,早上还下了丝丝小雨,天幕昏暗,和黄昏的景色差不多,就这种下雨天,在房里睡觉是最好不过的,起个大早去书院,三人都没精神。 “小姐,恐怕要早些出发,这雨有渐大的趋势,等会到了书院下车的时候没准会湿了裙角,还要带着两套书院服去房间里替换。” 每年书院都要封闭一个月左右,都给这些小姐公子分配了房间,因为人多,两个人一间房,水零欢自愿的选择青璃,赵羊羊和刘花生一间。两间房正好挨着,平日也经常串门。 “是啊,雨天路滑。” 于嬷嬷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面还拿着几把油纸伞,递给水零欢赵羊羊各自的丫鬟。 “不如都坐我家的马车吧。” 青璃的马车车厢很大,坐三人加上丫鬟一共六个人没问题,而且她们去书院,三个丫鬟一起也能闲聊,搭伴等候。 “好啊,我就是这样想,然后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就把羊羊带到水府住一天,明天直接去白府。” 今天是书院最后一天课程,明日和后日正好赶上休沐,青璃几天没回府上,也想念四叔四婶还有小子禄。 到达天风书院,三人差点迟到,等进了学堂才发现,来的只有少一半人,因为刚才在路上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一路上有低洼的地段,水都涨的老高,青璃的马车是好不容易才过来,一定有很多官家小姐公子的马车被截在路上,无论前进或者后退都是个难题。 窗外,雨还在下,天色暗的几乎都快看不清楚人脸,屋里已经点上了油灯,还是不够亮,只能彼此看到对方的脸,火烛忽明忽暗,室内鸦雀无声,诡异的宁静。 “唉,真糟糕,我的裙角湿了一片。” 一个小姐小声的抱怨,立刻引来一片的共鸣声,马车只能停在书院的门口,书院距离学堂还要走上将近一刻钟,雨势很大,众位小姐也来不及去各自的房间换衣裙,一路打伞过来,又没有丫鬟服侍,或多或少都湿了裙角和裤腿,风一吹,凉飕飕的。 “唉,这次死定了,第一节课是礼仪课。” 衣裙湿了本来就不雅,还悲惨的赶上礼仪课,那个老嬷嬷可不会听解释,进来一顿戒尺,她的理念就是,无论身处何地,就算是要死,也要把礼仪做的标准再死。要是她看到众人的惨样,没准会整体责罚。 “现在过了上课的时辰,先生好像没来。” 众位小姐四周张望了一下,窗外,大雨已经在游廊前面形成一道雨帘,就和小型瀑布一样,根本看不到人影,若是大雨这么下下去,众人都只能被困在书院。 “我好像饿了。” 水零欢摸摸肚子,早上三人都没精神,所以吃的不多,就草草的喝了一小碗的粥,吃了两块开胃的小咸菜,现在这么一折腾,肚子都在咕咕叫。 “我这有点心。” 青璃从书袋,实际是从空间里拿出来一个油纸包,把里面的糕点分给水零欢和赵羊羊,先生不来,众人也都散漫的很,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多亏刘花生没有来,不然真的不够她一人吃的。 这场雨一直到了午时才有渐小的趋势,先生一个都没有来,学堂里只有冒雨赶来的小姐,趁着雨小的时候,众人一商量,全部都拿着油纸伞往门口赶,这种天气就不应该出门,白折腾一趟。 “小姐,本来奴婢想要进去寻人,可是门口处的老大爷硬是不给开门,给银子都没用,真是生气的很。” 杜鹃从马车里下来,看到青璃一身狼狈,风大,油纸伞没有多大的作用,青璃的裙角都湿透了,往下滴水,多亏胸前被滴溅的雨水不多,不然这身材凹凸,能看到里面肚兜的印记。 水零欢和赵羊羊也没好哪去,两个人冷的直打哆嗦,三人上了马车,分别由丫鬟伺候着换下湿衣衫,想着要尽快赶到青璃的庄子上,再做其他打算。 “小姐,前面恐怕过不去!” 马车的车夫衣裳都湿透了还在滴水,但是自家小姐非常好,这种天气出门必定会有打赏,还会赏赐布料,就算什么也不给,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在地龙翻身的时疫里可是救了他们这群下人一命,当时庄上一个感染的都没有,大家仍旧有鱼肉吃,过的很安逸。 “怎么了?” 为了防止两边的车窗漏雨,青璃从里面已经拉上了木质的窗门,车内的两壁上都点燃着油灯,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马车缓缓的停下,外面的风雨声太大,青璃听不清楚车夫说什么,她只好打开一侧的车窗,探出头去,前面是几辆残留下马车,车体已经四分五裂,雨下的太大,天色暗淡,都看不清楚四周的情况,青璃眼睛夜视很好,能模模糊糊的看到被折断的树木,山下的大石块压着的人,其中看打扮应该有马车的车夫和丫鬟婆子,没有见到青色的衣角,不晓得是被压在了底下,还是被山体滑坡滚落下来的石子和断树冲击到了别的地方。 “小姐,我们怎么办?” 车夫看着前面的惨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是主张马上退回去,这段路是山路,大雨过后很容易发生滑坡,现在马车是过不去的,只能退回去之后绕路前进。 “小姐,马车怎么停了?” 马车里,杜鹃见青璃探出头去,恨不得下马车去外面打伞,自家小姐在看什么呢,这么淋着头发湿了可是要感染风寒的。 “前面发生了点事。” 青璃想了一下,准备让车夫绕路而行,这看样子前面的人是活不下来,她现在要救人的话多此一举,有时候灾难之中的幸存者反倒是被攻击的对象。 “掉头,我们往回走,抄近路,我记得后退十里地那有一个岔路,你拐进去。” 青璃刚想指挥车夫后退,后面又来了几辆马车,也缓缓的停下,这条路基本上是通往京都城内的必经之路,她再想躲已然来不及,真是麻烦。 “莫小姐?你在车内吗?你有事吗?” 马车外,传来低沉的嗓音,青璃见没有办法,就撑着油纸伞下车,假装惊魂未定的模样。 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长相英武,一脸正气,青璃记得他就是帮着她教训痘脸的国公府单世子。 “呜呜,怎么办,我刚到就看到发生这样的事。” 青璃用手帕捂脸,提醒自己是刚刚才到,她一个女儿家,慌神很正常,她也不想表演,可是京都这群官家夫人心里都很扭曲,例如赵晚晴的娘,自家女儿惨死,看到青璃就会非常的不顺眼,这些年没少找麻烦,从小混混到职业杀手,乐此不疲,可大哥说过留着有用,她没下狠手,只是让赵家的铺子倒闭而已,在找点不大不小的麻烦。 “别怕,为今之计,还是要先救人啊!” 单世子皱眉,然后从马车下叫下来两个小厮,三人就冒着雨,向前面的事发地赶去。 青璃现在非常想骂人,救个屁,这个人是二百五吧,还带往自己身上揽事的,这些丫鬟婆子应该是被压不短的时辰,看样也是去学堂的小姐公子,在路上就遇见这样的事,你自己逞英雄没人管,能不能等她闪了再说,挖出来的也是尸体,然后呢,吃力不讨好,那些官家的夫人们肯定埋怨救人慢,害死的自家儿子女儿,青璃一点不夸张,那些人就是这样的逻辑。 青璃打伞在原地没动,赵羊羊和水零欢也跟着下了马车,看到前方的情形吓了一跳,“这是山体滑坡?” 前方,单世子带着两个小厮费着九牛二虎之力在石头泥沙,断树底下翻人,还有后来赶到的公子小姐们也有热心人,停下马车,派丫鬟婆子去救人,有人一起,青璃好过的多,但是青璃还不爽。 “杜鹃,你下车去跟着忙活下,做做样子就成,看样没活的,挖尸体这样的事情还是留给赶到的官差吧。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意思下就行。” 青璃把杜鹃叫在近前嘱咐,因为雨还在下,并没有减小的趋势,若一会再发生滑坡,几个人没准真的会有危险,都怪那个二百五的单世子,没事找事,这个时候不应该先闪的远远的,要是真有那份心,就报官处理,也不用在这把自己的命搭上啊! “这单世子,原本还以为是个正直的,原来脑子有问题。” 水零欢不傻,虽然她也很热血,但是好处就是不管多余的无关紧要的人,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也气呼呼的,这雨越来越大,天色也黑的和夜里一样,在前面的死人堆里能救出什么人来,害的后赶到的公子小姐们都要或多或少的派上两个人去救援,实际上就是陪着一起等死,这是什么逻辑,猪脑子! “可是大家都在救援,我们不好袖手旁观的。” 车里没了丫鬟,赵羊羊亲手给青璃倒了一杯热茶,刚才青璃在马车下站了许久,裙角又被淋湿,可以车上没姜片,能喝一杯姜汤水驱寒也好。 “所以说他脑子有问题!” 水零欢还在生闷气,打开车窗往外看了一眼,说道,“你看这天色,黑的和什么似的,我们回不去,难道要宿在山野吗,就算要回书院,也是不近的距离呢。” “零欢,那我们毫无办法啊。” 赵羊羊也哭丧着脸,一天一个惊吓,两个惊吓,她的心脏都快不会跳动了。 “啊……” 前面传来喊叫之声,青璃一惊,她快速的撩来帘子下了马车,定睛一看,前面可不得了,由于雨势过猛,再一次的山体滑坡,这次两边都滑下来几块大的巨石,在帮忙的丫鬟婆子小厮们躲闪不及,很快就被压倒了两三个,只露出一片的衣角,传来一阵阵的惨叫。 “卧槽!” 青璃气的骂了人,这次她是真心上火,心里无比的怨念,她用最快速度跑到前面拖回了丫鬟杜鹃,确保她暂时安全,又去拖回赵羊羊和水零欢的丫鬟,这两个丫鬟就要更狼狈一些,裤腿全部是泥沙,走路都和灌铅一样,基本是青璃把二人半背着回来的。 “单世子怎么样?” 水零欢说这话的时候咬着嘴唇,一脸的气愤,好吧,救人吧,活人一个没翻到,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自己送死别人管不着,还以这样的方式! “救人啊,救人啊,我们世子的腿被巨石压断了!” 水零欢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小厮撕心裂肺的喊声,这种情况,不下车去帮忙说不过去,青璃窝火的很,和水零欢赵羊羊还有没出大事的杜鹃一起,旁边也来了几个公子小姐,十几个人大家一起使了吃奶的劲儿,把巨石搬走。 小厮背着单世子上了马车,一个招呼不打的掉头,世子的腿被压断,还不知道能不能接上,必须要赶快回到书院,那里有大夫,需要快速的做处理。 众人被扔在原地淋雨,没有一个人心里不气愤,却又无可奈何,前面又发生小规模的塌陷,青璃决定不等,迅速的撤走,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嗒嗒”的,马蹄声,很清晰,由远及近。 淳于谙策马在雨里狂奔,衣裳已经全部湿透,从头到脚都在哗啦啦的淌水,流淌的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只是随意的用手一抹,然后继续策马狂奔。 皇上找将领探讨边关的军情,他才出来就得到消息,雨势大,在通往天风书院的路上发生了滑坡,很多家去书院的公子小姐都遭殃,下落不明。 得到消息之后,淳于谙觉得心凉了半截,青璃也在书院,而且必须会走那条路,他越想越后怕,坚定推辞了皇上的留膳,就和疯了一样往这边赶,他必须见到青璃。 “你没事?” 淳于谙的嗓音带着沙哑,刀刻的五官又多了一丝别样的性感,一身黑色的短打衣衫被雨水淋湿后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纠结的肌肉,有力的长腿。他一个闪身从马上跳下,深深的眸子看了看正上马车的青璃,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裙,天色虽暗,他却能看到她成熟妙曼的身姿,可此时他来不及想别的,快走几步,直接把青璃用力的搂紧,感受到她的柔软,才觉得真实。 “喂,你说的什么话,难道你希望我有事?” 青璃的话刚说了一半,就感觉进入到一个湿哒哒的怀抱,两个人湿着身子搂在一起,她都感觉到对方胸膛的火热。 “放开!” 青璃扭动着身子,气的面色通红,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一个念头,京城里传闻那个变态的采花贼就是淳于魔头,这种面瘫脸看着高风亮节,实际是最该怀疑的对象! “不放!” 淳于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就在这凉飕飕的雨夜,两个人搂抱在一处,一个高大一个娇美,是这雨夜里一道亮丽的景色。 “青璃我说你怎么还不上来?” 水零欢打开马车门,看到二人搂抱在一起,淳于谙高大的身躯把青璃搂在怀里,青璃脸色红润,眼神如春水一般,她仰着头看着他,两个人在低声细语,画面温馨美好。 实际上,那只是第三者看的视线问题,青璃正气的面色通红,她低声警告,“淳于魔头,你赶紧放开我,你让别怎么看我!” “怎么看你重要?我都说了我会负责!” 淳于谙低着头,好心情的看着怀中的小人儿,虽然他冷硬的脸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带着星星点点笑意的眸子却出卖了他。 “我呸,无耻采花贼!” 青璃气的抬起腿,狠狠踩了淳于谙一脚,却得到他一个宠溺的淡笑,他揉揉青璃的头发,低声道,“跟我走!” 都说薄唇的男子薄情,青璃慢慢开始溜号,淳于魔头的是唇就是很薄的,颜色略深,平日里总是抿着…… 水零欢看了看,这才后知后觉的关上车门,她早就看出淳于少将军对青璃有点什么,以前是年岁小,她也没放在心上,偶然听堂姐说起过几句,如今一看,两人真的是很相配啊!青璃一定要当选京城四美才行。 “零欢,青璃怎么还没上马车啊。” 赵羊羊又倒了两杯茶,见到水零欢精神恍惚,奇怪的问道,“我们不是得快点离开这吗?” “恩,她在小解。” 水零欢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的茶,然后用袖子擦擦额角上流下的来的水迹,她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转,根本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啊?小解?不是吧!” 赵羊羊惊呼一声,瞪圆了眼睛,嘴巴也张的能放下鸡蛋,半晌才磕磕巴巴的接道,“你看错了吧!” “我肯定没看错!那画面简直太美了!” 水零欢激动的做双手捧心状,回忆刚才的两人的亲密,什么花前月下都太俗气,这种雨中深情相拥才是最让人难忘的。 “啊?” 赵羊羊再次受到惊吓,她也用手捧着心,老天保佑,多亏马车都不在,青璃就算小解也不会被谁看到吧,糟糕,外面还有个车夫! 马车外,青璃已经从淳于谙的怀抱挣脱出来,她现在想说几句发狠的话,又发现她自己未必能打的过淳于魔头,顿时泄气。 “我说了我会负责,等你爹娘来到京都,我们就定亲。” 青璃没搭理淳于谙,她不想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耽搁,必须到安全之地才行,再说马车上还有等候的水零欢和赵羊羊,这笔账,等回头再算。 “青璃,你没事吧,先喝杯热茶,小解你也不能选在这种地方,黑灯瞎火的,怪吓人的。” 赵羊羊递过来一杯茶,青璃一脸的疑惑,看了看杜鹃,见她摇摇头,满脸尴尬,再看水零欢,这丫头兴奋的眼睛都眯成了月牙,一脸看热闹的热情,心里就明白怎么回事。 “我们快走吧!” 深夜里,一辆马车在夜雨里疾驰,身后还跟着一匹马,淳于谙坐在马上,勾了勾嘴角,刚才那些真的不是白若尘教的,是他很自然的反应,能一次表达自己的想法,突然有种豁达之感。 ------题外话------ 大家早上好,突然觉得,白神医才是猪队友~(>_   ☆、第036章 雨夜石洞 雨还是那么大,天地间被划出一片一片的水雾,除去黑暗,已经没有别的颜色,马车在崎岖的小路上艰难的行走,两旁是被雨水打的湿漉漉的树木花草,青璃坐在马车里,鼻间是一阵阵泥土的腥气。 忽然,一道闪电划裂了天际,就像金属剧烈碰撞之后发出来的火星,慢慢的变成一个光球,片刻之后,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在这沉寂的雨天里显得格外的渗人。 “现在申时末,我们从书院出来也才午时正吧,一下耽误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都怪那个猪脑子的单世子!” 水零欢正要倒水,被马车外的雷声吓的手一缩,茶壶都没拿稳,重重的落在桌面上。多亏这细嘴的茶壶是银质,若是细瓷的,那等精致古董,磕破了一个角可不能再用,一套几百两的银子,青璃自己也心疼。 按照现代的计时方式,现在已经将近下午五点,从中午出来,一直耽搁在路上,雨天阻碍多多,回庄的路还要有那么不远不近的一段。 “那个单世子就是太好心了些,可是不考虑实际情况,因为他,那些停车下来的小姐公子们差点遭殃。” 赵羊羊伸手扶正了茶壶,她的衣裙也湿了大片,现在正冷的瑟瑟发抖,这种冷冷的雨天,在荒郊野外,每个人都是一身狼狈,马车内惨不忍睹,原本铺在下面的地垫也被踩的都是泥水,坐垫也湿了,车壁上灯里的灯油要耗尽,忽明忽暗。 “小姐,马车被陷住了!” 最狼狈的还是车夫,身上往下淌水,从开始就一直这么淋着,刚才还帮着单世子去搬离石头,断树下面压的人,现在已经是脱力状态,勉强坚持着。 因为刚才打雷,雷声像地动一样,马稍微受了点惊吓,马蹄一偏,正好踩到一个深沟里,车厢也陷入进去,怎么都拔不出来。 真是祸不单行,越是在困难的时候,总会节外生枝,青璃已经很无力了,只能无奈的撩了下贴在脸颊的湿发,无精打采的道,“等我下去看看。” 青璃让水零欢和赵羊羊在车内等着,她飞快的下车,杜鹃来不及喊自家小姐,也快速的抓起油纸伞追了出去。 马车的状况并不好,两个轱辘完全的陷入在泥沙里,这雨把泥土的冲的松软,路况又不好,周围也是一个又一个的深坑,青璃紧皱着眉,低头观察一下状况,为今之计,只能看运气,把车轱辘陷进去的部分推离了深坑再说。 其实青璃空间里是有备用的车厢的,她平时打造了两个,一个奢华一些,原来是准备回凤阳用,这一路山高水长,来的时候被掳,挤在一个像铁笼子似的车厢,天气寒冷,内里都能冻冰,每次发了水之后要快速的喝光,不然的话上面就会有一层的冰碴。所以她为了舒适,花了不少银子做了一辆舒服的大马车,还有一节是装货物的车厢,云家少主云隆丰送给她的宝马良驹现在还在四叔府上,平时她都舍不得用来拉车。 “你回去,我来。” 淳于谙一直担心青璃,策马慢慢跟在马车的后面,他刻意放慢速度远远的跟着,也心不在焉,想着原来在凤阳城的那段日子。马车陷入深坑,这是体力活,怎么能让她一个小丫头过来推,他狠狠皱眉,觉得这个车夫不太机灵,明明知道他就在后头跟着,不第一时间和他过来报告。 “这马车太重了,我们一起吧。” 这个时候青璃也不能傻乎乎拒绝淳于魔头,她自己和车夫两个人真的未必能推动车厢,加上杜鹃也够呛,水零欢和赵羊羊完全是手无束鸡之力,两个丫鬟也在之前的救援行动中受了轻伤。 “青璃,我们下来了!” 水零欢和赵羊羊在马车里坐不住,既然马车陷了进去,也不能让青璃一个人推,自家丫鬟帮不上忙已经够惭愧了,她俩也不能就那么心安理得的坐着,即便帮不上大忙,也能让马车减轻一些分量。 “淳于少将军,你还没走啊。” 水零欢说完就有些后悔,尴尬的捂嘴,又看了一眼青璃,怎么看都觉得二人很相配,刚刚那一幕在狂风暴雨之中深情对望的画面太唯美,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补救,“我的意思是你在真好,还能帮忙。” “淳于少将军,真是麻烦了。” 赵羊羊感觉到不对劲,眼神也在青璃身上瞄瞄,她不认识淳于谙,只是客气的说一句。 “青璃,你回马车上去,我来推,你的裙子都湿透了,当心得了风寒。” 淳于谙和水零欢赵羊羊礼貌的点头,整个注意力都放在青璃身上,此时的雨水已经打湿了她的前襟,凹凸的身材一览无遗,他都能够看到肚兜刺绣的痕迹勾勒出来的痕迹,不知不觉感到身体火热。 “无碍,看这天还要下雨,要是在路上耽搁久了,危险也增加一分。” 青璃惊奇的看了淳于谙一眼,这魔头最近开始就很不对劲,话说的多了一些,还总说让她惊讶的,今儿可能没吃药,竟然揩油吃豆腐,二人也算接触了四年多,还不知道他这样的一面,看人果然不能看外表,每一个色情狂的脸上都不会刻字。 有外人在,淳于谙又变成了一副冷硬的模样,刀刻的五官没有任何的表情,紧抿着薄唇,他深邃的眸子幽幽的看了一眼青璃,然后一句话不说,站在马车的后方,一个使力,马车的后轱辘被他从泥坑里抬了出来。 “少将军……” 一旁站立的车夫正想过去帮忙,被淳于谙利落的动作惊的目瞪口呆,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话。 “快上车吧。” 淳于谙先冲着青璃点点头,然后对车夫说道,“打雷进量不要在树下。” 这话虽然说的不伦不类,但是青璃却对他刮目相看,在雷雨之中,在树下避雨其实更危险,容易被雷击中,就是在现代也有很多人不知道,在雷雨的时候跑到树下去避雨,增加了危险系数,想不到他一个古人,竟然知道这般的理论。但是他话说的太简单,车夫完全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 “马车尽量在空地上行驶。” 青璃解释了一句,具体原因这些人也听不明白,她也不废话,催促赵羊羊和水零欢上了马车,回头对这淳于谙道了一声谢。 “哇,淳于少将军真厉害,青璃你有福了!” 水零欢拉着赵羊羊,两个人一脸八卦的看着青璃,希望她解释一下,和淳于少将军不能是定亲了吧,少将军是整个京城有名的讨厌女子,之前还有很多大胆的小姐去主动勾搭少将军,都被气的大哭跑回来,听说还有那媒婆主动到将军府说亲,全军覆没,都被撵了出来,后来京城基本人人得知少将军怪癖,若是娶了自家的闺女却不圆房,守活寡谁能受得了,位高权重也不行,面子丢不起,顶着不下蛋的母鸡的压力,在京城没法混。 青璃听水零欢这么一说,脸红了一下,别怪她不纯洁,刚刚他那么一抱,两个人贴的如此近,她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滚烫和火热,真厉害,说什么,难道是指在床上?青璃迅速脑补。 “唉,好饿啊。” 赵羊羊见青璃沉默,就知道青璃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看了桌子上一叠碎成渣的点心,默默无言,若不是下雨应该早就能到庄子上,可以泡个热水浴,能吃热乎的饭菜,还能在房间里看雨,总比在荒郊野岭好的多,现在是绕路而行,还有很久才能到,她只能祈祷这一路上千万别再有什么别的变故。 雨还是倾盆而下,天地间已经是雨的世界,青璃眯着眼,把精神力放到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舒服一些,若不是众人都在,她恨不得跑到温泉池子里泡澡,在吃点空间里保存的美食,就算喝上两杯果酒也是好的。 众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多说话,一直到车夫惊喜的喊了一句,“小姐,前面有人打着灯笼,是庄上的人!” 青璃打开车窗伸出头看了一眼,庄头穿着蓑衣还打着油纸伞,瑟瑟发抖的站在路的中间,身后还跟着庄头娘子和几个庄上的下人。 雨势太大,庄上的田地也受了灾,最近麦收的时候,想不到竟然赶上这么一场大雨,若是明天天气不晴,附近地势低,很可能发水,还是佃户们自觉的拿着铁锹跑到地里挖沟渠排水,附近庄上的麦子都没有这边的好,佃户们都心疼的很。 庄头和庄头娘子原本是派人去另一条路上接应,结果就碰到山体滑坡,看原地的惨象应该死伤不少人,可是他们无瑕顾及,上面没有自家小姐的车厢,所以几个人一合计,回府也找了一辆马车,庄头娘子找了于嬷嬷要了几套衣衫,几个人又赶往另一条小路上等,听于嬷嬷说早上小姐带的衣裳不多,恐怕换了两次也没干衣服。 青璃欣喜的接过庄头娘子递过来的大包袱,给几个人一人一件,“先换上,等着回去沐浴后再换新的。” “小姐,奴婢不能穿您的衣裳啊!” 杜鹃连连摇头,“左右一会儿就到了,奴婢再忍忍就行,小姐,奴婢伺候您换上吧,这湿衣裳穿着也不舒服。” “既然你知道不舒服,就赶紧换上,自己换自己的,我不用伺候。” 青璃不容拒绝,丢给杜鹃一套衣裙,同样又给水零欢,赵羊羊和另外两个丫鬟一人一套,还是那样的说辞,她身量和十七八的少女差不多,她的衣裳,众人都可以穿。 换好了衣裳,青璃把庄头娘子提过来的新茶壶给众人倒了一杯,里面是姜汤红糖水,正好驱寒,她让车夫也喝了两杯,派人给淳于魔头送茶的时候,他竟然消失了踪影,青璃忽然想到前面就是拐弯就是秘密根据地,他应该是上山了,所以也没多做停留,众人继续赶路。 这回一路上就顺畅的多,等到达庄上的时候,于嬷嬷早就准备好浴桶,她要伺候青璃沐浴,打发杜鹃自己去洗漱。 青璃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除去早上那一小碗的粥,这一天都没进食,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昨夜又一宿没睡,还真是耗费体力。 “小姐,老奴有话说。” 于嬷嬷帮助青璃擦洗,还唠唠叨叨地道,“您这身材发育的太早了些,老奴记得您在十二岁吧,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不如和夫人说一下,请一个相熟的老太医看看。” 青璃以为于嬷嬷又要念叨礼仪,她下马车的时候特地把湿透的衣衫套在身上,就是为了遮掩下身材,赵羊羊比她小一岁,看着前面还是平平的,根本不用掩饰,她成了异类,现在穿宽松的衣衫都遮掩不住,有时候在学堂,都能看到那些官家小姐背地里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这……” 青璃一脸黑线,最怕提这个问题,坑爹的空间,每次升级都会出点幺蛾子,她现在身材凹凸有致,可早就超出同龄人的水平,于嬷嬷说的委婉,其实就认定她有什么毛病。 她的月事还没有来,胸部却成了这样,有时候洗漱之后在空间里照落地镜,都觉得脸色红红,这身材在现代一定可以做一个名模,选什么环球小姐那都不在话下。 “老奴也是为了您好,老奴知道这都是难言之隐。” 于嬷嬷说着,还低头瞄了一眼青璃的前胸,心中暗道,要是没有什么毛病的话,自家少爷可是好福气啊,看这屁股浑圆翘挺,一定能生出儿子,将来给淳于家延续香火。 “于嬷嬷,水有点凉。” 青璃眯眼享受了一会,发现没人服侍自己,于嬷嬷正在溜号之中,别人的奴婢就是用着不顺手,发脾气之前还要寻思一下,还是麦芽最好,可她把最信任的留在了府上看门。 “哦,好。” 经过青璃的提醒,于嬷嬷在缓过神,动作也快不少。这个时候杜鹃也快速的洗漱完毕,过来帮忙。 “杜鹃,你先把头发绞干。” 杜鹃一头湿漉漉的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髻,看出她洗漱的很是匆忙。 “小姐,奴婢在呢!” 红鲤站在外间,刚才和她娘一起过来送晚膳,现在她娘回去忙活,她留在这帮忙,听到浴间里青璃说话,赶紧应声。 “正好,杜鹃,你出去让红鲤帮忙,我马上就好。” 青璃从浴桶里出来,接过于嬷嬷的大布巾擦拭身体,然后换好了衣裳,等于嬷嬷绞干了头发,水零欢也赵羊羊也收拾妥当,二人都聚集在青璃的偏厅用膳。 “我是感觉又活过来了!” 水零欢找了一个椅子一屁股坐下,和丫鬟摆摆手,让她也下去用膳,这才对青璃和赵羊羊说道,“肚子真是饿扁了。” “水小姐,赵小姐,灶上娘子做了几样小菜,还有热腾腾的鸡丝面。” 三人都淋了雨,吃点热乎的汤面正好驱寒,里面放了鸡丝,青菜和鲜粉提味,绿油油的葱花飘在清汤上面,冒着热气,屋里充满食物的香气。 “不错,吃这个最好了。” 赵羊羊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口面条,面条劲道,好吃的很,又对着大碗吹了吹,喝了口热汤。 “这天气不好,如果明天还是这样下雨的话恐怕都不能回府,小火的满月宴怎么办。” 青璃挑动碗里鸡丝汤面,刚刚姜汤就喝了两大碗,本来是很饿的,竟然没什么胃口,只能干看着,却吃不下去。 “那就不能去了,估计堂姐那也会取消吧。” 阴天下雨,天气也不好,没准又被大水堵到路上,更危险,估摸水零黎也清楚情况,不会怪罪的,上次众人相见吃茶还是在她生产之前,坐月子不能见人,所以也有两个月左右没有见面,按理说明天是个吉利的日子,都被这场大雨破坏彻底,今天被山体滑坡压倒的两三辆马车上面没有印记,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公子,万一遭遇意外,还有办丧事,人生就是这么无常,原本欢喜的来书院,也能发生这样的不幸。 “唉。” 赵羊羊叹了一口气,她是最失望的,上流贵族圈的宴会她还没去过,这次激动好几天,因为这场大雨,没准又取消,她也没有见世面的机会,她爹应该会失望吧。 “羊羊,你别失望,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啊,月底青璃的家人就来了,到时候我们也庆祝一下,邀请好姐妹聚聚,到时候给你介绍大人物。” 水零欢善解人意的拍拍赵羊羊的手,得意地道,“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有个好姐姐,现在可是四皇子正妃呢。” “是阮家小姐?” 赵羊羊听说过,这是何等尊贵的人,皇家的妃子,那是很高的品级,而且四皇子是白皇后所出,将来十有*的太子,未来的皇上,也就是说,她有幸可以见到未来皇后一面。 “现在可是四皇子妃啊,可不能说小姐喽。” 水零欢点点头,好心情地道,“不过听说她有了身孕,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青璃也听到这个消息,皇家有点蛛丝马迹,外面传的都很快,现在四皇子府上没有侧妃添堵,耶律楚阳也是洁身自好,但是身边好像也有早年跟着教导人事的通房丫鬟,皇家儿媳不好做,要真做了皇后,虽然是天下女子所仰望的存在,失去的,恰恰是最宝贵的自由,但是,有多少女子都使劲解数想要去宫里做皇上的女人。 三人闲聊,用过了晚膳,夜雨还没停,但是稍微小了一些,昨天一夜基本没休息,赵羊羊和水灵欢打了一个呵欠,然后都回到各自的院子休息。 青璃给值夜的杜鹃使了一个眩晕术,看她睡熟之后,就自顾自的进到空间。 空间里还是一片晴朗,永远都和白昼一般,流动的是花草的香气,对面的山坡上,各种珍贵的树木,金丝楠木,小叶紫檀,花梨木都是最普通的货色,青璃在空间中溜达一圈,采了个西红柿,放在嘴里直接啃咬,一股甜甜的汁水顺着喉咙缓缓的流进胃里,她感觉舒服了点,空间里生长的东西,在升级之后,强身健体的作用也更明显,现在每次喝灵泉都能感觉到其中流动的灵气。 这些年,青璃的神识攻击已经练习到了最高的级别,瞬移和轻身术已经算是顶级,基本上没有什么进步的空间,但是内力欠缺很多,和淳于魔头那种练武十来年有扎实根底的人比不了,轻身术使用的久了,高下立见,所以她也在书院报了武术,平日也会扎马步,练习内力。 “主人,给你!” 小灵从树上摘下一串芭蕉,放在背上,那么小小的一只小鸟,竟然能托起一串芭蕉,不愧是灵兽。 “恩,不错。” 青璃剥皮吃了一个,还是前两年琢磨来的,放到空间里成活的不错,但是京城里卖芭蕉的很少,从南边运过来需要很久,成本高,只有一些豪富人家才能不时的吃上,青璃用这个芭蕉打成泥状,放在蛋糕里,价格不菲,很受追捧。 青璃趁着有工夫,把空间里的蔬菜水果还有之前种下的粮食都收了,又重新撒下种子。 一旁的药园,草药长的很高,很多都发生了变异,最大的那一颗人参是空间二次升级种下的,现在都快成精了,恐怕不止千年,这几年不缺这些温补之物,所以一直没有采下,就是当年时疫施粥,用了不少空间里的稻米,那时候青璃才觉得,人活着就要吃饭,那些花草观赏可以,可是没多大的作用,所以空间里都用来种植水稻和麦子,收获的粮食全部放在库房里。 “小灵,羽幽呢?” 青璃转了一圈,没看到小白狐羽幽,这狐狸平日里很粘人,只要她一进空间,它就会和小灵抢占地盘,小灵落在她的肩膀,羽幽就往她怀里钻。 “在药房,说是不让打扰,在配置一种不好的药粉。” 小灵扇了扇翅膀,翻了一下乌鸡眼,还用爪子做了一个鄙视的姿势。 “什么不好的药粉?” 青璃回到了闺房,躺在拔步床上,和小灵闲聊,没听说小狐狸又要做什么整人的。 “是不举的,说是给采花贼用,用上两个月做太监。” 小灵吐吐舌头,不说采花贼,青璃差点忘记这事,还不是这只傻鸟放进的淳于魔头,她只能苦口婆心的教育,“小灵啊,主人已经长大了,深夜男子进到闺房,这让人看见是要坏名声的,到时候就嫁不出去了。” “可是淳于魔头来了好多次,主人也没说什么啊。” 小灵回头啄啄自己的羽毛,这才一脸懵懂的看着青璃,“他不是说负责了啊,主人就赖上他好了。” “这是什么话!” 青璃气从床上一骨碌站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还做无辜状的某只,大叫道,“到底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你给我出去守夜!没准采花贼又出来了!” 撵走了小灵,青璃自己生了半天的闷气,赖上,这是什么话,难道她嫁不出去?和古代种马们有代沟好吧! 在床上呆了一会,丝毫没有睡意,她来到地下的库房清点自己的财产,除了空间里原本有的那些,这些年她也搜集了很多,一些珍贵的珠宝首饰,古玩字画,布料绣样,还有读书人最喜欢的砚台,好看的瓷器,孤本书籍,很多药方,只要是能用的上的,她收了很多,总不能只出不进,挥霍前主人留下的那些东西。 打开曾经在萃华楼买的那些珠宝,青璃淡淡的笑了下,那些她曾经以为是天价的首饰,其实价值更高,她买的相当便宜,不到十分之一的价格,水零黎都跟着她借了光,后来有一次宴会,她戴上了其中一根钻石钗,一个豪富人家小姐就要五万两买下,还当众恳求好久,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价值这么高,曾经猜想过很多人,没想到东家竟然是叶洵,难怪当年送聘礼一点不含糊,还说只是一部分,以后给二姐补上。 想到叶洵,青璃又不淡定了,离上次已经过去三天,也不知道苏醒过来没有,他伤的太重,让她微微有些担心,万一他成了自己的二姐夫呢。 青璃纠结了一下,最后决定去山上看看,那条路她还记得,应该不会找错。 从空间找了一个布袋子,里面装了点空间的水果和蔬菜,这些都不怕淋雨,又用油纸包带了点糕饼,全部仍在空间放好,等快到的时候再拿出,青璃也换了一身夜行的黑衣,穿上蓑衣戴着斗笠,出门之前看了熟睡的杜鹃,又嘱咐看家的小灵,若是有什么异常的情况,第一时间联系她。 雨夜寒凉,青璃在雨中交替施展轻身术和瞬移,后来发现,还是瞬移要更快速一些,她按照上次和淳于谙走过的路线,一口气就跑到了山上。 没有一丝响动,黑漆漆的,又不能点火,青璃只能摸黑找到石门的所在,她把包袱从空间拿出来,淋了一会儿,看外皮湿了,这才在门口敲门。 “笃笃笃……” 淳于谙正在包扎伤口,现在石室里面只有他自己,叶洵在今天早晨的时候已经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庄上修养,这里毕竟条件太差,人手有限,照顾的不周到。 “谁在?没人在我进去了啊,是我!” 青璃在门口大声的说了一句话,见没人开门,她左右看了看,感受不到周围有人跟着,这才按照淳于魔头的手法,按了一下旁边的按钮,推开石门。 淳于谙听到青璃的声音,正想穿衣服已经来不及,青璃快速的进屋,正好碰到淳于谙赤身*,下身只穿着一件短裤。 毕竟不是真正的古代小姐,在现代,光着膀子只穿一条短裤在大街上走的男子多的是,不算稀奇,就算后背有什么左青龙,右白虎中间纹个米老鼠那样的刺青,也不会让路人多看一眼,所以她很淡定。 青璃的淡定让淳于谙迅速的脸红脖子粗,只是他皮肤不白,又在火烛的照耀下不太明显,平日有冲动是一回事,这次是被女子见到他这样,怎么都觉得有些尴尬。 “你受伤了?” 淳于谙感到羞涩的背过身去,青璃却一眼看到他肩甲骨上的伤口,难怪这人要脱衣裳,原来是想上药,他的腿上也有刀口,不过已经上药止血。 “恩。” 淳于谙又变成了从前的样子,面部没有一丝的表情,可是他的眸子隐藏的东西暴露了他的不平静,在雨夜他准备把青璃送到庄上,走到半路的时候,在树林里突然冲出来一伙黑衣人,他怕青璃有危险,只能孤身把黑衣人引到树林深处绝杀,一共二十个人,招招狠毒,又是死士,等他解决了人,自己也受了伤,他带着伤去庄上,确定青璃已经回去,这才来山上上药。 青璃隐隐明白其中的缘由,这次为给叶洵看病,医药箱子也背过来,她放下药箱,从里面找到纱布,用打了一盆热水,先给他擦拭两边的血迹,待擦干净之后,用淡盐水消毒,又取了针和鸭肠线。 “必须要缝针,这样伤口才能愈合的快。” 青璃让他坐在石凳上,可是她没有迷药,对淳于谙这种意志坚定的人运用眩晕术也未必好用,万一缝合一半,清醒更麻烦,所以她只能提前打好招呼,“忍忍,很疼。” 淳于谙没有说话,眸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青璃,点点头,以前用刀子生生割肉都挺过来了,不过是在肉皮上穿针,没什么大不了的。 青璃用袖子擦擦额角边的汗,然后手脚麻利的快速穿针引线,她能感觉到淳于谙滴落下来的汗珠,可是他都没有哼一声。 缝好之后,青璃在上面抹了药粉,又用白色的纱布包扎上,两个人才有了说话的机会。 “怎么找来了?” 淳于谙换了一套新衣,这才转过身来,见到青璃没有避讳,以为青璃是认可了二人的关系,好心情的给她倒了一杯茶,如果她不来,他正在想背后的伤口要怎么处理。 “我是想看看叶洵的情况,听听他解释,你应该知道他和我二姐的关系,现在我二姐马上要来京都,我不想让她失望。” 青璃站起身,打开点心,里面油纸好好的,没有湿,她递给淳于谙说道,“你还没吃饭吧?” 能从府里赶到荒郊野岭帮助他,青璃还是很感激的,关于他做的混账事是另回事,这笔账两个人稍后再算。 “没吃,可我不想吃点心。” “那你想吃什么?” 青璃无语望天,难伺候的本性又出来了,上次在镇上受伤也是这样,不吃包子不吃馒头的。 “你做的。” 石洞之中,灯火之下,青璃和淳于谙静静的对坐,在火烛的映衬下,气氛略微的暧昧,青璃仔细的看了看淳于谙,发现他的睫毛还是很长的,并且又黑又浓密,在眼下投上一排剪影,刚才上药看他的前胸和腋下都有体毛,以前在凤阳城救人替他医治腿伤的时候,看他的大腿还是很光滑的,恩,屁股紧实有弹性,好像很久没摸过了。 “你先说你是怎么受伤的吧。” 青璃已经进入到脑补的状态,思绪飘到的了别处,脑海里多了很多种思想,她想到了个绝妙的主意,淳于魔头不喜欢胭脂水粉的味道,以后她就抹粉,以防止这色胚有什么动作,她虽然也干过,但是都是偷摸的,他不知道。 “劫杀。” 淳于谙口气很淡,这种劫杀三五天一次,他还是平安活到现在,真是命大,以前在凤阳城一路劫杀,现在是连京都都敢下手,看来某些人真的要坐不住了。 “这次,轮到你对我负责。” “凭什么!” 青璃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睁大眼睛看了看对面的淳于谙,指着自己的鼻子,激动道,“凭什么我要对你负责!” “你看光了我。” “那时候我才七岁!” “可是你现在不是七岁。” 淳于谙好心情的看到青璃一脸的抓狂,像炸毛的小野猫一样,又丢出一个炸弹,“你七岁就会掐男子的屁股。” “你知道?” 青璃瞬间脸色通红,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错事,挽回不了的,让她如今晚节不保,在空间那次淳于魔头是睡过去的,小灵看着,这么说应该是在赁住小屋那次。 “所以,负责。” “你知道,你憋了这么多年不说!” 青璃激动的站起身,背着手从石室里走了两圈,就摸了下屁股至于吗,又没碰到关键部位,虽然淳于魔头是真的被她看光了,可是她也是被迫的啊!为了治病救人,不感谢救命恩人,还拿这事要挟,像话吗? “你今日那么对我,我不和你计较,我们扯平。” 青璃想想今日淳于魔头所作所为,决定还是说清楚,原本羽幽要做的不举的药粉想给他用上的,这次就放他一马,这种事情当年他就察觉到,一直到现在才说出来,这是得有多腹黑?她觉得自己对淳于魔头的认识又被颠覆了一次。 “扯平也可以,你不用对我负责,现在做点吃的给我吧。” 淳于谙淡淡的叹口气,和青璃讨价还价,如果光是做一顿饭就把当年的事一笔勾销的话,那么也无所谓,正好青璃自己也觉得有些饿了。 “你自己可要说话算话,别诓我。”青璃抱着胳膊,一脸怀疑,这么轻松就答应了,总觉得哪怪怪的,但是当年摸屁股那事确实不太光彩,就算是她理亏好了,做一顿饭算补偿,这么多年,好像还是她救人的次数多一些,虽然救的不是淳于魔头本人。 “我说到做到,以前的事就当从来没发生过,你也不用对我负责。” 淳于谙点点头,说的斩钉截铁,一脸认真,青璃抬头仔细的看了一下他的脸,见他不像开玩笑,就补充了一句,“那以后那事就别再提起。” “好,你也不用为我负责,我以后也不会要挟你。” 淳于谙转过头,掩饰眼里的笑意,傻丫头,当年那事虽然他觉得怪怪的,也没放在心上,今日不过是说出来逗弄她的,看她炸毛的样子,还真是可爱的紧,摸他可以,以后真的不可以碰其他男子,他发现自己的小野猫有点无视一些礼教,看来一定要吩咐于嬷嬷加紧的多念叨几次,他是不用让青璃负责,但是他会对她负责,还是一样。 “那就包水饺吃吧,这里太凉。” 青璃找了一个理由,实际是自己有些馋饺子,最近都没吃过,她看厨房里的调料很齐全,还有腌渍好的鸡肉,她又带来了空间里的香菇,用香菇和鸡肉剁碎做饺子,也是香的很呢。 “你会不会包饺子?” 青璃回过身,见淳于魔头也进到厨房里,就那么人高马大的杵着,随口问了一句,这时候讲究君子远庖,所以她是不指望的。 “我会。” 淳于谙走上前想帮着青璃剁馅,被她制止,他肩甲骨上面的伤口有点深,最好胳膊也不要使力,以免伤口裂开,所以青璃嘱咐了一句,“外面雨停的时候你才能走,尽量不要骑马,坐马车最好,庄上安排,你的胳膊最近几天都不要做剧烈运动,要是伤口裂开的话,可就要再次缝针,遭二遍罪。” 淳于谙心里暖暖的,虽然以前下属也这么关心过,可是和青璃说的就是不一样,他默默的站着,看着青璃忙活的背影,突然感觉很舒心,话也多了起来,“以前过年都赶在军营里,所以每年都会和士兵一起包饺子……” 厨房的火种很明亮,一个凹凸有致的身影在忙碌的剁馅和面,背后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男子五官冷硬,眼神柔和,却并不矛盾,两个人不时的说笑,气氛温馨,在这个雨夜的石洞里,还有这么美好的画面。 ------题外话------ 推荐好基友新文,《嗜宠宦妃》墨染邪 若你穿越,并且荣幸的成为一名太监。络青衣告诉你,能逃则逃,不能逃请学会装孙子。 若你穿越,并且成功的成为一名女太监。络青衣还告诉你,装孙子不管用,想方设法逃吧。 若你穿越,并且成为一名伺候王爷的女太监。络青衣悲催的告诉你,能死赶紧死,估计还赶得上投胎。 络青衣,雪月国皇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监总管……的“干儿子”。做为除去皇上、宠妃、皇子等一系列主子以及干爹之外最牛B的人物。络青衣活得相当“精彩”。 察言观色,谨小慎微?废话!在这遍地都是大佬的皇宫,小虾米就要活得低调! 左右逢源,笑脸迎人?当然!活得低调也要活得漂亮,姐的地盘,姐也要当老大!   ☆、第037章 白府满月宴 从石洞回来,已经是凌晨四点左右,雨淅淅沥沥的,从大变小,青璃安心了一些,杜鹃被使了眩晕术,睡的正香,问了小灵得知没有异常的情况,青璃估计可能是之前雨下的太大,采花贼不知道躲在哪个阴暗角落,所以今夜休息,停止采花大业。 青璃又进了空间,这一路狂奔回来,身上汗水雨水,身上湿哒哒的,她直接脱下衣衫跳进了温泉池子,这里面池水的温度永远都是恒定的,不冷不热,泡着正好。 想到刚刚,二人一起吃饺子,她从没见到淳于魔头那么惊人的一面,四年多以前被掐了一下屁股的事竟然还记得,这么多年隐忍不说,真是的!她也只做过那么一件错事,现在想起来真是悔不当初,咸猪手可以有,不能那么无所顾及的,应该用迷药粉确定他昏过去之后在上下其手,可是这样和采花贼有什么分别,唉,想歪了。 青璃把头钻进水里憋气,片刻之后才浮了上来,随着身体的成熟,所以思春了?这不是个好现象。 淳于魔头说是在雨夜被死士伏击,到底是谁的人,目前来看第一嫌疑人就是三皇子耶律楚仁,可是这么多年朝堂都比较平顺,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两派的争夺也已经从明转到暗,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伏击,而且最近淳于魔头的人受伤的很多,都是在死亡线上挣扎,她总觉得事有蹊跷,三皇子应该不会那么做,背后像是总有一双黑手,在默默的操纵,却又看不到端倪。 “主人,你进来了。” 羽幽从药房出来,还人性化的打了一个呵欠,用爪子捂嘴,四处看了一下没找到小灵,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跑过来看看。 青璃刚沐浴完毕,用大布巾擦拭好身体之后,换了一身舒适的衣衫,在闺房里面的落地镜上左照右照,还不时侧着身子,看看身体的曲线。 沐浴过后,青璃的脸上带着胭脂一般的粉红,头发被随意的挽起来,斜插了一根蝴蝶的银钗,她的肌肤晶莹如玉,闪着迷人的桃花光泽,眉如远山含黛,清丽盖世,可以想象的出,再过几年是何等的绝色。 “羽幽,辛苦了,药粉配置好了?” 青璃从镜子看了看小白狐羽幽,没有往日的活波,坐在地上,看着精神不太好,配置药粉有时候会忙上好几天,就算是灵兽也需要休息的,她双臂抬起,紧贴着耳朵,做了一个瑜伽的常见动作,刚在和淳于魔头吃饺子吃的有点多。 “恩。” 羽幽对着铜镜点点头,然后说道,“不过主人,这药粉还是挺难配置的,你得找准人下手。” 上次让小灵看门,放进了淳于谙,青璃拿着迷药就要对他下手,迷药也就算了,闻上解药就会清醒,可这个不举的药粉可是没解药的,用上至少一个月内都不能行房,万一用错了人,那人也真够悲催的,不知道得知自己不行,成了太监,会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我晓得。” 青璃又做了一个平衡的动作,舒展了一下四肢,也觉得有点累,外面现在已经快到早晨,空间有自己的流速,所以青璃在空间补眠,睡了甜美的一觉。 四月初八的早晨,太阳终于露了脸,雨过天晴,也让庄上丫鬟婆子心情很好,原本还担心若是再下一天的雨,庄稼地就要被泡完了,好在是个大晴天,看这太阳光,一大早就很刺眼。 青璃在于嬷嬷和杜鹃的催促之下,梳洗打扮,二人都是牟足劲头,想给她打扮的亮眼一些,在书院里五天,每天都穿青色朴素的书院服,好好的青葱年纪,都被那种老气的衣裙毁了,好不容易赶上休沐,才能好好的打扮一次。 这身淡粉色的云锦衣裙还是最近才做好的,青璃还没机会上身,她穿上之后感觉非常合身,腰部是一丛桃花,直接绣好的腰带,在后面系一下就可以,裙子是云形的千水裙,不是拖尾拽地的,这种天气不适合穿,地上还有很多雨水。 “小姐,不如就戴这套桃花的钗环吧。” 杜鹃找出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套桃花形状的钗环,这是在时疫过后,在萃华楼买的,从外海运来,是特殊的工艺,和大周有所不同,看上去有点像现代欧洲王室的珠宝,不过这一套却没那么奢华,只是朴素的淡粉桃花,在中心处有一颗闪亮的小钻石。 “那就这套吧,手镯就不用换了。” 青璃还是很喜欢这个镂空的粉色桃花手镯,桃花都被勾勒出一层的金边,但是那种金色淡淡的,并不艳俗,确实很是漂亮,不过她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镂空金镯,舍不得摘,这是四年以前,大哥走的时候送给她的。 “青璃,打扮好了吗?” 水零欢和赵羊羊两个人也装饰一新,水零欢选择的是鹅黄色衣裙,上面绣着百灵鸟,衬托着她的活泼朝气,赵羊羊的衣裙有一种民族的特色,是蓝色的,在裙角竟然绣着羊群吃草,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还是很美的画面,可是绣在裙子上…… “青璃,我这么穿会不会显得奇怪?” 赵羊羊紧张的拉拉衣裙,一会儿可是要去白府参加宴会,没准就会去很多大人物,她就能见到了,要是她爹爹能来就好了,爹辛苦这么多年,最大的愿望就是见到大人物,以前因为这个还经常受骗,总有一些混迹在市井的流氓混混说自家亲戚在某个大官的府邸当差,说是可以引见,银子没少花,全打了水漂。 “羊羊,这是你原来老家那边的习俗?” 青璃指了指赵羊羊裙角绣的羊,嘴角抽了抽,都是好姐妹,这事不能嘲笑,可是她穿这么一身,还真是,恩,突兀。 “不是,这是我爹派人花了大价钱做的衣裙。” 赵羊羊脸色红红的摇头,喏喏地道,“因为我家是养羊才发家的,所以我爹说羊会给我带来好运。” “是这样,哈哈。” 水零欢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青璃身后的于嬷嬷眉头紧锁,心里郁闷,多半是璃小姐跟着水零欢这种没规矩的当了姐妹,所以这四年总是教导不好,在外面装装还可以,回来立刻露馅,忠武将军府的陈氏也不讲究,饭桌上还说话,食不言寝不语一点没表现出来,这都是出身问题。 “你们想笑就笑吧。” 赵羊羊说完之后反倒松了一口气,笑眯眯的站着,一会看看水零欢一会看看青璃,还天真的做了一个鬼脸,于嬷嬷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觉得自家少爷交待的任务很难完成。 “羊羊,这身衣裙很有特点。” 青璃想了半天用词,只能这么形容,应该算是很有特色,总觉得像是大草原来的,再扎上一排小辫子,头上带个小毡帽。 “我也知道不算好看,但是我爹说能带来福气,我就穿了,应该不会丢人吧。” 这次参加满月宴,或许去的人很多,赵羊羊有点犹豫,不想成为被取笑的对象,毕竟是水零欢邀请去的,不能坑害姐妹,所以她认真准备了几匹贵重的布料做礼物,都是爹重金收购过来的。 “挺好的,就这么穿吧,我们现在直接过去还来得及。” 三人简单喝了一些清粥,青璃想多吃点,被于嬷嬷瞪了好几眼,这些官家小姐在出门参加宴会的时候都是不进食的,就怕吃多了之后,穿贴身的衣裙,胃部鼓起来会难看,所以都很控制。 雨后空气格外的清新,已经少了泥土的腥气,院子里到处是昨夜被雨水击打落地的残花,树叶的叶子被雨水洗涤的没有一丝灰尘,看着更加翠绿欲滴,几个人走在树下的鹅卵石铺的小路,树叶上的雨滴在衣衫上打湿了几个点子。 “我们直接去白府,礼物都准备好了吧!” 青璃主要是问的赵羊羊,水零欢和水零黎是堂姐妹,关系亲近,基本上不担忧这个问题,她送的玉佩已经随身带在身上。 “恩,我之前和我爹约好,我爹派人去白府门外等我。” 一般这个时候送礼,在门口处都有丫鬟婆子登记,送了什么一目了然,有需要回礼的,都是比送的东西价值低一些,这才能体现到尊重,满月宴也会有回礼,多半是一些糕饼点心。 青璃记得,在莫家村的时候,也是有一户人家过的新生儿过满月,那个时候家里还很穷,娘把攒的鸡蛋带去,又扯了三尺布料,有些村里人送的都是自己做的虎头鞋,虎头帽等,要是家里的近亲,也会准备一条红绳,给小娃戴上,上面拴着铜板,就当是给的零花钱,问长问短的祝贺,京都好像不讲究这些,她之前问了于嬷嬷,也只是说喝满月酒,最隆重的还是周岁的抓周。 白府是名门望族,还是皇后的娘家,那地位自然不低,府邸坐落在京都内城的核心地段,和淳于家的护国将军府隔了一条街,从居住地就可以窥视其地位,虽然昨日下了一天那么大的暴雨,雨过天晴之后,路上又来了不少的马车,大家都是一个方向。 “我看到我家的马车了!” 赵羊羊这次是坐在青璃的马车,透过蕾丝纱的窗帘向外望,她怕昨日她没归家,雨又大,爹派人过不来也没她的消息会担心,这回见到来送礼的管家,激动的很。 于嬷嬷冷着一张脸,没一点笑容,这赵家小姐就是个商户,整天想着见世面,看做的什么动作,要不是她在,都能掀开车帘,大家小姐怎么能如此的不雅,为什么璃小姐交好的都是这样的人物,以前有个动不动挥舞鞭子的水零黎,好不容易才嫁出去,这回又多了好几个,那个刘花生就更不能提,说话言语粗鲁,说话有时候还带脏字,就算长在乡野的都没这样。 “前面一拐弯就是了。” 青璃看了一眼于嬷嬷拉长的脸,更加想把人送回去,整天唠唠叨叨指手画脚,问题还不是她的婆子,真是够了,每天心情都不能顺畅。她拍了拍赵羊羊的手,让她不用着急稍安勿躁,水零欢的马车就在前面,跟紧了就可以。 白府,青璃已经来过多次,并不陌生,虽然白若尘和水零黎两个人自由散漫,他们只是另类,白家的礼法森严,丫鬟婆子每个人话都不多,感觉到有点沉闷,也难怪,母仪天下的白皇后出自白家,那规矩礼法怎么都不能差了。 “对了,上次零欢说的冉冉姐,也就是四皇子正妃,如果没有例外的话应该会来。” 青璃也有段没见到阮冉冉,正有许多话说,以前就对她印象不错,有点心机手段,但是为人要正直的多,当年阮冉冉也是和赵晚晴最不对付的,没少帮着青璃说话,如今地位高高在上,四皇子耶律楚阳,论关系是白若尘的表弟,理应上门道贺。 “青璃,我好紧张,你说我会不会丢人?” 赵羊羊紧抓着青璃的手,心生自卑之感,士农工商,在百姓心中,商人的地位也是最低的,何况是在官家,自家虽然有点银子,可怎么也不能和这些贵人比的,白府满月宴,小人物都进不去门。 “安心吧,当年我在村里出来的,也没少被嘲笑。” 如今很少有人提起青璃的出身,虽然她还只是一个四品官的侄女,但是在京都官家小姐里面也是数的上的,人们只记得她在太后祈福宴会上的风华,虽然这些年她很低调,在书院许先生不时的找茬之下,琴曲也得了京城第一的美名,对于这些青璃不太在乎,都是虚的,又不能换来银子。 “白嬷嬷,今儿是您迎门啊。” 青璃带着赵羊羊从垂花门处下了马车,在门口接待的是白府后院的总管白嬷嬷,曾经是白若尘的奶嬷嬷,白府地位不低。 “莫小姐,您来了,我们少夫人一直念叨您呢。” 白嬷嬷并不是笑脸迎人,常年绷着脸,严肃习惯了,见了青璃立刻缓和很多,年轻那会太累,得了老寒腿的毛病,每到阴天下雨就疼的死去活来,白家也不是没有药,都是治标不治本,青璃也是一次来白府无意之间听到呻吟之声,见到白嬷嬷才得知她有这个病症,就配置了几副药,结果多年的病症,药到病除,昨夜阴雨一天,白嬷嬷还在庆幸,若不是青璃善心,她今日恐怕又要卧病在床。 “我也想少夫人,白嬷嬷要多注意身体。” 青璃拉着赵羊羊,和白嬷嬷寒暄几句,得到提点,今儿府上的客多,云家少主云隆丰已经派人送了口信,说会到。 四年过去,云家少主已经年过十九,还没有娶妻,这些年经常没有音讯,让京城的官家小姐们心碎了一地,有多少小姐是看不到希望,最后匆匆选择嫁人,年纪小一些的还在观望,希望自己有一天飞上枝头,京城第一美男子,除了绝世容貌,还有强大的后台。 白府很大,院落众多,水零黎和白若尘两个人居住的是扶桑院,白家老太君,也就是白若尘的祖母居住的松竹院,白家夫人居住的明兰院,如今白家可是四代同堂,亲戚众多,每次青璃一来都晕的很,水零黎那总是不断人,白家旁支也有很多公子小姐。 “哎呀,你俩可真慢!” 水零欢抖了抖帕子,站在原地跺脚,她先下马车,在这边等了又等,左顾右盼,都不见二人,她派一个丫鬟过去看了一眼,二人才姗姗来迟。 “不是我们慢,你刚过去,马车就堵在路上,所以我们就来的晚了些。” 实际上是有这么一回事,主要原因还是赵羊羊交待府上的老管家,唠叨下情况,昨夜没回家,雨下的那么大,她爹娘应该担心一夜。不过青璃没说,把这些事略过,得到赵羊羊一个感激的笑。 “堂姐还没出月子,还有一个半时辰,说是要赶到正午,府上白嬷嬷说我不是外人,让我带你们去松竹院坐坐,老太君心情好,我们去请安。” 水零欢美滋滋的,以前来了白府几次想请安,老太君都在礼佛,所以这次也要凑热闹拉上青璃。 “这个,我去不好吧。” 白府的老太君,那可是白皇后的亲娘,无上尊荣,她一个小小的商女,去了也会不自在的。 “一起,到时候学我动作就行,不会问你出身的,你放心。” 水零欢为了给好姐妹打气,拉紧赵羊羊,然后跟青璃一起来到松竹院,院如其名,种满了象征长寿的松竹,还有一块矗立的大石,上面刻着红色的大字,有假山,有流水,院中的两点是有几只丹顶鹤,这可是不多见的。 “水小姐,莫小姐,这位是……” 一个穿着一身淡绿色的清秀丫鬟守在门口打帘子,看到赵羊羊的时候,顿了一下。 “这是赵小姐,我的好姐妹。” 水零欢笑嘻嘻的上前拉着清秀丫鬟的手,“白芷姐姐,你怎么跑到这看门来了,老太君竟然也舍得!” 白府是医药世家,府上的丫鬟都以药材命名,白芷可是老太君的帖身大丫鬟,很得重用,没想到今日竟和小丫头一样,在门口打帘子。 “来的正好,偏厅可是有不少娇滴滴的小姐们呢。” 白芷那在白府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见水零欢没说赵羊羊的身份,就知道高不到哪去,但是良好的教养让她冲着赵羊羊也福了福,又道,“今儿小丫鬟可不敢在门口接待,不能得罪像水小姐这样的贵客。” “你这个贫嘴的,哈哈。” 水零欢捂嘴笑了笑,水家和白家是世交,所以她并不拘束,在门口和白芷寒暄了几句,又送了一个荷包,三人这才走进屋子。 门口还站着两个婆子,青璃等人还没进到偏厅,就能听到里面欢声笑语,似乎是有小姐正在说笑话逗趣。 “老太君,零欢来看您了!” 水零欢拉着赵羊羊,青璃跟在后面,三人走进偏厅,顿时眼花缭乱,厅内坐着不少的小姐们,还有几位过来请安的夫人,青璃猜测是白府的本家。 “哎呦,零欢,你还记得看我这把老骨头啊,上次见了你,还是几年前,那会还是个小不点呢!” 白府的老太君已经要到了花甲之年,但是养生效果不错,估计和白府本身就是医药世家有莫大的关系,头发黑亮,没有一根白头发,脸上也没有褶子,只是穿戴上要老气一些,深蓝色寿字纹的衣衫,头上还带着一个镶嵌红宝石的抹额,说话声音洪亮,看着不像是个严肃的。 “老太君,人家都长大了,您看零欢都长个子了!” 水零欢说着,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顿时成为众人的焦点,旁边有一位穿着天青色衣裙的小姐脸上带着不忿,应该是刚才逗趣的那位,水零欢一出来,立刻抢了她的风头。 “老太君。” 青璃拉着找羊羊行礼,然后坐在丫鬟搬来的椅子上,白府的丫鬟行动干练,立刻上了茶水,点心。 “水妹妹,这位小姐眼生,是你带来的吗?” 那位天青色衣裙的小姐,青璃有点印象,都是天风书院的同窗,爹好像官职还不低,好像是姓徐,兵部侍郎家的小姐。 大家都是一个书院的,徐小姐不可能不认识赵羊羊,此刻却故意装傻,看她眼里那嘲讽和看热闹的神情,就是想拿身份说事。 水零欢坐在白府老太君的身边,说了很多新鲜事,听的老太君笑眯眯的,她就是喜欢这些少女,活泼的紧,也想到当年没出门子时候那些肆意的日子,如今都已经有了曾孙,这日子可过的真快。 “是徐姐姐记性不好,不过还好,你还认得我。” 水零欢说话一点不给徐小姐面子,直接的很,青璃用帕子捂着嘴,假装轻轻咳嗽了一下,实际是在憋笑,这丫头其实没什么心眼,但是有时候说话就是噎人,有心机的徐小姐不敢来明的,肯定不是对手。 “呵呵,是这样。” 徐小姐咬牙切齿,只能尴尬的笑笑,手里撕扯着帕子来掩饰内心的愤恨。 “为什么说记性不好呢?” 青璃前面坐着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小姑娘,看着也就七八岁大小,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转,水汪汪的,小嘴粉嫩,是一个可爱的小萝莉,让你恨不得去亲上她小脸一口。 “湘如,不得无礼。” 白府老太君轻轻的呵斥,却并不带这责备的意味,水零欢也凑上前去,“杜妹妹,你竟然回京都了!” 白府老太君姓杜,家里是清流世家,爹爹曾经是在先帝的时候任职帝师,很是受人莘莘学子敬仰,这些年虽然不如从前,在京都提起杜家,也是人人交口称赞的。 杜湘如瘪瘪嘴,然后很快又高兴起来,“是啊,我爹来回京述职,早到些日子,所以我就跟着回来了,水姐姐,上次见面还是在几年前,湘如都快记不得你了。” “嘿嘿,你也是个记性差的。” 水零欢做了青璃一直想做的动作,捏了一下杜湘如的小嫩脸,四年以前她也是个孩子,天真娇憨,如今在京都这么多年,也见识到人情冷暖,对这种聚会其实最是不耐烦,若不是堂姐家小火的满月宴,她都不会来。 话题翻篇之后,也没人纠结赵羊羊的身份,白老太君给大家一人一份见面礼,也撵了人,让大家都去府里转悠,府邸里还有一个专门的牲口饲养的地方,在一片铁丝网里面,有很多牲口的棚子,白若尘很喜欢动物,养了很多小鸟,猫狗,还有一头凶猛的豹子,因为在里面围着,所以并不担心安全,平日白若尘看的紧,不许人进去,这次添丁之喜,许是心情好,没有做什么禁忌。 “青璃,羊羊,你们应该都没去过吧,里面有一头豹子,凶猛的很,听说吃人呢,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我上次去,只看到它在小黑棚子里,眼睛都是蓝光,好怕人。” 水零欢拉着二人走出门,念叨着,后来她就吓跑了,再也不敢去,今日人多,现在又没到吉时,去泛舟划船,不如结伴去看看豹子。 “水姐姐,等我啊,我也和你们一起!” 杜湘如提着裙子小跑,后头跟着两个跑的气喘吁吁的丫鬟婆子,好吧,又一个好动的,可以结伴。 “湘如,这是赵羊羊,这个……” “赵姐姐好,水姐姐,我认得她,她是莫姐姐。” 杜湘如认识青璃并不是在京都的聚会上,而是在青璃的店铺,她回来之后想买盆牡丹花送给白府的老太君,就去了青璃的铺子,那会青璃正在店里,听伙计说那是东家,才有的印象。 众人都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一起结伴,路上遇见了一个白衣少女,带着面纱,身后跟着好几个丫鬟婆子,阵势很大。 少女很清瘦,白色的衣裙上面只绣着淡淡的几朵小花,一尘不染,乳白色的丝绦束腰,垂下一个小小的香袋并青玉连环佩,更显得身姿如柳,发式清爽简洁,额前的刘海随着走动带着来的风轻拂,水色的双眸清澈见底却不失明媚,却又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可以看透一切,其余的五官都掩藏在面纱里,看不真切。 “可心姐姐!” 水零欢离得老远就认出了白可心,她的衣裙只有白色这一种颜色,平日里经常称病,很少有见面的机会,这应该是两个人的第二面,上次见面还是几年前选京城四美的时候。 白可心停下脚步,对着众人点点头,然后不言不语直奔松竹院,这还是青璃第一次面对面的看到白可心,从面色来看,的确是体寒,有体弱之症,没有号脉,并不知道有多严重。 白可心成为一个插曲,很快过去,众人结伴往那边的养兽院子走,一路上叽叽喳喳,杜湘如也是个能说的,之前在南边长大,说起南方的风土人情,那些小姐是多么的矫情,出门必须带面纱,还有因为和男子不小心碰到了手而上吊保贞洁的,同样都是大周的子民,这风土人情也差的太多了。 “哇!你们看,那就是豹子啊!” 青璃几个到达的时候,不少小姐们都在尖叫,那豹子似乎很暴躁了,看到人多,烦躁的从黑棚里面出来,四肢强健,身上带着花斑,眼角上挑,比猫眼睛小很多,有点三角眼,它吼了一声,虽然隔着铁丝网,众位小姐仍然吓的花容变色,片刻之后跑走了大半,只剩下几个大胆的,还在原地津津有味的看着。 青璃看着豹子,有点激动,要是她的就好了,到时候别人骑马,她就骑豹子,跑的快还拉风,看看有哪个不开眼的敢过来找茬。 “哇,你们看,竟然吃活物啊!” 一个家丁扔进去两只活鸡,豹子轻蔑的看了一眼,然后一个起跳,瞬间两只活鸡都被叼在嘴里咬死,片刻之后,只剩下一地的鸡血和鸡毛,这头花豹好像还带着点那么恶趣味,故意长大了血腥的大口,除了青璃几个人,剩下的小姐们全部跑走。 “哎呀,好可怕啊!” 赵羊羊虽然没跑,也转过身子不再看,杜湘如也用手紧紧的捂着眼睛,看是小丫头总有好奇心,还是偷偷从指缝里看。 “哈哈,要不是你们陪着我,我早跑了!” 水零欢故作镇定,其实全身上下都在发抖,手也哆哆嗦嗦的指着花豹,这时候花豹又张开血盆大口冲着她呲牙,这下她也不敢再看,迅速转过头,还拉走了杜湘如。 “大花,你太坏了!” 青璃感到有趣,因为一瞬间从花豹的眼神里竟然看到了嘲讽,这动物这么有灵气,养在空间里多好,在白府里真是糟蹋啊,她开始盘算这么把这头凶猛的花豹从桃花眼那里忽悠过来。 “吼……” “你吓唬谁啊,我可不怕。” 青璃还嚣张的对着花豹招手,结果得到花豹更激烈的吼叫,大花,这个恶俗的烂名是谁起的,怎么能配得上它威风凛凛的模样。 “想不到还有人不怕,大花名字不错。” 青璃原以为人都跑光了,就没在意,现在听到说话声,转过头一看,在她身后不远处站立了一个戴着面纱的小姐,不是白可心,这位穿着淡淡黄色的衣裙,衣角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花纹,她的颈项线条优美,锁骨清晰可见,三千青丝随意的挽起,上面插着一根双环的金钗,眼睛明媚有神,说话的声音也是娇媚入骨。 “我喜欢这头花豹。” 青璃和那位小姐点点头,眼神转回来放到花豹身上,刚才那位小姐肯定不是天风书院的,应该也不是有名气的大户人家小姐,但是她绝对是在哪里见过,短时间,又想不到在哪里。 “不错的花豹,与老虎不相上下,或许要更强大,只是关在这笼子里,可惜了。” 身后的小姐走进了几步,幽幽的叹口气,青璃总觉得她话中有话,说的似乎不是花豹,在影射什么。 只有二人在,青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转身准备走人,和那位小姐擦肩而过的时候,正好碰掉了她戴在腰际的玉佩。 “不好意思。” 青璃正准备弯腰捡起,那位小姐却先她一步蹲下身子,捡玉佩的时候一手的衣袖露出了一截,细白的手腕上竟然戴着闪亮镂空的金镯子,和她的一模一样,竟然是自己人! 四年,大哥给她那个镯子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年,竟然在白府碰到了同道中人,但是青璃隐藏了手镯,和那位小姐点点头,歉意的笑了下,闪身离开。 “青璃,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了,以为你吓晕在里面了!” 水零欢,赵羊羊和杜湘如都没有走,在原地转圈,正在焦急的之时,看青璃慢悠悠的从里面晃出来,脸上一派淡定,根本没有惊吓的痕迹。 “是啊,里面还有一位大胆的小姐。” 青璃开始迅速过滤见过的人,想得知这位小姐的身份。 “哈哈,看她那样子就不像正经人家的小姐,太妖娆了些。” 水零欢一句话,青璃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一个人物,万花楼花魁的如玉!是许猪头的仙子,许猪头想见如玉一面还要花费重金,只能隔着帘子说上一句话,曾经她买过一本游记,里面也有关于如玉的记录,当时她还念叨过,这么美竟然跑到边陲小镇上做花魁,应该去京都发展,谁能想到竟然在白府遇见。 “我们快走吧,我看徐小姐过来了,那人小心眼,一会肯定找麻烦。” 几个人结伴而行,商量着转去松竹院去看看丹顶鹤,后花园经过昨夜一夜的洗礼,现在一定是一地的残花,就算有丫鬟婆子打扫也无济于事,花草各家院子里都有,一点不新鲜。 “你们都来了啊,哈哈!” 四年过去,白若尘还是当年的模样,闪着桃花眼,一脸的自得,最近得了个儿子,心情正好,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正在晃悠,他还特别的关注了一下青璃,见没有什么的特别的反应,不知道小谙谙做到了哪步,能让小谙谙如此费心的,这么多年就一个。他还好心的根据以往看话本看戏的经验出了很多主意,那天借着酒劲冲到水零黎做月子的屋子唠叨了一句,被掐的一身青紫。 “姐夫,你那花豹太吓人了。” 水零欢见到白若尘这个正主,抱怨了几句,又想到得到消息,问道,“听说云少主会来?” “哈哈,他行情还这么好?现在我都被问了几次了,人在松竹院,可不是自己来的哦,还带来个美人。” 白若尘摇摇折扇,带着笑意的看了青璃一眼,然后意有所指的说道,“但是小谙谙竟然爽约,原本说好要来的。” 青璃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几人转身往松竹院走,原本众人小姐都去看花豹,可能是得到了风声,现在很多人都站到院子里张望,有的小姐还故作矜持,抚摸着竹叶假装吟诗,眉目不停的望着门口的方向。 “这就是京都第一美男的人气吗?” 赵羊羊张大了嘴巴,她光顾看四周的小姐,每个人都在故作姿态,有个别的还留给正门一个最美的四十五度角,云家少主出门之后会第一个看到她的侧脸。 “这还是人少的。” 水零欢故作沉重的点点头,就在这时,众位小姐疯狂的往门口涌去,也顾不得礼仪,“云少主……” “云公子,真是好久不见!” “云公子你带来的那位小姐是谁啊!” 少女们完全顾不得矜持,瞬间把云隆丰围了一个圆圈,青璃只能透过缝隙看人,云隆丰一身紫衣,这些年多了点成熟干练的气质,却仍旧眉目如画,动作优雅,惊为天人,青璃对他的印象永远停留在多年以前,阮府桃花树下,那个眼神清澈的美少年,风吹过,桃花缤纷,洒落在他的身上,神圣而美好。 没人救场,云隆丰只能挨个寒暄,他的礼仪不容许他冷脸,只能是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可惜笑意没到达眼底。 白若尘也跟随众人进来,看了半天的笑话,在云隆丰快要崩溃之前赶去救场,“各位小姐,吉时快要到了,饮宴设在扶桑院,请众位小姐移步。” 白若尘说了好几次,都没见到众位小姐有什么反应,他只能挤进人群,强制性拉跑了云少主,后面跟着一群小姐,这场面就像现代的明星到访,桃花眼就是经济人。 “时辰快到了,马上就能见到小火,这小娃将来有前途啊。” 爹是四公子之一,娘是四美之一,遗传基因强大,一定会迷倒万千少女,不过就桃花眼和水零黎的性格,两个人的小娃将来很可能不是万人迷就是暴力狂。 “还说呢,你也是小娃。” 水零欢又捏了杜湘如一下小脸蛋,这丫头的苹果脸蛋还有点婴儿肥,粉嫩的,怎么捏都捏不够,可爱的紧。 青璃跟着众人的大部队一起走,心里已经转了好几个来回,如玉怎么会来京都,又进到白府参加宴会,难不成是有新的身份,如玉应该是大哥的手下,就不知道在这边有什么目的,如果有机会,她可以推波助澜。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月票评价票,鞠躬,拜谢!   ☆、第038章 当年之事解疑 扶桑院里,已经设置好席面,那些来的老爷夫人们都在另个院子由白老爷和白夫人接待,扶桑院接待都是平日与白若尘,水零黎交好的公子和小姐们,在后院的花园,设置了一幅湘绣八扇的山水花鸟屏风,配着后花园奇花珍草,倒是让人有身在画中之感。 一场狂风暴雨,就在这种火热的阳光里消失于无形,青石板上没有一滴水渍,花园里打理的很好,还是生机勃勃的,没有多少被风雨吹落的残花。 水零黎从房里出来,她比生产之前身子要丰腴一些,脸上的肌肤越发显得透明,原本的明艳也渐渐变得温和,身上多了一种初为人母的慈爱,她不时的回头还要看一眼在后面婆子的怀里抱着的小娃,眼底流露出喜悦。 白家不愧是白皇后的娘家,世家大族,水零黎的穿戴,件件都是珍品,她的裙子是一套红色镶着金边的金丝软烟罗,青璃也才只有一匹,这么多年还都舍不得做成衣裳穿,这种金丝软烟罗是直接供给宫里的,一般品级低的妃子都没有,应该是白皇后赏赐下来的,头上戴着的点翠簪子,青璃眼尖,认出是宫里匠人的杰作,也是精品,多少银子都买不来。 “哇,这小娃好可爱啊!” 水零黎站在前面招待客人,和白若尘站在一起,二人眉来眼去,俨然如一对璧人,那个婆子抱着小娃给众位小姐看,轮到青璃这桌,她也抻着脖子,那小娃长的胖乎乎的,在一个红色织锦做的襁褓里,睡的正香,小嘴还吐着泡泡,周围小姐们无论多大的议论都,小不点都没有醒,只是有点不安的皱皱眉毛,然后继续呼呼大睡。 “可是这么睡着看不出像谁,这小嘴倒是像我堂姐。” 水零欢兴奋地一个人自言自语,赵羊羊也接了几句吉利话,青璃心不在焉,四下看着,并有看到如玉,她一个花魁的身份是不能参加这种宴会的吧,没听说满月宴,白府请什么戏班子助阵,好像也只是单纯的摆酒。 “青璃,好久不见啊,这次你得多喝两杯,我们府上酿制的果酒,不醉人的。” 水零黎走到这边桌,在青璃身边坐了下来,成亲之后她更多了干练,听说白府现在已经由她接手管家,从这次对丫鬟婆子的安排上就看得出,白府井井有条。 “水姐姐,哦,不对!”青璃笑着摆摆手,口气揶揄,“现在应当叫白少夫人,嘿嘿,恭喜了,等小火抓周再送上大礼吧。” 青璃送的玉佩珍贵,所以直接交到水零黎的手里,说了几句吉祥话,又介绍身边的赵羊羊。 “那么,赵小姐是第一次来,就由零欢帮着招待吧。” 水零黎现在是当家主母,还有很多事忙,她站起身点点头,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之下闪身离开。 “零欢,少夫人真是美,和白神医很相配。” 赵羊羊激动的小脸通红,刚刚白少夫人可是和她说话了,这要是回去和爹爹说,爹爹一定高兴的乐开花,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人物,还有刚刚看到的云家少主,也是四公子之一。 “相当配。” 水零欢用帕子捂嘴,想到二人曾经追打的情形,这种情况在成亲后也不时的发生,每次去大伯娘那里请安,都能听到大伯娘念叨,说是堂姐又把白神医踹下床云云,见到她过去就停住嘴,她也只是听到一点点。 “阮姐姐没来啊!” 宴会已经开始,丫鬟婆子正在上菜,还有的过来斟酒,青璃抿了一口酒,这是青梅酒,喝上一杯胃里热乎乎的,还有种酸酸的味道,不过这酒一般都是后反劲,青璃酒量很好,空间里的佳酿练出酒量,一杯接一杯喝个不停。 “可能是真的有了身孕吧,我们给四皇子府上递帖子过去探望。” 在阮冉冉和四皇子耶律楚阳成亲之后,四皇子就在外面开了府邸,紧挨着皇城,和三皇子府上各占东西两条大街,皇上对太子之位暧昧,迟迟不肯立下太子,前些年的灾害连连,大周也是今年才风调雨顺,修生养息,开始缓过来一些。 白府的菜品精致,一盘菜各种雕花,青璃夹了一朵紫色的牡丹,咬了几口,脆生生的,吃了半天才吃出是萝卜做的,而且一大桌子竟然是素宴,一点肉都没有,连上面的鱼都是用糯米做成的,上面浇汁,看着还和真的一样。 “满月宴都是为了给小儿祈福,不杀生。” 水零欢自己也吃着没滋味,就吃了几个油炸的春卷,喝了杯青梅酒,早上三人都空着肚子,也不能指望这席面能让人吃饱,青璃盘算一会回府之后叫几样喜欢的小菜,或者派人去香满楼买一只烤鸡。 “三皇子殿下到!” 就在众人其乐融融饮宴的时候,院门口传来一个尖细的嗓音,一个小太监在前面带路,耶律楚仁迈着大步,一脸的笑意,身后跟着的贴身丫鬟是青璃熟悉的木兰,前段在香满楼门口听到人传言说三皇子打死了一个贴身丫头,她还替木兰忧心。 “大家不用多礼,这雨后青砖还是有潮气,别弄脏了衣角。” 耶律楚仁穿了一身明黄色的皇子服,腰间扎着同色的金蛛纹腰带,上面缀着一枚白色的祥云纹玉佩,乌黑的头发被束起,戴着一个镂空的金冠,上面还镶嵌着华贵的宝石,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眼眸微微的眯着,眼角轻微的上挑,丰神俊朗中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 “参见三皇子殿下。” 即便是耶律楚仁说免礼,众人仍旧老实的下跪,赵羊羊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还是青璃硬把她从饭桌上拉下来,众人齐刷刷的跪成一片,青璃恨的牙根痒痒,听说最近朝中都在参三皇子德行有亏,弘德帝还专门招人进宫训斥,今日饮宴关他屁事,竟然就这么不请自来,而且还穿着皇子服来找存在感,即便他说可以不行礼,众人也不敢,平白得个藐视皇家的罪名,真有心的话就应该穿一身便装。 “请起,请起。” 耶律楚仁一脸微笑,带着亲和,青璃却从他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一丝寒意,能让人感到身上一冷,他一向是只不好对付的笑面虎,这次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知道起什么幺蛾子。 “三皇子殿下请坐上首。” 白若尘眯了眯眼,二人一向面和心不合,朝堂上那些事,关于太子的人选就是矛盾所在,而且是不可调和的,白家只能支持白皇后的嫡子耶律楚阳,别无选择,一旦在太子之战中落败,落的没准是抄家灭族的下场。所以,即使两人儿时交情不错,也都成了过去式,没人比他更了解耶律楚仁,那个心狠手辣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本殿下多谢白神医的款待。” 耶律楚仁点点头,大大方方的就坐在了上首,木兰移位站在他身后,冲着青璃这边递过来一个眼神。 “零欢,青璃,刚才这个三皇子不是说了免礼的吗?” 赵羊羊小声地问道,眼神里还带着疑惑,刚刚若不是青璃拉着她,大家都跪下,就她一个人坐着很失礼,没准会被治罪,现在想想还是很后怕。 “那是因为他没有穿便服。” 青璃也是来到大周才知道这方面的礼仪,简单来说,三皇子说的免礼就是场面话,人家说可以免礼,你不能那么实在就信了,如果是便服的话就可以不跪,但问题是,耶律楚仁还特地穿了皇子服,体现他尊贵的身份,只能说,这人虚伪的很。 “传闻三皇子邪魅嚣张,看样子还算和蔼啊。” 赵羊羊不明真相,看三皇子殿下一副笑脸,虽然满身贵气,看着还算平和,能这么近距离的看到皇亲国戚,这还是第一次,她想低头不再看,却不自觉的偷瞄,还好三皇子是在屏风之后,也只能顺着空隙看看,不会觉得很失礼。 “一会儿你就知道。” 青璃淡定的喝了一杯青梅酒,又和水零欢举杯,杜湘如年纪小,酒量还不错,也不怎么动筷子,就在那一个人自顾自的喝,丫鬟在后面频频倒酒。 “青璃,你说他怎么来了?” 水零欢袖子下的手拽了拽青璃,一脸的紧张之色,三皇子给人的印象太深刻,当年阮府诗会,竟然带了皇子府中的侍卫直接闯到阮府搜查,太后祈福宴会,赵晚晴活生生的死在府上后花园,是个不祥的人,身上戾气和血腥味太重,听闻经常活活打死丫鬟小厮,他来满月宴绝对是搅局。 “添堵。” 耶律楚仁只要一来,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给白府添堵,谁让两派本来就是政敌,互相看不顺眼。 “想不到暴雨过后,在白府还能见到这么一番景色啊。” 那边,耶律楚仁也跟着喝了一杯酒,略微勾了勾嘴角,眼神里带着邪魅,凉凉地道,“只是可惜了天风书院那几位公子小姐,现在尸身还未找到呢。” 昨日大雨,有很多公子小姐没有去书院,今日又是休沐,所以根本不知道山体滑坡的事,耶律楚仁刻意放大了音量,屏风后的小姐们本来也对他多加留心,现在听到这话,一个个都惊诧的睁大眼,相互对视,不明所以。 “三殿下,您说的尸身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 底下有很多公子少爷都是天风书院的学子,听到之后不少人变了脸色开始询问,因为原本约好来参加宴会的同窗,确实有没有到的,他们是觉得可能是府上有什么事。 “唉,这样喜庆的日子,本不该说这种伤心事,既然你们问,本殿下也不好隐瞒。” 耶律楚仁故作忧伤的叹气,让白若尘彻底黑脸,满月宴就是为了新生儿平安祈福,最忌讳的就是一个“死”字,三皇子属于不速之客,他的到来已经很不吉利,现在又说这样的话题,绝对不能忍,所以轻声的咳嗽两声打断道,“三殿下,您有什么事不能在宴会结束之后再说?” “唉,是本殿下多管闲事,真是操心的命啊!你们继续饮宴吧!” 耶律楚仁优雅的站起身,漫不经心地抖了抖皇子服,背着手还叹了一口气,“昨夜在去天风书院的路上,有几位公子小姐遭遇山体滑坡,那真是惨不忍睹,今天是吉利日子,是本殿下看到你们才想到的,真是对不住。” 说着,还和白若尘抱拳,带着木兰和一个传话的小太监迅速走出了院子。 耶律楚仁一走,热闹的满月宴立刻炸开了锅,公子小姐们立刻要求人撤掉屏风,然后纷纷往对方的席面看过去,在场也是有不少公子小姐已经相互定亲的,都要确保对方无事,一时间,议论纷纷,没看到自己认识的熟人到场的,也都变了脸色,和白若尘水零黎告罪,迅速离开。 “看来传言有时候很可能是真的。” 赵羊羊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众人离开的画面,好好的满月宴会从刚开始就落下帷幕,顿时走了大半的人,剩下的公子小姐们也不好继续饮宴作乐,都站起身告罪离开,顷刻间,院子里只剩下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堂姐,怎么会这样?” 水零欢有些反应不过来,站起身,快步走到水零黎的面前,脸上通红,气愤地道,“三皇子殿下简直就是来砸场子的!” “零欢,你都这么大了,说话要注意一些,也要改改你的直脾气才是。” 水零黎比之前的锋利要显得圆滑很多,在白府管这么一大家子不容易,肯定有不少糟心事,不同于白若尘气愤的摔东西,她还能淡定的让丫鬟撤席面,还交待身边的嬷嬷,众人在来的时候都有送礼品的登记,派人把准备好的回礼都送到各家府上,白府这边一定要做的妥当,不能失礼。 “可是今儿是小火的满月宴啊!” 水零欢气红了眼,声音哽咽,几乎能哭出来,好好的一个宴会就这么砸了,自家堂姐还能淡定的善后,她可不行,心里不平衡的很,心里可是恨死了耶律楚仁,诅咒他醉死在小倌馆! “赵小姐,很抱歉,这是你参加的第一次宴会吧,希望你不要介意。” 水零黎不再理会在一旁跺脚撕着帕子的水零欢,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在满头珠翠的点缀之下显得更加的雍容,白家少夫人的气派体现的淋漓尽致。 “少夫人,您太客气了。” 赵羊羊脸颊红红的,不好意思的小声的回话,能这么近距离的和权贵人家接触,而且人家修养那么好,还给她赔礼道歉。 “我们先回去了,回头在下帖子吧。” 青璃看扶桑院也是乱糟糟的,恐怕夫妻二人要去松竹院解释,还要善后,所以她拉着水零欢和赵羊羊和识趣离开白府。 “青璃,羊羊,我要回府,我们明天见吧。” 发生这种不愉快,水零欢的心情不太好,蔫头耷脑的上了水府的马车,门外,赵家的马车也在等候,青璃送走了赵羊羊和水零欢,这才上马车。 “小姐,三皇子殿下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说晦气的事,这是最犯忌讳的。” 杜鹃忍了又忍,终于在上马车的时候憋不住,打开了话匣子,席间青璃没怎么吃东西,杜鹃从马车柜子的小抽屉拿出一盘点心,是白府的回礼,“小姐,您吃点心先垫垫。” “恩。” 喝了不少酒,现在也觉得有些饿,肚子唱起空城计,白府的点心做的都很精致,而且很创新,每个糕点都是花瓣树叶的样式,上面点着红点,红点是火焰的印记,青璃咬了一口,是红豆酥,里面的豆沙细腻,入口即化,确实是美味,自家的点心虽然新鲜,但是没这么精细。 “于嬷嬷,杜鹃,你们早上什么都没吃,也吃几块,白府的点心真不错。” 青璃换了一个树叶样式的,里面是绿豆沙,淡淡的绿色,吃着清爽,在这种热天吃最是解暑。 “小姐,刚才在扶桑院子的时候,奴婢在旁边的盥洗室洗手,听到几个丫鬟说起采花贼的事,那意思闹的还挺凶,京都也有官家小姐遭殃,只不过这是件丢人的事,被遮掩了下去。” 没有不透风的墙,一般发生了大事,就算府上人绝口不提保密,可备不住府上有别人的探子,有心人一查,这事就瞒不下去,流言猛于虎。 杜鹃时刻提醒青璃,还好今日回府还能安全一些,那天夜里那个大笑的黑衣人,现在还让她心里发毛,若不是小姐唱小曲,也不能被引得现身,自家小姐懂药,身上也有武功,毕竟是个弱女子。 “恩,这样。” 青璃点点头,最近都让小灵值夜,也赶上暴雨,采花贼没出现,但是她也不敢放松警惕,上次那黑衣人可是说很快就要见面的。 “小姐,前面是三皇子殿下的马车,正停在路中央。” 车夫减缓了马车的速度,马车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现在她着急回府,不想被任何人拦路,特别还是这个添堵的三皇子,已经二十四有余,还没有正妃,府里侧妃都没有一个,只有两个占位的小妾,每日流连小倌馆,难不成真有断袖之癖?可四年前的消息是,耶律楚仁准备和大秦联姻,迎娶大秦第一美女宇文紫幽,也是大秦上将军宇文鲲之妹,两人暗地里有什么勾当,这么多年都没有露出端倪,还是让人猜不透。 “莫小姐。” 青璃正准备吩咐车夫绕道,车窗外就传来恼人的声音,青璃只好撩起车窗上的帘子,耶律楚仁这回已经换了一身便服,黑色的劲装,领口和袖口都用银丝线绣着流水纹,比穿皇子服多了几分阴冷和放荡不拘。 “三皇子殿下。” 青璃在马车里也不可能行礼,只是敷衍的点点头,心里猜测这尊大神堵在这里有何贵干。 “莫小姐,其实本殿下无事,只是刚刚在宴会上看到你,刚好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耶律楚仁勾了下嘴角,幽暗冰冷的眸子里带着狂野,让青璃心里一震,陈年旧事,难道是当年在镇上给他倒水的事?不太可能,她到京都的时候已经脱胎换骨,那么一面之缘应该不会记得才是,那么陈年旧事是哪件。 “三殿下说笑了,您是贵人事忙,只是不知道是那件旧事?” 青璃淡淡的一笑,心里却很想骂人,今日被这个妖孽截住,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 “唉,当年你才八岁,就能在祈福宴会上琴曲舞姿一鸣惊人。”耶律楚仁眯了下眼,勾了下嘴角,继续道,“可是你可还记得京兆尹的千金赵晚晴小姐被杀害的事?” “哦,殿下说的是这事。” 青璃点点头,心里犹疑,这事之后正好赶上地龙翻身和时疫,所以不了了之,四年过去,赵家也不是当年的如日中天,怎么还会被旧事重提,难道耶律楚仁是掌握了什么决定性的线索? “没错,本殿下可是背了多年的黑锅。” 赵晚晴赤身*的惨死,最后找不到凶手也没有人顶包,所以赵家也几乎和三皇子反目,虽然现在赵家下台,可是还有春儿姐的爹仍然在任职中,具体有没有给他添堵,青璃也知道的不甚清楚。 时疫以后,京都的两派也暂时停止了争斗,弘德帝焦头烂额,出了不少的新政策还鼓励京都的重建,青璃就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又多开了很多的铺子,现在已经开到了周边,每年的收益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虽然花草值钱,真正卖出去的并不多,青璃也经常当做人情送出去,现在收益最大的反倒是之前买下的云家的布庄和淳于魔头送的铺子所开的家居铺子。 “殿下,您说笑了,当年那事是一个意外,怎么能怪您呢。” 青璃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听耶律楚仁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知道凶手是谁,莫非是知道春儿姐和芷谚的事? “这怎么可能是意外,官家小姐有了情人,被堂妹看到,进而杀人灭口,你说是吧,莫小姐。” 耶律楚仁如鹰一般的双眸紧紧的盯着青璃,不放过她脸上一丝细微的表情,希望能从她的眼神之中察觉到蛛丝马迹。 生活不易,全靠演技,青璃早已经练习的炉火纯青,她顿时瞪大了双眸,不敢置信的长大嘴巴,片刻之后反应过来,察觉到自己的失礼,脸色红红的用帕子捂嘴,心里叫骂,“靠,憋气这么久,脸色应该变红了吧?” “这……殿下的意思是,凶手的春儿姐姐,这怎么可能!” 青璃在车里惊呼,为了配合还打翻了一个茶杯,听着清脆的碎瓷之声,心里疼的直抽抽,这套茶具是她最喜欢的,一套只有四个茶杯,现在打碎一个不配套了,一套要几百两银子,这银子说什么也要从耶律妖孽身上找补回来,现在先记着,晚上进空间要更新一下仇人榜,这么多年前三名的位置也该换人了。 “莫小姐,你这反应太大了吧,这种事你清楚的很,当年你也是目击者之一,为好姐妹隐瞒这么久,得到一声谢意了?” 耶律楚仁又贴近了一些,一手扶着车窗,他的大手的手背青筋凸起,看着很有力量,脸上带着淡漠的微笑,和刚才的表情很违和。 “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为什么怀疑春儿姐,她蚂蚁都不会踩死一只的!” 青璃气的脸红脖子粗着急的反驳,心里却打了一个突,看耶律妖孽说话很肯定,话里话外认定赵晚春是凶手,还知道了芷谚的事,这应该是很久前就知晓,却现在拿出来说,一定有什么目的,当年赵晚春回到了凤阳,后来她爹又被调任平阳知府,所以她也跟着去任上,这么多年只是偶尔书信联系,就知道她还没有出嫁。 “莫小姐别着急否认,本殿下说这个不是为了问罪,赵晚春小姐不敢下手,不代表她的心上人不会吧。” 耶律楚仁说了半天开始进入正题,“本殿下在这特地等候莫小姐不是为了提当年之事,是在四月十五,也就是七天之后,在府上有一个宴会,到时候想请莫小姐弹奏一曲。” 青璃突然之间心里有点凉,当年之事,在事发之后,耶律妖孽气急败坏绝对不是假的,如果府上丫鬟婆子侍卫有了目击者,一定会说,她可以肯定那会他并不知情,还一度怀疑是四皇子的人作怪,如今四年过去,旧事重提,还斩钉截铁的说了凶手是谁,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后来查到的,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赵晚春自己主动交代,可是为什么一定认定她是目击者? 青璃正想答话,耶律楚仁大笑了两声,然后快速的转身回到马车,瞬间,横在前面的三皇子府上的马车已经走远。 “你没事吧?他怎么会在?” 淳于谙听话的没有骑马,也坐了马车,他迟一些去参加白府的满月宴,到达的时候,人都走光了,他也是听白府上的婆子说了个大概,马上掉转车头,正好碰到青璃的马车。 “说来话长,你去参加宴会了?” 青璃仔细看了一眼淳于谙的脸色,比昨天稍微有了点血色,只是薄唇的颜色还是很素淡,上面干裂着小口,从他幽深的冰眸就看出心情不是很好。 “恩,走吧,回府说。” 淳于谙果断的上了青璃的马车,于嬷嬷心疼自家少爷,赶紧倒了一杯热茶,“念叨着,刚才三皇子殿下过来说了点莫名其妙的话。” “回去说吧。” 当年只有杜鹃才是知情人,这件事情保密,于嬷嬷好像不知道,青璃也懒得和她说,淳于魔头在这种时候竟然上了她的马车,真应该直接把人踹下去。 兜兜转转,很快到达忠武将军府,二门上的婆子见到青璃之后很热情,自家小姐在庄上住了几天,可算是回府了,看到淳于谙也从马车下来的时候,呆了呆,看来府里的传言是真的,小姐和淳于少将军要定亲,可是府上的丫鬟婆子们私下都说,淳于少将军没准日后就要上战场,还总冷脸,自家小姐那么美的人,应该配京都第一美男云家少主。 淳于谙先去了外院找青璃的四叔,青璃去给四婶请安,看四婶的状态也是刚刚换了常服,身边的季嬷嬷正在念叨,见到青璃进门,赶紧上前行礼,“小姐,您回来了,夫人刚还念叨,说等您一起,结果门口的马车太多,夫人就先回来了。” 四婶的偏厅被青璃装饰一新,在侧面还添置了现代化的沙发,前面还放着一个小茶几,在这个时候都椅子都是一把一把的,放在那,两个人没办法坐一起,有了沙发方便,她经常和小子禄亲亲热热的坐在一起,给他讲故事。 “四婶,这几日都在庄上,府里还好吧。” 青璃从果盘中用小竹签扎了一块蜜瓜,这都是打南边运来的,甜的很,青璃在空间也种了一些,现在只剩十来个存货,多半都被她做成果汁喝了。 忠武将军府在时疫过后就是青璃管家,这几天不在,丫鬟婆子都找陈氏回事,这么多年打下的底子好,井井有条,府里有各种负责的婆子丫鬟,都是到个人,一层一层汇报。 “好着呢,你不用担心。就是最近京都满城风雨,说什么有采花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四叔担心你,派人接,正好赶上昨日的大雨,闹的我是一晚上没睡好。” 陈氏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之色,这么多年青璃都陪在身边,在生产的鬼门关又把她给拽回来,她真心把青璃当成了闺女疼爱。 “四婶,昨日雨太大,没来得及报信。” 青璃摇摇陈氏的胳膊,心里有点愧疚,应该让小灵送信的,四婶现在多年之后又有了身孕,应该好好休息,不然前期很容易流产。 “在白府打听说你这丫头也到了,我这才放了心。” 陈氏拍了拍青璃的手,“就是小子禄,念叨着要和你一起玩呢,说是上次大船已经拼好了。” 现在是午时,小子禄应该玩累了在睡觉,青璃也让四婶赶紧去小憩,她换了一身家常的穿的衣裙,往前院的书房而去。 “你是说,他知道了当年之事的真凶,还很确定你也目击到凶手?” 淳于谙身材伟岸,只是坐在那里就气度逼人,五官棱角分明,目光锐利深邃,不自觉的给人压迫感,青璃已经习惯他这个气场,并不会感到压抑。 “恩,说的很肯定,还让我别装了。” 青璃无奈的摊手,为了演戏憋气脸红脖子粗的,还阵亡一个茶杯,这妖孽还非要肯定的说她是装的,这让她情何以堪? “条件呢,他和你说当年的事,肯定有目的吧。” 淳于谙话毕,紧紧的抿着嘴角,眼神不虞,两人要尽快定亲才是,最近朝堂上两派斗争又呈现白热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乱点鸳鸯谱的弘德帝赐婚,抗旨是不太现实,所以只能主动出击! “谁晓得什么目的,说是让我在四月十五一个宴会上弹奏。” 青璃低头深思,若是真有什么危险和状况,木兰姐姐一定会给她提示,今日在白府木兰的目光,青璃就知晓有什么事。 “耶律楚仁打的好算盘!” 淳于谙的眼神快速的闪过一丝锐利,他可不愿意青璃总是扬名,被太多人觊觎,现在国公府姓单那个傻小子可看上了青璃,蠢蠢欲动,正在说服老国公上门提亲,因为身份问题,现在还在僵持中。 “喂,之前的事后来我也没有再问,你可知芷谚的身份?” 这才是最奇怪的,之前在赵晚春身边扮演丫鬟的角色,后来摇身一变,又成了戏班子的台柱,难不成这个人有什么神秘的身份? “芷谚应该叫北堂谚,是大秦的上将军宇文鲲的得力手下。” 淳于谙淡淡的解释其中的缘由,“原本我们的人以为他是大周的人,查了很久都没线索,四年之前,宇文鲲带着其妹宇文紫幽出使大秦……” 淳于谙说了这么多话,还很连续,青璃对他另眼相看,看来之前就是懒得说话,未必就是有语言障碍。 当年北堂谚在大秦的时候得罪了人,被人劫杀,一路逃到大周,刚好被赵晚春所救,后来二人就产生了感情,一个是落魄的将领,一个是官家小姐,二人为了隐藏,北堂谚自愿保护在赵晚春身边宁可假扮成丫鬟,就在当年,青璃在凤阳上香的过程中遇到了劫杀,他也是第一时间背走了赵晚春。 事情有点复杂,后来北堂谚应该是得到了宇文鲲的吩咐留在大周做卧底,那这么看,三皇子又和宇文鲲有协议,看来应该是那边主动透露的。 听说大秦似乎尘埃落定,宇文鲲支持的皇子马上就要被册立为太子,只等老皇子一命呜呼,这个局势对大周不利,或者说,对耶律楚阳及其的不利,青璃手指在桌子上敲动,脑子迅速的运转,耶律妖孽没说明白,难保四月十五的饮宴起什么幺蛾子。 ------题外话------ 感谢大家的票票,非常感谢   ☆、第039章 斗采花贼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淳于谙没有过多的说三皇子的事,四年多以前,他在凤阳城中毒,遭遇连串的劫杀,青璃也没有过问,但是她很想知道,在那个暴雨的夜,是哪伙人那么不开眼,因为那段时间他在送她回庄,如果不是他引来那群人,她也是会跟着一起遭殃。 “还不清楚,现在还在调查。” 淳于谙站起身,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青璃的脸,他紧抿着嘴,想说什么,最后只摇摇头,就起身离开,留下青璃在原地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白府的宴会被搞砸,青璃也没吃什么东西,她起身回到自己的院子,麦芽激动在门口等候,“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是啊,最近都在庄上,去书院近。” 青璃笑着看了麦芽几眼,她觉得把麦芽留在府上看门是个错误的决定,下次要把这个丫鬟带在身边,让于嬷嬷留下看门最好不过。 “麦芽,你去厨房告诉厨娘一声,做几个开胃的菜。” 青璃抬眼看了看天色,一会儿就应该到了晚饭的时辰,在白府喝了不少的果酒,现在也有点疲累,回屋想躺会,这么一趟,又是掌灯时分。 内室没有人,但是已经点上了油灯,火苗映着镂空的牡丹花灯罩,在墙壁上投上了一个花色的剪影,青璃最是喜欢看墙壁上的影子,所以经常更换灯罩,山水,花鸟,人物,但是做工都不能太复杂,不然墙壁上的影子都是小孔,看不真切。 “小姐,您醒了!厨房那边都已经热了两次了。” 麦芽听到动静从外间跑了进来,“于嬷嬷和杜鹃说这几天您也没休息好,所以让您稍微晚些用膳,对了,刚才还有人来送帖子。” 麦芽唠唠叨叨的,最近都没有见到青璃,她每天都和红豆两个人说说话,打扫闺房,天气好的时候,也会把青璃的衣裙,书籍不时的拿出去晒,整理一番,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人,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 “帖子,什么帖子?” 青璃晃了晃脖子,这一觉睡的不错,但是枕着瓷枕,脖子有点酸,麦芽看到她这个动作,立刻上前,贴心的帮助她按摩颈椎,这些穴位都是青璃教的,这丫鬟还算机灵,学的不错。 “哦,是云府的丫鬟送来的,云家少主明日巳时约您在福源茶楼见面。” 麦芽找准穴位,手的力度正好。云家少主常年在北边,这次好不容易回到京都,先约的是自家小姐,这代表什么?杜鹃和于嬷嬷都是护国将军府的人,麦芽很清楚二人的想法,但是她私下和红豆就说,淳于少将军是不错,但是人太冷了些,人家云家少主,京城第一美男,脾气温和,家世更没的说,自家小姐的容貌和才情,就应该配京城最好的男子。 “这样啊!” 明日休沐,水零欢和赵羊羊可能还来找她,看来得一早派两个婆子去知会一声,云隆丰找她,多半是有事,不然一般不会选择茶楼这种地方,送东西直接派人过来就行。 青璃吩咐厨房晚膳做几道开胃小菜,得到的都是素菜,她看着几样清粥咸菜,决定还是要给厨娘好好上一课,谁说开胃不能有肉的,她现在就想吃肉! “小姐,你看这是去年冬天腌渍的辣白菜,咱们府上埋在地下,前不久才挖出来的,这味道都酸辣,吃起来脆生生的。” 于嬷嬷不明所以,还站在青璃身后念叨,“这炝拌土豆丝里面放了不少辣椒,看着就下饭,不过老奴不是北边的人,可是吃不得辣。” 青璃点点头,翻了个白眼,咱们府上,咱们貌似不是一个府的,平日叫自己小姐,却叫四婶陈夫人,这种婆子留在身边只会指手画脚的唠叨,等到爹娘他们来之前,务必要送回去。 “为什么给小姐准备的都是素菜,奴婢还得了一块鸡腿肉呢。” 麦芽看着饭桌上那几样清粥小菜,以为是青璃没胃口,劝说道,“小姐,听说百日宴都是素席面,您也没吃到肉啊,不如奴婢现在去厨房让加一道菜吧?” 还是自己的丫鬟贴心,只是青璃现在确实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粥,准备晚上让麦芽值夜,然后她进到空间里去吃好吃的。 青璃吩咐红豆撤了桌子,她在偏厅坐了一会,刚补眠,现在还不困,本想去四叔四婶院子坐会,想着不一会儿二人也要休息,四婶有了身孕之后,觉多,又歇了心思。 “小姐,子禄小少爷来了。” 门口,一个丫鬟打着帘子进来回报,青璃点了一下头,刚站起身,就见小子禄跑了进来,大眼睛闪着,带着委屈,小嘴也抿着,气鼓鼓的小脸儿,“璃姐姐,你不是说回来就陪着子禄玩吗?” “哎呀,睡过头了!” 青璃把子禄抱到沙发上,用帕子擦擦他的小嫩脸,耐心地认错,“是姐姐的错,明天晚上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忽悠小娃是青璃的长项,插科打诨几句,小子禄就笑的眯了眼,一旁的丫鬟婆子想抱子禄下来,青璃摆摆手,这小娃真是她看着长大的,如果是现代,她的儿子都能有这么大了,这几年又见不到自家小弟子喜,有闲暇时间,都会陪着小子禄一起。 “小姐,时候不早了。” 于嬷嬷给青璃倒了一杯热茶,窗外,半圆的月亮已经爬过了树顶,外面微风阵阵,风雨过后,天气晴朗,在内室都能闻到窗外那一丛丛鲜花的味道。 小子禄呵欠连连,还抓着青璃的手不舍得离开,眼珠水润润的,她心里也柔软的不行,在子禄小娃的嫩脸上亲了一口,再三保证明日一定会讲故事,才把人送走。 “小姐,您该沐浴了。” 有麦芽在,青璃打发走了于嬷嬷和杜鹃,就道是二人跟着去白府也忙了一天,让麦芽和红豆这两个闲了几天的丫鬟忙忙。 青璃伸出如玉的足尖测试了一下水温,将身子浸没在洒满花瓣的温水之中,墨色青丝漂浮在水面上形成一张妖异的网,水里散发这淡淡的热气,让她的脸色如胭脂一样粉嫩红润,眉目如画,眼波流转似春水。 “麦芽,还不过来,难道让你家小姐伺候你吗?” 青璃回头,看到麦芽呆呆的样子,轻笑了一声,然后从水里伸出一节玉臂,顽皮的冲着麦芽弹水。 “小姐,你这么美,奴婢又看呆了。” 麦芽晃了晃头,脸色也红红的,这才走上前用布巾过来帮着青璃擦洗,自家小姐从八岁起,每年都会蜕变,现在虽说才十二,会让很多人忘记她的年纪,身材婀娜,面若芙蓉,早就该当选新的京城四美。 “最近府上有什么新鲜事吗?” 也有几日没回府,青璃还是很惦记,当年出了红玉下药一事之后,又赶上地龙翻身,她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紧盯着府里的丫鬟婆子,确实有那爱传闲话的,手脚不干净的,全部打发的偏远一些的庄子上,四叔这些年凭借糕点铺子赚了不少银钱,也在京都周边置产,银子生银子才能更稳妥。四叔虽然没有小妾姨娘,但是不代表府里就没那种有异心的,四婶精神头不是那么好,孕期的饮食一定要注意再注意。 “小姐,府上没有什么新鲜事,就是最近京城传闻说是闹什么采花贼,都是谣言,然后闹的人心惶惶的,谁也没说见到过。” 下晌,麦芽去厨房,听厨房的婆子们念叨,说什么采花贼已经奸淫无数未婚的黄花闺女,个别府上也有丫鬟遭殃的,说的煞有其事,就差指着鼻子对天发誓,一问,也是听谁谁谁说的,并且那个人也是听说。 采花贼这个真有,青璃心里清楚,但是没有说,怕吓到了麦芽,不然这丫头心里实成,一定会紧张的一夜不睡,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外,所以她换了话题,说起暴雨天在书院的事。 “这个单世子真真可气,那种情况还逞英雄!” 麦芽脸色和黑炭差不多,听到自家小姐有凶险,顿时憋不住话,她一个丫鬟是不是能说太多是非,但是单世子太过分了,自己想当英雄就算了,还连累那么多人,自家小姐跟着一起倒霉,若是那天稍微有点不顺利,就要被截在路上,雨那么大,四周都是山路,万一再发生滑坡或者洪水呢,不是生生的要命! “是啊,后来山体再次滑坡,他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砸到了腿,我们一起把巨石搬开的,估计腿肯定断了,能不能接上难说。” 青璃一天都在忙活白府满月宴,没时间打听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若不是看在单世子还有点正义感,当初在天风书院教训痘脸,她也不能施以援手。现在还不清楚山体滑坡波及的都是哪家的小姐公子,她平日和那些人不太熟悉,所以今日也没太注意。 沐浴完毕,麦芽帮着青璃绞干了头发,青璃打发麦芽先睡,一个眩晕术,把她扶到外间的塌上,自己对着梳妆台梳理头发,这头发现在已经快要极腰,这么多年基本没剪过,刚来京都的时候,有一次青璃拿着剪子,想要把下面分叉的头发稍微的修剪一下,被于嬷嬷和杜鹃哭喊着抢过剪刀,还以为她想不开,最后误会解开,但是头发却不让剪,好在这么多年经常在空间里泡温泉,头发也乌黑柔顺,慢慢滋养过来。 想到今日三皇子耶律楚仁拦下她的马车说的那番话,她心里稍微有点不舒服,时隔四年,再次被人提起,当年她极力为赵晚春隐瞒,就是不想春儿姐因为此事受到伤害,始终觉得对方是有苦衷才迫不得已。 如果猜测没错的话,当年在树下的二人应该是看到了自己,最后出于隐蔽也没说出来,还在反复的试探,然后,却告诉了耶律楚仁,她还要从一个外人的嘴里得知当年的真相,瞬间有一种被人出卖的感觉,或许人都是自私的吧,如果她是赵晚春,也会这么做,想想又觉得释然,或许她应该谢谢春儿姐的没有杀人灭口之恩。 夜越来越深,整个府上已经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廊下还点着昏暗的灯笼,青璃在门口处站了一会,这才关上门,她背过身子的瞬间,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很小,只比风声的频率要快一些,不仔细一定听不到有人在。 紧接着,一道白色的烟雾充满外间,就是这种迷烟,让青璃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该死的采花贼竟然造访了,那么,她该用什么招待? “你来了?” 青璃推开窗户,然后拉着一把椅子,淡定的坐着,看着黑暗中那个黑影,身高和正常成年男子差不多,但是身体壮实,紧身的夜行衣,还戴黑色面巾,黑暗里,他的眼神晶亮,从走的几步路来看,一定是一个练家子。 “莫小姐是等在下?” 采花贼见到迷烟对青璃没有影响,饶有兴致的点点头,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一圈,然后大笑道,“上次在庄上听到莫小姐的歌声,惊为天人,也仰慕莫小姐的才学,那句半生浮名只是虚妄让在下回味良久。” 青璃早就凭着身形认出是上次那个黑衣人,这个人说话的腔调有点奇怪,不清楚是故意不想被别人认出来,还是原本就这样,此时她也只能静默处理,若是大声叫喊,引来府里的侍卫,擒获不到这个狡猾的采花贼,她的名声也完了。这个时代,总是对女子多有束缚。 “然后你就来府上,想和本小姐花前月下?” 青璃的脑子飞快的转动,因为她发现一个问题,羽幽配置的整人药粉竟然对他没有作用,痒痒粉已用,对方还是淡定的站在原地,她不知道的是,这些药粉都有轻微的毒性,有内功的人都可以用内功排毒。 “*一刻值千金,莫小姐的身段凹凸有致,那饱满的酥胸,翘挺的臀,让在下折服。” 黑衣人说着,还淫笑了两声,从衣兜里又掏出一包药粉,得意道,“这是一种产在大秦的昆虫粉,用了保准你欲仙欲死,从此离不开,不信的话,莫小姐试试看。” 青璃一看采花贼要撒药粉,一个箭步从窗户飞了出去,快速从空间找出一颗解毒丹,把药吃下去,还不忘记赶紧联系空间之内的羽幽。 “主人,那种整人的药粉对会武的人作用不大的,因为他们会用内力逼毒。” 羽幽听说青璃遇见采花贼,就想飞出空间挠人,让青璃制止,平白出来一个白狐狸,太让人怀疑,采花贼她应该能应付的了,但是对方所谓的昆虫粉,总觉得是什么奇药。 “主人,那种药粉不是毒,是剧烈的春药,没有药可解的,您要注意关闭自己的嗅觉,千万别沾染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现在就去看看能不能配置解药!” 羽幽都这么说,青璃瞬间感到很棘手,她踩着屋顶的瓦片快速的飞,后面采花贼紧追不舍,眼里还带着兴味,或许轻易到手也就和木头一样,越是反抗有战斗力的美人,越是迷人。 “莫小姐,你就从了在下吧,万一在你的身子上体会出快感,在下也未曾娶妻,不如……” “你妹的,你个死变态,祝你早日成为太监!” 两人一前一后已经远离忠武将军府,来到一片空地上,青璃从袖口里抽出一把短剑,剑一出窍,在这月夜里竟然闪出一道寒芒,这是空间里的收藏,她一直没用的机会,因为当初没有内力,所以没选择太过沉重的武器。 “莫小姐,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出口成脏呢,在下做了太监,谁来满足你,恩?” 采花贼摇头失笑,根本不把青璃的动作放在心上,他都没用武器,就这么直面青璃的攻击。 “少他妈的废话!” 青璃把全部的不举粉都用在采花贼的身上,然后提着剑直接奔着对方的脖子,她从在空间里学了招式之后还没有杀过人,这次是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想到那么多被奸淫致死的女子,这个采花贼绝对是死有余辜! “哎呦呦,就这么就恼了啊,动作慢点,看你胸前晃动的厉害,更加诱人,在下真是忍不住啊!” 采花贼还在言语上占青璃的便宜,不过却没让她多羞涩,现代的人,荤笑话都不知道看了多少,两个人迅速过了几招,对方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的多,绝对不是个普通身份的采花贼。如果一个色胚为了能自由游走在京都戒备森严的官家后院,潜心习武十余载,这也太扯了。 青璃招招狠绝,短剑带着寒光直奔对方的上三盘,刮起一阵小旋风,她脚下也不放弃攻击,得空便配合着踢他的裆部,下了狠功夫,就算对方不死,也要让他变成个残废的太监! 有轻身术和瞬移,青璃神出鬼没,采花贼开始还应对自如,时不时的还要说些荤话调侃,后来也紧锁眉头,掏出一把玉质的折扇作为武器,每次都能放射出几十根银针,多亏青璃会瞬移之术,不然还真的未必躲过这毒针的攻击。 两个人你来我往,瞬间飞出十几米,又变成在空中对阵,青璃的短剑和采花贼的折扇碰在一起,发出很大的“砰砰”声,震的青璃胳膊发麻,嗓子也有些腥甜,她的内功要差一些,确实不能和功底深厚的人比,但是好处也有,就是轻身术和瞬移,让她经常出现在采花贼的背后突袭,让对方也手忙脚乱,失了方寸。 通过对敌,青璃迅速积累经验,知道自己不能硬碰硬。月光下,她身轻如燕,裙角在上空翻飞,美的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采花贼在轻功上不是青璃对手,还需要不时在树上借力,慢慢的高下立见,青璃占据上风,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直接斩杀了采花贼,就算是为死去的那些无辜的女子们报血海深仇! “计算失误啊,想不到莫小姐功力高强,在下更是心痒痒,恨不得马上把你推倒在床上,看你那腰肢软的,我们能做很多姿势!现在见到你,一般的平庸之色怎么也不会让在下记挂于心,啧啧,看你那露出的藕臂,摸上去一定滑溜溜的!” 采花贼身上已经被青璃的短剑刺伤了多处,但并不严重,只是划伤了表皮,每次青璃要刺进去,都被对方以一种巧劲避开,他似乎已经不再管身上的伤,一手就往她的胸部袭来。 “砰砰!” 两声华丽的烟火在上方响起!这采花贼真狡猾的可以,原来他袭胸的动作只是一个花架子,就是算计好青璃会后退躲避,所以趁着这个时机,发射信号弹! “找帮手你也得死!” 青璃一个瞬移转到采花贼的身后,用短剑直接刺向他的后心,只要刺穿,对方是神仙也难救,同时她又从空间里取出另一把匕首,藏在左手的袖口,准备随时的补刀。 “主上!” 眼看着短剑就要刺到采花贼的后心,青璃身边出现了十来个黑衣人,各个人高马大,黑衣黑裤,用黑布遮脸,帮手竟然来的如此神速,让青璃对采花贼的身份又多了一丝怀疑! 就像之前青璃想淳于魔头,以为他是邪教的少主一样,这个时代也是有武林存在,但是武林和朝堂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武林之人如果出现一个采花贼会被天下人追击,不会特意跑到京都,还经常光顾官家小姐的府邸,见到她会功夫并没有惊讶,此人一定了解她,她的功夫只有在书院的时候才暴露过,因为她选修了武艺。 采花贼的手下一来,形势立刻逆转,十几个人招招狠厉的围攻青璃,多亏她轻身术使用的不错,再加上神识攻击,让对方的动作缓慢,才暂时的不落于下风,也刺中几个倒霉蛋,但是车轮战下去她也不是对手,她能感觉到胸口正憋着一口血,随时都可能喷出去。 跑还是不跑?如果跑,回府的话,四叔四婶会不会有危险,他妈的,死采花,今日不灭了也会留下后患,青璃想到此决定拼一把,不停的从手里转换武器,一人对战十几人,简直炫花眼。 “给本座抓活的!” “呸,死变态,你想的美!” 青璃不时的抓包药粉撒过去,让黑衣人咳嗽不已,十几人已经被她踹下去,有的被她的短剑刺中了要害,瞬间只剩下五六个,人数一少,青璃就有机会好好打量几人,从露出来的眼睛看得出,几个人的眼眶深邃,这相貌,大秦的人! “你回去,这里交给我。” 关键时刻,从北边冲过来一个黑影,几个箭步就飞到空中,把青璃拉倒身后,“你没事吧?这里交给我应付。” 淳于谙显得很从容,他不羁的黑发在夜风中放肆的飞扬,脸部棱角分明得犹如刀削斧刻,凌厉而狠绝的眼眸在黑夜里越发的深邃,手中一把利剑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收放自如行云流水,有一种撼人魄力。 “你怎么来了?” 青璃看着淳于谙宽大的肩膀,她被安全的挡在后面,终于能喘一口气,精神一松懈,她就忍不住,一口血直接喷到淳于谙的后背上,从他的身上,正滴着猩红的血。青璃定定神,她觉得认识淳于魔头这么久,此时应该是最愿意见到他的时候。 “撤!快撤!” 采花贼见大事不好,迅速做出指示,那群黑衣人训练有素,统一的往一个方向跑,淳于谙是想追,可是回头看了眼脸色青白,嘴角还带着血迹的青璃,终于无奈的叹口气,转身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紧张地道,“怎么样?” “没事。” 青璃往嘴里扔了几颗丹药,心情不爽,冷兵器时代就这点不好,要是有军火,直接一顿扫射,全灭,或者一个炸弹,就让这些人渣血肉模糊,一个导弹干掉大秦!可惜也只能想想,她不是学理的,连化学元素都弄不明白,也制造不出来那些东西。 “你怎么来了?” 青璃又问了一次,这种黑夜,还是恰到好处的出现,太巧合了些,如果淳于魔头不在,她应该可以再战,最后的结局多半是能杀掉后来出现的黑衣人,只是不知道如何收场,最惨烈的结果就是全部扔进空间绞杀,这个她没试验过。 “因为得到消息,我先送你回府。” 黑夜里,淳于谙眸子幽深,迅速闪过疼惜之色,他用手背替青璃轻轻的擦擦嘴角,抹去上面的血迹,口气不容置疑,“从明天开始,我会安排两个暗卫和一个会武的丫鬟给你。” “消息?” 青璃的眼神闪了闪,她发现每次淳于魔头欠了她一个人情,都会有点什么事发生,让他迅速的还回来,可大可小,今日采花贼这个属于大事。 “恩。” 淳于谙轻微的皱眉,他有洁癖,后背被青璃喷了一口血,现在湿乎乎的,而且他的伤口好像已经崩开,他咬着牙把青璃抱起,就要带着她回府。 “我自己能走!” 青璃不自然的扭动两下,从淳于谙的怀抱里出来,她刚才见到他皱眉才想起他是不能做剧烈举动的,心想罢了,大不了重新缝合。 两个人赶到府内,麦芽睡的正香,一切静悄悄的,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痕迹,青璃从茶水间打来热水,让淳于谙脱了上衣,后背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坐下!” 再好的大夫也经不住这么接二连三的折腾,但是她不能发火,因为今日之事是为了她。 “你应该发现,采花贼不是大周的人吧,这就是我得到消息的原因。” 淳于谙忍住背后的疼痛,只是轻轻皱眉,然后和青璃说他为什么会出现,“早得到消息,这次已经证实。” “这个我发现了,而且他功夫很高,不,应该是非常高。” 不仅仅功夫高,而且擅长毒术,本来青璃以为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这次遇见对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是那个春药的什么昆虫粉,她就没听说过。 “当然,因为他是大秦上将军宇文鲲。” “啊?” 淳于谙的话无疑是一个炸弹,让青璃缝针的手一顿,在她的心中,将军都应该是有着一腔热血的,真没想到出来这么一个猥琐小人,她突然想起四年前,木兰姐姐带来的消息,说三皇子耶律楚仁为了讨好宇文鲲,四处收罗美人,都是被掳来的身家清白的女子,似乎提过一句,宇文鲲其人极其好色,而且有点特殊的嗜好,喜欢折磨女子。 “耶律楚仁四月十五的饮宴,就是为了给他饮酒取乐的。” 之前淳于谙得到的消息很零散,因为在街上碰到耶律楚仁找青璃说曾经之事,他就上了心,下午的时候派人抓紧调查,查出很多线索,就在刚刚,更加确定对方就是宇文鲲,两人曾经交手过无数次,对方无论是武还是毒,都很厉害。 “难怪杀不死,原来是一国主帅。” 得知是宇文鲲,不是无名小卒,青璃好过一点,一国主帅也就那么回事,如果不是他无耻的找手下以多胜少,现在宇文鲲很可能就是她短剑下的亡魂。 青璃和淳于谙一替一句的说话,手也不慢,很快缝好针,看着他衣衫都带着血,也没办法穿,就去另一间屋子,取过来一套新的。 “你怎么有男子的衣衫?” 淳于谙脸色黑了黑,紧盯着那套深蓝色的绸缎衣衫,看大小应该是成年男子的,这让他非常的不爽,他还没自作多情的认为青璃是为他做的。 “送我四叔的,因为我四婶有孕,精神不好,不能总做针线。” 青璃瞪了淳于谙一眼,脸上也带着不耐烦,就算救她也不代表可以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于嬷嬷的事她还没找他算账,“你到底穿不穿?不穿你就这么裸着吧!” “府里不是有针线上人,以后不能给其他男子做衣衫,暗卫明日到,平时不会出现,你放心,不会打扰你什么。” 淳于谙背过身去,快速的换装,青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吐出一口血,到底是伤了元气,需要调养,可明日还约了云家少主。 “你说送我个会武的丫鬟,到底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青璃觉得,有必要计较下这个问题,家里已经有于嬷嬷这尊大佛,不想多请来一个碍事的。 “当然听你的,卖身契给你,放心。” 似乎是察觉到青璃的不满,淳于谙沉默了片刻,这才道,“于嬷嬷杜鹃那里我会交待,你安心。” 月夜下,两人对视片刻,他的眸子太幽深,里面有一个漩涡,好像能把人吸进去。最后还是青璃不自然的轻轻咳嗽两声,她已经回府,伤口也帮着淳于魔头处理过,他是不是应该回去了?看着床边小几上的时钟,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再过半个时辰,天都要亮了。 “你睡吧。” 青璃一脸黑线,淳于魔头虽然这么说,但是竟然坐到了窗边,他在,她也睡不着,为了不显得尴尬,她只能没话找话,“云少主送了请帖,约我巳时在福源茶楼见面。” “你在府上修养,我会知会他,而且,最近几天你也不要去书院。” “为什么?” 和云隆丰说一声倒是可以,要是真有什么急事可以来府上找她,可是书院为什么不能去?后日就是书院正常开课的日子。 “你就好好养伤,滑坡死了好几个公子小姐,恐怕家人还要去闹上一番。” 青璃理解这个逻辑,京都的夫人们就是这个思想,肯定是怪书院没有通知停课所以那些公子小姐才会去书院的路上遇难,青璃觉得,这事怨不得书院,因为早上大家上路的时候,雨还下的不算大,青璃到达书院之后,才开始变大,如果那些公子小姐能够提前出来,或许已经平安到达。 “也不知道云少主找我有什么要事。”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折腾这么累,她很想进到空间里泡温泉缓解,但是淳于魔头不走,她只能干坐着,没话找话。 “他这次从北边回来,带回一个女子。” “那女子是谁?什么情况?” 一听到有八卦,青璃立刻来了点精神,京都第一美男的八卦,还是值得多问一句的。 “你这么关心他干什么?” 淳于谙紧皱眉头,语气也在不自觉中透露酸意,云隆丰是京都第一美男,也是大周过半官家小姐的梦中的如意郎君,他绝对不承认此刻有那么一点担心,心里不是滋味。 “以后记住了,最好不好随便打听陌生男子的情况,容易让人误会。” 淳于谙苦思冥想,终于找到自圆其说的措词,“云家水深,不适合你。”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青璃无语望天,终于决定不再说话,两个人完全是鸡同鸭讲,没有共同语言,她是接着他的话问的好吧,是她错了,把淳于魔头当成正常人看待。 ------题外话------ 电脑出点故障,完全是手机码字,还是一个爪子,现在哆嗦了,呜呜~(>_   ☆、第040章 坏消息 青璃和淳于谙默默对坐,一直到天边泛出鱼肚白,淳于谙这才起身,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就一个跃纵从窗口飞出,青璃真想在后面追喊一句,要是伤口再裂开,她可不管了! 关好窗子,又去外间查探了一下还在沉睡的麦芽,青璃迅速的上床,放下帐子,直接进到空间。 等到空间之后,青璃难受的在地上滚了一圈,小灵不在,羽幽在药房配药,没人看到她这种惨样,她身上的皮肤由瓷白色慢慢变成迷人的桃粉色,和上了淡胭脂一样,她用力咬着嘴角,已经尝到口腔中的腥味,刚才淳于谙不走,她是用尽全部内力让药性不再扩散,即便是关闭五感,在采花贼宇文鲲抖出昆虫粉的时候仍旧吸入少量部分,这种春药很霸道,就是你忍受的时间越长,药力越霸道,就在刚刚,她要极力克制才能显得自己正常,不然的话一定会钻到淳于魔头的怀里,此生名声尽毁。 青璃强忍着来到空间的闺房,此时她身体热的像被烧焦一样,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滴落,已经润湿了前襟,让她的身段更加的婀娜,眼神湿润,不自觉的就多出一丝迷茫之色,显得魅惑。 死采花贼宇文鲲,必须列到仇人榜第一,而且她决定,只要在大周见到,就必须出手绝杀!就算宰不了,也让这个死人渣一辈子永远活在当太监的阴影里,用了那么多不举药粉,怎么也要半年不能交配吧! “怎么就这么热!” 青璃几乎是用飘的上到了二楼,她已经觉得身体要炸开了,这个时候眼前竟然出现幻觉,淳于谙那宽大的臂膀,纠结的肌肉,她有一种想投怀送抱的感觉,该死的春药药性真烈,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青璃的衣裙全部被汗水打湿,她的脑海中也出现很多不合时宜的画面,就算要脑补,那个人为什么是淳于魔头,为什么不是别人? “扑通”一声,青璃眼前一黑,直接掉到温泉池子,溅起来一个大大的水花。 “主人,你怎么了?” 小白狐羽幽在药房抓耳挠腮,有些药根本无解,只能减轻一些药性,它听到二楼有很大一声,吓了一跳,跑过来,正好看到青璃栽倒在温泉池子。 “我热。” 青璃扶着池壁,脸色酡红像一只煮熟的虾子,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一会天亮,麦芽就会过来服侍,她必须要从空间出去。 “羽幽,帮我想办法……” 青璃喃喃的念叨的两声,晕头转向,可她不能失去意识,不然的话问题会更大,一旦麦芽见到她消失,一定会着急上火,她还不确定这个丫鬟可以成熟冷静的处理此事,关键是她更不想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的四婶操心。 “主人,你吃两颗这个,或许可以缓解。” 羽幽掏出一个小瓶子,青璃从水中一个飞跃抢过了瓶子,听说有用,整瓶都倒在嘴里,于是,瞬间她从火热下降到冰点,只觉自己像是处在到处是千里冰封的北极,而她只是裸着身子的人,马上成了冰块,变成一个雕像的冰坨,整个人失去知觉,在她觉得要冻死的时候,身体又开始慢慢的散发热量,温度越来越高,好像又置身于火山的岩浆之中,被烧了个灰烬,冷热交替,冰火两重天,青璃比之前还要痛苦,她没有一丝力气,最后终于经受不住的晕了过去。 “主人,你醒醒,醒醒啊!” 迷迷蒙蒙之中,有一只毛毛的爪子正在拍着青璃的脸,她慢慢的恢复意识,却发现头脑发胀,而后慢慢的想起,她是被宇文鲲那个败类的春药害成这样的! “糟糕!” 青璃坐起身,此刻她正躺在温泉池子旁边的空地上,想到失去意识前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让她打了一个寒颤,外视一下空间,还好,天刚亮,麦芽还没有起身过来服侍。 抬起手想抹一下脑门的汗,却看到眼前的手变成了一只黑色,上面一层厚厚的泥污,她惊讶地道,“怎么会这样?” 这种洗髓的效果,已经很久都没有了,只在刚得到空间那会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她想着可能是以前身体内的毒素太多,体质不好,多年之后,竟然又成了当初那种状态。 “主人,我给你的药就是洗髓的,但是之前你吃过,没什么效果,这次和那个春药配合到一起,才产生这样的药力。” 不单单是手,身上也是脏兮兮的,青璃撵走了羽幽,快步跳进温泉池子里洗漱,然后换上一套新的里衣,赶紧出空间躺倒帐子里,只不过是几秒的时间,外间传来响动,麦芽也起身,杜鹃和红豆早已经等候在门外。 “小姐,您怎么变样了呢?” 麦芽撩开帐子,青璃见自己不能装睡,只得打了一个呵欠,慵懒地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只是觉得脸色比从前更好,有一层光一样,奴婢形容不好。” 麦芽扶着青璃坐起身,指着青璃的长发,讪讪地问,“小姐,您头发怎么还是湿的?是不是奴婢昨夜忘记绞干头发?可是奴婢没印象了。” “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青璃淡淡的摆摆手,有气无力,昨夜折腾一宿,又受到很大的折磨,此时真是不想起身,可是她必须得去四婶那边看看才能安心。 “小姐,奴婢去打水,您重新沐浴吧。” 麦芽信以为真,那么头发湿成那样,身上一定没出汗,看自家小姐脸色还不错,好像比从前更美了些。 “就在浴间冲一下吧,这天也不凉。” 青璃简单的洗漱,绞干了头发,让手巧的红豆梳了一个最普通的发髻,然后带上一支珍珠钗,配上同款的耳钉,只选择一身淡紫色的常服,眼瞅着到了早膳的时辰,这才步履匆匆的去四婶那请安。 “璃丫头,回府就在这边用早膳吧。” 青璃刚到偏厅,四婶才在季嬷嬷的搀扶下慢悠悠的走进来,脸上还带着笑意,四叔莫如海早朝,现在不在府邸,小子禄早上要睡一些时辰,只有二人坐在偏厅。 平日青璃在庄上,四婶多半都是自己一个人用早膳,没伴总觉得吃的不香,都是在屋里摆个小桌子,让季嬷嬷陪着一起吃。 “是啊,四婶我饿扁了。” 早膳的时候青璃带着麦芽一起,于嬷嬷身子不适没有跟来,她可以敞开肚子吃,直到吃饱为止。 府上的早膳还算丰盛,主食有蟹黄包,汤圆,香菇肉丝面,还有几张切成三角形状的葱花饼,配着红枣小米粥和桂圆莲子粥,小菜就多了,还有个卤水拼盘。 青璃点了一碗香菇肉丝面,配着葱花饼,这都是能吃饱的东西,又要了一碗桂圆莲子粥,最后还吃了很多小菜,四婶见状就不再吃,只是心疼的看着她,以为她在庄上吃的不好。 “四婶,庄上吃的也不错,那边有新鲜的鱼虾,还有佃户人家新宰杀的猪肉,有时候运气好,还能得上两三只山鸡,就是我昨日做了噩梦,感觉耗费了体力。” 青璃怕四婶担心,解释了几句,只可惜昨夜的噩梦是现实,如果说收获也不是没有,她举一反三,掌握很多打斗的经验,正是在书中看一万次也看不到的,机缘巧合洗髓之后,她的轻身术和瞬移功法又上了一个台阶。 “你呀,做噩梦就让丫鬟在你床边支着小塌,这样也睡的踏实一点。” 用过早膳,青璃用热茶漱口,然后抓着四婶的脉搏摸了一下,空间里的羽幽立刻给出答案,腹中的胎儿还算健康,但是以前生产大出血,四婶的体质不太好,虽是有多年灵泉滋养,也要万般注意,切忌不可使用一些忌讳的食物,要远离红花,麝香等物。 这里的宅斗也花样百出,高招连连,明着使绊子,暗地里下黑手,青璃听说这些还都是因为水零黎,白府家大业大,各房都有自己的心思,就是为一个管家权,争执不休,丫鬟婆子都有自己的站队,水零黎刚接手的时候,连库房的钥匙都拿不到,各方推脱,后来她用雷霆手段杖毙了几个不听话带头闹事的婆子,如此铁血,才让那些婆子听话了一些,但是也是阳奉阴违,她在孕期里,更是被乱七八糟的东西荼毒,白家是医药世家,各种致人小产的药层出不穷,连洗衣裳都能用麝香,然后再进行二次熏香去麝香的味道,多亏发现的早,不然这一胎也保不住,还有那些相克的食物,乱七八糟的胭脂水粉,荷包香囊,晃花眼,问题你只能自保,没有精力主动出击,这还是在白若尘没有小妾姨娘的前提下,如果有,更麻烦。 青璃不敢大意,古人比现代人的心眼还多,到处都是白莲花,每次陷害人之后,还要装作一副被陷害惨兮兮的可怜样,所以,刘花生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才格外合符她的胃口。她用心又细细的叮嘱了季嬷嬷,还把莲子和桂圆叫来说了一些禁忌,二人都记在小本子上,平日时不时的也拿出来看一眼,既然大哥走之前说这些人可以信任,那么她就信任。 “璃丫头,这些四婶都晓得,四婶这么大的人还得你操心。”陈氏无奈的笑笑,一手抚摸这凸起不明显的肚子,心里的喜悦怎么都掩饰不住,眼角眉梢都体现出来,“你呀,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操心的事不老少,好在这次你爹娘要来,到时候,还得好好说道说道你的终身大事。” 四婶说这个问题,青璃没接茬,她还是想要回到莫家村的,没想过将来在京都定亲,那些官家公子少爷,几乎个个种马,和她有着深刻的代沟,虽说表面上已经融入这个时代,但是她骨子里总有些现代根深蒂固的思想,对那些妖娆的小妾姨娘就是看不上。 辰时正,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巳时,若是现在梳洗打扮一下去福源茶楼还来得及,可是她全身酸痛,又疲惫异常,既然淳于魔头说会知会云家少主,那么她就趁着这个工夫赶紧补眠。 初夏早晨的太阳,温暖中夹杂着火热,丫鬟婆子在院子里井然有序的忙活,青璃一路走来,众人都过来行礼,显得很尊敬,总体来说,家里的丫鬟婆子家丁侍卫还都不错,虽然也不乏那起子碎嘴的,但是后宅女子,整日聊来聊去,也就是那些八卦话题,只要不在背后说主家的是非,都不算什么大事。 忠武将军府重建之后,扩大了点,原来的湖水被青璃重新掏空,里面堆积的淤泥全部运送到庄上,肥田,这是极好的化肥。湖水清澈很多,上面种着一大片的荷花,还养了不少锦鲤,红艳的肥鱼在水里游来游去,时常有小丫鬟装着糕点屑过来喂鱼,后院能种花草的地方都已经被种满,丫鬟婆子的小院门口,青璃还种了很多果树,桃,梨,杏树,李子,柿子,枣树,都是从空间中挖的小苗,这两年就开始挂果,每逢秋天,都是下人们最开心的时候,在忠武将军府并不是天天需要作工,每周有一天的休息,可以自由出入,那边也修建了纳凉的葡萄架子,也时常有婆子闲暇在那边休息,感念主家的好,就算是宫里的宫女嬷嬷,都没有这么悠闲安逸。 把府里建的和花园一般,青璃自己也舒心,她还在角落开辟了菜地,和庄上一样,有个小暖棚,冬日京都并不太冷,在暖棚里可以种很多蔬菜,足够府里吃用的。 “小姐,有个陌生的姑娘非说是小姐您的贴身丫鬟,可是老奴不认识。” 青璃正要转回自己的院子,二门上当值的一个婆子急匆匆的跑来禀告,“老奴说了半天,她非说要见您。” 婆子用衣袖擦擦汗,没听说府里买人进来,这年头当丫鬟还有主动上门的,难不成是听说自家小姐的才学,硬上来巴结的,对方就是不走,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过来禀一声。 贴身丫鬟?淳于魔头动作很快,青璃点点头,这才对婆子说道,“辛苦,去把那丫鬟带到我这来。” 青璃说着,带着麦芽转身进了院子,麦芽眼神疑惑,支支吾吾地道,“小姐,刚才那个婆子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有人自称您的贴身丫鬟呢?” “等会你就知道。” 青璃坐到偏厅的上首,杜鹃过来端茶送水,不一会儿,那婆子就带着一个长相清秀的丫鬟进来,与其说是清秀,不如说相貌平平,小眼睛小嘴,看着不太起眼,如果说特色,这个丫鬟下巴上有一颗小痣。 “小姐,就是她。” 二门上的婆子对着青璃躬身施礼,指着那个清秀的丫鬟回答,见到青璃点头之后,又低头退了出去。 “扑通……” 那个丫鬟毫无征兆的下跪,然后从袖兜里掏出一张薄纸张,两手恭敬的托起,“这是奴婢的卖身契,奴婢以后就是您的人。” 青璃接过之后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就改名叫香草吧,青璃一向起名无能,记得文氏身边有个叫仙草的大丫头,她改改,香草也不错,现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香草口味的冰淇淋。 “奴婢香草,见过小姐。” 香草低着头,再一次的正式行礼,还磕了三个头,姿态严谨,绝无敷衍之意,青璃这个时候有些佩服淳于魔头,会武的丫鬟,到底是从哪找到的。 丫鬟认主,第一次都要给见面礼,青璃给麦芽的就是一根镂空的金簪,那丫鬟宝贝的很,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戴,按理说也要给香草准备一个,可是看她一身灰突突的,头上连一根银簪都没有,就知道不是爱好打扮之人,就起身进了闺房,实际是从空间找出一把短匕首,这匕首还是去年在萃华楼买到的,不说削铁如泥也差不多,还没见过血腥,青璃只用了两次,还都是用来切牛排。 “谢谢小姐!” 香草面无表情的脸,见到匕首之后立刻闪烁出喜悦来,拿着匕首一直摸不停,还拽下上面的牛皮套子,用自己的手指肚试刀刃,瞬间就见了血,香草脸上笑的更加开心,麦芽在一旁惊恐的睁大眼,好半天才合上嘴巴,这是哪来的怪胎?怎么能服侍小姐啊! “这个给你,抹上立刻止血。” 青璃想了想,又取出一盒药膏,这是空间里的药材做出来的,非常好用,至少比白家伤药还提升一个层次,通体翡翠一般的绿色,淡淡的草药香味,香草舍不得,只抹了一点点,血立刻止住,这又让她激动不已,原本少主让她来服侍一个娇滴滴的小姐,她是很不愿意的,但是服从安排,也不能说什么,没想到这个年纪比她还小几岁的小姐,有一手,从刚才小姐起身的步伐上来看,轻功绝对在她之上。 “谢谢小姐,奴婢一定尽心服侍。” 香草不知道说什么好,这还是第一次充当这个角色,少主的吩咐就是,保护好小姐,不惜性命保护好小姐! “香草,我是麦芽。” 麦芽从外间又取过来一壶茶水,看到香草抱着匕首不放手那亲热样,还用脸颊蹭了蹭,吓得她一溜号,精神松懈,手一松,茶壶就要掉到地上,眼看茶壶要阵亡,香草几个空翻,站稳之后躬身手下一捞,在茶壶落地之前稳稳的接住,一滴茶水都没洒出去。 “当心。” 香草把茶壶又重新送到麦芽的托盘里,回应麦芽之前的话,淡淡的点头,“我是香草,小姐赐名。” “香……香草,你真厉害!” 麦芽把托盘放到青璃那,然后转过头拍着巴掌,眼睛里还亮晶晶的,这丫鬟就是崇拜侠女,话本子看多了有后遗症。 青璃身边不缺丫鬟,所以也没分配给香草什么特别的活计,只要她出门贴身保护就可以,淳于魔头还答应给两名暗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到位。 既然会武的丫鬟来了,青璃觉得更安心了些,她站起身,准备回到卧房补眠,正要交待麦芽不许人打扰,杜鹃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小姐,云家少主来了,正在前院的偏厅等候。” 云少主亲自来了?青璃郁闷,难道是淳于魔头不靠谱,没有和他说明?想想又不可能,现在才巳时初,应该不是从福源茶楼过来的,如此心急,恐怕是有什么事。 “我马上过去。你先去茶水点心伺候。” 青璃准备补眠,已经卸下头上的钗环,如今要见人,只能招红豆进来重新梳头打扮,必须不能失礼。 “香草,跟我去前院,麦芽,你留下看屋子吧。” 青璃交待一番,这才站起身,带着新晋丫鬟香草步履匆匆的往前院赶。 云隆丰正坐在偏厅喝茶,这种事情是个小麻烦,他想不到托谁帮忙,当初他在凤阳城巡查药铺,正遇见官府抓人,听说是从万花楼跑出来一个花魁,初夜已经被重金拍下,可是她人却夹带着金银珠宝消失不见,机缘巧合之下,他竟然救下了花魁如玉。原本这两个人不会有什么交集,但是如玉说起她也要赶到京都,请求和他随行,反正多带一个人也无所谓,后来两个人了解多些,他才得知一些隐秘,如玉本名颜如玉,是已故大学士颜大人的爱女,几年前,颜大人曾经说过姜贵妃红颜祸水,蛊惑弘德帝,被姜贵妃的人诬陷,为保清白在朝堂上撞柱而亡,还被姜贵妃同党诬陷是认罪,而后,颜大人的家眷都被发配千里,如玉也是在那次作为罪臣之女被人送到了万花楼,当做花魁培养。 如玉能直接和他说这些,就证明她回来是有目的的,既然都是一个方向的,所以云隆丰不自觉对她多照顾了一些,相处时间久了,觉得她很有才情,并不是想象中那种低贱的青楼妓女。 云家家规森严,不可能带回去一个陌生女子,白府,淳于府邸,水府都不合适,想来想去,只有青璃这,让如玉借宿一段时日,等他回来再处理这个问题。 “就是想让如玉小姐到府上做客。” 青璃把玩着茶杯,云少主只说如玉是故交人家的小姐,这次回到京都,没说别的,青璃也没有问怎么不留宿在云家这种幼稚的问题,因为她知道如玉的身份,留宿是没什么,但是就怕她做什么危险的事,府里现在四婶有身孕,大哥还没来京都,不能出岔子,但是又不能坐视不理。 “不如这样吧,云公子,这不算什么难事,但是刚好最近府上有点事要处理,不如等明天我派人过去回话如何?” “如此,那么打扰莫小姐了。” 云隆丰眉眼一松,原本藏在眼中淡淡的忧虑之色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如湖水般的清澈,他只来坐了这么一会,就有不少丫鬟婆子在书房门口走过,状似无意的向里面看,这种效应青璃不陌生,好在家里丫鬟婆子还知道规矩。 送走云少主,青璃神识进到空间去呼唤小灵,却见这傻鸟正坐在葡萄架子下面啃着鸡腿,羽幽的小爪子也拿着鸡腿,二人哥俩好一起享用,旁边还有两个酒杯,里面是青璃自己酿制的葡萄酒。 “主人,什么事?” 小灵不抬眼,小嘴仍旧对着鸡腿猛啄,还扇扇翅膀,抓紧对着鸡腿奋战,如果它分心,羽幽就会全部吃下去,因为羽幽嘴大,具有优势。 “让你给我大哥送信。你应该能找到吧?” 青璃有些不确定,最近傻鸟办事很不靠谱,她现在是半信半疑状态。 “主人,沈冰雨刚来信,她提前回来了,现在已经到了汝阳城,信在你书房的桌子上。” 小灵头都不抬,送信也是体力活,吃饱喝足再说,主人的大哥,平日总是淡笑,但是得罪不起啊,上次它就因为不把他放心上,被拔掉一根鸟毛,那可是它最珍贵的羽毛! 香草一直跟在青璃的身边,直到卧室,走路没声音,也不发声,就和隐形人差不多,青璃也不指望她能说什么,她卸下钗环,脱了绣鞋躺倒床上,放下帐子,手里正是一张字体清秀的书信。 汝阳城是距离京都最近的一个城池,而且很大,看起来也格外繁荣,不同于京都奢华之风,那里的百姓富庶,日子过的也平实,青璃是想在那里多开几家铺子,但是现在只有沈冰雨一人在管理,走南闯北也够呛,后来两人私下里研究一下,虽然汝阳百姓不爱奢华,但是是北方到京都的必经之路,总有那么多富贵人路过,有很多北方的大户人家为了求姚黄魏紫的牡丹不远千里,与其赶到京都,不如在汝阳城设立一个分铺,反正花草铺子,打理起来也简单,沈冰雨信上说要留在汝阳城考察几天,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掌柜管理,人品必须过关,京都这边暂时要麻烦青璃,等她回来二人再交接。 得知沈冰雨不日将要归来,青璃心情不错,二人到现在已经几个月没见到,这几个月掌柜们都上门来,搞得她也跟着忙碌,铺子一多就是不好管理,平日小雨姐在,她无事一身轻。 等到小雨姐归来,没过多久,爹娘他们也能到京都,阔别四年,爹娘总在信上说起,每次想念她的时候,众人都围在一起,看当初灯会那天的画像,每当想到此,青璃的眼睛酸酸的,她似乎能想到爹娘他们围在一起讨论她是不是长高了个子时的神情。 “小姐,水零欢小姐到了。” 麦芽进屋看到青璃放下帘子,犹豫该不该打扰,但是水零欢小姐不是外人,今日于嬷嬷不在,水零欢几乎带着一阵风闯进来的,大嗓门直接一喊,“青璃,快起来,我在偏厅等你!” 青璃揉揉额角,心里郁闷,忘记派人告诉这位姑奶奶今日不聚会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她只得回应一句,然后龟速爬起来穿鞋,还能听到水零欢和杜鹃要点心的声音。 “零欢,这才刚过早膳不久吧,你又饿了?” 于嬷嬷不在,青璃就是自在,原地抻懒腰,还前后扭动了几圈,昨夜和采花贼宇文鲲大战很耗费体力,平日运动不那么激烈,现在肌肉酸疼。 “别提了青璃,我就是没来得及用早膳,我是给你带来一个消息。” 水零欢眨眨眼,这才一夜没见,这丫头的嘴角起了透明的水泡,看来很上火,不能是记恨三皇子耶律妖孽搅局那事吧。 “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青璃觉得嘴里没滋味,也抓起一个南瓜条糖放在嘴里咀嚼,心不在焉,她现在很想补眠,从早上到现在没消停过,一会如果水零欢一走,赵羊羊再来,人就快凑合全了。 “坏消息,而且属实。”水零欢喝了一杯茶,然后指着自己的嘴角,说道,“你看看,你听到之后保准比我还上火。” “怎么回事?” 青璃微微皱眉,水零欢这丫头心大的很,平日都笑呵呵的,每日关注的也都是吃喝玩乐,这还第一次见到她这样。 “昨天晚上我去请安,我大伯和我大伯娘说,国公府单世子的腿废了,原本这样是不能再做世子,你晓得,我大周律法,身体有残疾的嫡子不能世袭,可是国公府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剩下的都是庶子,所以老国公进宫请求皇上开恩,毕竟是为了救人才遭殃的,皇上也答应继续保留世子之位。” “说重点。” 水零欢一开头就开始长篇大论,单世子腿废了又不是她造成的,她还差点受到连累,想不通有什么值得上火的地方。 “你听我继续说啊!” 水零欢一着急,脸色就变得通红,她紧张的道,“老国公和我大伯算是熟人,听老国公的意思是要近日火速给世子定亲,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你,好像是单世子自己要求的,原来老国公不同意,现在单世子废了腿……这不,可能现在都找你四叔说了!” “这确实是一个忧伤的消息。” 青璃点点头,心里想骂人,这该死的单世子,假装正义害的她差点遭殃,她还没有找他算账,这厮竟然有这等想法,成了瘸子还想拖她下水!万一请求皇上赐婚,她现在的实力,怎么可能对抗皇家?难怪水零欢上火,这事消息属实的话,她也很上火! “青璃,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吗?国公府,得罪不起,万一请求皇上赐婚怎么办,那样就没退路了啊!” 水零欢说着几乎哽咽,站起身,一手拉着青璃,摇晃了两下,“不如青璃,你在这之前,赶紧嫁了吧!” “你这话说的,我嫁谁去?” 青璃也站起身,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哭笑不得,如果这个消息属实,皇上也要插一脚的话,嫁人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她心里的怨气呢,如何平息,一个个的,都趁着大哥不在欺负她。 “青璃,你可千万不能嫁到国公府去啊,那国公夫人是有名的狠毒,还不一定怎么磋磨儿媳呢!” 青璃不说话,水零欢自言自语,越说自己就越着急,最后一个人嘤嘤的哭起来,心里也跟着一起恨单世子。 “零欢,别哭,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青璃安抚水零欢,心里也是挺感动的,能有好姐妹这么为她着想,一大早没用早膳直接就过来说这个消息,而且比她自己心里还着急。她心里明白,水零欢担心的不无道理,京都虽然风气稍微开放,也对女子多有束缚,就好比众人认为她莫青璃是单世子的未婚妻,那么她很难嫁给别人,相当于被打上标签。 宇文鲲的事还没解决,现在又来了一个单世子添堵,自从被空间改造容貌之后,就多了这方面的烦恼,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 “青璃,不如嫁给淳于少将军吧!” 水零欢的眼神闪了闪,想到那夜在雨中,青璃和淳于谙相拥的画面,是那么的美好,她脸色红红的劝说道,“少将军也不错,至少不是瘸子啊。” 青璃疑惑的睨了水零欢一眼,不明白这是什么逻辑,两条腿的正常人多的是,怎么就想到的是淳于魔头,如果嫁给他,两人还不一定谁祸害谁。 “唉,青璃,真是急死我了!” 水零欢站起身,跺了跺脚,火急火燎地道,“算了,我还是先去白府找我堂姐打听消息吧!” 送走水零欢,青璃一点睡意也没有,麦芽还是听青璃说的当天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为自家小姐,在她心中青璃是完美的存在,怎么可能嫁给那种没脑子的人。 “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青璃打发走欲言又止的麦芽,她并没有被这个消息震惊到,她确实不想嫁,如果皇上赐婚的话,她也不会抗旨,但是问题事情没到那一步,还有扭转的机会,她要写信给大哥,把宇文鲲,如玉,还有单世子的事,包括四月十五三皇子耶律楚仁的邀请,都简单叙述一遍,让大哥莫子归帮助她出谋划策。 ------题外话------ 和电脑战斗三小时,已阵亡,吐血,一半还是手机码的~(>_ 谢谢各位小主鼎力支援,月票榜二十多名,每个月都在进步中,小莲拜谢! 下面推荐我家大苹果——雪拥蓝城的完结公众文《驭夫有术之狂妻难宠》 奇葩女律师霸气侧漏,既然口才那么值钱,能用暴力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动口? 怪异男总裁能屈能伸,既然武力十分无力,能以谄媚摆平的矛盾又何须硬碰硬? 双C,宠文,一对一。   ☆、第041章 引导 青璃算了算,大哥要回信,最快也要明天,小灵还要去寻找,现在家里人游山玩水,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宇文鲲和如玉的事情可以等等,但是单世子这边却是迫在眉睫,让青璃十分不爽。 说起来,她和单世子也只有那么一两面的缘分,话也超不过三句,他想上门提亲是他的事,国公府迟迟没来,现在等到单世子废了腿才同意,那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觉得她在身份上配不上人家,这古代门当户对的思维已经根深蒂固,问题是,就算她是一个乡下长大的村姑,也不想要这种无脑之人,给她提鞋都不配!对方只不过是单方面的自多多情。 “小姐,这太阳都照的老高了,您怎么还在床上,作为官家小姐,此举实在是不妥。” 于嬷嬷身体不适,躺了一会又觉得不放心,果然,她早上就不在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青璃就横躺在床上,看脸色白里透红的,好的很,怎么也不像生病的模样,都是这帮脸嫩的丫鬟,如此纵容的结果。 “你是小姐还是我是?” 本来,青璃虽然不喜欢于嬷嬷时常念叨礼仪,但是于嬷嬷伺候的不错,衣食住行都没什么问题,大方向没出错,对她也颇为照顾。关于学礼仪这事,是必须的,不说将来大哥会更上一层楼,就是四叔也是一个四品官,职位不算低,如果她还和野丫头一样整天的疯跑,说话毫无禁忌的话,会给四叔四婶脸上蒙羞,不只是她被看不起,也会让四叔原来只是一个普通农户的身份被人拿出来说道,四叔上战场杀敌数年,真是死人堆爬出来的,才有如今的成就,很不容易。 青璃不反对学礼仪,但是作为现代穿越过来的女性,始终在内心深处对封建礼教有种看不起的心态,所以在外面她表现的得体,回到府里不想戴着面具,就像现在,心情不好趟在床上的自由都没有,青璃终于忍无可忍。 “小姐,您这么话怎么说的?” 于嬷嬷惊讶的瞪大眼睛,心里委屈,京城任何一家的小姐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些还要请宫里请嬷嬷教导,她管制就算松的,而且还带病坚持,也是为了青璃小姐好,不明白对方怎么能这样说话。 “于嬷嬷,你回护国将军府去吧,带上杜鹃。” 青璃早就有此想法,之前都被文氏打岔带过去,而且文氏对她相当不错,还帮四叔一家这么多,就算为了还人情,如今也过了四年,于嬷嬷和杜鹃不是她的下人,再留下来也不合适。 “小姐,奴婢不想回去。” 杜鹃一直站在外间侧耳听着,听到青璃发火,更加不敢吱声,心里也怨于嬷嬷拿着鸡毛当令箭,自家少爷只说帮助小姐善后,可没说整天念叨礼仪,这一切都是于嬷嬷自己假想出来的,说白了也是为了讨好夫人,因为夫人一直有意向让青璃小姐做将军府的少夫人。 本来于嬷嬷应该反省一下的,忠武将军府有自己的特色,青璃小姐管理的相当好,府上丫鬟婆子没有逢高踩低的,不会那么势利,对她们两个外来的也算礼遇,却始终不是当自己人。 杜鹃不想说话,现在见青璃来真的,也慌了神,赶紧站出来表态,清秀的小脸紧绷着,不安的摆弄衣角,“小姐,奴婢跟了您就是您的人,会听从小姐吩咐。” 文氏当初把杜鹃和于嬷嬷给青璃的时候也吩咐过,要把青璃当做主子,也就是说,青璃说什么她们就必须做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若有什么变故之类的,需要去护国将军府回报一声,是于嬷嬷自己想差了,总觉得是护国将军府的人,是文氏派来拯救青璃的。 “小姐,您对老奴有什么不满?” 于嬷嬷看了看杜鹃,然后扑通一下跪在青璃的面前,主子就是主子,这个道理她懂得,可是就是想不通自己哪里做错了。 “于嬷嬷,我对你不是不满,只是你不太适合做我的教养嬷嬷。” 毕竟不是十二岁,青璃已经有完整的三观,不想被任何人洗脑,她做事有自己的方式,只要不是完全的惊世骇俗,她就是很想坚持自己,在外面礼仪周到,已经是她的极限。 “可是,任何一家小姐都是这么过来的。” 于嬷嬷听到青璃说了想法之后,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惊讶地道,“您的意思是在外面可以装作优雅得体,在府里不需要……” “不想,也不需要,懂不?”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直接把腿抬到桌子上,身子慵懒的向后倚靠,看向于嬷嬷,“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看小姐我心情好不好。” “可是您这样不合符规矩。” 于嬷嬷连连摆手,让青璃觉得和她这种死脑袋的人废话是多余的,只霸气的回应了一句,“我他妈就是规矩!” “您……您怎么能……” “怎么不能,说脏话是吧,本小姐没在外面说,京都谁知道?” 青璃迅速站起身,在于嬷嬷身边转了一圈,她说过之后,觉得胸口的闷气散去很多,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想就不做,就算她失去一切,还有大哥,大哥说过,做她自己想做的事,哪怕是把这个天下推翻,做女皇,大哥也会淡淡的笑笑,然后一脸宠溺地回答说“好”。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麦芽刚才出去办事,让杜鹃看一会儿,说是不准人打扰小姐休息,结果等她回来,屋子里又传来说话声,进去一看,于嬷嬷和杜鹃都跪在地上。 “麦芽,你去把香草和红豆叫进来,本小姐有话说。” 青璃背着手,动作悠闲的在屋里绕了两圈,心情不错,看了看窗台上盛开的牡丹,低头一嗅,还有淡淡的香气,闲来无事还能把玩一下多宝阁上的珍宝,她是小姐,于嬷嬷是奴婢,就算平日在指手画脚,现在也得唯唯诺诺的跪着。 “小姐,老奴是为您好,您看京城谁家小姐动作这么不优雅,您过几年也会出嫁,到时候也是个当家主母,您怎么能……” 于嬷嬷抹着眼泪,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她是一心一意为了青璃小姐着想的,可是竟然被训斥,感到委屈,心境也无比的复杂,虽然之前她说的话,青璃也不听,却没有这么严肃的说过话。 “于嬷嬷,你逾越了!” 香草被麦芽带到了里间,就听到于嬷嬷竟然和自家小姐讲理,这婆子真是在这边太享福,大家都对她太客气了,才如此的不知道天高地厚,想到此,她也忍不住插话,“奴婢是新来的丫鬟,也是第一次做人家丫鬟,懂得的礼仪不多,但是做人下人的,最重要的不是聪明,而是听话,于嬷嬷你不能仗着年龄大就倚老卖老,小姐是尊重你,但是你也不能总端着,你记得下人的本分,这么和小姐喊冤,打死你都有理!” “于嬷嬷,你和杜鹃回护国将军府,替我谢谢文姨母。” 当年青璃刚被掳到京都,一穷二白,还是文氏对她伸出援助之手,这么多年始终如当初一般,在心里,青璃很感激,很敬重文氏,她不会做个白眼狼,但是不代表永远让别人插手生活,现在她身边发生的事越来越多,没有心情在想奴婢的事,麦芽不聪明但是忠心,香草说的很对,但是奴婢除听话还是要忠心,不然那起子心大的,奴大欺主的,再聪明,要来何用? 杜鹃怨恨的瞪了于嬷嬷一眼,以前她就劝说过几次,可是于嬷嬷还是没觉悟,始终觉得自己是护国将军府的老嬷嬷,有资历,高人一等,所以没事总喜欢找存在感,什么都看不惯,其实夫人早就说要把两人的卖身契送到青璃小姐这来,事到如今还不主动认错,真是个拎不清的! “小姐,护国将军府上的旺财求见。” 门外,一个小丫鬟打了帘子进来回报,青璃寝房的隔音设计还不错,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乐滋滋的进来回禀。 “来的正好!” 青璃站起身,利落的拍拍手,然后来到偏厅,旺财这才进门,几日不见,变得有些黑了,精神头还不错,应该是最近经常在外头跑,这么多年还是改不掉话唠的习惯。 “旺财,坐下吃茶吧,今儿怎么来了?” 两人也算熟人,以前经常吵嘴,那会旺财年纪小,也就才像青璃这么大,现在好很多,主要原因也是因为红鲤,不和青璃小姐打好关系,那是娶不到媳妇的。 “是我们少爷派我过来的。” 旺财不客气,抖了抖袖子,坐下喝了一口茶水,难怪方侍卫总说,青璃这有三宝,茶水,点心和干果,都与众不同,上次吃的水果味的香瓜子,那味道难忘,还是红鲤派人给他送去的,想到心上人为自己的做的点滴,旺财难得的红了脸。 “哦,你们少爷有什么交待?” 青璃虽然这么说,心里也在合计,是不是这昨夜跑回去的时候又碰到了伤口,特地找旺财拿药的,不过旺财的脸突然这么红,难道是外面太热?她还抬头向外面瞅瞅,已经快到午时,太阳升的老高,窗外的柳条都被晒的蔫了,叶子打着卷低垂着。 “少爷是让我来送东西,送这个。” 旺财放下茶杯,从袖口里拿出来两张轻薄的纸,双手奉上,并且解释道,“是于嬷嬷和杜鹃的身契,我们少爷早就想派人送来,最近事忙,都给岔过去了。” “你来的正好,不过这个我不能收。” 青璃摆摆手,没有接过来,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和旺财说了一遍,也没隐瞒,就是心里怎么想的怎么说。 里间,于嬷嬷和杜鹃还在跪着,于嬷嬷抹着眼泪,放声大哭,希望她的哭声能引来旺财,就算不能进闺房,也要询问一声才好,她这么为青璃小姐着想,如今就要被撵走,这老脸往哪搁? “于嬷嬷,你就别给小姐添乱了行吗?你整天念叨礼仪规矩,你一个奴婢还能和小姐理论,这就是规矩?小姐在外面做的已经很完美了,回到府上还不能有点自己的喘息机会?你总说别的小姐多么知礼,可是在自家府上怎么样还能传到你嘴里去?” 杜鹃忍无可忍,觉得于嬷嬷已经被糊涂神附体,思维想法完全有问题,可能于嬷嬷本质确实是为了青璃小姐好的,却多了太多的私心和自己的想法,香草说的对,奴婢就是奴婢。 “于嬷嬷,虽然我不晓得你怎么想,可你对小姐真的很过分,你一个下人,怎么能总是用命令的语气,以前我就想说,可是小姐总是觉得文夫人帮助她良多,不想和你有什么龌龊,你却不了解小姐的苦心,一而再,再而三……” 有杜鹃先发言,麦芽也是直脾气,想什么说什么,红豆去偏厅服侍,剩下的香草只是点头,于嬷嬷被三人一起攻击,顿时不在哭嚎,也有点蒙了,仔细这么一琢磨,顿时一身冷汗。没错,很多次她都以命令的姿态来要求青璃,而小姐不和她一般见识,能留到现在,或许真是小姐宽厚,不然的话,就这种语气,就够她被打上几次板子的,后来越发的顺风顺水,她也没了顾忌,如今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现在要想着怎么赔不是,死皮赖脸也要留下。 “唉,是我的错,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于嬷嬷念叨几句,杜鹃也说了她身上的问题,结果批判大会瞬间变成纠错大会,于嬷嬷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是啊,一般小姐在深闺,有什么也不会传到外面去,是她想错了。 于嬷嬷已经有了悔悟之心,人也变得清醒,青璃不知道,她现在还和旺财打着言语官司,旺财的意思,于嬷嬷和杜鹃跟着她那天起就是她的人,回到护国将军府不可能,这次送了卖身契过来,就是让二人身份明朗,不能总以为是护国将军府的人自居,旺财还带了淳于谙的话,要说教杜鹃和于嬷嬷,二人以后只会忠于青璃,人是无论如何都退不回去的。 “青璃小姐,这是少爷的吩咐,所以您要是有什么不满,回头直接找我们少爷说吧,小的只是个传话之人。” 旺财站起身,要求见于嬷嬷杜鹃,传达淳于谙的话,青璃见人暂时退不回去,只能先收了卖身契,反正收了人就是她的,要是再这样也好处理,淳于谙不要人,她可以直接打发到庄上去,都成了她奴才,还不是她说的算! 可能是被旺财教育了一番,也是杜鹃和麦芽的话点拨到了于嬷嬷,她找到青璃,下跪恭敬的磕了几个响头,又用手扇了自己几个响亮的巴掌,哭的脸上的褶子缝隙都夹着眼泪,青璃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在演戏,就让她回房去反省,以后怎么做,看她的表现。 这么一天,上门好几人,都要亲自接待,还有一个坏消息,青璃也睡不着,如果有可能,她还是想要自己解决,或许在骨子里总有点现代独立的思维,有时候觉得大哥莫子归站在她的身后,就心里很踏实。 “杜鹃,让人备车!” 在府里呆不下,青璃想上街去转转散心,等月底家里的亲人都能来了,乱七八糟也需要很多东西备着,家里也有新生儿,她也应该准备几份金项圈之类的礼物,还有布料也要准备的多一点,顺便还能去自家的布庄查看。 “小姐,您给于嬷嬷一个机会吧,她已经认识到了。” 青璃让红豆伺候着重新梳头换装,在外的时候,她还从来没有失礼过,做的只能更好,出门换上一身略显得华贵的水蓝色镶嵌蕾丝边的月华裙,不需要特殊的装饰,也能显示出她轻盈的体态,换了一双淡色的绣鞋,鞋面上有一个蝴蝶结,上面缝制一颗硕大的珍珠。 镜子里,洗髓过后,青璃的皮肤散发一种醉人的光晕,就像是落日的余晖折射在泛绿的湖水中一样,波光点点,给人温暖之感,轻眨着眼,长长睫毛下若水的眼波流转,使整个人多了一份灵动的美感。 知道萃华楼是叶洵所开,消费也不算便宜外人,青璃在掌柜的迎接之下被请到楼上,查看最近有什么新鲜货,出海的还没有归来,一次怎么也要几个月,那些东西都是上次和水零欢看过的,也有些无趣。 “莫小姐,您来了,实际我们还是有新货的,就是没能拿出来,怕您接受不了。” 这次换了一个女伙计,青璃和她也算熟悉,微微一笑,“拿出来看看,才知道能不能接受啊。” “这次这个,是外海小姐夫人们所穿的亵衣亵裤,有点暴露,不过穿在里面也无碍,只是……” 女伙计想到那种东西,脸色发红,听船员们说在外海,那边的女子夏日都是光着胳膊露腿的,不像大周这样裹的严实,这边虽然也有传教士,但是基本入乡随俗,除长相奇怪,别的还算正常。 “拿上来,我看看。” 古代女子的肚兜穿着不方便,一点不能解决问题,青璃想做现代的文胸,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在大周说这个,一定会被当成异类,毕竟没那么开放,她自己试验过以此,后面的铁钩不太好,总是有点偏差。 女伙计脸色红红的拿过来一个布包,上面不是精致的刺绣,是蜡染的,一个金发银眸的美人,大周不喜外族人的长相,青璃却能接受,她第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布包,想着一起买下。 这个时代文胸和短裤和现代没办法比,样式也有点老旧,要是在边上加一圈蕾丝,可以显得更加明媚可爱,里面的尺码不一,青璃有点失望的是,只有那么两三件她可以穿。 “这些,我全买下,还有这个布兜。” 不问价格,一脸豪气,有银子就是好,难怪现代女性减轻压力都喜欢疯狂购物,女伙计给打了多个折扣,这些加一起也没用几百两,全部到手,青璃终于感觉到舒爽。 “哎呦,这不是莫家的小姐么,你爹是个什么官来的?” 舒爽只是短暂的,青璃下楼的时候,正好和兵部侍郎家的徐小姐走了个脸对脸,对方一向瞧不起她的出身,嫉妒她的琴艺,所以每次都找茬,说话也不太好听,这次格外尖锐。 “徐小姐。” 青璃点点头,二人在书院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人虽然经常言语上攻击,心地不坏,比赵晚晴那种背地里下狠手的差的远。 “莫青璃,你少装傻,你爹不过是一个穷酸秀才而已!” 徐萦见到青璃不答话,火气更高了一些,眼神也越发锐利,面目狰狞,嗓子拔高,推开后面轻拽开她衣袖的丫鬟,凭什么!爹不过是个穷酸秀才,家里最大的官也才四品,怎么能配的上单世子,那么正义的单世子,就在那天,痘脸公子调戏她的时候,单世子如天神一般的出现,抬手给了痘脸两拳,从此,那一幕就印在她的心底,每每都能浮现,一个国公世子,未来的国公爷,完全可以比拟皇亲国戚,怎么可以便宜莫青璃这种惨淡身世的乡下丫头! “徐萦,你别给脸不要脸!现在你仔细去照照镜子吧,你看你那张脸,长的和母夜叉似的!” 青璃最烦别人说穷酸这两个字,就算爹只是秀才,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是无比高大的,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玷污,这是她的底线!她现在非常想给徐萦颜色看看。 “呸!那也比你这个狐媚子强!” 徐萦迅速的回击,还上前抬起手想扇青璃的巴掌,被青璃反剪手臂,挣扎的不能动,对青璃怒目而视,“凭什么单世子要选择你!” “是啊,单世子宁愿选择我这个狐媚子,都不选择你,这是为什么?” 青璃终于明白徐萦为什么火气这么大了,平日虽然说话尖酸,也不会到这个程度,原来也是听到了风声,看来消息传播的真快,必须遏制住,不然还真对她有点影响,这个不省心的单世子,青璃现在最想灭了他! “你……你就是使了狐媚的法术!” 徐萦被青璃一击,脸色顿时变得清白,语无伦次,气急败坏的跺脚,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滚下楼梯,还是身后的丫鬟机灵,做了个肉垫,才让她幸免于难。 青璃本来还担心不知道如何解决单世子这个麻烦,想不到那种呆头鹅竟然也有人爱慕,还是徐萦这种傲娇的小姐,顿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若是可以利用徐萦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那是再好不过了! “什么狐媚的法术,我要是真会,也要施展给云少主,京城第一美男,过半的小姐们都是这样想的吧。” 青璃眨眨眼,一脸的无辜之色,平日里,云家少主的亲事基本是京城里各位小姐最关注的,平日饮宴,也会公开的说,众人都不避讳,就算有一个小姐站在大街上喊,爱慕云家少主,也没人会多看一眼,因为这种事情太多了!如果你还在惊讶,只能说明你来京都时日短,少见多怪! “莫青璃,你什么意思?” 徐萦定了定神,也觉得刚才有些过分,但是话都说了也不会道歉,她听到青璃的话,心中带着淡淡的喜悦,莫青璃爱慕的是云家的少主,转过来想还有点愤怒,单世子有什么不好,身份,地位,气度,最重要的是品性,谁能比得了?难道就因为他废了腿吗?可是那是为了救人啊!想到此,心里突然有一丝愤怒和心痛,很为单世子鸣不平。 “我没什么意思啊,我说了我什么意思?” 青璃一见对方要上钩,眼眸深处划闪过喜色,瞬间又被湖水一般的眼波遮掩住,再仔细看,一片清澈。 “你少装蒜,我就不信你没得到消息!” “两位小姐,上楼说吧,楼上雅间,有茶水伺候。” 女伙计见到二人还在争论不休,觉得在这站着堵在楼梯上也不好,青璃点点头,转身二人都进了雅间,女伙计还特别的选了一间僻静的,打开房里的窗子。 “你说的那件事啊。” 青璃无所谓的摊摊手,目光也望着楼下来往不断的人群,然后问徐萦,“你今日跟吃错药一样疯狂的见到我就咬,就是为了单世子?” “没错!那是因为我心仪单世子!” 徐萦也爽快,还拍了拍胸脯,虽然这么说,脸上却呈现中一种娇羞之色,那是少女想到心上人不自觉就流露出来的羞涩。 “可是,单世子的腿……” 青璃心里笑开了花,出来一趟,还能遇见这么个事,她顿时觉得有点希望,只需要加以“引导”,徐萦定能做出她想要的结果,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加把柴,把火烧的更旺! “我心仪他,就是他,就算他失去腿也是一样,再说只是以后走路不太顺畅,没什么的,你们为什么这么看他!” 徐萦捂着胸口,一脸的痛苦之色,脸上也憋的通红,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对方在你眼里怎么都好,青璃也没说什么,就被说了一顿,当然,这结果正是她想要的。 “你也听到了消息吧,唉,要是皇上下旨赐婚,我也只能接旨,命真苦。” 青璃假装的叹息一声,然后红了眼圈,用帕子故作忧伤的点了点眼角,“为什么不是云公子,是个瘸子啊!” 云少主,对不起,实在是您是京都第一美男子,拿来用才不显得突兀,不然要是淳于魔头,又得轰动京城了。 “莫青璃,你说话注意,什么瘸子!你以为就你这个身份,你配得上世子?你都走不进去国公府的大门!” 瘸子,瘸子的刺痛了徐萦的内心深处,她的眼泪哗哗淌下,心里为单世子感到悲哀,若不是为了救人,何至于这样,但是她是骄傲的,自己心上人是个真英雄!所以对青璃的话格外的不能忍,她站起身,“啪”的一拍桌子,想说什么,又无力的坐下,是了,皇上要赐婚,这是不能弥补的。 不好,青璃看到徐萦瞬间就没了精气神,就知道对方可能也是想到皇上赐婚这个问题,都是弘德帝,吃饱了撑的就去陪后宫的寂寞佳丽,要么就想想边关的防御,整天多管闲事。 “是啊,能不能走进大门,这还是皇上说的算,可是现在还没下旨,这也没个定数,徐萦,你可不要乱说坏我名声。” 青璃义正言辞,主要是提醒徐萦,现在皇上没下旨,人选完全是国公府自己决定的。单世子能看上她,还不是因为美色,二人根本没接触过,哪来的什么感情。 “名声……” 徐萦一脸深思,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握了握拳,眼中一片坚定之色,她抬起头,很正式的问了青璃一句,“你真的不是心仪单世子?” “用我发誓?” 青璃往椅背上一靠,揉了揉额角,心中一片明朗,看来徐萦在她的潜移默化的“引导”之下,已经有了主意,不然也不能这么问,名声是束缚了很多人,也能帮助人达成心愿,有什么比生米煮成熟饭更快的,哈哈。 “不用,只是青璃,先说一声对不起。” 徐萦站起身,对着青璃鞠躬,然后拿起帷帽,转身的时候还轻轻的说了一句,“明日书院停课,所以我邀请了一些公子小姐去国公府看望单世子,希望你也能去,帖子我送到。” “好,我一定会到,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没什么错误,萃华楼的金刚钻簪子,又没有货,让我白来一趟。” 青璃也站起身,对着徐萦的背影轻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见对方身形一顿,然后快步离开,就知道对方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明日,国公府,她当然要去,就算徐萦不成功,她也要推波助澜。 青璃移动了位置,坐在窗边,好心情的向下望去,徐萦已经上了马车离开,楼下有一条热闹的街市,每月上旬都有珠宝古玩字画的展览,里面有真有假,价格都一样,但是很难分辨,全靠一双慧眼,除非你是专家级别,否则只能看运气,但是假货太多,青璃运气不错,买了四次,也只有一次是真品。 “小姐,午时了,天热,不然您回府小憩下。” 麦芽也跟着看了看撩起轻纱的窗帘,很多在路上走的人,都在不时的用帕子擦汗,汗滴落到石板路上,瞬间蒸发,就变成了水汽。 “不了,先去布庄看看。” 本来青璃想先去多宝阁定制首饰,又想到上午云少主过来请托如玉的事,现在她还没答应下来,还是等大哥信到派人回话的时候顺便定制,平日联系都是在多宝阁,送个信就可以。 虽是午时,布庄也有三三两两的人,因为是北街,消费也靠近大众化,今年来生意做的不错,时疫之后,青璃把邻居的铺子也买下,然后打通,变成一间更大布庄,里面单独有个套间作为成衣铺子,还有专门试衣裳大小的独立小间。 账房和伙计们刚吃过,青璃这里都是供饭,因为平日要招待客人也是耗费体力,青璃就在后院准备了休息的卧房,每天都留人值夜,伙计们换着来,也是做六休一,午时还请婆子供一顿饭,平日也有鱼虾等福利,比原来云家做的还好,伙计们个个做的有动力,青璃不但给基础的月银,还有别的奖励。 布庄的大厅设置一排沙发,上面还放着靠垫,平日里有人需要等人休息的,也可以坐在那里,整个布庄的墙上,挂着各式的刺绣和挂毯,做装饰之用。 “小姐,您来了,正有事找您商量。” 掌柜得知青璃过来,急匆匆的从后院库房出来,灰头土脸的,还捂着嘴咳嗽两声,“小姐,前日雨大,风也大,咱们库房上面有瓦片掉落,夜里又黑,还打雷,值夜的伙计没能上去换瓦,只能跑到库房搬运布匹,角落漏雨,虽然不严重,也损失了几十匹的白色细棉布料,上面都有雨点子,被雨水晕开,唉。” 这种情况,是布庄经常的耗损,不算什么,记得在莫家村的时候,娘曾经就买过这样的布料,和粗布一个价格,也就是说,布庄稍微要折价,才能处理,看掌柜的口气,很舍不得。 青璃也到库房查看了一下,那些细棉布柔和,比绸缎还要贵些,初步的损失怎么也要有几百两,上面都是几个点子的瑕疵,是很可惜,但是为了保证信誉,也不可以欺骗顾客,当成好布售卖。 “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处理。” 青璃对着掌柜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今日在萃华楼看到那个染着人物头像的布包,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这个时代,染色并不发达,只有少量的印染,原色也有只赤,黄,白,黑,蓝等几样,再调出间色,她想到现代去苗寨参观的时候,看到导游介绍蜡染技术的起源,得到点启发,这些白布,可以用蜡刀蘸蜡液,在白布上描绘各种花鸟鱼虫图案,然后放进染缸染色,最后水煮脱蜡,就会呈现美丽的花纹,如今衣裳都靠刺绣,费时费力,不如染色出来的美丽,而且对布料也不挑剔。 有了新的想法和赚钱路子,青璃心境又开阔了一些,她坐马车回到府上,正好看到于嬷嬷正跪在廊下,她皱着眉头说道,“于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来叫委屈的?” “老奴不敢,小姐,以前是老奴的问题,老奴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猪脑子不开窍,小姐以后的事老奴绝对不干预,只会尽心服侍小姐的生活起居。” 于嬷嬷指着天发誓,眼里也带着认真之色,回去之后仔细想过,觉得自己太拿乔,若不是小姐不和她计较,说不定早被退回去,文夫人得知,也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行了,你起来吧,有这个跪的时间还不如给本小姐打水,这天热的。” 青璃用手扇扇,也没有多少凉风,她快步的走进屋子,于嬷嬷做事还算勤快,很快就打好水,麦芽也跟着送进来一些沐浴用的东西,青璃挑出在萃华楼买的胸衣,挨个试,只有三件可以穿上,就吩咐红豆把这个都洗上,然后晾在稍微隐蔽的地方。 “小姐,兵部侍郎家的府上来了个婆子,送来一封请帖,那时候您不在,所以奴婢给了个红包,就打发走了人。” 红豆口齿清晰,把请帖打开给青璃念了一遍,徐萦动作挺快,约她明日一起去探望单国公世子,里面还夹着字条,说是也给她的好友水零欢和赵羊羊发过请帖,国公府那边也已经回话,邀请众人巳时在府内小聚。 “小姐,这是老奴在厨房要的绿豆粥,消消暑气。” 于嬷嬷再也不敢造次,旁边还有个香草虎视眈眈,旺财也传达了淳于谙的话,以后她就是青璃的奴婢,若是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她在将军府当差的儿子都要被连累。 青璃用勺子舀着,送到嘴边,这绿豆是空间产出,被青璃以庄上出产的名义扔到厨房后面的库房,喝起来很清爽,而且凉凉的,降暑,再加上她心情还算可以,也让屋里的丫鬟婆子每人喝一碗解暑。 正午的阳光正是最剧烈的时候,府里当值的丫鬟婆子也都聚集在廊下避暑,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青璃坐在窗边的小几上,欣赏花草,喝完了绿豆粥,她转回到床上,终于没人对她如何做指手画脚了。 她把信件重新整理一遍,上面说了宇文鲲和如玉的事,对于单世子的只字未提,明日,这件事就会尘埃落定,一切不过是虚惊一场,徐萦有本事做到,最好不过,没有的话,只有她亲自出手,对于单世子来说,得到的是个爱慕他的人,对徐萦来说,那是她自己想要的结局,皆大欢喜,何必非要拖她进水。   ☆、第042章 搞定 今日四叔莫如海回来的很早,平日一直要在衙门忙到天黑,晚膳的时候,青璃和四叔四婶坐到一起,看四婶一脸忧色,四叔也是欲言又止,她心里明白,应该是国公爷已经把事情和四叔说过了,四叔吃饭也心不在焉的,夹一块烧茄子直接放到下巴上,要不是气氛太严肃,青璃都能笑出来。 莫家规矩不大,四叔始终觉得一家人吃饭要说话才显得亲热,平日他都不在府上,每天能交流感情也是在饭桌上,之前一直在边关,那边的将领士兵们都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粗人,学不来那些文文邹邹的礼仪,又不是文官,谁能在战场上和敌国将领之乎者也,基本上不会给你说完的机会,人头落地,只是一个喘气的时间。 “四叔,您这是有什么事吧?” 青璃看了看四婶也是神游状态,一直在喝汤,前面小碗已经空了,勺子还在里面做舀汤的动作,家里吃饭都不用人服侍,饭桌上加小子禄也才四个人,小子禄似乎也看出他爹娘的不在状态,所以这顿饭吃的格外的安静,只是不时抬头看看三人。 “璃丫头,唉!” 莫如海叹一口气,这才放下碗筷,方正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和愧疚,“以前我和你四婶总是想把你留在京都,想着在京都的生活总是要比莫家村要好上一些,后来你四婶有了身子,又赶上时疫,一晃就这么多年,你也一直忙左忙右,府里铺子都要你来操心,我和你四婶到底过的安逸,现在想想,是我们想差了,总想着把你培养成大家闺秀。京都是好,可是天子脚下,皇权至上,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是啊,璃丫头,四婶对不起你。” 陈氏脸上呈现出哀痛之色,当初要不是她不中用,自家侄女或许已经回到莫家村快乐的生活,还能在爹娘身边承欢膝下,如今在京都,这等出众的相貌,被官家子弟看上,一点也不稀奇,之前多次有人上门提亲,但是官位都和自家差不多,所以她都推脱回去,就说青璃太小,而且婚事都是爹娘做主,恐怕再等上几年说也不迟,可出现对方是个位高权重的国公爷,还能说服皇上下旨,自家在怎么样,也不敢抗旨不尊,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可一个瘸腿的世子,如何能配的上自家已经略显风华的侄女?而且对方还是因为瘸腿,才选择青璃,还一副施恩的样子,让陈氏心里堵得很,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四叔,四婶,那消息我知道。” 青璃把早上水零欢过来送信的事说了一遍,这事怎么也怪不到自家人身上,都是那个单世子,脑子不清楚,如果要不是那天暴雨非要去施救,说白了就是着急挖死人的尸体,就凭他世子的身份,国公府也不会同意找她这种身份的儿媳,虽说是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两方差距也不会很大。国公府是京都仅次于皇家的一等勋贵人家,是世袭罔替的,比正常的官家都要高上一个层次。 “璃丫头,这消息是早上的时候,国公爷找我说的,你哪得来的?是下午出府听到的?不会已经传遍京城了吧?那老东西,又拿职位压人!” 莫如海一脸丧气,如今边关没有战事,四年来这官位一直没动地方,还是四品,也没有上升的机会,就是每天跟着上早朝,然后听着那些文官摸着胡子斗嘴,说是也都是民生之类的空话。 “水零欢的大伯刑部尚书水大人,和国公爷私交不错。” 青璃说话也是点到为止,没有说是水零欢也是偷听到的。 一顿饭吃了半个多时辰,也没见谁吃多少,上面的菜还都是老样子,只有个别的几样被动了筷子,青璃还是很有食欲的,见四叔四婶忧虑,也不能没心没肺的自己狂吃,所以她也在劝慰,不管什么事,都有转机,何况这种事都是听天由命,她心里发誓,一定要在明天把事情结束。 申时末,酉时初,太阳即将下山,变成一圈金灿灿的圆盘,收敛了白日时火热的光芒,青璃站在府上的湖水边,俯身看着水中的倒影,也在逐渐的加深,夕阳泛在湖水上的光,像许多的金线银线,随水波晃动。一天,又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过去,四年光阴,只有她觉得时间静止,总是想到莫家村的人和事,连沈冰雨写来的信都要看上一次又一次,她想回去。 “小姐,您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奴婢让厨房做了一碗凉面。” 麦芽一脸担忧的站在青璃身后,老爷夫人用膳的时候,她在门外等候,就是见到收拾盘子的丫鬟说了一句,今日剩下很多,众人都没太动筷子,想到小姐忧心之事,也跟着难过,但是她一个奴婢,毫无办法。 府里的厨娘做凉面有一套,就是用过水的刀削面,上面加切的细细的黄瓜丝,还有一些小咸菜,主料就是瘦肉辣酱,简单的一拌,香辣可口,夏日吃也不会上火。 “走吧,先回去吃饭,麦芽,你去厨房看着,给我四婶熬点桂圆莲子羹,那个补气血。” 四婶还在孕期,确实不适合忧心,她虽然着急,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徐萦要做的事,绝对是惊世骇俗的,就算是在生活开放的现代,也不是那么的普遍。 晚膳基本没用,青璃看到凉面之后胃口大开,吃了整整一碗才觉得舒服,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要调节好心态,小灵已经被派去送信,好在那个采花贼宇文鲲没有再来造访添乱,这一夜她睡的不错,早上起来神清气爽,倒是麦芽,这丫头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颓然。 “麦芽,你这是昨日没睡觉,怎么成了这幅模样,小姐我怎么带你出门?你只能留下看屋子了!” 洗漱过后,青璃坐在梳妆台之前等红豆梳头,心情不错,还在调侃一直打着呵欠的麦芽,这丫鬟平素没什么心思,每天也是吃好睡好的,要不是昨天听说单世子的消息,也不会担忧的彻夜未眠。 “小姐,您还说呢,奴婢这心都快跳出来了!” 麦芽站在旁边,也从铜镜里看到自己的脸色,和小姐一对比,简直就是仙女和女鬼的差别,小姐肤若凝脂,眼眸含笑,她一脸呆滞,大大的黑眼圈,脸色苍白如纸。 和麦芽一个脸色的还有于嬷嬷,她昨日差点被青璃送回护国将军府,又被淳于谙派来的小厮旺财训诫了一顿,如今更是认识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后不该说的话打死不说,摆正心态,管好自己的嘴巴,想了一宿,辗转反侧,早上也成了这副模样。 “香草,你和杜鹃随我出门。” 杜鹃这种机灵的丫鬟如今是属于她的,青璃还是很开心的,她现在和护国将军府没冲突,不怕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这丫鬟精明,遇见事情不慌神,香草会武,也不含糊。 单世子受伤严重,去人家府上探望,也不好穿的太艳丽,青璃选择的是一件淡雅翠烟衫,配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头上只斜插了一根簪花,显得几分随意又不失典雅。 国公府的老祖宗曾经是大周的开国元勋,所以得了这么世袭罔替的封号,府邸坐落在京城四街的玄武大街,大门口有两座石狮子,牌匾还曾经是大周开国皇帝亲提,显示了卓尔不群的身份,只不过最近几代,国公府人丁并不兴旺,听说国公夫人是一个狠戾之人,若大的国公府,小妾姨娘众多,除去嫡子被封为世子,也只有一个庶子而已,被宠爱在手心,整天打架斗殴,其实就是被国公夫人生生的养废了。 “青璃,你可算来了,徐萦安的什么心?以前就和咱们不对付,这次为什么要邀请我们?我是听说你要来,才接了帖子的。” 水零欢来的很早,一直在国公府的后花园等青璃,现在不到巳时,已经来了不少的公子小姐,每个人都穿戴素气,没有谁显得张扬,也不知道是不是消息传的太快,她一进后花园就感觉到众人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同期的,嫉妒的,幸灾乐祸的,而且国公府的丫鬟似乎很热情。 水零欢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裙,裙角绣着点点红梅,走路脚下生风,几个快步就赶到青璃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面色紧张,紧咬着嘴唇,片刻之后,才鼓起勇气地道,“我昨日后来去了白府,堂姐说这消息是真的。” “我知道是真的,昨日在萃华楼碰到了徐萦,她也知道。” 青璃没有多说,徐萦爱慕单国公世子的事,现在还不能捅出去,水零欢是个直脾气,万一知道后,脸上的神情就会不自然,心里也是个藏不住事的。 “难怪让我们来呢,就是为了看笑话吧!” 水零欢脸色阴郁,扭过头往徐萦的方向狠狠的瞪了一眼,徐萦一看就是仔细装扮过的,头上戴着珍珠钗,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脸上也略施粉黛,看着比平日更多了几分柔美,似乎感应到两人的目光,还冲这边轻轻的点下头。 “黄鼠狼给鸡拜年!” 徐萦的动作被水零欢误解成挑衅,她气呼呼的摘下一朵鲜花,手上持续不停的做撕花瓣动作,嘴里也在念叨,“阮姐姐没消息,不然还能去求求,送了帖子都没回应。” 白府宴会,阮冉冉没有参加,小道消息说是有孕,青璃也想送帖子上门探望,已经准备了一些空间出品的瓜果,还有补身子的药材,将来四皇子耶律楚阳荣登大宝,阮姐姐就是皇后,趁着现在赶紧站队,抱住大腿,而且阮冉冉不错,是个可交之人。 “青璃,零欢。” 赵羊羊这次终于穿的正常了一些,就是一身淡蓝色的衣裙,前面终于没有绣着羊群,她见到青璃还在解释,“昨日我搬院子,忙活一天,没去府上,不要怪我。” 昨日青璃开始被水零欢带来的消息弄蒙了,也没有心情接待姐妹,所以微微一笑,“没关系,近日学院都要休沐,不如我们约个好日子,一起去庄上玩一天。” 最近都在准备麦收,然后抓紧种植下一茬,京都的天气暖和,还是有优势的,在凤阳那边,现在也就春种才不久,所以都说北边苦寒,也是这么来的。 书院来的公子小姐众多,都被安排在后花园,三五成群的攀谈,因为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此时也不需要避讳,缺了几个时常露脸的人物,听说那天山体滑坡死了一个四品官家的小姐,还是痘脸的定亲对象,看他也深受打击的模样,一身白,也没了平日的浪荡。 府里的丫鬟婆子穿梭,唯独不见单世子露脸,青璃也不想见到这么堵心的人物,和水零欢,赵羊羊跑到假山边上看池水里面的肥鱼,大周的官宦人家似乎很喜欢池塘,大府邸都要建湖,小府邸也有池塘,有那等奢华的人家,还要引水做瀑布,夏日在后花园,有山水,花草,绿树成荫,显得很清凉。 “请问您是莫小姐吧,我们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湖水清澈,那些肥鲤鱼也不怕人,一条条傻乎乎的往岸边游,青璃两根手指灵活的一夹,就夹上来一条,恶趣味的放到小桥上,让它自己蹦跶两下,在上面繁复的翻滚,瞪着死鱼眼,然后又放生到湖水里,听到有人叫她,一个回身,身后站着一个戴着金簪,笑意盈盈的丫鬟。 “国公夫人,请人过去做什么?” 虽然这么问不合礼仪,但是水零欢很担心,青璃长相这么好,任何一家的主母都应该能看上吧,她有点后悔,早上的时候应该派个婆子递话,让青璃扮相丑一些。 “这是夫人的吩咐,奴婢怎敢随意揣摩我们夫人的心思?” 那个丫鬟还是很得体,没有因为水零欢的问话有什么特别的情绪,眼眸中还是带着浅浅的笑意,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没请水零欢,她也不好厚着脸皮跟去。 “香草,跟我去,杜鹃,你留在这里吧。” 青璃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衣摆,一脸的淡然,就在她说带香草去的时候,那个丫鬟有一瞬间怔住,虽然很快回过神,还是被察觉,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但是她必须要去看看,因为如果不主动出击的话,一直找不到机会。 丫鬟在前面带路,青璃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一路上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兜兜转转,青璃的方向感极好,总觉得这个丫鬟正在绕圈子,其实来来回回,绕了两圈还在原地。 “不是去见你们夫人,还要多远?” 青璃假装停下脚步,捶捶腿,还用帕子轻点了一下脑门的汗,不明所以,然后还幽幽地叹口气,“这国公府真是太大了。” “那是,肯定不是一个四品官上的府邸可以比拟的。” 没人在,这丫鬟回头的时候,一脸笑意早就消失不见,面目狰狞,若不是远处还有丫鬟婆子不时出没的身影,青璃估计这丫鬟都能将她吃了,这表情,怨毒。 “小姐!” 香草一听这话,顿时一脸的不乐意,现在就等青璃一句话,她就要上前去掌嘴,一个下贱的丫鬟,又不是国公府的主子,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竟然敢和自家小姐这么说话! “无事,你继续带路。” 青璃最讨厌有人用瞧不起的口气说她或者是她的家人,但是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惩治了丫鬟,后面的戏如何演下去?再说徐萦还远远的跟在身后呢。 就在刚刚,那个丫鬟找上门的时候,青璃特地还往徐萦那边挑衅的看了一看,估计对方不会甘心,应该明白什么意思,真是聪明人,很快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跟上来。 “哼!” 前面的丫鬟冷哼一声,到底也不敢继续造次,她可不是什么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夫人根本瞧不起莫青璃的身份,怎么可能召见她?还不是自家世子爷,被这莫家小姐的美貌迷花了眼,硬生生的和夫人怄气对抗,这才迫使夫人答应这门亲事。 “你哼什么哼,不过是个低贱丫头,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香草忍无可忍,出口还了一句,青璃觉得事情还是在可控制范围内,也就没说什么,她是很想收拾这丫鬟,但是现在有正经事,孰轻孰重要分清楚。 “呸!就算当了世子夫人又怎么样,我们国公夫人不喜欢你,而且,夫人已经答应奴婢,要给奴婢一个妾的名分。” 前面的丫鬟停下脚步,回头瞪了香草一眼,然后一脸得意,还冲着青璃做了一个挑衅的姿势,青璃一直淡笑,倒是身后不远处的徐萦听见,气的抓紧帕子,一个贱婢而已,嚣张什么,等她坐上世子夫人之位,第一个事就是把这个碍眼的丫鬟配个最低等的奴才,那三十多岁死了娘子的,可多的很呢。 兜兜转转,最后才停到一个风景十分秀丽的小院,院中有一片竹林,更显得清雅,丫鬟带着青璃进门,回头漫不经心地说道,“就是这里。” “都给我滚出去,你们听到没有,给我滚!” 青璃刚进院子,就听到正房内一声暴虐的大喊,紧接着,一阵瓷碗的清脆响声,还有丫鬟的哭喊之声,片刻,一个满脸是血的丫鬟哭喊着跑出来,还用双手捂着脸,指缝里不停的流血。 “笨手笨脚的,活该!” 同样是丫鬟,带着青璃进门的丫鬟拿起未来小妾的气势,大声的训斥几句,这才一副笑脸,笑盈盈的进门禀报。 “青璃,真的是你,你来看我了吗?” 片刻之后,一个小厮推着一个木制的轮椅,单世子坐在椅子上,腿被包扎的成了一个粽子,他又恢复了常态,脸上还带着深情,给未来小妾一个眼色,那丫鬟会意,马上命人关了院门,把徐萦给关到了门外。 这一定有猫腻! 徐萦在原地转了两圈,一脸焦急,可是她头脑还清醒,她不敢喊,如果大叫,会引来众人,那么就坐实了这个名声,两个孤男寡女同处一个院子里,而且还关了院门,说没事都不会有人信。青璃就真的必须嫁给单世子,以自己的家境,是不可能做妾的。 院子里,青璃坐在一块大石之上,还抖了抖袖子,一脸淡然,“真是奇怪,不是你请我过来的吗?” “怎样都好,我想你,青璃,嫁给我吧,好不好?我们生一个儿子,来继承我的世子之位!” 单世子见到青璃,眼光完全被她所吸引,平日谨守的礼仪也没有了,从莫小姐到青璃,这称呼上就发生巨大改变,除非是非常亲近的家人,否则是男子绝对不可以直呼小姐的闺名,称呼上就逾越了。 “是吗?单世子,你确定那个人是我?” 青璃抬眼看了一眼单世子,然后问道,“为什么是我?” “你的一颦一笑,早已经进驻我心,青璃,整个京都,身世上能超越本世子的不多吧?四皇子已经有正妃,三皇子与你年龄相差巨大,并非良配,只有本世子,家世,相貌都属上乘,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单世子说这个话的时候,眼里带着真诚之色,青璃想说那句,“可惜他们不是瘸子”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确实有点阴毒,但是这是这个脑子不正常的给她添堵,她也不想就这么放过。 “万一,我要的不是相貌和家世呢?谁人不知京城有过半的官家千金都心系云家少主,甚至还有的小姐立誓非云少主不嫁,难道她们也看重了地位和家世?” 青璃这是变相的打击,那些小姐之所以爱慕云隆丰,还不是因为他是大周第一美男子,富可敌国的古老世家继承人,炙手可热,怎么看,也比一个空壳子的国公府好很多,老国公在朝中不过一个虚职,早朝也是个打酱油的,没有什么发言余地,没有实权,都说国公府富贵,因为子嗣不丰盈,也在一代一代的败落。 “青璃,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和那些庸脂俗粉一样?本世子不信,你绝对不会那样!” 单世子激动的脸色通红,还咳嗽了两声,未来小妾殷勤的端茶递水,轻拍他的后背,在单世子看不到的后方,一个劲的给青璃送眼刀子。 好吧,单世子果然逻辑无敌,喜欢云少主的都是庸脂俗粉,那么看上单世子本人的徐萦算什么?慧眼识珠?啰嗦了两句,青璃站起身,门外的徐萦来回踱步,已经略显烦躁,不知道一会能做出什么惊人举动,可不要坏事。 “青璃,不要走,陪我好不好?嫁给我!” 就在青璃打开门的一瞬间,未来小妾为邀功迅速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自己捂着嘴,往她的面前一撒,青璃早就看到对方的动作,与此同时,她快速的躺倒在香草怀里,还坏心的给那个未来小妾和单世子包括徐萦在内,都下了那么一点点的催情药合并着一些不举药粉,也就是说,春药药效过去之后,要有三个月左右都不能有房事,自恋的单世子找了这么多麻烦给她,还有点龌龊心思,不报复一下,说不过去,当她是软柿子呢?徐萦的丫鬟和院内的一个小厮,被施展了眩晕术,有些事,还是别围观了,很碍眼。 为了稳妥,在昨日,青璃派小灵去兵部侍郎府上,知晓了徐萦了计划,大体上没什么出入,还是老套的生米煮成熟饭,那还不如她推波助澜,所以在陌生丫鬟来找她的时候,她才决定将计就计,单世子不露脸,徐萦也见不到人,就不能实施计划,拖的越久越容易有变故,她等不了。但是从心里还是有点佩服徐萦,因为失去名声有很多办法,她选了一条没任何退路的。 走近路回到后花园,水零欢立刻拉着青璃的手,紧张问道,“青璃,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国公夫人没刁难你吧?” “没有,奇怪的丫鬟,走了一半,说是有事,自己跑了,我和香草这才自己摸回来的。” 青璃装的和真的一样,与香草对视一眼,两个人统一口径,那院子偏僻,而且院子里也被清空,应该是单世子之前就有那种龌龊的思想,这才指挥未来小妾,这次送给他一个大礼,让他在京都好好露脸,只是可惜了徐萦,不过路是自己选的,也怪不到她头上。 “这单世子怎么回事,一个时辰了还没露脸,上次的石头也没砸到脑子啊!” 赵羊羊无聊的站起身,旁边的小姐公子们似乎也发现时辰有些长,每个人都坐不住,大家围成更大的圈子,说京城最近的新鲜事,还有那好事之人跑到青璃身边问她和单世子何时定亲。 “喂,你们找错人了吧?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不晓得女子名声的重要?皇上可还没下旨呢!” 水零欢气愤的很,所以附近的花基本都被摘了个彻底,地下全是散落的花瓣,连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赵羊羊也帮着青璃说话,后进院子的刘花生,提起了一个公子的衣领,甩了两圈,直接把人扔到了花丛里。 “一个男儿家家的,还学着妇人嘴碎。” 刘花生扔完了人,双手还拍了两下,又从衣袖拿出个帕子擦手,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说着京都一些趣事。 眼瞅到了午时,单世子还没有露面,众位小姐公子再也坐不住,其中一位平日和单世子交好的公子提议说,众人一起去单世子的院落去看看,他平时很喜欢在清净的地方修养。 “走走,我们也去,看看这个单世子干什么呢,把人叫过来就是为了放鸽子?” 水零欢兴致勃勃的正想向前冲,就被青璃给抓了回来,她小声地道,“我们进世子的院子不大好吧,而且你也知道,我现在还在风口浪尖呢,让他们去吧。” “青璃,你去不合适,我跟着去看一眼。” 刘花生速度快,青璃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跟着大部队一起,心里想着,这次遭殃的可不是一个人,国公府一定会把事情压下去的,必须认栽。 午时的阳光直射到花园里,天气闷热,水零欢打了一个呵欠,因为这个消息也没睡好,和赵羊羊三人正说准备去庄上避暑,然后疯玩一天,三人也没说几句话,就看到几个小姐一脸惊慌,脸色苍白,水零欢问怎么了,众人也是不说,带着丫鬟步履匆匆走向二门,片刻之后,那些前去的公子们也有些变了脸色,有些还挤眉弄眼的,一脸的猥琐相,青璃心中明白,等到刘花生回来,三人才知道原委。 刘花生的版本就是国公府的官方版本,“我们进去的时候,院子里没有人,只站着几个脸红的丫鬟婆子,不让我们进门,还想关了院子的门,前面那几位公子觉得不对劲,就闯进了房间,而后,又快步的出来,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我们在门口也听到了里面的淫声浪语,有单世子的,有一个声音像是徐萦,还有另外一声娇媚的很,听不出来,好像在做那种事。” 刘花生再怎么说也是女儿家,还是未出嫁的黄花闺女,脸色通红,但是还能坦然的和三人解释,“里面还有打骂的声音,好像是两个女子在抢着和单世子……那个,就是那个,你们懂吧。” “不懂。” 水零欢,赵羊羊和青璃一起摇头,然后青璃问到了重点,“那国公府的丫鬟婆子没解释?” “解释了,说是里面有个丫鬟,想做小妾,所以给世子下了那种药粉,唉,每个府上都有那么点腌臜事,这也正常,就是被我们听见了而已。” 刘花生还感叹了一下,果然是不明真相,出点事,全部都推到丫鬟身上,这下找茬的丫鬟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都不用亲手惩治,徐萦为了达到目的肯定不会说出,这一切都和她没任何关系,在房间里的女子又不是她莫青璃,这下*不离十被搞定。总结经验,其实这次可以做的更干净利落,是她想知道这个时代男子的心思,才多余废话了几句。 晚些,果然有国公府的丫鬟上门,为白日的失礼道歉,倒是没说单世子与徐萦和那个丫鬟的事,就说世子不太舒服,所以才没能出来待客,还送上了一匣子的首饰,说是转告夫人的话,对不住青璃小姐。 青璃得到准话,也推辞了几句谢意,她不想和国公府有任何联系,礼物也没收,果然,第二天就传来消息,兵部侍郎家的徐小姐与单世子定亲,还是皇上赐婚,众人才知道,原来之前的消息错误,那个被赐婚的对象并不是青璃。 解决了最棘手的事,青璃心情不错,小灵也带回了大哥的消息,还有是十天左右就能到京都,宇文鲲的武功极高,而且身后也有一个隐秘组织,大哥莫子归说这件事交给他解决,至于如玉,既然云家少主怜香惜玉,就让人送到庄子上住几天就可以,对于如玉是手下的事,大哥也没详细说。 “小姐,兵部侍郎家的徐小姐来访。” 解决了这桩心事,连麦芽都喜滋滋的,恢复了以往的活跃,谁入地狱都没所谓,只要不是自家小姐就成,听说那单世子断了腿之后很残暴,性情大变。 “徐萦,你后悔吗?” 这是青璃见到徐萦之后的第一个问题,徐萦走进偏厅,这是第一次来忠武将军府,青璃的偏厅设计的都是欧式的复古风格,显得奢华,她对什么都好奇,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啧啧称赞,还一脸羞涩的告诉青璃,她的嫁妆也要在青璃开的铺子订制,也要这么一套沙发。 “当然不后悔,我很庆幸我这么做,不然皇上下旨,我是真的没机会。我知道你想说的是女子的名声,那又如何?如果没有他相伴,再好的名声,我也不会快乐。” 徐萦笑的一脸甜蜜,眉眼长开了,说话利落,又恢复从前一般,心境倒是平和不少,说话也不再尖酸,那天过去,单世子不明真相,为自己的行为很懊恼,他说自己一定会负责,说的很悲情,而徐萦也表白自己不介意,很久之前就倾慕单世子,于是两个人都解开心结,单世子以为他的混蛋举动让青璃失望,也没有脸再来说什么。 “青璃,以前说话尖酸是我不对,给你赔不是。我这次来是亲自给你送喜帖,就在这月底,两边都很着急,就怕我,有了……身孕。” 徐萦的脸色红了红,亲手送上喜帖,京都里的姐妹,谁家有喜事,都会上门添妆,青璃也接下,说自己会去沾沾喜气,然后打定注意,可以给徐萦添妆,但是国公府的大门,永远不会踏进一步。 “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说吗?” 青璃很想知道之后是怎么处理的,因为走前,她可是撒了春药,那个春药是羽幽出品,没有一两个时辰根本停不下来。 “那天你出门之后,我就走了进去,我手里也准备了迷药,所以……” 徐萦省略了一部分,揉了揉额角,“我手里有春药是准备下到茶水里的,谁想到,那个丫鬟先我一步,于是我们三个……” 闺房秘事,徐萦也不好说的太多,但是青璃立刻会意,她撒的春药被嫁祸在丫鬟身上,并且在丫鬟身上搜出,嘿,自作孽,本来就是有那等心思,结果她去了顺水推舟。 “那个丫鬟被我配了人,庄上有一个三十来岁的丑光棍……青璃,你不会看轻我吧?” “那怎么可能,一个丫鬟如此猖獗,心太大,收拾一下无伤大雅。那起子爬床丫鬟也不值得可怜。” 青璃连连摆手,心道,“收拾的好!” 徐萦到来简短的说了事情的经过,现在圣旨已经下来,再无更改的可能,而她也落得无事一身轻,前两天的消息,只是镜花水月,虚惊一场。 因为前几日的暴雨,书院有学子不幸身亡,近日都在休沐之中,青璃也难得的悠闲,约水零欢,赵羊羊出门逛街,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买好了礼物,多宝阁就跑了好几次,每次都是云掌柜亲自接待,还给了相当大的折扣,青璃知道云少主这是在还人情,如玉已经被她派人接到了庄子上,而且最近她也想去那边避暑,京都太热,这才农历四月中,晚上睡觉就能热出一身汗来。 自家的布庄因为口碑好,生意比以前更上一层楼,这两天晚上,青璃都在空间里研究蜡染,染出来的布料花纹精美,相当漂亮,不但可以做成衣裳,也可以做床单等等,她已经想好,用蜡染的布料做抱枕的枕套,然后放到家居铺子,但是这蜡染的手法,必须在短时间内严格的保密,因为手法相对的简单,染色,脱蜡都不算复杂,就是最前面的工序,需要手工提花,这个需要画工,如何保密也成了最大的难点,这时代没有知识产权,谁学会就算谁的,所以总有人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那些学徒都苦哈哈的熬上几年,才能出人头地,关于这一点,还要和沈冰雨商量一下,但是她心里清楚,这银子也赚不了多久,随着外海的物件越来越多,那些技术也会引进,相互学习,才能不断的进步。 自从上次给叶洵治伤,就没了他的消息,也没见到淳于魔头,但是暗卫已经被派来,白天在哪里,青璃不知道,晚上就隐身在对面的大树上,两个人呼吸吐纳的方式很不同,几乎都不会有什么响动,就她的耳力,都听不到二人的动静,和隐形人一样。 四月十五日三皇子邀约也没差几天,她给四皇子妃阮冉冉送了帖子,这都两天了,却和石沉大海一般,还有之前水零欢也在抱怨,她不由的有点不好的预感,希望阮姐姐不要出什么事,四皇子府,是京城人紧盯着的对象,处于风口浪尖之中。 ------题外话------ 先谢谢大家的票票,再推文 《美食皇后的商业帝国》—凤影草(作者坑品不错) 民以食为天!姐姐我也创造一条神奇的街道:好吃一条街! 来了你就不想走,来了你就走不了的地方! 闹事篇: 街道上,辣味,甜味,酸味,味味入鼻! 忽地,传来一声棒喝:“此路是我开,此街是我建,要想继续开,真金白银快拿来!” 大门内的某女啜了口茶,站定:“来啊!关门,放府尹!” “……” 求婚篇: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 太监来报:“皇上,小吃一条街上有人求婚!” “嗯?”某男眯眼,太监的小身板立刻抖了三抖。 抹汗,“听说……听说有人要向皇后娘娘求婚!” 话毕,再看上座,空无一人…… “皇上,你等等奴才啊!奴才还没说完呢!” (本文一对一,男女猪脚身心干净,偏重种田创业。)   ☆、第043章 皇家狩猎场 午后的阳光很刺眼,忠武将军府上的丫鬟婆子,除了当值的,剩下全部都站到了游廊下面,一边纳凉一边闲聊,青璃并不要求她们一定要在外面顶着大太阳,就是垂花门那当值的婆子,旁边也种了一颗榕树,在榕树下面还放置一个小桌,上面摆放着茶水,平日都是两个婆子看门,如一个需要如厕,另一个可以接着守着,轻松不累人,这对外看似宽松,其实内部管理很严格,若是发现时常偷懒,觉得主家宽厚就不放在心上的下人,都不用批评教育,直接送到庄子上做劳力去,不给悔改的机会。 天气晴朗,青璃也走出了屋子,到外面葡萄架子下纳凉,麦芽,香草和红豆伺候着茶水,她就靠在一根爬满葡萄藤的柱子上,手里拿着绣活,是一件绯色的衣裙。 四婶有孕已经三月有余,肚子也越发凸出的明显,以前做的衣裙,裙带都勒的太紧,不舒服,青璃做的是两边可以抽着带子的,穿着也简便,这四年都是四婶照顾她,想想,确实除一些珠宝首饰,也没为四婶做些什么,上次好不容易给四叔做了一身新衣裳,还因为淳于魔头受伤,半路截了去。 “小姐,看您心情不错啊。” 麦芽给青璃续上茶水,然后站在一旁,看青璃在裙子上绣花,青璃手快而灵活,穿针引线,手里拈着针,很快就绣成一片花瓣,上面花瓣并不是一个颜色,有的需要十几个相似的颜色替换,形成过渡色,看起来就精致不死板,但是却确实很费心血。 “还不错。” 青璃笑着点头,解决了单世子这个倒霉催的,胸口就像放下一块大石,皇权至上,连姻缘都没办法自己说的算,三更让你死,可能都活不到五更,这种封建统治的残酷,这次又间接体会到,你可以抗旨,没什么大不了,你可以不怕死,但是你的家人呢?所以,三皇子和四皇子才如此明争暗斗,费尽心机夺太子之位,掌权有什么好?就是好!因为可以掌控一国的生杀大权,自己做主有什么不好? 做了一下午的绣活,一件衣裙终于完工,青璃好心情的来到四婶的院子,四婶还没起来,只有小子禄正在偏厅,自己不吵不闹,玩着她从萃华楼买来的铜质小马车,马车的轱辘是可以转动的,上面的能放几个小铜人,小弟子禄才三岁多,还没有开蒙,府上没有什么玩伴,也有下人的同龄小娃,但是唯唯诺诺的,小子禄和他们玩了几次,就感觉到不同,然后听陈氏讲了主子和下人的区别,就不再找他们。 开始的时候,青璃是以为小子禄瞧不起下人的娃,问过之后才知道,子禄是觉得,那些小娃和他一起玩不会开心,总是有点顾虑,子禄如此懂事,古代的孩子就是早熟,才三岁多而已。 “璃姐姐,我娘还在睡觉,因为弟弟困,所以娘要多睡。” 子禄看到青璃来了,高兴的过来抱住她的腿,笑声清脆,大眼睛和黑葡萄一样,白嫩嫩的笑脸,有小娃特有的婴儿肥,青璃抱起他原地快速的转了几圈,还能闻见小娃身上的奶香味。 “小子禄,明天和姐姐去庄上玩一天怎么样?” 整天拘在府里,身边陪着的也都是下人,能有什么见识,青璃已经把子禄的丫鬟婆子培训过几次了,不能任由小子禄任性,四婶现在无力管教,奶嬷嬷就要多承担一些,一味的溺爱,以后肯定会养歪了,身上带着那些奴婢身上的小家子气就不好了,好在子禄听话懂事,不懂也会问,不会闷头不吭声。 “璃姐姐,我还是在府里陪着娘吧。” 子禄的眼神里带着惊喜,然后又是纠结,最后考虑再三,才说出这样的话,让青璃很感动,这小娃一定是见他娘整日在家,他爹又忙的不见人,怕他娘孤单吧。 青璃想不到小娃都喜欢玩什么,她对现代而是的玩具已经没有太多的回忆,只是想起小时候家里唯一全家人都能玩的跳棋,那个棋盘也很好画,她可以做一个草图,然后棋子全部用玉石染色,里面镂空,这样的话可以减轻重量,这么有技术的活计就交给多宝阁,没准云少主还能从里面发现一些赚银子的诀窍也说不定。 晚膳的菜品很丰盛,因为四叔今日派人特地来送信,要回府用膳,青璃和四婶都很高兴,四叔是无肉不欢,青璃还特地让人去香满楼提溜两只烤鸡,府里也准备了红烧肉炖豆角,上面贴了饼子,还有许久都没有吃过的溜鱼段,虾丸,还配上几样素菜,都不算精致,以前在莫家村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的,四叔很怀念,吃的也格外的香,就那玉米饼子,青璃自己也吃了好几块,总觉得意犹未尽。 席间,众人谈笑,四婶陈氏还向四叔莫如海炫耀了一下青璃给做的衣裙,结果莫如海就如小娃一般,一脸吃醋的表情,胡子动了动,和青璃做动作,挤眉弄眼,青璃只好举手投降,答应帮四叔做两套,有一套是补上次淳于魔头穿走的。 其实给四叔做衣裳很简单,尺码府上针线上人那都有,选料子,裁剪都不需要青璃费心,说是做衣裳,也就是在领口袖口锁边,在绣点装饰的图案。 “对了,璃丫头,看四叔这记性,差点忘记大事!” 莫如海拍了拍头,最近都在忧心青璃的亲事,后来突然,毫无预兆的,弘德帝下旨,把兵部侍郎徐大人家的千金指给了单国公世子,弄的他一度以为是国公爷找错了人,才找他说话,原本一开始看上的人是徐家千金。无论怎样,自家侄女解脱出来,不用嫁给瘸腿世子,去那种勋贵人家受束缚,莫如海还是很欣慰的。 “四叔,有什么大事?” 青璃看了看四叔的动作,想着,四叔人也太实成,这一拍头,啪的一声脆响,正在吃饼子的陈氏都惊得抬头,一脸疑惑的望着莫如海,等待下文。 “赶紧让针线上人赶制出两套骑装,我记得你是有,但是都是去年的,做几套新的,府里不缺布料。” 莫如海用小酒盅斟了一杯酒,眯着眼一口气喝了一杯,这还是青璃酿制的果酒,放在空间里可加速的库房,放上两天就如二十年陈酿一般,久而弥香。 “可是四叔,做骑马装干什么啊?” 天风书院曾经有骑术课,也只有一些武将家的小姐去修习,很多文官家的小姐都说这课粗俗,穿裙子也没办法上马,还从上面滚下来几个,从此之后,书院把骑术作为选修,青璃骑术不错,所以就选择了武术,最近书院没有复课,做骑装她也穿不出去。 “就是,做几套衣裙就行了,京都这天儿热的和下火似的,前段文夫人刚送过来几匹浮光锦,轻薄透气,给璃丫头做几套衣裙穿。” 四婶陈氏可不希望青璃和假小子一般,当初留她在京都,就是按照大家闺秀来教养的,去天风书院也花了大价钱和人情,不然青璃也只是莫如海的侄女,爹没有官职,没资格进入到书院。 “说的就是这事,往年皇上也没有提过,不知道怎么今日心血来潮,说是四月十五去皇家猎场狩猎,到时候百官跟随,你有身子去不得,璃丫头总得去见见世面吧,皇家猎场也有四年没开过了。” 四叔莫如海和四婶陈氏解释,青璃也坐在旁边认真听。当年时疫过后,京都的经济差点瘫痪,这么多年都在修生养息,如今刚刚好转,所有的低矮的民房全部变成清一色的青砖瓦房,连原来在破庙里的小乞丐,都被分了统一的大杂院,京都也日渐繁荣。 弘德帝情绪不错,就想起每年一次的狩猎已经停滞四年,这才在早朝上给百官通告,大家也是自愿随行,但是皇上有好兴致,谁敢不去,回来就一个眼罩,大家还巴不得增强存在感,心里想着怎么巴结的好,那些不会骑术的文官都呲牙咧嘴,只能跟着去露脸,长长见识。 皇家狩猎场在京郊,占地面积非常之广,界内有高山,漫领,河流,草甸,还有一片原始森林,里面动物繁多,珍禽异兽,什么野生的黄羊,马鹿,狍子,野猪,野鸡,野兔还有更大型一些的猎豹,熊瞎子,老虎等,听说里面还有大周开国时期战场遗留下来的痕迹,只是里面实在太大,极其容易迷路,这些都是听说,四叔也没有去过。 “四叔,这是真的啊?” 青璃一听说可以去狩猎,眼睛一亮,自从空间升级之后,空间里面的范围扩大很多,就是基本没有动物,以前曾经放养过几只老母鸡,羽幽说整天乱叫,吵的头疼,等青璃进到空间之后,那些母鸡已经变成了烤鸡,全部吃进了羽幽和小灵的肚子,只在灵泉边上,孤独的留下了几个鸡蛋。 上次去白府参加满月宴,青璃就非常喜欢那头花豹,反正空间归她主宰,要是这次有机会,收进去一头,不时的进去看看,也能给自己增加点乐趣,但这都不是重点,四月十五,正是三皇子耶律楚仁邀约饮宴的日子,因为弘德帝一个心血来潮就泡汤,看来计划没有变化快。 “听说里面猛兽很多,又是四年没开放,进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四婶的眼中带着忧色,一听说皇家猎场,就想到那些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顿时打了一个冷战,瞪了莫如海一眼,这种狩猎都是爷们的事,一个小丫头凑什么热闹。 “放心,绝对不会。” 莫如海接到陈氏的瞪视,赶紧举起双手解释,皇家猎场里面分很多的区域,有一段区域都是有人住的,也有一些巡山人,平日也怕发生火灾,只要不入深山老林的话,就和天风书院后山一样,里面有点野鸡野兔之类的,而且这次去的官家小姐也有很多人,就算不懂得骑射,也可以再篝火会上表演助兴,这是露脸的又一个好机会! 四婶虽然不太愿意,但是也不再反对,倒是青璃自己,一脸喜色,晚膳结束之后就回了屋子,自己画了两张草图,然后派红豆拿给府里的针线上人,绣花都不用,按照上面的图纸做出来就好,青璃还为狩猎准备了两双绵羊皮的小靴子,平日不离身的药箱也准备一应药物,都是大草稞子,万一里面窜出来毒蛇,也好做个防范。 晚上青璃正准备入睡,迎来不速之客,这次淳于魔头没有直接进她的闺房,而是站在院子里,顺着她敞开的窗户,扔进来一只烤鸡,那准头不错,直接落在外间的方桌之上,青璃听到声音,特地出门一看,她就知道是熟人,不然树上那两个隐身的暗卫是肯定要行动的。 “这么晚来就是送烤鸡的?” 青璃看到睡的一脸踏实的麦芽,满脸黑线,突然想起,是她自己用的眩晕术,她是想进到空间里面去麦收,小灵和羽幽没事,说帮忙,所以她洗澡之后就从空间出来,外面有暗卫,看不清楚纱帐里面的情形,但时间太久,暴露的机会就越大。 “这个给你。” 淳于谙没回答青璃的问题,而是从身后解下一个黑色的布包,他的五官轮廓深邃,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格外的明亮,即使是一身黑衣,也无法掩饰他身上强大的冷肃的气场。 青璃半信半疑的打开布包,月光下,一个闪着金色光泽的小弓箭,弓弦是用生牛皮做成,还配着几十只轻巧的铜箭,上面的箭头上带着倒钩,只要刺入之后就极难拔出,青璃试验了一下,针对她的臂力刚刚好,而且外观很漂亮,虽镶嵌上了华而不实的红色宝石,但是绝对是一件非常实用的礼物,主要是时机。 “谢谢,我很喜欢。” 青璃毫不客气的收下,她给淳于魔头缝针两次,还做了一顿饺子,得到这么一个奖励也不为过,而且后日就要去皇家猎场,没有合心意的家伙事儿不行,总不能准备个匕首,看见野鸡就把匕首扔出去。 “喜欢就好。” 淳于谙点点头,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一半明亮,一半又在暗影里,地上也有狭长的影子,他用手握着拳头,放在嘴边假意的咳嗽两声,然后问道,“国公府的事,是你做的吧?” “你不是找我主要问这事的吧。” 提到国公府的事,青璃摸摸鼻子,还有点不自然,毕竟这是封建社会,她这么设计人虽然是为了自保,也有点缺德,所以跺跺脚,强硬地道,“是又怎么样?” 卫道士不少,整天来标榜道德的高度,可是被人欺负就不能反击,她又不是包子,本来还想再下点狠手的,最后也只用了点不举粉,也就是三个月不能行房而已,至于单世子以后有没有心理阴影,可不关她的事。 “不怎么样,做的好!” 淳于谙还是一副冷硬的姿态,眼神里却闪过笑意,嘴角也轻微的勾起。青璃疑惑的抬头,正好抓住这个瞬间,她似乎不太相信淳于魔头能夸她,怎么听着都觉得像讽刺。 “单世子就算不瘸腿,也是配不上你的。” 淳于谙眼神闪了闪,想了想,终于说出一句不算慰藉的安慰之词。 “我也这样觉得。” 说单世子配不上她,这话青璃爱听,那单世子还总自作多情,觉得除皇亲国戚之外没人能比得上他,想起那天他的那番言论,青璃是忍了又忍才没下手去打人,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云少主,也差了一些。” 淳于谙提到云家少主云隆丰的时候,表情变了变,五官紧绷,线条棱角分明,锐利的眼光直接盯着青璃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这和云少主有什么关系?” 青璃茫然的抬头看了看淳于魔头,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貌似她曾经说过,云家少主才是京城官家小姐们心中当之无愧的爱慕对象来着,看他的意思,是来质问的。 “一点关系都没有。” 淳于谙想确认一下自己的地位,想了想还是决定延后,等到青璃爹娘来的时候直接带上聘礼上门提亲,这样做更加迅速,这次单世子的举动已经给他一个敲响一个警钟,爱炸毛的小野猫已经长大,成为了京中才色兼备的官家小姐,不再是当年在凤阳镇上,开门端着玉米饼子,脸上带着伤疤的小丫头。 就算青璃不行动,他也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为了稳妥,他已经做了多个计划,却被青璃的临时行动完全的破坏掉,所以他的人就进行了善后,把一切做的更加完美。 四月十四,青璃起了个大早,她在院子里跑了两圈,做了踢腿的动作,许久不运动,上次在和采花贼宇文鲲打斗的时候扭伤了腰,还疼了几天,于是最近她都开始重视,早上要锻炼之后才会去洗漱,麦芽跟不上节奏,香草可以,也陪着她一起,两个人有了兴致,还都赤手空拳的打斗一番。 饭后不久,水零欢上门,她来给青璃送一个清单的,明日就要出发赶往皇家猎场,他们这些官家小姐没资格和皇上同行,必须要提前去,天不亮就要出发,而且那边并没有这么多人住的房间,全部都要准备帐篷,小姐们准备的帐篷就要大一些,外围也要加上防雨的油纸,绸布,里面还要装饰,铺上地毯,帐子,被褥,平日的摆件,都要自己带过去,昨天她人没到,就是在家准备这些物事,已经清减不少,还要装两辆马车。 “这么多,马车也进不去啊,还要府上的家丁丫鬟抬过去。” 青璃吓了一跳,这还是水零欢一个人的,估计里面几个箱子都是衣裳首饰盒摆件,青璃一切从简,她有随身空间,一些没必要的东西全部放在空间里,有需要在偷偷的拿出来用。 “可不是,一家最多才能一辆马车,所以大伯母让我清减清减。” 水零欢对着杜鹃打了一个手势,这是让人上点心的意思,这次于嬷嬷老老实实的,也不会因为她能吃而废话,水零欢更没了顾忌,用点心配着果酒,自己吃的起兴。 “衣裳带两套骑马装,几套常服就可以,首饰一个小匣子吧,其余还需要什么,都让丫鬟准备,你那些不离身的摆件就别带了。” 青璃掰着指头算计,家里就她和四叔一起,四叔有自己的帐篷,似乎是皇上已经为各位官员安置好了,武将都在皇上的房间周围,也能保护安全,她自己没有多少要准备的东西,摆件只带一个花瓶,到时候采点野花。 “丫鬟也只能带一个,还真是……” “能去就不错了,到时候我猎上两只山鸡,你不是早就说想吃我做的孜然烤鸡了。” 青璃安慰的拍拍水零欢的肩膀,两个人又亲亲热热的凑在一起,研究第二天的准备,要吃用什么,随身携带什么。 一天一夜的时间总是过的格外的快,天不亮,于嬷嬷就过来敲门,杜鹃把青璃从床上叫起来,现在皇上还在早朝,从这里到达京郊皇家猎场也要一个半时辰的马车。 红豆给青璃梳头,就是把头发高高的吊起,上面带着一个小花冠,简单大方,青璃没有擦脂粉,气色看着不错,脸上带着淡淡的珠光。 因为要去狩猎,青璃牵出平日都舍不得骑的红枣,这匹马性子并不算好,平日都不让人接近,每日都高昂着头,就算有小厮喂草料,也是两个鼻孔喷气,一副不屑的表情,但是草料从来没少吃过,都是青璃在空间里特地画的地方种植的。 出发之前,青璃去马棚牵出了红枣,还摸摸它的头,红枣的马头在青璃的胸前蹭蹭,仰头还吼叫了两嗓子,她从兜里掏出酥糖,喂了两块,红枣不让别人骑,不然就会使劲的乱扭,青璃只能让它跟着马车后面跑,也让随行的香草上了马车,临别之前,四婶陈氏起了个大早,在二门处念叨不听,什么衣裳鞋袜,药品,还嘱咐她的人身安全,不能去深山里面打猎,青璃再三保证,差点对天发誓,四婶怕耽误时辰赶上弘德帝的仪仗,这才放行。 马车行驶的很快,一路狂奔,等到皇家猎场的门口,有不少侍卫正守在门口,进门之前都要验证身份,青璃看到水家的马车,水零欢没下车,应该是被她大伯娘拘在马车上。 众人在门口排队,侍卫们的效率很高,等到青璃进门的时候,有专门的人手帮着抬马车上面的东西,马车只能停在大门口的马棚,青璃解下缰绳,让香草骑拉车的马,她骑红枣,二人跟着侍卫一路就来到猎场里面,周围都被划分了地界,有一块是忠武将军府的地方,然后有人帮助青璃搭建好帐篷,剩下的杂物,都是香草帮着拾掇。 皇家猎场到处都是参天大树,一片浓重的绿意,这种早晨,站在林中感受四面吹来的风,那感觉一定很好,绝对是避暑的胜地,里面还有清泉流过,饮水不是问题,这种没有被人破坏的原始森林,青璃是第一次来,看着野花上的朝露,顿有心旷神怡之感。 众人的帐篷都集中在一片平淡的草原上,这里四周也有单独的鹿,貌似是人工饲养,见到人群也不怕,还在愉快的吃草,青璃为熟悉四周的环境,溜达一圈,发现里面幽深,没有地图,很容易转向,所以她自己回来之后就准备了布条,路过一片地段,就把布条栓在树杈,以防止迷路。 帐篷里,香草正在拾掇,床铺是用木板临时搭建的,下面垫的都是石头和青砖,条件简陋,香草是个手巧的万能丫鬟,找来工具,在床铺的四周挂上了水粉色的轻纱帐子,底下也放了草垫子,青璃坐上去之后,感觉还算舒服,桌椅都是木头板子临时拼上的,上面铺着一块印花的丝绸桌布,反而显得典雅,帐篷的通风处,同样设置了一个小圆桌,底下摆了个小墩子,青璃习惯在窗边饮茶。 出去查探环境,青璃也带回来一把野花,插在带来的白色釉彩的大肚细口瓷瓶里,又多了几分的雅趣。地面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油毡布,上面还摆放了来自大秦的毛茸茸的地毯,踩上去软软的,从帐篷外面进来并不能直接看到床铺,而是类似偏厅的外间,里间还有屏风相隔,香草的手脚相当的麻利,已经基本收拾妥当,前日淳于魔头来送弓箭的时候,她忘记提香草这茬,得空还是得表扬一下。 “小姐,您早上吃的少,这是临出门前,杜鹃给奴婢的,说是趁着天不亮做的。” 香草拿出一个食盒,里面放着一个带着盖子的小瓷碗,青璃打开一看,是她最喜欢喝的红枣小米粥,另一个食盒里面放着油汪汪的千层饼,还有水晶肘花,麻辣黄瓜,炝拌土豆丝用来卷饼的小菜。 “这么多,我吃不完,一起吧,天热,放到晚上也不好了。” 对于杜鹃的体贴,青璃还是觉得很高兴的,现在时辰还早,早上香草忙活检查衣物,并没有用早膳,杜鹃准备的不少,应该也是带出份来了。 “谢谢小姐。” 香草没推辞,她确实饿了,打了水,伺候青璃洗手,二人用卷饼就着红枣小米粥,美美的吃了一顿。 天光已经大亮,太阳也升的老高,但是在狩猎场里却并不闷热,反倒让人有种舒爽之气,凉风习习,青璃在帐篷的四周角落都撒上准备好的驱虫药粉,和香草两人还歇息了一会儿。 “青璃,你在里面吗?” 水零欢才整理完毕,也穿着一身利落的蓝色骑装,大大的眼睛很有神,一说话还笑眯眯的,青璃能感受她现在的心情不错,平日最喜欢玩闹的人,遇见这么有趣的狩猎,当然不能放过。 “哇,你整理的这么好!” 水零欢带着丫鬟,在帐篷里参观一圈,青璃的摆设很简单,简单到简陋,却有一种特别精心之感,自己虽然带了很多的摆件放在帐篷里,总觉得乱糟糟的,极其违和。 “这可都是香草的功劳,我是坐享其成。” 青璃邀水零欢坐下喝茶,说起狩猎的安排,正式的狩猎明日才开始,弘德帝早朝之后还要准备出行的仪仗,要下午才能赶到,在这之前,来的早的官家夫人和小姐们,都可以去附近的浅林子转转,里面没有野兽,也就是有草鸡和野兔,没有什么危险。 今日的晚膳自行解决,没有什么特别安排,等到明日,有狩猎大赛,晚上还有篝火宴会,烤全羊,众位小姐们弹奏,诗词助兴,表现的好的,还能得到弘德帝特别的赏赐,这次弘德帝不是孤家寡人,太后,白皇后和姜贵妃应该也会陪同一起。 进门之后,青璃和香草一直在整理帐篷,突然想到没看到白府的马车,水零黎和白若尘应该会凑这个热闹吧。 “我堂姐来了,她那边规矩大,所以还在拾掇呢,我刚才去看了一眼。” 水零欢坐了一会,扭来扭去,最后站起身,说道,“青璃,你答应我的烤鸡呢,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 青璃让香草看着帐篷,她和水零欢到附近的林子里走了一圈,看样子并没有什么危险,草丛里都是野鸡,野兔,长的都挺肥,她测试了淳于魔头送的弓箭,发现准头不错,拿起来也不沉手,水零欢看到之后,也赞叹了几句,当然,表扬的是奢华张扬的外形,外面镀金粉和上面闪闪发光的红色宝石。 青璃刚吃过卷饼,并不饿,整只烤鸡都被水零欢一个人解决掉,等离开的时候,她还要再三确定火有没有熄灭,看现代的教育片,一个烟头,就可能造成森林大火。 皇家牧场的物种真是丰富,只是在外围而已,青璃就眼尖的见到很多野菜,还有一些草药,金莲花,蕨菜,黄芩,党参,她挖了一些蕨菜,过水之后凉拌,加上几滴麻油,糖和白醋,鲜嫩爽滑,晚上可以加一道拌菜。 下午申时,弘德帝才带着仪仗姗姗来迟,同行的果然有太后娘娘和姜贵妃,让青璃失望的是,没看到白皇后,上次太后的祈福宴会就没出现,如今依然不在,白若尘的姑姑,应该长相不差。 跪了又跪,青璃在弘德帝同行的人群之中见到了淳于魔头,桃花眼白若尘,三皇子耶律楚仁和四皇子耶律楚阳,青璃抬起头的时候,还看到耶律楚仁冲着她的方向眨眨眼,这让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在贴身丫鬟木兰一脸严肃,没有给她使眼色。 有些人,真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掉的,弘德帝不可能和百官一样住帐篷,这里有专门的房间,仪仗过去之后,三皇子耶律楚仁停下脚步,站在青璃的面前,嘴角勾起,带着邪魅的笑,“想不到莫小姐是真人不露相。” 青璃懒得搭理他,可对方的身份高贵,她只能行礼之后,敷衍的回道,“三皇子殿下过奖。” “莫小姐,原本今天应该在本殿下府里饮宴,谁知道父皇心血来潮,竟然选择了这么个地方,不过幸好明晚还有饮宴,想到能听到莫小姐的琴声,本殿下就通体舒泰。” 耶律楚仁身材偏瘦,穿着一身绣绿纹的紫色长袍,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之中,脚上穿着方便骑马的白鹿皮靴,乌黑的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两边垂下淡绿色的丝质冠带,他的眼神温柔如水,带着点点涟漪,眼形略微上扬,显得魅惑。 听到琴声就通体舒泰,这是什么概念?通体舒泰,还是多去几次小倌馆吧,青璃默默吐槽,然后低着头默不作声,她不知道怎么回应,如果说了一句,耶律妖孽的废话也会越来越多,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没完没了,会被人误会,现在她就感受到有几道凌厉的目光注视这边。 耶律楚仁似乎也感觉到有人注视,抬头看了看,然后哈哈大笑两声,走之前,还轻浮的说了一句,“莫小姐的容色和身段都不错,也难怪……” “死变态!” 青璃看到耶律楚仁走远,这才用脚尖点地,在地上蹭了蹭,采花贼宇文鲲就是他一伙的,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准还有点断壁情结。 “这三皇子殿下说话也太放荡了吧!” 水零欢对着耶律楚仁离开的背影呲牙,恨恨的“呸”了几声,结果那妖孽像是有感应一样,还回过头看了一眼,吓的水零欢赶紧低头装老实。 青璃自己则是盘算空间有什么药,可以潜移默化的用上而不被怀疑,耶律妖孽代号老鹰,警觉性非常高,没有知会木兰,她还不能单独行动。 ------题外话------ 推荐玄幻女强好文《重生之绝品炼药师》—孜然辣椒面 简介 【一对一】+【美味丹药】+【超级机遇】+【男强女强,虐极品渣渣】 身怀五行碎片,惨害家族灭亡。 一滴猩红鲜血,激活五行火灵。 再睁眼,她回到十年之前! ◇ 身为嫡女天资太烂,族人嫌恶,百般刁难。 被指责,被唾弃,谣言之下,步履维艰。 火灵苏醒给她一个火木双系体,闹市买书撞上超级炼药方! 一鼎丹炉在手,滋润灵力强化根骨,分分钟废柴变天才! 天行大陆,强者为尊!乱世分坛,龙蛇混杂! 为守护家园而崛起,手握五行碎片,踏上漫漫复仇路! 一把长剑,一鼎丹炉,看她如何搅翻这大陆五域,撼动天地乾坤!   ☆、第044章 迷路 四月十五,又是月圆之夜,青璃坐在帐篷的透气窗处,喝着茶水,一边向天空上望去,夜空漆黑,月光却明镜透彻,轻洒着素洁如水的银灰,远处是一片连绵起伏的高山,看不清楚山上的景物,只是朦胧的黑色一片,连在一起,起伏的山脉时隐时现,像一条在大地上游动的黑蛇,那天边的微云,更是给远山罩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让她有上去一探的冲动。 此时在草原的月夜,四周都是流动的微风,没有丝毫在府里的暑气,呼吸一口清新的带着花草香气的空气,整个胸腔都舒展开来,格外的惬意。 帐篷里,已经点燃上两盏微弱的油灯,呈现昏暗的黄色,如一张上了年头的旧纸。青璃在小几上放置了一根蜡烛,火烛映亮了她的脸庞,投上一层圣洁的光晕,她的睫毛纤长,垂眸的时候,眼下是一排细密的剪影,这种宁静而安逸的姿态,让一旁的香草沉默,不忍打扰。 如此美好的夜,众人也都是迟迟不肯休息,很多小姐都结伴一起,在帐篷门口铺上厚实的油毡布,摆上酒水瓜果,坐下赏月闲聊,青璃的好姐妹还没出嫁的也并不多,能跟到皇家猎场的也只有水零欢和刘花生,只是这二人白天折腾的够呛,没闲心赏月,早早的就去和周公相会。 “小姐。” 香草看到青璃的睫毛动了动,这才喊了一句,刚才,淳于少将军的小厮旺财过来送口信,她看到自家小姐安静的坐着,都不忍心破坏那份难得的宁静,虽然她也只是刚当了几天的丫鬟,却有些心疼小姐,才十来岁的年纪就要背负那么多。 “恩,怎么了?” 青璃回过神来,其实刚刚她在想一个问题,听说暗卫是不离身的,要贴身近距离保护,但是她没感受到暗卫在附近,或许是没进来,也可能是对方隐藏的太好。 “刚才小厮旺财过来送口信,说是少将军要在泉水附近的山洞等您,还送过来一张草图。” 香草把草图递给青璃,上面是一张地图,有河流,山脉等标记,东南西北都被标记成一个十字,上面的草原,山坡,悬崖都画的很细致,约见的地点算是靠近深山的边缘地带,这个时辰应该不会有人在那里。 月黑风高夜,找了这么个隐秘的地点,不会是有什么勾当吧,青璃想不去,犹豫了一下,淳于魔头也算是自己人,再说她也不是弱质女流,还是决定前往看看情况。 “小姐,奴婢陪您一起吧。” 香草帮着青璃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又把散落的头发全部扎起来,心里也有点犹疑,这么晚约见如此隐秘的地方,不能意图不轨吧,即便是淳于少主是个正人君子,可自家小姐,就是神仙也要动凡心。 “你留下看帐篷。” 青璃摇摇头,这才快速的走出门,手里拿着草图,选择最近的小路,施展轻身术和瞬移,一路在树林里面穿梭,夜晚的湿气很重,树叶上和草丛上面都有点点的露珠,不一会儿,鞋面上就湿了一片,多亏她穿的是防水的羊皮小靴子。 淳于谙约见的地点还真是不好找,若没有地图,青璃肯定不会找到这么个地方,兜兜转转,路线都差不多,好像在原地转圈一样,转了几圈之后,竟然又是一番景色,里面的道路逐渐的变得宽大,周围的都是参天古树,青璃视野开阔,很快的就找到了地点。 “这么晚找我来,有什么大事?” 月光下,淳于谙站在溪水旁边,只留给青璃一个背影,他的身材高大,肩膀很宽,倒三角的身材相当的完美,紧身的衣裤勾勒出他身上肌肉流畅的线条,头发如黑墨一般,在月色下形成了涟漪。 “当然有事。” 淳于听到声音之后转过身子,刀刻一般的五官,眼眸幽深,他刚想说话,就被一旁窜过的白影给挤到了一边,“小谙谙,还是我来说吧,小丫头,好久不见啊!” 其实上次见面是在白府满月宴,这也没多久,青璃知道白若尘一向喜欢说场面话,所以淡定的点点头,看这桃花眼都是成亲的人,小娃都有了,还是和从前一样,人前装优雅,人后上跳下窜的没个正经样,跳脱的很。 “其实,这次找你的,不是我,不是小谙谙,是另有其人。” 白若尘习惯性的站在淳于谙的身边,正要往他身上靠去,结果被淳于谙一掌给拍到一旁的树上,还以倒挂的姿态,滑稽的很,他的话也说了一半,又变成了玩世不恭的腔调,“小谙谙,你怎么能这么对人家,以前都是要倒数三个数的,现在都不通知啊!” “有这个必要吗?” 淳于谙挑了挑眉毛,从腰间拔出佩剑,对着桃花眼耷拉的衣角就要刺下去,被对方一个闪身躲过,白若尘然后快速的从树上飘下来,左看右看,觉得还是青璃的身后安全一些,直接飞了过来。 “哇,小谙谙,你学坏了啊,你这样让人家怎么做人,水零黎那个妖女一看到人家衣衫不整,肯定以为是和美人花前月下,实际是你这个黑脸面瘫,人家很冤枉的啊!” 白若尘桃花眼闪着精光,却故作委屈的撇嘴,自己在原地一个人念叨个没完。 “找我来,不是看你们打情骂俏的吧?” 青璃想了很多形容词,都觉得不合适,最后抱着胳膊站在树下,语气薄凉,似乎不把二人的打闹当回事,这么多年,二人一直都是相爱相杀的节奏。 “什么,打情骂俏?怎么会这样,我的名声啊!” 不理会白若尘在后面一个人跳脚,青璃觉得在说下去,这个话题就会跑偏的没边儿,对于桃花眼,还是淳于魔头靠谱一些,所以她正了正神色,问道,“到底是谁找我?” “是我。” 树后,出来一个丫鬟装扮的女子,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显得很是柔弱,青璃听着声音耳熟,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吓了一跳,不太确定的叫了一声,“阮姐姐?” “现在是四皇子妃了。” 白若尘纠正了一句,得到青璃的一个白眼,淳于谙突然原地一个跃纵,飞到树上去查探情况,把说话的机会留给三人。 “璃妹妹,是我。” 阮冉冉的声音微弱,也就是月余没有见到人,竟然瘦的一阵风都都吹倒一样,嘴唇干裂,双眼也没了神采,她扶着树,站立了一会儿,气喘吁吁。 “这是怎么回事,阮姐姐,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青璃一脸惊诧,四皇子耶律楚阳没有侧妃,据说小妾还没有,府里也只有早年跟着开蒙人事的通房丫鬟,不喜欢都可以打发了,也就是说,四皇子府,阮冉冉一家独大,日子过的舒心才是,这就是一个多月没见到,就瘦成了皮包骨,看着成了纸片人,站立一会儿的精力都没有。 “咳咳……” 阮冉冉帕子捂着嘴,轻轻的咳嗽两声,然后看了看白若尘,希望他能帮着解释一下,她现在已经没有精力解释事情的原委。 青璃看情况不太好,赶忙走上前,扶住了阮冉冉,用手把脉,空间里的羽幽立刻给出诊断结果,阮冉冉身子已经被掏空,小产之后又中了寒毒,算是比较严重。 白若尘也解释了原因,事情并不复杂,就是服侍阮冉冉的十几年的丫鬟被收买,在她有了身孕之后,那丫鬟故意下药,以至于流产,因为是心腹丫鬟,所以阮冉冉从没想过能有这么一天,又中了寒毒,等发现之后想从丫鬟身后问背后的主谋,丫鬟便自尽了事,最近一段时间她都过的水深火热,寒毒,就连神医白若尘都没有把握,若是不能解毒,就不能孕有子嗣,她是正妃,若是将来抱养侧妃子,也不是纯正的嫡子。 其实背后之人是谁不言而喻,最不希望四皇子耶律楚阳有子嗣当然是三皇子一派,若是四皇子府邸有了小皇孙,也会是争夺太子之位的有力条件,总比每日浪荡在小倌馆的三皇子要靠谱的多。 不但如此,通过此事之后,阮冉冉已经对身边的丫鬟婆子再也不能信任,连在身边十多年,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的丫鬟都能这么往她的心上插刀,小产过后身子很差,白皇后虽然赏赐大批药材,可是她也不敢用,总是疑神疑鬼,怕被人做手脚,宫里派下来两个老嬷嬷服侍,也都是太后的人,她在府邸出不去,所以青璃和水零欢的帖子才会石沉大海一般没有音讯。 正好赶上弘德帝心血来潮狩猎,所以府邸的监视就松懈了一些,耶律楚阳安排了一番,这才把她扮作丫鬟,委托白若尘带了进来,也是不能久留,主要是想和青璃碰面,可以诊脉,看看有什么办法。 虽然遭受重大打击,但是阮冉冉还算乐观,她始终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能站上高位,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让青璃很感慨,这些后院的争斗,比朝堂上还要凶残,杀人不见血,百种招式,招招狠辣,防不胜防。 “小丫头,你看这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我做的解药只能压制,不能彻底的解毒。” 阮冉冉的中毒的事,是白若尘心上的一个疙瘩,这件事非常关键,这次是己方疏忽,才造成这样的苦果,三皇子一派真是无孔不入,手段干净利落,丫鬟下毒之后自杀,一看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真不知道耶律楚仁那方出了什么价码。 自从在凤阳城,青璃救了淳于谙之后,白若尘就觉得她是高人的弟子,就算青璃解救不了,还有那个世外高人的师父,当年的解毒丹,一颗下去见效,比天山雪莲还要强百倍的奇药。 “阮姐姐,你放宽心,目前你需要调养,这个寒毒很好解决,你信我。” 青璃拉着阮冉冉的手,枯瘦而冰凉,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昔日的好姐姐,一入皇家深似海,皇后之路,荆棘丛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偿所愿。如三皇子耶律楚仁那种邪侫之人,一旦上位之后,一定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璃妹妹,姐姐麻烦你了,这次也是没办法。” 阮冉冉又对白若尘说的经过进行补充,听的青璃目瞪口呆,这些其中的弯弯道道,比战场杀敌的故事还要精彩,一环扣一环,完全可以写一本阴谋的小说。 “小丫头,我就知道找你没错,前些天宴会时候我还没得到消息,不然的话今日就不用你跑一趟。” 说起宴会,白若尘气的“呸”了两声,在他儿子的满月宴,三皇子耶律楚仁说那么不吉利的话,现在想想都咽不下这口气,古代人迷信,最不能容忍在寿宴等宴会上说晦气话,非常忌讳。三皇子不会不知道,就是故意来挑衅的。 “阮姐姐,夜长梦多,你赶快回去,之后的药材我想办法给你送过去,配置的药丸,你要按照说明每日吃。” 青璃想了想,又叮嘱了一番,实际上她现在就能拿出补身子的药材,但是为不能暴露,只得押后再说,但是她从袖口里拿出了一粒解毒丹给阮冉冉。 一夜的时间过的很快,青璃身心疲惫,睡的不错,天还不亮,就听到外面的吵嚷声,香草也起来的很早,服侍青璃梳洗,说起外面的情况,“这次皇上举办一个狩猎大赛,这次参赛的都是一些公子们,天不亮就开始准备,有些小姐还在围观。” “哦。” 青璃点点头,对那些公子兴致缺缺,不过是比赛打猎而已,也不是多有难度的事,这树林里面野兽多的很,山鸡,兔子见到人都不会跑,还傻啦吧唧的原地转悠,毕竟四年没开放过,这些动物已经失去了危机意识,变得安逸。 “青璃,你起来了吗?” 水零欢精神不错,眼神炯炯,穿着一身淡粉色的骑装,没有巾帼女子的英气,反倒多了一份柔美,她笑眯眯地道,“狩猎大赛都开始了呢!” “又不准我们参加,你兴奋什么劲。” 青璃对着铜镜,让香草和昨日一样,把头发高高扎起,她穿了一套火红色的骑装,更衬得肤色和凝脂一般,一颦一笑眼波流传,骑装也不能掩饰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先用了早膳,我们再去骑马吧。” 水零欢也跟着青璃一起照镜子,然后嘟嘟嘴,说道,“青璃,你怎么不上火的,你看我上次起的痘痘,现在还没下去。” 水零欢指着自己的下巴,现在已经成了小红点,就是得到消息,单世子求皇上赐婚求娶青璃的事,谁能想到峰回路转,人选变成了兵部侍郎之女徐萦。 “喏,这个给你,抹上就好。” 青璃回过身,从袖兜里面拿出一个很小的宽口的小盒子,里面是墨绿色的药膏,擦上之后凉凉的,过一天,红印子都不会有,只是她隐约记得送出去过。 早膳众人没办法开火,都去一排青砖瓦房内,那边有一个临时的食堂,众人的早膳都在那解决,跟来的是皇宫御膳房的几名御厨,做的奶黄包特别圆润,几个放在一起,都是一样大小,手工的做出来的和现代机器制作一样,这水平不是一般的高。 早膳和现代的自助餐差不多,摆设的粥品,饼,饺子,面条,还有很多种蔬菜瓜果,点心,想吃什么让身边的丫鬟去夹,青璃要了一碗燕窝粥,配上透明到薄的虾饺,她观察了一下,在场的官家小姐和夫人们都用的很少,都是一碗粥配上两三个很小的豆沙包或者春卷。 “青璃,你吃饱了吗?” 水零欢苦着一张脸,她和青璃二人都觉得虾饺好吃,派丫鬟拿了几次,两个人都没吃到五分饱,结果上面摆着的虾饺一个都没有了,那御厨也真没见过世面,目瞪口呆的看着二人,害的她都不好意思再派丫鬟拿别的。 “你觉得呢,塞牙缝都不够啊。” 平日里在府上,多吃点外人也不知道,在这里是公众场合,周围已经有夫人小姐们投来疑惑的目光,水零欢看着碗里见底的清粥,面露不舍,只能微微叹息的放下筷子,青璃也站起身,还假装走了两步,故作优雅漱口,然后用帕子点了点嘴角,轻柔的说一句,“哎呀,吃的好饱。” 水零欢也站起身,听到青璃一声娇呼,差点踹翻了凳子,她的脸色白变成黑,最后又变成红,停顿了很久,才极其不自然的,干巴巴的接了一句,“是啊。” “真是太饿了,一会我们先打只烤*。” 好不容易出了食堂的门口,水零欢忍无可忍,拉住青璃的手臂,摇了摇,说道,“花生她早上起的早,就看狩猎大赛之前的准备,结果她在食堂,包圆了春卷和虾饺,先去的夫人和小姐都没的吃,咱们吃的还是后来做的,只是御膳房为什么那么小气,就那么几个,我自己吃都不够。” “那些小姐就是做作,你看看瘦的和麻杆一样。” 青璃也说话酸溜溜的,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是个吃货,食量大这事有什么丢人的,以前家里那么穷都没嫌弃她,这些做作的夫人小姐们,就饿着吧,反正胃都是自己带着。 走之前,青璃回到帐篷,拿出了淳于谙送的弓箭,还有准备烧烤用的的调料,火石等相应的工具,放在布包里,挂在马前,她骑着红枣,和水零欢两个人进了林子,让香草先留下来看一会。 浅林子里已经没了山鸡和野兔,附近有骑马转悠小姐们,看马术都不太熟练,纯粹是骑在马上看着马吃草,水零欢鄙夷的一笑,然后打马上前,只留下一个爽利的背影。 青璃轻轻一笑,然后策马跟上,红枣根本不用马鞭,自己自动紧追不舍,似乎还看不起水零欢的马,超越的时候,还仰着脖子对这天吼叫了一声。 “红枣,你悠着点。” 青璃抓紧缰绳,好不容易有了遛弯的机会,平日被关的狠了,红枣开始快速的奔跑撒欢,她回过头,已经看不到水零欢粉色的身影。 再往前,地势就变得复杂,一路过来,草原,森林,在前方的位置有一个三岔口,青璃记得昨天也是到了这里之后,右转,才找到的淳于魔头所在位置,她从袖兜里拿出草图,看了看,左边两个路口并没有标记,而红枣恰恰选择的是左边第一个路口。 “红枣,你这么跑你认识路不?一会你要顺着原路返回啊!” 青璃抱着红枣的马头,不停的念叨,这么一路跑下来,不出意外已经进入了深山,这一路上静悄悄的,没有看到一个人,青璃倒是遇见几只鹿,还有奔跑的黄羊,全部收到空间里,在空间也有一片深山老林,却是没动物的。 红枣似乎觉得不过瘾,还在兴奋的狂奔,青璃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来,如若是正常,红枣是通人性的,刚才她夹紧马腹,勒紧缰绳,都没能让它停下来。 “羽幽,有没有什么药粉可以让马闻到之后就兴奋的?” 青璃仔细闻,确实有点似有若无的奇怪味道,对于药材她知道的不少,但是仅限于对人,这种问题还要问专家,小白狐狸羽幽。 “有啊,有一种迷迭香,马闻见之后就会兴奋,一直跑到没有力气为止。” 空间里,小白狐狸羽幽正悠闲的坐在葡萄架下喝着果酒,这小狐狸实际也是酒鬼一只,但是怎么喝都不会醉,空间里收获的果子,大部分都用灵泉水酿成了果酒,再放入加速的仓库,羽幽都当水来喝。 “不是吧。” 青璃轻轻的揉了揉额角,看红枣兴奋的劲头,短时间是停不下来,这马说是日行千里也不夸张,她犹豫了一下,迅速从马匹跳到树上,要是等着这马一直跑下去,晚上之前都回不去,水零欢见不到,不能以为她被狗熊吃了吧,所以青璃只能脱身,想着一会儿施展轻身术和瞬移折回去。 “主人,你认识路吗?” 空间里,羽幽提出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这片猎场的地域太广,青璃走的这片是非常偏僻的,一路上没有看到一个狩猎的人。 “这,大概吧!” 青璃从树上跳下来,就看到地上一只毛茸茸的松鼠,大大的长尾巴,机灵的圆眼睛,正在好奇的盯着她看,可爱到不行,她往前走了一步,小松鼠也不躲,还用长尾巴在青璃的腿上搔动力两下,然后碰到了青璃的手上,近距离的观察她,吱吱的叫不停。 “那你跟我走吧!” 青璃摸摸松鼠柔软的毛,在原地感应了一下方向,这四周花木幽深,有很多百年以上的药材,虽然空间里并不稀缺,但是长在外面的,可以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完全是靠时间堆积的,没有空间里的那么逆天,青璃蹲下身子,一会的工夫,百年人参都挖到了两颗,根须都被保护的很好,她全部扔进空间,想着拿回去做礼物,给四婶一颗,给阮冉冉一一颗。 一路走,一路采药,青璃感应不到时间的流逝,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日头已经偏西,通过落日,她再一次的感应到方向,必须在天黑之前走出去,否则就要困在林子里,对于是谁给她的马下药,青璃阴狠一笑,终日打雁也有被雁啄眼的时候,在她这玩弄药,还真不是个简单人物,让她抓到,一定给那个人颜色看看。 前面传来马蹄的声音,青璃故意躲到树后,片刻之后,淳于谙快速的骑马经过,脸上一片阴霾,双唇抿的更紧,来到青璃附近的地方,这才拉紧缰绳停止马,一个轻快的翻身,快速下马。 “你没事吧?” 淳于谙的双眸如深潭一样深不见底,看不出情绪,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青璃,还用大手轻柔的拂去她头上的树叶,嗓音带着磁性的沙哑,问道,“你的马呢?” “我的马中了迷迭香,我也是途中才发现的。” 青璃疑惑的看了淳于谙一眼,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衣衫也被树枝挂坏了两三处,一定是着急赶过来的,可是他不是去参加狩猎大赛了吗,怎么能得到消息。 “水小姐找到我的手下。” 淳于谙算是给了解释,当时是水零欢找不到青璃,心里着急,就找到了他的手下,再由手下通知他,所以他四处寻找,找了两条路,一直担心,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人,也算松口气。 “你不是参加狩猎大赛,有没有猎到什么东西?” 青璃尴尬的笑了两声,这种时候还是感谢淳于魔头的出现,不然这路程也不近,她瞬移回去的话,天色也会黑的,记得今晚好像还有篝火宴会。 “没有。” 当时他是猎到很多东西,只是情况紧急,找人又不能带着累赘,所以全部都丢给了白若尘,他轻装上阵,白若尘还嘲笑他有点风吹草动就紧张,一点没有以前的魄力,青璃不简单,大家都知道,何必这么兴师动众。 “啊?” 青璃眨眨眼,想说点感谢的话,又说不出口,只能怏怏的说了一句谢谢,然后问道,“有没有查出来我的马是怎么中的这种花香?” 青璃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三皇子,可是觉得不太可能,那厮虽然下作了点,可是基本不说谎,说期待她晚上在篝火宴会上的琴声,就不会让她跑到没边际的地方,两个人是有点宿怨,但是应该没到必须她死的地步,给马下迷迭香,水零欢的马却没事,明显就是针对她一人。 “现在还不知道,等回去应该有结果。” 淳于谙当时察觉到不对,青璃的马来自大秦,非常有灵性,不会随意的跑远,突然超过水零欢的马跑的不见踪影,本来就惹人怀疑,所以他才会感到蹊跷之后马上赶来,顺便交待手下不要声张,他知道青璃没有危险,只是不想让她一个人在黑灯瞎火的林子里,就算有武功在身,也会害怕的吧。 两个人交流了一会儿,眼看太阳的光晕已经变成淡淡的黄色,青璃也顾不得矜持,她和淳于谙共乘一骑,坐在他的前面,两个人都刻意的保持一点距离,可是当马飞奔的时候,青璃最后被颠簸的向后靠去,正好落在他的怀抱里。 天色渐渐的昏暗,前面的林子也变成了一片漆黑,天公不作美,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林中也起了淡淡的雾气,淳于谙的马已经在林中原地转了好几圈,烦躁的踢着马蹄子。 青璃已经不能说她自己是个什么运气了,好在这种天气,篝火宴会也不会举办,所以还可以拖上一夜,可是这种夜晚竟然下雨,林中没有露宿地方,真是让人抓狂。 “如果说,你抓到了给你的马下迷迭香的人,怎么处理?” 两个人坐在马上,很尴尬,虽然雨并不大,这么一会儿,青璃的的骑装也有很多水印子,露出了前面胸衣的痕迹。青璃低估了淳于谙的夜视能力,饱满的半球,下面弧度完美的铁圈被淋出了痕迹,淳于谙尴尬的往后撤了撤身子,为了转移注意力,问了这么个问题。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青璃气愤的很,看来都是她平日和蔼惯了,总是隐藏自己的实力,那等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竟然主动挑衅,有时候事情不是你想躲就可以躲的,你不能左右两个人的想法,鞭笞,杀人,这些都血腥了点,她讨厌血,所以选择一个温和的招数,因为能使用迷迭香的人,一定不清楚她的底细,八成不是三皇子,如果是的话,也是耶律楚仁想要恶搞她。 “我猜测,是姜贵妃的人。” 黑暗中,淳于谙呼出的热气,就在青璃的耳边,两个人都不太自然,只能找话题缓解尴尬。 “可是,那妖妇为什么这么做,我和她之间有什么冲突?” 青璃也想过是姜贵妃,但是片刻就否决了,她觉得就算和耶律楚仁站到对立面,也不至于想要她死,这要是一个没有功夫在身的官家小姐,在树林过一夜,恐怕早就成了野兽的宵夜。 水零欢,水零黎,杜湘如,都来了,而且明确是白皇后那边的势利,她一个小小四品官的侄女,至于被盯上?到底是什么原因需要下这样的狠手。 “你会医术这事瞒不住。” 这个说法可以站稳脚跟,青璃多次给淳于谙的人治伤,很多人都可以瞒过去,可是却瞒不过有心之人,姜贵妃能稳坐皇贵妃之位,这么多年荣宠不衰,怎么可能没点自己的势利。 “但是,也可能不是她。” 淳于谙摸摸下巴,又思考了一下,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姜贵妃为人狠毒,每次都是绝杀,如果真想杀了青璃有很多办法,不用找这么不靠谱的,万一能爬到树上熬过一夜的话,天亮之后就可以有逃生的机会。 “好吧。”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淳于魔头是在浪费她的感情吗,说到一半,在她认为很有道理的时候,又自己全部推翻,而青璃觉得,虽然是废话,同样有道理,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什么人也说不定,女人,总是很小心眼的,一点小事可以记恨一辈子。 雨开始变大,豆大的雨点从夜空之中滑落,二人再不转移阵地避雨,身上就会被淋的个透彻,就算是在这种夏夜,也容易染上风寒,而且青璃早上吃的很少,也没用晚膳,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往东找找,有没有什么能避雨的地方。” 青璃指着一个方向,完全是直觉而已。二人掉转马头,走走停停,很快,青璃便发现了一个树洞。这是一颗参天古树,大概有十几人环抱起来那么粗,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长的空了,里面是一片干燥的空地,有一个房间大小,但是入口处只有一个人能通过的缝隙。 “恐怕今夜要在这里过夜。” 淳于谙心里很纠结,一方面他非常希望有和青璃独处的机会,前提是,不坏她的名节,为此他做的很小心,不想她有一点的遗憾,他甚至想明日早上怎么能不被众人发现,送她回去。 “只能这样。” 青璃无奈的点点头,这里面太大,下雨天根本找不到方向,只能说她的运气极差,若是硬要闯出树林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需要小灵那只傻鸟帮助,可是它给沈冰雨送信,还没回来。 “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淳于谙从马头上面的挂袋里取下一块油毡布,细致铺好,让青璃坐到上面,然后又递给她一个水囊,把一切打点妥当之后,这才带着随身的佩剑离开,走前一再强调会很快回来。 “真是啰嗦。” 青璃念叨了一句,其实心里是感激的,回头想想她才惊觉,他似乎总是能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一切总是那么巧合,好像提前被安排好一样。 ------题外话------ 推荐《帝王宠之卿本妖娆》顾南西,快要完结的文文,放心入坑 某日,烽火硝烟时 “知道为何本王妃没有直接杀你个片甲不留吗?本王妃要留你颗脑袋,给本王妃叩首作揖,留你这双手,替本王妃操兵练将,留你这双老眼,看本王妃怎么带着你二十万大军祸乱天下,好让你仰天长啸大骂老天不长眼让我这妖孽祸害了苍生。现在明白了吗?这才叫妖妃。” 自此京都有言:卿本妖娆,奈何祸水 跳坑吧……《帝王宠之卿本妖娆》顾南西 打家劫舍,坑蒙拐骗,偷香窃玉,这是他?不,这是她。 魅颜谪骨,绝代风华,倾蛊尘世,这是她?不,这是他。 一句话来说,就是一个满肚子坏水、满脑子黄色的腹黑女看上一个脸蛋勾人犯罪、身材引人扑到的良家男。   ☆、第045章 独处 青璃坐在铺好的油毡纸上,黑暗中,只能感受外面吹过来的冷风,淳于谙不在,她从空间里找出一块干燥的布巾,擦了擦被雨淋湿的头发。 树洞里面很干燥,地上也只有一些旧年被吹进来的枯叶,青璃有心点燃,又觉得这种叶子烟会很大,呛人,她就自己一个人那么坐着,心里却在盘算,这种下雨天,也不知道兔子山鸡会不会出没,一会儿能不能吃到淳于魔头的秘制烤鸡,想到那金灿灿的烤鸡,青璃只觉得自己更饿,其实她空间有很多吃用之物,却没办法拿出来。 深山里面的雨夜,还是有些怕人,风把树叶吹的窸窸窣窣的,还有一种类似幽怨的女子的哭声,青璃自己脑补,突然一个满脸都是血,只有白色眼仁,长发拖地的女鬼出现,她有什么反应,想到在现代看的那么多鬼片,自己吓自己,仍旧打了几个哆嗦,她站起身,来到树洞的入口处,可惜还是静悄悄的,没有淳于魔头的踪迹。 树洞里寂静,如果是可以洗漱,在软和的床上,盖着丝被,点燃着油灯,这么看雨也是一种享受,此时的青璃只能坐在冷硬的地上,浑身瑟瑟发抖,等待淳于谙的归来。 “吱吱……” 黑暗中,青璃底下头,原来是那只小松鼠,被雨淋湿之后,原本蓬松的大尾巴变得成了细细的一小条,小眼珠在夜里格外明亮,显得十分灵活,它蹦到青璃面前,两只小爪子还捧着一把松子。 “你这小家伙,还真贴心。” 青璃和小松鼠贴了贴脸,然后磕了一个松子,很油,虽然她不是很喜欢吃,在这个冰凉的雨夜,能去冒着雨拿东西,她还是心里感觉到温暖。 “吱吱……” 小松鼠坐在青璃的身边,雨水打湿了它的毛发,显得小身躯更加的瘦弱,瑟瑟发抖,青璃把它捧在手心,说了几句话,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直接把小松鼠送到了空间里,等以后多放进来一些,也好和它有个伴。 “是不是等久了?我去处理山鸡和野兔。” 淳于谙进来的时候,用油毡布扛着一个大大的布包,里面有很多柴火,他动作麻利的用石块垒成一圈儿,然后把柴火放在中间,试验了几次,点燃了柴火堆,树洞里也变得明亮。 淳于谙的衣裳已经全部淋湿,还在往下滴着水,他一直站在树洞口处忙活,就怕自己的衣衫带进去的水,让里面潮湿,一直到烧好火,这才脱下外衫,对着树洞口处,拧了一把水。 “你伤口没事吗?” 青璃狐疑的看看,淳于魔头还穿着白色的里衣,看不到他后背上的伤口,离上次缝针也没有多久,这最近又开始骑马,不知道伤口崩开了没有。 “没事。” 淳于谙就坐在树洞口的方向,为青璃挡了一部分的冷风,柴火烧的很旺,她坐在旁边,感觉到暖意,身上的骑装很快就干了。 “等一下,就可以吃了。” 淳于谙的表情严谨,直盯着火堆上架起的烤山鸡和一只烤兔,来回的翻个不停,这种雨天,山鸡和野兔都跑回了窝,而且天黑路滑,他怕失去方向,只能就近寻找,还好运气不错,得了两只山鸡一只野兔,还都算肥,应该够吃。 “我来吧,你还是赶紧烤烤你的衣衫,还滴水呢。” 青璃良心发现,觉得淳于魔头也不容易,伤口长时间被雨水泡着容易发炎,所以她上前两步快速的接过烤鸡和烤兔,被盐腌渍过,上面已经烤出油,金黄金黄的,油溅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响声。 “好。” 火光把淳于谙冷硬的轮廓勾勒的略显得柔和,墨色的长发被雨水淋过,软软的贴在前额,高挺的鼻梁,幽深的双眸,虽然他没有说什么,青璃就是觉得,在他身边很有安全感,可能是一种无形的气场,从开始感到压抑,慢慢的,青璃已经习惯,她用余光打量他,席地而坐,挺直的脊椎,坐姿都是那么的严谨,她没有见过他在战场厮杀,却可以想象的出。 淳于谙把外衣烤干了之后,站起身走到青璃身边,很自然的披在她身上,“雨夜很冷,你别染上风寒。” “可是,你……” 青璃想要拒绝,一件黑色的外衫已经稳稳的披在她的肩膀上,或许是心理作用,外衫上面暖洋洋的,还有一种被火烤过的温暖的味道。 淳于谙点点头,没有多说,又回到青璃的对面,他慢慢的褪下里衣,火光之下,露出后背上被水泡的发白的伤口,虽然没有裂开,却是也有些红肿,不及时处理一定会发炎,以至于感染。 青璃想张口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她始终没有办法理解古人的心思,什么效忠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有些人,例如淳于魔头,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好像是铜墙铁壁,就算受伤也不算什么一样。 “你来接着烤。” 青璃站起身,把手里的烤鸡和烤兔递给淳于魔头,她又从他手上接过里衣,找了根干净的树枝吊着,不断的向下控水,这样可以干燥的快些,这种深林的雨夜,冷风阵阵,不穿衣裳根本没办法熬上一夜。 “好。” 淳于谙点点头,看着青璃站起身,扯着树枝,在火堆的一边不断的摇晃着他的衣裳,眼里涌动着笑意,他家的小野猫就是和那些虚伪做作的大家闺秀不同,看这烤衣衫的动作,都多了一种霸气。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静静的对坐,淳于谙只希望时间可以过的慢一些,再慢一些,如果可以,就这么过一辈子也很好。从前,他自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将来的路,将门之后,从小就要培养十八般武艺,只是不为淳于家丢脸,无论吃了多少苦,都不能摆脱护国将军府大少爷的光环,十岁上战场杀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很多时候都在生死一线,然后又生生的挺了过来,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没想过未来的生活。 几年前,去过一次凤阳之后,他的心里似乎多了一些别的东西,那些平凡的农妇农夫,农忙十分在田间劳作,收获时候喜悦的笑脸,没有争斗,淳朴,织布耕田,自给自足,这样的小日子很美好,至少不用像他一样担心边关,担心手下三十万大军,担心粮草,担心朝堂…… “喂,翻面,不然就糊了!” 青璃疑惑的看了淳于魔头一眼,他不会正在溜号吧,手里的烤鸡烤兔已经有一会儿没有翻过面,上面的油都快烤干,这人还坐着一动不动,和雕像一样。 淳于谙被青璃从幻想拉回现实,他低头看了看烤鸡和烤兔,动作利落的翻面,脸上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青璃都有些怀疑是她自己想错了。 “快好了,等着吃饭吧,我在鸡腹内放了野菜,可以一起吃。” 淳于谙把野鸡递给了青璃,还不忘记叮嘱一声,“小心些,刚烤出来的热,当心烫嘴。” “知道。” 青璃把衣衫挂好,然后接过烤鸡,还翻了一个白眼,这话说的,她虽然饿肚子,也没有那么急色的,用贴身的匕首剌下来一个鸡腿,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咬了一小口。 “恩,好吃!你随身都有调料啊。” 青璃顾不得烫嘴,又大口的咬了鸡腿,还不时的用手在嘴边扇扇,“这次的烤鸡更好吃,虽然加的调料不多,但是野鸡肉的鲜香都体现出来了!” “平日,盐巴和药膏都是随身携带的,还有火石。” 淳于谙抬眼看了看青璃吃的正香,手上和嘴边也是油油的,他无奈的摇摇头,然后递过去另一只烤鸡,说道,“喏,这只也烤好了。” “你都给我,你吃什么?” 青璃不好意思,本来也是淳于魔头来找她的,结果烤的东西都进了她的嘴巴,他忙活半天什么都没吃到,所以忍了忍,这才说道,“不了,我吃饱了。” “吃吧,晚上寒凉,需要补充体力。” 淳于谙不等青璃推辞,再次的把树枝的一边交到她的手里,然后指着她的位置,说道,“你往左边挪一下,你坐的地方是风口,可别染上风寒。” 淳于谙不说,青璃还没有发现,原来他一直都在树洞的门口方向坐着,此时还*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肌理分明,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疤,很多都是旧年沉淀的。 “好。” 青璃点头,然后换了一个位置,把烤鸡放到干净的柴火堆上,从空间里找出一个澡豆,转到洞口处用雨水洗手,然后从袖兜掏出一个纯白的细棉布手帕,用淳于谙给她烧的一小杯的热水润湿,然后绕到他的后背,用帕子在伤口的周边擦了擦。 “快吃吧,不然一会就凉了。” 青璃的动作,让淳于谙的身子僵了僵,内心里突然涌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感情,说是狂喜也不为过,虽然他五官线条冷硬,眼神却带着柔和,声音沙哑,语气不自觉的变得低不少。 “你放心,我绝对不给它凉的机会。” 青璃从袖兜,实际是从空间里拿出一盒药膏,用指尖一点,然后在伤口的部位画着圈圈,这让淳于谙更显得尴尬,一时间浑身上下火热的很,脸上也见了汗,他要拼命忍住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 “这下好了,这盒药膏给你。如果下次受伤还在后背,无法处理伤口的话,就把这盒药膏化在温水里,用细棉布擦拭,一样能起到点效果。” 青璃把药膏放在淳于谙身边,洗手之后重新抓起烤鸡,吃了一只,第二只怎么也吃不下去,她也不是没有良心的人,也不那么心安理得,有点觉得过意不去,再加上饿的久了,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只半烤鸡,加上肚腹里面的蕨菜根。 “怎么不吃了?是不是凉了?” 淳于谙一直观察青璃的动态,看到她啃鸡腿豪放的神情,也觉得腹中饥饿,但是他已经习以为常,以前上战场,时常会和敌军深入腹地作战,饿上几天都是时常有的事。京都的大家闺秀,在这种时候一定哭哭啼啼的要死要活了,自家小野猫还能安逸的坐在原地享受美食,他觉得真应该感谢给马下药那个人,给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只不过,背后对着青璃使绊子的人绝对不能放过,会给他一个好一些的死法。 “是我吃不下了,你不嫌弃的话就接着吃,我都是用匕首割肉的。” 青璃还要证明山鸡上没有她的口水,他知道淳于谙有洁癖,平日用的手帕都是一日一换,衣裳是必须换,对吃食也挑剔,很难伺候,以前在凤阳镇上没少为难她。 “我当然不嫌弃,这是烤好的野兔肉,别有一番滋味,尝尝吧。” 淳于谙接过剩下的多半只山鸡,在鸡胸上撕下一条肉,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姿态优雅闲逸,青璃有些羡慕,他好像无论多饿的时候都保持那份从容,从未变过。 吃饱喝足,青璃无所事事,在树洞里面怎么都没办法安睡,就怕突然闯进来野兽,披着淳于谙的外衣还是有点冷,她试着运转内力,片刻之后,觉得还是有点效果。 淳于谙慢条斯理的接过兔肉,也只吃了几口而已,总体看来,一个大男人比青璃吃的少,这绝对不是他的食量,所以才诧异的问了一句,“怎么不吃了?” “留下一些,早上热一热,给你吃。” 早上天还不亮,不可能出去在打猎,他怕青璃回去的路上没东西吃,所以留下一部分,原来的打算是让青璃吃两只烤鸡,留下一只烤兔子给她早上做早膳,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 都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青璃面色僵硬了下,觉得非常的过意不去,淳于魔头突然变得如此体贴,这颠覆了以往对他的认知,让她非常的不适应,也觉得很陌生。 火光暖暖的照在树洞里,四周都是凹凹凸凸斑驳的的痕迹,还有细小的虫眼,一旁还露出地下粗大的树根,青璃和淳于谙都没有说话,围在火堆中间对立而坐。树洞之外,风雨交加,还有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的吼声。 “你想回到凤阳去吗?” 沉默良久,淳于谙才问了这么一句,凤阳虽然苦寒,却民风淳朴,没有京都这么奢华,也没有勾心斗角,虽然来到京都已经四年多,但是他觉得她始终不喜欢这里。 “当然想。” 青璃往火堆里加了柴火,又用淳于谙的里衣扇扇,让火苗窜的更高些,火光映衬她的脸颊,呈现出美丽的红润,红色骑装让她多了几分娇美,青璃想到莫家村的生活,眼神多了怀念之色。 “在京都,整日都是规矩礼仪,在书院,学的都是无用的琴棋书画,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好名声。” 青璃想到这么多年的生活,心里还是有点委屈,很多人,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而来到京都,一切都变了模样,赵晚晴惨死,赵晚春也几乎是断了联系,曾经的好姐妹,现在心里总是多了一种隔阂,还有后来发生一系列的事,找麻烦的单世子,让她都非常不爽。 “可是,京都的大家闺秀都是这么过来的。” 淳于谙低下头看着火堆,突然觉得很多事情他没问过青璃的想法,就私自决定,例如那些礼仪规矩,如果本身成了束缚的话,又有什么作用? “这我知道,所以我努力学,但是不代表我喜欢。” 青璃从身后取下淳于谙的外衫,看着上面被树枝挂的几个口子,她从袖兜里拿出针线,借着火光,穿针引线,一针一针的缝补,她知道淳于魔头这身衣裳不会再穿,可是也不能这么狼狈的回去,就当是吃这顿烤鸡的报酬。 火光下,青璃忽闪着长长的卷翘睫毛,把注意力放在黑色的外衫上,淳于谙也聚精会神的看着,他想,或许有一天,他娶到她,那时候,天下太平,他可以不用带兵打仗,两个人每日厮守,他也和普通的男子一样,看着娘子缝补衣物。 出身将军府,从记事起就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娘文氏从来没缝补过衣物,就是在战场上,破的衣物也不会再穿,然后换一套新的。有时候淳于谙也曾经看过方侍卫穿着被缝补的衣衫,方侍卫说喜欢看他娘子在灯光下缝补,总是觉得很温馨。 “早晚有一天,你可以过上你喜欢的日子。” 淳于谙眼眸深深,神色坚定,只有她想要的,他能做到就给,做不到就努力做到,以前总觉得生活入死水一般,如今可算是有了活力,可是为什么小野猫还是不明白他的心意?他有些怀疑白若尘说的,送对方喜欢的东西,烤鸡也送了几次,会不会显得太廉价? “我也是这么想。” 淳于魔头也就是说了这么一句好听的话,青璃抬起头对他做了一个手势,她的三千青丝垂在胸前,火光的映衬之下,更显得柔亮润泽,美眸顾盼之间华彩流溢,浅粉色的唇间漾着清淡浅笑,晃花了他的眼。 “很晚了,睡吧,我来看火。” 淳于谙站起身,把自己已经干透的里衫铺在油毡布之上,他回头看了看外面,“现在也就是子时左右,你还能睡几个时辰,等天亮之时,我在叫你起身。” “可是你……” “有内力护体,我无碍。” 淳于谙面色坚定,青璃推辞几次未果,她也真的感觉到很累,就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很快睡了过去。这一觉睡的并不好,竟然做了噩梦,她梦到回到了现代,又成了孤独的一个人,她想爹娘,想大哥,想所有的亲人,她想挣脱这个梦境,却怎么都不能睁眼,像是有一床棉被,把她压在黑暗之下。 就在青璃感觉到绝望的时候,她接触到一个温热的身体,火热的胸膛,她赶紧快速的钻了进去,就像寻找到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搂住不放,心里默念,老天不要这么耍她,既然给她重生一次的机会,她不要回到现代,她在现代已经没有亲人,不想过一个人孤零零的日子。 暖暖的胸膛,有安定人心的力量,青璃发现只要在这个怀抱中,就能舒服一些,所以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还蹭了蹭,心里默念着不要回去,然后不知不觉之中,沉沉睡去。 青璃来回蠕动,可苦了淳于谙,他的双手不能随意的动,额角上也冒了汗,这种情况之下,即使他已经认定了青璃,可也不想趁人之危,刚才见她在睡梦之中突然很痛苦,脸色苍白,想要极力摆脱什么一样,就知道她可能是梦魇,所以这才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谁知道这小野猫不老实,紧紧的抱住他,二人的胸膛都贴合在一起,更要命的是,她还来回蹭个不停,来回变换姿势。 好不容易等青璃熟睡,淳于谙觉得身体已经僵硬,他从来没有觉得那么难熬过,可是又不希望天亮,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突然生出一种满足之感。 一场大雨慢慢的变小,在天快要亮的时候,雨势渐小,然后慢慢的停下,青璃还没有醒,淳于谙也不能随意的动,他抓起身边的柴火,像投掷一样扔进了火堆。 “唔,香草,天亮了没?” 青璃晃动了几下,迟迟没有得到回复,这才眯缝的眼睛,等到发现自己的姿势之后,脸上也红了一片,关于昨夜,她好像已经回忆起来了,就这么在一个男子怀里睡上一夜,就算什么也没发生,也会觉得尴尬。 “喂,你怎么还不动?” 青璃站起身,扭扭身子,这么睡一夜,腰不酸,还是掌握好了姿势,可是回头一看,淳于魔头还和蜡像一样坐在原地,上身挺的笔直,一动不动。 “腿麻了。” 淳于谙看青璃又恢复了神采,心中郁闷,这丫头睡了他一夜,一句谢谢也不说,还心安理得,看此刻的表情,正在嘲笑他。 “对不住,哈哈。” 原本的尴尬,在淳于谙一句话之中话为无形,想不到这么面瘫的人也可以说出冷笑话,原本心里的那点歉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青璃用竹筒里面的水漱口,然后等待淳于谙加热昨日的烤兔。 “我们一人一半。” 青璃把头发扎了一个辫子,然后利落的坐在油毡布上,把上面的里衣递给淳于谙,现在天色已经放亮,两人应该很快回去,万一有人进来寻找的话,看到他光着膀子,影响不好。 快速了解决了半只兔子,青璃听到树洞有马蹄的声音,出门一看,她的红枣自己找来了,看到她之后还一脸歉意,狗腿的用马头蹭蹭她的胳膊。 “算了,这次不怪你。” 等到淳于谙把树洞里面熄灭了火,全部收拾妥当之后,二人这才上马,到了浅林子,淳于谙拉住缰绳,让青璃先回去,低声道,“回去后喝点热场,昨日你发了不少汗。” “恩。” 青璃回头,对着淳于谙招招手,这才带着红枣走出林子。可能是昨夜下了雨的关系,早晨外面静悄悄的,只有几个看着帐篷的下人,她把马停到帐篷口,香草听见动静,快步从里面出来。 “小姐,您没事吧!” 香草知道青璃武艺不俗,倒不是很担心,就是昨夜下雨,不知道山里有没有避雨的地方,所以一大早就去要水,琢磨青璃回来肯定是要沐浴的。 “没事。昨夜有什么特别的事?” 青璃现在迫切的希望沐浴,香草在,又不能进空间,她走进帐篷,一切还是离开时候的模样,地上还很干燥,没有进来多少水,看来这个帐篷搭建的不错。 “小姐,您先沐浴吧,热水奴婢都打来了。” 香草把青璃领到隔间,是个最隐蔽的角落,上面放置了澡豆,润体膏等物事,香草又回身去找了一套新衣,青璃迫不及待的进入到浴桶里,水温刚刚好,这么泡着很是舒坦。 “昨日您不见了之后,水小姐很着急,但是没敢声张,就找少将军的随从说此事。” 香草简短的说着青璃离开后的情形,青璃点头,这一切都和淳于魔头说的差不多,要不是有人给马下了迷迭香,她也不至于遭殃。 “香草,你做的很好。” 青璃觉得,被培训过的奴婢就是不一样,昨日她不在,香草还能很淡定的处理,而不是四处找,如果是那样,就会让周围的人看出异常,到时候她走失,就算在林子里安然过了一夜,名声也肯定是差。 “小姐,可是奴婢真的很想去找人啊,又怕有人过来,所以一直等着,什么都做不了。” 香草帮着青璃擦洗,还懊恼的低下头,如果让多带几个下人,她就可以抽身,昨夜等了一夜,明知道天黑之后路不好走,而且还下雨,小姐恐怕不会回来。 “恩,这次是我大意,没想到竟然有人给我的马下了迷迭香。” 青璃想到昨夜竟然毫不知情的在淳于魔头怀里睡了一夜,顿时感到心浮气躁,有些娇羞,把整个头都沉入到浴桶之中,憋气到脸色通红,这才上来。 “小姐,您……” 香草有些奇怪的打量一下自家小姐,淳于少主昨日去找,也没有回来,两个人孤男寡女,不能是发生了什么吧,看小姐的守宫砂还在,又不像是,但是她作为一个下人也不能打探这种事,只能间接地问,“少将军找到了您没有?” “恩,找到了,多亏了他。” 青璃假装面色自然的说了一句,然后终止这个话题,严肃道,“到底是谁那么不开眼的,敢给我的马下迷迭香?” 平日在书院里经常出风头,羡慕嫉妒恨的人大有人在,她有水零欢和刘花生作为左膀右臂保护,还有赵羊羊这个包打听,基本上那些人也就是在学堂上使绊子,都是一些小手段,她都不放在眼里,惩治了几个刺头之后,已经平安无事一段日子了。 “这个,小姐,虽然奴婢还没机会去查探,但是昨天有一个小姐带着丫鬟鬼鬼祟祟的在帐篷口张望很久,而且晚上的时候,那个小姐身边的丫鬟还过来看了一次。” 如果不出意外,下药的就是这位小姐,过来多次确定青璃是不是已经被马带到了深山老林,晚上派丫鬟出来打探消息的,看来也不是个多聪明的人,真正聪明的就应该不露声色。 “好吧,这我知道了。” 洗漱完毕,青璃换了一套衣衫,顿时感到神清气爽,没多久,水零欢就找上门来,她的丫鬟手里还提着食盒,一进门就开始抱怨,“青璃,你可吓死我了!” 昨日,青璃不见踪影之后,她往前追了追,还没看到影子,她觉得有点疑惑,于是先去找了堂姐水零黎说明情况,堂姐让她先别着急,把事情先和淳于少将军的护卫说一声,看看能不能先帮着找找人,于是就有接下来的事。 昨日大雨,水零欢在帐篷迷糊了一夜,也没得到青璃回来的消息,早上去食堂取饭,准备回来吃,正巧看到淳于谙策马归来,打听之后才知道青璃也回来了,她高兴的不行,也不怕丢人,跑到食堂点了很多东西,还把虾饺毫不客气的全部打包,想着赶紧和好姐妹一起享用。 “是啊,今日有什么安排?” 青璃也在桌前坐定,昨夜吃的都是油油的烤肉,现在就想喝点清粥,水零欢拿了好几样,她选择了桂圆莲子八宝粥,吃了几个虾饺。 “昨日狩猎大赛,我姐夫竟然第一,皇上高兴的很,还奖励了他一张老虎皮。” 水零欢低头轻笑,听说得了第一,完全是借光,淳于少将军为了找人,把自己猎下的都给了姐夫白若尘,算是捡了个大便宜。后来堂姐还因为这事嘲笑姐夫,两人又上演一场追打大戏,后来下了雨,两方才意犹未尽的收兵。 “哈哈,那还是恭喜白神医了。” 青璃忍住笑,想着万一碰见那个臭屁自以为是的桃花眼,也拿出这个事调侃一下,那张虎皮,识相的话就交出来,听说做垫子最好不过。 “今日什么安排还不知道,不过左右不过是打猎,晚上应该有篝火会,听说皇上还带了后宫的舞姬。” 水零欢说着,顺着窗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空晴朗,阳光照耀的刺眼,草原上,坑坑洼洼的水渍也变得越来越少,逐渐的干涸。雨后天空一片蔚蓝之色,让人有心旷神怡之感,空气湿润,这时候策马在林中跑上一圈,一定会觉得很清爽。 “那还早,不如休息一下再出去。” 水零欢见青璃没有危险,也就放心的去遛马,青璃躺在床上,放下帐子,眯着眼,等候香草去问结果,她在想那个小姐是谁,可是没印象,有时候无意得罪了人,自己并不知道,可能她就是这种性格,对不重视的人都毫不在意。 想到昨夜的梦境,青璃心里突然生出恐慌,可能越重视的东西越怕失去,来到这里四年多时间,已经把莫家所有人都当成了亲人一般,她想不到自己离开之后会什么样,从一开始到现在,她一直享受莫家所有亲人的关怀,她也只能尽量的回报,毕竟身体前主,早在七岁的那年就死去,有时候想到她自己占用身体,会有点愧疚。 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香草这才是外面进来,她站在青璃的窗边,脸色带着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姐……” “恩,怎么样,查出来了吧,到底是谁?” 青璃迫切想知道答案,无意之中又惹到何方神圣,“你说吧,难道还有什么顾虑不成?” “小姐,奴婢也没想到,是吏部尚书何家小姐。” “何云?她害我干嘛?” 青璃一个鲤鱼打挺的坐起身,心里纳闷,这个何云平日里很少说话,因为他爹的官职很高,吏部也一直是六部之首,所以很多小姐都会去巴结,在青璃的印象里,这个何云性格不错,虽然长相平平,各个方面也不出彩,但是好在性子温和,两人在学堂里几乎没有交集,要说何云是因为嫉妒她,这理由有点站不住脚。 “小姐,是真的,而且奴婢也特地去证实,昨天来的就是这位何小姐。” 香草忍了忍,终于没忍住,间接的提示道,“小姐,这个何小姐倾慕云家少主良久……” “她倾慕她的,关我什么事啊!” 青璃刚说完,瞬间想到一个可能性,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捂住嘴说道,“是不是……” “咳咳。” 香草假装轻咳了下,然后无奈的摇头,“小姐,您可能不知道,何小姐是单世子的表妹,所以……您又和云少主走的近,也不知道谁传出来,说是您和云少主……” 青璃的脸瞬间的黑了黑,上次只是为了打击单世子,才说所有女子都倾慕云家少主的话,就这么点小事,竟然被单世子这个鸡婆给传扬出去,给他下不举粉都便宜他了,她这么无辜的就躺枪,这是得罪谁了?虽然如此,这何云也不是什么好鸟,整日装的温柔典雅,这次也要好好给她点颜色看看,云少主,何云就别肖想了,下辈子吧! ------题外话------ 谢谢几位小主的票票,\(^o^)/ 小莲的更新时间改正一下,早上六点或者早上九点,如果早上六点不能更新的话,我会在评论区留言给大家的,造成不便,抱歉,给大家鞠躬。   ☆、第046章 完爆 昨夜一直在深山老林里,即便是睡了一个晚上,因为梦魇,青璃还是觉得很不自在,她躺在床上不想动,但是却睡不着,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窗外的阳光灿烂,雨后难得的一个好天儿,弘德帝兴致很好,又带着贴身侍卫和一些武将去深山之中狩猎,也有不少会骑术的小姐们到林中去凑热闹,大家都对山鸡野兔都没什么兴趣,若是能猎得一只狐狸,就算不是那种稀少的银狐,也算不错,冬日的披风上可以加上一圈厚实蓬松的毛领。 女子狩猎队就有水零欢,刘花生,还有一些书院的同窗,大家兴致勃勃的结伴相邀,刘花生还派丫鬟叫青璃一次,只可惜青璃自己懒洋洋的,就是不想动弹。 小灵再次带回了沈冰雨的信,信上说,在汝阳城的花草铺子已经基本准备妥当,铺子的选址,掌柜,账房,伙计的人选都已经选定,现在就差从京城运送花草,只等她回来,就可以马上的解决这个问题。 关于青璃所提及的蜡染,沈冰雨也有自己的看法,这种手法虽然在外海流传,但是因为和大周相隔甚远,这种技术暂时不会带过来,谁也不嫌弃银子多,可以在京都开设一个大一些的作坊,然后回收那种被雨点淋到印子的布料,低价购入,蜡染之后,高价卖出,光是中间这个差价,也是让人十分心动的,而且蜡染很节约时间,那种绣出来的精致纱帐,也要月把,但是蜡染几天就好,还可以染出任何图案。 青璃发现,自从穿越到莫家村以后,她忍受了那么几个月苦哈哈的日子,现在的整个心思也都放在关心粮食蔬菜上,京郊的农庄,麦种都是她提供的,蔬菜,暖棚,也是亲自看着人打理才放心,家里的几个铺子,她就没那么上心,全部推给沈冰雨,好在两个人合作不错,也不会因为分银子什么的闹出不愉快。 “小姐,马上午时了,您不出去晒会太阳吗?” 香草在门外溜达一圈,进帐篷一看,青璃还是躺在床上,可是眼睛一眨一眨的,显然没有进入睡眠状态,外面天气很好,很多小姐都在草原之上,有的公子们为了讨好心上人,还特地抓了两只活的野兔,然后放在小笼子里,那些小姐们就带着丫鬟玩闹,给兔子喂草。 “这大太阳,有什么好出去,不过是个林子,昨夜我都感受过了。” 青璃说的酸溜溜的,想到自己无辜躺枪,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那些官家小姐的心眼比针孔还小,表面上看上去温柔,平日也是轻言慢语的,礼仪规矩得体,想不到能干出这等事,真是人不可貌相,在京都这么多年,她早就学会不以貌取人,但是何云能这样,还是始料不及的。 “小姐,那个何小姐心真狠,只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事,竟然能这么害您。” 香草给青璃倒了一杯沏好的茶水,脸上不自觉就带出愤怒的神色,就算是自家小姐真的和云家少主有什么,关那个何小姐什么事,男未娶,女未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能因为自己长相平平就扼杀所有美人吧! 多亏自家小姐有功夫在身,而且淳于少主也找到了人,不然昨夜大雨,就算在深山里躲过猛兽,淋雨一夜,也会染上严重的风寒,夜里那么黑,是个女儿家都会害怕吧。 “所以啊,看人不能看外表。你看那单世子,总是装作一副好人的模样,背后还不是个说闲话的鸡婆。” 青璃那番言论根本没说过几次,对单世子那次是说的直接一些,谁想到他自己和徐萦都已经有了苟且,还不让她好过,想着破坏她的名声,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姐,怎么对付何小姐?” 这次吃了这么大亏,就这么忍了?香草往自家小姐脸上看看,怎么都不觉得小姐会轻易放过何云。而青璃这个人,本来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就是懒散的性格,但是如果真出事,也不会怕事,淳于谙曾经问过她怎么对待这种背后使阴招的小人,当时她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已经对付过了。” 青璃从床上坐起身,悠闲的抿了一口茶水,用杯盖在杯壁上碰了几下,刚才之所以拒绝了刘花生的邀请,就是看到何云也在狩猎队伍里,她为了摆脱嫌疑,直接派小灵去下药,不就是迷迭香,空间有羽幽,什么做不出来,这种也不算很高等的药粉。不过青璃还是很佩服何云,迷迭香这种药粉,在大周不常见。 “奴婢觉得,光给马下迷迭香真是便宜她了。” 香草早前就接受过多年的训练,被派到青璃这来之前,还专门请教了宫中出来的老嬷嬷教授,其中也不乏一些阴私,后宅的女子,如果太天真单纯,命一定不会长,何云这么做,就是杀人不见血,在深山老林过一夜出来的可能性很小,就算可以平安,心里脆弱的小姐,精神也会崩溃。何云不是喜欢云家少主?就让她失去名声,一辈子得不到云少主。 “你说的没错,可是,时机不对。” 昨夜彻夜未归,刻意隐瞒,也难保不被有心人发现,这是一方面,主要是,青璃和何云并不熟悉,如果突然接近,一定会引发怀疑,她选择这个办法,就是不想留下证据,何云自己也心虚,有苦说不出。 “是奴婢想的太少了。” 香草感叹一下,报复还要瞻前顾后,对方毕竟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得罪不起,身份上是个硬伤。小姐应该早日嫁到护国将军府做少夫人,这样就没有什么惧怕的,有少主做后盾,看到谁不顺眼就可劲的虐,香草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心潮澎湃。 主仆二人聊了几句,又说了点闲话,青璃又坐在帐篷的通风口处,向外张望,平坦的草坪上,有一个穿着火红裙衫的少女,正在放风筝,不时还发出银铃一般的轻笑,身旁的丫鬟也跟着小姐跑来跑去,累的气喘吁吁,可是小姐丝毫没停下来的意思,依然玩的起劲。 风筝是一只老鹰,用黑色的水墨画成,周身还用朱砂点了红色的羽毛,栩栩如生,这么放飞,就好像真的有只老鹰在天上飞一样,青璃也来了兴致,想到很久不玩的风筝,站起身,走了出去。 “莫姐姐,你来陪我一起玩啊!” 外面放风筝的是白府老太君杜氏娘家的小姐杜湘如,一个人正跑的飞快,小脸上满是汗水,还眨着大眼睛,一脸的笑容,见到青璃出来,招手问好。 “杜妹妹,正好,让我放一会儿,一准放的更高。” 青璃说着,接过风筝线,掌握技巧,根据风向做了调整,很快,放出去的线越来越长,老鹰也飞的越来越高,杜湘如也跟着青璃一起跑,两个人玩上了瘾,没看到旁边的水坑。 昨夜下雨,草原上有很多凹凸不平的小坑里都蓄满了雨水,青璃一个飞跃躲了过去,可是杜湘如却遭了殃,一脚踩进坑里,泥土松软,她一只腿都陷了下去,怎么都拔不出来。 “莫姐姐,帮帮我!” 杜湘如苦着脸,才八岁,还一脸的天真,脚踩到泥坑也觉得不好意思,两边略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红晕,“我腿拔不出来了!” “你等着!” 青璃快速的跑回,这时候,杜湘如的丫鬟也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满脸的汗,“我的好小姐啊,您怎么就没看看脚下的路啊。” “放风筝,当然看天,看脚下干嘛!” 杜湘如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看了看丫鬟,然后委屈的扁扁嘴,弄成这个样子是不能再玩了,只得灰头土脸的回到帐篷,她和青璃约好下次找机会一起放风筝,回去的路上,还左顾右盼的到处乱看,就怕自己的惨象被那些公子们发现,然后被嘲笑。 杜湘如走了以后,青璃看了看脚下的路,也觉得不适合放风筝,就收了线,带着香草一起往帐篷走,刚到帐篷门口,就看到一个丫鬟在门口探头探脑,见到青璃回来,吓的打了一个激灵。 “小姐,奴婢晓得,她就是何小姐身边的丫鬟。” 香草怕青璃不认识,还在她耳边小心的提醒,这丫鬟昨日多次在门口转悠,就趁着自家小姐去放风筝的时候,竟然又来了。 “有什么事吗?” 香草见青璃点头,这才转过头问那个惊慌失措的丫鬟。 “没,没事。” 那丫鬟眼珠转了转,然后磕磕巴巴的回了一句,最后仿佛想到什么,又鼓起勇气地道,“莫小姐,您昨日没回帐篷,去哪了?” “放肆,我们小姐去哪,是你一个丫鬟过问的?” 香草听到这话,就知道有后文,立刻红了脸训斥了一句。 “呵呵。奴婢是不能过问。” 那个丫鬟没有被香草的训斥吓到,反倒是更加理直气壮,她大了胆子说道,“莫小姐,奴婢知道您昨夜彻夜未归,一个未嫁女子,让外人知道的话,肯定会有损名声。” “哦,那你的意思呢?” 青璃刚想进到帐篷,听到一个低贱的丫鬟和她说名声,总觉得有点好笑,就算是何云亲自说,她也不会怕什么,这次轮到一个丫鬟上阵,这个缺心眼的丫鬟还不知道她家小姐也没回来吧。 “奴婢也没什么意思,只是个知情人而已,都说破财消灾,莫小姐您懂的。” 何云的丫鬟见到青璃答话,眼睛里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来,都是自家小姐,愚蠢的很,竟然想了这么一个招数,结果人家莫小姐什么事也没有的回来了,福大命大,她一个丫鬟帮了自家小姐不少忙,还亲自去马棚给马弄那个迷迭香,差点被马蹄子踩死,竟然什么也没捞着,这怎么能甘心,看莫小姐身上的穿戴,啧啧,就是那块压裙角的玉佩,也值几百两吧,还有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头上的花冠,镶嵌着外海运过来的金刚石,听说那么一块小的,就值万两。如果能得到的话,将来赎身不当丫鬟,可以嫁个好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何况她也没出卖自家小姐。 “这样啊。” 青璃点点头,然后诧异的看了一眼何云的丫鬟,有这么猪一样的队友,难怪会做出那种事,说不定就是这个丫鬟在旁边做个狗头军师,出谋划策。 “莫小姐,奴婢可是有信誉的,若是得了您的打赏,这些话肯定不会乱说。” 何云的丫鬟一看有门,喜滋滋地搓搓手,她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给个几万两就可以打发。她激动的一闭眼,身边就出现一座金灿灿的金山。 “这个打赏一定要给的,明日你在来。” 这个丫鬟看青璃如看肥羊一般的眼神,还真是让人不自在,早上回来的时候基本没见到人,她和水零欢已经说好,有人问起,就说昨夜在水家的帐篷,其实没什么用,这说词也瞒不过有心人。 何云的丫鬟得到了准信,乐颠颠的离开,香草疑惑的看了看那丫鬟的背影,从来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基本上是属于主动送上门来,竟然还有胆子用名声来威胁自家小姐,她好像看了一场闹剧一样。 “小姐,您说这丫鬟会是什么下场?” “总之不会好,何云能回来也是第二天,何夫人可是有名的狠戾,不会留着她这个知情人,如果何云回不来,她更没活着的必要了。” 青璃抖抖帕子,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有些将死之人,何必要脏了自己的手收拾,左右不过是让她多活两三天,没什么差别。 何云的丫鬟刚走不久,水零欢风风火火的走进帐篷,进到里面直接一屁股坐下,然后用手扇扇风,觉得不过瘾,“香草,快给我倒杯茶,真是累死了!” “那边有水盆,自己洗脸,别指望我丫鬟伺候你。” 水零欢的脸和煮熟了的虾子一样红,额角还有微微的汗滴,青璃打趣了一句,还是吩咐香草透了一个棉布巾给她擦脸。 “青璃,我就知道你最好。” 水零欢洗过脸之后,又喝了两大杯茶水,然后说今日遛马遇见的事。昨日狩猎大赛,自己姐夫白若尘竟然得了魁首,而淳于少将军的猎物是他的侍卫帮着转交的两只山鸡野兔,被众人嘲笑的不行,就算是一个文官,家里也有几个会武的下人,也能打上几只,淳于少将军竟然比文官打的还少,被一些公子嘲笑,说是比一般女子都不如,少将军的位置名不副实。 “他是不会在意别人怎么说的,再说说这话的人本来也是下三滥。” 青璃听到这个很气愤,还有点愧疚,要不是淳于魔头去找他,也不会被嘲笑,本质来说,这事是因为她引起的,所以听到这种传言,情绪肯定不会好。 “青璃,我没听错吧,你竟然帮助少将军说话?” 水零欢瞪大眼睛,眨了又眨,一口茶差点从嘴里喷出,难道,青璃终于发现少将军的好了?不说别的,就是山体滑坡的雨夜,淳于少将军能冒着危险从京都赶过来,就很不容易。 “当然,你晓得他是为了找我,我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 青璃反倒疑惑的看了眼水零欢,干嘛反应这么大,二人早就是朋友了吧,帮助自己的朋友说话,不是很正常的事。 水零欢认真的点点头,然后说了另一件事,其实也算是英雄救美,只是英雄的主角是个女子,还是两个人的好友刘花生。根据水零欢所说,几个人狩猎的时候,遇见几个骑马的公子,然后大家便结伴而行,不知道为什么,其中一个文弱公子惊了马,危急关头,刘花生挺身而出,然后跃到那位公子的马上,等几个人赶到的时候,刘花生和那个公子已经搂抱在一起,在草丛里翻滚,那位公子还在喊,“不要啊!” “然后呢?” 青璃憋不住,弯腰大笑,刘花生每次都是那么喜感,这次竟然有一种强了这位公子的感觉,后赶到的几人一定目瞪口呆,捂着嘴巴,惊讶的半天回不过神。 “等一下就好!要出来了,你别动!” 水零欢站起身,还学着刘花生的动作,扯着嗓子喊,故意把声音憋粗了一些,让青璃更笑的合不拢嘴,这台词也真够狗血的,难怪几人都想入非非。 “啊,啊……我不行了,你快点!” 水零欢绞着手帕,学着那个公子,还紧闭着眼睛,紧张的不行,最后在几个人已经快要崩溃的瞬间,刘花生突然脱了那位公子的外衣,从里衣里面拿出来一个硕大的黑色虫子。 “哪家公子?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一个虫子也怕成那样。” 青璃虽然这么说,也打了一个哆嗦,就算是不怕,遇见那种大虫子也会觉得恶心,只不过后来穿越后,在山村几个月,还总和小弟子喜一起在后院的白菜地抓虫子喂鸡。 “不是咱们书院的,去年就已经中了进士,好像进了国子监读书,他爹好像就是国子监祭酒孙大人。” 国子监比天风书院高了一个档次,天风书院只是贵族子弟来混名声的地方,而国子监相当于最高等的学府官学,看来这个孙公子应该是年少有为,就是这个性格,懦弱一些,本来也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 “唉。” 水零欢叹口气,摇摇头,脸上又多了一丝担心之色,“今日这事被我们看了个正着,那个孙公子的脸啊,比猴屁股还红,站起来说了几句有辱斯文,然后便自己跑了,不能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吧?” 那些读书人似乎对礼教方便颇为严谨,思维也有点古板,这次两个人在草丛上翻滚,就算是没了名节,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了刘花生,但是那些人万一传扬出去,那位公子脸皮薄的话,还真是不好说。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两个人也都默契的没有再提,很快到了晚膳的时辰,青璃和水零欢去了食堂,已经有不少人落座,青璃看了一圈,没看到何云,在她的意料之中。 晚膳的菜品还是如之前一样精致,每道菜都做的非常细致,但是量少,好在一会儿天黑,就会开篝火宴会,到时候会有烤鹿肉,烤全羊等,所以青璃也没选择肉类,她吃了一些清淡开胃的小菜,配了一碗红枣桂圆莲子羹。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草原的月夜,繁星布满天空,小姐公子们基本都是悉数前来,大家都选择自己的位置做好,地上摆放了一些瓜果点心,酒水,还有很多空盘。 一些夫人们因为矜持,都在帐篷里没出来,这种载歌载舞热闹的时刻,还是更适合年轻人,一般当家主母都是自持稳重,没有参与进来。 青璃和水零欢席地而坐,两个人在一起叽叽喳喳,此时,也有一些小姐已经迫不及待的载歌载舞,皇上,太后和姜贵妃没出现,众人不拘谨,有个别嗓子清亮的,唱起了京都的民谣,青璃听了几句,也觉得心胸开阔。 刘花生坐在二人不远的地方,低垂着头,和平日爱凑热闹不同,没什么神采,青璃想可能是因为水零欢说的那件事,再怎么样,也是女子,总会对自己的名节在乎,当时只是为救人心切,结果那孙公子拍拍屁股就走人,连一句谢字都没有,反倒恼羞成怒,责怪刘花生多管闲事。 “那件事,还是暂时别提了。” 青璃想了想,阻止了要去安慰的水零欢,现在说不是时机,最重要还是看孙公子那边的反应,现在提起这事就是在伤口上撒盐,既然刘花生没主动说,应该也不想提起。 “唉,我知道。” 水零欢叹口气,然后两个人把目光放到篝火上面,一些宫里面来的宫女正在来回不停的穿梭忙碌,宴会还没正式开始,也有几个预热的节目,其中一个侍卫领来了一只大狗,然后在火堆上面做了一个铁质的套圈,这只狗四肢矫健,看着很有力量,一个跃纵,就穿过了铁圈,稳稳的落在火堆的另一方,然后侍卫喂了一块大骨头,摸摸它的头。 这种表演在现代马戏团都是习以为常的,在古代也算是个新鲜事物,那些小姐公子们一个个的面带惊诧,使劲的鼓掌叫好,也顾不上矜持。 接下来的表演,都是众人随意的,两个皇宫的侍卫表演摔跤,青璃也就瞅了两眼,没什么兴趣,她的目光都放在下面摆设的点心上,各种样式,不愧是御厨做出来的,样式精致,精致到舍不得下嘴。 “淳于少将军,听闻你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可是狩猎大赛竟然只打得那么两三只小山鸡野兔,连个娘们都不如,我老张不服,想要和你比试射箭!” 摔跤结束,有一个身穿暗红色长袍的粗犷男子站在火堆中间,扯着嗓子对另一旁静坐的淳于谙挑衅,眼中还带着鄙夷之色,什么少将军,还不是借光,护国将军府的大少爷,其实就是个菜鸟,战场上也是有贴身护卫保护的,这次众目睽睽之下,一定要戳穿他。 “就是,淳于少将军,让我们看看你的功力吧!” “是啊,看看野鸡都打不到的少将军,到底有什么能耐!” 青璃抬起头,往淳于谙的地方看了一眼,他还是没有表情,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就算面对挑衅,也能稳稳的坐着,像是察觉到青璃的视线,他也望了过来,冰眸幽深,只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 “青璃,你看,有人挑衅少将军!” 水零欢抓紧青璃的袖子,一脸的紧张之色,她小声地道,“那个大胡子真无耻,竟然和少将军比射箭,谁不知道他是有名的射箭高手,我呸!” “一个杂碎而已。” 青璃看到淳于谙微微点头,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相信那个大胡子不是他的对手。用自己的长处来和别人比,真有本事! 淳于谙站起身,然后在众人的沉默之中走进圈子,高大的身材,挺直的脊背,王者的气势完全压倒了看着凶神恶煞一般的大胡子。 “怎么比?” “哎呦,少将军您确定,今儿当这么多人的面,可不要失了面子才好。” 大胡子还转过身,对这边的小姐们抛了一个媚眼,让青璃恶心的差点呕吐,嘴里的御厨做的糕点,都觉得索然无味。 “有什么彩头?” 底下看热闹的都不怕事大,自动自觉的跟着瞎起哄,“没有彩头,比试有什么意思?” “对,来点不一样的彩头!” 底下人兴奋的大喊,大胡子也跟着裂开嘴,似乎胸有成竹,他看了看围坐在火堆旁边的小姐们,说道,“我老张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美人,当然,我的心思纯洁,可没有龌龊的心思啊,我和淳于少将军一人找一位小姐帮忙,若是我输了,我找的小姐就要帮淳于少将军斟酒,反之亦然。” 也就是说,如果淳于谙输了,站在他那边的小姐,就要给大胡子斟酒一个晚上,虽说不算什么,但是一个官家小姐做丫鬟的活儿,恐怕没人愿意,这馊主意,绝了! 大胡子带着得意洋洋的表情,朝着在场的小姐们喊了一句,“有谁愿意相信我老张的,愿意参与有趣的赌注?”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女子从毡布上坐起,笑意盈盈的走到场中间,对着众人福了福,然后大声地道,“我愿意!” “搞什么,那个于小姐,不是大胡子的表妹么,恐怕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吧!” 水零欢抓起点心都没放进嘴里,又气愤的扔进了托盘,青璃也紧张的很,此刻已经明白,这个大胡子恐怕早就做好了准备要羞辱淳于魔头,看这架势,老提昨日打猎的事,哪有小姐敢站出来帮忙,万一他输了,就要沦落成丫鬟帮助大胡子斟酒,这可是有损名声的事,丢脸都丢到家了! 淳于谙就那么站在场地的中间,脸色没变,只是身上的气息更冷。但是他总是这样,即使泰山压顶,也不会慌张,总是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因为大胡子的馊主意,把场中的气氛推向了一个*,众人都欢呼雀跃的等着看热闹,连蔫头耷脑的刘花生,都一脸的兴奋之色,眼睛亮晶晶的。 “好了,既然有人愿意帮助我老张,那么淳于少将军呢?” “当然是我!” 青璃站起身,在水零欢来不及掩饰的惊讶表情之中,快速的走到场中间,然后对着众人露出得体的微笑,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火光照亮了她如珍珠般夺目的脸颊,美的让人有一瞬间的窒息。 “莫小姐,你确定吗?看来我老张真是有福之人!” 大胡子乐的搓了搓手,盯着青璃一副流口水的姿态,胡子还翘了翘,似乎肯定淳于谙一定会输,他有美人在侧,语笑嫣然的斟酒,真他妈的不比弘德帝差,弘德帝身旁的姜贵妃虽然美艳,但早就是美人迟暮,昨日黄花。 “你怎么站出来了?” 淳于谙把眼神注视在青璃身上,满场的呼喊,大胡子的挑衅和嚣张,他仿佛都视而不见,眼中,也只有青璃的身影,她的裙摆和发丝被夜风吹的稍微有点乱,就那么站在那里,两人对视。 “当然要站出来,因为我信你。” 青璃说的很随意,她就是相信淳于魔头,这事本来她也有责任,所以必须站出来,就算是朋友,此时也绝对不允许这个猥琐的大胡子当众挑衅她的朋友,一定要有力的回击过去! “好,开始比试吧!” 没有评判,众人的眼光都是雪亮的,就是从这里到那边的一颗大树,大概有三十米的距离,也算非常远了,在树上挂了一块木板,上面中间处用朱砂画了红心,两人的比试就射箭,距离红心最近处为胜出,每个人有三箭的机会。 “青璃,你怎么这么快就出去了,真是的,万一少将军输了,你不是真要给那个色眯眯的大胡子斟酒吧,不要名声了?” 众人都站起身,往大树那边走,青璃却站在原地没动,水零欢看了看众人,又拉住青璃,一脸的不赞同,就算是为了帮助少将军,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青璃有自己的想法,若是淳于魔头真的输了,她也有法子不斟酒,只不过,她的心里,牙根没想过淳于谙会输,绝对不可能,一点这个念头都没有。 “我就说你傻,这个张大人,可是我们大周射箭的一把好手,听说是无敌手,不然他表妹怎么敢站出来?” 水零欢跺了跺脚,脸上一片焦急,相信淳于少将军会赢,可是万一输了怎么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无敌手?今天就让他遇见敌手!” 青璃的眼神闪了闪,看了淳于谙坚定的背影,她抱着胳膊,眸中带笑,推了推水零欢,“好了,还不赶紧去看热闹,马上就开始了!你跟着我站在这边,这么远,你是看不到结果的!” “唉,真是的,我去了,我给少将军加油!” 水零欢冲着青璃呲牙,然后拉着前面的刘花生,两个人飞快的朝着对面跑去,瞬间,火堆旁边只剩下四个人,青璃,那个大胡子的表妹,大胡子,还有淳于谙。 月色正浓,月亮如圆盘一般,天气晴朗,天空之中还能看到一条淡淡的银河,青璃做了一个深呼吸,低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大胡子表妹于小姐讽刺的眼神。 “莫小姐,看来你注定要给我表哥斟酒了,不知道今夜过去,是不是要给我表哥做小妾?” 刚才水零欢说,大胡子已经娶妻,要是青璃给斟酒一夜,虽然是不太好看,但是本来就是赌注,众目睽睽之下,她最多被人拿这事嘲笑几句,但是主角还是淳于谙,这个于小姐说的话,就有点诛心。 美丽的女子总是遭人嫉妒的,这点青璃早就明白,她不耐烦和这种苍蝇一般的打言语官司,但是这个时候,也不能落了下风,所以她故作优雅的抖了抖帕子,美目睨了于小姐一眼,轻笑道,“若是你表哥输了,你也是没机会给淳于少将军斟酒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那个于小姐果然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然后马上回问,今日这个赌局一点不吃亏,就算表哥输了,她也能接近心系已久的良人,所以昨夜表哥说出这个赌局之后,她立刻决定参与进来。 “因为什么你问我?你还是问镜子吧!” “莫青璃,你!你的意思说我长的难看?” 于小姐迅速的反应过来,气的脸色黑了黑,抬手就想打人,被青璃一闪而过,继续毒舌道,“说真的,你答应你表哥就对了,反正你都不吃亏,想接近淳于少将军就用这种伎俩?你觉得以你的姿色,他会多看你一眼?” “你!” 被说中了心事,于小姐脸上带着羞恼,气的拧劲了帕子,却有无从反驳,本来这也是她的心思,竟然被猜中了,而且莫青璃本来就漂亮的很,她是比不了的。 比试之前,淳于谙回过头,眼里闪着笑意,他家小野猫是肯定不会吃亏的,那个嘴贱的于小姐,等会就要付出代价! “那么开始了!” 这边来了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青璃不认识,淳于谙让大胡子先来。 “那么你等着好吧!” 大胡子射箭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青璃,花容月貌,此等佳人要给他斟酒一个晚上,要是趁机摸摸小手,那真是美的很呢! “哇,中了中了,就在红心的周围,很近啊!” 对面发出一声声尖叫,如此黑暗的情况,能从这么远的地方射箭,首先考验的就是臂力,还有准头,臂力不过关的话,三十米,估计箭到一半就会落到地上,准头不好一定会脱靶,非常的考验人,所以说在红心的周围,这成绩已经非常惊人! “该你了,淳于少将军!” 第一箭的成绩不错,大胡子非常的得瑟,还举起手,以胜利者的姿势向大树那边招了招手,得了一些小姐公子的喝彩之声,大周虽然不是以武治国,但是功夫好的人非常受人尊敬。 “你先。” 淳于谙没有动,淡漠的说了两个字,让大胡子一口气都射完。 “哇!真的好厉害啊!” 对面又传来激烈的呼喊之声,众人的情绪非常高,可见大胡子成绩很不错,三箭,基本上都挨着红心的边缘。 “这次该你了吧!” 大胡子以为淳于谙是故意拖延时间,毕竟如果弘德帝出现的话,打赌就会终止,所以他以为自己看穿了淳于谙,显得更加的得意。 “加油!” 淳于谙回头,月光照在他的半边脸上形成了阴影,显得五官更加的立体,他眸光深邃,眼神坚定的看着她,青璃微笑,然后抬起右手的手肘,握拳,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喂,少将军,您不会是弄错了吧,怎么是三箭?” 一旁的裁判看到淳于谙竟然把三支箭全放在了弓弦之上,面带紧张之色,“这,怎么能这样?” “因为省事。” 淳于谙说着,一退向后成半蹲的姿势,做了一个射箭的动作,在大胡子目瞪口呆之下,瞬间,三箭齐发! “嗖嗖嗖……” “啊!” 片刻之后,对面沸腾了,青璃的眼力很好,三支箭成三角形全部都插在了红心之上,对面似乎乱糟糟的,众人简直不敢相信!三箭齐发!三倍的臂力!本来就是远射,而且竟然全中!淳于少将军的箭法简直完爆大胡子,根本没有可比性! “好了,这场赌局,淳于将军胜出,所以按照约定,于小姐……” 众人乐滋滋的看着于小姐,她的脸上羞红了一脸,然后扭捏的向淳于谙走去,完全不顾一旁因为输了而失落的大胡子表哥,一脸的幸福之色。 “免了。” 见到于小姐向这个方向走来,淳于谙嫌弃的摆手,然后迅速退后几步,淡漠的道,“离我远点,身上的味道太难闻!”   ☆、第047章 幺蛾子 草原上的月色正浓,前面预热的几个节目,已经让篝火旁边围坐的小姐公子们沸腾了起来,淳于谙和大胡子刚才精彩的远射,让众人不停的拍手叫好,因为这是一场非常有趣的赌局,大胡子输给淳于谙,他的表妹就要斟酒。 斟酒可是丫鬟的活计,所以大家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看着大胡子的表妹于菲儿,当然也不乏有人幸灾乐祸的起哄,气氛一瞬间飙升到了顶点。 “离我远一点,你身上味道太难闻!” 淳于谙并没有因为赢了赌局而有半分的得瑟,脸上的表情仍旧的冷冷的,看到于菲儿娇羞的走过来之后,表情更像是结冰一般,周围的温度都在下降,他的眸子里闪烁着冰霜一般的寒意。 一句话,把现场的气氛降到最低,众人原本还要继续气哄,后半句却怎么也说不出来,都卡在喉咙里,片刻之后,底下开始小声的议论,淳于少将军不近女色,这已经不算是新鲜事。 于菲儿站在场地中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变换不停,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虽然不是绝色,但是也算是清丽佳人,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家世良好,为什么少将军能如此冷漠,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伤人的话,一个女子的脸面呢? “少将军,您在开玩笑吧?” 于菲儿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有些尴尬,现在可以哭着跑回去,可是她不想!凭什么!本来表哥输了少将军,她就是要斟酒,愿赌服输。这一夜,她有很多机会可以接近少将军,让他认识到她是不同的。 “是啊,淳于,你什么意思,我老张是输了,你也不能这么瞧不起人啊?” 大胡子看了看不远处站立浅笑的青璃,无奈的摇摇头,注定和美人没有缘分,想不到淳于谙真有两把刷子,他心里肃然起敬,但是这不代表淳于谙就可以侮辱她的表妹,这么多人在场做见证,难道让大家看笑话?今日之后,表妹还有什么名声?此事都是因为他而起,所以必须发声。 “恩,瞧不起。” 淳于谙点点头,认可了大胡子的话,让在场的气氛又下降了一度。众人交头接耳不明所以,有小姐撇嘴说淳于谙太毒舌的,也有支持力挺,觉得大胡子上不得台面的,两派在火堆旁边,吵的正凶。 眼看剑拔弩张,于菲儿眼中闪烁了了然的光芒,片刻之后,她赶紧站到淳于谙和大胡子中间,装作楚楚可怜的道,“淳于少将军,您和表哥有赌约在先,大家都可以做证,若是菲儿不遵守的话,那么大家会怎么看?一定是觉得菲儿输不起,耍赖。” 看到众人也是点头认同之色,于菲儿飞快的掩饰眼中的笑意,然后用帕子点了点眼角,在某个没人看到的角度,冲着青璃得意一笑。 莫青璃长的再美有什么用,即将坐到淳于少将军旁边的是她于菲儿,过程无所谓,结果才最重要,到时候多灌少将军一些酒,要是他有什么动作的话,她不就是妥妥的护国将军府是少夫人?京都这些勋贵,都没有实权,谁人能敌? “是吗?” 眼看于菲儿又在步步逼近,淳于谙嫌恶的连连后退,青璃很少在他的眸子中发现特别情绪,可此时的嫌弃之色是那么的明显,仿佛于菲儿再走近两步就会被他踹飞,他掏出帕子捂着鼻子,青璃眼尖,看到帕子边缘那个美人的衣裙,这不是她送给他的,为什么在身边携带?不是说淳于谙无论什么手帕,都只带一天吗? 淳于谙做出这个动作,在场的小姐公子们的目光瞬间又全部转向于菲儿,难道这个于小姐身上真有难闻的味道?不能是有什么体臭吧,都说习武之人敏感,众人眼中也多了一丝怀疑之色。 “反正愿赌服输,菲儿做不得主。” 于菲儿的脚尖在地上迅速的蹭了两下,长袖之掩盖她的半只手,手背上布满青筋,如此明显的讽刺和侮辱都没有让这位于小姐倒下,青璃对她真是刮目相看。 “淳于少将军,您不能有什么断袖之癖吧,美人在侧,您竟然拒绝啊!” “就是就是,愿赌服输!” 底下有人起哄,气氛就像那么一堆篝火,有人在旁边扇风,火苗一下蹿的老高,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淳于谙身上。 “青璃,你说少将军不能真让这个于菲儿斟酒吧?我怎么总觉得有阴谋呢!” 水零欢乐滋滋的看热闹,看到一半之后立即觉得有些不对劲,于菲儿脸皮真厚,这么被人排斥,还往前面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看来是不达到某种目的不甘心。 “谁知道,不过她还口口声声说,让我给她表哥做小妾呢。” 青璃嘴角轻微的勾起,面上带着薄凉的笑,被淳于魔头侮辱也活该,自己把自己的脸面捧着去让人唾弃,要她说,再踩上两脚才甘心。 “不要脸的烂货,和她娘一个样!青璃不要理她!” 能说出这样骂人的话,已经是水零欢的最大限度,她拉着青璃,念叨着这个于菲儿她娘的黑历史。她娘很有手段,气死了正室夫人,然后上门做继室,听说她娘当初也是好人家的小姐,做这种事还真让人看不起,而且于大人被气死的正室只是一个村妇,这又是一个做官后忘本白眼狼的狗血故事。 “这就是家学渊源。” 两人在讨论于小姐到底会如何化解这场危机,怎么利用无敌的脸皮,场中,站立良久的淳于谙终于动了,他用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个口哨,瞬间,一匹黑色四蹄踏雪的马飞奔过来,穿过人群,跑到了场中间,高昂的马头对着天吼了一声,鼻孔喷气。 青璃认识,这是淳于谙的坐骑,她在昨夜还坐了一会儿,当时他还说,她是能上来的第一人,平日这匹马性子烈,经常踢人。 “难道少将军是想带菲儿骑马?” 于菲儿的脸上出现梦幻的粉色,眼睛里流动着春水,她羞涩的看了淳于谙一眼,帕子摇了摇,原来少将军是不想让她当众斟酒做丫鬟的活儿,那么之前的所作所为就是有意为之?于菲儿偷瞄了一下淳于谙宽厚的肩膀,想着两人共乘一骑,在树林里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瞬间,脸色羞的更红。 “你想太多。” 淳于谙的脸上冷峻,面部如大理石雕刻出来的一般硬朗,他的眸子里面已经结上厚厚的冰霜,看了一眼于菲儿,说了一句,“喂马。” 不是和青璃说话,淳于谙又恢复到从前一样,话语简单,一切都靠众人猜。他的侍卫也跟着解释,“少将军的意思就是这位于小姐,斟酒就算了,您要是真想认赌服输,就过来喂马,草料一会儿奉上。” “噗嗤……” 青璃忍无可忍,终于喷出嘴里的一口水,她转过身子,飞快的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还轻轻咳嗽两声,脸色憋的通红,这淳于魔头办事太绝情,那匹马,如果于菲儿去喂,绝对能被压在马肚子下。 “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都以为淳于谙在说冷笑话,但是于菲儿的梦想破灭,此刻真是觉得受了侮辱,她低着头绞着帕子,把上面的绣花都硬拽到脱线。 “活该!” 刘花生心情不好,看了一场热闹也觉得解气,她朝于菲儿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大声的喊道,“于小姐,您还不去喂马,站在中间,还想表演什么节目?用不用找下人要秤,来称一下您的脸皮?” “刘小姐,你真粗鲁,难怪孙公子会被吓跑,我要是孙公子,也觉得没脸见人!” 于菲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正想不到怎么收场,正好见到刘花生来挑衅,平日她就看不上粗鲁的刘花生,而且刘花生还是莫青璃的好姐妹,两个人一个鼻孔出气,现在被嘲笑,马上就落井下石。但是她于菲儿什么人,下午可是听到了刘花生和孙公子的传闻,正好孙公子没出来参加篝火会,一定是没脸见人。 “孙公子怎么了,有什么内情?” 在场的人看到有了新的热闹,也看了一圈,真的没看到国子监祭酒家的孙公子,所以不明真相的都面带好奇之色,看看刘花生,猜想这中间的猫腻。 青璃一看事态不好,要转移话题,心里不爽,看来不给于菲儿点颜色,是肯定学不聪明,此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下点胡言乱语粉。 “这要问刘花生自己,长的粗鲁人又丑,还肖想孙公子,竟然差点强了他!” 于菲儿就是觉得突然心火烧的旺盛,不自觉的就吐露出来,说完也有些后悔,这种话虽然是事实,也不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说的,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于菲儿,你疯了吧,你少血口喷人!” 青璃一看有作用,赶紧大叫了一句,为刘花生正名,之后她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身后站着的宫女看热闹都入了迷,可能是后宫寂寞,看不到这么精彩的大战。 “我呸,你才疯了呢! 于菲儿听到青璃的话,眼睛都通红,带着寒意看了过来,然后激动的大喊,“莫青璃,你个贱人,要不是这次我表哥输了,你就要给我表哥斟酒,到时候我表哥有点动作,你就毁了名节,只能做小妾!” “于菲儿,我说怎么打这种赌,原来都是你和你表哥商量好的!怕是对少将军有什么想法吧,是你自己长相丑陋,还有体臭,这样就应该老实在帐篷呆着,可别熏到别人,真是的!” 水零欢关键的时候,嘴皮子也是相当的利索,从原地站起身,还用帕子扇扇周围的风,“我说怎么味道这么奇怪的,害的我点心都吃不下去!” “菲儿表妹,你在说什么呢,刚才你一定喝酒了,淳于少将军不是爷们,竟然毁约!” 大胡子赶紧来到场中间,拉住表妹于菲儿,防止她乱说话,赌约这个可千万不能承认是早就预谋好的,他可没想到站出来的妞儿是莫青璃,虽然输了真的有点懊恼,那种心思说什么也不能被捅破! “都这样了,还往少将军身上推,脸皮真是厚的可以!” 杜湘如对于菲儿不熟悉,她年纪小,天真娇憨,只是对眼前的事发表意见,吓的身后的丫鬟脸色发白,赶紧禁止自家小姐乱说实话。 “我就是对少将军有想法怎么的?我看你们就是嫉妒!” 胡言乱语粉还是有点作用的,于菲儿脸色通红的站在篝火旁边,对着周围的人怒吼,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凭什么!看到她表哥大胡子上前拉扯,快速的一推,结果大胡子身强力壮,她没有推动,却自己倒退了好几步,眼瞅就进到了后面的火堆,大胡子一着急,眼疾手快,就拉紧了于菲儿衣衫的一角。 “嘶……” 在场的众人目瞪口呆,原本只是言语上冲突,众人虽然很疑惑大胡子是不是早有准备,怀疑于菲儿嘴里说的孙公子之事,但是大家都没当真,以为就是两派吵嘴互相往对方身上泼污水而已,结果大胡子为了让自家表妹不进到火堆,眼疾手快的抓了衣衫,谁料到夏天的衣衫本来就轻薄,这向后退的反弹力过大,她的上身全部撕开,只剩下一个肚兜,然后借着大胡子拉回的动作,投入到他的怀里。 两个人就这么衣衫不整的搂在一起,在场的众位公子小姐在短暂的呆愣之下,都默契的转过身体不再看,就在气氛凝结至冰点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尖细的嗓音高声道,“皇上驾到,太后娘娘,姜贵妃娘娘,三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到!” 顷刻间,跪倒一片,青璃还来不及转过头,背对着跪着,她用余光看了下,和她一个姿势的还有身边的水零欢,那丫头正在呲牙咧嘴的做表情,似乎对刚才的事幸灾乐祸。 “平身!” 弘德帝背着手,脸上带着笑意,他穿着一身便装,领口和袖口都绣着金边,腰间是一根明黄色的龙纹腰带,来显示他一国之君的身份,手上带着两三个扳指。比四年前,弘德帝老了很多,眼角的皱纹沟壑越发的明显,鬓角也多了白丝,反倒是太后和姜贵妃,还是原先的样子,一个威严,一个妩媚,姜贵妃的手指还涂着红色的丹寇,薄施粉黛,眼角画的轻微的上挑,显得更加妖娆魅惑。 身边的宫女上来几个厚厚的垫子,皇上也盘腿席地而坐,嘴角勾起,显示出这两天来狩猎情绪不错,“快把朕猎得的那头麋鹿烤了,分给众位公子小姐们,也算是赏赐。” 众人又下跪谢了又谢,这才坐正,也不会像刚才一样吊儿郎当,气氛虽然好,总有一些刻意为之的痕迹。 于菲儿被皇上的突如其来吓破了胆子,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此时她披着大胡子的外衫,想要退回,无奈位置显眼,还有不肯放过她的小姐们煽风点火。 “哦?有这等事?” 弘德帝眯了眯眼睛,听着一旁的侍卫禀报刚才的情况,侍卫没说的太详细,只说于家小姐差点掉到篝火堆,而张大人挺身而出英雄救美。 “既然如此,郎才女貌也算是天作之合,张大人已经有正妻,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那朕就特此下旨,破例让于小姐给张大人做个平妻,表哥表妹,一家亲。” 弘德帝摸摸胡子,笑的很和蔼,但是每一句话到于菲儿的耳朵里都是句句诛心,就在晚上之前,她还是一个高傲的官家小姐,一转眼就成了表哥的小妾,平妻也是妾!这怎么可能! 大胡子拉着于菲儿下跪领旨谢恩,心中也不太愿意,表妹虽然长相尚可,但是幺蛾子太多,做妾就做妾,还是皇上钦赐,这恐怕以后府上又是一团乱糟糟,可是让他见死不救也不可能,两个人好歹是姑表亲。 “青璃,你看于菲儿那脸色啊,哈哈,怎么样,诅咒你做她表哥的小妾,马上就有报应了吧,这次也怪不得谁,又不是我们推她进火堆的,真是活该!” 水零欢端着酒杯,和一旁的刘花生碰杯,两个人一饮而尽,相视一笑,彼此默契的很,但是青璃没说什么,她要时刻提防这个于菲儿出什么阴招。 两旁有侍卫和服侍的宫人用火堆架上,不停的翻烤,空气中传来阵阵的肉香味,据说这是宫廷不外传的秘制烤法,在场的人几乎都没有吃过,光是闻着味道,就能滴下口水。 “光是饮酒不足以取乐,听闻在草原上有一个传统,就是未婚的公子小姐们都可以给对方送花,如果对方收走了花,就代表接受对方的心意。皇上,良辰美景,而且楚仁一直没有正妃,在场的小姐那么多,不如我们也跟着看看,玩乐一番如何?” 姜贵妃穿着一身淡白色的宫装,妩媚之中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宽大的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一般的青丝,简单的绾了一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点缀在其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得柔亮光泽,她的白皙的纤纤手指晃动着酒杯,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姜贵妃话音刚落,众人便开始小声的议论,这种传统在大周几乎不多见,虽然近些年来京都已经不如之前的保守,女子也稍微有了一些地位,一些大胆的小姐也会公开表示心系哪家公子,但是这是很少的部分,如今当着大家的面送花,这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别说众位小姐,就是没定亲的公子们,脸色也红了红。 “这个主意不错!” 弘德帝面带微笑,还转身征求了一下太后的意见,见太后不反对,左右都是未成亲的公子小姐,就是表达一下倾慕而已,也无伤大雅。 “真是馊主意!” 水零欢贼眉鼠眼的看看四周,见众人都在小声议论,也靠在青璃的耳边小声道,“姜贵妃不会是疯魔了吧,这要是表白心意被拒绝,以后可是没法见人了!” “众位不要有什么顾虑,是所有在场的公子小姐们,未定亲的,都要参加这类的游戏,就是图个热闹。” 姜贵妃淡笑,这下好了,众人都要表示心意,也涉及不到谁笑话谁,那些羞涩的小姐们也可以表白自己的想法。她并没什么动机,纯粹是为了无聊而已,再说也想看看三皇子耶律楚仁的受欢迎程度。 “这下,是赶鸭子上架,我可以退出不?” 青璃抽抽嘴角,她和水零欢都非常的反对,但是刘花生却眼睛亮亮的带着希望之色,刚才姜贵妃已经吩咐下去,去把未定亲还在帐篷之中公子小姐们全部都请来。 “我也想退出。” 水零欢瘪瘪嘴,四周看了一圈,叹了口气,说道,“什么心意我不晓得,但是云少主是京都第一美男,可是他不在啊!” 因为姜贵妃临时出的点子,在场的公子小姐们都小声的议论,等了一会儿,第一只上架烤的麋鹿已经烤好,有专门的宫人用盘子切成片,然后四周绕着给众人分配。 “真好吃,还是带蜜汁的!” 水零欢仔细的咀嚼,然后快速的吞咽,已经被鹿肉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青璃也跟着品尝了一下,觉得宫廷秘制确实有自己独到的配方,好吃到停不下嘴,只是一只麋鹿去了骨头架子也没有多少肉,要几十个公子小姐们分,每个人也只得到几片,完全不管饱。 “还是等待烤全羊吧,这点怎么够吃。” 篝火旁边的众位小姐公子全部都在一杯接一杯不停的喝酒壮胆,也只有青璃和水零欢两个吃货盯着众人的托盘眨眨眼,“我说花生,你怎么不吃?” “我吃不下。” 刘花生看到孙公子已经和宫人们前来,并且落座,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之色,今日之事被大家看到,身旁的好友说她只能嫁孙公子,难道她要给他送花? “那太好了,我替你吃。” 水零欢抢过托盘,还好时间短,此时还热着,青璃刚想下手,淳于谙的侍卫端过来一个托盘,轻声的说道,“莫小姐,我家少主送过来的。” “替我谢谢他。” 青璃不客气的接过托盘,然后递给侍卫一个酒壶,说道,“这是我从家里带过来自酿的果酒,作为回礼。” 那果酒是空间出产的葡萄酒,青璃自从喝了之后,嘴就被养刁,就算喝皇宫的贡酒,也觉得有点苦涩的味道,不是灵泉酿制的,总觉得差些什么,所以葡萄酒才随身携带,既然淳于魔头这么上道,她也不能小气。 “哇,分少将军的鹿肉那么多啊!” 水零欢惊呼一声,但是还没有上筷子,那是少将军给青璃的,她要是抢着吃就是拉仇恨,反正这边盘子还有刘花生的,正好够吃。 吃过鹿肉之后,不少公子小姐们都站起身,退出篝火的包围圈,去旁边说悄悄话,大家在商议一会给谁投花,青璃也站起身走了一圈,长时间就一个姿势,腿部也酸疼的很。 “莫小姐。” 耶律楚仁迈着大步,绕到青璃的前方,他穿着一身明蓝色的长袍,脸上带着魅惑的笑意,“莫小姐一会的花要准备投给何人?不知道楚仁有没有这个荣幸?” “三皇子殿下。” 青璃福了福身,心里暗骂,这个妖孽怎么在这时出现,还提出这种无理要求,估计是他常年流连小倌馆,名声不好,怕没有小姐投花,身为皇子,丢不起人,所以暗中联系几个“托儿”。 “如何?” 耶律楚仁见青璃不说话,面带微笑,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只是他的眼中没有一丝笑意,反倒快速的闪过阴狠之色。 “殿下您的意思是……” 青璃故意装作不懂,心里想着水零欢这家伙如厕都要这么久,赶快回来救场,这时候她应该义正言辞的拒绝才是,可也不能说的那么明白。 “难道你是想投给淳于少将军?” 耶律楚仁显得心不在焉,面对青璃的迟疑他也没生气,拿话试探,“本皇子还没有正妃,你也知道,这次的篝火宴会其实……” “哇,青璃你怎么跑这来了,让我好找!” 水零欢的大嗓门出现,然后拉着青璃的胳膊,对着耶律楚仁不好意思的行礼问好,见有外人在,耶律楚仁没有答话,甩了甩袖子,大步的离开。 “青璃,他怎么在这,阴阳怪气的!” 水零欢对着耶律楚仁的背影呲牙,又想到上次被抓包,调整了面部表情,“我刚才看到,有几家的小姐竟然缠着淳于少将军,青璃你怎么不去救场啊!” “他哪用的着我救场,三米之内,不会有小姐能靠近的。” 青璃和水零欢回去坐好,众位公子小姐也都在原地准备妥当,青璃抬起头,正好和对面耶律楚仁的目光对视,两个人眼光厮杀了片刻,见到姜贵妃也向这边看过来,她这才移开目光。 不需要有人在旁边主持,一些公子们手里拿着花,有的还自己做了创新,拿了随身携带的玉佩绕过来,给自己心仪的小姐,有的也是为了躲避,给了自己的表妹想要蒙混过关,但是大多数都是听姜贵妃所说,给了自己心仪的之人,青璃这边收到的花花草草和玉佩就有十几块,问题她有些脸盲,不记得这些人,所以一个没有接。 水零欢脸色红红的,因为她也收到了花,只有旁边刘花生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那里,望着孙公子的方向,眸中含泪,脸色苍白和雕像一般,青璃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个孙公子竟然把玉佩送给了另外一位小姐。 “花生,这只是游戏,别太当真。” 青璃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好像她收到这么多表白心迹的,好姐妹却孤零零一个人,说什么都是讽刺一样,她动动嘴唇,又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那个孙公子给的小姐好像就是他表妹,花生,没事的,不过是为了混过去,你晓得读书人最是古板,恐怕也是被赶鸭子上架。” 水零欢拉过刘花生的手,冰凉的,上面还有泪珠,顿时觉得有些心疼,青璃看着满地的鲜花和玉佩,抽抽嘴角,心里对姜贵妃的幺蛾子更加鄙夷。 “你们都送完了,那也该轮到本殿下。” 四皇子耶律楚阳有了正妃,不在投花的范围之内,三皇子耶律楚仁见到众人都已经完成,这才慢悠悠的站起身,往这边前来,他的轨迹瞬间成了全场注目的焦点,青璃顿时有点不好的预感。 耶律楚仁的嘴角带着淡雅的微笑,从圈内直直的走了过来,走走停停,还不时的和相熟的小姐们打招呼,却没有投放手中的鲜花,连弘德帝,太后和姜贵妃也是放下手中的酒杯,视线跟着耶律楚仁。 “莫小姐,你不给本殿下花无所谓,不过……” 耶律楚仁优雅的携花而来,细长的眼睛精光四射,眼神里还带着揶揄之色,他对着青璃比划着口型,还有几步而已,马上就会到青璃的眼前。 淳于谙见形势不妙,从地上利落的站起身,来不及拍身上的草屑,一身紧身的黑衣包裹着壮硕身材,在场地中间几个跃纵来到青璃的面前,先了耶律楚仁一步,他的面上还是那么冷硬,眼底却有紧张之色,来到青璃近前停顿一下,然后发现并没有准备花。 “少将军,您这是……” 水零欢被他的突如其来吓了一跳,对面不远处于菲儿眼里却闪着嫉恨的光芒,淳于谙拒绝她,竟然选择一个出身低微,叔父才是四品官的贱丫头,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耶律楚仁加快的行进的速度,还摇头轻笑两声,只要是淳于谙喜欢的东西,他就是想抢来,就这么简单,再说这个莫家小姐姿色不俗,做正妃身份不够,他已经和宇文鲲有了约定,要迎娶大秦第一美人宇文紫幽,莫青璃,做个妾也不错。 “给你。” 淳于谙摸摸衣摆,发现也没有带着玉坠,原本身上携带的玉佩已经在凤阳的时候丢失,所以他身上没有这类的物事,他从怀里摸出来一个护身符,这还是当年带兵打仗,在一个深山古寺里面求得的,说是保平安,那次粮草用尽,原本以为没有什么转机,竟然在石洞里面发现一个粮草库,多次大难不死,这个护身符很关键,也是他这么多年来从没离身之物。 “莫小姐,请接受本殿下的一片心意。” 耶律楚仁已经到了青璃的面前,动作优雅的把花捧出,比淳于谙两个字“给你”可算是相当有礼貌,礼仪得体。 两个人同时送上心意,还是大周上流贵族身份相当高的贵公子,众人全部看了过来,议论纷纷,连姜贵妃的眼神都闪闪,里面划过诧异之色。 “莫小姐,你不能两个都拒绝吧?” 于菲儿在底下煽风点火,反正她已经成了表哥的平妻,和小妾差不多,皇上金口玉言,也没了更改的机会,和莫青璃真是仇人相见,如今看她这样,更是幸灾乐祸,拒绝了三皇子殿下,就是不给皇家面子,以后也没有什么好结果,若是答应三皇子拒绝淳于少将军,那自己更是乐见其成,都说三皇子冷血,杀人如麻,有虐待女子的习惯,府上的丫鬟侍婢死的最快,一个月总是要抬出几具尸体去。 “选择三皇子殿下,还等什么啊!” “淳于少将军也不错,年少有为,莫小姐真是好命啊!” 底下的众人议论纷纷,很多公子给自己心仪小姐送花都没被接受,此时也都不再纠结,聚精会神的看热闹,青璃心里苦笑,这个难题在眼前,不选择一个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真是要命啊!” 水零欢小声的嘀咕一句,然后抬起头看看耶律楚仁的神色,还是一派淡定的微笑,但是手举着花丝毫没有动,表示了他心中的坚定,而淳于谙眼底一片幽深,深不见底,五官投在阴影里,看不出面部表情,她似乎都能听到青璃的心跳声。 “呵呵,皇上,您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丽的女子总是格外的受欢迎呢,臣妾都想到曾经也是娇花一朵,如今是人老珠黄,但是臣妾是陪着皇上走过这么多年,也是无怨无悔。” 姜贵妃上前握住弘德帝的手,趁此机会,也在极力的表白心迹,没有办法,如今皇上已经进入到暮年,房事上力不从心却又喜欢年轻的妃子,那个贱婢昭仪就是抓住了好时机,在时疫的时候有孕,那会她忙于自己的宫殿防疫,等缓过来,对方也生下了小崽子,现在三岁多,人又聪明,本来想哄骗皇上这次带出来狩猎,到时候还不简单,让野兽吃了去最好,谁知道那个贱婢聪明的很,临出门前,说是五皇子闹肚子,这才躲了去。 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始终都是一条心,但是姜贵妃也不是很了解耶律楚仁,都说耶律家代代出情种,所以她从小就教育他,女子只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只要坐稳皇位,天下都是他一个人的,要什么女子没有? 这个莫小姐,身份有点难测,关键还懂得医术,要是能拉过来也算是不错,有个得力的助力,而且她的四叔莫如海也是有兵权在身,拉过来之后,一定会和四皇子,护国将军府反目,但是即便如此,身份还是低微了些,做楚仁的正妃不够格。 “真是有点意思,这个莫小姐,当年在母后的祈福宴会上,可是一鸣惊人的。” 弘德帝的记性不错,多年前的事情,还记得,夸赞了青璃几句,然后转过头,看着跟在身后的莫如海,“莫爱卿,你怎么看?” “皇上,这可是年轻人的事,末将没有什么看法。” 莫如海的脸色抽紧,心中不快,这三皇子怎么做出这样的事,难道真是为了拉拢他才使出的障眼法?他现在心中后悔,早一步把自家的绝色侄女儿送回到莫家村,就没这么多事。 “罢了,看莫小姐如何选择吧。” 弘德帝点点头,然后转头和姜贵妃耳语了几句,大声地道,“莫家小姐,不必有什么顾虑,此事可不关系皇家体面,只是一个草原上的传统而已。” 青璃听后,真想骂人,弘德帝这就是变相提醒,如果不选择耶律楚仁就是有损皇家的颜面?如果选择呢,恐怕赐婚会马上而至,于是,她就成了耶律妖孽身边的小妾,估计最好的结果是个侧妃。 “可以都接吗?” 场中很静,突然传来一句极其违和的童言童语,杜湘如眨眨眼,还不明白众人为什么那么看她,身边的丫鬟紧张的一脸是汗,自家小姐怎么口无遮拦啊,当着皇上的面,这可是得罪人啊。 “哈哈!” 不知道是谁偷偷笑了一声,然后场上突然哄堂大笑,气氛有所缓和,青璃眨眨眼,左思右想,这种情况如果接下淳于魔头的护身符,就是不给皇家面子,以后四叔在朝为官怎么办?所以她脸色苍白,通红,最后直接晕了过去,晕倒的时候还会找准方向,直接倒在水零欢的怀里,于是这场旷世的表白心迹游戏,在她的晕倒之后,扫兴的结束。 游戏被迫中止,弘德帝还是很满意的,虽然青璃没选择老三,但是也没选少将军,是个聪明的女子,选谁都不得好,她晕了过去,众人也不会泼凉水把人弄醒,本来也是个游戏而已。 “莫青璃不是装的吧!” 对面,于菲儿还不依不饶,高声呼喊,这是最好的结果,弘德帝皱眉看了看呼喊的那位小姐,想着就是上不得台面,出嫁前应该派上宫里的嬷嬷去教导一番。 “你丫有病吧!你看不到青璃的脸色和白纸一样了,还说风凉话,谁不知道刚才你自己大呼说心系淳于少将军,结果给你表哥做了小妾,你是不甘心吧!” 刘花生本来就很沮丧,看到青璃这样也吓了一跳,听到这个于菲儿诋毁好姐妹,大声的回击过去,顿时一片哗然。 ------题外话------ 谢谢几位小主的票票,都是真爱,大家萌萌哒   ☆、第048章 混乱 姜贵妃提出这么一个有新意的游戏,众位小姐和公子们还是有点顾虑的,毕竟如果被拒绝,还是丢面子的事,出乎种种考虑,让各家公子们先来,淳于少将军和三皇子耶律楚仁都选择了莫青璃,也让在场的人很惊讶,原本大多数人都以为青璃一定会选择三皇子。嫁入皇家,是多少小姐们梦寐以求的,三皇子又极其受宠,若是日后有大造化,最差也是后宫的一个宠妃。 当然只是众人的想法而已,因为青璃已经华丽的晕过去,于是姜贵妃所提出的游戏也中止,一些还没有表白心迹的小姐,也都松了一口气,觉得应该多多感谢莫家小姐。 于菲儿正在等着看热闹,她是想,莫青璃一定会选择淳于谙,就在表哥和淳于少将军打赌的时候,她就看出一些不同寻常,一向冷清的少将军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参加这么无趣的游戏,还是送给莫青璃,两人一定有点猫腻,所以她就等着三皇子殿下被拒绝,到时候,皇上,姜贵妃和太后都不会放过这个莫家小姐,以后的日子注定无比凄惨,谁知道,结局竟然是这样的,她当然不服! 于菲儿和刘花生吵了两句,看到皇上面色不虞,两个人都出了一身冷汗。今日并不是正式的饮宴,两位未出阁的小姐你来我往的打着言语上的机锋,是非常失礼的。 “罢了,这个游戏到此为止。看莫家小姐,都紧张的吓晕过去了!” 姜贵妃手上晃动着酒杯,心不在焉的打圆场,然后轻笑两声,看了于菲儿那边一眼,眼神一如既往的妩媚生情,风华绝代,只是深处闪烁着寒意。 “朕看莫家小姐不错,女子就当温柔娴静,老三和淳于少将军确实是太突然了些,哈哈。” 弘德帝笑咪咪的说了一句,反正谁也没有选择,也没丢皇家的脸面,刚才他还有点小小的苦恼,若是莫家小姐选择了老三,该给什么位份,做正妃不够格,侧妃吧,好像也还差一些,小妾倒是可以,可是莫将军就在身后,这旨意也不太好下。 “喂,青璃,你还要晕多久?烤全羊上了!” 水零欢低头看着青璃长长的睫毛闪烁了一下,就知道她其实是装的,这不好明说,太快醒来的话也有些假,就让她蜷缩的躺在油毡布上,还用厚垫子给她做了枕头。 有宫里专门的琴师上前弹奏,四周是如流水一般的琴声,叮咚叮咚,听的人心情畅快淋漓,这么明朗的月圆之夜,微风阵阵,拂过发丝像一双轻柔的手,刚才的紧张气氛都被揭过,没有再提,众人都享受着美味的烤全羊,和着琴音,心情舒畅。 青璃躺在垫子上,闻着烤全羊的香气,心中怨念,水零欢这个吃货,她这么晕过去就应该通知一下香草,把她的人抬回帐篷才好,现在躺在地上,美味的烤全羊看不到,吃不着,只能闻闻味道,还听到水零欢那个吃货咀嚼的声音,一个劲儿的喊“好吃”,简直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零欢,你怎么把青璃那盘给吃了?” 还是刘花生有点良心,关键时刻很靠谱,看到水零欢吃完了自己那盘之后,又夹向青璃的盘子,出声问了一句。 “就是就是,你吃我的干嘛?” 青璃虽然假装晕,但是五感敏锐,已经感觉到水零欢的爪子伸过来,但是晕倒的人不能说话,只能在心中念叨一句,一会儿合适的时机,她还是要醒来的。 “一会儿等青璃醒来都凉了,再说你看对面,淳于少将军那盘都没动,肯定是要给青璃送来的,你着急个什么劲。” 水零欢直接抢过了托盘,对着对面的淳于谙打了一个手势,然后放心的夹着盘子里的烤全羊,每一片都切的很薄,几乎透明,虽然是一盘,也是为了好看,铺上面的一小层,就这点怎么够吃,三盘也不够啊。 “好吧,你吃吧。” 刘花生摊摊手,然后瞪了对面的于菲儿一眼,这小蹄子这一会工夫已经飞来无数的眼刀子,不过是一个小妾的命,还总来找茬,真是自作自受,要不是老爹刚才在给她使眼色,眼睛就和抽筋一样,她一定会和于菲儿战斗到底。 琴声戛然而止,场上的气氛又渐渐回到了顶点,弘德帝一直和姜贵妃二人对饮,太后因为年纪原因,疲累的很,所以提前退了下去。 “啪啪!” 酒过三巡,弘德帝兴致正高,他双手击掌,片刻之后,从东南的方向过来一队穿着纱裙的舞姬,每个人都是轻纱蒙面,身着暴露,上身的轻纱完全遮掩不住妙曼的身体,露出里面淡色的肚兜,纤细的蛮腰,腰带是一条镶嵌宝石的银链。这些舞姬都光着脚,脚踝上还系着银铃,走路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响声,动作轻盈,宛如仙子一般。 “天啊,怎么穿这么少!” 水零欢小声的惊呼,然后低头对着青璃形容道,“啧啧,那些舞姬就和没穿衣裳似的,那轻纱罩体有什么用,细长的大腿都看的真切,就是在关键部位绣上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哇,那些公子们脸都红了,哈哈,肯定是没见识过。” 水零欢自己不太好意思,毕竟是女子,她幸灾乐祸的看那些公子们的表情,三皇子耶律楚仁和四皇子耶律楚阳还算淡定,估计宫廷这种艳舞没少欣赏,其余的公子小姐们就差太多,一个个脸红羞涩,却也抵制不住好奇之色,偷偷的看过去。 “花生,你看孙公子那脸,红的和猴屁股一样!哈哈!” 刘花生顺着水零欢指的视线看过去,那个孙公子的视线正极其不自然的看向别处,嘴里也念念有词,并没有盯着那些穿着香艳的美人看,倒是个正人君子。 “那个大胡子,一脸猥琐,口水都要淌下来了,嘴巴还张着,眼珠都不会转了!” 青璃还没起来,只能由水零欢在一旁进行实况转播,这些舞姬已经进入到场内,一共有十七人,十六人围城一个大圈,摆成一朵花的形状,每个人都做着撩人的姿势,身体向后仰,上身的轻纱已经掩饰不住身体,退到胸部的位置,腰部和肋骨处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皮肤光洁,在篝火的映衬之下,形成暖暖的黄色。 外围的舞姬围着,看不到中间那个领舞,但是她穿的更少,裙摆也只是到小腿的膝盖处而已,裙摆的四周是手工制成的绢花,颜色淡雅,显得出尘。 淳于谙对这些舞姬没有丝毫的兴趣,连目光都不曾停留半分,他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躺着的青璃身上,眼眸中带着一丝笑意,那会其实他还是很紧张,他没想到他在送护身符的时候,三皇子耶律楚仁竟然也上前送花,如果青璃选择自己的话,肯定会驳皇家的体面,弘德帝一定会心有不快,万一指青璃做自己的小妾,这就得不偿失,还好自家小野猫聪明的装晕,可是晕的也太久了,烤全羊上来,都没醒。 “青璃,少将军可没看那些美人,正看你呢,他那盘烤全羊没动,一会儿歌舞结束,你也差不多该起来了,到时候大家围着篝火转两圈,载歌载舞,宴会就差不多结束了。” 青璃听着水零欢所说,睫毛动了动,轻微的点点,表示自己已经听到,其实她现在非常想起来看歌舞表演,水零欢说的那群暴露的舞姬,是宫里面豢养的,众人是借光,才有一饱眼福的机会。 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诸女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那十几名舞姬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领舞的白衣短裙的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现,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面纱轻落,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那美目流盼,眼波如流动的泉水一般清澈,让人有神圣不可亵渎之感。 此时箫声骤然转急,少女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十几名舞姬围成一圈,玉手挥舞,数十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厅中仿佛泛起蓝色波涛,领舞少女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一般。 “好看,真好看!” 水零欢开始看到众位舞姬穿着暴露,以为是一场艳舞,没想到这么华美,仿佛似仙境,众人也是一个心态,从开始的心不在焉,渐渐的看到投入。 “爱妃,这是乐师重新编排的?朕还没见过,如此舞姿,就该重重赏赐!” 火光的映衬之下,弘德帝的眼光渐渐的迷醉,那中间领舞的少女也就十七八岁,身材凹凸有致,后宫竟然藏着如此佳人,真是可惜,不如今夜招寝,他侧头看看已经是半老徐娘的姜贵妃,虽然妆容优雅得体,眼角处仍旧有浅浅的皱纹,和水嫩青葱的少女是没办法比较的。 “恭喜陛下得此佳人。” 姜贵妃给弘德帝斟了一杯酒,脸上露出得体的笑意,她用力握拳,指甲已经被陷到手心的肉里,原本只是一场普通的宫廷歌舞,到底是谁临时改了套路,还让这么个姿容出众的小贱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露脸,真是反了天了,难道是白皇后的安排? “这些花瓣是哪来的,没办到谁身上有带着花篮啊!” 刘花生一边欣赏歌舞,还在问这么严谨的问题,让水零欢噗嗤一笑,“这个有什么好疑惑的,你看她们的袖口,都是阔袖,里面很能装东西呢。” 四周静悄悄的,众人好像都沉醉在这个舞蹈里不可自拔,眼睛也紧盯场内的佳人,慢慢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像是喝多了酒一样,连动作都慢了半拍,恐怕场中清醒的人也没有几个。 淳于谙渐渐感觉到不对劲,刚刚把目光都放在青璃身上,无心看舞蹈,等到回过神来之后,发现场中几乎每一个人都是一脸沉醉的表情,他迅速的反应过来,刚才撒的花瓣有问题! “怎么不直播了呢?水零欢这个丫头不会是看的入迷了吧!” 青璃如挺尸一般的躺着,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于是她睁开了眼睛坐起身,就看到水零欢定定的,直勾勾的坐着,而且身边的人都是一副表情,好像一个人进入了深度催眠的状态,她立刻在心中意识到不好! “姐妹们,上!宰了这个妖妃和昏庸皇帝!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刻!” 突然,歌舞瞬间停歇,那些丝竹之声还在继续,乐师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仿佛已经置身在梦幻之中,丝毫不清楚,等待的将是一场血腥的杀戮。 一声清脆的娇喝,紧接着,这些舞姬都迅速从头上拔下一根钗环,手上一个按下的动作,就变成了一把坚韧的匕首,看来头上这饰物之中有机关,真是好谋略。 场中如精灵一般的领舞少女气势猛然一变,从刚才的仙子变成了魔鬼,眼中布满红色的血丝,她从腰间抽出一根腰带,几个凌空跃纵,就飞到弘德帝的身前。 “保护皇上!” 与此同时,皇上身边的侍卫好像突然可以动了,快速上前,手里提着刀剑,组成一排人肉盾,而反应过来的弘德帝吓的哆嗦,还在假装强势的问道,“你,你们是何人?竟敢对朕不利!” “皇上,皇上!” 姜贵妃也迅速的反应过来,想要站起身,却因为坐的久了,腿脚发麻,踉跄了几步,又跌在原地,眼看十几名舞姬已经接近,情急之下,她神色惊慌地大声地喊道,“皇儿,快救救母妃!” “妖妃受死!” 青璃用力的推还在沉迷的水零欢和刘花生,无奈这两人只是一脸的傻笑,情急之下,青璃快速的扇了两个巴掌,“啪啪”,二人被打醒之后,眼神迷茫,还在不明所以的看着。 “还不快跑,等人来杀?” “这是怎么回事,啊……” 水零欢首先反应过来,揉揉发疼的脸颊,想抱怨一句青璃下手太狠,却猛的看到弘德帝那边的情形,领舞少女的武功奇高,已经快速的砍杀了皇上身边的几个侍卫,场面一片血腥,把草地的上青草都染红,那个少女如地狱里来的魔鬼一般,衣裙上成片都是鲜血的痕迹,像一朵朵罂粟花。 场面已经得不到控制,在场的众位小姐和公子们并没有人保护,那些舞姬们已经化身为地狱的魔鬼,挥舞着匕首上前,来不及躲跑的公子小姐们,很快就被舞姬袭击,很多人都被匕首刺中,见了血,一片哀嚎之声,场面混乱。 “保护皇上,保护皇上!” 皇上躲在暗处的侍卫们闻声也迅速的上前,和众舞姬厮杀在一起,躲跑的姜贵妃因为慢了一步,小腿被扎了一个窟窿,还是三皇子耶律楚仁上前救援迅速,不然的话,姜贵妃必一命呜呼。 原本是气氛很好,谁能想到竟然会出现如此的大乱子,众人惊慌,四散奔逃,乱哄哄的推搡,于菲儿的表哥大胡子反应过来之后,马上操着家伙上前去保护皇上,丝毫没能看她一眼,她尖叫的想跑走,踩到身旁一位小姐的裙角,绊倒在地,也被赶过来的舞姬,在屁股上来了一下,现场立刻多了杀猪一般的嚎叫。 即便是大内侍卫武功高强,可是行动却不如之前来的利落,血染衣裙的少女,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招招狠厉,和其余几位舞姬配合默契,让躲在身后的弘德帝和姜贵妃没有跑走的机会。 “快,快去保护你父皇啊!” 姜贵妃虽然腿部受伤,让她疼的锤心刺骨,但是疼痛也让她更加的清醒,虽然不知道是谁人策划的这场杀戮,但是利用的好,何尝不是一个机会,此时若是皇儿可以救驾的话,那在皇上心中分量又加了几分,最好是能受点不大小的伤,她在心中飞快的打着算盘。 青璃本想去帮助四叔,谁知道这边也飞过来两个舞姬,似乎是要对身边的公子和小姐下手,见识到于菲儿的惨象,青璃害怕水零欢和刘花生受伤,还有一个后来跑到这边的杜湘如,为了保护三人,只得放慢速度,和舞姬战在一处。 “花生,你干什么,赶紧回来!” 那舞姬的功力不俗,却也不是青璃的对手,二人已经战了几个回合,舞姬的身姿柔软,可以原地飞出很远,青璃不敢用瞬移,只能用轻身术对抗。 “青璃,不用管我,我会没事的!” 刘花生的眼神坚定,她看着对面的方向,孙公子已经被吓的缩成一团,或许两人在树林中滚落在一起的时候,她已经认定了他,即使他没有给她投花,如今遇到危险,怎能坐视不理? “花生,你疯了,你管他作甚!” 水零欢想去拉刘花生,可惜慢了一步,刘花生已经向孙公子的地方跑去,正巧有一个舞姬拿着着匕首往孙公子的方向刺去,情急之下,刘花生迅速一扑,用身体挡住了匕首,水零欢只看到溅起的血花。 “花生!” 水零欢撕心裂肺的大喊了一声,震动了青璃,她稍微一闪神的时间,那个舞姬快速的从袖兜里洒出不少花瓣,花瓣上都染了一些迷药粉,青璃提前吃过解毒丹,并不惧怕,一个闪身,捉住了舞姬的手,只要她一个擒拿,对方就肯定跑不了。 与此同时,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这种声音听着挠心抓肺,就好像有什么在划着玻璃一般,很刺耳,让人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像是接到了暗号,几名舞姬不再恋战,从袖兜里掏出烟雾弹,现场一片白茫茫。 青璃和舞姬打斗良久,虽然对方招式狠辣,但是却是留有余地的,并不是对方的真实水平,为什么会冲这些无辜的公子小姐下手,青璃想不到,不过在场之人多半受伤,没有死几个,她甚至觉得,这群舞姬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混乱而已。 眼睁睁的看着舞姬们全部退走到深山老林的方向,姜贵妃气的摔了一个盘子,她被匕首刺中,没得到一点的好处,耶律楚仁也没有替弘德帝挡刀,完全是赔本的买卖。 弘德帝惊魂未定,下令侍卫们去追,就算是翻遍皇家猎场,也要把人找出来!这次的伤亡惨重,死了几个侍卫,受伤的多半是官家小姐和公子,一时间,众人惨叫连连,怨声载道。 “皇上,已经在一座空置的帐篷发现几名舞姬,都被人用了迷药。” 有侍卫过来禀告,让弘德帝心惊,这一定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若不是篝火宴,防卫一定更严密,哪有这群假舞姬下手的机会,而且高明的是,现场洒落的花瓣,竟然含有迷药的成分。 “青璃,快去看看花生,她被匕首刺中了!” 水零欢捂着脸在呜呜的哭泣,心里自责,若是拉住刘花生,就不会亲眼看到那惨象,而孙公子似乎也被吓的傻了,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刘花生,脸上喷溅的都是她身上的血,显得面目狰狞。 “闪开!” 青璃把孙公子提溜到一边,无论何时,都对这种酸腐,手无束鸡之力的读书人没好感,整天挂在嘴边的都是礼义廉耻,内里就是个没有良心的草包,之前刘花生已经救他一次,不知道感恩,还觉得是被侮辱了,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 “你没事吧!” 淳于谙被留下善后,他还要留下保护皇上,刚才的舞姬招式很奇怪,并不像是大周的打法,而且目标主要是冲着姜贵妃,只是姜贵妃人聪明,紧抓着弘德帝的大腿不放,这才只是受了轻伤而已。 “我没事。” 青璃看了一眼淳于谙,看他的衣襟血红一片,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以为他受了伤,赶紧从袖口里拿出药膏,“这个给你。” “我无碍,这都是别人的血。” 淳于谙破天荒的解释了一句,但是还是接过青璃手中的药膏说了一句,淡淡道,“备用。” “呜呜,青璃,花生到底怎么样了?” 水零欢也跟了过来,还狠狠的瞪了如行尸走肉的孙公子一眼,都是这个废物,不然的话花生怎么可能受伤,这个白眼狼! “没事,她胳膊被扎了,流血多了点。” 青璃用帕子快速的勒紧刘花生的手臂止血,又上了止血的药膏,把她抱到一旁的厚厚毡布上,倒霉被刺中的公子小姐也有十几个,不过都不严重,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跟来的御医只有两人,还要忙着给皇上和姜贵妃压惊。 白若尘和水零黎两人并没有参加篝火宴,两个人跑到树林打猎,遇见捉拿舞姬的侍卫,一问之下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迅速的策马归来,因为有白若尘的加入,场面慢慢的稳定下来。 “对,对不起,刘小姐。” 孙公子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然后站立在原地,被水零欢撵了几次,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刚才他真的惊吓到了,想不到千钧一发出现的,竟然是他觉得粗鲁的刘花生,此时的心情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哼,对不起有用?” 水零欢抖了抖袖子,又用温水给刘花生擦了一下脸颊上的汗珠,刘花生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可能是因为疼痛,紧咬着牙关,还没有醒过来。 弘德帝带着姜贵妃在侍卫们的互送下离开,场面也得到了控制,受伤的公子小姐们还在原地治疗,有的受伤的部位隐蔽,例如于菲儿,已经被抬到附近的帐篷,可能是伤口很深,众人都疼的呻吟,也有哭泣之声。 “咦,你怎么又回来了,伤药不够用?” 青璃正在安顿刘花生,看到水零欢挤眉弄眼,她回头一看,淳于谙高大的身躯正站在火堆旁边的暗影里,脸上的神色飘忽不定,看不透他有什么情绪。 “这个给你。” 淳于谙说着,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平安符,捏在手里看了看,这才递给青璃说道,“保平安。” 这个就是姜贵妃提议游戏的时候,淳于魔头没有送出去的平安符,当时突然冒出来个三皇子耶律楚仁,于是青璃很没出息的装晕,她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谁知道淳于魔头又再次把平安符送到了她的眼前。 “这个平安符已经是我身上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了。” 淳于谙的声音沙哑,还带着淡淡的落寞,这个护身符已经陪伴了他将近十年,让他从无数次多灾多难中死里逃生,算是他目前为止最为珍贵的东西,或许这是迷信,他愿意把身上最宝贵的东西给青璃。 “这个是保平安的,你应该比我更加需要。” 青璃低下头,垂着眼眸说了一句,她不是感觉不到淳于谙的心意,不过那又如何,她根本没想过以后的事,而且,认识他以来,他更是多灾多难,好多次自己都被牵连进去,身边更需要平安符吧。 “你拿着。” 淳于谙无动于衷,把护身符放在青璃的手里,然后嘱咐了一句,“贴身携带。” 青璃在原地站立良久,看着淳于谙高大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这个夜色之中,她这才回过神来,突然想到在凤阳镇上离别的那个雨夜,她以为两人这辈子再无交集,谁知道命运总是如此的难测,她竟然在灯会被掳到了京都,开始了新的人生。 “青璃……” 水零欢想说什么,嘴唇动动,又把话咽了回去,刚才舞姬跳舞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舞姬吸引,只有淳于少将军的视线,始终都放在假装晕倒的青璃身上,当时她就想,装晕有什么好看的,至少看了半个时辰。 “好了,香草去找门板之类的东西,等会要把花生抬回去。” 刘花生的爹是弘德帝身边的二等侍卫,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受伤,也不能过来救援,因为要保护皇上,青璃就过去的时候,看到刘侍卫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的身上也挂了不少彩,肯定是分神所致。 “莫小姐,刘小姐她……” 孙公子有些尴尬,但是眼里带着担心之色,明显是被之前刘花生的所作所为震动到,现在见到她这样,觉得都是他的错。 “她怎么样关你何事?你还是和你表妹花前月下去吧!” 听水零欢说,孙公子把花投给了自家表妹,所以青璃说话很呛人,这种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也只不过有点歉意罢了,不会有什么别的东西。 “不是的……” 孙公子想解释,被青璃说的哑口无言,喃喃半天,来回的重复三个字,青璃嫌弃他碍手碍脚,“你就别在这添乱了行不行?花生她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为她做过什么?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花生不是女子?她的名节不是名节?当初就不应该树林里救你,你还嫌弃了,反正你这条命也不值钱!” “就是,不知好歹,亏你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 水零欢也为青璃助威,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连珠炮的攻击,把孙公子说的脸一阵红一阵黑,尴尬的直想找地缝钻进去。 香草动作很快,把青璃的床铺都拆了,又用纱帐绑着,找了两个侍卫,把刘花生抬到了水零欢的帐篷,她的堂姐水零黎已经带着丫鬟坐了好久,也熬好了补血补气的药。 孙公子站在帐篷口,来来回回绕了几十圈,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只好坐在原地,在外面等候。 这一夜,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睡,天光才亮,弘德帝就摆仪仗回到皇宫,一些跟随的侍卫全部撤走,只有受伤的小姐公子们还在原地等候马车来接。 经过一夜的看护,刘花生的呼吸平稳,问题不大,青璃疲惫的用冷水洗了脸,听香草从外面带回的新消息,何云已经被侍卫们带了回来。 香草不说,青璃快忘记这茬,昨夜侍卫为了抓捕舞姬,全部入了深山寻找,把在原地已经吓破胆子的何云找到,并且带了回来,听说人回来之后便昏迷过去,她的丫鬟因为失职被何夫人杖毙了事。 “那还真是命好,她应该多谢刺杀的舞姬。” 青璃凉凉的说了一句,没有就继续表态,何云给她的红枣下了迷迭香,她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何云还能活着,只能说明命大,她也懒得追究,那个曾经过来的威胁她索要钱财的丫鬟也已经被杖毙,这一切算是暂时做了个了结。 “青璃,那个孙公子在外面坐一夜了,早上我出门一看,身上都被露水打湿,你说他那榆木脑袋,开窍了?” 水零欢从外面进来,拉着青璃小声的嘀咕,青璃也顺着通风口向外看了一眼,孙公子昨夜应该一直没有动地方,脸上还有刘花生喷出的血,没有擦干净,灰色的长衫也有血迹,但是他一直静静的坐着,眼睛往这边看过来,脸色苍白。 “罢了,让他看一眼吧。”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刘花生自己愿意做的,就算孙公子之前表现的很冷血,也只是读书人谨守礼教,爱面子,迂腐而已,希望通过这件事能看开一些,他能在外面守一夜,不顾形象,应该可是想通了不少。 “那我们出去走走吧,昨夜到现在,还没吃东西,见了血之后,闻到肉的味道都想吐。” 弘德帝撤走,御厨也跟着回去,已经回去大半的公子小姐,水零黎不放心小火,也回到白府,还说会派宽敞一些的马车接几个人回去。 早上的空气格外的清新,阳光灿烂,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昨夜的阴霾已经过去,草原上恢复了一片平静,也有几只单独行动的鹿在浅坑里喝着雨水,羊群还是如往常一般悠闲的吃草,蝴蝶也在野花之中飞舞,还不时的停下来,吸取上面的露水。 “莫小姐,这是我们少主让送过来的。” 一个黑衣侍卫过来行礼,然后交给青璃食盒和一封信,然后再次行礼之后闪身而去,不给青璃说话的机会。 “哇,又是少将军!” 青璃瞪了水零欢一眼,打开一张薄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大字,遒劲有力,信上的大体意思是随着皇上已经离开,御膳房的人撤走,怕她没有吃的,所以特地请人做了素面,怕她早上只能吃干巴巴的点心。 青璃打开食盒,里面是一大碗素面,虽然是素面,青菜却不少,还有几个大的虾仁,此时还冒着热气,空气中传来鲜香的味道。 青璃邀水零欢坐下一起吃,水零欢虽然也很想吃,但是还是摇头拒绝,虽然是一大碗面,其实就是按照青璃的分量,知道昨夜闻到了血腥之气是吃不下肉的,竟然贴心的送来鲜虾面,真的没看出来,一向对女子冷漠不假辞色的淳于少将军能这么体贴,水零欢的眼中充满了羡慕之色,如此良人难遇难求啊。 ------题外话------ 刘花生,这名让我起的,她爹是二等侍卫刘花,之前还有个刘小花,~(>_   ☆、第049章 指点 昨夜的混乱已经过去,弘德帝的仪仗一走,皇家狩猎场上恢复了平静,一切又和来的时候一样,只是很多公子小姐在篝火会上受伤,需要宽大的马车,都在等待府里派车来接。 吃过淳于谙准备的早饭之后,青璃才觉得这一夜的疲惫稍微得到缓解,和水零欢二人回到帐篷去拾掇东西,就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而香草已经退到了帐篷门口。 帐篷里,刘花生脸色苍白,昨夜流血过多,接着就晕过去了,等到昏昏沉沉觉得苏醒的时候,又喝了几碗黑乎乎的汤药,有心闹脾气不喝,被撬开了嘴,然后又迷糊的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就看到床前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脸颊两侧还有没擦干的血迹,皮肤白皙斯文,眼睛里布满红丝,二人对望,她能看到他一双焦虑的眸子。 “孙公子?” 刘花生想抬手揉揉眼睛,就觉得胳膊像是有千金之力,不但抬不起来,还火辣辣的疼,她才恍然想起昨夜的一幕。是了,昨夜篝火宴,舞姬突然变成了刺客,竟然对公子小姐们下手,她被青璃保护在身后,再然后,她看到有一个舞姬在孙公子的周围,千钧一发,只能用身体挡匕首。 “刘小姐,你醒了就好!” 孙昊看到刘花生醒来,激动的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倒了一杯热茶水,他看她的嘴唇有些干,已经起了一层干干的皮,说话也沙哑,想让她润润喉咙。 “孙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刘花生四下里张望,帐篷里面空无一人,难道她被人抛弃?这也不太可能,或许是好姐妹为了让她和孙公子独处吧。其实昨夜过去之后,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要说后悔肯定是没有,但是强扭的瓜不甜,一个女子不能那么没脸面,做出不择手段下作的事。 “我……昨天,对不起。” 孙昊放下茶杯,想扶着刘花生坐起身,又怕碰到她的手臂,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尴尬的站在原地。刚才他就那么坐着,看着昏迷过去的她,虽然姿色普通,脸圆圆的,小眼睛,相貌也不出彩,可是娶妻娶贤,在树林的相救,已经破坏了她的名节。 “昨天的事是我自愿的,孙公子不必有什么负担。” 刘花生已经想开,反倒是没有了昨天的忸怩,变得坦然起来,她的眼神清亮,脸上还带着笑意,“你没事就好。” 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青璃感应到里面的气氛有点尴尬,这才和水零欢一起走了进去。水零欢在刘花生的背后放了一个软垫,然后扶着她半坐着起身,青璃接过孙公子手里的茶水,喂着刘花生。 “孙公子,你没有受伤,还是不要在这边久留了,孙大人恐怕还在担心,你的小厮已经在帐篷外面来回走动很久,你还是先回去吧。” 青璃给刘花生细心的喂过水之后,又找了一条干净的手帕,点了点她嘴角的水迹,回头看着一身狼狈,还在傻站着的孙昊,说道。 “是啊,这件事就过去吧。” 水零欢对孙昊基本就是无视,都到了这份上,还傻站着干嘛,赶紧麻溜的回到府上找她爹孙大人提亲,这也不是挟恩图报,破坏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名节,不该负责?不是说国子监祭酒孙大人府上对这方面礼仪规矩是最严谨的吗。 面对水零欢和青璃的不屑,刘花生的淡漠,孙昊也看出了一些东西,他是有点文人的清高,迂腐,想找一个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小姐,以后两个人花前月下,还可以对诗作画,神仙眷侣,岂不美哉,可那也只是理想,他明白自己将要做什么,所以点点头,转身离开。 孙昊离开之后,水零欢打开了话匣子,描述昨夜后来的情形,一切是多么的惨烈,说到于菲儿屁股被扎刀,还不厚道的幸灾乐祸,哈哈大笑。 “你小声点,到现在还没抓到人,这几天恐怕皇上心情不会好。” 青璃眼中划过一抹忧色,昨夜看到那群舞姬的时候就觉得很不对劲,她很怀疑幕后的主使,背后之人主要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制造混乱,如果真是为刺杀,那群舞姬怎么还能分身出来,寻找无辜的公子小姐们下手。 “唉,我晓得,只是有股怨气罢了,那于菲儿最会给人暗地里下绊子,这次受伤,能老实几天,而且书院最近也要休沐。” 水零欢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了一句,然后不再言语。 快到午时,白府派来的马车这才赶到狩猎场,马车宽大,里面装饰的很是奢华,铺上厚厚的垫子,就算回程颠簸,也比普通马车好太多,受伤的刘花生可以躺在车内,不用担心碰伤手臂。青璃带着丫鬟香草把能用的都带上,为了不打扰刘花生休息,她选择了坐自己的马车。 回程的路,马车走的缓慢,基本每几十里,都有皇家侍卫在做临时的巡检,很可能是和这次刺杀有关,每当到了关卡处,都被要求下马车,这些侍卫都会上车翻动,来回折腾有十几次,才到达京都的城门处。 “四叔!” 在城门的方向,马车再一次的停下,青璃蒙着面纱,在香草的搀扶之下走下马车,四叔莫如海正穿着一身盔甲把手城门,面色严肃,看来这次弘德帝是被惊到了,不抓到刺客决不罢休,连四叔都被派过来守城门,检查过往车辆。 “璃丫头,你四婶正担心你呢,这都派丫鬟到我这问了十几次了,你别耽搁,赶紧到府上和你四婶报平安。” 莫如海见到自家侄女归来,心里也放心大半,有时候觉得送她到书院修习也是好事,至少有点浅显的功夫,昨夜那些小姐们都尖叫着逃跑,自家侄女还能和刺客比划两下,当时他就觉得手心冒冷汗,好在没出什么事,不然三哥一家马上来京都,真是不好交代。 “四叔,我这就回去,您要当心。” 检查完之后,青璃告诉车夫,快马加鞭,这才回到府上,四婶着急,挺着肚子在桂圆和莲子的搀扶下,在二门处急切的望着,见到有马车进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璃丫头,你说你咋就这么多灾多难啊,这是要吓死四婶啊!” 陈氏用手在胸口处顺顺,又用帕子擦擦额角的汗,站立良久,也觉得身子发麻,若不是身边两位丫鬟扶着,她能直接栽倒在地上,这天儿热的,感觉喘不过气一样。 “四婶,我没事,让您担心了,我和四叔都好好的。” 回到府邸,青璃觉得格外的舒心,就好像在外面呆了几天,想家一样,府里的一草一木,就连垂花门这边的梧桐树,都觉得格外的亲切,院子里的花草生机勃勃,院墙下面的一排花朵发出一阵阵的幽香。 两人一路往院子里走,四婶说了一些府上的情况,这两天给小弟子禄请了一个开蒙的老先生,在家里学习识字,先生也夸他聪明,是个好苗子。 “那敢情好,能早点开蒙学习识字,以后等过两年去学堂,也不会跟不上。” 青璃记得小弟子喜学习认字也是三岁多,如今已经可以读完整本《论语》,爹在信中说,小弟甚至比大哥的天分都要高,莫家能不能光宗耀祖,全在小子喜的身上。可能是空间灵泉也起了点作用,这么多年,强身健体肯定是有,当年爹莫如湖被许猪头的马蹄子踩伤,卿和堂的老大夫就说他恢复力惊人。 “对了,小雨从北边回来了,今天晚上加菜,我已经让厨娘做你爱吃的水煮鱼,你看有什么想吃的,再吩咐下去,也快到了晚膳的时辰,你们就在院子里用吧,我这个老的就不搀和了。” 四婶陈氏脸上带着柔和,看青璃和亲生闺女一样,还摸了摸她的头,“去吧,我就不陪你们折腾喽!” “对了四婶,我在狩猎场深林里挖了不少得用的药材,有一根上百年的老参,我一会让香草送过来,您留着补身子。” 那天红枣被下了迷迭香,她索性弃了马,自己一路采药,有两根几乎是小臂粗的人参,她把根系都保存的很好,放在空间里,打算给四婶,剩下那根送四皇子妃阮冉冉。 听说沈冰雨回来,青璃高兴的几乎跳了起来,虽然还有十来天,也能见到亲人,但是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提前想知道情况,爷奶,爹娘,大伯一家,二伯一家,还有走之前就已经有了身孕的小姑。 告别四婶,青璃飞快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沈冰雨一个人正在对弈,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自己正在苦思冥想,听到她进门的声音,也没有抬头,眉头轻微的皱着。 一晃就是四年多,当年一路从凤阳坐着带铁笼的马车到京都,她还记得沈冰雨那时候倔强的脸,即便挨饿也不肯退让半分,小小的年纪,就有一张妩媚的脸蛋。 如今几年过去,沈冰雨的身高在同龄人之中算娇小的,长相越发的冷艳,平日里做事果决,也不喜欢言语,只有和青璃,水零欢等人在一起的时候,才像一个少女,如大姐姐一般,对着青璃处处关心和照顾。 “小雨姐,你别下棋了,我回来了!” 青璃调皮的在沈冰雨的背后打了一下,多亏她之前进门的时候已经洗手,不然摸到沈冰雨洁白的衣衫肯定就是一个小脏手印,这一路车里闷热,她的手心一直在出汗。都说心静自然凉,可惜没那么高的境界。 “你这个丫头,这么多年也没稳重点。” 沈冰雨回过头,对着青璃的鼻子就捏了一下,然后淡笑道,“这皮肤嫩的,都能掐出水来,我不在这段日子,吃了什么好吃的,用了灵丹妙药不成?” “还说呢,一直倒霉,这次又差点没命。” 青璃对着沈冰雨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于嬷嬷在一旁抽抽嘴角,但是什么也没说,老实的上前给二人倒了茶水,沏的还是青璃常常喝的信阳毛尖。 “怎么回事?” 沈冰雨拉着青璃,她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皇上的仪仗,一大早的就在京都的城门盘查,她带回来的车上有很多北边的特产,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和礼品,被守城门的官兵翻了个乱七八糟的,听风声说是在京郊狩猎场发生了点不好的事,具体是什么,还不得而知。 “唉,你说我这个运气吧!” 青璃拉着沈冰雨,先说了那天去书院的路上暴雨,遇见单世子假装英雄,然后山体滑坡,她被堵到路上,若不是淳于魔头出现的及时,能不能回来还难说,接着,就是腿废了的单世子对她有点心思,竟然想请求皇上赐婚,于是她找了徐萦顶包,再然后,因为那天多说了一句话,“云家少主是第一美男,是京城众位小姐的爱慕对象”,被鸡婆单世子传扬出去,又莫名其妙的得罪了吏部尚书千金何云,还有在皇家狩猎场发生的事,三皇子耶律楚仁也来找麻烦,之后遇上刺客云云。 “这确实是多灾多难,还好躲过去了。” 沈冰雨一边听青璃抱怨,一边笑,这一环扣一环的,在京都这么多年,也见识到一些官家小姐的小心机,所以她是很不屑与之打交道的,听青璃这么说,淳于少将军是起到关键的作用,二人的命运早就拧在一起。 “小雨姐,你和我说说吧,在信上也不是那么详细,和我说说莫家村吧。” 青璃紧拉着沈冰雨的手不放,四年多没有回去,却对那里有很深厚的感情,多次做梦都会梦到,梦到村口的那条路,那个曾经光顾的小杂货铺,家里门口埋藏财宝的大树,邻居刘小花的家,村里那条清澈的小河。 “莫家村真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只是我去的时候那边还很冷,大雪封山。” 沈冰雨回想起莫家村,那时候也是刚过年不久,京都已经春暖花开,这一路,越往北边越冷,到达凤阳城的时候刚好下了一场大雪,到小腿膝盖那么深,她狠狠的报复了一下自家的后母,说来也巧合,正好抓到后母背着爹私通,于是她就找爹回家,还说了四年之前的事,她被后母卖出去,后母却说她和一个小白脸跑了,然后私吞了她娘留下的嫁妆,全部给了继妹,他爹不相信,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多了,沈冰雨找来小凤县的县令,已经换了人,因为有莫家的关系,对她毕恭毕敬,惩治了恶毒的后母,继妹也被休出家门,但是她也没有报复的快感,这么多年,也想开了,有什么是比自己的日子过的好还重要的,后母和继妹,只是得到报应而已。 当初和青璃说,会给自家老爹找一个后娘,沈冰雨真的这么做了,找的是家里的她娘曾经的陪嫁丫鬟,在她娘去后一直很照顾她,照顾多年,都没有嫁人,她知道那个丫鬟对爹有意思,娘亲已经故去,还不如成全二人。 解决过家里的事情,她先去了小凤县,住到青璃家镇上的院子,还进了青璃当年的房间参观,里面一如既往的整洁,虽然和京都比起来,简单的有些显得简陋。丫鬟二妮每天都会来打扫,还不时的进来坐会,她尝到青璃时常念叨的张大娘做的水晶肘花,喝到了张伯亲手沏的茶水,听两位老人念叨青璃在的时候,院子里是多么热闹。 在镇上住了几天,她还特别的打听了一下许家的消息,这可是当年青璃仇人榜上前三名,还有李墨轩的后娘,小寡妇赵氏,据说许家已经落魄,许猪头整日痴傻,许宝珠也在当年灯会,被人群踩断手指成了废人,整日都在毒打丫鬟,最后一个丫鬟受不了虐待,用匕首划花了许宝珠的脸,然后做了逃奴。 小寡妇赵氏已经被李墨轩的爹贬成了妾室,丢在一个破旧的院子自生自灭,也是看准了李墨轩考取举人,几乎每隔一段日子就上门骚扰,要求他认祖归宗。 青璃家镇上的铺子已经做的风生水起,原来早批跟着青璃的下人富顺,已经做了几个铺子的大掌柜,提起青璃小姐,还感激的不得了,非要给沈冰雨磕头,说是无法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 因为青璃的药材,富顺的爹娘身子渐渐好起来,爷奶身板硬朗,都让他好好干,不能做昧良心的事,做那起子白眼狼,但是莫家不小气,逢年过节的,还能收到青璃小姐在京城送过来的年礼,真是很有面子,有时候富顺想到小姐还记得他,总是眼泪汪汪的,而他也如愿以偿娶到了当年心仪的姑娘,现在已经是两个娃的爹。 大雪封山,莫家村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马车在雪里行进的非常难,后面有十几里路,都是车夫牵着马匹,沈冰雨为了减轻马的负担,从马车里下来走的。 当年穷的叮当响的小村子,如今也富裕起来,家家盖起了青砖大瓦房,反倒是当年青璃家盖的,不是那么的显眼了。村里人似乎是提前得到了消息,都穿着厚厚的棉衣,热情的在村口迎接,那时候面对乡亲们淳朴的发自内心的笑脸,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感动,眼睛也湿润润的。 莫家村已经变了模样,最有成就感的就是族长,莫家的祠堂翻盖,都是莫如湖出的银子,还拿出一笔专门的银子,以后谁家有了困难都可以来借,村中设立了一个学堂,远近的村人都有来读书的,束脩都是族里花钱贴补,别的村里的小子来念书,学费也比镇上低了不少,还修建了一条宽敞的青石板路,只要春暖花开冰雪融化,马车到镇上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现在家家户户都有了牲口,最差的也都是牛车。 沈冰雨给各位乡亲都送了一些礼物,这些都是临走之时,青璃准备的,因为能放的不多,所以带过去的多半是药材,药丸,治疗风寒的,止血的等等,做农活经常会有磕碰,青璃算是贴心的很,还写上了细细的说明书。 乡亲们很热情,每家每户都准备好多回礼,只是那些吃用之物,带不到京都,沈冰雨谢绝了大家的好意,不过显然低估莫家村人淳朴的程度,她呆了几天,每天都被邀请去不同的人家做客,杀鸡宰羊,有什么好吃的全部上桌。 沈冰雨印象最深刻的是莫六婶,当年听青璃说过,说莫六婶身子不好,常年卧床,等她去做客的时候,发现人精神的很,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润,当年的草房已经盖上了青砖大瓦房,家里还有一个从镇上捡来的讨饭婆子,在家也能拾掇一下,干点活计,莫子山如今和小舅刘广仁合伙开了两家杂货铺,生意不错,但是家里人都惦记青璃,她去的时候就看到莫六婶拿出很多衣裳,有小有大,说是这么多年盼着青璃回来,每年过年都准备衣裙和棉袄,估摸着每年青璃的身高都会长,才会做了新的,这么多年衣裳都堆积了很多件,还都是挺好的布料,还问她青璃的尺寸。 沈冰雨想到青璃凹凸有致的身材,笑的合不拢嘴,突然感到莫名的喜感,莫六婶做的那些衣裳,都是正常十二岁小丫头穿的,但是青璃的身材,那裙子恐怕只能到脚踝上面,衣衫就不用说,胸围不够啊! “小雨姐,真好,原来村里也有学堂了,变化这么大。” 青璃心里激动,莫家村,或者莫家这个家族已经是她的归属,如今在京都,一点银子对她来说已经不放在眼里,她已经致富,但是也不能忘记乡亲们,这次爹娘回去的时候,她想跟着一起,把京都的稻种,技术,传播到莫家村,让北边的苦寒之地,也能有一天不再苦寒,每每想到此,青璃都觉得自己瞬间变得高尚不少。 “好着呢,你放心吧!” 两个人聊天就忘记了时辰,其实青璃还有很多想问的,一看外面的天色渐渐的暗下来,想着小雨姐一路风尘仆仆,还饿着肚子,她赶紧叫了饭菜。 厨娘的手很快,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于嬷嬷和杜鹃已经摆好了桌子,上面有北边经常吃的,用辣椒做的水煮鱼,还有京都的海鲜,清蒸的螃蟹和大虾。 “好久没吃到螃蟹了,璃妹妹,姐姐不客气了。” 沈冰雨这几个月都在吃北方菜,她还混到了大秦呆了一段日子,现在回来,最想吃的竟然是京都的海味,看来在一个地方久了总是能融入,这次回去,都觉得北方的菜口味太重,又辣又咸。 饭毕,青璃还想问问沈冰雨大秦的事,两个人还要商量一下蜡染,但是见她没什么精神,直打呵欠,想着也不急于一时,就让她赶紧去院子里休息,其余的事,稍后再说。 说来也奇怪,在皇家猎场感受不到的暗卫们又回来了,两个人还是悄无声息的躲在对面的大树上,青璃悄悄的观察一下,这二人已经一刻钟都没有动过。 “小姐,白府有个婆子过来传话,说是您方便的话,明日能不能去白府做客。” 香草打了帘子进了屋,夏天,天黑的晚,现在晚饭一过,太阳也才落山,就是看着阴暗一些,她过来加了灯油,又点燃,屋子里就明亮起来。 “明日可以,你去回话,说是我还记得。” 在狩猎场见到了四皇子妃阮冉冉,情况不太好,解毒是小事,身子已经虚弱的没边了,必须好好补补,当时青璃答应了送药材过去,心里也想着,白府家大业大,不可能没几根老参吧,白若尘是不是太小气,竟然打上她的主意。 其实这事,倒是冤枉白若尘,就算是百年人参,也并不常见,一个府里肯定是有存货,但要拿出去需要报备,白家还有老太君,水零黎虽当家,小事可以做主,打开药库也需征得同意,不像青璃那么财大气粗,把人参当成萝卜一样。 香草去回话,青璃让人准备热水沐浴,昨日沾染了血腥,到现在也没来得急洗漱,一夜没睡,熬到现在,也有些承受不住,昨夜还耗费体力打斗,吃饱喝足之后,呵欠连连。 她脱衣衫的时候,从袖兜里掉出一个护身符,看来是被人时常带在身上的,符纸的边缘,折叠的印记很深,红色的朱砂稍稍暗淡,旁边还有一处深红的点子,和朱砂的鲜红不同,应该是淳于谙曾经流下的血滴。 “小姐,这是?” 杜鹃捡起护身符,细细的看了一下,不记得自家小姐身上有这个东西,看着破旧,也不像是新请回来的。 “杜鹃,帮我放好,放在桌子上吧,等会我出来再拿。” 青璃嘱咐了一下,那个是淳于魔头贴身携带的东西,据说还很灵验,为了防止遗失,她一会准备放到空间里的,这样才保险,万一这魔头以后翻脸,若是要回去,她也好有东西赔。 洗漱妥当之后,青璃才发现一个问题,平日里絮絮叨叨的麦芽竟然没见到人,问了杜鹃才知道,她干娘得了风寒,她回去照顾,要请假一天。 月色正好,原本以为洗漱之后会马上睡去,却睡不着,刘花生那边也没消息,不知道伤势如何,虽不重,可这种天气最容易感染,还有之前救治的叶洵,被淳于谙转移了阵地,就再没看到过人,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她还想在二姐青蔷到达京都之前了解好情况,然后在进行下一步打算。 窗边一个黑影迅速的闪过,青璃撩起了帐子,坐起身,今夜值夜的是香草,这警觉性不是一般高,快速的冲了出去,窗外有打斗的声音,但是暗卫并没动,她心里有数。 “香草,住手,你仔细看看来人。” 香草以为是采花贼,拼命上前攻击,招招狠辣,几乎用出看家的本领,对方似乎能看出她的轨迹一般,快速的躲过去,两个人比试了几招,对方只是闪躲,没有下手。 “这,少主,怎么是您啊?” 香草抓抓头,一脸尴尬,没想到这种夜里,竟然穿着一身黑衣上门,还蒙了面,真的没看出和采花贼有什么区别。 “是我。” 淳于谙点点头,然后和香草摆手,这才朝着青璃看过来,很短的时间,青璃已经快速的套好衣裙。青璃沐浴之后一直散着头发,服帖的在她的脸颊旁边,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一双如黑水晶一般清澈明亮的眼睛,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 “你怎么来了,又是有事?” 青璃抱着胳膊站在院中,对淳于魔头此时造访已经见怪不怪,能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不是那个变态采花贼,就是他。 “没有事。” 淳于谙的声音沙哑低沉,有成熟男子的魅惑,看着青璃凹凸有致的身段,喉咙一紧,眼眸更显得幽深,今日一早就跟随弘德帝的仪仗回来,又被派出去搜查,一直到现在才有喘息的机会,他在回府之前,很自然的就走了一个曲线,来到青璃的院落,原本以为她会安睡,他在旁边静静的看上一会儿,谁知道这丫头精力这么好,折腾一宿,此时还眼光灵动的看着他。 “没有事你来干什么,大半夜的闲的没事干?” 这话是心中所想,但是青璃没说,淳于谙没事,她有事,刚才在才寻思叶洵的事,所以就开口问道,“叶洵现在什么情况,没有消息了,你知道他和我二姐……” “我知道。” 还不等青璃把话说完,淳于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他撕开脸上的面巾,露出深刻的五官和那抿着的薄唇,“叶洵受伤很严重,现在刚恢复了神智,等几天,等几天我带你去见他,让他解释给你听,当年之事,是有原因的。” “好吧,一定要赶在我二姐来之前。” 青璃想到那个死心眼的二姐,等待四年,恐怕叶洵不出现,二姐青蔷还是会等下去的,所以她应该庆幸自己会医术,能及时救了叶洵。 “你的招式不错,但是都是花架子,那个舞姬并没有使出全力,不然的话,你们最多平手,你只是占了点身法轻盈的便宜,但是如果和暗卫比试的话,一点胜算都没有。” 昨夜舞姬突然变成刺客,混乱之下,淳于谙在第一时间去保护弘德帝,眼睛却紧紧的注视青璃这边,虽然知道她的身手,还是担心,哪怕她的身上有一个小小的伤口,他都会心疼上一下。 所以,也一直分神注意青璃那边的打斗,舞姬不想要她的命,自家小野猫也手下留情,但是二人不在一个水平线,舞姬至少被当成杀手培养十年,学的是如何杀人,而丫头她到底在杀招上差很多,之前在和大秦上将军宇文鲲对战的时候就很明显,如果不是占了点优势,恐怕已经被对方擒住。 “这个我晓得。” 青璃抬头看了下树上的两个暗卫,这才认真的点头,她在这个方面确实很差,因为没有实践的机会,学的也是空间书籍上的功法,然后乱用,混成一团,对付采花贼宇文鲲的时候也是被逼的狠了,她下的都是最后的杀招,但是因为第一次用,总是不太顺畅,被对方化解。 “所以,我来指点你。” 淳于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不情愿,他不希望青璃有一丝一毫的危险,但是京都水深,走到如今这步是无奈之举,麻烦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掉,与其被保护的成为一朵娇花,还不如拉出来经受风吹雨打,必须有自保的能力,才能保护想保护的家人。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青璃的双腿弯弯,把手臂抬起来,做一个抱拳的动作,头也埋在两臂之间,突然想起唐僧收徒的情形,还抬头偷偷的看了看淳于谙一眼,只见他眸色深深,面无表情,想起唐僧的台词,“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正赶往西天取经。” “别闹,接招!” 淳于谙说着,一闪身就奔着青璃扑过来,他想着万一自家小野猫闪躲慢,他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她抱个满怀,可惜他失望的是,青璃迅速退后几步,一退就是十几米远,两个人又拉开距离。 “你还来真的,那我不客气了!” 正好没有练手的机会,青璃快速的飞到树上,抓下两根树杈,然后扔给淳于谙一根,两个人拿着树杈你来我往,她能感觉到,他的身形也非常快,并且很有力量,就像和宇文鲲之前对战,她不敢硬碰硬,一直闪躲,所以这方面很吃亏。 刀剑的攻击并不适合青璃,因为一直有交锋的机会,远射青璃的准头非常不错,可没人给她这个时间,真遇见对手,哪有拉弓射箭的时辰。 “所以,你看,武器上,你首先吃亏。” 淳于谙虚晃一招,指出青璃的问题,对于此等问题,他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使鞭,例如水零黎,没有什么内力,但是一条鞭子灵活,以柔克刚,白若尘武功奇高,都未必能近身相搏。 ------题外话------ 感谢几位真爱的月票,评价票,先和大家约定下月的,这月小莲客户端签到,或许能抽到月票奖励,到时候毫不客气的厚脸皮投给自己,争取冲到月票榜上,一天也行啊\(^o^)/~   ☆、第050章 兵围护国将军府 夏天的夜晚,月夜正好,空气中流动着花草的幽香,已经到了子时,忠武将军府里一片黑暗,已经是到了沉睡的时候,只有青璃的院子,游廊上还点燃着灯笼,香草搬出来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置好茶壶和茶碗,她的眼睛盯着淳于少主和自家小姐的招式,心里带着疑惑。 几乎每天天光不亮,自家小姐都会起个大早,然后围绕着院子跑上几圈,这院子的后面就是一个花园,旁边还开辟种着瓜果蔬菜,有时候二人跑几圈,还能摘点新鲜的蔬菜,她最喜欢吃黄瓜,每一根都很大,切开,汁水丰厚,还有一股清香的味道,这种天气吃,解渴的很。 香草主要是看自家小姐的动作,原来二人也比划过,但是青璃小姐曾经说她不带劲,可能是有点顾虑,觉得奴婢和主子不能动手,所以一直退让,在轻身上的功夫,她比小姐差很多,就是有内力,所以一直担心碰到自家小姐,那娇花一样的,她真怕一拳上去,小姐会吐血。 淳于少主的动作很快,很多次都是仗着内力强行的欺压,自家小姐已经认识到两个人内力的差距,所以左躲右闪,每每都绕到少主的背后攻击,虽然是少主有意让着小姐,可是香草眼里多了崇敬和佩服之色,能服侍这样的主子,绝对不会辱没了她,小姐的每招每势,没有十几年是绝对练不出来的,应该比忠武将军还要强。 青璃不知道围观的香草等人怎么想,此时她的身上已经冒了汗,额头上的汗珠滴滴答答,只能用袖子擦拭一下,防止汗水进到眼睛里面,淳于魔头的动作太快了,不只是内力方面欠缺,身法和速度上,没有实战经验的人,比划两下就已经分出胜负。战场上打法和她这种好看没用的花架子不同,那可是杀人的方式,以最快,最省力的方式杀更多的人,绝不会拖泥带水,她这种扔到战场上,不够狠,婆婆妈妈的,能死几个来回。 淳于谙的面色严肃,脸上也见了汗,他没有擦拭,任凭汗水滴落,在泥土的地上,砸下一个浅浅的坑。月光之下,他的脸色越发的冷峻,棱角分明,嘴也紧紧的抿成直线,此时不是让着青璃的时候,只有让她知道危险,才能有进步的空间,毕竟遇见刺客,死士,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没有人给你周旋的机会。 青璃渐渐的跟不上节奏,虽有空间练体,但是男女体力上有很大的不同,同样都是一夜未眠,淳于魔头似乎比她更耗费体力,可是此时二人厮杀,她渐渐的感到体力不支,以前总是觉得有轻身术瞬移,打不过可以跑,现在才发现,以前的想法很幼稚,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还不如杀一个少一个落得自在。 淳于谙看着青璃渐渐的身形慢了下来,也在快速的呼吸,脸色通红,他有点心疼,可是仍然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只有在极限的时候,才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慢慢超越,自家小野猫的底子太好,他也要用尽全力。 “喂,你是不是耍赖,有你这么打的吗?” 两个人你来我往,终于在青璃用袖子擦汗的瞬间,淳于谙寻了个机会,快速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结果她此刻就在他的怀中,他的两臂坚硬如铁,青璃挣扎了一下,只能让他抱的更紧。两个的身体密切的贴合在一起,青璃上身僵硬,嘴角抽动了一下,淳于魔头身上的汗味带着草药的香气,并不难闻。 “别动。” 淳于谙费尽力气才挤出这么两个字,他的嗓音已经低沉的彻底,只有抱住自家小野猫的时候,内心里才会有一种柔软,曾经他厌恶所有的女子,现在觉得,那可能只是没遇见她而已。 “好了没?” 青璃跺跺脚,现在已经精疲力尽想要坐到地上,不靠在淳于魔头身上都不能站直身体,香草在一旁捂着嘴,看着这一幕,怎么看,淳于少主都像是有预谋的,不会就是为占自家小姐便宜,吃豆腐才想出来的新招数吧。 “好了,我走了。暗卫在,安心睡。” 淳于谙不舍的把青璃放开,他怕这样下去会越发的忍受不住,用白若尘的话说,会变成禽兽。这种私密事,没办法说出口,他只能放在内心深处,偶尔才会拿出来回味一下。 “香草,给我准备水,我要洗漱。” 淳于谙走了之后,青璃拿起小桌上的茶碗,一口气喝了三大碗都没有解渴,她迅速的走进偏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今夜的对战,如果淳于魔头是敌人的话,她现在一定会受伤惨重,所以她发誓,一定要好好学武,早晚有一天超了这魔头。他不是吃豆腐吗,到时候绑了他,让几个丑陋的丫鬟在他身上乱摸报复。 “小姐,您真厉害!” 香草服侍青璃洗漱,还不忘记回想刚才自家小姐和淳于少主对战的细节,如果小姐有内力,体力再好那么一点的话,恐怕最后少主也会甘拜下风,到底她是好命的,跟了这样的主子,有武功,有银子,关键是没有京都官家小姐的骄奢,不拿她当下人看。 “是吗。” 青璃淡淡的回了一句,心里上来那点不服输的劲头,有空间是好,只是对战,两只灵兽,羽幽和小灵也帮不上忙,全部都要靠自己,久而久之,也不知道自己功力如何,她也就没了兴致。 “是啊,奴婢小时候就没爹娘,才被选中,练武十年还多一点,也不是小姐您的对手,可是小姐您才十二,不是从出生就开始练武的吧。” 香草一脸羡慕,小姐一定是冰雪聪明,资质奇高,有世外高人相授,那些招式都快晃花她的眼,虽然都是花招,不熟悉之人一定会吓到,那动作姿势太优美,好像是在跳舞一般,白色的衣裙上下翻飞,犹如仙子。 青璃闭上眼,累的不想说一句话,对于香草的询问,也只是摇摇头,前夜在深山老林过夜,昨夜没睡,照顾刘花生一宿,今夜斗淳于魔头,身上的肌肉酸疼,她一动也不想动。 这一夜青璃睡的很踏实,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等她睁开的时候,屋子里明亮,也快到了午时,她就这么睡懒觉,也没人打扰,真是好,不用去书院,没有于嬷嬷唠叨,在自己的闺房,过的无比的惬意。 “小姐,您可算醒了,白府的婆子都过来看了两趟了,奴婢估摸您也快醒了,就回话说您下午抽时间过去。” 麦芽刚在家里过来,大大的黑眼圈,眼里还带着血丝,见到青璃醒来之后,赶紧上前回话,前两天她干娘生病,她请假两天,早上回来之后,听香草说篝火宴的事,吓的差点掉了魂。 “麦芽,你回来了?你干娘怎么样了?府里有药材,你送点回去。”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然后慵懒的扭扭腰,这一夜休息的好,她的脸色红润带着光泽,眼眸里有着水光,看上去精神不错,见到麦芽成了这副模样,就问了一句。 “好多了,不然奴婢也不能回来。” 麦芽端了水,丫鬟红豆,杜鹃都过来服侍青璃穿衣,因为要去白府做客,要打扮的华丽大方,红豆帮着挑选了一套水芙色的衫裙,边上勾勒着银色的丝线,在这夏日里,穿出一份轻盈。 “麦芽,你看看你的黑眼圈,今儿你不用服侍,下午我要出门,你去休息。” 青璃坐在铜镜面前等着红豆梳妆,还在镜子里面看了看站在身后的麦芽,铜镜那么模糊,麦芽眼底的黑色被照出来,这丫头一定又是两天都没睡好。 “小姐,等您出门,奴婢再下去休息也不迟。” 麦芽跟在身后,打开首饰匣子,斟酌半天,只拿出一根做工精致的珍珠钗,自家小姐面似芙蓉皎月,不需要特别华丽的装扮来抢眼,简单更显得清丽。 草草的用过早膳,已经是午时,青璃先去四婶的院子看了一圈,得知四婶要歇晌,这才又转了回来,她让于嬷嬷整理了一下可用的药材,答应给四皇子妃准备一些,她没机会得见,这次就送到白府上去。 沈冰雨起了个大早,带着丫鬟出门去巡查铺子,这几个月都是青璃看的账本,这次小雨姐回来,可是解放了她,很多事情都可以放心大胆的放手,身边有得用的人感觉真好。 前天的雨下了之后,这两天的天气都很晴朗,红豆采了府里的蔷薇,插到花瓶里,放在窗边的小几上,满室的花香,青璃在屋子里给四叔的衣裳锁边,上次答应做两套,最近还没腾出工夫,这不,针线上人裁剪好了布料,剩下的都有她自己完成。 约莫要过了午时,青璃这才叫了马车,带着于嬷嬷和香草,杜鹃一起直奔白府,这一路上气氛很紧张,不时有皇家的御林军在街道上巡逻,遇见马车都会被要求停下做检查。 “停车,例行检查!” 一路走走停停,两府的距离并不远,眼瞅着快到了,又耽搁了半个时辰,这才转了一个弯,又被要求检查,看来上次的刺杀一定让弘德帝又惊又怕,以至于震怒,现在京都城门都在进行严密的排查,而且重点是妙龄女子。 “小姐,您还是别下车了。” 于嬷嬷劝说了一句,这一路折腾下去好几次,这些人粗鲁的很,上来就乱搜,连马车的凳子下面都要检查是不是藏了人,遇见戴面纱的小姐,也会被要求摘下面纱,此等要求非常无礼。 “唉,说好未时到白府,已经迟到了。” 青璃叹口气,然后慢悠悠的在香草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对着御林军客气的道,“您只管检查就是。” “莫小姐,对不住,在下也是有旨意在身,不得已为之。” 为首的小首领很客气,认得这是忠武将军府的马车,莫家小姐天姿国色,惊才绝艳,在京都也是小有名气,只可惜身份上稍微有点低。 青璃无所事事的在这边晃悠,前面是一个小巷子,也算是富人区,这边紧挨内城,鲜少有穷人在此地,路上的行人也是绸缎衣衫,穿金戴银,还有很多大户人家的下人。 “现在离白府也不算远,与其坐马车,不如走着过去,还能节约些时间。” 青璃看这前面还有一队御林军,今天真是不宜出行,这一路都在折腾,看前面的也不会消停,不如走过去。 “可是小姐,现在是正午,暑气正旺,您这一路……” “于嬷嬷,你和杜鹃坐马车上,也好帮着我看着药材,那些很关键。” 青璃抬手,打断于嬷嬷的话,然后又嘱咐一番杜鹃,她现在做事都很小心谨慎,也怕中间药材出现什么差错,阮冉冉不单是好姐妹,兴许还是未来的皇后娘娘。 带着香草走在古朴的街道,青璃四下望去,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四年多来,还是格格不入,走在青石板上,上面有很多划痕,是人工雕琢的痕迹,这条路曾经被风吹雨打,也不知道经历多少朝代。时疫过后,京都几乎所有的房屋都被推到重建,统一规划,有了自己的风格。 “小姐,您看前面围着一圈人,把街道都堵了,从这边往左,就是白府的侧门。” 白府平日里几乎不开正门,这些访友的客人都要从侧门进入,而那些丫鬟婆子,只能走角落的小角门,这就是身份地位决定的。 已经未时,按照现代的计时方式,是下午一点半左右,正是日头旺的时候,青璃额角也有点点的薄汗,她用帕子擦了擦,这才道,“看看能不能过去。” “呜呜,小女子是外来到京都的,准备寻亲,和爹爹一起,谁晓得爹爹得了急病亡故,又被贼人偷了盘缠,小女子当了首饰,匆忙下葬之后便没了银子,有没有好心人愿意收留小女子,小女子愿意做牛做马报恩,呜呜……” 青璃和香草穿过人群,就看到一个长相妖娆妩媚的女子坐在地上哭泣,哭的那是梨花带雨,这哭也是技术活,特别是脸上擦了粉之后,不然脸上会一条白一条黄,看人家哭的,脸上煞白的粉一点没掉,绝对是个好质量的。 “不如跟了大爷回家做个小妾,吃香的喝辣的!” “就是就是,老子家里缺个暖床的!” “这脸蛋还不错,身段可以啊,听口音像是南边过来的。”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那女子还是在原地哭泣,并不答话,也有好心人知道恐怕这女子以前也是好人的家的,不甘心为妾,就说前面白府可能招丫鬟,虽然低贱了些,好歹身子清白,要是攒够了银子赎身,将来也可以嫁个好人。 哭泣的女子眼神闪了闪,并没有答话,然后用帕子擦擦眼角,继续哭诉,“如今远离故土,爹爹亡故,已经没有亲人,我一个女子,生计艰难,真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周围的人也面露同情之色,尤其是远离故土,这一个人也回不去,京都寻亲不成,爹爹亡故,盘缠被透光,一连串的打击,让一个弱女子如何承受?好好的姑娘,要走卖身为奴的命运,但愿可以找好一些的主家,白府是有名的厚道人家,应该不会亏待。 “香草,我们从边上绕过去,恐怕白少夫人已经等急了。” 青璃快走了几步,低着头,穿过周围围观的人群,她不耐烦看这种老套的戏码,又是一个心大的,谁知道又有什么阴谋。这女子眼神带着轻浮之色,眉眼之间已经有了风姿,头上虽然没有一点首饰装扮,但是…… “小姐,这女子表演的太假,还有人信。” 香草平日里并不爱说话,以前身边同龄的女子非常少,大家都一个心思的练功,也说不上几句话,这是被派到青璃身边,觉得日子才过的多彩了些,话也多了起来。 “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是从话里找的破绽?” 青璃回过头,饶有兴致的看了香草一眼,等待香草的答案,此女的破绽太多,何止是一处。 “她说她爹亡故,可是您看她的衣衫,竟然穿的那么鲜艳,看着应该是没上身多久的。如果这个可以解释的通,她已经没了别的衣裙,鞋子呢,奴婢刚才看到,那双鞋可是不便宜,是京城里最有名气的梨花坊的新品,好像一双要几十两银子,看着还是崭新的,因为鞋底没沾染上多少灰尘,一个丢了盘缠爹还亡故的女子,有银子买这种新鞋?” 香草撇撇嘴,选择白府附近来演这么一出,野心不言而喻,白神医的爹是有名的烂好人,据说,白府很多钉子都是白神医的爹捡回来的,这性子,白神医是一点没学到,阴险狡诈,各种算计。 “说的有道理,但是看人,这些都是其次的,首先就是看人的眼睛。”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话绝对有道理,从青璃看那个女子第一眼,在她眼底就看到了复杂之色,这不是对未来的绝望,恐慌,而是深深的算计,就算她的眼泪和表情可以装,眼底深处是隐藏不住的。 “小姐,奴婢受教。” 香草跟在青璃的身后点点头,两个人很快来到白府的侧门,一问才知道,府里的马车还没过来,应该是被堵到路上,白嬷嬷正在焦急的等候,见到青璃竟然没乘马车,问过之后才知道原因。 “莫小姐,白府大的很,二门到扶桑院还有段距离,您坐着小轿过去吧,这会的日头毒着呢。” 有轿子坐,青璃连连点头,她倒是不怕累,多走几步路罢了,但是这日头,还真是有些晒人,白府奢华,二门上都有小轿,这日子真是享受。这小轿和滑竿差不多,上面有一个棚子,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抬着,二人走的很快,这一路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很快就到达了水零黎他们住的扶桑院。 “快来坐下喝茶,刚才我派了婆子出门,说是一路上查验马车,就知道你不会来的这么快。” 水零黎穿着一套大红色的衣裙,惹眼的很,头上满是珠翠,雍容华贵,通身的气派,很符合白家少夫人,当家主母的形象。 “知道是要药材,我派丫鬟送过来得了,还来做客。”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不客气的坐下喝茶,还不忘记让水零黎的丫鬟招待香草,这么多年,二人相熟,不但一起合作生意,还有共同的秘密,关系自然亲近。 “这不是小火整日的离不开娘,我走不开。” 水零黎抱着小包子,青璃看了一眼,白白胖胖的,睁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珠,一眨一眨的,好奇的看着你,不哭不闹,自己吐着小泡泡,可爱的很。 当了娘之后,就是不一样,当年动不动挥着鞭子的水零黎变了一个人,多了一些恬静的气质,可能这就是母爱的力量。 “药材带来了,上面我都做好了分类,你们想办法送过去。” 桃花眼并不在,青璃四处看了一下,这次的摆设和上次大有不同,偏厅多了沙发,还有几个绸缎面做的靠枕,一共两对,上面绣着“福禄寿喜”,沙发上也铺着竹垫,坐上去松软,又不热。 角落里还多了两个青花瓷的硕大的花瓶,墙壁上挂着的画,也换成了一副百子图,意味着多子多福,偏厅布置的很是温馨。 “青璃,你是不是得罪了何云?” 水零黎对两个人的恩怨不太清楚,只知道在皇家狩猎场,青璃的马被何云下了迷迭香,还是淳于谙去找的人,两个人在深山老林里过夜,那会自家夫君白若尘还笑着说,掌握的时机好,就算得不到狩猎大赛第一也不重要。 “别提了,说到这事我就心塞啊。” 青璃用茶水润润喉咙,做了一个西子捧心的动作,嘴角抽了抽,“这事都是那个鸡婆的单世子搞的鬼,何云是他表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爱慕云少主已经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 京城的官家互相联姻,门当户对的习俗已久,所以不是草根上位,都能有几门官亲,沾亲带故的大有人在,她现在有点怀疑是不是单世子在变相的报复,如果真是,那个二百五算是学聪明了些,懂得借刀杀人了。 “那夜篝火会,我和夫君在树林狩猎,碰到行色匆匆的侍卫,才知道发生什么事,等我们回去的时候,现场哀嚎一片。” 水零欢剥了一个核桃,放在青璃手里,“喏,这是北边运过来的,你尝下,颗颗饱满,是用椒盐炒的,要是吃着可以的话,带回去一些,府上也没什么新奇的东西,你那也不缺什么。” “味道不错。” 这核桃确实颗粒很大,可以和空间里面的媲美,主要是这手法,咸香可口,吃起来不错,听水零黎说那天的事,也点头,“这些我都知道,零欢后来和我说了,难道你知道什么特别的?” “特别的,也不知道太多,后来侍卫进深山去搜查,发现了何云,那会何云正和群狼对峙,差点被狼群吃到肚腹,如今还昏迷着不清醒,但是昨夜醒来之后,却说她看到了刺客,还说听到刺客说话。” 水零黎紧皱眉头,眼底浮现一抹忧色,“你在京都的时日有些短,可能还不了解何云,别看她爹是吏部尚书,其实早就是三皇子一派的人,何云的娘姜氏和姜贵妃是堂姐妹,而且这次因为那么点不着边际的事记恨你,还不晓得如何说。” 青璃听后心里一惊,这确实是问题,那夜一切都赶的如此巧合,现在还不知道刺客到底是哪派的人,因为姜贵妃受伤,说是三皇子耶律楚仁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也有点勉强,但是那个变态妖孽做事一向没谱,也说不定,何云因为和她有龌龊,被教训,却安然无恙,何云心里一定清楚是马的问题,万一说出点什么来泼她的脏水,还真是不好办呐。 “说真的,我还是不想手上沾染血腥,但是留着这种人玷污我的清白,还可能让四叔受连累,也绝对不可以。” 青璃微微一笑,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她站起身,在偏厅走了一圈,又淡定的坐下,妇人之仁不可取,还是何云命大,若不是赶上侍卫进深山搜捕刺客的话,何云都不会活着,哪有机会说什么话。 “我不知道她说什么,但是据说会对忠武将军府不利。” 水零黎没有说的太明白,青璃却听懂了,一定是白府在何府上安插了钉子,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现在杀了何云是一件简单的事,问题是,这事到底是何云私下想着报复,还是何府,或者三皇子授意,如果是后者,恐怕还有一些脏水等着污蔑,即使弘德帝不会听信一面之词,也会影响四叔的威名。 “不只是何云,何府都不能留。” 只是说着简单,谈何容易,三皇子耶律楚仁不倒,姜贵妃受盛宠,那么有着亲戚关系的何府还是会鲜花着锦,这一层一层,解决的关键,还是姜贵妃那里,只要她被厌弃,一切又变得简单的多。 “我是想,诬陷人的戏码无非就是抓到舞姬屈打成招,或者派人假扮,当时都蒙着面纱,也看不真切。” 水零黎分析了一下,然后按照耶律楚仁的思路想了想,这件事恐怕不会很快的解决,现在对四皇子这派不利,四皇子妃阮冉冉小产,需要的就是忍耐,等待时机,己方在人脉上确实属于劣势,不管何家诬陷谁,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是啊,这随便诬陷,通敌叛国都有可能,直接株连九族。” 青璃点点头,刺客要是大秦的,更是说不清楚,诬陷人的法子多了去了,这边其实也可以先下手,用这种手段诬陷三皇子,不过是一步臭棋,皇上绝对不会相信。 “少夫人,大事不好了!” 青璃的话音刚落,从外面慌慌张张的闯进来一个丫鬟,面色苍白,进门之后直接无视青璃,也不行礼,大喊大叫。 “急什么,你的礼仪呢,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时,水零黎风风火火的性格又上来了,她蹭的站起身,表情严肃地道,“白芷,你不在老太君的院子,跑这边干什么,莫非老太君出了什么事?” 水零黎想到这个原因,脸色一白,老太君虽然保养的不错,也是到了花甲之年,这上了年纪,真的就是有今天没有明天,现在府上还需要老太君坐镇,不然可是要乱套的! “少夫人,不是老太君,是奴婢刚才从前院过来,少爷刚回来,正急的团团转,说是何家小姐醒来之后,说那天狩猎在林子里听到刺客说话,背后之人是护国将军府,而且,刺客都来自大秦,通敌叛国之罪!现在御林军已经包围了护国将军府!” 白芷没有喝水,关键时刻可以显示丫鬟的素质,她的舌头都没打结,一口气就说了事情的原委。 青璃慢慢的站起身,又脸色苍白的跌坐到沙发,一切都慢了一步,她猜中开头,没猜中这个结果,原以为是自家倒霉,没想到,耶律楚仁这个变态的胃口这么大,直指护国将军府! “什么!” 水零黎也大惊之色,片刻之后,啪的一拍桌子,用力过猛,上面的茶壶和茶碗全部都应声滚落在地,摔的粉碎。瓷碗与地面清脆的破瓷之声,让青璃的心砰砰的跳动加速,也让她更加清醒,等反应过来之后,发现指甲已经嵌到手心的肉里,从手上哗啦啦的淌血。 “小姐!” 香草的脸色苍白,却故作镇定,看到自家小姐的手心滴血,也唬了一跳,赶紧从袖兜里拿出青璃给的伤药,她一直视若珍宝带在身边,打开盒子,用手指肚舀了点翡翠色的药膏,用帕子擦干了上面的血迹,然后均匀的抹在上面。 “消息,只有这么多吗?” 青璃强忍着让自己的身体不哆嗦,强制镇定的问了一句,水零黎额角冒冷汗,坐在椅子上闷声不语,想不到一切这么突然,不给众人一点准备的时间,完全是措手不及! “奴婢听了个大概,淳于少将军已经被打入天牢,生死不知!” 淳于魔头的爹是护国将军,在京都呆了一些时日,又被弘德帝派出去镇守南边的边境,那边紧挨一个富庶的小国,箐华郡主就嫁到那边,做了亲王妃,据说日子过的不错,每年也会挑个好日子,进京朝贺。现在将军府也只剩下淳于谙和文氏,他的双胞胎弟弟还在学武,不在京都。 “打入天牢!” 水零黎闻言面色更加苍白,天牢是大周重犯的所在地,进去之后,还没听说有谁能出来的,最后即便是沉冤得雪,也是人死了之后的事,难道三皇子做假,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竟让弘德帝有此决定!君心难测! “怎么办,青璃,如今可如何是好!” 水零黎站起身,绕着桌子转了好几圈,揉着额角,有心喊回夫君白若尘,又担心他在前院忙着议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水姐姐,我先回府邸,药材记得给四皇子妃阮姐姐送去。” 青璃坐不下去,站起身,她要做很多事,要去打探消息,刚才白芷的意思是说这事没有波及到忠武将军府,四叔暂时平安,但是这不能代表什么,两家将军府一向亲厚,如今护国将军府遭难,简直就是唇亡齿寒,该死的耶律妖孽,何家,何云,都等着! “小姐,为今之计……” 香草快速的跟在青璃身后,可能是着急,青璃直接运用了轻功,在白府里面当飞人,她也只能在后面追赶。 “为今之计?恐怕何云已经是死人了!” 三皇子耶律楚仁一向心狠手辣,一定会杀了何云,嫁祸己方身上,这次证人死了,此事又成了悬案,除非抓到舞姬,但是又能怎么样,那些受训练的人不会说,屈打成招也不可取。 “小姐,这马车一直巡检,老奴和杜鹃才赶到,这天可真热,没有耽搁您的事吧,刚才看到很多御林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二门处,于嬷嬷和杜鹃两个人才进门,一脸的汗,正站在树荫处休息,于嬷嬷见到青璃,还随口抱怨了几句。 “于嬷嬷,你把药材送给白少夫人,然后和少夫人说,让白府派马车送你回去,杜鹃和我走,有急事!” 青璃不由分说,上了马车,把药材交给于嬷嬷,也来不及解释,把杜鹃提溜上马车,然后吩咐车夫快速行进,尽量躲着御林军,去护国将军府,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倒要看看,护国将军府是不是真的被御林军包围! “临街巡检,请车上的小姐配合一下!” “有完没完?” 青璃心里烦躁,口气也冲的很,直接打开车帘子,把为首的御林军首领拉上马车,然后对着身后追上来的人大喊,“追什么追,让你们头儿跟着,能给我节约不少时间!” “莫小姐,您这是……” “节约时间。” 青璃现在已经是淳于魔头附体,她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不言不语,杜鹃不明所以,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还好脾气的解释,“我们小姐怕中了暑气,来的路上下车几次,有您在,才能路途顺利,您放心,一会一准儿派马车送您回去。” 果然,有了御林军头领在马车内,一路上顺畅很多,每次到了关卡之处,头领都会打个招呼,然后马车顺利的通过,等到转弯的方向,那个头领终于发现不对劲。 “莫小姐,您这不是去忠武将军府的路啊。” “我们小姐去护国将军府。” 杜鹃礼仪得体,回答的毕恭毕敬。 “什么?去不得,去不得!”小头领连连摆手,被强拉上马车已经是失职,但是他有小小的私心,可以和惊才绝艳的莫小姐同一车,近距离看看也好,现在听说目的地竟然是护国将军府,赶紧道,“莫小姐,您不能去,护国将军府此刻已经被御林军包围,是皇上下的旨意,不许进也不许出,您去了,万一被当成同党……” “这话是怎么说的?” 不明真相的杜鹃正要倒茶水,被这个小头目的话吓的打翻了茶杯,赶忙找了一个干布巾擦拭小桌,面色大变道,“怎么会这样!” “估计现在传遍京都,也不算隐秘事,皇上在狩猎时候遇刺,姜贵妃受伤,皇上震怒,一查,竟然是淳于少将军通敌,这事基本下了定论,虽然有些难以置信……” 那个头领简短的说明原因,让杜鹃心慌,呼吸差点停止,虽说她已经成了青璃的丫鬟,但是护国将军府还有很多姐妹,若是通敌,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谁也跑不了!而且她不信,少将军一定是遭人陷害的! “不用走进,让我远远的看到,我需要确认。” 青璃已经渐渐的回过神,既然耶律楚仁先发制人,那么也只能接招,她镇定了一下思绪,天牢算个屁,就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不是还有空间作弊,她要见到淳于魔头,问清原委。 马车走到朱雀大街,远远的停在一旁,周围也有很多来打探消息的小厮侍卫,一个个都面带惊讶之色,似乎也很难相信这惊天巨变。 护国将军府已经被一排排的御林军包围,有出来的丫鬟,还被斩杀了一个,皇上有命,出来的,就是尸体,看着门前石狮子上面的血迹,青璃闭上眼睛,那一幕太刺眼。 皇权至上的封建时代,有多少忠臣被陷害,落得凄惨的下场,一功将成万骨枯,从战场上的厮杀中捡回一命,却未必能躲过小人的陷害。 “回去吧。” 青璃对着车夫摆摆手,然后靠在后座上,整个人像被抽空一样,她需要思考,怎么做才能帮助淳于魔头,两人不仅是有共同的利益那么简单。 ------题外话------ 晚上瞎嘚瑟,结果码字到凌晨四点,吐血中~(>_   ☆、第051章 闯天牢 未时刚过,太阳还是那么刺眼,青璃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脸颊流汗,脸色通红,她的头脑一片空白,手却冰凉,仿佛置身在地狱一般,身边的杜鹃和香草两人拿着帕子,不停的给她擦汗。 “小姐,您别着急,这事没个定论,您不能乱了阵脚。” 杜鹃急的哽咽,但是还是强制性克制住自己,看到护国将军府出来的丫鬟,被御林军迅速的斩杀,那种心情难以言喻,而且那个丫鬟还是她曾经一同服侍的文夫人的姐妹,对她颇为照顾,而她只能躲在角落里,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连句话也不敢说,不敢上前去要求收尸,什么也不能做。 “我没乱,你放心。” 青璃的心就像炎热的夏天被从头顶上浇冰水一样,透心凉,以前总是在默默的忍耐这个封建的社会,现在突然发现,忍耐其实是一种逃避,如今,护国将军府遭难,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自家? 如果说,四叔还在村里,是一个农夫,如果说大哥也只是一个村里的小子,那么一家或许可以过的很好,就算有人欺压,不至于丢了全族的性命。可是,护国将军府,对四叔有知遇之恩,文氏又对她非常不错,这么多年,一得了点好东西都会派丫鬟送到府里来,不提两府之间的利益联系,单看感情,也是晴天霹雳。 一路上,青璃没有说话,一直沉默,她在苦思冥想解决的办法。好不容易回到府邸上,刚到二门处,就看到莲子哭丧着脸,眼睛还红红的,好像哭过的样子,见到青璃的马车,她也顾不得行礼,上前拉住青璃的手,哭泣道,“小姐,快看看夫人吧!奴婢派人去白府找人,可是人还没回来!” “我四婶怎么了?” 青璃中了暑气,一个站立不稳,还是香草眼疾手快,上前迅速扶住青璃的胳膊,然后从马车上端了一杯凉茶。 “夫人得知了护国将军府的事,忧心不已,有心出门看看,结果突然撞了一下,见了红,呜呜,奴婢请了大夫,说是这胎难保!” 请了两个大夫,都连连摇头,说是陈氏以前伤过身子,本来是再难有身孕的,结果因为近些年吃了神药,调理得当,这才又开花结果,本来陈氏也有三十左右,在古代也算是比较高龄的产妇,这一胎,格外用心,青璃把所有府上的事都接管过来,就是希望四婶安心保胎,结果祸不单行,竟然发生这种事。 “别慌,我去看看再说。” 青璃撇下杜鹃和莲子,带着香草,两个人快速的在府里飞奔,瞬间就只剩下一个影子,杜鹃虽然心焦,还在安慰莲子,说自家小姐的有灵丹妙药,一定可以保住小公子。 陈氏躺在床上,身旁是照顾的桂圆,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在低语,青璃进去的时候,看到四婶脸色苍白,却没有痛苦之色,“璃丫头,你回来了!让你担心了。” “四婶,你……” “璃丫头,这是四婶的命啊,这胎能保住当然好,如果不行……” 青璃摆摆手,打断了陈氏的话,她快速的上前,坐到床边,用手把脉,四婶确实是经过一次剧烈的碰撞,已经有流产的先兆,可以说,现在保胎很不容易,但是青璃还是有把握的。 “四婶,你放心,不过你不能在动了,这一个月,都要在床上静养。” 青璃眼神坚定,和旁边的桂圆交待几句,然后又安慰四婶陈氏。护国将军府多年都在镇守大周边关,为弘德帝立下汗马功劳,若是真的这么含冤,那只能说明皇帝昏庸,其实她非常想说,与其这样,不如反了!边关三十万大军,都是护国将军府的部下,怎么不比京都城防十万大军要多! “你文姨母不容易啊,唉,璃丫头,当年你文姨母照顾四婶多年,两府是通家之好,如今……” 陈氏的眼睛慢慢也变得通红,她哽咽了几句,又想起青璃说不让她的情绪太激动,这才止住话头,但是情绪却很低落,她出身乡野,父母亡故,嫁到莫家,日子过的还算平顺,后来夫君莫如海得了造化,她一直在京都,承蒙文氏照顾,感激还来不及,如今得知这种荒谬的罪名,也是慌了手脚。 “四婶,放心吧,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 青璃给四婶陈氏使了一个眩晕术,四婶的身体虚弱,应该能睡到晚上,她又肯定的告诉桂圆,一定可以保胎,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香草,你去把药给桂圆送去,这上面有写着用量。” 青璃递给香草一个药盒,于嬷嬷还没回来,屋子也只有红豆,此刻也正忐忑着,这丫头很机灵,已经在浴间换好了水。一身都是汗,青璃需要洗漱,这个时候能让头脑更加清醒。 “小姐,夫人怎么样?” 杜鹃匆匆的进了门,接过红豆拿过来的换洗衣裳,快步的走到浴间,青璃已经自己用布巾擦拭好身体,没有用她服侍,很快的穿戴整齐。 “无碍。” 青璃把一条干净的布巾递给杜鹃,让她帮着绞干头发,心中盘算,这一切主要和何家有关,说白了,关键是何云,若是她不说那个听到刺客说的话,三皇子耶律楚仁可以换一个方式栽赃,这样的话,少了一个证人。 真是棘手!三皇子或许早有预谋,或者也可能是临时起意,但是何云都是一个关键人物,都怪她,当初就应该直接杀死了了事,现在可好,闹出这么一档子事。 “出来一个。” 青璃站到树下,对着树上隐身的暗卫说了一句,片刻之中,真有一个暗卫飞身下来,对着青璃抱拳,然后不言不语。 这暗卫长相很斯文,面色白净,一点不像是习武的人,好像是书生一样,不言不语,青璃都怀疑他是个哑巴。 “去帮我打听消息,我想知道天牢的位置。” “属下奉命保护小姐,不能随意离开。” 青璃说完,沉默片刻,暗卫一号终于回话,这嗓音有点别扭,应该不是京都之人,不晓得是否习惯不言不语,嗓音都有一丝晦涩。 “你现在保护我有屁用!我好着呢,你家少主要挂了好么!” 青璃抱着胳膊,对这种只知道服从命令的机器人无语,天牢是个隐秘的地方,水零黎说京都的天牢有两处,一处在内城,也就是在宫城内,那里面有严密的御林军把手,想要进去和逃出来,比登天还难,另一处在刑部,是刑部的地牢,也是囚禁重要死刑犯的地方,进去之后肯定要脱下一层皮。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暗卫一号,青璃快速的写了一封信给水零欢,水零欢和青璃不同,和何云平日过的去,这个时候去府上探望也不突兀,她想知道何云死了没有,如果没死,晚上她想办法把何云带出来,严刑拷打,就不信她不说! 这个时候需要沉住气,没有黑夜作为掩饰,很多事都没办法下手,青璃只能故作淡定,她从来没有一次如此盼望黑夜的到来。 晚膳她为了补充体力,吃了很多东西,味同嚼蜡,没有一点滋味,但还是要吃,等到天色昏暗,掌灯时分,四叔莫如海终于回来,愁眉不展,青璃问过之后才知道具体情况。 早朝之时,御林军首领宣布已经在皇家狩猎场的深林中抓住两个舞姬,经过严刑逼供,交待他们是大秦的人,这是受雇佣护国将军府,话虽然说的不是那么明显,可是却扎到弘德帝的内心深处。 如果说,舞姬马上交待,说出一列的罪状,那么弘德帝反倒觉得是栽赃陷害,因为这一切都太简单,现在何云和舞姬所交待的,让这件刺杀的事蒙上一层神秘面纱,弘德帝的疑心作怪,或许他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大周已经和大秦四年多没有战争,淳于家却把持三十万大军的军权,现在军心收不回来,这皇位总是觉得坐的不是那么稳当,上位者,讲究的就是平衡,如今淳于家一家独大,他如何安心。 卸磨杀驴,大秦大周几年没有战争,皇上用不到淳于家,就想着别的事,抓到这个机会,安个罪名,收拢军权,还真是好招数,没准这次刺杀,就是弘德帝导演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事情又变得更加复杂。 “四叔,您看,这次的幕后黑手是谁?” 青璃想听听自家四叔的看法,这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如果说真要造反的话,也要很多东西作为支持,粮草,军饷,马匹,乱七八糟,杂七杂八的都是银子。 粮草没问题,她空间里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粮草至少几十万旦,只是稻米的数量,还有杂七杂八的细面,玉米面,空间库存奇多,现在就差马匹,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引进几百匹千里马,未雨绸缪。 “璃丫头,你还不要插手的好,都是四叔,当年如果不是那么想名利,也不会走到今天,万一有天连累你们……” 护国将军府遭殃,作为同党的忠武将军府也不一定有好结果,四叔看来已经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逃到哪里去? 大秦,有个变态采花贼上将军宇文鲲,还和三皇子耶律楚仁有微妙的关系,其余都是小国,如何敢和大周对抗,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如果真到那一步,还不如反了! “璃丫头,你可不要乱说!” 莫如海听青璃的话吓的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这个时候,效忠皇家是所有将领的思想,就和被洗脑一样,就算被抄家灭门,还不忘记那颗忠臣的心,死前还要蹦跶一下,表示对皇上的忠心,真是够了! “四叔,我可没乱说,幕后之人,不是皇上就是三皇子吧,也不一定非要造反,四皇子殿下……” 青璃忍了忍,还是把话吞到肚子里,她看到香草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就知道是水零欢那边有了消息,这才站起来,淡淡的笑了下,“四叔,我是胡说的,您观望一下再定。” 月亮已经上了中天,消息传播的不快,府上的丫鬟婆子不当值的,都在葡萄架子下面纳凉,说着府上的事,青璃听了两句,没什么特别的,这才回到院子。 “小姐,水零欢小姐说,何小姐平安无事,正在府里绣花,好像是有什么喜事一般。” 香草觉得自己说不明白,就把水零欢的信递给青璃。下午青璃拜托之后,水零欢迅速的赶往何府,她进门的时候,何云正在喜滋滋的用红色的盖头绣鸳鸯,见到水零欢进来之后,快速收起,遮遮掩掩的,脸色红润,看上去人很精神,还和她说了很多趣事。 值得一提的是,水零欢曾经试探了一下,何云忍不住,说是马上快嫁人,皇上或许会赐婚,但是未来赐婚对象却怎么也不肯说。 青璃看到这的时候,心里一凉,何云只钟情于京都第一美男云家少主云隆丰,几乎到了疯魔的地步,能如此娇羞,对象肯定是云少主不差,如果幕后是三皇子,这肯定是她和耶律楚仁的交换条件,真是无耻! 水零欢信件的最后,告诉青璃,她已经和伯父刑部尚书水大人打听了一下消息,对方讳莫如深,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在刑部天牢。 这个青璃想到了,水尚书毕竟是四皇子一派,在刑部的可能性很小,她让暗卫一号去打听,只是想知道天牢的路线,宫内还没去过,没有草图,她根本不认识路。 “小姐,您要怎么办?” 香草有些为难,她想劝一句,皇宫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去的,现在少主已经进了天牢,可不能再搭上自家小姐,可是她一个丫鬟,说的话,小姐也不会听,当初被少主派过来,是发誓的,要誓死保护小姐,她一条贱命,死了没关系,可是…… “不怎么办。” 青璃手里握着皇宫天牢的草图,打定注意,但是必须她一个人前往,不能有暗卫跟着,不然的话,就是拖油瓶,她要想办法将暗卫和香草都支开。 晚风轻轻的吹着,已经差不多到了安歇的时辰,青璃坐在窗边的小几下,早晨出门之前摘下的蔷薇花,底下放了灵泉水,还和有生命一般,开的正好,屋子里,似有若无的香气,如果没有白天得到的消息,一定是一个美好的晚上。 “小姐,沈小姐回来了,还带着一位陌生的小姐。” 麦芽睡了一个下午,根本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还乐呵呵的进来禀报,小雨姐今日要留宿庄上,没说回府,她回来,还带陌生的小姐,青璃觉得,那个人是如玉。 “璃妹妹,护国将军府的事,我听说了,只是这事还没有最后的结果,还是别太忧心。” 沈冰雨走进屋子,在偏厅坐了一会儿,她只是商女,这些事耳濡目染,心里明白却帮不上忙,如玉说是云家少主的人,她想或许知道什么消息也说不定。 “青璃,你有什么章程?” 沈冰雨离开之后,如玉也不客气,坐到沙发上,脸上还着淡淡的笑意,没一点焦急之色,事不关己,她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衣裙,可是这种颜色没把她衬托的不染纤尘,反倒多了妖娆和魅惑。 和聪明人说话不用拐弯,如玉是大哥的手下,这个时候出现,恐怕也是来帮忙的,所以也淡定的回道,“去天牢转转。” “既然如此,何云就交给我。” 如玉用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扣着桌面,片刻之后,眼里闪着幽光,“消息说,那两个舞姬和淳于少将军都被关在天牢之内,你要想办法找到舞姬,然后……” 如玉的脸上露出一丝嗜血的的微笑,然后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原本她来是想和青璃商量,到底谁去天牢,但是她真的没把握,但是何府,肯定没问题,再说来京都这一路很得云少主的照顾,她也萌生出一些好感,怎么也不能让何云那种外貌平平,内心狠毒的人玷污了云家少主不是。 “你有把握,这最好不过。” 青璃点头,她想进到天牢和淳于魔头商量一下,因为不清楚对方那边什么安排,怕冒然行动,打乱了他的计划,至于那两个舞姬,是想着有机会能带出来,虽然这比较难,现在如玉的意思是最好能杀人灭口,做出畏罪自杀的假象。看来如她有办法让何云改口。人证不在,刺客死了,真是死无对证,到时候在想怎么善后。 被三皇子耶律楚仁陷害,先走了一步棋,己方陷落,但是也是一个机会,如果说利用得当,还会反将一军,只需要一个契机。 如玉说完,站起身就离开了院子,青璃怀疑她不会这么风骚的一身白衣就去何府晃悠吧,赶紧到树下去联系暗卫,好说歹说,才把这两尊大佛请去支援,但是香草这丫鬟死拧的,说什么都要跟着自己。 看甩不掉香草,青璃只能允许她暂时的跟着,两人都换了夜行衣,黑纱遮面,一路上也有巡逻的官差,两人贴着墙根,很快要到了皇宫的内城。 “小姐,这宫城太高了些,奴婢恐怕上不去。” 香草站在原地一脸的纠结,上面高达十几丈,以她的功力就算能上去,动静也不会小,怕引来御林军。 “那么,你就等在附近吧,我去去就出来,一定能出来,你老实些,别添麻烦。” 青璃说着,警告的看了看香草,脚步轻点,一个跃纵就跳上城墙,轻身术就是好用,一点都不费力。皇宫之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青璃现在隐隐有些明白,幕后之人不是弘德帝,应该是三皇子耶律楚仁,否则这些御林军不会和惊弓之鸟一样,有点风吹草动,就过去大片的人,只是听到草丛有动静,就过去几十人,结果在草稞子发现的是一只猫。 宫城内很大,亭台楼阁,十二圣兽,每个殿宇前面还有蓄水池,此刻是晚上,阴森森的,都说后宫之内是怨气最深的地方,无数的冤魂,青璃从太后的宫殿路过,确实感到一些不寻常,隐约听到女子的哭声,小声的啜泣,渗人的很。 按照草图的路线,青璃兜兜转转,转了半个时辰,还没到达所谓的天牢,那个地方十分偏僻,在宫城的周边地带,越是往那边去,把守的御林军越多,想要进到天牢里面,需要花大力气,还不能惊动把守的御林军。 天牢好像是一所地下的宫殿,在门口处有二十个左右御林军,周围还有不时巡逻的,有点风吹草动都被被发现端倪,青璃想进空间,可是空间是静止的,也就是说从哪进,只能在那个地方出来。 眼瞅的巡逻的御林军刚刚走过,也只有门口把守的人,青璃快速的放出空间里的羽幽和小灵,小灵怎么看都是一直普通的小麻雀,就是尾巴漂亮,也不吸引人,这种月夜,还是纯白色的小狐狸吸引眼球,她只要一个瞬间就好,到时候施展瞬移,就直接能进去。 羽幽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和人一样,两只脚走在地上,而小灵在原地蹦跶,还叫了两声,吸引那些御林军的注意。 “哪来的白毛狐狸啊?这是哪个娘娘养的?” “没听说啊,不能是狐狸精吧!” “废话,你让它变个美人看看!” “咦,有只麻雀落在狐狸精脑袋上了!” 青璃捂住嘴,差点笑出声,用来转移注意力的两只,一个被误认为狐狸精,一个被当成了麻雀,估计两只灵兽正在吐血,青璃就趁着这么一瞬间,快速的闪身进去。 地牢口,把守就不那么严密,开始进去的时候,是一条向下的通道,四周都是石壁,有滴水声,两边的凹槽上放着火把和油灯,内如白昼,因为地牢不通风,里面都是血腥之气,青璃忍住恶心往里走,一路上都少有守卫,只有几个人在喝酒,此时已经酒过三巡,正在念叨。 “你说,这次护国将军府,还能躲过这个劫难不?” “难说,我看是够呛了,圣心难测,来吧,喝!今朝有酒今朝醉!” “话是这么说,我倒是佩服少将军,真是一条汉子,铁烙烧红了烫在肉上,滋滋的,那肉都烧熟了,愣是一声不吭,不认罪!” 青璃听着,用帕子捂嘴脑补,心里为淳于谙不值,从军十载,无数战功,森森白骨中爬出来的,没死在敌人的刀下,竟然被陷害,她非常的愤恨。指甲又不自觉的陷到肉里。 地牢里面阴暗,潮湿,还能看到时而窜出来的一只老鼠,那些守卫还在喝酒,青璃在空气中下了一下轻微的迷药,只会使人暂时的失去意识而已,绝对不会怀疑有人进来,她确定守卫晕倒之后,快速的拿了他身上的钥匙。 青璃先是在原地听了一会儿动静,为了防止被人看到,招来小灵探路,淳于谙被关在地牢的最深处,还是一间水牢,而那两个舞姬,也在隔壁不远处。 按照小灵的路线,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人,一般不是重犯,都关在另一边,条件稍微好些,这边全是铁栅栏,上面生锈的铁栏杆上还有已经干涸过的血迹,这一路上见到审讯的地方,墙上挂着几十种,皮鞭,刀剑,榔头,夹板,还有很多青璃不认识的刑具,上面都带着血迹,已经凝结在一起,形成粘稠状,近期一定是有人在此受刑。 每走一步,青璃的心里都和刀割一样,她从空间里带出有一个小包裹,背在身后,到达最后一间牢房的时候,差点哭出来。 逼仄昏暗的地牢,里面有一个大大池子,池子里的水脏兮兮的,已经不清澈,是浑浊是土黄,还有浓重的血腥之气,淳于谙两只手被吊在上面,整个下半身都泡在冰凉的水里。他低着头,头发乱蓬蓬的,上边的衣衫已经成了条状,身上有深深的鞭痕,正如她在刑具室看到的,鞭子上都是细小的倒钩,每一鞭下去,都带着血肉,血肉模糊!在已经凝结的血肉之上,还有一块三角形的烙印,就是那个守卫说的,铁烙的痕迹。 青璃忍不住,眼泪滴答滴答的落下,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彼此都对方有救命之恩,他们之间,肯定是有感情的,现在弘德帝把人虐成了这样!当初她救淳于魔头的时候曾经笑言,他的命是她的! 青璃快速打开了牢房的铁门,强忍着眼泪,跳上去解他手上的铁环。淳于谙已经不太清醒,他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青璃的脸,他现在很庆幸,没有和她定亲,不然是真的连累了她。 “我是不会承认的。” 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淳于谙条件反射的说了一句,才进地牢不到一天的时间,已经被拖到刑讯室五次,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吧,他不知道还能忍到什么时候,他想见到她最后一面,不知道她会不会哭。 “喂,是我。” 青璃从身后解下包袱,找出一些透明的药膏,快速的擦在淳于谙的身上,伤口的面积太大,一盒都不够用,她只能快速的又拿出一盒,抓紧时间,她还有任务要完成。 原本在来的时候,杀人的手法还有点犹豫,一个从来没沾染过血腥的人,心中总有点圣母的思想,如今一切已经由不得她,必须杀,以后挡路的人,必杀! 淳于谙听到熟悉的声音,简直不可置信,他慢慢的睁开眼,看着面前一身黑衣的青璃,蒙着面纱,他看到她那双水润的眼睛,是不是哭过?突然之间,他很心疼,心里有某种东西,在浑然不觉的动摇。 “快点,这粥还热着,我喂你。” 青璃从包袱里面找出食盒,里面放着人参粥,都是空间里千年的老参,里面还加了几样珍贵的药材。 “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快出去,一旦惊动守卫,你想和我一起死?” 淳于谙瞬间清醒,之后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他的眼眸锐利,冰眸幽深的盯着青璃的眼睛,嗓音低哑,“快走,去找白若尘和云家少主,你会没事的,记得,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要离开暗卫。” 事到如今,淳于谙反倒不希望在这种地方见到青璃,这意味着她身上有巨大的危险,一旦被抓到的话,忠武将军府没准也要被牵扯进来。 “少废话,吃!” 粥现在还温热,青璃舀了一勺,就往淳于谙的嘴里塞,然后坚定地道,“你别和我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忘记我上次说的?救了你之后,你的命就是我的,如果弘德帝敢收了你,我就去灭了他!” “你……” 淳于谙的嘴被堵住,这热粥的温度暖了他的喉咙,流入他心底,身上仿佛有了力量一样,青璃看到他能进食,稍微放心,默默的把整碗粥全部喂下。 “手帕丢了。” 淳于谙喝过粥之后,想起了那个青璃刺绣的帕子,他一直带在身上,在被御林军抓捕的过程中,不知道飞到哪里,第一次行刑之后,他咬牙忍耐疼痛的时候想拿出帕子看看,却不翼而飞。 青璃反应了下,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无奈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眼下命都快没了,还想手帕的事,这心多大! “你放心,皇上下令围住了将军府,但是没动作,文姨母只不过被软禁,安全着呢。” “你四叔没有被连累吧。” 淳于谙苦笑一下,这是他一直担心的事,耶律楚仁一定会步步紧逼,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他暂时没动作,而我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青璃用手帕擦了擦淳于谙头上的汗珠,药效发作,他忍受的是更多的痛苦,那种皮肉烧焦的痛,活生生的人,怎么就能下得去手!要不是为了做舞姬畏罪自杀的假象,她真的很想把那些守卫一个不留,全部杀了! “我来是想告诉你,目前有两条路给你选择,第一,跟我出去。” 什么劳什子的弘德帝,见鬼去吧,老子反了!听说护国将军府也有出城的秘道,淳于魔头也有自己的势利,她会尽全力助他出城,去边关找淳于将军,然后揭竿而起,本来想找他商量对策,现在看来似乎没必要。 “第二条,你继续呆着,然后,我去杀了舞姬。” 青璃对三皇子耶律楚仁已经恨到了骨子里,恨不得马上把对方大卸八块才舒爽,她已经想到一个馊主意,到时候就算栽赃不成,也让那个妖孽说不清楚! “你……” 淳于谙的眼里闪过落寞,曾经在凤阳的时候,路遇劫杀,青璃是有杀黑衣人的机会,可是他迫不及待的出手,当时在潜意识里,就不想她沾染血腥,背负人命,这么多年,有什么他都想去解决,让她不用有那么多烦恼,如今,还是走到这步。 “你放心,我虽然没杀过人,但也不会手软,这东西都是练出来的。” 人的强大并不是你的武功,青璃觉得自己身带异能,还有随身空间,已经是老天得天独厚,可是说强大,她不是,她内心不够强大,善良,隐忍,有些妇人之仁,绝对要不得! “这个是药丸,我喂你吃了,你挺住。如果明天晚上还没结果,我会再次来带你出去,然后选择我说的第一条路。” 人活着,要的是名声,青璃理解淳于魔头,护国将军府满门忠烈,若是逃离,这事就说不清楚,但是这笔账必须记上,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报复,哪怕是皇权,那又能怎样! “快走!” 淳于谙不舍的看了看青璃,弘德帝不会杀他,最多也是折磨而已,光凭何云和舞姬的一面之词,就可以定罪,看来弘德帝是想收紧兵权,这是立太子的前兆,而这么招呼他,看来选择的是三皇子。 “我知道。” 青璃又重新扣上了手环,看着他下身泡在水里,眼里带着一丝不忍,泪水又快止不住的流下,遇见他的狼狈太多次,每次都是,后背上密密麻麻伤痕累累,无数次遭遇劫杀,她绝对不承认她是真的心疼。两人至少也是朋友啊。 淳于谙深深的看了青璃最后一眼,然后紧闭眼睛,他想不到她是有什么胆子,在这种时刻能闯到天牢,他在心里默默的下了一个决定,忍,待到权势滔天之日,至少不用让人任意的虐杀,不用让她跟着提心吊胆,现在的他,没有保护她的能力,反倒让她跟着受伤害。 很多年以后,青璃已经是淳于谙的妻子,两人耳鬓厮磨之后,说起这个时候经受的磨难,两个人还在深深的叹息,那段艰苦的日子,反倒成全了二人,若不是受到锥心刺骨的苦楚,他也还是那个一心为国的少年将军,赤胆忠心,她是事不关己的官家小姐,总想着置身事外。 青璃手里拿着药粉,她正朝着舞姬所在的牢房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很坚定,她要杀了她们,然后伪造畏罪自杀的现场,耶律楚仁,这次给你送个大礼包!   ☆、第052章 反击 地牢里阴森森,空气中夹杂的寒意,此时是夏夜,外面空气中都流动着一种热风,青璃一路飞奔,也见了汗,可是到了天牢之后,这里的阴冷,死寂,让她打了无数的寒颤,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里面到底关押多少等待死刑的犯人,青璃不清楚,或许这里的不见天日,只能让人绝望,然后,度日如年一般,最后选择疯狂惨烈的方式死去,牢房墙角处,铁栅栏上深深的血迹,随着随时间的流逝,变成了泥土一般的深红,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从水牢出来,周围的环境稍微好了一些,两边都铺着古朴的石板,这是一条羊肠小路,错综复杂,青璃原以为里面能有什么机关埋伏,实际是她想的多了。外面层层的御林军,暗地里隐藏的大内侍卫,皇城之内,关卡重重,内部的铁牢,进来之后奄奄一息,被折磨的没有人形的人,如何出去,比登天还难,难怪如玉耍了个心眼,去何府也不想来这,恐怕除了身带异能的自己,任何人想要进来,都是要强闯。 按照小灵说的地点,青璃走了一个转角,来到一间牢房门口。这间牢房应该算是条件比较好的,至少里面铺着厚厚的稻草,还有一个小几,上面放着茶水,还有两个冷馒头,旁边不远处有一个隔间,放了一个恭桶。被抓的舞姬窝在稻草上,低垂着头,见到青璃,惊讶的瞪大眼睛,就想大喊。 正常情况,一个将死之人,遇见这么一个便装的黑衣人,首先想的应该是救兵,可是两个人竟然面色突变,想要张开嗓子大吼,通知守卫。青璃无奈的摇摇头,随手下了点药粉,两人嗓子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两名舞姬身上还穿着那件篝火会,跳舞时的衣裳,此时的轻纱片片,勉强用来遮体,身上被掐的到处是青紫的痕迹,青璃眼尖的盯着她们的手,肉血模糊,仔细一看,上面的指甲都被残忍的拔出,手上也戴着沉重的手铐脚镣,会功夫的重犯,层层枷锁,防止逃跑。 青璃打开了铁门,快速的闪身进去,站在两个人身前,居高临下下的俯视,眼神淡漠,“我就不理解,耶律楚仁那厮给了你们什么好处,竟然献身的无怨无悔!” 这么说,主要也是为了试探,两名舞姬听到青璃如此不尊重三皇子殿下,气的抬起头,拼命的晃动铁链,但两人受了重伤,又被大刑伺候,只发出轻微的声音,二人见无法挣脱铁链,又抬起头,愤怒的盯着青璃。 “啧啧,说都不能说?他耶律楚仁是什么东西,就是个下三滥的贱货而已,而且有断袖之癖,常年流连小倌馆,和大秦上将军,那个采花贼宇文鲲,两人还有点不清不白的关系,你们这样,图什么?” 见到两名舞姬有反应,青璃又补充了几句,那些都是道听途说,但是用来污蔑三皇子耶律楚仁再好不过了。果然,两名舞姬看着青璃的眼神,都能结冰,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青璃已经被穿透。 废话说了这么几句,青璃百分百的肯定,两名舞姬是耶律楚仁的人,而且还是忠实的拥护者,可能来源某个隐秘组织,两个人是甘心情愿的,被指使,污蔑淳于谙。 憋了良久,其中一名舞姬这才恨恨地开口,声音却如蚊子大小,“贱人,你是进来干什么的?如果是想让我们姐妹翻供,那就是做梦,如果杀了我们,也是死无对证,呵呵,淳于谙跑不了,护国将军府必亡!” “将死之人,还在耍嘴皮子,有意思?” 青璃抱着胳膊,眼神中的寒意一闪而过,就算两名舞姬不是耶律楚仁的人,这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必须死,还要做出畏罪而亡的假象,这很难,两个人戴着沉重的手铐脚镣,让二人起身,撞墙角或者撞铁栅栏,恐怕不太可能。 “你是那天的那拒绝收花的小姐。” 其中有舞姬竟然认出了青璃,那天几名舞姬早就埋伏到了远处一直观察场内的细节,准备随时的制造混乱,反正最后的结果也是死,二人早就做好了打算,还不如在死前,给莫家小姐添堵,于是眼珠一转说道,“是淳于少将军指使我们去刺杀皇上和妖妃的,后来也是他暴露了我们姐妹藏身的地点,他不仁,我们就不义。所以和皇上已经交代了!” “这借口不错,听着还像那么回事。” 这帮走狗,临时还想怎么诬陷淳于魔头,青璃撇撇嘴,不再说话,快速的从空间里找出一包药粉,这包药粉自从制作到现在已经有些年头,如今还是第一次使用。 两名舞姬看到药粉就觉得不对劲,想要后退,身后就是墙壁,躲无可躲,大叫又喊不出来,她们能感觉到肯定不是好药,等到鼻子吸入,就仿佛置身在无尽的黑暗,接着,身体就像被撕裂一样,脑中出现无数的幻象,两个人躺在地上,四肢和头都绑着绳子,每根绳子都连着一匹马,然后有人用鞭子狠狠的抽打着马,马受惊,朝着五个方向快跑,而身体的四肢,头颅都被硬生生的从躯体拔出,这是难以想象的恐惧。 青璃站着,看着二人的面目表情已经扭曲,就知道药起到效果,她耐心的等待,等待二人生命的结束。可能是不再想忍受这种痛苦和恐惧,两名舞姬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识,一心寻思,一狠心,用力咬掉了舌头,血顺着嘴角哗啦啦的躺下,可是青璃却没有一点同情,这是她第一次杀人,镇定的不像新手,青璃心里自嘲,或许已经算是融入这种制度了吧。 等到两人气绝身亡,该到了行动的时辰,青璃快速的撕下二人的裙摆,然后用手沾着血,写了一封认罪书,还多亏这两个心眼多的舞姬,给她找了一个极好的借口,上面大体意思是,两个人是三皇子耶律楚仁培养的隐秘势利,这次就是本来的目的是为了制造混乱,让三皇子有救驾的机会,然后更得皇上的宠爱,后来那天发生了一些变化,任务没能完成,几个人就退回隐秘地点,三皇子为了讨好皇上邀功,将几个人出卖,让她们被抓,还要诬陷淳于少将军,两个人良心发现,觉得三皇子不够仁义,反正也活不成,畏罪自杀,留下血书。 青璃用不同的笔体写了两份,又按下手印,走前还揣走了一份,因为她不确定那份认罪书能不能让弘德帝看到,万一里面都是三皇子的人,再伪造现场,对己方不利,所以她留下一份,只把一份留在地牢。 耶律楚仁可以陷害淳于谙,说他通敌叛国,己方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段陷害三皇子,青璃可是把耶律楚仁的小心机全部写在明面上,明眼人一看,合情合理,这绝对站得住脚。 从地牢里出来,一切都很正常,外面很多御林军拿着火把,严密的巡视,青璃快步的闪身,喊上羽幽和小灵,又顺着原来的方向退回。 宫城外,香草已经着急的冒了汗,拿着帕子坐在树杈上,一遍又一遍的四下张望,多亏小姐给她一些驱虫粉,不用受这些讨厌蚊子的困扰。 “香草,走,我们回去!” 青璃从宫墙跳下来,在她回来的路上,已经遇见好几拨的黑衣人,但愿这些人不会是淳于魔头的手下,别冲动行事,不然一定会毁她的完美计划。 “小姐,您怎么才出来,少将军……” 香草欲言又止,因为她闻到青璃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吓的面色大变,“小姐,您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回去说。” 又是一个月光皎洁的明亮月夜,青璃加速在前面飞奔,选择树影和墙根等阴暗的角落,很快回到了府里,进入院落。 府上今夜无眠,在前院,四叔的书房还亮着昏暗的灯火,恐怕也在愁眉不展,她完成了一件大事,又见到了淳于魔头,可是心里却没有松口气,反倒是觉得越发的沉重。 如玉没有归来,不知道何府里面的情况,让何云改口,这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何云和三皇子耶律楚仁也是亲戚关系,还有那么诱惑的条件,除非云家少主可以出现,上次见面的时候,云隆丰说是去北边处理事务,此时应该在半路上才是。 “小姐,您先沐浴吧。” 香草着急问自家小姐情况,可是看青璃一身血腥之气,想着自家小姐可能没进去天牢,在皇城,周围都是御林军把守,小姐再厉害也是弱质女流,而且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在没惊动御林军的情况下进去,这更不可能。 “香草,你说你几岁就练武,那么你们那是怎么教导的,如果被抓到天牢的是你,你会开口供出背后之人吗?” 浸泡在热水里,水面上浮着一层馨香的蔷薇花瓣,青璃鼻间是淡淡的香味,香味已经掩盖了血腥之气,刚才脱了夜行衣之后,她直接扔到空间,让羽幽和小灵烧掉,衣衫上有成片的血迹,有淳于谙的,也有两个舞姬的,青璃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淳于谙身上的伤口,那种残忍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她初次杀人的惧怕。 “不会。” 香草肯定的摇头,本来也是孤儿,像浮萍一样,没有亲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就是为了报恩,这就是从小被教导的思想,再说也是签了死契的奴婢,命本来就是主家的,被抓之后,出卖主家,活着出来,等待的还是一个死,结果不会变。 青璃点点头表示了解,她的把头埋在温水里憋气,强制自己打起精神,下一步才是关键,与其被动的挨打,不如奋起反抗主动出击,耶律楚仁,也应该遭受点挫折,最受宠爱的皇子,说白了不过是一个古代小妾生的,皇上的妃子也是妾,这种身份,受尽宠爱,狠毒冷血乖张,还能这么有精神头的得瑟,凭什么。 其实应该感谢春儿姐,当年给太后的祈福宴会,赵晚晴惨死,耶律楚仁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看他暴怒的模样,现在还觉得很爽。 “小姐,接下来怎么办?皇上不会真的要治罪吧!” 香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如果那样的话,护国将军府就要遭殃,几百口人命啊,大周的格局又将要重新洗牌,如果这个时候大秦趁虚而入,大周没有合适的武将,恐危矣。 一个下人都对形势看的如此精准,何况是弘德帝,最后淳于谙或许会被放出来,但是名声已经坏了,那些百姓不知道内情,被有心之人煽动,还要说弘德帝仁慈云云,现在大周三十万兵马都在镇守边关,听命于淳于家,皇上不会做的太过火,但是也不会轻饶就是了。 沐浴过后,青璃又用了香露,她总是觉得身上有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就像怎么也洗不干净一样,让香草帮着绞头发,她仰在躺椅上,闭着双眼,等待如玉送回消息。 窗外,夜色正浓,窗台上面摆放的外海时钟已经显示子时末,凌晨一点左右,青璃睡不着,等到香草绞干了头发,她又换了一套衣裙。 如玉和暗卫回来的时候,已经超过凌晨三点,青璃看她面色苍白如纸,就知道不好,其实心里也做了最坏的打算,看来何云那边是出了状况。 “何云,死了。” 如玉走进了偏厅,气喘吁吁的喝了好几杯茶水,这才说明当时的情况。她已经和暗卫配合,想要掳了何云,并且已经想到一个主意诱惑何云改口,下午水零欢去的时候,何云还在喜滋滋的,等到晚上她们趁着天黑赶到的时候,她先进了何云的房间,屋子里点燃的油灯,丫鬟在外间打瞌睡,所以她快速的走到床帐附近,撩开帐帘,何云脸色苍白,嘴角滴血,身体冰凉,已经被人下毒毒死,凶手不用说,一定是三皇子那边的人灭口,青璃早就想到了,还是没摆脱这种结果。 多亏如玉有自己的办法,如果被人发现的话,又多了一个杀人凶手的罪名,最后费了好大劲才从何府里出来,又发现有人跟踪,绕着京城转悠了半圈,才甩掉身后的人。 “死就死吧,本来也没想让她活着。” 青璃眯了眯眼,反正已经准备好了设计三皇子的物证,明日就会贴在宫城的门口,而且也找好了借口,对于这种证据怎么能从天牢流落到市井的借口,这还得谢谢怪盗一枝梅。 怪盗在京城官家和百姓口中,那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宫廷里的宝贝,官家小妾的肚兜,想偷什么就没有偷不到的,就算进到天牢里偷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青璃没有陷害桃花眼的觉悟,觉得白若尘应该会反过来感谢她,为怪盗一枝梅又提升了名气。 “这么说,你有办法?” 如玉狐疑的看了青璃一眼,见她五官沉静如水,多了一丝静谧,原本还有些担心,天牢那也不是想去就去的,她已经联系了“鬼罗刹”,现在正在调集人手,她以为青璃会去宫城转一圈,然后因为不得而入放弃。 “喏,这个。” 青璃掏出那张血书,丢给如玉,刚才一直觉得血腥味明显,还是这张血书在身上的原因,“剩下的事,应该用不到我了吧。” “妙啊,哈哈,青璃你怎么想的,这么害人啊!” 如玉捂着嘴,最后娇媚的咯咯轻笑了两声,在这种三更半夜,让人听着发毛,她提议道,“这是你自己写的吧,你到底会多少笔体?” “很多。” 至于为什么会这些笔体,还得益于京城四美之一的尹月曦,当年在诗会,尹月曦向众位小姐兜售四公子的画像和手迹,其中百分百都是模仿用来忽悠人的,后来水零欢也说,买云家少主的账册,也知道是假的,但是造假技术太高,恐怕云隆丰都觉得那是亲手写出来的,尹月曦还和书画铺子合作,模仿前朝国手的真迹,以假乱真,高价卖出。就是在那个时候,青璃对模仿人的字迹有了兴趣,也开始练习。时疫期间,她很少出门,每天就是刺绣,练习大字,晚上要在空间耕种,习武,看书,配药,继续模仿,那段日子过的是最充实的。 “何云的笔体,我也会,不如我们再加把火吧。” 青璃的眸子里闪过笑意,她和何云不熟,但是二人都在天风书院,也曾经看过何云写的小诗,是一手工整的小楷,何云写字很有特点,她可能是练习隶书的时间久,写小楷,也把字写成了方正的砖头。 “你是说,伪造一封何云生前书写的遗书?” 如玉眼神亮亮的盯着青璃,这是要给三皇子耶律楚仁双重打击啊,绝处逢生,还能逆转局势,“这么说,何云死了对我们反倒是有利!” “当然,她该死。” 青璃说着,站起身来到书房,香草和如玉两个人也跟在后面,点燃了书房里面的油灯,顿时室内变得更加明亮,镂空的油灯罩在屏风上映照处一只老鹰的影子,如玉四周看看,摆设的都是名人的字画,也有青璃自己的手书,这架屏风也是用墨汁在上面书写的大字,然后用金线勾边。 “这就是何云的字迹,还真是端端正正,可惜这个人,人品差了些,都说字如其人,也未必。” 如玉的脸被油灯照出了光晕,脸色从刚才归来时的苍白,变成了红晕,她的眼神妩媚魅惑,眸子里带着雾气,让人看不真切,可能是花魁做久了,言语之间都透出妖娆来。 “好了,天亮之前,何家人是不会发现的,发现也不会张扬,现在需要何云的手印,我这是两份,就看你的!” 青璃把写好的手书,递给了如玉,上面的意思也与耶律楚仁有关,是说那天根本就没看到什么刺客,但是三皇子说如果助他诬陷淳于少将军,就会帮何云请旨赐婚,嫁与云家少主,做云家的少夫人。但是事发之后,何云觉得怎么都不对劲,感觉到后怕,她怀疑刺客就是三皇子的人故弄玄虚,如果这样的话,她就可能被杀人灭口,赶紧留下手书,说明真相。 “没问题,剩下的细节交给我,保证满意!” 如玉点头,然后站起身,用帕子捂嘴,轻笑了两声,“就是不知道耶律楚仁见到咱们给的大礼,会不会绿了脸。” “绿脸算什么,再戴绿帽子才配套。” 听说三皇子府上也有小妾,等这事情过去,青璃觉得自己可以去三皇子府上溜达一下,给他找点麻烦,空间里装无数的老鼠,全部扔到弘德帝寝宫去,让他算计,做皇上就好好的做,非要弄出幺蛾子来。 接下来都是琐碎的小事,成不成还要看明天的效果,她相信,以如玉的能力,一定会把接下的小事做的很完美,似乎是感到这场风暴即将要过去,连香草都松了口气,不再是之前一脸紧绷的模样。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天还不亮,青璃就起身,在后院带着香草跑了半个时辰,一直到天亮,这才洗漱,让红豆梳了简单的发髻,只插了一根银簪,要不是上面有一块硕大的红色宝石,比丫鬟还不如,青璃先去四婶陈氏的院子,四婶已经起身,听青璃的话没有走动,躺在床上静养,见青璃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四婶,放心,文姨母一定会没事的。” 青璃下意识的忽略了淳于谙,因为只要她闭上眼睛,脑海中都是他身上深深的伤痕,前胸后背,没有一处好地方,下身泡在凉水里,再这样下去,也不清楚会不会废了腿,每当想到此,她都有一种想造反的冲动,一个少年将军,战场上杀敌无数,宁可站着死,不肯跪着生,忠心为国,最后却被上位者折磨的废掉双腿,这有多残忍。 “璃丫头,四婶是担心少将军啊,在天牢,那不得脱层皮,你晓得,这么多年,少将军对你多有照顾,四婶是看在眼里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就等着你爹娘来商议定亲的事,如今,唉。” 陈氏用帕子点了点眼角,掩饰自己的悲伤,文氏从很早以前就对青璃有意,并不嫌弃自家地位,一心一意为青璃着想,可是淳于少将军这样,自家却不敢提定亲,不能把侄女推进火坑,这让她非常的过意不去,总觉得自己是个白眼狼。 “四婶,您可不能再忧心,不然弟弟也不依的。” 青璃笑着转移话题,指了指陈氏的肚子,现在说什么,恐怕四婶也不会相信,都觉得是安慰之词,索性她也不再提这个话题。两家想要商议婚事,这个淳于魔头自己也和她说过,当时她是根本不想融入这个社会,总想着置身事外,还梦想有一天回到山村去过平静的生活,可是发生了这件事才知道,或许,从她来到京都那天起,两个的命运已经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早膳,香草去厨房要了一些清粥小菜,青璃陪着四婶用过,用叫人给四叔炖参鸡汤补身子,四叔去早朝,还不知道今日朝堂上有没有什么好消息,如玉没回来,她也没派人去打探。 早膳刚过不久,就有丫鬟过来禀报,说是白神医在府上前院等候,青璃捂着嘴,闷笑出声,白若尘这么急吼吼的找上门来,如玉的事情,应该是办成了! 青璃整理的一下裙衫,带着香草前往前院待客的偏厅,白若尘正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仰起头,抓着小几上的花生米,一个个的弹到嘴里,这桃花眼年纪不小,总是做那种幼稚的举动。 好友淳于谙被抓进大牢,白若尘非常的着急,昨夜也化身黑衣人,潜入到皇城里,他以前给太后治疗过病症,也经常进宫见白皇后,所以对宫里的格局很清楚,昨夜宫里守卫森严,他想去天牢探下情况,在门口,却被一只狐狸和鸟吸引注意,在天牢口潜伏半天,干着急。 今天早上,又迫不及待的去了四皇子府上,听说四皇子耶律楚阳得知淳于谙被下天牢的消息之后,就在乾清宫跪了一夜,想要给淳于谙做保求情,弘德帝理都没有理,早上按时早朝,白若尘在四皇子府上扑空,又去递牌子想要进宫,却在宫城门口发现了好几个官员,都在围观什么东西,那会正是下朝的时候,他也凑热闹上前围观,不看还好,差点看的他吐血,上面一朵红色的梅花太显眼,是他的风格,还有一首深情款款的题诗。 这是谁啊,这么害他,多亏怪盗一枝梅的雅号,只有少量的极端亲密的好友知道,等他回到白府,水零黎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还抱着胳膊讽刺几句,“行啊,真没看出来,白大神医,有进天牢的本事,还能偷出认罪书,那你昨天怎么不坦白,是怕我说漏嘴?” 昨夜回到府邸,白若尘唉声叹气的说没有任何办法,结果今天水零黎得到了消息,以为他是故意不相信她,敷衍的说词,他是真真冤枉,被水零黎那妖女追打了半个时辰,结果早膳都没用,思来想去,神出鬼没还有手段还能这么坑他的,只有淳于家的小丫头! “小丫头,怪盗一枝梅是你的手笔吧!” 白若尘看到青璃进了偏厅,这才坐直身子,青璃眼尖的发现他脖子的边上有一条鞭痕,被头发挡住,若隐若现,能这么干的,只有那一人,不过她很好心的没揭穿。 “是啊,这不是给你多增加点名气。” 青璃坐在了主位,让香草过来上了茶水和点心,然后佩服地道,“你这么快就找上门来,看来是听说了最新的消息!” “有屁名气,恐怕过了今夜,我就成了皇宫大内侍卫追杀的对象!” 白若尘郁闷的喝了一口茶水,又塞到嘴里两个小点心,吃过这么多家,还是忠武将军府上的点心好吃,就是少点,这么一盘就十几个,不够塞牙缝的。 “最主要的是,竟然污我的名声!那诗谁提的?一点也没有新意,而且韵脚在哪里?简直就是丢我的脸,怪盗一枝梅的风采风流,京城谁人不知?” 白若尘永远都找不到重点,站起身背着手在偏厅里溜达一圈,桃花眼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看着青璃,奸诈的笑了两声,这主意虽然损了点,这会恐怕已经传到了各府上,而且早上刑部堂前有丫鬟击鼓鸣冤,状告三皇子耶律楚仁,她说她是何云的贴身丫鬟,在床下发现小姐写的绝笔信,字迹绝对是自家小姐的,还有手印! “好好好,是我损了你的名声。” 青璃好奇的看了白若尘一眼,来的这么早,不会就是计较这事的吧,于是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新消息?” “新消息当然有,现在三皇子也倒霉了,正在刑部喝茶。” 白若尘把得知的事情说了一遍,青璃心里为如玉点赞,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何云身边的丫鬟都跑到刑部去告状,何云的手书和舞姬的认罪书内容大体相同,幕后之人都指向了三皇子耶律楚仁,就算弘德帝不起疑心,这脏水是怎么都洗不清,让他自己故作聪明的杀了何云,不然的话,青璃还没想到这么绝妙的主意。 “如果没有意外,小谙谙应该可以马上放出来。” 白若尘一身白衣,却不如以往潇洒,他的眉头紧锁,“昨夜你进了天牢,他情况如何?” 天牢,进去了就没听说有人活着出来,一定遭受了酷刑的折磨,现在他还不清楚到了什么程度,心里也很忧心。 “不太好,所以我准备带上药箱,去护国将军府门外等候。” 青璃从袖兜里摸出那个带血的护身符,心里悲凉,她想着淳于谙是不是把护身符给了她,才受此劫难,兵围护国将军府,还不知道文姨母是否安好,府内或许已经乱成一团。 ------题外话------ 字数上已经破了百万,真没想到能写这么多,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给我动力,默默的给我送票,支持正版订阅,鞠躬拜谢大家,今天下班回来都过了八点,暂时只有这么多,以后会努力多更些   ☆、第053章 悉心照顾 耶律楚仁现在非常的恼火,一大清早乐颠颠去早朝,原想着淳于谙这个事情可以了结,他都已经做好了打算,等着何云的死添一把火。这次父皇去狩猎,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这场刺杀是精心安排很久的,谁能想到竟然得到了这么一个机遇,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对于诬陷淳于谙,他有百分百的把握成功,这和证据没大关系,是揣摩圣意,淳于家掌握边境三十万大军的军权,在军中威望很高,不泼点脏水,不降低影响力,军权收不回来,如果一旦立下太子之位,他担心淳于家会和四皇弟合谋造反,虽然他手上也不是没人没兵,但那都是大秦的,与大秦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他反复斟酌,才决定来这么一招,何云一死,淳于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楚,到时候自己再和父皇求情,演一出苦肉计,还平白得了一个胸襟宽广的名声,这也是为未来上位铺路。 当然,这是理想状态,耶律楚仁也曾经想过,或许淳于谙那边会有动作,劫天牢,毒杀那两个舞姬,无论怎么样,都无济于事,风向已经偏过来,他想了一夜的说词,准备在早朝上显示,谁能想到,得到的消息,竟然是两名舞姬咬舌自尽,写了认罪书,说是他指使的,这不可能! 舞姬们是他培养的隐秘实力,与其说是相信人心,不如相信药物,那些舞姬身上都中了大秦一种叫“情花”的毒,每月十五发作,若是没有解药,肝肠寸断而死,而且,那些舞姬也有家人控制在他的手上,自己不想活作死,也不会不顾及家人,少说也是几口人命,怎么可能畏罪自杀?认罪书,更是奇怪,说的那些完全和他的做法吻合,到底是真的认罪还是有人从中作梗,耶律楚仁疑惑了。 早朝上,四皇子一派正拿认罪书做证据,参他一本,其中以左督御史尹大人最为激烈,非要皇上明察,说三皇子耶律楚仁陷害忠良,若皇上有意包庇,就要撞死在大殿的石柱之上。 这老不死的,当年尹月曦就趁着弘德帝赐婚之前逃跑,这么多年没音讯,他还没找上门要人,这老不死的反倒找他麻烦,还有刑部尚书水老头,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两方在朝堂上吵的凶狠,最后弘德帝觉得事态控制不住,就坚持下朝,耶律楚仁想着回去好好想对策,把身边的狗头军师们集合在一起商议,刚出宫城的门,就看到几位大人正在对着一封血书指指点点,看他出来,虽然都没说什么,但是眼带怀疑之色。 今天一定不是好日子,耶律楚仁气呼呼的走出去,准备回府邸,还没等上马车,就被刑部的人拦截下来,说是何云的贴身丫鬟去刑部击鼓喊冤,说是自己杀人灭口,这,怎么会? 没错,何云就是他派人杀的,云家的财产将来都是他一个人的,怎么也不可能让何云嫁到云家,其实有一个眼线是不错的,但是何云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为了云家少主恐怕什么都肯做,反过来对付他,而且两人密谋过,万一有一天说出去,他要防止这个结果的发生,何云的死,正好可以嫁祸给淳于谙,天衣无缝! “三皇子殿下,很抱歉请您过来,今儿早上有丫鬟来击鼓喊冤,甚至愿意忍受刑部的三十大棍的责罚,就是为了状告您杀害何家小姐。” 刑部不是老百姓来的地方,在堂前击鼓,普通的白身必须忍受三十棍子,那棍子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一般挺不过去,一命呜呼,基本上也状告不成,所以有什么冤屈,都去京兆尹府邸。但是状告三皇子耶律楚仁,那边肯定不够分量。 因为这个案子,水尚书也从后堂出来,此时正坐在上首,他四十来岁,黑面堂,面色严肃,正摸着胡子,做一副高深莫测的之态,实际心里正在奸笑,到底是谁那么有才,这次三皇子一定吃一个哑巴亏! 毕竟是皇亲国戚,耶律楚仁坐在下首,他摇着扇子,手一直不停的摆动,一身皇子的朝服,下朝就被人带过来,还来不及换装,这会只觉得怒火攻心,却不知道把火撒到何处,只能眯着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水尚书,他僵硬了勾了一下嘴角,讽刺道,“哦,是这样?随便出来个丫鬟就能冒充何小姐的贴身丫鬟,水尚书您不是年事已高,昏了头吧,人啊,还是不能不服老,告老还乡还能落叶归根。” 耶律楚仁说完之后,翘起了二郎腿,悠闲的靠在椅背上,略微上翘的眼角显得妖媚,若不是麦色的皮肤打了折扣,一定如女子一般的娇美,他的薄唇抿着,色淡如水。水尚书的沉默,让他更加认定,淳于谙一定是黔驴技穷了,不然也不会先来告状,告状有什么用,他有一万个理由反驳回去,只是想到早朝上那封认罪书,还是觉得有些棘手。 “这个就不用殿下您操心,皇上还愿意看臣这张老脸。” 水尚书也反驳了回去,他的年龄比弘德帝还小上两岁,让他告老还乡,那不是间接的说弘德帝也可以退位了?现在不是早朝,在刑部,打用言语上的机锋没有,一切都要用事实说话。 “本殿下很忙,水尚书如果没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本殿下还是回府了。” 耶律楚仁站起身,拍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淡笑一下,眼睛紧盯着水尚书,说道,“最近母妃身体不好,本殿下也要尽孝道,回府去抄佛经。” 耶律楚仁说着,低着头把玩了一下身上带着的玉佩,是一条龙形的配饰,是弘德帝赏赐下来的,据说上面图案和玉玺一模一样,将来太子人选,不言而喻。 “恐怕殿下您还不能走,何小姐身边的丫鬟状告您杀人灭口,并非没有证据。” 水尚书心里有底,所以显得坦荡,他在心里暗笑,这次耶律楚仁再狡辩也没有用,一定会栽个大跟头,就算皇上不追究,百官也是明白人,跟了这样的主子,以后有什么下场还是未知,卸磨杀驴的事做多了,没有信用。 “哦?说来看看?” 耶律楚仁装作不在乎的又坐在的椅子上,慵懒的招呼旁边的小太监,“去,给本殿下换父皇赏赐的云雾茶,刑部这些茶叶沫子,本殿下喝不惯。” 说完,还挑衅的看了水尚书和刑部众人一眼,他就是想要告诉众人,他是最得宠的皇子,要是想诬陷他,有帐不怕算,到时候等他上位,一个个的都要跪下来哭嚎求饶。 “去,带这位小公公去后院沏茶。” 对于耶律楚仁的要求,水尚书没有表现出不满,相反还乐滋滋的配合,他心里想,等一会人证物证聚在,估计是再好的茶叶,也未必能喝的下去,到时候他得好好的观察三皇子惊掉下巴的模样,有画师在就好了,把这一幕画下来,哈哈。 “水尚书,既然你说有人证物证,就把人请上来吧,本殿下倒是要看看,哪个贱婢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污蔑本殿下!” 耶律楚仁拍了一下桌子,如老鹰一般锐利的眸子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一些刑部的小官都微微一震,毕竟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可是天塌下来,有水尚书顶着,他们也是按照章程办事。 片刻之后,一个丫鬟被两个官差打扮的人用门板抬到大堂之上,因为受了三十棍子的刑罚,此时,这位穿着粉色衣服的丫鬟已经脸色苍白的气若游丝,她趴倒在门板上,后背和臀部都是已经干涸的血迹,看来受伤很严重。 “奴婢珊瑚,见过各位大人,参见三皇子殿下。” 珊瑚眉眼清秀,脸色惨白如宣纸一般,她想努力爬起来磕头,挣扎了两下,还是没法动弹,后背是火辣辣的一片疼,要不是提前吃了保命药,那三十棍子可是要了命了。 “珊瑚,不用多礼,相信三皇子殿下宽容大度,也不会强人所难。” 水尚书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抢在耶律楚仁前面说话,耶律楚仁眸子深了深,却没有反对。水尚书心里松口气,要是勉强行礼,一会真的就说不出话来。 “珊瑚,你把何家小姐的事情说一遍吧,要属实。” “谢大人,谢三皇子殿下。” 珊瑚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好在大堂上鸦雀无声,所以她的声音就显得很是清晰,她定了定神,忍住疼痛,道,“奴婢昨夜值夜,在外间昏昏欲睡,因为我家小姐在狩猎场受惊吓,晚上都要点着油灯,她不让奴婢打扰,等到夜半,奴婢去加了一次灯油,就看到我家小姐一只胳膊从纱帐里出来,奴婢以为她没睡着,就上前说话,却发现她的手上有血迹,吓了一大跳,等撩开纱帐……” 何云的死状没有多凄惨,因为是中毒而死,所以面色青黑,嘴角,鼻孔和耳朵都七窍流血,血迹成别样的颜色,仔细闻,还有一种腥臭的味道,这就是中了剧毒而亡的。 “何云中毒,和本殿下有什么关系,是谁派你过来诬陷的?而且论理,她是本殿的亲戚。” 耶律楚仁抬起头,坐直了身体,收起之前的漫不经心,脸上带着悲痛,何云是的娘和母妃是堂姐妹,但是那又怎么样,挡住路的都得死。 “殿下,奴婢怎敢诬陷啊!” 珊瑚叫屈,又继续说道,“后来我大叫,通知了老爷和夫人,他们在抬走尸体的时候,把枕头弄掉在地上,就发现了我家小姐生前的手书,一共有两份,有一份藏在了夫人的屋子里,上面有我家小姐的供词,已经将一份呈上。” 珊瑚说完,不再言语,冷眼看着三皇子耶律楚仁,不愧是皇子,久居上位,身上有一种浑天而成的气势,只是格外的阴森,让她不舒服。 “真是笑话!还说有什么手迹,水大人,听说左督御史尹大人家的千金尹月曦擅长模仿啊,记得以前还模仿过本殿的手迹。” 事到如今,耶律楚仁还能想到把事情推脱在旁人身上,冷静缜密,不愧是最受宠爱的皇子,心机深沉,若是心思正还好,像他这种人野心勃勃,将来一定会让大周百姓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弘德帝有很多缺点,心软,多疑,偏宠,但是唯一一点就是深得民心,当年时疫,京都损失严重,都是在官员身上剥削的钱财救急。 耶律楚仁自己狡辩,就是把左督御史尹大人拉进来,那死老头早上还和他作对,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得知尹月曦的行踪,想拖他下水,他也会拉上一个,然后坐在那个人身上浮起来,至于那个人,就见水鬼去吧。 “呵呵,殿下,手印这个做不得假的。” 水尚书眼神深处划过赞赏之色,虽然知道耶律楚仁一定会抵赖,没想到这么快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何云是中毒而死的,如果死后有人按手印的话,血就会含有毒素,最后变黑,但是此时的血迹是正常的,而且何云的手上也有一个伤口,仵作验伤,说并不算新伤。 “唉,想污蔑本殿下,也不简单,绕了这么多的弯弯道。” 耶律楚仁看到上面的手迹,脸上一阵黑,一阵白,又一阵绿,交替变换不停,他没想到上面说的竟然和他和何云说的一丝不差,他是用云家少主作为诱饵来完成这个交易的,现在被人摆到明面上,他心里狐疑,这真的是何云写的?怎么看,她都不像是有这个心机。 “对不住,三殿下,您也不能让我们刑部难做不是!” 水尚书满面红光,刚才过来一个官差,在他的耳边耳语,说是有不少百姓都聚集在宫城门口,为淳于少将军,护国将军府喊冤,还做了一把万民伞请愿,跪了一大片,弘德帝迫于压力正准备放人,现在百姓们很激动,要求严惩制造混乱的三皇子。 耶律楚仁被请去刑部喝茶,青璃已经得到了消息,此刻她打发走了桃花眼,带着香草,杜鹃,还有于嬷嬷,红豆一起,改头换面,在外头拉着百姓,只要愿意去宫城门口下跪请愿的,都给一两银子的辛苦费,开始要找人,还要解说,说明淳于魔头的冤屈,众百姓本来就对保家卫国的将军充满崇敬之心,一听说给银子,更是大胆,弘德帝对百姓们宽容,集体闹事也不会怎么样,法不责众,还有银子打赏,就算下跪的乞丐一天也未必能要到一两银子呢! “小姐,您可真是的,这会工夫都花出去两三千两了,就算为了少将军请愿,和百姓们解释一下就好了,何必要给银子啊。” 杜鹃抱着一盒元宝,看着一点点减少,已经见了底,非常心痛,这丫鬟本来也是个守财奴,提什么都行,就是别提银子。 “行了,你有那时间一个接着一个的解释?给银子就去,自然会有人传播消息,到时候有那正义的,自动自觉就去了。” 青璃白了杜鹃一眼,拉了一下脸上的面纱,她的眼眸紧盯着宫城的方向,一会淳于魔头被人放出来,就在这个出口,她已经带好了医药箱,准备好药材,通知了四婶,随时等候救治。花点银子不算什么,现代请个群众演员还要钱呢,何况这个时候,下跪是体力活啊,一个人一两银子很合算,等有机会去耶律妖孽府上顺点东西,这银子就能找补回来,先记账。 “小姐,奴婢这边的银子没有了。” 红豆过来取银子,发现杜鹃盒子里面的元宝也空了,无奈的叹口气,说道,“小姐,咱们还用去钱庄吗?” 青璃出来随身都带着银票,只有少量碎银子,这些都是在钱庄折算的,一个时辰已经去了两趟,再去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怀疑。 “不用了,应该差不多。” 青璃看看天色,已经到了下午,她现在累的口干舌燥,去马车上休憩片刻,又喝了一口茶水,等一杯水刚刚喝过,就见宫城门口一阵骚动之声,城门慢慢的被打开。 “小姐,应该是少将军被放出来了!” 于嬷嬷激动的搓搓手,脸上的褶子更深了,青璃能体会出她此刻的心情,因为她的儿子还在护国将军府当差,若真是通敌叛国之罪,她儿子也在诛杀范围内。 “恩,告诉车夫跟上去。” 宫城里面出来一辆马车,看方向是护国将军府那边,出来的御林军首领正在和下跪的百姓说着什么,应该是在传达弘德帝的旨意,马车缓缓的跟在后面,青璃心里很激动,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是有成效的,也给了耶律楚仁强大的反击,如果顺利的话,那厮应该被扣在刑部,就算弘德帝包庇,肯定有人不服,若是撞死几个御史台,这罪名更洗不清,让他自己作死! 御林军已经退走,护国将军府门紧闭,一片宁静,有护送的太监去叩门,片刻之后,侧门才开,从里面出来一个衣衫整齐的老头,这是门房,青璃来过多次,也认得,看门房老头的面色镇定,将军府内应该很平静。 “璃小姐,您可算来了,奴婢派人去忠武将军府上送信,得知您出门了。” 仙草的发髻梳理的一丝不苟,上面还抹着头油,青璃下车在她的面前,能闻到一股桂花的香气,但是她的眼睛红肿,面容很憔悴,应该是彻夜未眠,担忧所致。 “我去宫城前面守着去了。” 青璃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省的被认为自己怕事躲了,她其实先到这边看过,那会御林军还在包围,所以她才掉转了方向。 “夫人忧思,晕过去好几次,奴婢怕有什么事,将军府受到重创,那些大夫都不愿意上门诊治。” 仙草说着,低下头,不安的扯动衣角,皇权时代,都凭皇上的一句话,少将军被冤枉的下了天牢,几乎所有的人都猜测将军府没有反转的机会,唯恐避之不及。 “走吧,先带我过去。” 青璃在二门处看到旺财,嘱咐了几句,一会一定要在床上多加一层软垫,全部换成丝质的被褥,淳于魔头身上的伤口,恐怕碰到粗布,被磨一下都会见血,希望旺财见到惨象之后,不会吓的哭出来。 青璃让杜鹃去前院帮着一起收拾,带着于嬷嬷等人跟在仙草身后,进了文氏的院落,飞鱼,飞雪正在门口处张望,见到青璃之后,脸上也带了喜色,“璃小姐,您来了,听说少将军也回府了!夫人一准高兴,可是她现在还没醒过来。” “别担心,你们也下去休息吧,留下仙草姐姐和石榴姐姐侍奉,一会晚间再换人,你看你们的眼里的血丝,全成了兔子。” 这几个人无一例外都是脸色苍白憔悴,青璃走进文氏的屋子,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天气很热,还没有开窗通风,青璃命于嬷嬷赶紧打开窗户,然后搬进来两盆文氏最喜欢的牡丹花。 青璃走到床前,文氏脸上带着不正常的青色,眉头紧皱,嘴唇深红,这是气血攻心导致的眩晕,青璃把脉之后,发现文氏的手冰凉,难怪几个丫鬟吓的不敢开窗。 “放心,没大碍。” 青璃从药箱找出一套金针,这针灸之术,平日很少运用,如今文氏昏迷,是喝不进去药的,只能用金针刺激身体的穴位,一旁的于嬷嬷看的提心吊胆的,一脸菜色,却是不敢言语。 片刻,文氏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四周,才清楚自己还在屋子里,看来弘德帝还没下令抄家,她还是安全的,四下一看,青璃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交待石榴熬药的细节。 “文姨母,您醒了!” 青璃快步的走到床前,握住文氏的手,还是那么冰凉,在这种夏天,都让人感到冰冷,她拉着文氏身后的大引枕,于嬷嬷也来上前帮忙,扶起文氏,仙草快速的端过来一杯茶。 “谙儿,如何了?小璃,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这个丫头,不知道现在府邸凶险,快快回去!” 文氏反应过来之后,脸色一变,为今之计,只能等四皇子那边斡旋,此事传到老爷那里也要几天,到时候,京都这边或许尘埃落定,嫁到淳于家已经二十年出头,文氏也算见过大世面,但是兵围护国将军府,还是头一遭。 “文姨母,您放心,已经没事了。” 青璃说明了一下情况,她没说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只是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明此事。让文氏放心,此刻不能再受刺激,这是典型的心脏有问题,气血攻心引发的休克。 安慰了文氏,又喂了药,见她疲累的很,已经沉睡过去,青璃又嘱咐仙草和石榴几句,这才带着医药箱,直奔前院,旺财正站在门口抹着眼泪,刚刚回来的时候,少爷的下半身已经被水泡的不成样子,浮肿,连腿都不能动弹,关节处肿胀的老高,他还坚持沐浴,说怕青璃过来治伤,看他如此狼狈会哭出来,所以忍耐着疼痛沐浴,他和另一个侍卫把少爷从浴桶抬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少爷身上的伤口,顿时又渗出了血。 “青璃小姐,少爷,呜呜,少爷他……” 旺财站在门口,看到青璃,就和看到救星一样,两眼一亮,他快速上前想要抓住青璃的手,后来发现男女有别,这才讪讪地收了回去,“少爷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身上都是伤,呜呜,腿也不能动了,刚才我们帮着他沐浴,把人抬出去的时候就轻轻的碰到伤口,还出了血,您看我这身上的血迹,就是我家少爷的。” 旺财还不是能改掉话唠的属性,说自家少爷是多么强大,伤成这样都咬牙忍耐,没哼一声,他念叨着自家少爷所受不白之冤,诅咒三皇子不得好死。 “行了,这是在府邸,出门可不要口无遮拦,你想想红鲤吧。” 青璃瞪了旺财一眼,但是听到他痛骂耶律楚仁的时候,心里真是有点爽,她已经在心里诅咒耶律楚仁无数次了,这厮还真命大。 淳于谙的房间,和他的人一样,简洁,里面全是暗色调,一进门先是偏厅,只有一张方桌,两把椅子,墙上挂着的都是兵器,显得肃穆,往里面走,是一间书房,有一排排的书柜,这里和多年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多了一些看着很新的书,桌上还有他曾经临摹的字迹,再往里面走,就是就寝的地方,纱帐是朴素的轻纱,除了流苏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四把椅子,墙壁上同样挂着几幅龙飞凤舞的大字,还有一把宝剑,上面带着红宝石,这把宝剑看着熟悉,多年之前,在凤阳,和赵晚春一起去上香,路遇劫杀,淳于魔头杀了那些黑衣人,让她用这把宝剑挖坑埋过尸体。 淳于谙躺在床上,只穿了一条短裤,因为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什么好地方,下身如旺财所说的,已经肿胀的不像样,关节处又不正常的凸起,在冷水里泡了那么久,肯定会进去寒气,天牢阴冷,他又受了重伤。 他的上身大部分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是青璃眼尖,那夜她帮着涂抹很多的药膏,按理说应该有伤口结痂,可是看这情况,还有很多新鲜的伤口,只能证明她走了以后,那些刽子手又拉着他,进行了新一轮的刑罚。 青璃从来没看过受伤这么严重的,身上的鞭伤,棍伤,铁烙的伤痕,密密麻麻的遍布前胸后背,没有一处好地方,伤疤层层叠叠,淳于谙能活着,还能忍着苦楚不叫处声来,这让她心里多了一些敬佩,这种疼痛,任何人都受不住吧。 “我要进去给我们小姐打下手。” 门外,杜鹃正在和旺财争执,旺财死活不同意,在门口处,双臂抬起,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大声道,“不行,你不能进去,刚才让你去铺床都是特例,你要知道少爷有洁癖,不允许女子的接近!” “可是小姐很累,昨日都没休息,就为了少将军奔波,我不能做大事,递个水这样的活计总可以吧!” 红豆和杜鹃不依不饶,青璃也是小姐,没必要去服侍别人吧,自家小姐做了这么多,也很辛苦,少将军是有名的难伺候,杜鹃曾经是护国将军府的奴婢,了解的很多。 “说不行就不行,这是少爷临昏迷前的吩咐。” 旺财在原地瞪了不识相的二人一眼,嘴里念叨,自家少爷沐浴之后只穿了一跳短裤,要保证清白,能青璃小姐看就算了,反正也是未来的少夫人,这两个丫鬟跟着凑什么热闹,男子也是很贞洁的,例如他自己吧,现在也没有通人事,第一次可是要留到成亲洞房夜的。 “杜鹃,你和红豆去偏厅坐会吧,旺财,这两个丫鬟跟着我,还没用过晚膳,现在也差不多到了时辰,你看着给安排一下,还有给我端过来一碗参鸡汤,这个是人参,你拿到厨房去,最好让人看着点火候。等你们少爷醒来之后需要补充下体力。” 青璃听到外面争执的动静,赶紧走出来,杜鹃红豆也是心疼她,但是她知道淳于魔头的洁癖,所以没让二人进来,还交待旺财准备一顿饭,青璃递过去的是百年老参之中的极品,她怕拿千年人参,会把旺财吓到。 “哦,对了,到时候给文姨母也备上一碗。” 文氏喝了药,疲惫的睡了过去,正常是能睡到明天早上,就怕她太过忧思,在半夜的时候起来,留一碗参鸡汤,也能补补元气。 “青璃小姐,您银子真多,这么大根的人参,就是将军府也没有几根的库存,而且根系还保存的这么完整。” 旺财对着人参称赞了几句,以前去庄上的时候就听红鲤那丫头说青璃小姐是多么和蔼,人多么好,温柔没架子,对下人也体贴,她的头簪都是小姐送的,外面几十两银子的都没这个精致,当时他还总撇嘴,觉得是少爷给的银子,现在看来,是青璃小姐自己有存货啊! 淳于谙的警惕性非常高,感觉到有人在身边,他慢慢的睁开眼,只看到一个淡紫色的身影,身上有淡淡的水果香味,这肯定是他的小丫头,原来,他已经不在天牢里,现在想想,恐怕是大周第一人,能活着从天牢出来,不可思议。 “你醒了?别动,喝水,我给你倒。” 青璃走过来,就看到淳于谙正侧头看着她,眼眸深邃,沉默不语,他的侧脸如影壁一样,被雕琢的很完美,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坚毅的下巴,高挺的鼻子,冷硬的线条。 “好。” 淳于谙的薄唇动了动,最后只说出一个字,他的嗓子干枯暗哑,小厮就是不够贴心,从到府上之后,就没喝过一口水,还是自家小丫头了解他的需求。 “这是人参花泡的茶,有点苦,但是对你现在有好处。” 青璃没有力气扶起淳于谙的整个身体,又不敢动作太大,怕碰到他的伤口,只能抬起他的脑袋,一点点的喂他喝茶,不时的还拿着帕子点点他嘴角流出的液体,照顾的细心仔细。 “昨夜我走之后,他们是不是又对你用刑了?” 青璃愤恨的看了一眼淳于谙,被关押到天牢,被用刑折磨,差点丢了命,可是他的眼眸深处却一片平静,没有一点应该有的,对弘德帝,对三皇子的恨意,眼睛就像一汪深潭水,看不到底。 “恩。” 昨夜青璃离开之后,那群守卫也从迷药之中醒了过来,因为喝多了酒,看了时辰,规定是每隔一段时间要用刑一次,只要折腾不死随便来,他们去牢房,看淳于谙还醒着,就又拉到审讯室,抽了一顿鞭子,直到他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好皮,这才觉得过瘾。 “他妈的,这群人渣!” 青璃当着淳于谙的面,爆粗口,现在她恨不得把这群人渣碎尸万段,虽然是听命行事,这群狗腿子也不值得原谅,耶律楚仁,早晚要让他承受更痛苦的刑罚,让他这么阴狠! “不是要给我上药吗?” 淳于谙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笑意,可是青璃没有看到,他想,或许这才是小丫头最真实的一片,嫉恶如仇,他今日受到的伤害,他日必将奉还,弘德帝不分黑白,强押着他进天牢,护国将军府差点遭受灭顶之灾,而他,自身都难保,如何能保证小丫头的安全?最后关头,他竟然想的是,白若尘和云隆丰能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淳于谙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悲哀,从前一心为国,十几岁就被送到战场,多少次奋勇杀敌,他在乎的不是权势,而是为了大周的安泰,如今这一切觉得可笑,只不过是上位者的棋子而已,同样悲哀的还有好兄弟四皇子耶律楚阳,二人从小就是好兄弟,有多少次,他陪着耶律楚阳一起躲过姜贵妃那双毒手,下毒,暗杀,陷害,阴谋阳谋,多少年,步步惊心。 弘德帝这样对他,只说明要立三皇子耶律楚仁为太子,这是一个前兆,从宫里太医那里得来的隐秘消息,弘德帝现在身体已经空了,现在每晚喜欢招嫔妃侍寝,也是为了采阴补阳,他要在最后的时刻收回兵权,保证耶律楚仁稳妥的上位,有他被陷害,白家,云家,也不远了,危机一触即发。 “你别想了,先养好伤。” 青璃打开药箱,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药,那些药膏,她都带了十多盒,淳于魔头伤口太重,这种天最怕发炎感染,万一高烧不退,神仙都难救,她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去萃华楼,不清楚外海的船回来没有,上次托伙计说,有外海的药材都带回来,要是真有青霉素,那就太好了。 “现在是晚膳的时辰,你先吃点东西,再来吧,我不急。” “你不急我急。” 青璃瞪了淳于谙一眼,眼瞅着伤口还在流血,这人是疯了吧,就算关心她,也不能做这种不要命的举动。 “你身子稍微侧一下,对,胳膊抬起来。” 翡翠色的药膏有一种淡淡的草药香气,不是很刺鼻,味道还算好闻,很清爽,抹上之后,伤口是疼痛有所减缓,那是因为里面加了一点类似麻药的分成。 一盒药膏用无数珍贵的药材,光是百年人参,就要半根,只能抹淳于魔头胳膊下面肋骨那么一小块,他的身体千疮百孔,十几盒都未必够用。 淳于谙的眼神跟着青璃细白的指尖,看她用手指舀着药膏,然后在他的身上,轻柔的画圈,只觉得,那些锥心刺骨的疼痛变得如春水一般的柔和,有她陪在身边,一种淡淡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放心。” 淳于谙紧闭双眼,下定决心,片刻之后,又睁开,冰眸更看不出任何情绪,即使他已经受了严重的伤,身上的气场还在,青璃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慢悠悠的抬起头。 “你想通就好。” 青璃垂下眼眸,思索片刻,终于把心里的话咽了回去,两个人并不是一个朝代,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左右他,而且她隐隐觉得,淳于魔头心里是下了重大决定,一定不会白吃这个闷亏。他的腿部肿胀太明显了,这种情况,必须针灸,还要在草药的盆里泡上一段时间驱除体内的寒气。 淳于谙上身有些肉组织坏死,需要切除,青璃的额角上又见了汗,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旺财这个小厮,心里素质太差,要是看她拿着手术刀切肉,不会吓的眼珠子掉出来吧!杜鹃可以,还算镇定,可是淳于魔头矫情,又标榜自己冰清玉洁,肯定是不会同意的,看来她要派人去白府通知桃花眼,让神医做个打杂的,还勉强凑合能用。 ------题外话------ 有没有在黑龙江,内蒙的小主?听说下雪了,啦啦啦,小莲这里已经零下,现在每天都冻得和冰棍一样,又要降温了,大家注意保暖,啦啦啦,\(^o^)/~   ☆、第054章 棘手 这次的牢狱之灾,让淳于谙受到重创,青璃派杜鹃去白府通知白若尘过来帮着一起救治,得到的消息竟然是,白若尘被弘德帝派人叫到宫里去,姜贵妃自从上次腿部受伤之后,伤口裂开,御医总是差一些,所以通知白若尘,最近一段时间都要在宫里给姜贵妃治伤。 青璃突然有些明白弘德帝和姜贵妃的阴损想法,淳于谙现在这样,基本上也是被毁了,双腿浮肿,以后能否站起来都难说,还如何领兵打仗?这样的残废少将军,如何能做三军统帅?不能杀敌,威信就会慢慢的降低,然后弘德帝趁此机会,可以收拢兵权,边境三十万大军只要掌权人不是淳于家,是三皇子耶律楚仁的人,那么耶律楚仁登上太子之位,这事也会变得稳妥。 一直等到天色渐暗,才得到这么一个消息,青璃的眼眸垂下,掩饰住深深的担忧,等回到内室之后,又换了一副表情,装作格外的开心。 淳于谙喝了参鸡汤之后,发了汗,全身上下也有了点力气,但是他只能躺在床上,无法翻身,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受伤最严重的一次,除了脸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无论士兵,或者将领,身上每一道刀疤,都是战场上留下的印记,无数次死里逃生,身上的伤疤,却不是杀敌留下的。躲过刺杀,却躲不过陷害,他发誓,以后绝对不会给任何人这样的机会。 “怎么,有什么好笑的事?” 看到青璃进门,淳于谙这才收敛了思绪,把一切想法都埋在眼底,有些事,很危险,尽量不能让小丫头参与进来,等他稍微好一点,就把她送回凤阳,那边正是淳于家三十万大军的所在地,能保证她的安全。 “是啊,挺好笑的,刚才水姐姐派人过来说,白神医要过几天才能来看你,因为两个人吵架,水姐姐把他打的闪到腰。” 青璃已经吩咐了旺财不要说这个事情,随口编了谎话,心里默念对不起水零黎,不过她那形象在众人眼中就是这样,白神医就算被打的起不来,也是意料之中。 “难道,他又去青楼喝花酒?” 淳于谙微不可闻的点了一下头,说了一个冷笑话,白若尘是喜欢听小曲,但是很少去青楼。要是让那桃花眼听到好友这么抹黑他,一定会跳起来大喊大叫,不依不饶,青璃就曾经说过,白若尘的性子,有点和空间里灵兽小灵差不多。 “可能是吧。” 青璃不自然的摸摸鼻子,然后喊进来旺财,把屋子多放了很多油灯,淳于魔头身上的伤口不能再拖,她需要快速的做小手术,没有人帮忙,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她扭身看了一眼还在抹眼泪的旺财,瞬间做了一个决定,与其找人添乱,还不如自己来吧。 几盏油灯的火光,把室内照的更加明亮,青璃打发走旺财,告诉他两个时辰之内,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门,得到旺财狐疑的的眼神,好像她要对淳于魔头怎么样一样,那种看着色魔的眼光,很显然,那个能占便宜吃豆腐的是自己。 “快出去,还傻站着干什么!” 青璃如赶母鸡进窝一样,把旺财赶了出去,又去隔壁茶水间把整个红泥小火炉都提溜进来,她需要热水,打开药箱,消毒的高度酒,鸭肠线,手术刀,小剪子,还有杂七杂八的用具,连金针的盒子都打开,随时准备止血。 “又要切肉了吗?” 淳于谙的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青璃,看她身子妙曼轻盈的在房间里转悠,一趟又一趟,他只是想在他清醒的时候,多看她一眼。辛苦她了,可是他不想让丫鬟进到他的室内,任何人都不行,不但是洁癖,还有他现在半裸的躯体,不想让人看到。 “你放心,我给你下点迷药,然后你睡一觉,就好了。” 青璃看着淳于谙面色都没有变一下,突然很不忍心,心里那点怒火怎么都发泄不出去,如果不是弘德帝的私心,他怎么可能被折磨成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少年将军,战功无数,即便是大秦的官员,听到淳于谙的名字,也会变了脸色。弘德帝的做法,无异于在他的心上插了一把刀。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三皇子耶律楚仁铺路,有嫡子,还没听说过大周有立庶子的先例,或许弘德帝本来就是个庶子,当年被太后抱养,也不重视规矩礼法,想推着自己最宠爱的儿子上位。 四年多,青璃都为四皇子耶律楚阳不值,两个人的交集不是很多,通过阮冉冉也交流过几次,她觉得他是一个纯良的人,说耶律楚阳纯良,是他有一种宽厚的气质,这么多年被当成透明人一样,被姜贵妃暗害,可是他的心里不只有仇恨,或许这样的人,才能做大周合格的君主。 “不用麻药,我想看你治伤。” 淳于谙紧盯着青璃的脸,看她如玉一般细腻的脸颊,眼眸里带着认真,她正在认真的整理用具,他想看,也许他伤好了之后,会离开她一段时日,他想记住,把两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印在心里。 “我不想让你看。”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这淳于魔头受了重伤,难道脑袋也被用刑了?智商明显降低,一会儿她做手术的时候,可没有麻药,活生生的割肉,就算他能忍住,可是她于心不忍。 “睡吧,马上就好。” 青璃随手撒了点迷药,等到确定淳于谙睡了过去,这才开始对着伤口下手,这伤口旁边连着很多血管,她要想怎么下刀才能把出血量降到最低,这种伤势,没有个一年半载,真的难以恢复过来,伤脑筋的还不只一处地方。 窗外,太阳已经下山,晚霞染红了半个天际,杜鹃和红豆搬着小墩子都坐到了前院的门外,于嬷嬷去探望自己的儿子,香草去厨房里给青璃准备晚膳,只有旺财,紧张的背着手在原地转悠,还想去淳于谙内室半掩的窗口去瞄一眼。 刚才青璃说,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去,旺财已经准备好,等着自家少爷如杀猪一般的嚎叫,可是左等右等,一颗心提着,也没听到有什么声音,里面静悄悄的。 “旺财,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杜鹃看到旺财已经走到了墙根下,连忙发声,这小厮是个话唠,万一在窗台底下发声,打扰内视的自家小姐就麻烦了,她连忙严肃地道,“小姐在给少将军治伤,你可别添乱!” “我晓得,我就是走走,走走还不行?” 旺财摸摸头,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转回头,看了看天色,“杜鹃姐姐,不如你去后院歇息吧,看青璃小姐这个架势,恐怕还要等上好久。” “小姐不休息,我们做丫鬟的哪能休息啊!” 杜鹃站起身,围着前院走了一圈,护国将军府上,只有少量的侍卫,剩下的已经被淳于谙全部调走,前院也只有几个家丁,打着灯笼巡查,每个人都显得惴惴不安。 室内,青璃的汗水已经进了眼睛,可是她两只手正在缝针,只能歪着脖子甩一下汗水,然后继续对着伤口战斗,血流的很多,她需要快速的用金针封住穴位,窗外,已经变的漆黑,屋里的油灯不够明亮,青璃没有挑灯芯的时间,她需要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好不容易等伤口缝合完毕,再抹上药膏,她的眼前一片星星点点的雪花,然后整个人都像失去了重力,“啪”的一声,摔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里面什么声音啊!” 杜鹃和红豆一直在外面坐着,一直到月上中天,屋里还是静悄悄,好不容易有了一声动静,她转头问旺财,“不如你进去看看?” “我才不去,不是说不能打扰你们小姐。” 旺财背着手,高昂着头,虽是这样说,眼神不时的向室内的方向瞟着。 “我们小姐怎么说的,说两个时辰之内不得打扰,现在过了,所以你进去保准无事。” 杜鹃已经急的团团转,但是将军府里有忌讳,那就是任何丫鬟婆子不能进入少将军的卧房,书房也不行,曾经有那想自荐枕席的,都被少将军从房内踹了出去,飞到树上狂吐血,后来还被发卖了事。 “好吧,这可是你们让我进去的。” 旺财也觉得时间太久了一些,他快步的推开门,绕过偏厅和书房走进内室。自家少爷的寝室没有一点声音,几架油灯都摆在床前的桌子上,他上前探了一下少爷的鼻息,还好,还活着,可是青璃小姐哪去了?一个大活人竟然消失了,旺财正准备回身通知丫鬟杜鹃他们,结果感觉到脚下不对劲,低头一看,差点喊出来。 青璃脸色苍白,精神力用尽,她倒在地上,晕倒之时,头还碰到了桌角,血正顺着额角淌下来,流到领口处,一片鲜艳的红色,很刺眼。 “杜鹃姐姐,快,快进来!” 旺财从窗口处对这几个丫鬟大喊,事急从权,现在少爷昏迷,只有他是护国将军府的人,所以做主一次,想着几个丫鬟要进来,还随手快速的放下纱帐,防止自家少爷被看光。 “小姐!” 香草速度快,头一个冲进来,看到此情此景,也唬了一跳,自家小姐这两天都没休息好,设法解救淳于少主,费尽了心思,如今又在治伤,只有她一个人在里面忙活,累成这样,应该是昏了过去。 “怎么办?小姐怎么会这样?” 杜鹃也跟着进门,心里的那点怨气,全部都撒在旺财身上,都是这小厮,要是早点进来,就不会这样,她们是丫鬟,不能进内室,旺财是小厮,怎么能和她们一样无所事事。 “这……旁边有一个小院,紧挨着后院,看青璃小姐这样的情形,还是别挪动的太远吧。” 旺财也急的跺脚,将军府只有文氏和少爷做主,两个人都在昏迷,府里没有主心骨,文氏早前曾经交待过,府上的人要听青璃小姐的,其实也是变相的告诉众人,她就是府里未来少夫人,现在也晕过去,连一个做主的人都没有。 “那行,香草,你背着小姐,我和红豆过去铺床,准备热水。” 杜鹃分配了一下,自家小姐现在一身都是冷汗,需要擦拭,换身衣裳,额角破了皮,问题不大,抹上点药膏就好,厨房好像还有参汤,她还想去端一碗,预备着小姐醒来之后喝。 青璃虽然已经晕了过去,但是意识还算清醒,她能感觉到自己被香草背着,然后被杜鹃和红豆擦拭身体,重新换了一套衣衫,又被抬到比较硬的床上,这个院子应该也是淳于魔头的,只有习武之人,才喜欢睡这么硬的床板。 这次给淳于谙缝合,虽然时间不算长,却让她的精神高度紧张,也可能是最近没睡好的关系,很快就掏空了她所有的精神力,现在她的脑袋里像被人用针穿刺一样疼。 “香草,小姐真的没问题吗,为什么看着很痛苦的样子?” 杜鹃围在床前,看青璃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紧皱眉头,额角上不停的滴落冷汗,有些着急,应该赶紧请大夫的,但是现在淳于少将军虽然被放了出来,刺杀的案子还没有定论,那些大夫一听去护国将军府都连连摇头,怕掉了脑袋,给再多的银子也得有命花不是。 “不行,我去绑一个来!” 香草站起身,就要往外冲,虽然小姐会医术,但是都说医人者不能自医,现在昏迷过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天色阴暗,她要想想去哪家大夫的后院,掳来一个。 “不用,香草,我没事。” 青璃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闪了两下,刚才她利用功夫引导空间之内的灵气,已经感觉到灵气在源源不断的进入到经脉之中,这种感觉很舒服,就好像在沙漠里一直不停的走,突然找到了水源一般。 “小姐,您真的没事?” 香草也挤在床前,观察青璃的脸色,从刚开始的苍白,渐渐的有了一些血色,嘴唇也慢慢变成粉色,不再抿的那么紧。 “无碍。” 青璃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神中还带着迷茫,上次昏迷之后,睡了一天才好,现在这么快就觉得恢复过来了,这说明什么?每次精神力用尽之后,就会得到提升,虽然,这种感觉很痛苦。 “香草留下值夜,杜鹃和红豆下去休息吧,明日还有很多事。” 青璃挥了挥手,打量一下这间屋子的四周,和淳于魔头书房内的寝室差不多的格局,也是装饰的简单古朴,还有一种淡淡的香草的味道,这种味道让她很安心,很快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日上三竿,青璃这才睁开眼睛。这一夜的睡的极好,精神力不但得到恢复,还提升了,这让她小小的窃喜,想到昨夜的折磨,又苦笑了一下。 “小姐,您这是不舒服吗?” 红豆站在床前,看自家小姐一会儿工夫神色变了几变,以为她还没休息过来,就道,“不然您起身用膳之后再睡会吧,刚才文夫人那边的仙草姐姐来过,说文夫人昨夜安睡,现在气色很好,让您不用过去请安,睡到自然醒。” 文氏昨天喝药之后,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听到前院旺财传过来的消息,青璃为了救治自家的谙儿,竟然累的昏迷过去,她的心里也有淡淡的感动,这种时候,正是护国将军府遭逢大难,就算是交好的都不能来往,也是为了避嫌,只有青璃这丫头不在乎,早早的就守着宫城外面,做了这么多,若是自家能逃过一劫,这儿媳妇,她做主,是要定了,死皮赖脸也要求来! 青璃不知道文氏所想,此刻她感到格外的舒服,窗外的阳光刺眼,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她一会儿打算回府去看看四婶,然后带着药材继续客居将军府,淳于魔头的伤太重了,那双腿,就要靠每天的金针刺穴,若是白若尘在的话,可省事不少,问题他被召到宫里,她总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护国将军府的早膳比自家的样式多,可能是文氏提前吩咐了厨房,做的几样都是青璃爱吃的,虾饺,鱼丸,南瓜球,还配着她最喜欢的红枣小米粥,青璃喝了两大碗的小米粥,虾饺也吃到饱,还是文姨母了解她的食量,每一样都做出来不少。 用过早膳,青璃站起身来,把双手都举过头顶,舒展了一下身体,晃动着脖子,如今没有于嬷嬷唠叨劳什子的礼仪规矩,她是想做什么都行,自由的很,此时于嬷嬷背着身子正在收拾碗筷,也看不到她的动作。 院子的门外,旺财正在探头探脑,自家少爷到现在也没醒,他有点担心,又怕惊扰了青璃小姐,听说青璃醒过来,还叫了早膳,赶忙过来请人。 “青璃小姐,我们少爷还没醒,您看是不是过去看看?” 旺财毕恭毕敬,青璃小姐那医术,瞧着比白神医还像那么回事,他总是想到四年多以前,青璃跟着白若尘初次到府邸里的时候,现在回忆,也觉得有趣的紧,只是不能对小姐不尊敬,否则少爷也不会放过他。 “恩,走吧。” 昨天青璃为了防止淳于谙在手术的时候醒过来,没有麻醉药,用迷药代替,按理说一夜应该可以醒过来,但是他的身体弱,应该会延长两个时辰,趁着现在,还能给他的腿部针灸一下。 “你就在外头候着吧,我自己进去。” 青璃说着,自己走进淳于谙的内室,他盖着薄薄的丝被,整个人都陷入沉睡之中,看他的睡姿,还和昨夜一模一样,沉睡中的他,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一份从容的沉静。 青璃打开金针的盒子,掀开下半身的丝被,用金针在他的双腿上扎个不停,旺财在窗口趴着,撅着屁股向里面张望,青璃其实早发现了他,想着一个忠心护主的小厮,生怕淳于魔头被她占了便宜去。 施针过后,青璃用余光看了窗台处的旺财,那小厮两只手正在努力向上爬,大半个身子都挤进了内室,正在瞪着眼睛观察青璃的下一步举动。 青璃用帕子捂嘴笑了一下,突然觉得这场面很喜感,也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旺财这小厮,以前可是对她不太尊重,总是“小丫头,小丫头”的叫,这是近些年,才改成了青璃小姐,不如抓住机会,捉弄一下,想到此,青璃优雅的站起身,先洗了一下手,然后从袖兜里掏出一面小铜镜,还点下唇脂。 旺财趴在窗台上的姿势非常的不完美,其实是被卡在上面,他想着观察一下内室的情况,以为青璃看不到他,还在沾沾自喜,红豆和杜鹃两个人站在门外,没有说什么,主要是怕打扰自家小姐,但是两个人都蠢蠢欲动,很想上前,踹旺财的屁股一下,让他从窗台上跌下来。 “青璃小姐是施针结束了吧,怎么还不出来,竟然在里面照镜子,难道对少将军有什么想法?” 旺财一动不动的潜伏,紧紧的盯着青璃的举动,心中疑惑更深。这边,青璃憋笑很辛苦,看到旺财这呆头呆脑的模样,想着一定要让他来个惊吓。 优雅的走到淳于谙的床前,青璃撩开床帐,她躬身弯着腰,把头和上身都埋入在床帐里面,而且她的身体极低,从旺财的角度,就以为青璃正在和自家少爷耳鬓厮磨,他捂着嘴,呐呐的说不出话来,自家少爷终于要被玷污,要失去清白了吗。想到此,旺财一激动,“扑通”一下,从窗台摔了下去。 青璃听到旺财在外面的跳脚的嚎叫声,更加忍不住笑意,用帕子捂着嘴,还是咯咯的笑出声来。 “呀!你醒了?” 淳于谙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深邃,他盯着开心大笑的青璃,也觉得被感染了好情绪,他张开双臂,稳稳的抱住了她,其实从刚才他就已经醒过来,正准备睁眼的时候,突然感到她的接近,他能感觉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温热的呼吸。 “在捉弄旺财?” 淳于谙深深的看着青璃的脸,笑的是那么自然惬意,这是京都那些木偶一般的官家小姐身上没有的活力,瞬间让他的心充满了力量,他觉得,就算为了她,也要走出那么艰难的一步,也是为了二人以后打算。 “恩,让他偷看,总是防贼一样防着我,小小的作弄一下。” 青璃扶着淳于谙的胳膊,没有计较他吃豆腐,因为她怕动作过大,昨日缝合的伤口会裂开,只得冷着脸,“你别动,不要命了?” “你先等一会,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人参粥,你现在只能吃这个。” 青璃倒了一杯热茶水,扶着淳于谙喝了一口,刚才听他的声音低沉,想起昨日已经喂过水和药,万一要有三急,还得让旺财过来服侍,就道,“一会儿我要回府看看我四婶,等晚点我再过来,你不能乱动,有事派人去叫我。” “恩,替我谢谢忠武将军。” 淳于谙垂眸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了他心中所想,“青璃,京都不是久留之地,你看到现在的形势不太好,如果你愿意,我派人送你回凤阳如何?” “这个,等我爹娘到了再说。” 听淳于魔头这话里有话,难道接下来又是血雨腥风了?看来这次的陷害,弘德帝的态度,都让他心寒,青璃自己也有打算,她要回凤阳去收购好马,粮食,草药,布匹,棉花,都要未雨绸缪,因为四叔,自家已经不幸被卷进来,避无可避。 交待了旺财一系列的琐事,青璃把于嬷嬷和杜鹃留在护国将军府帮忙,万一有事,也能过去送信,她带着香草和红豆回到了自家府邸,刚到二门处,就碰到四婶身边的丫鬟莲子。 “小姐,您回来了!” 见到马车的帘被撩起,莲子上前,先扶着青璃下马车,介绍了一下府邸的情况,青璃耐心的听着,护国将军府的事,自家暂时没收到波及,四婶现在按时喝药,躺在床上不动,胎儿暂时的保住了,四叔忙的不见人,整日皱眉,看来对局势也忧心的很。 “恩,遇见事情别慌,我最近几天都要去护国将军府做客。” 青璃和莲子说了几句,走进四婶的院子,一路来到里间,四婶正躺在床上,旁边的小墩子上坐了两个小丫鬟,正在逗趣,季嬷嬷也在回禀府里的琐事,青璃的底子打的好,基本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奴婢们都是各司其职。 “四婶,您躺着吧,还是别动了,躺上一个月再活动。” 青璃对行礼的丫鬟点头,打发她们下去,这才和四婶说了一些护国将军府的情况,她都是报喜不报忧,就说文氏很镇定,少将军淳于谙已经被放回来,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碍。 “真是万幸啊!” 陈氏的表情松了送,不停的念叨“阿弥陀佛”,又仔细看了下青璃的脸色,见还正常,也放了心,拉着她的手道,“璃丫头,最近天热,特别是午时,太阳就和下火了似的,就别折腾了,万一中了暑气,也要躺几天,府里没事,你安心过去吧。” “恩,四婶,那我先回院子里整理一下衣物,昨日匆忙,带的东西不多。” 青璃又给四婶陈氏号脉,胎儿暂保,但是还需要好好的修养,府里不缺药材,青璃嘱咐桂圆和莲子,说了一系列的禁忌,见二人都记在心上,这才转身回院落。 麦芽一个人留在院子里看门,见天气好,把青璃的书都拿到阴凉的地方晒,见青璃进了院门,惊喜地道,“小姐,您回来了!是不是不走了?” “只是回来取衣裳,你要是觉得寂寞就跟着我去,让红豆留下。” 青璃看着麦芽自己一个人落寞,也挺不好意思,这么多年,好像也没带着她出去过几次,总是被留下来看家,其实也是对麦芽的信任,但是她知道这丫头是个喜欢热闹的。 “小姐,不用的,奴婢留下来吧。” 红豆年纪比她小,还不够稳重,小姐院子里衣裳首饰都是归她管着,麦芽觉得自己留下才能放心,所以摇了摇头,“小姐,您的衣衫奴婢都整理出来,还有十来套没上身过呢,不如都带过去吧。” “麦芽,交给你了,去别人府邸上,一切从简吧,红豆,你跟着一起拾掇。” 青璃走进自己的屋子,顿时觉得很舒坦,她其实还是有些认床,昨夜实在是太疲惫,才睡了过去。屋子里的摆设一点都没变化,小几上又被麦芽换了刚摘下来的蔷薇花,瓷瓶换成了一个细口的,瓶身上的釉彩是一个身着轻纱的美人。 “青璃青璃!” 青璃刚坐下不久,就听门外传来呼喊,能大摇大摆的走进院落,还有大喊习惯的只有水零欢,两人两天没见,她又找上门,按理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书院休沐,很多小姐公子们受伤,她也没和赵羊羊,刘花生联系,想等着过了这段再说。 “你怎么现在来了,还赶上午时。” 水零欢是提着裙摆跑着进门的,她的额角上的汗珠都成了水滴状,可见这一路多着急,青璃让香草去准备凉茶和点心,又递给水零欢的丫鬟一把扇子,这才问,“怎么,是有急事?” “可不,真是有事!” 水零欢嫌弃丫鬟扇的太慢,自己抢过了扇子,还把丫鬟撵了出去,接过香草送上来的凉茶,咕咚咚的喝了一大口,说道,“何云死了,你知道不知道?” “哦,听说了。” 青璃无辜的眨眼,心里想着,她不但知道,而且是早就知道了,这也不算什么大新闻。 “哎呀,真是的,我提她干嘛!” 水零欢把扇子上下挥舞,青璃看她热的不行,让香草透了个帕子给她擦汗,然后问道,“你上门不是说这个的吧?” “哎呀,我不是主要说这个,是关于我堂姐夫的事。” “白神医,他不是进宫给姜贵妃诊治了?” 水零欢上门来,青璃觉得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弘德帝没在淳于魔头那边找到便宜,现在又换人下手了吗?来的如此之快,让人防不胜防。 “是,就是昨夜,然后姜贵妃今日就昏迷不醒。皇上大怒,就把我堂姐夫关起来了,说是他有意加害,若是姜贵妃今日不醒的话,就要打入天牢!” 水零欢自己顺气,把事情说了一篇,撇嘴道,“姜贵妃是被刺客扎刀的,无论是舞姬还是何云,证据都指向三皇子,是他指使的有预谋的刺杀,误伤了姜贵妃,说不定就是苦肉计,干我姐夫何事啊,宫里那么多的御医,偏偏找了我姐夫,给一个后宫的妃子治伤,这事真是很有猫腻!” 狗急跳墙,姜贵妃真是什么招数都使出来,白若尘是未来白府的当家,嫡子嫡孙,也被陷害,还能把人支开,不让他到护国将军府给淳于魔头治伤,绝对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然后我堂姐觉得委屈,就去刑部大堂喊冤去了!” 水零欢见青璃皱眉沉思,就把后面的也说完,“真是欺人太甚,还有更绝的呢,皇上心血来潮,去白皇后的寝宫,竟然发现一个全身被刺着针孔的小人,上面用血写着三皇子的生辰八字,这可是巫蛊之术!” “还有这等事?这是要害死白家?” 青璃用力的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这些事,无可避免,皇上召白若尘入宫,不可能不去,在白皇后寝宫发现被扎的小人,多半是姜贵妃派人做的手脚,都说古人迷信,最忌讳这种巫蛊之术,能狠心用自己儿子的生辰八字,来陷害对方,这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是啊,皇上准备废后,明日早朝恐怕会宣布吧。” 水零欢垂着眼眸,她也不傻,局势多变,作为四皇子一派的官家小姐,不可能不懂,以前在堂姐水零黎没出嫁之前,没少教导她。 “下一个,云家。” 护国将军府,白家倒台,作为同盟的云家也不会得了好,然后四皇子这边的支援,也只有水家,还有阮冉冉的娘家,这些都是文官,没多大作用,弘德帝看不顺眼,随便找个理由就更让人告老还乡。 “我堂姐在刑部大堂,还没回来。” “她没事,你不用担心。” 现在事情还没成定局,一切都可以挽回,水零黎也是个聪明的,不去大理寺,跑刑部去闹,还不是因为仗着她爹就是刑部尚书水大人。 “你先回去,这事我晓得,我会和我四叔说,看看有什么办法没有,晚点联系你堂姐。” 青璃在原地转了一圈,决定还是和四叔商议一下,再联系如玉,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部署,不能总是自己单枪匹马,她现在就有主意,但是怕打乱对方的安排。 ------题外话------ 大家客户端签满了吗,万一抽到月票,砸过来,打滚卖萌唱小苹果,求下月月票 推文《逆天鬼瞳之极品贵女》 她是珍宝阁的首席鉴宝师,遇奇珠,遭刺杀,一朝重生,竟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成为七岁孤儿; 四个轮子的东西满地跑,方方正正的盒子里装着的小人会说话……各种奇怪的东西,她尚未完全接受,便成为慕容家养女; 人前,她是慕容家的得宠千金,气质如兰,众人追捧;人后,她是天赋异凛的鉴宝大师,鬼瞳一开,赌石鉴宝,信手拈来。 奈何“卑贱”的身世摆在那,总有人看不惯。 挑衅?小儿科,她不看在眼里; 威胁?她死过一次,也不怕多一次; 妒忌?那她管不着; 吃醋?等等…… 这男人莫不是有病,初次见面就吃醋,这个不许,那个不准,请问他是她的谁?   ☆、第055章 喂参汤 正午的太阳高照,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热,青璃回来之后,在偏厅也放置了冰盆,是雕琢成冰山一样的盆景,上面还做了点缀,古代的劳动人民的智慧是不能小看的,青璃深以为然,现在关上门窗之后,和现代空调房差不多,屋里弥漫着清凉之气。 水零欢过来送了消息,也没有久留,甚至平时最喜欢的糕饼都没能多看一眼,心浮气躁,白家连续出岔子,刺激了她那不算敏锐的神经,京城官家势利大体上就分三皇子和四皇子两派,白家,水家都是四皇子耶律楚阳的中坚力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小姐,老爷还没回来,听说被留在了衙门。” 香草打了帘子,推门走了进来,顿时觉得舒爽,天气炎热,从后院走到前院一个来回,额角上就出了汗,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先喝水,口干舌燥。 青璃让香草去前院打听四叔的行踪,得知人还没回府,这也在她的预料之中,白家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一旦白皇后被废后,可以想象白家的结局多么凄惨。 “你先歇会,喝点凉茶。” 青璃对自己的丫鬟还算不错,虽然来自现代,她也没渴求过人人平等,什么奴婢和主子一样共同进餐,她都不会,或许来到大周将近五年,思想也被这个时代的人同化,只有在见到皇族,下跪的时候,才觉得有点不习惯。 “小姐,您看白家能躲得过去吗?” 香草自己坐在小墩子上喝茶水,还不时用帕子擦汗,脸色红红的,水小姐说那些话她都听见了,在这个时机,发生这样的事,可谓棘手。 “躲不过也要躲过。” 青璃抱着胳膊站起身,低着头在偏厅走了一圈,眼睛盯着屋里的木质地板,思绪转的飞快,姜贵妃这么快就有了新动作,看来在后宫也是掌权人物,白皇后虽然不弱,却和得宠的宠妃比不了,这么多年自保,还使得四皇子耶律楚阳没受大伤害,已经是十分难得,后宫的女人,有多少是简单的,或许不用她帮助,形势也会得到反转。 “小姐,刚才派去庄上的婆子回话说,如玉小姐已经两三天没回去了。” 青璃正在和香草说话,红豆也打外边进来,这丫头跑的着急,头上的银钗都歪了,一脑门的汗,进门回话的时候,还不拘小节的用袖子擦额头上的汗。 “恩,我晓得,你这丫头急什么,麦芽,我记得有几条新做的细棉布帕子,给红豆这丫头拿两条,省的没有擦汗的,让外人看到,还以为你家小姐我多亏待下人呢。” 青璃转回头,吩咐身后打扇子的麦芽,还是细棉布帕子最吸汗,柔和,舒适,但是现在官家小姐都喜欢用那种绸缎帕子,有的为美观,周围加上一圈蕾丝边,若是拿出细棉布的帕子,一定会被人笑成老土。 “小姐,奴婢就是太着急了些。” 被自家小姐说了一句,红豆的脸红了红,但是还很坦然的接受奖赏,陪着青璃四年多,很了解小姐的脾气秉性,正常情况还是很好说话,很少发火,也不不留心不相关的事。 天气热,冰盆融化的很快,从上面冒着丝丝凉气,下面已经变成了冰水,麦芽取回帕子,还用一条手帕去沾了冰水擦脸,擦完之后,自己舒服的呼了一口气。 “麦芽,以后少用这冰水擦脸,特别是来了小日子的时候,到时候不是头痛就是肚子痛,你在院子里没事,锁了门去后院的葡萄架子坐会,有那不当值的丫鬟婆子,还能闲聊。” 几位丫鬟之中,青璃对麦芽算是最好的,这是她来到京都以后,实际意义上的第一个丫鬟,之前,于嬷嬷和杜鹃的卖身契都不在她这,所以她一直算是客气,很多事都指挥麦芽去做,总是把这个丫鬟当成自己人,这么多年形成了习惯。这两天她不回府里,院子也没什么事务,洒扫都有粗使小丫鬟,有时间不如让麦芽去休息休息,回家看看。 “小姐,奴婢还是留在院子里,万一有人传话呢,别人奴婢也不放心。” 麦芽摇了摇头,之前已经请假了几天,干娘也觉得不好意思,让她好好的伺候小姐,不是谁都有那好命,跟着这样性子好的,很多官家小姐都是外表优雅,内心阴狠,背地里折磨贴身丫鬟,她是得了天大的好运,才遇上这样的主子。 “总之,你看着安排吧。” 青璃又在偏厅坐了一会儿,感觉到太阳稍不那么火热,这才准备出门,真是哪里也不如家好,在护国将军府小住一夜,都很不习惯。 “小姐,奴婢准备了两大箱子的衣物,您看被褥,纱帐还用带着吗?” 红豆和香草一起提溜两个大箱子放在偏厅,青璃吓一跳,她揉揉跳动的额角,无奈地道,“怎么这么多,带上两套换洗衣物就可以。” “小姐,那怎么行!” 麦芽走过去,打开箱子一看,清秀的小脸带着严肃之色,“小姐最常用的那套茶具总要带着吧!” “就是,奴婢还想带纱帐和被褥呢,您住的小院,也太,太简单了些。” 红豆眨眨眼,实际是简陋还差不多,纱帐是那么阴暗的颜色,屋里几乎没有摆设,还有那张硬板床,什么都没铺,自家小姐怎么能睡的习惯,再说小姐是去治病的,可不是去受罪的。 “是啊,还有小姐最喜欢的瓷瓶,护国将军府上也有很多花,但是没有蔷薇,不如摘了之后带过去?” 香草也跟着提议,自家小姐有习惯,一些东西都喜欢用特定的,换了茶杯喝水都会觉得不舒服,要是外出做客,除非太渴,不然都不会喝茶。 “就带上几套衣物,那套我常用的茶具带过去可以,别的就算了,整理出一个箱子。” 马车放这些碍眼,文姨母知道她住了那个小院子,肯定会派人拾掇的,自己去做客,还要带这么多,很不好,好像文姨母薄待她一样。 青璃吩咐下去,麦芽,香草和红豆三人一起商议,最后才恋恋不舍的整理出一个小箱子,还总往旁边的大箱子里瞄,自家小姐从萃华楼买的外海内衣也带了两套,现在愁的是洗过之后,晒在哪里。 午时刚过,还不到晚膳的时辰,青璃让车夫把马车开到北大街的店面上看看,最近护国将军府,白家接连出事,下一个倒霉的注定是云家,而云家似乎早就做了准备,四年前恐怕就预知到了这个结果,一些铺面全部转让出去,京城没有几家分号,把重心全部转移到了北地。 云家少主云隆丰也去了北边巡视生意,很巧合的又不在京城,云家百年望族,树大根深,盘根错节,姜贵妃想要找麻烦,这借口还不太好找。 “小姐,您来了,沈小姐正好在里面。” 青璃让车夫把马车停靠在布庄前面,机灵的伙计立刻迎了过来,青璃从侧门进去,到后堂,沈冰雨正在看这账册,眉头紧皱,一脸纠结,看到青璃进来,打了一个手势,脸又埋到账册里面,片刻之后才抬头。 “璃妹妹,你是来找我的吗?” 沈冰雨揉揉眼睛,转动了一下脖子,这账册堆积的太多,而且最近云家供货上出现问题,原本答应好的布料,出现了断层,很多卖的好的,都已经断货良久,但是同行人家的生意却借机做的风生水起。 “小雨姐,我要去护国将军府上小住几天,你最近是回府里,还是去庄上?” 这几年,沈冰雨跟着做生意,也算是小有资产,她在京都也买了田庄,还有一个三进的院子,在富人居住的地方,本来想接爹爹和新晋继母过来住,但是她爹总觉得当年的事情亏待她,没脸过来,又放心不下,派了家里的两个旧人,一个婆子,一个丫鬟跟着过来贴身伺候。沈冰雨自己一个人觉得孤单,忠武将军府里住了多年,她还是会时常回去。 “我还是回府里吧,四婶身子不太好,我得了一些药材,过去看看,你就放心吧,有事我派人去通知你。” 沈冰雨和青璃的关系处的很好,也不见外,她揉揉发疼的眉心,指出账本上的问题,“云家最近的货经常出问题,我们要考虑看看,是不是换一个供应商。” “是这样啊。” 不出所料,云家这也不太平,只是做的没有白家和淳于家明显,不过云家在朝为官的都是清流,也没有结党,主要的命脉都是在生意上,货物出问题,看来也是被盯上了。 “供应商,怕是不好换啊。” 做生意不是那么简单的,在京城,布料的买卖,几乎被垄断,能有这个实力的,背后一定有强大的靠山,和云家作对,排挤,那么背后之人无疑是三皇子耶律楚仁,所以换?更难。 “看来,蜡染,我们要提上日程了。” 青璃叹口气,沈冰雨马上会意,如果说去京都周边的散户人家收纺的布料,然后自家回来加工,这样的话能有新花样,布庄的生意也会好起来,蜡染很简单,想要什么花样,也可以出银子定制。 “恩,原想做充分的准备,现在看来没有这个时间。” 就算京都的天塌下来,银子也要继续赚,没有银子,就不能买粮米,买药材,要真有一天不得已而造反,也得有点相应的准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争夺太子之位的大战已经打响。 “小雨姐,具体的办法你都知道,现在这事只能靠你,我……” 青璃摸摸鼻子,呐呐的说了两句,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多年,铺子她都是甩手掌柜,根本不操心,而铺子一直没出大问题,香满楼烤鸡,家居铺子,花草铺,都运营的良好,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璃妹妹,我晓得,很多事情都等你处理,也要多注意休息。” 沈冰雨说着,拍了一下头,最近回来,每天都有很多事情处理,有些账本都堆积了几个月,她一忙竟然忘了,“如玉小姐走的时候留了一张字条,说是有事情去这个地方去找她。” 青璃接过沈冰雨递过来的字条,打开一看,表情囧了囧,“金凤楼”,这好像是京城第一的青楼吧,怎么选在这种地方,如玉难道又重操老本行,去当起了挂名花魁? 从布庄出来,也快到了申时,青璃派人去问了一下,四叔还忙的不见人影,所以她打算晚点派人再去问问,刚要上马车,差点被对面胡同里面冲出来的马车惊到。 在京城,除非是皇亲国戚,或者有实权的大人物,不然还没人胆子这么大,看着她要上马车,让自家的马过来相撞,这种找茬的方式,还挺别具一格的。 “哎呦,瞧瞧,这不是莫家从乡下来的小姐,怎么,拒绝三皇子殿下,后悔了吧?唉,你看少将军,现在落得这个名声。” 对面的马车非常耀眼,上面都是红绿的流苏,对青璃来说,这装饰真的丑到家了,听里面的人说话,声音娇滴滴的,比青楼里面的姑娘还要媚,作为一个官家小姐来说,让人感觉到不庄重,实在很有问题。 于菲儿摸了一下屁股,多亏马车的垫子厚实,刚才她吩咐车夫去撞莫家的马车,就差一点点就撞上了,她被反弹的后背紧贴着车壁,但是想到莫青璃受到了惊吓,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原本以为,上次的狩猎宴会是她人生最悲惨的时刻,被青璃设计,丢了大脸,还被皇上以平妻之名指给了自家表哥,说白了就是做个小妾,她心里很不舒服,窝火了两天,但是听说淳于谙被打进了天牢,又顿时高兴起来,看来老天还是倾向她的,虽然丢了脸面,总比跟着这种人一起死强。 “于菲儿小姐,你的屁股真的没事?话说现在天气这么热,你伤了那么隐秘的地方,可怎么沐浴啊!” 青璃眯着眼睛,紧盯着打开马车车窗的于菲儿,对方的妆容浓厚,两个人隔着这么远,她都能闻到浓重的脂粉气,难怪淳于魔头说于菲儿身上有怪味,哈哈。 “莫青璃!” 于菲儿眉眼一立,用手撕着帕子,脸上扭曲,五官移了位置,上次受伤,是她最丢人的地方,伤到屁股,还不能让太医诊治,现在她每日出府来北街这种地方的医馆里,找医女上药。 “在呢,喊我干什么?” 青璃的表情漫不经心,她从袖兜里拿出来一面小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脸颊,皮肤细腻带着珠光,长长的睫毛,目若春水,樱花瓣娇美的唇瓣,怎么看都美的惊人。 “莫青璃你!哼,都说你和淳于谙有点什么猫腻,我看你家说不定也要被灭门,你就洗净了脖子等死吧!” 看到青璃照镜子,于菲儿气的坐起来,抓起车上点心盘子的糕饼,顺着窗户就飞了出去,青璃只是微微侧身,躲了过去,然后阴森地笑道,“是吗,于小姐?要让你失望了哦,还是好好操心你自己吧。” “小姐,您为什么不整治这个于菲儿!真真过分!” 香草恨不得上前去撕了于菲儿的脸,在篝火宴会上就一直不停的挑拨,找麻烦,现在又来了,一副尖酸刻薄样,就是做小妾的命! “哎呀,好香草,你家小姐什么时候受过气,上次不是还有点迷迭香,给她的马用了,还有点药粉,就随便撒了点,真的不多。” 青璃转过头上了马车,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有炮灰上门。于菲儿就是例子。药粉那么多,不用太浪费了,让她的马车慢慢跑吧,最好能出城,而且,那个毁容的药粉和痒痒粉加春药混合也用了一些,很快她就会发现脸上都是红色的小痘痘,然后开始娇喘。 两人上了马车之后,香草疑惑地小声念叨一句,“小姐,奴婢怎么听到那个于菲儿小姐惨叫了一声啊。” “那是因为,她真的在惨叫。” 青璃撩起车帘,于菲儿的马车已经跑的只剩下一个很小的影子,很快的消失不见,这种添堵的跑出京都,最好就不要回来了,下次见到,难保不用更狠的手段。 马车很快的就来到护国将军府,青璃在红豆和香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杜鹃正等在前院的大树下。此刻已经申时正,太阳的光不像正午那么刺眼,但是暑气丝毫没有缓解,虽然在马车上放置了冰盆,青璃还热出了薄汗。 “小姐,文夫人派了石榴姐姐过来装饰院子,把床加了垫子,纱帐也换了,还命婆子在库房搬来一架屏风,花瓶等用来装饰,奴婢忙了一下午。” 青璃就知道文氏心细,照顾周到,肯定是换的,所以没有从自家带那些累赘的物事,她点了一下头,先让杜鹃带着来到那个小院看了一眼,房间内变化很大,原本墙上淳于谙的手迹全换成了山水美图,床前多了屏风,还有精致的梳妆台,铜镜是镶嵌在上面的,还有宝石做点缀。 “小姐,这梳妆台,听石榴姐姐说,是当年文夫人的陪嫁之物,这么多年一直堆在库房,今儿才搬出来。” 杜鹃用帕子在椅子上擦了擦不存在的灰尘,青璃坐了上去,这么一体的结构,很像是现代的梳妆台,除了铜镜有些模糊之外,一切都让她很欢喜,下面也是抽屉的结构,里面放了很多首饰,都不是青璃自己的,应该是文氏备下的礼物。 “小姐,夫人请您过去用晚膳。” 这次过来请人的换成了仙草,文氏醒过来,身体好转之后,仙草也睡了一个好觉,看着比昨天精神的多,进来之后毕恭毕敬的对着青璃行礼,因为青璃小姐是整个护国将军府的大恩人,她们这些做奴婢的,私下也经常说,以前总觉得没有什么京城里的官家小姐能配的上少爷,现在觉得,是少爷有些配不上青璃小姐。 “好的,仙草姐姐,辛苦了。” 青璃估摸也到了晚膳的时辰,带着杜鹃和于嬷嬷去了文氏的院子,路过淳于谙的房间,还不忘记嘱咐旺财,要喂一些人参粥,最多可以吃点小咸菜,不能多吃油腻之物。 文氏要的晚膳,完全是照顾青璃,做的都是青璃喜欢吃的,有宫保鸡丁,干煸豆角,还有一小盆的水煮鱼,只有少量京都的菜色,红焖的大虾,松仁玉米,还有山药粥。 “小璃,出去一天,多吃点。” 文氏让丫鬟不停的给青璃夹菜,更把水煮鱼的小盆放到她那边,只有她们两人一起用膳,多少有点冷清,下午的时候去前院探望,都没进去门,文氏心酸,一想就知道一定是重伤。 “文姨母,我出去之后,有人到这边送消息吗?” 青璃正在犹豫,要不要把白府的消息说出来,如果说吧,怕文氏跟着操心,不说的话,也不好,至少得做下一步打算才好,下午她在街上也探听了一下消息,说三皇子耶律楚仁昨日就从刑部回到三皇子府,闭门不出,并且谢客,一定是弘德帝的意思。 “没有,现在正是风口浪尖,都在避嫌,还有人主动送上门?” 文氏苦笑一下,舀了一勺的山药粥,别的实在是吃不下。京都本来也是这么现实,交好是为了利益,但是考虑的也会多些,不能让全族人因为一时义气跟着倒霉,文氏作为当家主母,非常了解,所以也不怨恨。 “文姨母,我四叔一直在衙门,我还没见到人,但是正午的时候,零欢给我送消息,说白家出了点事。” 青璃吃了一个丫鬟给剥的虾仁,看了文氏一眼,脸色还好,应该能挺的住,所以还是决定不再隐瞒,“白神医被召进宫中医治姜贵妃,却被皇上软禁,紧接着,在白皇后的寝宫,竟然发现诅咒三皇子的小人,皇上震怒,想要废后。” 好不容易把消息说出来,青璃长出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紧盯文氏的脸色,万一要是有什么症状,她会马上的施救。 “小璃,文姨母没事。” 文氏的脸上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她定了定,这才道,“看来皇上是想把太子之位早日让三皇子接手,才如此的陷害白家。” 巫蛊之术,是弘德帝的忌讳,当年弘德帝初登皇位的时候,有一个比较宠幸的妃子,那个妃子来自南部小国,长相绝美,气势不亚于白皇后和姜贵妃,先后产下两名皇子,也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后来竟然在那个妃子身边嬷嬷的住所发现了巫蛊之术的小人,一夜之间,大皇子和二皇子死于非命,太医也没查到结果,那个比较受宠的妃子经受不住打击,悬梁自尽,身边的嬷嬷高呼冤枉,跳了井。因为那会正好姜贵妃有孕,因为这个还惊动了胎气,致使三皇子早产,也是经历连续丧子的悲痛,所以弘德帝几乎把全部心血都倾注在三皇子耶律楚仁身上。 青璃原本以为是三皇子受宠是姜贵妃的原因,原来其中还掺杂这么一段宫廷秘事,当年巫蛊害人的真凶八成就是姜贵妃,可惜时隔多年,也没有什么证据,如今卷土重来,也难怪弘德帝不惜撕破脸皮想要废后。 “该来的,总会来的,这也是白家和四皇子殿下必须经受的劫难,如果这点风浪都躲不过去,将来如何能扶持四皇子殿下上位?” 对于这点,文氏看的很淡,她和青璃讲了一些后宫的隐秘,还有当今太后的,青璃听的目瞪口呆,后宫之人,没有一个不是手染着鲜血的,否则绝对活不到现在。 “小姐,旺财在外面候着呢。” 杜鹃进来,小声的在青璃耳边说了一句,见晚膳用的差不多,青璃接过丫鬟踢过来的清茶漱口,和文氏打了一个招呼,快速的走出门去。 “青璃小姐,少爷恐怕有些不好,刚刚我端了人参粥过去,发现少爷没有醒,脸色不正常。” 旺财搓搓手,还缩了一下脖子,“好像在发热。” “杜鹃,你快点去院子里拿医药箱!” 青璃紧锁双眉,淳于魔头身上没有不受伤的地方,这么严重,这种夏夜一定会感染,之前也是存在侥幸心理,现在看来,没能躲过去,没有消炎药,都靠身体的免疫力自己挺,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未必能挺过去,真的是太严重了。 施展轻身术和瞬移,青璃丢下旺财和于嬷嬷,一阵风一样,冲进了淳于谙的院子,穿过书房走到内室,她撩开淳于谙的纱帐。旺财说的没错,他的脸呈现不自然的红晕,身上的伤口有的部位还没有愈合,昨夜擦了那么多药膏,可是抵不住伤口太深,又做了缝合的手术。 “喂,醒醒!” 青璃从空间找出来一瓶小药丸,没有消炎药品,只能用这种补血滋补的,她轻轻的摇晃了淳于谙两下,对方紧闭着眼睛,嘴唇也是紧紧的抿着,她想撬开,发现对方的牙齿都闭合在一起。 “真是要命!” “小姐,药箱!” 杜鹃不敢进到内室,跑回去取了药箱,就站在书房的门前,出声喊了青璃。 “杜鹃,你去准备点热水。” 青璃也不废话,快速的抢过药箱,从里面找出瓶瓶罐罐的药膏,这次端水的是香草,也是站在书房处,让青璃非常的头疼,这个淳于魔头,都病成了这样,还不准别人进来,矫情的很。 “香草,你告诉杜鹃,你们搬着椅子,就坐在窗前,一会儿我叫水,就从窗口端过来。” 青璃大声的吩咐,然后用细棉布巾沾着温水清理伤口,拿出药膏,挨个涂抹,旺财跟在身后张望,他什么忙都忙不上。 太阳渐渐的落上,天边只留下一层淡淡的光晕,将军府前院的游廊上,早早的点燃了灯笼,淳于谙的内室,也加了两盏油灯,他的额头还是非常热,青璃一直换着棉布巾擦拭降温,发现无济于事。 “小姐,少爷他……现在怎么办?” 见到青璃一筹莫展,旺财突然感觉到有些绝望,青璃小姐都束手无策的话,自家少爷是不是没救了?他哽咽的问了一句,然后低头,任凭眼泪滴滴的落在胸口。 “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呢!” 忙活半天,没有见一点成效,青璃叉腰,心里火气非常大,她第一次,对这个时代,对皇权,对弘德帝,姜贵妃,还有耶律楚仁产生了一种杀之后快的情绪,这种情绪让她变得极其的狂躁。 淳于谙这种情况,别说在这种医疗落后的古代,就算在现代,也未必能救治过来,大面积感染,就是一个死,不仅仅是外伤,他的内伤也不轻。 “可是青璃小姐,您不是也没把握。” 旺财拿开捂着眼睛的手,偷看了一眼青璃问道,“您这么说,是说少爷还有救?” “旺财,你出去吧,暂时别进来。” 青璃深吸了一口气,把旺财赶了出去,又用棉布巾沾着烈酒,不厌其烦擦拭,试图降温,过了很久之后,才觉得淳于谙的呼吸稍微平稳一些。 现在最需要的不但是喝药,还要喝参汤补充元气,她招呼空间里的羽幽,用库存的千年人参,熬了一碗浓缩的精华,她吹了吹,罢了,反正是现代人,没什么了不起的。 想到淳于魔头的洁癖,青璃特地又漱漱口,然后含了一碗参汤,她走到床边,附身,把嘴唇印到了淳于谙的唇上。由于发热,他的唇是滚烫的,唇上的温度一下传到她的身体上,让她不由自主的惊了一下。 温热的参汤,顺着青璃的嘴角流到淳于谙的口中,可能是感觉到需要进食,淳于的唇齿开了一个小缝,青璃看到有效果,又喝了一口,然后再度的俯身,她低垂的睫毛,感受他鼻息的热度,然后毫不犹豫的继续把樱花瓣一般的唇瓣印了上去。 淳于谙只觉得置身在一片火海之中,浑身上下都充满着灼热,让他非常难耐,就在他快要忍受不了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冰凉的物体在接近,于是他本能的抓住那份冰凉,鼻尖充斥的是一股熟悉的水果香味,原来,是自家的小丫头吗?他伸出手想要保住她,却发现,手里竟然摸着柔软,这种感觉很舒服,让他不自觉的又揉了揉。 青璃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她低下头,眼睁睁的看着淳于魔头那双不安分的在自己胸前乱摸的手,突然有一种踢他下床的冲动,只是他没有醒过来,那双手也继续在做着无意识的动作,这让她有点狐疑,难道是故意装的?想到此,她故意的咬了他的唇瓣。 淳于谙很渴,他感觉自己的唇上多了两片凉凉的东西,里面又带着温热,他下意识的猛吸,感受嘴边波荡开的凉意,就是这样,好像很久,很久,又好像是一瞬间,感受到那片冰凉要离开自己的时候,他伸出舌头,在上面飞快的舔舐。 青璃也顾不得和淳于谙计较,她又喝了一大口的参汤,继续喂食,只有补充元气,才能尽快的苏醒,接下来喝药,她就可以不用尝试那么苦的药汤。 淳于谙似乎上了瘾,也像是找到了技巧,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青璃长长的如小扇子一般忽闪的睫毛,他突然有些明白过来,她是在做什么,如果发现他已经醒来,不是没有这个待遇?淳于谙想到此,快速的闭上眼睛,然后继续接受青璃的喂食,两人在唇齿之间,已经形成了默契。 青璃微微皱眉,淳于魔头不是讨厌女子,怎么还会这样占便宜?难道这就是男子的本能,无师自通?他的舌头已经攻进城池,两人你来我往,让她也有了迷惑,眼神不知不觉之间带着迷离之色。 “天啊!” 旺财捂住嘴,拼命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揉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他看了什么!自家冰清玉洁的冷面少爷,竟然和青璃小姐,两个人做那种举动,自家少爷的手,怎么能放在那里! 可是这画面为什么出奇的和谐?竟然有一丝朦胧的美感,旺财捂住脸,他的脸红的和猴屁股一样,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种亲密的镜头,也有点不知所措。 参汤已经喂完,淳于谙的舌头却没有停止,在还青璃的唇边勾勒出印记,让她的唇有些红肿,颜色更显得娇艳。 “拜托,赶快醒,自己喝药吧!” 青璃站起身,捂着胸口大喘了两口气,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旺财已经目瞪口呆,形成了一个雕塑,手里正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 “你来的正好,旺财,你来喂药吧。” 青璃掩饰内心的尴尬,轻声咳嗽了几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旺财看了能怎么样?他心中淳于谙的名声比她还重要,肯定不会乱说。 “不,不要!” 旺财颤巍巍的把碗放在桌边,想到刚才的香艳镜头,要是喂药的是自己,那就是惊悚,他的第一次还想留在洞房花烛,所以他只能压下心里对自家少爷的歉意,扭身就跑。 ------题外话------ 送月票,评价票,花钻的小主们,留言啊留言,给小莲一个谢恩的机会,\(^o^)/~   ☆、第056章 告急 淳于谙睁开眼睛,透过纱帐看去,旺财那小厮关键时刻还挺机灵,要是自家小野猫真让旺财喂药的话,他可是真的装不下去,一定会马上醒过来,看现在的形式,还能继续装昏迷,趁着青璃要转过来的瞬间,他又快速的闭上眼睛。 旺财就和被狼追一样,扭身跑的飞快,一瞬间的工夫,躲的没影,青璃听到门外,杜鹃和香草疑惑的询问,她的脸颊红了红,转过身,看着床上还在昏迷的淳于谙。 喂了一碗千年人参熬出来的参汤,已经退烧,他面容沉静而坚毅,肤色恢复了正常的小麦色,呼吸平稳,和睡熟了一样,好像刚才在她身上占便宜,都是做梦,她忽然觉得有些恍惚,觉得那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淳于魔头怎么可能…… “小姐,还需要热水吗?” 窗外,杜鹃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大声的问道,刚才看到旺财一脸惊悚的从里面出来,难道少将军的伤情又加重,这可真不是好兆头,受累的还是自家小姐。 “恩,再送过来一盆吧。” 青璃站到窗口处,接过杜鹃端过来的水,放到床边,用棉布巾透着,揭开丝被,擦了擦淳于谙的腿,浮肿消了一些,关节处还是有不正常的凸起,需要一直针灸,等稍好一点,再用草药泡上几天,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感觉到青璃的细心,淳于谙很想睁开眼睛,为了怕被发现,还是忍住了,他提醒自己,今日所受多大的痛苦,明日全部都要找补回来,以前总是有顾虑,虽然和四皇子耶律楚阳交好,但是淳于家总是忠于皇上的,没有明目张胆的站队偏袒,如今一连串的打击,让他差点倒下去,也更加明白了权力的重要性。 窗外没有月亮,天色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廊下的灯笼那微弱的光,只能照在几米之内的地方,前院一片静悄悄的,香草和杜鹃还坐在原地等候吩咐,小桌上放了一盏油灯,吸引了不少飞虫,还有飞蛾不停的撞来撞去,想要扑到火里。 青璃给淳于谙擦拭过身体之后,走出门去透气,她抬头看了看一片黑绒布一样的天色,感受到远处传来阵阵湿润的风,这种风带着清凉,夹杂着一种泥土的腥味,今夜可能又是一场阵雨。 “小姐,奴婢回府一躺,没有看到老爷,在半路,却收到这么一个纸条,有人直接甩到马车里。”香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团,微微皱眉,“奴婢收到之后快速的下车,却没看到四周有人,所以就拆开看了下。” 青璃点头,接过纸条,借着油灯昏暗的光一看,上面是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字,没有什么特点,但是内容却让她大跌眼镜,里面说的竟然是宫内的情况,白皇后已经被弘德帝软禁,就等明日早朝下旨废后,但是,这一切还有反转的机会,因为就在刚刚,弘德帝在姜贵妃的寝宫,竟然也发现巫蛊之术,上面是四皇子耶律楚阳的名讳和生辰八字,而且,四皇子耶律楚阳突然的昏迷不醒,太医已经赶过去,却束手无策,弘德帝王不得已,派了白若尘过去。 青璃看到这里,眯了眯眼,能掌握宫廷内最新的消息,此人一定不简单,而且并没有恶意,四皇子的事,青璃现在不能下定论,有一点可以肯定,是白皇后反攻的策略,这么一闹,她和白若尘都会暂时的脱离危险。弘德帝对白皇后可能没有任何感情,但是,耶律楚阳是他亲子,就算偏爱三皇子耶律楚仁,也不代表就一定捧杀四皇子,大周后宫虽然充盈,但是子嗣不丰,成年的只有两位皇子,和一个三岁多的五皇子。 纸条的最后,还写了一个确切的消息,弘德帝已经掏空身子,最近在夜夜咳血,立太子必须提上日程,已经拖不下去,今夜又出现弘德帝最忌讳的巫蛊之术,让他身心疲惫,想起多年之前的丧子之痛,又吐出一口血来。 “这是好消息,我猜,姜贵妃一定在哭泣着喊冤呢!” 青璃揭开油灯罩,把纸团扔在里面,片刻之间,就化成了灰烬,上面飘着灰色的烟。 “可是小姐,不是说姜贵妃昏迷不醒,因为此事皇上大怒,扣下了白神医。” 香草想到之前水家小姐水零欢送出来的消息,眨眨眼,如果姜贵妃自己醒过来的话,还怎么污蔑白神医,这场戏就白演了。 “所以说,这才是下手之人的高明之处,有时候,阳谋可以战胜任何一个阴谋,下手治敌,并非越复杂越好。” 青璃几乎想要鼓掌拍手,以姜贵妃的脾气,定能分清楚孰轻孰重,她如果不醒来解释的话,弘德帝心里有疙瘩,或许想要查探当年之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起来喊冤,来一出苦肉计。 姜贵妃自己醒来,可以确保白若尘无事,既然皇后和姜贵妃寝宫都发现了巫蛊之术,那么,姜贵妃自己喊冤枉,白皇后也会,想要废后行不通,四皇子耶律楚阳可是昏迷不醒呢。 “真是高人,这一切会不会是白皇后安排的?” 香草看了一下四周,小声的贴在青璃的耳边问道。她以前在组织里面,学习的主要是怎么习武,后来在被淳于谙派过来做丫鬟之前,也学习了基本的礼仪,但是那些计谋,权贵们心中的花花肠子九曲十八弯的,她没学到。 “不确定,*不离十。” 白皇后在后宫掌权多年,虽有姜贵妃挤压,头上还有太后这坐大山,困难重重,尽管弘德帝不够爱重,她仍旧能在夹缝中生存,不但产下嫡子,还抚养成人,青璃很佩服这样的女子,聪明,隐忍。 “旺财跑哪去了?” 青璃看了一周,发现没旺财的影子,这么不靠谱的小厮,平日总是表白自己多么忠心护主,关键需要献身的时刻,跑的比兔子都快,而且一去不复返。 “往那边去了。” 杜鹃指着另一个岔道的方向,“小姐,旺财是怎么了?跑的那么快,难道是少将军伤势严重,吓的?” “可能是吧。” 青璃手心握拳,放在嘴边,假装轻声的咳嗽两声清清嗓子,然后转身走进书房,快速的写了一封书信,她又走到院子里,准备呼唤跟过来的暗卫。 淳于谙紧闭着双眼,听声音,青璃距他越来越远,有些着急,他睁开眼一看,那碗汤药,还静静的躺在桌子上,难道是小丫头不准备喂了?他在想,怎么能弄出点动静,让青璃关注过来,还表示自己没有醒。 “一号,你去把这个纸条送到金凤楼去,交给一个叫如玉的。” 青璃呼唤下来暗卫一号,把纸条塞到他的手里,说道,“你不能这么面无表情的去,你要装作一名公子,手里拿一把折扇,风度翩翩,你懂不懂?” “你能不能有点表情啊?” 暗卫一号结果纸条放在怀里,然后沉默的不说话,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听到金凤楼这个地方,也没显露惊讶之色。 “你就这么去?” “属下快去快回,小姐还是去给少主喂药吧!” 青璃自己觉得无聊,想找点乐子,让暗卫一号打扮成嫖客,去金凤楼找如玉送信,也能给如玉一个惊吓,结果这暗卫完全不解风情,走的时候,还用话噎了她一下。 气呼呼的快速回到淳于谙的内室,青璃站在窗口,正好看到对面的大树,另一个暗卫,正透着浓密的树叶,盯着她,刚才两个人的举动,被暗卫看了个彻底啊,多亏她从空间里拿出参汤换了一个注视不到的地方,如此的有先见之明。 桌子上的药汤已经凉了,青璃抿了一小口,苦涩的味道太重,这样凉的汤药,药效也会大打折扣,青璃吩咐杜鹃热一下,又等着汤药温了点,再次来到床前。 淳于谙的微微的张开唇,脸上的皮肤紧绷,刚才两个人唇齿相接的美好,让他想要的更多更多,他能察觉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 青璃吹了一下药汤,低下头准备喂药的时候,用手指拨弄了一下淳于谙的薄唇,发现他的牙关留下缝隙,顿时想到了另一种喂药的方式。她从窗户上飞出去,采了一个空心的草,放到药碗里,吸上一口,然后把草的杆子插到他的嘴里。 淳于谙只感觉一个软软的东西,他正想伸出舌头舔舐,立刻发现了不对劲,还来不及细想,一股苦药的汤全部流进了喉咙,他立刻被突来的苦涩呛的咳嗽两声。 “醒了?那最好不过,自己喝药吧。” 淳于谙一看装不下去,也睁开了眼睛,眼神暗了暗,他侧过头,眼眸深邃的望着青璃,一言不发。 “怎么,难道还有后遗症吗?” 刚才喂参汤的时候可算是占够了便宜,好吧,这都是相互的,她也算占了他便宜,想到此,青璃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口气也温和了些,“感觉好点了吗?” “我不能自己喝药,我的手使不上力气。” 淳于谙的眸子紧盯着青璃的脸,火烛的映衬之下,形成一道暖暖的光晕,她的眼波如湖水一般清澈,眼神里带着关切,这让他的心又是一动。 “那么我扶你吧。” 青璃把剩下的汤药放在桌子上,快步走上前,扶着淳于谙的头,想等他头部抬高,然后就可以一口气喝完汤药。 “碰到伤口了。” “那可怎么办,不然你就张嘴,我把这根空心草插到你嘴里,然后……” 拿起药碗里面的草,青璃的手在淳于谙的面前晃了一下,既然人已经清醒,就没必要用那种方式再喂药。 淳于谙脑子转的飞快,正想着找什么借口,那时候的滋味太美妙,他也只是刚刚尝到甜头,可是醒来之后,又苦无对策,他有点后悔,刚刚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不如紧咬牙关,这样那个什么空心草就不能进到嘴里去。 “少爷,您醒了?老爷派来的人就在门外等候,说是有要事。” 关键时刻,旺财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自家老爷派来送信的人,一身是血形容狼狈,骑着马匹从边关赶来,一路上多是凶险,看来那边是出了状况,现在他提心吊胆,忧心不已。 淳于谙看到旺财进来的瞬间,就觉得不好,等听到回话之后,周身的气势猛然一变,他爹是地地道道的忠臣,一心为国,这么多年都在边境驻守,无怨无悔,对大周忠心耿耿,恐怕还不知道他现在已经被弘德帝和三皇子陷害成这个样子吧。 “让他进来说话吧。” 淳于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眼光炯炯的落在青璃身上,“青璃,药碗端过来,我要喝下去。” “好。” 青璃稍微一愣神,她也听到旺财的禀报,觉得这个时候她在场不太方便,正想着出去,但是汤药一会儿凉了之后失去效用,也不能再热,还需要熬新的才行。 “扶我,坐起来,不能让我爹身边的人看到我这个样子。” 淳于谙在快速的喝了一大碗苦药汤,眉毛都没动一下,里面有黄莲,可谓苦到心里,青璃只是尝试下温度,就想呕吐,她不停的用茶水漱口好几次。 淳于谙直起上半身,靠在身后的引枕之上,又从枕边找来里衣,在青璃的帮助之下套上去,就在这时,过来传话的侍卫也走进内室,看到里面竟然有女子,面色微微一顿。少将军不近女色,对女子反感,这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都传到了大周的边关,现在在内室突然出现一个绝美姿容的少女,他愣了一下,看来,不是少将军不近女色,是看不上普通的庸俗女子罢了。 “少爷,张侍卫受了伤,身上还流血呢,您看……” 旺财说话吞吞吐吐,不安的揉着衣角,说完,还瞄了在一旁想要出门的青璃。 “少主,属下无碍。” 张侍卫连连摆手,原本他们四名侍卫一同上路,不料路途上遭遇劫杀,是其余三个侍卫拼命吸引的对方的注意力,好让他能快马到京都报信,他虽然受伤,却不致命,想到另外三个兄弟,眼睛一热,眼泪好悬没流下来。 “少主,属下这次回来,其实是出了大事。” 张侍卫的脸色焦急,看到青璃站在一旁准备出去,他顿了顿,不再说话,抬起头看了自家少主一眼。 “青璃,你留下吧,又不是外人。” 淳于谙表情冷硬,眼眸又恢复了如鹰一般的锐利,只有和青璃说话的时候,眼中才有一闪而逝的温柔之色,只是那神色变换的太快,来不及让人捕捉。 “好吧,或许能帮忙什么忙也说不定。” 青璃也不矫情,拉了一把椅子,倒了一杯水,递给淳于谙漱口,刚才喝了那么苦的药汤,都没吭一声,她有些佩服淳于魔头的自制力。 “是。” 不是外人,这么说这位小姐就是未来的少夫人?张侍卫回答一声,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才说道,“就在半个月以前,南方几个小国突然联合起来攻击大周的沐阳城,沐阳又是南边的边境,这些年少有摩擦,那些士兵都有些懈怠,其中还出了内奸,派人混进了将军的大帐,下了毒,又兵围沐阳城,这个消息被压下,传不回来,属下和另外三个侍卫……” 张侍卫说到此处,声音也哽咽了,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几个人把生还的机会留给自己,如今到京都只剩下他一人,南边告急,其实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最关键的在于自家将军身上的毒,还有军队所需要的粮草。这么多年,大周已经不重视南边的边关大军,给的军饷远远不及,这些士兵也过惯了散漫的日子,擅离职守,欺压百姓的事也屡见不鲜。这是自家将军第一次被派到南边镇守,正在整顿军纪,竟然一时不察,遭了毒手。 青璃用杯盖碰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张侍卫的意思她明白,也就是说淳于谙的爹淳于将军现在是中毒,而边境告急的事情,弘德帝还没得到消息。 她从来都是听说南部几个小国富庶安稳。在大秦的边关,多年来一直征战不休,怎么这回和串通好的一样,竟然反咬大周一口,如今,内忧外患,着实让人担心。 “咳咳!” 淳于谙直接喷出一口血来,让青璃吓的从椅子上跳起,看到血之后,张侍卫也慌了手脚,“少主,您是受伤了?也中毒了吗?” “无碍。” 淳于谙的眸子越来越暗,虽然他的身体每天都在锤心刺骨的疼,好处就是,头脑也更加清醒,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一环扣一环,不给人一点喘息的余地。 “漱漱口,把这个吃下去。” 青璃端了茶水,让旺财拿着小痰盂,她给淳于谙号脉,发现内里也受了很重的内伤,这一口血喷出来,实际还是好事,从药箱里拿出了一盒药丸,又让门外的杜鹃准备白水,让他送服这些补气的药丸。 “张侍卫,你身上的伤口,一会派个小厮给你清理下,旺财,这盒药膏你拿着,等下跟着帮忙。” 见淳于谙吃下了药丸,青璃又把治疗外伤的小瓷瓶放到旺财手里,交待一些注意的琐事。 “张侍卫,将军他中了什么毒?可有破解之法?” 一说到毒,这是青璃的强项,空间里有各种各样的解毒丸,还有空间自带,这么多年,也就是采花贼宇文鲲的什么春药昆虫粉不能解,当年在凤阳,淳于谙没有天山雪莲,一样被青璃空间的解毒丹救治。 “中毒之后就身体青黑,一直沉睡,我们将军身边也有大夫,都束手无策,说将军中的毒叫百日*,就是一百天上必死,无药可解。” 张侍卫说着,用手握着额头,低头不语,他真不知道怎么和少主交待,都是他没用,若是警觉性高点,早日发现奸细,也不会有今天这种结果,等到将军去了之后,他就打算自刎谢罪。 “百日*?还好还好,可解。” 青璃一听不是立刻中毒身亡,就放心了一些,从这里到南边边关,快走就是十来天的路,而且她还有小灵,解毒不算大事,将军中毒,身边的侍卫一定会更加注意安全问题,暂时不会出大乱子,她比较关心的是,南边的小国为什么会骚动,记得箐华郡主就嫁给了一个亲王,按理说应该和大周交好才是。 “可解?” 张侍卫正在垂头丧气,一脸沮丧,听到青璃的话,立刻抬起头,下跪的上身也挺的笔直,呐呐问道,“小姐说的,是我们将军的毒能解?” “恩,能解。” 青璃点点头,神色坚定,又看了淳于谙一眼,点点头,这点小毒她还不放在眼里,重要的是别的,如果边境沦陷的话,弘德帝就更有了对付淳于家的借口,所以,必须要抵抗,给予有力的回击。 “少主,现在粮草和草药都供应不上,前方送消息的人突然失踪,现在皇上恐还不知道南边出事,属下都出来十多天,也没有那边的消息。” 送信的信鸽多次被击落,消息送不出去,他一个小小的侍卫,更不可能进到皇城去,如今只能先到将军府来回报消息,看看少主有什么想法。 “粮草和草药?缺多少?” 青璃很淡定,只要是银子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粮米,草药,刚好,她现在都不缺,供应大周三十万边关大军是有点费劲,但是一个南部小国,寸把的地方,也敢如此嚣张,最好直接把他们打回老家,但是想到竟然是为弘德帝那个昏庸皇帝卖命,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不爽。 “这,缺很多。” 张侍卫自己也很傻眼,他心里疑惑,这位美貌的小姐是哪里来的妖怪,说百日*的毒不算什么,还问缺多少粮食草药,好像能马上供应一样,看这气质,不食人间烟火,莫不是天上的仙子? “淳于,你怎么看?” 大周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国家,青璃很有归属管,即便是上位的掌权者不怎么样,但是也有值得称颂之处,至少对百姓还算不错,就是偏心眼,毕竟是小妾养在嫡母名下的,当皇上,也缺乏那份气度。 “张侍卫,你先下去休息,旺财,你帮着张侍卫处理下伤口,再上药,这事,让我好好的斟酌一下。” 淳于谙说了一个长句子,之后沉默不语,张侍卫站起身,知道这事不能马上做出决定,所以行礼之后退下。 “我有预感,这事一定有人阻拦,传不到皇上那去,而且,南边几个小国的兵马不多,根本不是大周的对手。” 等张侍卫和旺财走出门,淳于谙这才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青璃走进一看,他的里衣都被汗水浸湿,要是在这样下去,汗水泡到伤口很容易感染。 “那么他们这样的理由,就更奇怪了,难道就是为了单纯的对付将军府?” 没有一点预兆,突然发兵,派奸细,给主帅下毒,然后攻打沐阳城,打下来之后就能守住?大周兵强马壮,绝对不是南部几个小国可以惹的起的,现在竟然吃了豹子胆过来挑衅,左思右想,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你要知道,还有一箭双雕。” 淳于谙说了一句之后,开始沉默。青璃又让香草和杜鹃准备了温水,重新给淳于谙擦拭,抹上药膏,每天更换上面的床单真是个大问题,幸好将军府里面不缺身强力壮的侍卫和小厮,需要把淳于魔头抬下床。 “如果是这样,大周恐怕要乱套了。” 南方小国都有胆子分一杯羹,只能说明,他们和大周某人,或者是大秦有协议,如果没猜错的话,大秦的边关也要乱了,双面夹击,大周限于水深火热之中。 “应该不会这么快,这只是试探。” 淳于谙摇摇头,想要准备一场战争,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兵马,粮草,草药,还有军饷支援,缺一不可,现在大周形势严峻,两派争夺太子之位已经到了白热化,宫中又出了巫蛊之术的岔子,形势严峻。 “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就比如刚才,你就放下纱帐就好,为什么一定要逞强的坐起来?” 青璃白了淳于魔头一眼,已经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要保持表面的威严,简直是不可理喻。 “若是那样的话,张侍卫想多了如何是好?” “你这人,你……” 青璃反应了一下,突然回过味来,淳于魔头的意思她立刻会意,就是以为两个人在干什么私密事,放下纱帐,于是他衣衫不整,无法见人。 “青璃,你去休息吧,现在已经子时了吧。” 青璃恼羞成怒,脸色憋的通红,淳于谙不敢再说下去,怕自家小野猫受了刺激,在把他丢下不管,他还想过体会几次喂参汤的美妙滋味。 “恩,一会我叫旺财过来看着。” 青璃把灯芯挑亮,又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好拾掇的,这才穿过书房,刚来到院子,暗卫一号也从树上跳下,递给她一张精致的小信封,上面还用水彩画着一朵玉兰花瓣。 “辛苦。” 暗卫一号的脸上表情不太自然,片刻之后又快步的跳回树上,心里合计,再有这样的任务,一定要让同伴去,他去了金凤楼,找了好几个房间都没发现那个如玉,结果入耳的都是淫声浪语,还有一幕幕活春宫,害他还流了鼻血,后来他突然从屋顶上掉下来,看到一个金凤楼的姑娘,原本是想杀人灭口,谁知道那个姑娘以为他是嫖客,玩的是新花样,还装作害羞的样子脱衣服,拍手叫好,道,“恩客,您下次还要这么打扮!” 青璃狐疑的看了一眼跳上树的暗卫一号,身上有酒气,还有脂粉香味,回来的速度那么慢,不能假公济私,真的去找姑娘了吧,金凤楼是京城第一大青楼,据说里面的美人很多,把持不住找了姑娘也不是错,恩,毕竟看暗卫的年纪也有二十上下。 “小姐,您沐浴吧,奴婢已经准好了热水。” 杜鹃干活爽利,准备好了浴桶,里面还撒了点从后花园摘下的新鲜的花瓣,香草和红豆伺候青璃宽衣,现在见到自家小姐的身材,还是有点不习惯,咦,这胸前怎么青了一块? “小姐,您这胸口是怎么弄的?” 小丫鬟红豆红着脸,指着青璃的胸部,磕磕巴巴地问道。 自家小姐的皮肤实在太好,滑嫩的都能挤出水来一样,光泽细腻,就是有一点不好,稍微磕碰一下,就会出现青色,这次的部位,竟然是在胸前。 “哦,这是我磕碰到的,不小心摔了下。” 青璃快速的进到浴桶里,用长发盖住发烫的脸颊,心里对淳于魔头怨念,都伤成那个样子,还能吃豆腐,也不注意轻重,害得她在丫鬟面前丢了一个大脸。 “小姐,您要好好休息,晕倒之后,可是把我们吓坏了!” 杜鹃也没想到那块青色的印记罪魁祸首是她心中高冷的少将军,所以信了青璃的话,以为是晕倒之后有什么后遗症,没休息过来导致的。 “恩,好,我知道。” 青璃沉下身子,把头埋到水下,现在她很想去空间里洗温泉解乏,胸前的那点青色,被温泉水滋养一下,立刻就会看不到痕迹。 从狩猎场回来,只有三天,这三天发生的变化,是她想不到的,原本的好心情都变成了对未来的担忧,不仅是她自己,还有白皇后,四皇子,冉冉姐,白府,护国将军府,云家都接二连三的出现这么多小状况,今夜又得知,原来南部边境遭遇敌袭,淳于老将军中毒,这一切,就像是一只大手,紧紧攥在她的心脏处。 窗外夜色弥漫,凉风涌了进来,香草赶忙关上只留下一个小口的窗户,以防止夜里下雨。只是不知道,大周这场疾风骤雨的动荡,何时可以过去。 ------题外话------ 这是十一月的第一更,现在连夜码字,一定二更,小主们谁抽到月票,砸我吧! 这月的目标是月票榜和更新榜,谢谢各位投票,砸钻,撒花的真爱小主,大家萌萌哒   ☆、第057章 待出征(二更求月票) 夜半时分,电闪雷鸣,果然下起了大雨,青璃睁着眼睛,抬头看着四周漆黑的屋子,虽然文氏已经派丫鬟重新做了整理,床铺上也加了一层厚厚的垫子,可是睡起来仍旧不舒服,或许这就是认床,到了一个略显陌生的地方,总是格外的精神,她从心里往外,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紧张。 这种天气,也不知道暗卫会躲在哪里避雨,青璃点燃了油灯,支起窗户,向对面的大树上看了一眼,两个人已经不在,估计也会到游廊这边躲雨。做暗卫太不容易,风里来雨里去的,这种雨天外面满是潮气,青璃走到外间,今夜值夜的是杜鹃,听到响动之后,披着衣裳坐起身子,“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吗,怎么醒了?” “我就是睡不着,对了杜鹃,给外面的暗卫,送一些小点心和热茶吧,就放在游廊下面。” 青璃也披着外衫,这雨天,多少有点寒凉,京都总是这样,白日的天气热的要命,一旦下雨就降温的彻底,这种天气,稍有不慎,就会染上风寒,那些弱不禁风的官家小姐们,经常喝苦药汤。 “是,小姐,正好这茶壶里面的水还热着呢。” 这个时候没有保温瓶,都是木质的水壶,外面加上一层棉絮的套,保温效果还算可以,在睡前灌入的热水,现在也才一个时辰,还冒着热气。 “恩。” 青璃点了点,转身又在屋内走了一圈,这才回到里间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吹灭了油灯,一个人置身在黑暗里想事,外间的杜鹃,在出门一次之后又折返回来,片刻之后,也灭了灯,屋内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窗外的雨落的滴答声。 外面电闪雷鸣的声音很大,青璃又耳聪目明,声音又放大无数倍,她从空间里叫小灵在纱帐看守,自己进了空间。 空间里,绿意围绕,草药的香气密布,她查探了一圈草药园,被小白狐羽幽打理的很好,除了那些需要一直成长的老参之外,一些几年生的药材都被不断的更换,种类繁多,有的种类还出现了变异,药效是原来的好几倍。 青璃看到这些草药,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上天给她这种逆天的神器,还是有道理的,这些原来觉得多余的东西,现在看来,都是救命的良药,草药是怎么都不嫌多,还有粮米。 得空,青璃把前几天种下的米粮全部收获,最近为了怕暴露很少进空间,里面都是小灵和羽幽两只灵兽在耕种和收获,自从空间升级了以后,面积就变得极大,她自己都转悠不过来,平日最常去的,也只有灵泉,草药园和边上的田地。 不远处有一座高山,山上有各种野生的树木,其中不乏珍贵的物种,小叶紫檀,金丝楠木,前几天去狩猎之后,青璃往空间里收了不少物种,现在繁殖的还挺快,在山上,有一个灵泉的深潭,能看到几只小鹿无忧无虑的在喝水,看到她之后也不避开,有只胆子很大,还上前用鹿角蹭了蹭她的胳膊。 这种有灵性的物种,青璃舍不得杀,那些傻乎乎的山鸡和野兔,下手就简单的多,她从草丛里提溜出一只肥肥的山鸡,下手拧断了它的脖子,想着等明天拿到厨房,给淳于魔头炖鸡汤,这种空间滋养的山鸡,应该比家养的滋补。 “主人,你最近都不进来,就没发现点什么变化吗?” 羽幽在空间能施展瞬移,很快就移动到青璃的面前,习惯性的跳进她的怀里,空间自从多了那些收进来的物种之后,显得更加有生机。 “没发现有什么大变化,难道是空间里之前存货的烤鸡,都被你和小灵偷吃光了?” 青璃摸着羽幽的小脑袋,上面的毛雪白光滑,狐狸的小眼睛黑漆漆的,很灵动,这小狐狸平日装的高冷,其实也是小吃货,和小灵抢吃的,争宠,从来都不落后。 “主人,狐狸当然是爱吃鸡的,现在多了这么多肥山鸡,我和小灵馋了就自己杀了烤着吃,全靠我。” 羽幽挺了挺小胸脯,在青璃怀里撒娇不舍得下来,好不容易小灵被支开,它才有了亲近主人的机会。 带着羽幽转了一圈,青璃在果园休息了一下,摘了几个苹果,扔给羽幽,一人一兽,坐在一起,啃了起来,直到都吃完,青璃还意犹未尽。 施展瞬移,青璃去库房查探了一下,看了看已经存好的草药,粮米,蔬菜和瓜果,又去看了一下以前储存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瞬间有一种豪迈的感觉,真想和云家比比,到底谁更有钱。 整理完珠宝首饰,青璃先到闺房照了一下镜子,仔细看了一下胸口处点点青色的痕迹,上面还有手指的印记,红豆和杜鹃,不能发现什么了吧,想到此,她还是老脸一红,在现代时候虽然也参观过岛国各种大片,实际未经人事,主要原因也是工作太忙,加上没什么亲人,一个人孤单,后来就有些排斥外人的接近,活在自己的小世界。 镜子里的青璃,眼睛湿润的很,带着雾气,脸颊呈现樱桃一般迷人的粉嫩,她再次低头看了看胸口处的印记,想起和淳于谙喂参汤时候的吻,双手捂脸,快步走到楼上,“扑通”一声跳到了温泉池子!这算什么,上辈子在地铁公交上也遇见过咸猪手,小事情,不必介怀,不然真是白活了! 温泉里的水温度刚刚好,青璃眯着眼,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思绪却停留在晚上张侍卫送过来的消息上,京都这边的事情还没得到解决,边关又生波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香草带回来的纸条上说,四皇子因为巫蛊之术的诅咒已经昏迷了过去,白若尘被弘德帝派到了四皇子府上,到底如何,不到天亮是不会传来消息,而她把这些消息送给了如玉,其实也是想试探一下,那纸团到底是不是大哥的人丢过来的,如玉的回信上写了一首诗,“边城已在虏城中,关西仕时俱稚容,告急军书夜不通,急雨寒风意万重。” 藏头诗,“边关告急”,青璃皱眉,其实看诗词的内容也是简单易懂,边关的战事,告急军书还没传到弘德帝的手里,而且又是在这个冷雨夜,意境更加鲜明,她突然觉得,大哥所在的隐秘组织,应该更加神秘,深不可测。 之前,水零黎曾经和她提起过,名为“鬼罗刹”的隐秘组织,是皇族里面特殊的存在,统领着却并不受皇族管束,弘德帝上位都没能出现,也有几十年没露脸,已经被知情人渐渐的淡忘,如今这是要回归?大哥做什么,青璃知道的甚少,但是她通过赵晚晴的惨死了解到,大哥至少不会是三皇子耶律楚仁那边的,这就够了。 一夜很快就过去,早晨青璃早早的就从空间里出来,窗外的雨声还没有减小的趋势,天色昏暗,在空间里睡了一会儿,感觉不是那么的累,有可能是太费脑子,她的额角在隐隐作痛。 因为下雨的关系,早上文氏派了仙草过来说不用请安,就在院子用早膳。如果出门的话,这一路要经过垂花门到后院,走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也会湿了鞋子,既然文姨母特地派了丫鬟过来,她也领了这份心意。 早膳还是那么丰盛,多了一种用鱼肉做的像豆腐一样的东西,和现代的鱼豆腐有些类似,外面是一层辣酱,配粥很爽口,整整的一碟,都被青璃吃了个干净,会做美食的不是只有自己,她突然想起,在庄上的冷库之内还藏着牛,上次做的手撕牛肉都被当成了零嘴,时不时的吃一块,已经吃完了。 天气不好,青璃也不想动,想到出门湿了裙角,冷飕飕的,还要再换衣裙就觉得麻烦,好在和淳于谙的院子很近,中间有一道小门直接连着,她顺着抄手游廊就可以过去,给他重新上药,并且用金针刺穴。 “为什么,你从来没问过我你的腿?是你担心治不好而逃避,还是?” 青璃非常奇怪,记得单世子就因为废了腿而性情大变,淳于魔头的伤不比单世子轻,而且他是武将,这双腿更重要,他这么心高气傲冷清的人,难道都不会担心?从受伤到现在,没听他提起过自己的伤势。 “你会治好我的,不是吗?” 淳于谙看着青璃,感到好笑,自家小野猫还真是直接,竟然能问出这种问题,就她的脸上,不可能藏住心事,他可以在她的脸上,了解到他的伤情,是比较严重,但是并非不能医治。 “你可真相信我的水平。” 青璃不知道淳于魔头是这么想的,所以还沾沾自喜,她现在医术已经超过了桃花眼白若尘,以后也要自称莫神医,这个称呼不错。 “当然相信。” 淳于谙垂眸,掩饰眼底的笑意,小野猫平日里在外面的时候总是落落大方的模样,这几年被培养的礼仪规矩完好,只有在面对熟悉的人,才会露出本来面目,他刚好是其中的一个。 “既然相信,我会治好你,也是为了让白神医看看。” 青璃下针快狠准,用金针刺穴,还在想,是否要研制点药膏,以淳于魔头现在的情况,坐起身来都费劲,出一身冷汗,最好是把需要泡的药物做成可以涂抹的药膏,这双腿还需要活血。 在护国将军府,青璃的打扮一切从简,今日下雨,她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衣裙,头上戴着的是文氏准备的牡丹花镶嵌小珍珠的金簪,这样搭配起来,简单素雅,又随意自然。 “今日,你要回府吗?” 针灸完毕,青璃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因为下雨潮气重,她关紧了窗户,又在桌子上放了一个花瓶,插着她自己屋子里的蔷薇花,里面加了灵泉水,开的鲜艳,至少一周都不会枯萎。听到淳于谙问话,青璃转过身子,回道,“等会派人去问问我四叔在不在,昨日都没看到人,而且今日早朝,还不知道最近的消息。” 弘德帝想今日早朝废后,但是昨晚又发生了变故,姜贵妃已经被拖下水,还有边关的军情,不知道淳于谙怎么安排的,是否会传到弘德帝的耳朵里。这些关键性的消息,还没有人送过来。 “这些,等一下就知道了。” 淳于谙点点头,在青璃身上扫视了一下,关切道,“今日下雨,寒气重,你出门要多穿点。” “这我明白,我还用你一个病号关心?” 青璃诧异的看了淳于谙一眼,现在躺在床上,卧床不起的是他吧,一个少年将军,边关告急,他只能躺在床上,心里还不一定多着急呢。 “对了,张侍卫什么时候回去,还是你另外派了人,多派点人手,防止路上有什么意外,把解药送过去。” 没听到淳于谙提他爹的事,她自己心里还是挺着急的,“百日*”虽然说在一百日之内是死不了,但是越晚解毒越不利,有什么变故,就怕来不及挽救。 “这事我正要说,解药能有多的就最好了。” 实际淳于谙昨夜想了一个晚上解决的对策,思来想去,边关的事情还要告知弘德帝,不然如果边关沦陷,淳于家也就成了千夫所指,他不能忍受这种骂名,如果大周不复存在,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恩,多准备点总没差。” 青璃不缺解药,也同意,这也就是遇见她,把解药当成大白菜,空间不缺少极品药材,换另一个人,最多能得到一枚解毒丹,那就是天大的好运气。 淳于谙的精神头看着还不错,青璃也坐下来,摆弄桌子上的蔷薇花,嗅嗅花香,两个人聊了几句,对目前的形式做了分析之后,竟然发现意见相同,就等着看今日早朝的结果。 “少爷,侍卫传过来消息了。” 旺财在门口报备一下,这才慢悠悠的走进来,穿过书房还刻意停止了一下,他看到杜鹃站在游廊下,神情谨慎严肃,就知道青璃小姐一定在里面,若是和自家少爷有什么小动作,也好收敛一下,不要带坏如此纯洁的他。 “恩。” 淳于谙又成了那个话少的面瘫黑脸,青璃瞟了他一眼,然后坐着没动,她也想听听旺财带来的消息。 “早朝的时候,皇上没有提巫蛊之事,看脸色不太好,百官都默契的没有开口。” 旺财低着头,恭敬地把侍卫带来的消息重复了一边,一边说,一边还抓着自己的指甲,“边关之事,皇上已经知晓,当下大怒,然后派……派忠武将军去南边沐阳城支援。” 旺财越说声音越小,话毕,还抬头不安的看了青璃一眼,这真不是什么好消息,弘德帝没给多少兵卒,让一个光杆将军去支援,甚至粮草,药材的事都没说,这不是出难题是什么! “圣旨上,说没说什么时候出发?” 青璃很了解弘德帝的心态,四叔杀敌勇猛,曾经是护国将军的下属,如今也是四品武将,派到南边的边关,去对付那群乌合之众绰绰有余,但是不给什么支援,就怕这次淳于家又立下战功,回来不好奖赏,朝中又无人可用,弘德帝此时一定很矛盾,既想解决了小国的挑衅,又不想再给淳于家立功的机会。 往深了说,这次派四叔过去,其实就是有一个机遇,若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打了胜仗,回来一定是重重嘉奖,弘德帝或许想扶持自家四叔上位,挑拨一下关系,让自家和护国将军府分庭抗礼,从而为三皇子耶律楚仁服务,若是这样的话,她不是又危险了吧! “说是尽快,忠武将军回府之后,正在整装待发。” 旺财不像平时那么吊儿郎当的,说话也面色严肃,“白神医被皇上派到四皇子府上,现在四皇子还没醒来。” 耶律楚阳什么毛病,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棘手?青璃相信,如果有困难,白若尘一定会上门找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到府里和四叔告别。 “快回去吧,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粮草和药材,你那有伤药,药丸,多给忠武将军准备一些,就怕一路上不太平。” 三皇子耶律楚仁现在正在府邸里面闭门不出,如果南方小国和大秦夹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赔本的买卖,他应该不会做,怕就怕在,大秦探子和死士,半路上搞出劫杀事件。 青璃也想到了这一点,和淳于谙告辞,并且告诉他,粮食草药这些,全都会准备好,让他不用操心这边,解决南方挑衅的小国,她相信四叔可以做到。 雨势很大,青璃坐在马车上,望着窗外,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显得很冷清,雨水滴落在青石板上,激起阵阵的水花,这种下雨天,总的让人感觉到烦躁。 一路通畅,马车很快回到了忠武将军府,青璃直奔前院的书房,四叔莫如海正在和手底下的将士说着什么,见到青璃回来,顿了一下,“璃丫头,回来这么快,是得到消息了?” 自家侄女在护国将军府上给少将军治伤,那边应该也能得到早朝的消息,所以他也没着急过去送信,现在针对南方的局势,召集身边的将领讨论,也有点忧虑。 “四叔,什么时候出征?” “皇上只给了三千人,尽快,最快的话应该是后日。” 莫如海很舍不得走,陈氏现在又有了身孕,留在京都,万一有什么变故,他现在就担心皇上喜怒无常,上次兵围护国将军府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自家还不是一只小虾米,他现在有点后悔,当年追求名利,可是如果默默无名的话,如何能保护家人,对于此类的问题,他已经想了几十次,没有得到答案,最后也叹息的认命。 “四叔,你可知道,护国将军已经中毒的消息?” 青璃把昨夜,张侍卫带来的消息重复一遍,看到四叔微微变了脸色,就知道这消息还没传出去,她叹口气,说道,“四叔,此行路上也不会太平,我会准备药材给你,粮食,草药也不用担心,我会尽快的调配。” 青璃说了几句,就转身回到后院,走了这么一路,裙角上湿透了,麦芽见她回来,很高兴,一直在身边服侍,洗漱,换衣裙,还把青璃换下的外海内衣接过来,说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看到。 “麦芽,小雨姐在不在府上?昨夜她应该是回来了吧?” 青璃坐下,接过麦芽端过来的云雾茶,小口的抿了一下,如今粮草事情还要麻烦沈冰雨,原想让四叔带着粮草一起出征,就怕半路上遇见敌方的人,这样粮草就成了累赘,还不如组一个小型的商队,偷偷的运送物资。 “沈小姐昨天回来的挺早,还陪着夫人一起用了晚膳,下了一夜的雨,奴婢也不知道她出没出去。” 麦芽正要出门去看,沈冰雨自己提着裙角走了进来,“璃妹妹,你怎么回来了?我听说四叔要出征?这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啊小雨姐。” 青璃拉着沈冰雨,说了南边小国挑衅的事,现在粮草供应不足,主要是没军饷银子,要是拿银子在沐阳买粮草也可以,就是怕造成当地的粮食飞涨,最后吃不起粮的还是百姓。 “运送粮草,用庄子上的库存?正好今年的小麦已经收了一茬。” 和沈冰雨商议了一下具体的细节,还拿出来地图仔细观看,走那条路比较快,并且更加安全,两个人细致的商讨了一下,最后决定,鸡蛋都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宁可麻烦一些,多组织几个队伍运送。 门外,麦芽再次打了帘子进来,“小姐,您回来可是赶巧了,水小姐和赵小姐一起过来探望您。” “下雨天,怎么还来了。” 沈冰雨站起身要出去办事,青璃把她送到了屋门口,这时,水零欢和赵羊羊两个人也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两个打伞的丫鬟。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这种天气!” 青璃请二人进屋,又让杜鹃帮忙沏茶,上点心,水零欢还好,赵羊羊自从在狩猎场就没见到过,今日二人一起上门,正好赶上她在。 “青璃,我就来看看你,好几天不见了,你们也不去找我。” 赵羊羊抱怨了几句,她家的丫鬟婆子就喜欢四处串门,宫里的消息不了解,外面府邸的事可是门清,“我出门刚好看到零欢的马车,于是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青璃,你知道吗,孙昊,那个孙公子,去刘家提亲了!” 水零欢抢过话头,说着最近得来的小道消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花生她竟然拒绝了。” 青璃拍了下头,在狩猎场回来之后,事情接二连三,不是夜闯天牢,设计耶律楚仁,就是医治淳于魔头,她说怎么总觉得忘记什么,水零欢一提醒,她终于想起来,好姐妹在篝火宴上为了给国子监祭酒孙大人家的公子挡刀,胳膊上受伤,回府之后,她竟然没有派人问候。 “为什么拒绝?” “唉,谁知道,可能是觉得强扭的瓜不甜吧,花生想开了,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就挟恩图报。” 水零欢撇撇嘴,总是为刘花生不值得,好不容易得到想要的结果,她自己竟然选择了放弃,人也救了,刀也挡了,这下好处真是一点也没捞着。 “那个孙公子太迂腐。” 青璃也对孙昊的印象不好,水零欢应该把那天的事告诉了赵羊羊,所以她眨眨圆眼睛,“那个孙公子在京都很有名气的,学问很好。” “学问好有什么用,不提他,对了,最近府上事忙,不如一会儿,让麦芽代替我去刘府看看,送点药材尽尽心意。” 青璃给麦芽使了一个眼色,麦芽点头立刻会意,平日来往的官家小姐,送礼回礼都是她负责,她现在就转头去库房准备礼品。 “青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以青璃的为人,竟然让丫鬟去送东西,肯定是忙的脱不开身,赵羊羊也觉得来的不是时候。 “这也不是秘密,你们马上也能得到消息,是南边有点摩擦,我四叔要出征,我四婶又有身孕,出征的衣物,带的药材,都要我跟着操心。” 青璃揉揉额角,已经有几家被拖下水,现在自家也难保,这次出征,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青璃觉得不高兴的原因是,好不容易家人马上都齐聚京都,连爷奶都跋山涉水,在这节骨眼上,竟让四叔出征,自家又不能团聚。 “这可是大事,那我们不打扰了!” 水零欢站起身,招呼麦芽说道,“让麦芽和我们一起吧,正好我今日没事,和羊羊去刘府看看。” “是啊,青璃,打扰了,你忙吧。” 赵羊羊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青璃送两人走出门,等要出门的刹那,水零欢突然转了回来,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帕子,然后笑嘻嘻的打招呼,出了门。 “就知道没事,这丫头才不会在雨天登门!” 青璃握住帕子,转回内室,雨天,又关了窗子,内室很昏暗,她点燃了一根红色的蜡烛,坐在桌边,打开帕子里包裹的纸条,因为姜贵妃自己清醒,白若尘就没事了,又被派到四皇子府上,但是奇怪的是,四皇子确实是有点问题,突然昏迷有猫腻,以白若尘的医术来看,这是少有的中毒征兆,但是看面相,又和睡着了无异。 四皇子妃阮冉冉说,就是突然这样的,还说了一件事,就是在狩猎之前,弘德帝曾经召见过四皇子,让他纳侧妃,曾经暗示过,让他好好辅佐自己的皇兄,长幼有序,话里话外,就是明确三皇子耶律楚仁的地位。 收到字条,青璃心里多了一层疑惑,这些皇宫的隐秘事太多,脑子不够用的,这些弯弯道道都能把人绕蒙,四皇子现在没征兆的晕过去,这症状和当年大周巫蛊之术而亡的大皇子,二皇子差不多,不过那个时候是弘德帝登位不久,两位皇子也不大。当年之事,还有查验的必要。 “真是乱套!” 水零黎的信说是那么说,但是看口气多了一丝笃定,白若尘没联系她,肯定有了办法,这事她还是不搀和的好,上次为四叔准备的两套衣物送了过去,青璃又在空间准备药膏,解毒丸,止血药,还有一根百年人参,就算用来吊命都够用。 “小姐,于家的夫人找上门来,现在奔着夫人的院落去呢。” 香草急的一脸大汗,于菲儿在昨日之后,马车就出了城门,一去不回,于家的人派下人出去寻找,京都这片都找遍了也没有音讯,有人目击到说,于菲儿和自家小姐好像拌嘴了几句,这才出城的。 “哦?兴师问罪?” 青璃站起身,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老天对她不薄啊,每次在失落,沮丧的时候,总会赐给她一个炮灰,这个于家的夫人,听说是个小三上位,气死了原配,肯定是个野蛮不讲理的,自家府邸的后院的防备严密,定是强闯。 “小姐,你放心,奴婢已经派了人,这个于家的夫人,肯定进不去夫人的院落。” 香草擦擦汗,问道,“小姐,您去不去夫人的院落看看,万一……” “去是要去的,香草,派府里的侍卫,拿着我四叔的名帖,送到京兆尹衙门去,听说大周的律法有这么一条,不请自来闯入府邸的都可以当盗贼处理。” 青璃淡笑了两声,站起身整理下衣摆,于家的人真自觉,她不去找她们的麻烦,这个时候闯进门,有没有脑子?皇上刚刚下令让四叔出征,人还没走呢,就过来找家眷兴师问罪,新上任的京兆尹大人是个老油条,谁也不想得罪,今日给他找点事干,看他怎么解决。 ------题外话------ 码了一宿,写出二更,吐血,突然觉得有种牛皮吹大了的感觉,啊哈哈 打滚,卖萌,唱小苹果求月票,啦啦啦,没有的真爱们预留啊\(^o^)/~   ☆、第058章 扔出去! 一场雨,从半夜一直延续到早晨,雨水把屋顶上的琉璃瓦洗刷的光亮,树叶上那些尘土也被冲洗了下去,叶子舒展,一种水灵灵的绿色,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充斥鼻腔的,到处是泥土和鲜花混合的味道,清新,芳香。 青璃喜欢这样的雨天,如果可以,她很想窝在屋里,微微支起窗户,坐到小几边上,沏上一杯新茶,闻着淡淡的茶香,欣赏这种雨景,尤其是在炎热了几天之后,雨能缓解京都的燥热,让人多了一份清爽,宁静的午后,也可以听雨声,沉思。 忠武将军府不算小,从青璃的院子,到四婶住的正院,还有一段路,是青璃自己选择的鹅卵石铺的小路,每当踩上这条路的时候,她都能想到在莫家村的家里,她在和二姐在河边挖的好看的石头,从院门口到屋前,也铺过这样一条路,那时候她曾经想象,穿着淡雅的衣裙,打着一把油纸伞,停步折花,会不会有江南女子的柔美。当然,这都是想象而已,这种雨天出门,裙角是肯定要淋湿的,杜鹃让她换上木屐,她总觉得有点笨重,选择了一双羊皮小靴,怕湿了鞋。 “小姐,您说这个于家的夫人是不是疯了?于小姐没回来,关您什么事啊!” 杜鹃还不知道青璃和于菲儿之间有多大的仇怨,只听香草说,在篝火会上,淳于少将军完爆了大胡子,还给了于菲儿没脸的事,听完之后,不禁鼓掌叫好,很遗憾当时只让带一个贴身丫鬟,她没能跟去。 “哈哈,存心找茬的人,还能问你方便不方便?” 青璃谢绝杜鹃打伞,她自己打着一把油纸伞,可是古代的油纸伞基本就是个装饰品,上面竟然是平的,两边没有垂下来的防风设计,风一吹,前襟都落上了雨点,裙角处也有了水渍,她不喜欢雨天出门,这感觉相当的不好。 “小姐,这个于家夫人不是善茬,竟然不请自来,闹到夫人的院子去了。” 杜鹃撇了下嘴,而且自家小姐的做法也很令人费解,让香草去给京兆尹衙门送信,说是府上来了强盗,她现在想,一会官差来了之后,会不会惊讶的掉了下巴,还没听说谁府上这样赶人,完全不给留脸面。 “所以说,更加不可原谅,那么就承受你家小姐我的怒火吧。” 青璃用帕子擦了下湿润的额角,这场雨下的还真不是时候,想要准备的药材,也不能马上拿出来,就怕受潮之后发霉,四叔这次出征,要准备的东西很多,空间里有一把不错的砍刀,她想送给四叔做武器。 “忠武将军府就是这么待客的吗,陈氏,你给我出来,好好管管你家下人,都是奴才秧子,还把自己当主子了!” 青璃还没到四婶的院子,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个大红衣裙的妇人,还打着一把绿色的油纸伞,身边的簇拥着十几个丫鬟婆子,看着阵势不小,前面挡着的,也只有桂圆,莲子,季嬷嬷等人,几人都没打伞,衣裳淋了个彻底,有些狼狈,还往下淌着水,却不肯想让半分。 “陈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家小崽子得罪了我们菲儿,就想躲了?” 于菲儿的娘周氏站在原地破口大骂,在篝火宴会上,要不是因为这个莫青璃,自家菲儿怎么可能沦为平妻,平妻说的好听,也就是高等级的贵妾,而且还给嫁给没什么出息的张大胡子,她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最近京都气氛不好,她等着看忠武将军府的笑话,结果笑话没看成,自家菲儿却突然消失了踪迹,找人一打听,说是在那之前,就是和这个莫家小姐当街有了摩擦,于是她怎么都坐不住了。 “哎呦,这是哪来的村妇啊!” 见到周氏如此嚣张,青璃心里也有了火气,四婶有孕差点流产,最近正在保胎,不能下床,这个周氏这个时候跑来找茬,就是往枪口上撞,触犯了她的逆鳞。 “小崽子,你来的正好!本夫人正愁找不到你算账呢!” 周氏的脸上涂着浓厚的妆容,她长相平平,颧骨高凸,下巴却内凹,看上去一脸刻薄样,眼角细长,嘲讽的看了青璃一眼,对着身边的丫鬟说道,“给我上去掌嘴!见了本夫人不行礼问安,这就是官家小姐的礼仪?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乡下长大的就是没教养。” 一旁的几个丫鬟,得到周氏的吩咐之后,配合默契,迅速组成了两队人马,两个人在后面撑伞,剩下两个身强力壮的丫鬟上前,表情阴狠,抬起双手,就要对着青璃的脸蛋,狠狠的抽下去,这两个丫鬟一定是不做活,留着当狗腿子打人的,每个人手上都留着尖细的长指甲,一巴掌下去,脸上一定会见血。 今天真是长见识了,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来自家府邸找茬不说,还敢动手扇她巴掌,这个周氏就这么瞧不起忠武将军府?以为她莫青璃是一个软包子不成! “陈氏一个四品官的夫人,见到本夫人也要客气,再说她就是个不敢出面的缩头乌龟,打!有什么事情还有吏部尚书姜夫人撑腰,给我打!” 周氏的眼珠转了转,这个莫青璃听说和何家小姐有些猫腻,虽然何云已经死了,姜氏还想着给女儿出口气,这个时候她当然要上去巴结,何大人可是吏部尚书,掌管百官的考评,她现在卖个人情,将来自家老爷考绩都是优等的话,将来这个官位也可以再动动。 周氏满头珠翠,在鬓角上还带着一朵鲜花,这种品味,青璃无力吐槽,就是当年在莫家村里的丫头,品味都能好过周氏几个档次,她还想周氏怎么不顾及四叔,胆大包天的找上门来质问,原来是有靠山,那个姜氏,就是何云的娘亲,姜贵妃的堂姐妹,何云已经死了,三皇子脱不开干系,怎么两人没有反目成仇? 面对两个来势汹汹的丫鬟,杜鹃挺身而出,上前迅速推到了一个,另一个往前一扑,被青璃抬脚绊倒,摔倒在四婶院子门前的蔷薇花圃里,真真摔成了狗啃泥状。 “你们眼睛瞎了?还不给我绑了这个小蹄子,怕什么?一个四品小官的侄女而已。” 周氏认为自己很有理,自家的菲儿失踪,一定和这个莫青璃有关系,姜氏找她说因为何云的亡故,现在不方便出面,希望她能来教训教训这个莫青璃。 “小姐,官差们已经来了,在垂花门处,奴婢过来请示小姐。” 就在周氏准备再次撒泼的时候,香草过来禀报,她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给那些官差打赏的银子。 “那正好,府上的婆子叫过来几个,把这些擅闯的人绑了,扔到二门去,剩下的,官差看着办吧。” 青璃对着香草点头示意,两个合作,很快用绳子,把周氏,还有跟着来的十几个丫鬟婆子捆成了一串。 “小蹄子,你知道不知道本夫人的身份!你敢这么做,真真是反了天!让我家老爷砍了你!陈氏,你给我滚出来!” 周氏瞪圆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已经被捆上,她继续抻着脖子高声的叫骂,口不择言道,“滚出来,不要脸的浪蹄子!” “香草,上!” 青璃给香草一个眼色,原想亲自出手,但是打人这样的事,身边有小弟出马,老大就要在身后抱着胳膊,悠闲的看着,这样才爽,所以她后退了一步。 香草常年习武,手劲很大,不但给了周氏几个巴掌,连跟过来的助威的丫鬟婆子们,没一个能躲的过去,全部被扇的鬼哭狼嚎,周氏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尖细的嗓子能刺穿人的耳膜,鬼哭狼嚎,还在气势不减的高声叫骂。 得了青璃的吩咐,忠于将军府的婆子们从匆忙的赶过来,什么周夫人八夫人,自家只认一个主人,这些来撒野的都应该扔出去,所以都上前拉着绳子,把人丢到二门。 “小姐,这样没事吗?” 桂圆松了一口气,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站了这么久,身上没一点干的地方,还是自家小姐体贴,没有让官差进入到内院来。 “安心,你给我记住了,无论是谁,只要来找麻烦,统统让府里的侍卫扔出去!” 青璃觉得,有必要给丫鬟婆子上一堂教育课,今天是赶巧,四叔得到出征的消息,府里忙乱,让周氏钻了一个空子。 “我四婶,现在怎么样?” “夫人被吵的头疼,想要下床,奴婢听小姐的,阻止了。” 莲子甩了甩袖口上面的水,也跟过来回话。青璃见二人加上季嬷嬷衣衫都湿透了,怕三人感染风寒,让她们回去换衣裳,还让厨房给几个人每一一大碗姜茶。 内室,陈氏正坐在床上,她很想出去和这个周氏理论,考虑到腹中的胎儿,忍了又忍,季嬷嬷说门口都是雨水,很滑,万一再摔倒,就得不偿失,而且那周氏言语之间还在叫骂,显然就是找茬的,自家不能上当。 “四婶,你安心养胎,这样的人不用理会。” 四婶身边的丫鬟不够强悍,现在真的缺少点厉害的,她想把香草先调过来,但是香草很麻利,她又离不开,想着到护国将军府的时候,和淳于魔头说一下,若是又会武的丫鬟,借用两个,度过这段危险的日子。 “四婶知道,就是看到周氏嚣张,四婶又不能出去替你说话,觉得自己很没用。” 陈氏捂着肚子,表情充满愧疚,和青璃在一起已经有四个多年头,就和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般,听到有人骂自己的孩子,那心里的滋味,就和被插了刀子似的。 “您可别多想,这样的人居心险恶,就是想骗您出去,然后借机会将您撞倒。” 陈氏是个实在人,青璃知道,所以她必须让四婶有点危机意识,这才说了这个阴谋论,她觉得,这事周氏绝对做的出来,或许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 “璃丫头,最近京都不太平,你四叔要出征,你要多注意才好。护国将军府里也凶险,不如就回来吧。” 左思右想,不能让侄女陷入危险之中,护国将军府的案子现在还没洗清,不能因为文氏对她有恩的原因就推侄女入火坑。 “四婶,您别操心了,我晓得,现在最重要是四叔要出征,此行还不知道要去多久呢。” 青璃和四婶说了南边的情况,有时候越是隐瞒,越担心,还不如挑明,这么多年四婶也都挺过来了,南边肯定不会有大秦边关凶险。 安顿好了四婶之后,青璃再次出门,到达二门的时候,周氏还没被官差带走,还在吵嚷,“瞎了你们的狗眼了,知道本夫人是谁吗?我家老爷可是三品大员,和你们京兆尹的马老头同级,你们敢!” “这位夫人,您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于大人的夫人,可是属下也不是没见过周夫人,这可不像啊。” 官差头目一脸笑意,莫府是肯定不能得罪的,至于这个周夫人,本来就做的不对,不请自来,还叫嚣,现在被揍的鼻青脸肿还没学聪明,他只能装傻,顶着这个猪头脸,谁知道她是谁! “放屁,你这个狗奴才!” “这位夫人,您自称是周夫人,可是人家是三品官家的夫人,不可能如此粗俗如乡村泼妇一般,出口成脏,所以,请不要冒充。冒充朝廷命官的夫人,罪加一等!” 那个官差的眼神一寒,也上了火气,说话更加噎人,周氏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差爷,您辛苦跑这么一趟,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是皇上前段日子赏赐的云雾茶,我做主,给你们大人包上一包,你们呢,就包点信阳毛尖,这大雨天,不能白跑一趟。” 青璃这是*裸的炫耀,前面半截是说自家圣眷正浓,后面就是财大气粗,一包上等的信阳毛尖也要几千两银子,可不是这些小小的官差能喝的起的,伸手不打笑脸人,新任的京兆尹马大人,一定会自有一番考量。 “莫小姐,您真客气。” 为首的官差搓搓手,笑眯眯的,就跑这么一趟,能得到一包信阳毛尖,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云雾茶是贡品,不敢想,就是信阳毛尖,自家大人都喝不起,还是莫府有钱。看莫小姐貌似天仙,还如此的体贴善良,官差很有好感,准备回去之后和自家大人美言几句,这个撒泼的周氏,一定要好好的惩治。 “哪里哪里。” 青璃寒暄了几句,那点茶叶,对她来说,比大白菜还廉价,不花银子,空间里的茶树很多,在加速的那间库房,还能完成炒茶,前段联系叶洵也是为了她想把空间里的茶叶运到外海去,不花银子,就能换得外海的新鲜事物,怎么想都合算。 官差不再久留,绑走了还在高声骂喊的周氏等人,青璃又转到前院,看了一下四叔整理的东西,把和沈冰雨商量的运粮草的路线,和四叔莫如海讲了一遍。 “璃丫头,这些粮草和草药,一定要不少银子吧,这些年四叔也赚了小钱,不能占你的便宜。多少银钱,四叔折算成银子给你。” 莫如海倒不是和青璃客气,他这么多年靠青璃的方子开了京城最大的糕点铺子,又用银钱买了庄子,田地和铺子,怎么也不能总占自己侄女的便宜。青璃也已经十二了,再过几年就能出嫁,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好的珠宝首饰和古玩,就等着给她备嫁妆。 “四叔,我有钱呢,而且粮草都是四年前的存粮,都是陈米,保管的妥当,才没有发霉生虫,这次正好捐出去。” 青璃找了一个借口,粮食草药主要都来自于空间出产,有些的保存了很久,又不花银子,怎么能要四叔的银钱,都是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 “好吧,那四叔不和你客气。” 莫如海想着,青璃肯定不能要银钱,不如这次在趁着出征,在南边小国,看看能不能有寻点奇珍异宝,以后给自家侄女留着做嫁妆也好。 两个人商议妥当,青璃说还要回护国将军府上,淳于谙的伤势严重,身边离不开人,她已经准备了一些相应的衣物用具,明日回来拿给四叔。 青璃回府这段时间,淳于谙也没闲着,他召见了身边的暗卫,知晓了好友白若尘的凶险,青璃的报喜不报忧,心里有淡淡的感动,他知道她是不想让他担心,才说白若尘不能来的原因,是被水零黎打的下不了床,那会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只是没有拆穿。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太妙,上次和青璃一起斗了大秦上将军宇文鲲之后,宇文鲲落败逃离,并没有去耶律楚仁的府上呆多久,就带着伤,回到大秦,在路上,他也派人去劫杀,但是对方太狡猾,又多了很多人手汇合,绕了几圈小路,己方跟丢了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宇文鲲是要回到大秦。 来大周这么折腾,不仅仅是为采花,一定和耶律楚仁有新共识,宇文鲲回到大秦之后,大周和大秦的边境,应该很快开战。四皇子昏迷,南边战事起,自己的爹中毒,他被陷害打入天牢,白皇后因为巫蛊之术被软禁,每一件事,都是雪上加霜,就像在一根绳子上打了死结。 虽然目前的形势来看,三皇子那边更胜一筹,可是南边这场战事,似乎带来了新的转机,转机的关键,就是忠武将军莫如海,而不可忽视的,是青璃的力量。 青璃不知道淳于谙有什么安排,她此刻正在赶往护国将军府的马车上,脚下放着两只空间里面的肥山鸡,香草被她留在府上,就怕那个周氏很快卷土重来,她已经把府邸做了严密的安排,昼夜有人巡逻,只要有硬闯的,就扔出去!不管是谁! “小姐,您喝一杯热茶吧,这天太凉。” 杜鹃在一旁,麻利的提着细嘴的铜壶,给青璃倒了一杯热茶,茶水很烫,在马车里还冒着热气,窗外和黄昏一样黑暗,此刻在马车里,需要点上油灯。 “这雨快停吧,不然四叔出征,还有点麻烦。” 这种雨天,穿着蓑衣戴斗笠也会被淋湿,四叔这次不是去享福,一路上可能要宿在荒郊野岭,马背上休息,没点合适的吃食也不行,这时候天热,能放的长久,还能补充体力的,也只有手撕的干牛肉。 上次在庄上做,厨娘表示学会了,她虽然不太相信厨娘的技术,但是现在她实在没时间去亲自做,所以派府上的人去传话,现在天气潮湿,烘干只能在厨房的灶上进行。 “停车!” 前面有人喊了一声,马车慢慢的停下来,杜鹃疑惑,打开前面的车门问道,“怎么停车了?” “是前面有一辆马车,差点冲撞。” 车夫惊魂未定,雨天路滑,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自家的马车一直平稳的走在街道的一边,前面这辆马车是突然从街道口冲出来的,要不是他有经验,此刻说不定就撞上去了。“绕过去,继续。” 青璃揉了揉额角,微眯着眼睛,现在天色昏暗,其实正好是午时前后,这个时辰很少有人在街道上,前面的马车惊了人,竟然没道歉,但是她也不想计较,让马车绕行。 “小姐,这辆马车真奇怪啊,前面没看到车夫。” 车夫在前面喊了一声,马车就横在路上,一动不动,那匹马好像还懵懂着,不明白此时的状况。 “有这等事?” 青璃本来是不想管闲事的,但是好像听到马车里有呻吟之声,她打着伞下了马车,往近前看了一眼,“里面有人在吗?谁在里面呢?” “是璃妹妹吗?是我。” 一阵刻意压低的嗓音,让青璃听着很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叫她璃妹妹的不多,总共加起来就那么几个人而已。 “你怎么在车上,车夫呢?” 青璃没问这个人是谁,也没有上马车去看,她此刻的警觉性很高,谁让仇家结多了,不知不觉也能得罪人。 “死了。” 里面的人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璃妹妹,能不能请你帮忙,把你的车夫借给我用一下,我现在身受重伤,没法办,马车不能一直在这横着,我是尹月曦。” “啊?” 青璃很惊讶,尹月曦,京城四美之一,左督御史尹大人嫡女,当年因为弘德帝想把她指给三皇子做正妃,尹月曦直接玩起了消失,这件事情还让弘德帝很不爽,但是无奈人不知道在哪里,圣旨没下,也就没治罪。这都四年多了,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而且还说车夫死了。 “尹姐姐?” 青璃通过声音判断,是尹月曦没错。最近左督御史尹大人,正在参三皇子,说何云留下的手迹和天牢里自尽的舞姬认罪书内容一致,一切都是三皇子的诡计,请求皇上秉公办理,不然就撞死在大殿,这件事因为巫蛊之术,暂时的被压下去,而耶律楚仁也老实的躲在府邸避风头,没有露脸。 “璃妹妹。” 马车里传来尹月曦痛苦的呻吟之声,青璃仔细听了一下,没有其它声音,她闻到血腥的味道,所以不再犹豫,掀开马车的帘子。 尹月曦脸色苍白,呈趴着的姿势,已经倒在了马车的地面上,她的后背有一条刀口,正在淌血,一身深色的裙衫已经被血染湿。 “尹姐姐,你怎么受伤了?” “一言难尽。现在不是讲话之所,能不能让你的车夫,把我送到府里。” 尹月曦的头上一直冒冷汗,四年之前,她下了狠心,绝对不和三皇子有什么关系,所以远走大秦,一路上都被耶律楚仁的人追杀,因为他说,他可以不要她,但是她没有资格选择,逃避的权力都没有,从来没有人对他说不,所以她必须死。逃到大秦之后,日子并不好过,因为容貌出众,经常遇见登徒子,后来得了际遇,救了一个老头,开始学习医术。师父在前段时间外出采药,从悬崖上摔了下去,她顿时伤心的不行,匆匆埋葬了师父,想要回大周看看,路上在客栈,巧遇了宇文鲲的人,无意中听到了密谋,大秦马上就要对大周边境发动进攻,并且已经在内部收买了武官,边境的平阳城危矣。 “好啊。” 青璃和尹月曦不算特别的熟悉,几面之缘而已,但是觉得她一直是官家小姐里面的奇葩,每天都在想如何赚银子,尹大人府上没有小妾的理由,是因为养不起,青璃对尹月曦关注多了些,现在见她不说为什么受伤,这四年去了哪里,觉得都是*,所以没有再问,只是个小忙而已,从这里到尹府的路程很近,她让车夫把马车停到二门上,并且留下伤药。 “小姐,怎么办,奴婢不会驾马车啊!” 杜鹃见车夫已经驾驶另一辆马车离开,她面露纠结之色,自家的马车也不能一直的停在路中间吧。 ------题外话------ 十二点前,就码出来一章,但是我现在就去酝酿二更,大家周末愉快,我还要加更 感谢一直支持小莲的真爱们,月初有了票赶紧送给我了,让我一个小作者都能挂到月票榜上露脸,都是大家努力的结果,很感动,真的,谢谢大家的厚爱,不拼一把,真对不起你们的票票   ☆、第059章 白衣公子(二更求月票) 雨一直下,天与地仿佛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一片水雾,路上的行人稀少,大街上空荡着,只有偶尔路过的提着篮子的妇人,可能是谁家府邸的下人,在这样的雨天出行。 此处是京城外城比较豪华的街道,周边不是官家,就是富人,如说有平民百姓经过,也是路边两旁铺子里面的伙计,打杂的。 杜鹃没有说话,把马牵到一个酒楼的门口,下这么大的雨,又没了车夫,不能回到护国将军府,主仆二人需要一片宁静的地方避雨。 “罢了,就去酒楼坐一会儿吧,正好我也有些饿了。” 青璃收起了油纸伞,带着杜鹃走进酒楼,来京都这么多年,在酒楼里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家酒楼的名字叫“回春楼”,更像是一间医馆,妙手回春。 酒楼的内部装饰非常奢华,一楼的厅堂很宽敞,因为下雨,大厅里昏暗,每张桌子上都摆设了油灯,上面还有很多瓷瓶,里面装着调料,应该是让客人选择口味的,青璃眼尖,发现这些油灯,还有桌椅板凳,都是出自自己的家具铺子,墙上的壁画也是,顿时对这家酒楼有了点好感,果然有品位。 厅堂空无一人,没有接待的伙计,再看前台,也没有掌柜的和账房,虽然午时都应该在休息,可是都不在,这也太怠慢,万一这个时候有客上门,就失去生意,但是铺子的位置和装饰上来看,可能主家也不差一顿饭的银子。 “小姐,不如我们到楼上去看看吧。” 杜鹃转了一圈,在铺子的前台通往后堂有一个小角门,她在门口看了看,没听到里面有动静,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人,在柜台的旁边有木质的扶手,通向酒楼二层。 “不用,我们坐着歇会吧。” 这种大雨天,也不能让杜鹃自己走回去去府里找车夫,这边街道正好在忠武将军府和护国将军府之间,不远不近,去哪边,光走的话,也要半个多时辰。 “小姐,不如奴婢去叫车夫吧?” 只有主仆二人,杜鹃也很犹豫,这要是回去的话,只留下自家小姐一个人,若不回去,没有车夫,都是自家小姐好心肠,把车夫让给了尹小姐。 “没关系,先等等吧。” 青璃话音刚落,都二楼处传来脚步的声音,一个身穿一身白衣的公子拿着折扇,步履优雅的走下楼,见到青璃带着杜鹃坐在桌前,他一愣,随即有礼地道,“这位小姐,您是来避雨的吗?” “我是来吃饭的,怎么不见伙计呢?” 外面下雨,温度本来就低,这位公子穿着一身显得飘渺的白色衣衫,手里还摇着玉质的折扇,眉眼俊朗带着和蔼之色,看身份也知道不简单,怎么都不像是店里的伙计,说是掌柜也不太可能,此人身上带着尊贵之气。 “哦?本……公子记得在门口立了一张暂停营业的牌子,难道是被风刮倒了?” 白衣男子看上去大概刚到弱冠之年,乌发束着白色的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着一块羊脂玉,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此时他转过头,看着门口的方向,轻声叹道,“看来真的是被风吹倒了。” “这么说,贵酒楼是不营业了?” 青璃站起身,准备撑着伞,带着杜鹃离开,如果不能吃饭,两个人不如去马车上,还有一口热茶喝,吃点糕饼,等晚些时候,淳于魔头发现她没回去,一定会派人出来找的,随便哪个侍卫,都会驾马车。香草是个全能丫鬟,可被她留下暂时保护四婶,没带出来。 “既然小姐进来了,也没有赶客人的道理。” 白衣男子摇摇折扇,然后收起来,温文尔雅,脸上带着疏朗的笑意,“这位小姐,欢迎光临回春楼,您有什么想吃的?” “给我们小姐介绍下招牌菜。” 杜鹃防贼一样看着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白衣公子,有点不好的预感,她真的不知道除了四公子之外,还有这么俊美的人,关键此人通身的气派,而且让人觉得很舒服,她一个丫鬟也形容不好,就是让人感觉在沐浴暖暖的阳光一样。这样的人和少将军站在一起各有千秋,但是京城的官家小姐们,一定会更喜欢眼前的公子,杜鹃不自觉的就拿淳于谙和白衣公子做了比对,觉得如果是此人爱慕自己小姐的话,少将军未必能取胜。 “回春楼的招牌菜有很多,其中最有名气的就是脱骨的泡椒凤爪,油爆鲜贝,百花大虾,还有锅烧肘花……” 面对杜鹃突然插嘴,白衣公子也好脾气的解释,他眼神温和,嘴角轻微的勾起,带着淡淡的微笑,没有因为杜鹃是个奴婢就显得有任何不屑,青璃点头,说道,“那就这几样招牌菜,都点上一道尝尝吧。” 这个白衣男子放在现代,绝对是一个态度好的金牌服务生,可是现在,他看着真不像是伙计,青璃有心给点打赏,又觉得拿不出手。 青璃点菜之后,白衣公子点头,片刻之后,上来一壶茶,让她稍等片刻,就不见了人影。杜鹃倒了一杯茶树之后大惊之色,竟然是高山云雾茶,外形细紧,卷曲秀丽,色绿香浓,味道醇厚,绝对不会有错!杜鹃觉得自己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鬟,就是一些一品大员没喝过的高山云雾,自家小姐也赏赐过她一些,这只是一个区区的商户,怎么能用贡品来招待客人! “还真是云雾茶。” 青璃吹了吹,然后抿了一口,通常情况她并不习惯用外面的茶具,如今看到是云雾茶,就抿了一小口,这简直是贡品之中的贡品,恐怕皇宫之内也没有几两,她对白衣男子身份产生怀疑。 “小姐,这,这一个区区酒楼怎么能拿云雾茶待客啊?” 杜鹃低下头,在青璃耳边小声地说道,而且看这家酒楼还真是奇怪,没有一个客人,一楼应该有的掌柜,伙计和账房一个没看到,只有一个穿着打扮看上去高贵的白衣公子,杜鹃瞄着他身上衣摆处的羊脂玉,估计就要值千两白银。 “你问我,我如何得知?” 青璃吹了一下茶水,享受的喝了一口,水温刚刚好,沏茶之人的造诣很深厚,能把茶香味道放到最大,色泽清澈,一点茶叶沫子都没有。 “我以为小姐料事如神,定能猜到。” 杜鹃狗腿的说了两句好话,见茶碗里面的茶不多,又给青璃续上水。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一点没有减小的趋势,路边的坑坑洼洼都蓄满了水,这种天走在街道,很遭罪。衣衫淋湿,在吹点冷风,一定会感染风寒。 “杜鹃,你别站着了,坐下歇会,只有我们二人而已。” 青璃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招呼杜鹃坐下,这丫鬟身上的裙角湿了大半,也让她喝点热茶暖暖身子,主仆二人闲聊,等候上菜。 菜品不是一道一道上的,是一起上来的,脱骨的泡椒凤爪,油爆鲜贝,百花大虾,锅烧肘花,外加一碗紫菜蛋花汤和两碗白米饭,每一颗饭粒都晶莹剔透,青璃很怀疑,这就是传说的贡米,她到底来了什么地方,不能是黑店吧,结账的时候出来个几百两银子。 “小姐,菜品齐全,请慢用。” 这次下来送菜的还是白衣公子,青璃眼尖的发现,他虽然还是一身白衣,但是这身是有暗纹的,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又换了一套衣衫。 “谢谢。” 青璃不知道说什么,她用筷子夹起一块泡椒凤爪,这算是凉菜,味道很好,还是脱骨的,有嚼劲,剩下的三道菜也都试验了一下,虽然不辣,姜丝放的多了些,但是全部都是美味,让人吃了之后停不下口。 “真是不错!杜鹃,你坐下跟着吃,也暖暖身子吧。” 杜鹃又站到青璃身后伺候,在酒楼里,虽然没人,这样也太显眼,青璃不习惯,打发杜鹃坐到对面,她发现白衣公子没有走,也坐在对面另一张桌子前,就那么笑盈盈的注视着。 青璃没有理会,继续享受美食,这几道菜不是京城常见的,也不是北地的菜品,能尝到新鲜的,对她来说非常的难得。 饭毕,青璃放下筷子,她和杜鹃两个人,几乎把所做的菜都吃了个干净,白衣公子又体贴了送来清茶,让青璃二人漱口,礼仪得体,主仆二人是享受贵宾级的待遇。 “这位公子,不知能否见贵酒楼的厨子一面?” 青璃也有礼的询问,这顿饭吃的舒爽,在这冰凉的雨天,有一个避雨的地方,喝云雾茶,吃一顿新鲜的吃食,对她这种吃货来说,就是最好的礼遇,所以想和厨子攀谈几句,看是哪里的菜色,同时也打赏一下。 “怎么,小姐是想挖人?” 白衣公子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是他的眼神没有焦距,盯着门口的落雨,突生惆怅之感。 “这位公子,您误会了,我就是想打赏一下,问问这是哪的菜色。” 青璃一看被人误会,赶紧解释,酒楼对这个都有忌讳,这个她知道,她也没有什么想法,自家在京都并没酒楼生意,这样的新鲜吃食,偶尔吃一顿不错,但是她还是最爱北方的辣椒。 “说笑而已,只是这厨子,就是本公子,还不知道小姐给什么赏赐?” 白衣公子把折扇敲在桌子上,发出砰砰的响声,他的眼神又从门外放到青璃的身上,刚才一闪而过的忧伤,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真的是公子您做的,这样的话,还不知道能不能吃的起。” 青璃揉揉额角,心里思量,还不清楚这位白衣公子是何方神圣,但是她可以肯定,两人没见过,今日来这里避雨,绝对是一个巧合。 “这顿饭,算我请的,只是小姐为什么在街边避雨?” “车夫不在,所以……” 青璃没往下说,这位公子不说价位的话,她也不想久留,她从袖兜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吃了东西,不想欠别人的,偷偷的压在那些调味的小瓷瓶下面。 “既然如此,就谢谢公子的款待。” 青璃礼貌的站起身,打上了油纸伞,对着白衣公子告别,这个时候她不想在里面久留,总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看着主仆二人离开的背影,白衣公子站起身,微微的眯眯眼,在收拾桌子的时候,看到那张压在小瓷瓶下面的银票,无奈的笑笑,一百两,真的可以买下鲁南王府世子下厨吗? 如青璃所想,白衣公子的身份真的不简单,他是镇守东南的鲁南王府世子,当亲圣上的亲侄子,也是箐华郡主的胞兄,如此贵重的身份,这次也是赶巧初到京都,回春楼是鲁南王府在京都的买卖,是王妃的陪嫁铺子,所以甚少有人知道而已。 青璃刚到马车边上,远处就骑马过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青璃很眼熟,正是上午在府邸上的官差,把于菲儿的娘周氏抓到京兆尹衙门那位,此时正在街上巡查。 “莫小姐。您怎么出来了?您送的云雾茶,让我们大人非常欣喜。” 官差笑眯眯的上前打招呼,因为此,他还被京兆尹马大人夸奖了一番,莫将军是绝对不能得罪的,眼瞅出征的节骨眼,这个周氏没脑子,被人挑拨几句,就跑到忠武将军府上去作,被人打出门,真真的活该!没脑子的人死的快,做了炮灰不自知,还在京兆尹的大堂叫嚣。 “是吗,那就好。” 青璃一看,这位官差没什么事,就说了眼下的难处,官差一听,毛遂自荐,给如此美丽的莫小姐当车夫也是荣幸,只是京城四美都没有再选举,嫁人的两位腾出空来,莫小姐必然会当选,可惜了。 有了官差驾马车,青璃很快到了护国将军府,还没等进到院门,方脸侍卫冲出门来,“莫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我们少将军正要派人去路上接您呢。” “恩,是啊,有点小状况,所以耽搁了下。” 青璃在前院下了马车,对充当车夫的官差谢了又谢,又让过来迎门的于嬷嬷准备了一个红封,道是阴天下雨不容易,喝杯热茶驱寒也好,官差也抱拳客气了几句。 “小姐,这两只山鸡,奴婢送到厨房去。” 杜鹃从马车上提溜下来青璃准备的两只肥山鸡,她和小姐已经吃饱喝足,还有少将军呢,看这山鸡很新鲜,才死去不久的样子,应该是庄上送来野味。 “恩,去吧,告诉厨房,多熬一会,熬到脱骨。” 淳于谙不能一直喝参汤和米粥,可以适当的吃点肌肉补充营养,她招呼于嬷嬷,两个人一起往淳于谙的院落走。 旺财正在屋门口的游廊上无聊的站着,看到青璃回来,也迎上前,“青璃小姐,我们少爷正在念叨您呢。” “怎么样,没有发热吧?” 青璃问了旺财一句,然后直接推门进屋,穿过偏厅和书房来到内室,淳于谙还躺在床上,被褥和纱帐全部换了新的,见青璃进来,裙角还有些水渍,皱眉道,“快去换身衣裙,别染了风寒,都说医人者不能自医。” “恩,还好没有发热。” 青璃冰凉的下手,摸着淳于谙的额头,见温度大概还正常,松了一口气,这场雨,对淳于魔头的伤势有利,至少不会那么燥热,天热流汗之后,伤口会容易发炎。 “哦,对了,有没有会武的丫鬟?” 旺财也进了内室,青璃没理会,她现在需要人手,今日香草不在,她和杜鹃遇见这样的问题,也束手无策,总不能她顶着雨骑马回来,把车厢和杜鹃扔在原地。 “怎么,又出事了吗?” “不算是大事,于菲儿的娘闯到府里去,骚扰我四婶,四婶身边的丫鬟,没有身强力壮的,所以我把香草暂时留下。” 青璃解释了一下缘由,虽然少了一个得力帮手,对比起来,四婶更重要,她一定不能让四婶的胎儿有任何的闪失,这是府里期盼了好几年的,来之不易。 “我需要调配一下,明天吧。” 会武功的丫鬟并不多,只有几个,都在比较做比较重要的任务,他还要临时调派人手,其实身强力壮会武的婆子更好,他心里有了安排。 青璃回到小院,于嬷嬷抬热水沐浴,她换了一身新衣裙,坐在椅子上听杜鹃叽叽喳喳,她还在说午时在回春楼吃的几样菜式多么多么精致可口,于嬷嬷听到菜式的名字,顿了一下,这才道,“小姐,这是鲁南那边的菜式,而且其中几样还是名菜,咱们京都也有这样的酒楼吗?” “于嬷嬷,你怎么知道是鲁南的菜色?” 青璃用手托着下巴,心里有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难怪觉得这风姿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原来是那个身份,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对上号了,不过堂堂鲁南王府世子,未来的藩王,怎么会出现在京都? 据说,鲁南王是弘德帝的兄弟,也是先皇的皇子,被封为藩王,镇守鲁南,手下也是有十万大军,按照常理,是应该把王府的世子留在京都作为质子,以防止藩王拥兵自重,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留在京都的一直是箐华郡主。 如果是以前,见到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青璃不会惊讶,可如今正是敏感的时期,藩王不得弘德帝的召见,是不能进京的,他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难道鲁南王也有点想法? “小姐,老奴曾经有一个要好的姐妹,后来进宫做了嬷嬷,一直跟在箐华郡主身边服侍,您说的几样菜色,都是箐华郡主最喜欢的啊!” 于嬷嬷给青璃绞着头发,念叨着一些鲁地的特色,那边实际是在一个半岛上,易守难攻,环海,当地有不少渔民以打鱼为生,民风淳朴彪悍,相对北边苦寒之地,要富庶一些。 青璃几乎可以肯定,见到那位俊朗的公子,就是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他的风评极好,听说是才高八斗,没能当选四公子只因不在京都而已,而且相貌这是大周少女们喜欢的类型。 总之,这个时候来京都一定不简单,三皇子耶律楚仁正在牟足了力气争夺太子之位,京都上下一片混乱,耶律楚桓踩着点进京,到底是巧合还是有目的,他又是谁的人,这些又是新的疑问。 一直到了晚上掌灯时分,外面的雨才有减小的趋势,从雨滴变成了雨丝,青璃午时吃的有点多,晚上也没了胃口,她来到淳于谙的房间坐了一会,看到旺财正在一边,伺候着他喝山鸡汤,见到青璃进来,手上的动作抖了抖。 “鸡肉也要吃些,我让厨房都炖的脱骨了。” 光喝鸡汤也不行,她看旺财的手来回哆嗦,索性坐到床前,推开了旺财,亲自端过鸡汤,用勺子喂着淳于谙,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她竟然觉得这一切正常,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有一边的旺财,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想到之前看到自家少爷和青璃小姐唇齿相接,又打了一个冷战。 “听说你没用晚膳,是将军府的厨子不符合胃口吗?” 淳于谙还是记得青璃喜欢吃他做的烤鸡,但是这个烤鸡,别人没这个手艺,所以他也就没吩咐厨子去做,心里决定,等好起来的时候,一定加倍的补偿于她。 “不是,是我午时的时候用过,还吃了不少。淳于,你知道耶律楚桓吗?” “鲁南王世子,怎么想到问起他?” 淳于谙立刻气势一变,周身都散发着冷气,嘴角抿着,青璃顿时感到不对劲,她诧异的抬起头,淳于谙的眼眸深邃,五官棱角分明,就是面无表情,难道她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淳于谙心里充满危机感,得到消息,耶律楚桓已经到达京都,难道两人这么快就遇见了?他心里不爽,气势不自觉的就变得冷厉了许多。 “这个,我好像在酒楼遇见了这么一个人。” 青璃又给淳于谙喂了一块鸡肉,顿了顿,这才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难道说淳于魔头讨厌女子,主要是因为有断袖之癖,他的真爱不是白神医,而是远在鲁地的鲁南王世子,这么想说的通吗?在大周,有一部分人好男风,不是什么秘密,虽然御史们很鄙夷,也经常去参这些大人一本,但是弘德帝经常是口头申饬几句作罢。 “此人危险,离远一点,记得。” 淳于谙低垂了一下眼眸,思量片刻之后才道,“耶律楚桓的为人阴险狡诈,而且经常仗着容貌欺骗女子,不可信,这次来到京都,多半也是因为最近南边的战事。” “哦,这样啊。” 淳于谙从来不打诳语,青璃一点不知道自己被这么只腹黑狼给忽悠了,在加上今日耶律楚桓过于热情,她从心里接受了说词,把这位鲁南王世子设置成拒绝来往户。一直到多年之后,她才知道自己错失了一个当鲁南王妃的机会,于是在暴怒之下,她把淳于魔头压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结果是她自己三天没下去床,当然都是后话。 此时的青璃在心里已经认定淳于谙的话,也没有多加言语,她没什么情报组织,取得消息的途径,不是靠打听,就是靠淳于谙,还有可能有人主动丢纸条给她。 “恩,越是看着斯文有礼的人,越不可信。” 青璃总结了这么一句话,多数时候,三皇子耶律楚仁也是温和有礼的,但是他什么脾气,青璃了解的很清楚。她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万一四叔得到战功升官,这位三皇子不会把注意打到她的身上吧,她不得不防,主要是这厮是有前科的。 “没错。” 淳于谙默默附和了青璃,心里对云隆丰和四皇子耶律楚阳道歉,好像这一句话,把几人全部给装进去了,但是他心里没什么愧疚之感,白若尘曾经说过,不用哄骗的招数肯定不行,做人不能太实在。 等到淳于谙用过了晚膳,青璃又坐了一会儿,她看到一旁角落里默默不语,眼睛却一直放在她身上的旺财,沉默了一下,这小厮又是一副防贼一样的神情,上次喂参汤,纯属是无奈之举,她本人牺牲很大。 一场雨,终于在天黑的彻底的时候停下来,青璃从淳于谙的房间出来,在院子里活动活动,又呼吸了一下雨后特有新鲜空气,今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她要早些入睡,明日一早就回到府上去,帮四叔打理出征用的东西,刚才已经问了淳于魔头,主要就是干粮和伤药,南边炎热,还要准备一些驱虫粉,半夜有蚊子嗡嗡的,晚上也睡不好。 解毒丹已经送出去,淳于谙派了几个人她不得而知,她也给了四叔准备了一大瓶,就算淳于谙那边失手,四叔也可以去救命,只要不发生大的变故,就不用操心。 ------题外话------ 二更送上,打滚卖萌求月票啦,本来想写个小剧场,发现没力气了,呜呜 小莲从入V没多久,就变成了裸奔,一直到现在,没有存稿伤不起,只能周末加更,\(^o^)/~ 看到很多真爱都过来了,很开心\(^o^)/~这才月初,给小莲攒着吧,努力的小作者需要特别的照顾一下,   ☆、第060章 城门送行(万更求票) 农历四月二十四,阳光明媚,前两天下了雨,温度稍微降了一些,没有之前的酷热,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很舒服。 一大清早,青璃带着于嬷嬷和丫鬟杜鹃回到忠武将军府,因为今日比较特殊,是四叔出征的日子,她要赶回去和四叔四婶小堂弟子禄一起,吃一个团圆饭。 小弟子禄年纪小,才三岁多,就已经很懂事了,他知道他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此行或许有危险,所以在饭后就坐到了青璃四叔莫如海的腿上,抱着莫如海的脖子,蹭来蹭去,怎么都不撒手。 平日,在京都府上,小子禄被身边的老嬷嬷从小教导要知礼仪,这种对爹表现亲昵的动作,在京都官家来说,就算是一种失礼,青璃也发现,官家或者世家大族,对子女的教导都非常有问题,要毕恭毕敬,才能显示尊敬。 都说抱孙不抱子,但是莫如海并不讲究这个,好不容易稳定四年多要再度离开,总是有那么点失落和怅然,四婶陈氏还有孕,也很凶险,可是圣意难违,作为保家卫国的将军,无论怎样也容不得南部小国撒野,莫如海狠了狠心,站起身,从府门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青璃默默的站在门口,直到四叔的快马远去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扶着四婶慢慢的往回走,陈氏的表情很自然,出征已经不是第一次,她心里担心,也没有表现出来,还在安慰青璃。 “璃丫头,你放心吧,你四叔不会有事的。” 陈氏抬眼看了一下日头,午时正出发,也就不到一个时辰,她的身子不好,不能前往城门口去送行,只得回到院子,躺在床上继续保胎,无论如何,也要把这胎平安稳妥的生下来。 “恩,四婶,四叔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应该不缺什么。” 青璃扶着陈氏,迈着小步子,一路上还能欣赏过府里的景色,两个人穿过垂花门,上了小桥,有两个娇憨的小丫鬟正在拿着糕饼屑喂湖里的锦鲤,看到青璃和陈氏,赶忙站起身匆忙的行礼。 府里更像一个花园,假山流水,湖中也养了点碧荷,此时开了花,只有微风拂过的时候,才能飘来淡淡的香气。入目都是满眼的绿色,让青璃的心境开阔,这两天,她给四叔准备了很多出征用的东西,还仿造现代的雨衣,用厚厚的油毡布做了几套备用,行军打仗,一路跋涉,最忌讳雨天,就是再壮的汉子,长时间淋雨,冷风一吹,也会感染上风寒。 四叔的武器,青璃送了一把原来空间收藏的金丝环刀,刀柄不长,也不沉,上面是精铁练成的,四叔一得到武器,高兴的和孩子似的,抱着不肯撒手,前院的柳树就遭了殃,这几天上面的树叶都快被砍了个精光,四叔总是带着刀去前院,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放在床下,说是怕哪个小贼摸了去,就算小贼进不来府上,还有怪盗一枝梅,那厮皇宫内院,天牢都拦不住他,小小的忠武将军府不算什么,青璃听到之后捂嘴一笑,是她把白若尘的形象刻画的神乎其神,她觉得也可以去制造点小混乱,用怪盗一枝梅的名号。 除了能用得到的药材,衣物,还有路上应该带过去的吃食,庄上的厨娘学会了手撕牛肉的做法,还算不错,就是有些咸,味道重了一点,但是烤的很干,便于保存,她还在府里做了锅盔,用野菜混着黑面一起蒸烤出来,也能放上一段时间,防止路上没有驿站,要宿在荒郊野外没有吃的。 青璃听淳于谙说随身带的都是竹筒和水囊,行军打仗也不方便,她找了铁匠铺子,做了几个军用的水壶,因为时间很赶,做的粗糙了一些,但是四叔却喜欢的不得了,直说她点子多。 把四婶送到院子,青璃叮嘱了桂圆莲子和季嬷嬷一番,前天于菲儿的娘周氏,被周大人从京兆尹衙门领了回去,还丢了一个大脸,成为京都官家的笑话,以周氏的为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得到机会定要过来找茬,四叔出征,她现在又客居护国将军府,就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她请求淳于谙派两个会拳脚功夫的丫鬟,结果他派过来两个四十来岁的婆子,但是这婆子不但会功夫,还懂得保胎之法,四婶下身腿部有些水肿,这婆子每天都要按摩一番,手劲刚刚好,四婶这几天睡眠极好,让她很放心,觉得还是淳于谙想到了她的前面。 “四婶,我去城门口去送四叔一程,您就在府里别出门了,一会让小子禄过来陪您说话。” 府里给子禄请了个老先生,现在每天都要坚持习字,小家伙很贴心,习字之后都会去陈氏的正院,摆弄青璃送的玩具,那艘外海的大船,他拆了拼上,来回折腾了十几次还乐此不疲。 “快去吧,璃丫头,府里不用你操心。” 陈氏摆了摆手,眼瞅着就要到了正午,阳光太刺眼,让青璃早点出门,“马车上也别忘记了放冰盆,正午的阳光刺眼,别中了暑气。” 今年京都的气候稍微有点反常,比往年更热,府上冰窖存的冰不多,外面的冰也成了天价,光是一个冰盆那样太小的就要十几两银子,一个冰盆只能用上两个时辰,有那节约的,一天也要用上一个冰盆,一般官家都是大家族,府里的人口众多,例如白家,上到老太君杜氏,下到白少夫人水零黎,还有一些旁支的亲戚,府上光是院落就十几个,还不算前院,这消耗,还是惊人的。 青璃很少用冰盆,她总觉得一块十几两银子,也就能用那么一会儿。天气炎热的时候,她都是在自家的葡萄架子下面做做针线,或者在庄上避暑。往年,皇上都会赏赐下来一些宫中的库存,但是今年刚好四叔出征,估计也没了这份定例,府上的库存不多,她想留一些,算算日子,爷奶和爹娘他们已经就在这几天就能赶到京都来,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这边的气候。爷奶都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就怕受不得热,晚上睡不安稳,四婶还有身孕,也要有点冰块驱暑气。 “小姐,奴婢把冰盆搬到车上去了。” 淳于谙给青璃四婶派了两个得用的婆子,可解放了香草这丫鬟,她喜滋滋的,见到活计也是抢着干,手脚麻利,把一个冰盆搬上了马车,还做轻松的样子拍拍手。 “你这丫头,手真快。” 一个冰盆就是十几两银子啊,有时候能省还是要省的,实在特别的热的时候,青璃才会用上一个。她喜欢在空间里准备两样新鲜的水果,榨果汁喝,天热的时候,就加上几个小冰块,这么一喝到胃里,觉得无比舒爽。 “小姐,您什么时候也比奴婢会精打细算了。” 杜鹃挥舞着小帕子,自家小姐出手大方,却对自己抠门。前几天,淳于谙被打入天牢,青璃花了两千多两银子,就是为了找百姓下跪去求情,以壮声势,其实,在杜鹃看来,就是多费点唾沫星子的事,那些百姓也都是明理的人,说通了,也会愿意去的,就是自家小姐,觉得过意不去,天又热,不要意思让人家白忙活,非要给银子。 “你这丫鬟,都能调侃你家小姐了!” 青璃嗔了一眼杜鹃,平日里,她还是个很好说话的主子,也不责罚打骂,身边的丫鬟胆子也大了不少,除了该有的尊敬,也对她有几分真情意在里面,不然以杜鹃那么小气抠门的性子,一看到十几两银子的冰块,就这么用掉,还不得心疼的滴出血。 “今日人不会少的,你找个稍微清净的路。” 青璃在杜鹃和香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有冰盆就是不一样,车内凉爽,于嬷嬷用扇子对着冰盆扇风,顿时,凉风阵阵。今日是出征的日子,虽然弘德帝只给了四叔三千兵马,但那些人多半都是有家有口的,应该还有闻风过来送行的百姓,到时候人多,马车过不去,所以才要求车夫,找一条人少的路,马车能快速的行进。 “小姐,路上的人真多啊。” 杜鹃坐在窗口处,隔着纱质窗帘向外张望,快到午时,行人明显比平日多,还有很多看着像是官家府上的马车,街道虽然宽敞,几辆马车并排行进的话,还是略显得拥挤,杜鹃对着窗口张望,很快的,入眼帘的就是另一辆马车,窗口处也有一个张望的丫鬟,因为两辆马车贴的太近,两人几乎是面对面,只隔着两层的薄薄的窗纱大眼瞪小眼。 “哈哈!” 香草坐在杜鹃的旁边,见到此情形,也笑出了声,等到大笑之后,才想起被派到青璃这边来的时候,老嬷嬷教导的礼仪,发现自己没了规矩,赶紧掏出一个小手绢捂嘴。 “这是谁家的马车啊,路上这么挤,也不知道谦让,小姐您可是要去送行的。” 忠武将军府的马车上有印记,所以即便一路上也有点拥挤,别家的车夫看到印记之后,都很识相的谦让,自家马车一路畅通,青璃觉得,这感觉就好比在二十一世纪大街上开着警车飞奔一样,突然冒出一个超车的,简直就是奇葩的存在。 “无妨,路上人真么多,很可能有什么事吧。” 青璃虽然这么说,还是吩咐前面的车夫加快速度,她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人,此刻她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等四叔走后,运送粮草,药材的商队也要出发,等一会送了四叔,还要去布庄找沈冰雨,两人敲定一下,顺便看看最近开展起来的蜡染。可能是京都的夫人小姐们眼光的局限性,蜡染并没有青璃预期的一样,很快的火起来,因为价格不便宜,很多人都在犹豫,也有的怕洗过之后出现掉色等问题。 一路上匆忙的行进,后来遇到的马车也都没有争抢,还算通顺,青璃很快到达了京城的城门口,四叔还没过来,道路两旁,已经站了很多送行的百姓们,天热,都拿着帕子擦脸,没有一个等的不耐烦,古代人民就是淳朴啊! 青璃感叹了一句,发现马车非常的占地方,她带着香草和杜鹃下了马车,于嬷嬷留在上面,让车夫把马车停靠在一个人稀少的地方等候,马上要送别四叔,此时还是想想,有没有什么忘记的。 “青璃,可算是赶过来了啊,路上的马车太多,我找了羊羊,我们从那边穿过来的!” 水零欢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裙,戴着面纱,拉着穿着同样颜色衣裙的赵羊羊,两个人手里都拿着扇子,一边走,还不时的扇风,扇面是青璃送给二人的双面绣,在京都里非常的罕见,这二人马上就带出来招摇。 “青璃,我们不请自来,也想给忠武将军送行。” 赵羊羊一脸的不好意思,是她想过来看看热闹,看穿着盔甲的将军是多么的神气,带着士兵,在马背上俯视下面送别的人群。 “你们能来,我当然高兴了!” 三人相视一笑,不愧是好姐妹,选择的裙衫都是同样的粉色,其实这布料还是赵羊羊送过来的,是南边的货,出产很少,多余的都成了给宫里娘娘的贡品,像天蚕丝一样,穿着柔软透气。 三人语笑嫣然,很快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一些百姓们把注意力都放在她们身上,平日里很少能看到官家小姐,这次一来就是好几位,百姓们也有点好奇,看这些娇花一样的官家小姐,到底有什么不同,也无非就是气质容貌和装扮上,比普通百姓高贵一些,人靠衣装嘛。 很快,抢镜的人出现了,又是一辆宽大的马车,堵在路的中间,两边的百姓突然显得有些不快,马上就到了午时,将军和士兵们要整装待发,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把中间留出来的路给抢了,让人非常的不齿。 很快,马车有了动静,先下来两个丫鬟,后面还跟着骑马的侍卫,抬着一辆轮椅,把马车上的主子给抬了下来,青璃一看,觉得扫兴,这不就是鸡婆单世子么,废了腿之后还不老实,不举粉也用了,竟然没受到打击,是反射弧太长?不会还没有意识到吧? 单世子穿的是紫色的世子服,体现他尊贵的身份,身后的侍卫们推着轮椅,就像青璃三人这边走来。看单世子,面容上显得坦荡,一派君子之相,但是眼眸深沉之中带着阴狠,断腿之后,性格大变,和从前判若两人。 “这人是谁啊,怎么还坐上了轮椅?” “是啊,赶在这个时候出来!” 周围的百姓不明真相,窃窃私语,青璃听的真切,她在想,自家和国公府没有什么交集,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难道也是来送行的? “各位百姓,我家少爷是国公府世子,因为前段暴雨,山体滑坡,从书院回来的路上,为了救人,伤了腿。” 身后的侍卫冲着周围的百姓一抱拳,高声的解释,面上还出现痛苦之色,“我们世子特别敬仰保家卫国的将军,这也是他的梦想,可是如今……如今……” 侍卫没有说下去,低垂了头,单世子装模作样的回过身子拍了拍他的手,然后和百姓们招手说道,“大家不必顾忌,本世子是来送行的。” 单世子和他侍卫配合默契,侍卫的脸上是死了娘一样的哀痛,有不少百姓听了之后,面露同情,都在给单世子喝彩。 这个鸡婆,跑到这里来搏名声了,真是脸皮厚! 本来是自家四叔的出征,被这种贱人抢了风头,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夜暴雨,单世子是为了救人?完全是体现他装逼的本质,去挖尸体,还差点拖青璃下水,再次遭遇山体滑坡的话,真有可能没命,人力是无法和大自然抗衡的! “莫小姐,真是好久不见!” 得到了喝彩之后,单世子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冲着众人招手致意,然后把目光放到青璃身上,真是不甘心啊!眼瞅着就要到手的美人,结果因为中了春药,与徐萦有了点不清楚的关系,才迫不得已。虽然他感动徐萦的心意,事后明白过来,都是徐萦的把戏,非常的恼火,有一种被设计的感觉。原想认命,再次看到美貌的青璃,那凹凸有致的身段,白皙散发光泽的肌肤,就是在这茫茫人海,他也是第一个把目光投入到她身上。 有什么办法能得到青璃?单世子私下想了很久,也没有头绪,二人已经没有交集,以他的身份,想强要了青璃做小妾,怕是不太可能,听说三皇子耶律楚仁,也对她有点想法,但是他就是不能甘心!有时候,越是得不到,就会发狂,所以他深深的看了青璃一眼,没加思索的就让侍卫推了轮椅过来。 “哦,原来是单世子,您最近身体安泰吗?” 水零欢在暗地里拉着青璃的手,青璃回握了一下,心里寻思难道不举粉失去效用,男子不行是最可耻的私密事,徐萦说二人月底就会大婚,新婚之夜,新郎不举,真是一件有趣的事,青璃心里暗笑,不着痕迹的又撒了一些,她只有这么多备用,几乎都用光了,上次给了采花贼宇文鲲贡献了点,就剩下不多的存货。 “还算可以吧,听说莫小姐最近都在护国将军府上做客?” 两人的对话,周边的百姓都在竖着耳朵听,生怕漏了什么,所以两边的百姓几乎都看了过来,顿时,喧闹的城门口突然安静下来。 “哈哈,单世子,您怎么知晓的?听说您最近闭门不见客啊!” 水零欢撕着帕子,这个单世子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最近谁人不知护国将军府上有点问题,淳于少将军的案子还没得到昭雪,他这么说,有损青璃的名声。 “莫小姐的消息,本世子还是要打听一下的。” 单世子点点头,声音不含暧昧,还是他的老一套,体现自己是多么的正义,就是这样的演技,让青璃更是瞧不上。 “那就多谢世子爷关心了,不过听闻世子月底大婚,本小姐还没接到徐小姐的请柬呢!” 青璃指出单世子已经是定亲之人,说这样的话根本毫无礼仪规矩。百姓们也不傻,他们看单世子的眼神变了变,但是有些个别有心思的,脸上带着猥琐的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个单世子是想享齐人之福吧。 “唉,自从上次暴雨之后,世子您为了挖遇难者的尸体,让本小姐和其余书院同窗帮忙,却又遇见山体滑坡之后,本小姐受了惊吓,身体一直不太好,今日是四叔出征,这才出来送行。” 青璃一句话,把事实挑明,单世子可没那么英雄,他不是救人,是为了挖尸体,陷同窗于水火,就是个脑子不清楚的,青璃这么说就是事实。 果然,有那机灵的百姓已经嗅到不寻常的苗头,看这个单世子的眼光变了一下,今日出征是莫将军,主角也不是他,来了之后还把马车停在路中间炫耀,明显是有意为之。 “你……” 单世子面色一沉,他都快忘记莫家小姐也是伶牙俐齿,他一点都没占到便宜,正想再说点什么,远处传来马蹄的声响,百姓们立刻欢呼,“来了,来了,莫将军来了!” 青璃抻着脖子,这群百姓非常热情,有的带孩子的,还让孩子骑在脖子上看,挡住青璃的视线,她只能从空隙中,看自家四叔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威风凛凛的走在最前端,还不时的侧头,对周围呼喊的百姓点头致意。 快到城门的方向,四叔已经从马上下来,周围的百姓,有一些也是士兵们的亲戚,都纷纷上前,给自亲人送上亲手求得的平安符,有的是送鞋,送包袱的,士兵们在出征前都要加紧训练,不让回家和亲人团聚,也只有在此时,见上亲人一面。这次,不知道有多少将士能平安归来,或许,那一张张稚嫩的笑脸,此刻见到的是亲人的最后一面,就要永远留在战场上,打仗就会死人,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可苦了这群士兵,有很多人都永远留在战场上,留个全尸都是奢望,青璃看着那些抹着眼泪来送行的人,也深有感触,若是可以永远的和平该有多好,没有战争,所有的人都可以吃饱穿暖。 当然,奢望就是奢望,就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没有完全实现,何况是封建社会,那种剥削,压榨处处存在,她改变不了社会制度,也做不了圣母玛利亚救万民于水火,只能尽点绵薄之力,把粮草,草药的补给上。 “四叔,我才想起来,也要给你带些茶叶。” 青璃走到四叔面前,让香草把茶叶包递过去,打仗需要提神,万一熬夜也是费心血的,她准备了药材,却忘记还需要茶叶,虽然军需里面可能有,不过都是茶叶沫子,就怕四叔喝不惯。 “璃丫头真是周到,我出门之后才想到。” 莫如海一脸笑意,摸了下青璃的脑袋,也和水零欢,赵羊羊说了几句,说是自己离开一段时间,三姐妹要相互照应之类的客套话。 “四叔,这一路风餐露宿,尽量吃的好点。” 青璃不知道说什么,她被周边百姓们的悲伤所感染,自家四叔也要出征,或许这一条路也会非常凶险,可是并没有别的选择。 “四叔,我来晚了!” 沈冰雨好不容易从人群之中挤了进来,她早早的就从北大街出发,谁知道拥堵,马车卡在半路,她带着丫鬟慌慌张张的,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戴着面纱,也没人认识她,提着裙角跑过来的,在人群之后挤来挤去,用力推搡,她的丫鬟就在身后不停的道歉。 “小雨姐,你怎么也来了?” 昨夜沈冰雨在调配粮草,忙的都没回到府上,青璃是想让粮草和药材的商队,提前赶过去,所以沈冰雨就在忙这个事,两个人说好的了等会送行之后在北街的布庄见面。 “四叔出征,我如何不来?” 沈冰雨擦擦汗,在将军府住了四年多,四叔四婶也把她当成自家人,一直颇受照顾,这样的大事,她必须来,而且也带过来两双皮靴,是布庄上请的鞋匠做的,一去几个月,长途跋涉,很需要,她知道青璃准备的东西都很妥当,想了很久,才决定请人赶制两双鞋。 “小雨啊,璃丫头要在护国将军府做客,府里就靠你了。” 莫如海接过皮靴,慈爱的笑了笑,嘱咐道,“我就是担心你们四婶,还有璃丫头,你爷奶来京都,一定要留着住段日子。” “四叔你放心吧,我天天回去陪四婶用膳。” 沈冰雨做了保证,青璃也安慰四叔几句,说不定四叔归来的时候,能看到自己的二子,爷奶也能留在府上小住,总会有一家团聚的日子。 马上到了午时,太阳升的老高,众人的离别情绪也渐渐的浓烈,很多妇人都扯着嗓子大哭,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抱怨,他们都知道,是南边的小国欺辱大周,即便是舍不得亲人,也都明白保卫大周疆土很光荣。 “三皇子殿下到!” 一个尖利的嗓子响起,百姓们都停下来,迅速的跪倒在地。青璃四周看了一下,都怪自己大意,下马车的时候没带个垫子,此时也选在一块干净的没有石子的石板路上,慢慢的跪下。 “他怎么也来了!今日瘟神真多!” 水零欢跪下之后,小声的念叨一句,让身边的赵羊羊迅速的打了一个冷战,她低着头,能看到三皇子殿下从马上下来露出的靴子,上面还绣着黄色的龙纹样式。 “大家平身,不用这么多礼,今日是父皇派本殿下给莫将军和众位将士践行!祝愿莫将军早日还朝,凯旋而归!” 耶律楚仁笑眯眯的背着手,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皇子服,体现他尊贵的身份,黑发束起,带着一个镂空的金冠,眼神微微的眯着,说话的时候气势很足,还装作一副和蔼亲民的模样。 “谁知道怎么来了,真是看见他就恶心。” 青璃的心情,在遇见了耶律楚仁之后,更加跌落到谷底,除了因为不想见到他之外,她想的更多,前段何云和舞姬事件,让他的名声一度很差,这两天都躲在三皇子府上做着缩头乌龟,青璃想怎么也要老实上一阵,朝中的御史们正在上奏弹劾,弘德帝就这么把事情压下来,四叔出征,这是一个很好的正名露脸的机会,竟然给了三皇子耶律楚仁,弘德帝这是有多偏心! “青璃,他最近不是因为淳于将军那件案子而被怀疑,还去了刑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水零欢跺跺脚,拉着青璃,小声在青璃耳边嘀咕,看三皇子那德行,笑面虎,对着周围的百姓不断的问好,装模作样的,内里阴狠,陷害忠良,百姓们都要被他蒙蔽了! 莫如海还算淡定,以前出征的时候,是跟在护国将军的身后做侍卫,那会来送行的是四皇子耶律楚阳,白皇后嫡子,名正言顺,如今就算是四皇子昏迷不醒,皇上也可以派六部官员,没必要让本身就一身骚的三皇子送行吧,这样能有助于增加士兵的士气吗?淳于家也是受士兵们所敬仰的,耶律楚仁一来,众人都有点蔫巴,没有早上的精神鼓舞。 “来,莫将军,众位将士!本殿下已经准备了上好的烈酒,给众位践行!但愿此行一路风顺,扬我大周国威!” 耶律楚仁背着手走了两步,然后接过太监送来的大海碗,一碗就干下,毫不拖泥带水,“来,本殿下先干为敬!” “扬我大周国威!” 那些将士们也被说的热血沸腾,纷纷端着酒碗,一口喝下,青璃看四叔也毫不犹豫的喝下,抬头瞪了耶律楚仁一眼,正好捕捉到他眼里的幽光。 “请三皇子殿下代末将转达皇上,定不辱命!” 莫如海对着耶律楚仁一抱拳,此刻,正午的钟声已经敲起,他飞身上马,对着身后的百姓再次抱拳,策马飞速的离开,身后的将士们也跟在后面,顿时,宁静的路上,只响起一阵阵的马蹄之声。 青璃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四叔的背影渐渐的远离,心里突然涌上了心酸,这个时候出征的为什么不是三皇子,贪生怕死之辈,真想要名声就上战场拼命去,只会找时机过来抢风头,可耻! “莫小姐,最近可安好?几天不见,本殿下真是想念的紧,上次在篝火会上,没有接本殿下的花,晕了过去,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不如派个太医去府上医治如何?” 将士出征,城门口的守城士兵也开始清理两边的百姓,百姓们纷纷离开,片刻之后,剩下的人寥寥无几。 耶律楚仁毫无顾忌,嘴角上勾勒出一抹邪笑,眼眸幽深的在青璃身上上下扫了一圈,还特别在胸口之处停留了一下,众目睽睽之下,眼神淫邪,多亏青璃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女子,不然的话一定会羞愧的哭出来,就是水零欢,也气愤的憋红了脸,呼吸急促,可惜对方是个皇子,不是她能对抗的。 “不劳烦殿下费心,听说殿下最近甚是忧心,我和何云小姐也是书院同窗,得到她离世的消息真是非常的悲痛。” 青璃用手捂着胸口,眼神挤出水来,“何云小姐的才貌,真是可惜了。” “是啊,何小姐和本殿下也是有亲,发生这种事,谁有本殿下痛心?” 耶律楚仁冷眼看着青璃装模作样,心里疑惑,那天害死何云的是他没错,但是他想不明白一点,到底是遗留下来的书信,是不是何云所写,他得到消息,尹月曦一直在大秦到大周的路上,根本赶不及,而且,尹月曦和何云之间根本不熟悉,要说能模仿笔体,说不过去,时间上也对不上。 “是啊,殿下节哀。” 青璃懒得和耶律楚仁费口舌,上次因为淳于魔头花费两千多两银子请托儿的事情她可记在心上,所以就顺了耶律楚仁的荷包,扔在空间,准备晚点打开看看,这厮这么风骚,里面能装什么东西。 “莫小姐,几日不见,本殿下对你真是日思夜想啊,看来真应该和父皇求一下,应该立妃了。” 耶律楚仁绕着青璃走了一圈,还看了一眼身边的沈冰雨,水零欢和赵羊羊,微微眯了眯眼,“本殿下知道,你有这么多好姐妹,不如都拉到皇子府,给你做姐妹如何?” 耶律楚仁的意思,就是几个人都要成为他后院的妃子小妾?胃口还不小,说的一副很为青璃着想的样子,那表情令人作呕,无耻之极! “三皇子殿下,您不是被冒充了吧?” 青璃退后一步,惊讶的用帕子捂嘴,心里极其不屑,“听说四皇子殿下昏迷不醒,连我这个小女子也跟着忧心的很,您还能说出这样的笑话,恕臣女不能接受啊!” 青璃的话,让耶律楚仁的表情一僵,眼眸发出寒光来,早知道莫家小姐不简单,如今一看,比他想的还复杂了点,如今耶律楚阳昏迷,父皇忧心,就算已经暗示太子之位是他的,但是楚阳他也是父皇的皇子,这种时机,他要装作兄弟情深才好,看来纳了莫青璃当小妾的事还要缓缓,其实这个莫青璃还不错,身段,容貌都没的挑剔,要是她四叔的官位高点,可以投靠过来,就是给个正妃,也没什么。 “好,好!” 耶律楚仁被青璃噎的没有话说,想离开又觉得堂堂未来的国君,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了个没脸,心里那口气怎么也发泄不出去,只能快步的走上前,用手指头托起青璃的下巴,居高临下地道,“莫青璃,你给本殿下记住了!” “我呸,什么东西!” 耶律楚仁刚上马,水零欢再也忍受不住,跳着脚,对着三皇子背影手舞足蹈的骂道,“长成那样,不男不女的东西!” “零欢,别激动,让他听到没准真要找你的麻烦。” 怎么对她,是她和耶律楚仁之间的仇怨,但是那厮无耻阴狠,没准真的会把她的姐妹拉下水,无论是沈冰雨,赵羊羊,都是没什么靠山的,水零欢有靠山,万一白府一倒,水府也跟着一损俱损,箭在弦上,除掉三皇子是首要目标。 现在,四皇子耶律楚阳昏迷,弘德帝还没顾得上立下太子之位,太子之位只能是四皇子,必须!若是三皇子耶律楚仁登位,后果不敢设想! 青璃安慰了水零欢和惊魂未定的赵羊羊,看她们上了马车,这才折回来,杜鹃也对三皇子非常不屑,呐呐地道,“小姐,您那有的什么整人的药粉,没给他用点?” 不举粉都给了单世子,青璃身上的药粉没有太多可以用的,耶律楚仁懂武功,会内力,那些整人的药粉,都可以用内力逼出去,所以她只能顺了他的荷包,在马鞍下面放了几颗银针,估计现在那针已经扎到了耶律楚仁的屁股里,她都能想到他撅着屁股让太医拔针的狼狈样。 青璃上了马车,拉上沈冰雨,二人还要赶到北街去,青璃要见商队的头目,确保这件事情要非常的稳妥才行。这次走的时候,四叔带了很多银票,就是备用,万一粮草跟不上,就自掏腰包从沐阳周围的城池来购买一些应急。 “璃妹妹,我突然对现在的情况感到忧心。” 沈冰雨刚才一直没有言语,等上了马车之后,才拉着青璃的手,眼底也出现关切之色,最近她回来发生的每一件事,她都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三皇子耶律楚仁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弘德帝一心偏袒,她在想就算是朝堂上撞死急个御史台,弘德帝也会一心保三皇子吧。 ------题外话------ 周一小莲上班不能二更了,等我周末再次爆发,谢谢送票的小主,送钻的送花的,评价票的,已经感受到沉甸甸的心意了 么么哒,爱你们,继续求票,砸我吧   ☆、第061章 拆荷包(打滚求月票) 送别的百姓们离开之后,城门附近又变得空荡起来,青璃和沈冰雨上了马车,直奔城北大街的布庄,已经约好了这次负责送粮草和药材的商队小头目,商议具体的路线和出发时辰。 古人非常的迷信,或者也不能说是迷信,是一种科学之外无法解释的法则,无论是出行,破土,乔迁,大喜之日等,都会请算命先生算算时辰,凶吉等,一些商铺人家都要供请财神的佛像,每天虔诚的跪拜,连店里的摆设,店铺的选址,也要经过风水先生的指点。 青璃对此事半信半疑,但很多事实证明,多信一些总没错的。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有一间铺子,那位置真是寸土存金,无论做什么生意都赚钱,偏偏有一家门可罗雀,开过布庄,医馆,后来又改成了卖古董花瓶的铺子,都是如此。后来主家也发现了不对,高价请了一个高人,说是店里的风水有大问题,主家听后一狠心,把铺子推倒了重新翻盖,果然立竿见影,马上就变得门庭若市,生意也好了不少,现在越做越大,日进斗金。 通过这个事情,青璃想着,这次送粮草的路线,在出发前用不用请人算一下,还有四叔的凶吉,也好早做打算,青璃闭着眼睛,心中盘算这件事,听到沈冰雨说忧心,这才睁开了眼睛。 “小雨姐,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对于此,青璃非常的乐观,天塌下来,有大个子的顶着。四年多以前,她和沈冰雨从凤阳被掳到了京都,一路上受了多少苦难,吃不饱,穿不暖,马车是一个铁笼子,很多人挤在一起。身下只有稻草,冬日天冷,水如果不马上喝掉,都会变成冰块,吃冷硬的馒头,还要学习礼仪规矩,稍有不慎,就会被毒打,好在她们熬到了京都。 不是谁都有这份幸运的,当年一起吃苦的姐妹们,木兰还在三皇子耶律楚仁身边做卧底丫鬟,每日如履薄冰,若稍微有点小漏洞,那么就是万劫不复。夏荷,夏燕两姐妹,远走大秦,云烟没有消息,骄傲如冯牡丹,香消玉损,剩下的姐姐妹妹,都被耶律楚仁的爪牙调教,做起来伺候男人的买卖,与之比起来,她们真的好的太多。 “璃妹妹,我只是担心你。” 沈冰雨微微的叹口气,如果没有当年被继母狠心的发卖一事,也不会到京都,她在心里担心的是青璃,竟然卷入了这么一场惊心太子之争里面,前途未卜。 “小雨姐,你考虑过嫁人吗?” 青璃侧过头看这沈冰雨,四年多过去,小雨姐已经快要十九岁,也是到了嫁人生子的年纪,京都一般的贵女出嫁都有些晚,但是不会超过二十,否则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四叔四婶多次想要给她说亲事,都被拒绝,小雨姐总是微笑的说不想嫁人。 沈冰雨靠在马车上,垂着头,盯着手上的扇面,不发一语。她的眸子清澈,眼底又带着难以亲近的冰冷。一身蓝紫色的衣裙,在裙角和袖口处绣着大朵的百合花,身段丰盈,身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百合香气。 “嫁人有什么好,璃妹妹,在布庄里,经常有一些富裕人家的主母和小妾的丫鬟一同上门,因为一块好布料争抢,最后撕扯在一起。” 这还只是富裕的人家,家里也都是有几个小妾的,官家自是不必提,有多少人愿意从一而终呢,就算是自己的爹爹,当年那么疼爱娘,也在娘得了病过世不到一年,就迎娶了继母。 青璃点点头,确实是,在官家或者世家大族,都有自己的规矩,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妾不过是男子的玩物,可以随便的打发或者送人,但是这个时代男子的内心是及其的高傲自大的,一般都不会把小妾送人给自己戴绿帽子,一般玩腻了之后,就找个清冷的院落,随便她们自生自灭去,有了庶子庶女还好些,那些没有子女的,只能在深深的庭院度过余生。 可是,现在就是这个社会现实,不能因为男子纳妾,就一辈子不嫁人啊,这个时代的制度就是如此,男子纳妾是合理合法的,每个男子都有点花花肠子,就是那起子车夫,没什么银子的,也会逛一些下三滥的青楼楚馆去找乐子,若是正妻不让纳妾,那么就是被千夫所指的妒妇,犯了七出之条,可以被男子休离。 “小雨姐,总有不纳妾的人家啊,你看我四叔不就是么。” 青璃决定还要给沈冰雨一些正能量,虽然,她觉得小雨姐的思维更符合现代的女性,她也很赞赏,但是在这个时代,这样的思想要不得,要努力去寻找。就拿自家四叔来说,从默默无名的一个山野村夫,得了造化,变成了一个四品的将军,还不是只有四婶一个人,而且,四婶可是在二十来岁才有了小子禄的,即便是远在边关,四叔也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想法,一心一意。 “四叔是四叔,璃妹妹,你说,难道我们女子只能做男子的附庸吗?” 沈冰雨把头转向马车的车窗处,隔着窗帘向车外望去,眼神没有焦距,这个问题,一直以来也是她最迷茫的,她不甘心,若是嫁人之后,还能过的这般肆意?一定有很多条条框框约束,夫君有了小妾之后,真的能和那些争宠的女子和平共处吗?可是,几年以后,青璃也会嫁人,那时候,她就只有自己,孤单单的一个人。 “当然不是,我们女子一定能有自己的天下,小雨姐,咱们布庄的生意,比原来云家做的好呢,连云掌柜都对你赞不绝口,说你是女中豪杰。” 青璃对沈冰雨竖起一个大拇指,夸赞了几句,如果今日耶律楚仁不说那句话,她都没觉得小雨姐不嫁人有什么问题,现在被点醒发现,这是个很大问题,不过,那种专一深情的人,这个时代真的有?对此,她有点怀疑,脑海里顿时就出现一张面瘫的脸,好吧,或许淳于魔头那种不能接近女子,本身有怪病的人,暂时可以做到。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两个人没有继续下去,青璃却上了心,可是她上心没用,也要小雨姐点头才行,不然让小雨姐和自家大哥也不错,做自己的嫂子。她不担心大哥会有什么小妾,爷奶和爹娘早就教育过,本来也是庄户出身,不兴那么多的幺蛾子,富贵了就忘本,最是要不得。 很快,马车到了北街的布庄门口。青璃和沈冰雨下了马车,从侧门走到后堂的偏厅,一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已经等候良久,那人看上去很强壮,见到两人进屋,连忙站起身抱拳,“两位小姐,在下就是这次商队的队长,你们叫我老卢就行。” “卢叔,请坐,您别客气。” 这个卢叔有两把刷子,曾经也是上过战场的,后来不知道怎么改行做了镖师,多年走南闯北,对地势,地形有丰富的经验,也押过粮草,人是沈冰雨通过路子找到的,很可靠,手下也有几十的兄弟。 “莫小姐,沈小姐,什么时候出发好呢?” 卢叔闻言也不在客气,他坐到了沙发上,从怀里拿出一张路线的草图,把青璃和沈冰雨两个人画的图做了修改。其中一条官道,变成了山野小路。 “可是卢叔,这条路传言有山匪出没,虽是不至性命,但是会劫货,你也知道,我们这次的货物非常的重要,这万一……” 沈冰雨微微皱了一下眉毛,她很犹豫,如果能走这条小路的话,至少可以节约两天时间,甚至可以赶在四叔之前赶到南边的沐阳城,也能早点缓解压力,但是下这个赌注,万一有点意外,损失很大,为了稳妥,她不敢冒险。 “沈小姐,卢某选择这条路的原因,是因为那片地带的山匪,其实曾经是某一起上过战场的好兄弟。” 卢叔叹了一口气,说道,“您也知道,他只是劫财并不害命,还经常接济穷苦的百姓,当初选择这行,也是没办法。” 卢叔讲述了一件十几年前的旧事,那会大秦和大周摩擦不断,他们曾经是淳于将军的手下,一直在边关打仗,而那个山匪头目的娘子去了军队里探望他,被当时一个比较有实权的武将看上,就用自己的职权,让他们兄弟去大秦打探情报,九死一生,等到回来之后,山匪头目的娘子已经被有实权的武将给强了去,还威胁那娘子,若不从,就要想办法弄死她相公。娘子为了山匪头目,忍辱负重,后来宰杀了那个武将。他娘子觉得身子不洁愧对于他,抹了脖子。他因为杀了武将,被朝廷追击,心灰意冷,带了点当时的好兄弟,就去占山为王,但是从不伤害穷苦的百姓。 “卢叔,你的意思我明白。” 青璃眼睛一亮,这么有血性的人不多,如果得空的话,最好能划到自己的阵营历来,她不缺银子,不缺粮草,不缺药材,就是缺得用的人。 当初那么做也是没办法,但是还谨守着自己的原则,非常不易,青璃对这个山匪头目印象不错,虽然没见过,心里也为他点赞,那个有点权力的武将,强了他的娘子,是个有血性的爷们,都能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宰的好! “既然这样,这件事情就拜托卢叔,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亏待。” 沈冰雨站起身,听了青璃的安排,找了一个算时辰的先生,得知出行要越快越好,掐算之后被告知,南边的形式非常危急,沐阳城有失守的先兆。 老先生的话让青璃唬了一跳,原本以为只是小打小闹,竟然来真的!南边几个不毛之地的小国,敢侵犯大周,占领沐阳城,那么大周就开始沦陷了!沐阳城易守难攻,绝对不能丢,这样对四叔极其不利! “卢叔,这样就麻烦了,马上出发。” 青璃下达最后的指示,本来还想和卢叔说山匪头目的事情,如今只能压后处理,她要召见另外一个商队的头目,谈运送药草之事。 云家的药铺生意遍布大周,青璃这次是委托云家的商队来鱼目混珠,正好沐阳也有云家的买卖,虽然现在多少受点打击,对云家这种根深蒂固的百年世家来说,不算大事。 “已经处理好了,都从庄上附近出发。” 沈冰雨办事利索,进出几次,终于把运送物资一事都准备的妥当,现在就等着南方的边关传来捷报。原本是以为南边几个小国结成一派过来挑衅,谁知道是也有预谋的入侵,那个算命先生是卜卦掐算的,青璃不清楚准不准,但是从目前得到的情报上来看,很可能是真的,如果,在十几天之内,守不住沐阳的话,那么四叔只带了三千人,此行就凶险了! “小姐,云掌柜在门外等候。” 香草重新换了茶水,把马车上茶具拿下来,当自家小姐的下人,喝茶从来不用愁,就是这些铺子里的伙计,喝的都是上等的白茶,虽然每天供应的不多,也是一种享受,就连宫里的宫女嬷嬷,都没这么好的待遇。 “恩,让他进来吧。” 云掌柜找青璃主要是报告蜡染一事,刚刚推出,伙计们也和来店铺里的客人介绍过,但是成效不大,大多数都是来店铺里面的丫鬟婆子,奉命过来选布料的,有时候伙计还要带着布料的布头,上门让大户人家挑选。 布庄的顾客人群范围,主要是一些小官家,还有家境殷实的商户,鉴于最近生意不好,青璃,沈冰雨和云掌柜商议了一下,把伙计叫进来,传达新的指示。 因为来的多半都是丫鬟婆子,青璃觉得如果不给点好处的话,也留不住人,周围的布庄有好几家,云家的布庄完全是因为积累下来的口碑,但是现在因为供货的问题,有很多布料卖断货补不上,必须有点留下客人的举措。新品的蜡染,那些内宅的夫人很少出门,也不知道好坏,开始的推广很难。 “小姐,您的意思是,给这些丫鬟婆子好处,来说服主家?” 云掌柜有点犹疑,一个当下人的,真能对主家购买什么指手画脚吗?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合理,那些刁奴,万一养刁了胃口,以后恐怕还会用好处来威胁自家。 “这云掌柜可就不了解了,可不要小看那些丫鬟婆子的力量。” 平日,一般的主母,小妾都是在内宅不出门的,来采买的都是丫鬟婆子,还有大户人家府上专门的采买,京都流行什么新花样,都是从她们嘴里说出去的,一般主子听了新花样之后,都想着跟风,而且经常出门办事的丫鬟婆子都有一双巧嘴,没有人不爱银子,有好处的事,双盈。 目前来看,蜡染做的好,可以暂时垄断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要加紧赚钱盈利,云掌柜的担忧也有一定道理,最后众人商议,卖出一块蜡染,给多少好处费,都是按照银子决定的,有定例,才能好做事。 “暂时就这么决定吧,天热,蜡染的衣裙应该不会卖的太好,明日把我们布庄前堂上沙发的垫子全部换成蜡染。” 青璃交代之后,云掌柜顿时举一反三,决定店里很多装饰都能用的上,里面的成衣铺子,有一个专门试衣衫的小间,里面还有一架屏风,他准备让人换成蜡染屏风面。 “小雨姐,下午你回去陪四婶用晚膳吧,我得去护国将军府。” 青璃站起身,香草过来拍了拍她裙摆上不存在的褶皱,马上就快到了晚膳的时辰,她出来一整天,就怕淳于谙有什么意外,现在这会是比较危险的阶段,因为今天出来的早,还没有给他的腿部施针。 “恩,璃妹妹,有时间多回府里看看,要是有事需要商议,我再派人给你传话。” 知道青璃有事在身,沈冰雨也没有久留,临走的时候,她让伙计从布庄里抬了几匹柔软的缎子,这是云家送过来的宫缎,颜色稍微暗一些,她是准备留着给青璃的爷奶做衣衫的,但后来一想,老人家更喜欢颜色鲜亮的一些的,这几匹宫缎软滑,很难得,听说淳于少将军受伤严重,不能穿太花的料子,这宫缎正合适。 回程的马车更快,青璃很快就到了护国将军府,她让车夫把马车赶到了二门,她要先去看看文氏,陪着说上两句话。文氏最近身子不太好,吃青璃给配置的草药和药丸,正在调理阶段,脸色有呈现出不自然的苍白,如果晒了太阳,就会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白日青璃也不敢让她出去,只能等太阳落山之后,才能在门口的花丛边上转转,走上几圈透透气。 “小璃,晚膳就在前院用吧,姨母用了碗燕窝,晚上恐是吃不下什么。” 文氏拉着青璃在偏厅坐了一会,让丫鬟婆子重新上了一个冰盆,外面暑气正热,屋内凉爽的很,青璃喝了一杯丫鬟端来的冰糖银耳羹,里面还加了小碎冰。 “文姨母,要是晚点饿了,让厨房备点汤面也好。” 文氏还不知道护国将军中毒一事,所以看上去虽然忧心,还算平静,她穿着素淡,原来喜欢的富贵牡丹作为刺绣的衣裙,全部换成了朴素的样式,连头上的钗环,也是普通的一根金簪。 青璃坐了一会儿,也到了晚膳的时辰,她腹中饥饿,看文氏也担心淳于谙,就说去前院看看情况,一会让于嬷嬷过来回禀。 旺财在游廊前面的地上,正踢着小石块,踢了几下没意思,又蹲在大树边上看了一会儿蚂蚁,听到脚步声,这才站起身,“青璃小姐,刚才厨房的婆子过来问话,是不是要摆晚膳。” “我让杜鹃过去提食盒了,你们少爷怎么样?” 青璃站定,看了旺财一眼,这小厮不如平日活泼,好像有点心事,她才想起来,最近将军府出事,庄上得到了消息,红鲤那个小丫头还不知道多担心呢,也联系不上旺财,估计旺财也很想去看看,碍于他家少爷的情况,张不开口。 “这样吧,旺财,现在天色不晚,你去庄上看看红鲤吧,等明日早上你再回来。” 被青璃猜中心事,旺财迅速的抬起头,瞪圆了眼睛,片刻之后才不安的摆弄衣摆,结结巴巴地道,“青璃小姐,这样,这样好吗?少爷他……” “去吧,你们少爷那我去说。” 青璃甩了一下帕子,这小厮在也忙不上什么忙,还总是用那种眼神看她,不如赶紧打发出去,也能省点心,也让他明白,她才是红鲤的主子,以后只要她不点头,旺财的婚事就拖着吧。 一路穿过偏厅和书房,青璃快步的走进淳于谙的内室,内室阴凉,温度很低,青璃在角落里找到两个冰盆。周围的窗户都被关上,内室里面昏暗,还有一种浓烈的草药味。 “回来了,还好吧。” 淳于谙在青璃走后,睡了片刻,后来有人不停的来送消息,他做出指示,不能躺在床上就成了废人,至少他脑子好用。在城门口的一幕,已经被眼线传到他这里,得知三皇子耶律楚仁光天化日之下,对着青璃说出那番话,他的气势顿时一冷,变得无比凌厉,把来传话的人吓的哆嗦。 “还算可以,就是遇见了两只蟑螂,有点恶心。” 青璃走到床前,给淳于谙先号脉,恢复的要比想象的好,不愧是杀敌无数的将军,这体质,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这么严重的伤,这才几天,内伤就已经调理过来了。 她说的两只蟑螂,淳于谙眼底浮现一抹笑意,形容很恰当,正如三皇子耶律楚仁,不能一下打死,整日晃悠,让人看着恶心,身后还有一群蟑螂一般的狗腿子。 “小姐,晚膳来了!” 窗外,杜鹃提着食盒大喊,她心里怨念,少将军就是说道多,不让女子进内室,现在门窗都关着,她就像外面卖菜的小贩一样吆喝出声,自家小姐听到之后,才会把窗户打开。 虽然少将军以前是杜鹃的主子,让一直让自家小姐服侍,杜鹃还是非常不爽,从来没听说护国将军府上缺小厮,真是矫情,不过这只是想法,她一个小丫鬟,没胆子说出去。 “杜鹃,你去采一捧花过来。” 青璃推开了窗户,屋内顿时显得明亮多了,淳于谙的眼睛有些不适应,轻微的眯了一下眼睛,他盯着青璃的身影,不舍得移开。虽然受伤严重,可是每次看到她在身边,这种感觉真的很好,他在夜里也会梦见,两个唇齿相接的瞬间。 “今天的菜挺不错啊。” 青璃打开食盒,里面有很多菜,都以麻辣为主,厨子做的都是北方的特色菜,里面还有一大碗的汤面,上面飘着绿绿的葱花,碗里有黄瓜和鸡丝,都切的细细的,面条是手擀的细面。 “你都喝了几天的粥,不如这次吃面条吧。” “恩。” 淳于谙点头,没有异议,他在想,怎么装病,让自家小野猫喂饭,后来又决定作罢,她出去忙了一天,晚饭的时辰才回来,一定饿坏了。 “能坐起身吧。” 青璃小心的扶着淳于谙,就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伤口处看着红肿,才刚刚结痂不久,很脆弱,稍微用一点力气,伤口就会崩裂流血,所以她动作幅度不大。 “你就坐在这里吃吧。” 青璃把窗边的小几,搬到床前,把汤面放到一个稍微小的碗里,然后在小几上,摆了两个清淡的小菜,作为配菜。又打水让淳于谙净手,漱口。 “今日代替皇上给忠武将军践行的是谁?” 淳于谙明知故问,看着青璃用膳,他也觉得腹中饥饿,喝了一口山鸡汤,觉得爽口,忍不住用筷子夹起了面条,这两天都是喝粥,就是昨日吃了点山鸡肉。 “是耶律楚仁。” 青璃撇撇嘴,说的非常的不客气,直呼其名,没想到淳于魔头问这个,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眼底带着疑惑,他一直都讲究食不言,用膳的时候从来不说话。 “恩,我能猜到。四皇子昏迷,五皇子年幼,能送行的也只有他。皇上这是为了提高他在百姓心中的声势,正好南边有战事,这才得了这么个机会。” 虽然是在用膳过程中说话,但是淳于谙仍旧礼仪良好,在嘴里咀嚼东西的时候,闭口不言,等到食物咽下去,这才开口。 “他自己身上的泥还没洗清呢,你的案子,皇上就这么压下了?现在可是需要士兵出征,怎么也要给主帅一个交代吧?” 提到耶律楚仁,青璃真的非常的不爽,那种感觉,真的不比吃了苍蝇强多少,皇上现在是老糊涂了,巫蛊之术也没查,这是打算一心推耶律楚仁上位了?那么唯一的藩王,鲁南王是什么态度?世子在这个时候进京,不会是为了表忠心吧? “交代会有,但是未必是满意的结果。” 淳于谙盯着汤碗,弘德帝偏心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因为他现在的身子已经被掏空,他自己心里知晓,目前就是尽力为三皇子耶律楚仁铺路,力排众议,可是他还不知道,北边的大秦已经在蠢蠢欲动。 淳于谙细想,自己有伤在身,爹爹中毒,弘德帝一定会派心腹做主帅,那个张大胡子,刚愎自用,恐怕到了大周边关,难以服众。他紧咬牙关,虽然已经恨透弘德帝,作为一个将军,不能开疆扩土,至少也要保卫一方百姓的平安,大周和大秦边境再次开战,平阳成危机,平阳知府赵大人,是赵晚春的爹,而赵晚春,和大秦将领北堂谚交情很深。 “现在,就看四皇子殿下何时醒来,巫蛊之术,总要有个说法。” 因为饿,青璃还是很有胃口,即使说了她讨厌之人,也丝毫没影响她的食欲,淳于谙看青璃吃的香甜,也不知不觉,把一大碗汤面都吃了个干净。 饭后,青璃收拾好桌子,又把食盒递出去,接过杜鹃采的鲜花,好心情的插在瓶内,嘴里也哼哼着山间小调。 “哦,对了,今天看到耶律楚仁,我顺了他的荷包,也不知道里面能不能有什么线索,你等我出去拿。” 青璃想起来荷包还放在空间里,决定和淳于魔头一起分享一下战利品,虽然这点钱财,对耶律妖孽来说不算什么,万一里面有什么他通敌的书信不是更好,当然,机会为零。 “我猜,他荷包里有口脂。” 淳于谙斜靠在引枕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的眼底一片寒芒,很快大周就要战乱,弘德帝不顾伦常的想要扶持三皇子这个庶子上位,陷万民于水火,等到大乱之后,就不知道弘德帝会如何,悬崖勒马还是一条路跑到黑,他猜测是后者。 “口脂?听说三皇子府上就两个小妾,好像前段死了一个,剩下一个,是用来送那个得宠小妾的?” 青璃拎着荷包,也觉得里面有些沉,似乎是分着两个小袋子,能顺来,也多亏了空间,不然她今日的裙子是窄袖的,还放不进去。 “不是,他从小就有这个习惯。” 年少时,淳于谙曾经和耶律楚仁是好友,两个人一块习武,他在宫里做伴读,加上云家少主,白若尘,他们京城四公子都是很好的兄弟,有一次在偶然之间,他捡到了耶律楚仁掉落的钱袋,那会好奇,皇子的荷包到底有多少银子,打开一看,除了一些金珠,就是一个精致的小铁盒,里面装的是后宫妃子们常用的唇脂。 当时不明白,以为是耶律楚仁送给他的母妃姜贵妃的,后来有很多次,看到他背靠大树后面,偷偷擦着口脂,这属于一种奇怪的爱好。 “那还真是变态!” 青璃顿时觉得荷包无比的烫手,她说怎么每次看耶律楚仁都有些奇怪,现在想来,他脸上好像也擦了淡淡的脂粉,大周的男子是可以涂脂抹粉的,那种小白脸很受欢迎,这种审美,她接受不了。 “你来打开吧。” 把荷包丢给淳于谙,青璃拉着小墩子,在旁边坐等,马上就是答案揭晓的时候了,里面那么沉,或许真有那口脂也说不定。 “好。” 淳于谙的五官深刻,神色淡定,眼眸幽深,接过荷包之后,解开上面的抽绳,先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小荷包,上面还绣着恶俗的鸳鸯戏水,青璃真想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这里面都是银票。” 淳于谙打开了红色的鸳鸯荷包,里面都是万两的银票,汇通钱庄通兑,有几张,还有几张散碎的小额银票,总共有几万两之多,青璃觉得,上次找托的银子是够了,但是淳于魔头的伤药呢?身体受伤的损失呢,这点才是九牛一毛。 “还有一个绿色的荷包。” 青璃捂着脸,顿时觉得晚上吃多了也不好,有种想吐的冲动,这个绿色的荷包上面绣的更过分,是一个裸身的美人,她偷瞄了淳于谙一眼,见他冷着脸,没什么表情。 “打开看看,装着什么?” “是口脂,还是宫制的。” 淳于谙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小盒子,很精致的镂空花朵,用银雕刻而成,顶端还有一颗细小的红宝石,这应该是后宫有品级的妃子才能用到,耶律楚仁真是绝了,里面的口脂是鲜艳的大红,这个时候,只有出嫁的新娘子才会涂抹。 “还剩一个袋子,还用我打开吗?” “算了,你有洁癖,还是我来吧!” 青璃把荷包放在椅子上,然后打了一盆水给淳于谙洗手,知道他有洁癖,肯定不会舒服,他对这种浓郁的香味过敏,青璃接过耶律楚仁的荷包,顿时后悔刚才的决定,早知道如此,绝对不手贱,宁可不要银子,也不顺这个变态的荷包! 剩下是最里面的,也是最沉的,是一个长方形细带。能随身携带的,这么细长的类型,应该是竹笛,青璃摸着,好像还要粗上一些。 “耶律楚仁真有雅兴,还随身带着,不是玉扇,就是竹笛。” 青璃还记得在四年前太后的祈福宴会,她惊才绝艳的一曲,耶律楚仁非要上台和她合奏,那厮的造诣还算不错,皇子们应该很小就学习这些。 灰突突的荷包,没有装饰,这个还算正常,青璃打开上面的扣子,把一根粗长的东西拿了出来,她用手抓着头,打量一下,没发现是什么东西,看底部有一个小盖子,她拔下来,里面是空心的,难道是水壶?这点水也不够喝啊。 淳于谙面色一顿,接着一紧,他轻轻的咳嗽两声,微微的侧过头去,掩饰脸上的绯红之色,真是要命,此刻怎么和自家的小野猫说,那个东西…… 青璃打量一下,没研究明白,木质的外壁,还雕刻着一些纹路,她刚想放到里面去,手换了一个地方,盯着上面像凸起的一圈,顿时脸色爆红,三皇子这个变态,竟然用器具!看来去小倌馆是真的,这东西还在贴身携带! “耶律楚仁的东西,不干不净的,我去想想怎么销毁,那个银票留下就是了。” 青璃脸色爆红,低着头,古代大家闺秀肯定是没见过这个东西,她想的有点多,以前在凤阳的时候给淳于魔头脱过裤子,万一他误会她看到了不该看的,怎生是好,所以很紧张的站起身,扭头遁走。 “小姐,您什么时辰沐浴,奴婢也好去要了热水。” 香草站在门外,看到青璃几乎是用飞的,闪身出了门口,一脸诧异,难道是和少将军吵架了,没听到里面有响动。 “多打点水,马上沐浴!快去!” 青璃压低了声音吼了一句,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到自己住的院子,暂时把荷包扔到空间,喊小白狐狸羽幽马上烧掉。 “小姐,您怎么了,是热吗?老奴去给您端冰盆。” 青璃的脸色红的不正常,脖颈也成了淡淡的粉色,这天热,又在外面折腾许久,可不要中了暑气才好。 “于嬷嬷,你和香草去抬水,本小姐要沐浴!” 青璃在盆里不停的洗手,心里恶心的想要呕吐,内视一下空间,差点呕的她喷出一口老血,小白狐狸羽幽,正在用白胖胖的小爪子把玩那个东西,黑溜溜的小眼神带着疑惑。 “羽幽,赶快烧掉!” 青璃觉得这个决定错误,她应该亲自去烧,这个白狐狸对什么都好奇的要考据,恐怕这会在算男子那儿的长度,研究这个器具设计的精密性,她简直欲哭无泪。 “小姐,水来了,奴婢服侍您沐浴吧。” 青璃脱下衣裙,对着杜鹃吩咐,“去拿剪子,把这件裙子给我剪成碎布条,然后当成垃圾丢掉,我再也不要穿了!” “是,小姐。” 杜鹃接过衣裙,这是赵小姐送来的布料,姐妹三人一人一套衣裙,小姐穿上去很合身,而且轻薄透气,可惜马上就要变成碎布条了,小姐的话不能不听,她没多问。 “真是要命!” 青璃泡在带着花瓣的温水里,丝毫没得到舒缓,想着刚才手里竟然拿着那东西看了半天,已经无力再说什么了,她把头都沉在水下面去憋气,心中决定,原本想要去三皇子府上顺点东西,这个想法打消,若是能没有任何交集,老死不相往来才好!刚才淳于谙一定是先反应过来的,所以才侧着头,竟然不提醒她!青璃的表情囧了一下,好吧,这事也不能怪淳于魔头,那种情况之下,提醒她才是真的尴尬,可是她真的装不下去,只能快速的遁走,今日最后悔的就是顺了耶律楚仁的荷包,就应该在马鞍下面多加几根银针,让他的屁股开花,这个有断袖之癖的变态,还用言语来刺激她,真想把他千刀万剐了喂狗! ------题外话------ 感谢月票什么的放在书评里,题外放不下,打滚卖萌求月票,真爱快来 希望小主们看到这章之后不会拍我拍飞,先顶着锅盖遁走了,~(>_   ☆、第062章 悲催三皇子(跪求月票) 窗外,月亮慢慢爬上了树梢,护国将军府上下一片静谧,自从弘德帝派御林军兵围护国将军府之后,府上的下人明显比原来沉默,平日里总是低头做事,一脸谨慎之态。 青璃在侧面的盥洗室洗漱,已经连续换了三四次的水,仍在浴桶里不肯出来,想到自己曾经拆过三皇子耶律楚仁的荷包,简直能呕的喷出一口血去,她的脸色一会黑一会红,呈现羞愧和愤恨之态,身边的服侍的香草和杜鹃也看出了不对劲。 “小姐,今日天热,您虽然出了点薄汗,也不至于洗上这么久,您的手都皱了。” 杜鹃和香草对望一眼,两个人都无奈的不着痕迹的叹气,自家小姐在护国将军府小住几天,别的还没什么变化,就是洁癖,被淳于少将军给传染了,这不,沐浴已经有一个时辰,还迟迟不出来。 “什么时辰了?” 青璃快速的用澡豆又搓洗了一次,这才觉得舒服点,可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耶律楚仁对着铜镜梳妆的模样,他用梳子梳理的长长的如冰丝一般的墨发,薄唇上点了鲜红的唇脂,他敞开领口,对着铜镜露出一个魅惑的邪笑,青璃觉得,晚膳用了那么多,真是一个错误。 “小姐,已经是戌时初了。” 香草出门看了下沙漏,又来回禀。戌时初,大概是晚上七点钟前后,青璃突然想起,今日因为送四叔出征,还没有给淳于谙的腿施针,看时辰也不早,这才从浴桶里出来,带下来一地的水花。 “小姐,这是刚才飞鱼送过来的香膏,润体的,是淡淡的百合香,您要不要用点?” 杜鹃拿着一个小盒子,里面的香膏颜色很淡,味道并不浓烈,青璃想起沈冰雨好像最喜欢这个百合香,今日坐在她身边,那味道挺好闻的,就点点头,表示应允。 青璃换了一套新的衣裙,让香草和杜鹃一起帮助她绞干了头发,也没有梳起,就那么散着,她背着药箱,来到淳于谙的院子,从偏厅一路走过,想到刚才的尴尬,稍微有点不自然,但她转瞬又想,那玩意又不是她的,她干嘛要羞愧? “怎么没睡?现在时辰不早了。” 淳于谙的喉咙暗哑,旺财被青璃打发走之后,他就没有叫别的小厮来伺候,想喝床边不远处桌子上的茶水,都非常的艰难,但是他心里清楚,此时受多少苦楚,一定要加倍的还回去!耶律楚仁,也不用想全身而退。 “是啊,我来施针。” 青璃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又把外面的窗户合上一些,留一个小缝隙,这才走到了桌边,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淳于谙,“你喝点水吧,旺财被我打发到庄上去了,看他心神不宁的,估摸是担心红鲤,着急去报平安。” “我知道,他走之前和我说了。” 淳于谙贴着茶碗的杯壁边缘抿了一口热茶,觉得嗓子不再那么干哑,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下,“我让他明日晚些回来,反正有你在。” 青璃正在整理药箱,听后抬起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淳于魔头到底什么意思?她在就顶一个旺财,不会被服侍的上瘾了吧!而且,万一半夜,这魔头要起夜,目前看来,走几步还是很困难的。 “以目前的情况看,再针灸几次就可以,这个药膏我要抹上,等半个时辰之后,再用热水擦拭。” 施针完成之后,青璃给淳于谙的腿上抹了一层层的药膏,都是用珍惜药材熬制而成,她没时间,全部依赖空间里的小白狐狸羽幽。 “恩,这个药膏有作用,用了感觉腿部有点热。” 淳于谙沉默了一下,他微微侧头,深邃的眼眸一直放在青璃身上,或许过一段日子,两个人就会暂时的分别,大周的形势很不好,大周和大秦很快就会开战,北边的凤阳离大秦很近,不过战火短时间之内不会弥漫到那里,总比京都的血雨腥风要强。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分的养伤,积蓄力量。 “那是活血的药膏,感觉热就是有效果,再涂抹几次,你就能正常走路,但是你身上的伤口还很脆弱,这样的天气不能再受伤,更不能动武。” 青璃坐在油灯旁边,抬起头,看了淳于谙的方向一眼,见他半靠在引枕上,深刻的五官在纱帐的暗影里,不知道正想什么,刚才的一起拆三皇子荷包的事,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 “我知道。之前是我大意了。” 淳于谙垂下眸子,很久以前就知道和耶律楚仁不是一条路上的,他总是顾及儿时的旧情,一起习武,一起打鸟,被先生责罚,被打手板,蹲马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越来越远,远到在凤阳的时候,他可以派出死士,一路劫杀,若不是他命大,现在已经成为一具森森白骨。 淳于谙不着痕迹的叹口气,人是会变的,以前的好兄弟,现在也只能兵戎相见,太子之位,不见血光,是不会停歇的。淳于谙自觉不是心软的人,在战场杀敌,手起刀落,砍脑袋和切菜瓜一样,可是对待曾经的兄弟,总是不能狠下心,现在,耶律楚仁已经做到极致,过去的兄弟情义不剩下分毫。 “这不是你大意的事,君臣有别,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青璃找来一个针线篮子,对着油灯开始绣花,她要绣出几个双面绣的扇面,今日见水零欢和赵羊羊喜欢的不得了,想都是好姐妹,她还没送过对方什么礼物,双面绣做屏风费时费力,但是绣一个小小的扇面,以她现在精神力控制绣针的水平,也就是不到半个时辰的事。 封建制度,人都有一种愚忠的思想,这是被当时制度洗脑的结果,而且如果是一个普通百姓,完全没有能力来抵制这个社会制度,当年在莫家村,小小的一个许家,就能把自家压垮,因为许家有银子,有银子就能给县丞大老爷送礼巴结,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对于一个农户来说,就是天大的人物,何况京城天子脚下,淳于谙就是一个三品的少将军,如何能和皇上抗衡,被打入天牢,如果当时反抗,就是抗旨不尊,所以他即便是不大意,被三皇子陷害,也没好办法。 “那么,就把臣变成君。” 淳于谙的声音低沉,带着成熟男子特有的暗哑,这声音听在青璃的耳朵里,就好比炎炎夏日里的冰泉一般,让她从心底压抑不住的狂喜,他终于想通了! “我无条件支持你!”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青璃就是这样的心态,反正自家也被卷入这场争夺太子之位的战争里,若是变态三皇子上位,她能想到自家绝对没好果子吃,那厮一定会抓紧机会折磨于她,而她如何抉择?青璃想了很多次这样的后果,耶律楚仁上位之后会怎样,每次想到都觉得身上打了一个冷战。 得到淳于谙准确的答复,青璃心里有了底,她好心情的上来给他按摩腿,在穴位上揉来揉去,嘴里还配合的哼着歌,淳于谙也被她的好心情感染,深深的望着她,在暖暖的烛火的映照下,二人看着格外的温馨。 “咳咳,我说小谙谙,本公子来的不是时候吗?” 窗外,白若尘已经顶着树枝站在原地看了有一会儿工夫了,屋里的这二位,旁若无人的秀恩爱,树上还有几个放哨的暗卫,手里拿着弓箭,若不是他露脸,现在都可能被射成了筛子,一旁的香草和杜鹃两个丫鬟一直瞪着他,他只不过就是偷窥,呸,就是光明正大的看了一会热闹。 “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 青璃早就听到屋外有动静,淳于谙不说话,她也假装看不到,就晾着桃花眼不理睬,两个人闲聊,说的有滋有味的,淳于谙比以前话多了不少,说话也是长句,不用她费心思去猜。 听到白若尘的说话声,青璃洗了一下手,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白若尘穿着一身白衣,头上带着一个树枝编织的环形圈,和以前在现代看电视,游击战卫兵的装扮很像,可是在黑夜,想要隐身,不穿黑衣,总是一身显眼的白色,和掩耳盗铃差不多。 “不欢迎?” 白若尘翻了一个白眼,一个轻巧的跃纵,快速的就从窗口跳到淳于谙的内室,张口抱怨道,“小谙谙,真是凶险啊,你差点见不到我,呜呜,姜贵妃那婆娘太不是个东西,一个嫔妃,还人老珠黄的,找我一个外男医治,我还真怕她勾引我,那样的话,这样的罪名我如何承担!” “你放心,你说的那婆娘自己也想要名声。” 淳于谙抓起枕头旁边的匕首,快速的挑下了青纱帐,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他也没有在人前裸露的习惯,那样很不自然。 “啧啧,小谙谙,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出来,你赶紧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我给你带了几盒最好的伤药!” 白若尘桃花眼闪着莫名的光芒,站在纱帐之外唠叨,刚才一瞬间,他已经看到了淳于谙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以前青璃就曾经笑言,要是给淳于谙用祛疤膏,至少要十几盒,现在,几十盒不知道够不够。 “不用看了,青璃会给我医治,留下伤药,你可以走了。” 淳于谙低垂了一下眼睛,他知道白若尘来的目的,如今这条路,已经没有选择,所以,他已经下定决心,两个人心照不宣,这默契是多年来培养的。 “小谙谙,我来,就是为了看你,没有别的目的。” 白若尘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和青璃面对面,他的眼里闪着认真,两个人排除利益之外,一同经历过生死,再没有什么比之更近的关系,他来,只是为了淳于谙的伤势,并非为了给表弟四皇子耶律楚阳办事。 “我知道。” 纱帐之内,淳于谙的声音清冷,他没有和白若尘商量,已经派了死士去劫杀三皇子,就算不成功,让他挂点彩也好,这个非常时期,需要很多事情来转移视线,缓解压力。 屋内两个人都在沉默,气氛稍微的有点尴尬,涉及到太子人选的问题,这是一个严肃的话题,青璃想缓和气氛,就给白若尘倒了一杯茶水,问道,“四皇子殿下到底怎么样了?还不知道阮姐姐如何伤心呢。” “无碍,他若不是晕倒,不但皇后姑母,就是我,恐怕也难逃姜贵妃的陷害。” 对于此,白若尘的神色讳莫如深,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嘴唇抿的很紧,眼神里的阴霾一闪而过。青璃很少看到他有严肃的时候,也没有继续追问,四皇子昏迷,只是表象,现在还不是醒来的时机,如此便好。 “青璃,今日你四叔出征,凶险应该很多,得到线报,南边的形势不好,现在又断了粮草,都靠百姓们自发接济军队,但是也接济不了多久。” 南边是富庶一些,但是老百姓能有多少存粮,都是省下自己的口粮,支援军队,弘德帝这次竟然一点粮草都不拨,只给了四叔三千兵马,送行的时候,青璃往人群里看了一眼,都是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毫无打仗的经验,战场就是玩命,真刀真枪,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肯定会损失惨重。 一片树叶掉到白若尘的脸上,他才想起头顶上围着树枝,拿下树枝放在手里把玩,心不在焉,这次南方边关能发动战争,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云家不缺粮草和药材,可惜都集中在北地,是大周的两个边上,成一个对角线,若是运送粮草,不算耗损,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粮草的事情不用担心,药材也是。” 青璃用手敲着茶杯,听着清脆的声音,这次是自家四叔出征,所以,草药和粮草她都要帮着准备,论理,这些都是大周皇族的事,弘德帝和三皇子不管,还有四皇子耶律楚阳,这以后大周很可能是他的天下,青璃可不会做这个冤大头,这次是没办法,她无怨无悔,完全是为了四叔,也算是作为大周子民,尽点心意。 一个时辰已经到了,青璃又打了热水,拿着棉布帕子,给淳于谙擦腿上剩余的药膏,做的很熟练,也没有白若尘在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在她看来,这只是照顾一个病人最基本的活计,只有白若尘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你在正好,扶着他下床,我去换一下被褥。” 青璃指使一旁还在傻站的如雕塑一样的桃花眼,她快步出去,取了一套新被褥,刚才抹药膏的时候,弄湿了被褥,需要换一套新的,以淳于魔头的洁癖,一天换两次算是少的。 等她回来之后,淳于谙已经移动到前面的桌子旁边坐定,刚刚抹了药膏之后,腿恢复了知觉,他下床走了几步,感到头重脚轻有点麻,只走了几步,就出了一头的冷汗。 “你怎么自己下床了!” 青璃瞪了桃花眼一眼,一点没作用,还在原地傻站着,也不知道想什么入了神,青璃没理会白若尘,对了淳于谙道,“已经能走了吗?” “几步而已。” 换被褥都是丫鬟的活,青璃做起来很生疏,幸好桃花眼在她连接的瞪视之下反应过来,跟着过来帮忙,这才打理好了一切。 白若尘没走,和青璃,淳于谙闲聊,耶律楚仁那边,却已经来到了一个深山老林。他现在非常的气愤,今日骑马给忠武将军践行,遇见了莫家小姐,被她给了个没脸,话里的意思,就是他不关心皇弟,没有手足亲情,往深了说,就是狼子野心,他不想和小丫头计较,再说,等他坐上皇位,要什么没有,转身上马之后,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不知何时,马鞍之下被人放了银针,他这么一坐,全部扎到屁股上,顿时锤心刺骨的痛,周围还有未离开的百姓,为了保持形象,他只能僵直着身子,强忍着,脸上的笑容僵硬,该死的! 好不容易出了城门口的街道,他想掉转马头,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绕路回去,谁知道,马却受了惊吓,不停的在街上狂奔,控制不住,他只能拉紧缰绳,在上面扭来扭去,银针也深深的陷入到肉里。 耶律楚仁推测,应该是有人故意暗害于他,明明来的路上一切还好好的,一定是下马敬酒的时候,有人偷偷接近了他的马,这银针至少有十多根,有些在他上面的时候,刺进了马背,所以马才受了惊吓,死命的跑! 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耶律楚仁把身边的人都怀疑的了一遍,又觉得不太合理,心里充满疑惑,最可气的是,他已经和手下的人吩咐,等到送行出征将领之后,要去小倌馆一趟,从狩猎场归来之后,发生了很多琐事,陷害淳于谙没成功,反倒弄的自己洗不清楚,这让他非常的窝火,总得找一个地方发泄。在这么敏感的时期,府上不能再死丫鬟,他只能选择别的地方,小倌馆不错,无论用什么器具,怎么鞭打,宝贝们都能挺过来,总比那些身体孱弱的丫鬟要好,抽几鞭子,就吐血而亡了。 马一直飞奔,耶律楚仁转了一圈,又回到城门口,他很想大喊一声,不过守城门的士兵见到他之后,全部跪了下去,都没有人拦截问话,就顺利的出城。 耶律楚仁想从马上跳下来,但是屁股生疼又不能移动,马的速度飞快,还专门走小路,一路的都是荒郊野外,看不到人烟,一直到了很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看到前方有一辆马车经过,这才一狠心,从马上跌落,滚到了草丛里。 对面的马车缓缓的停下,从马车上下来一位衣衫朴素的小姐,头上还带着面纱,即便是这样,还能看到她青肿发紫的眼角,旁边跟着的丫鬟也没好哪去,鼻青脸肿,嘴歪眼斜,脸还有点扭曲,多亏现在还有光亮,不然荒郊野外,看到她,一定会被以为见鬼。 “三皇子殿下?” 于菲儿拉紧了脸上的面纱,眼底出现一道凶狠的光,上次和莫青璃拌嘴之后,她上了马车不久就发现了不对劲,脸上不知道为何,起了很多红色的小痘痘,用铜镜一照,密密麻麻一片,吓的她连连惊叫,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可以传染的怪病,她大喊让车夫把马车停下,谁知道那个废物的车夫竟然滚了下去,前面拉车的马,就和疯了一样,快速的疾驰,她和丫鬟抱成一团,龟缩在马车里瑟瑟发抖,等到马车停下来一打听,竟然跑了一夜,到了汝阳城的地界。 原本以为,自己是得了绝症,于菲儿悲痛不已,随便找了一家医馆才知道并非传染,只是中了某种轻微的毒,只要一个月左右就会掉下去,一个月之内,如何见人!她可是要和表哥大婚的,虽说是平妻,也要给自己争一把,到时候让娘亲多出主意,就不信表哥的正妻能把她怎么样!张府的管家权,还不是她的! 左想右想,于菲儿也发现了不对劲,在没接触莫青璃的时候都是好好的,为何接触了她之后,不但马疯了一样,她的脸上也无缘无故起了这么多疹子!那个小蹄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加害于她,这次她回去,一定要报仇雪恨! 于菲儿和丫鬟在汝阳住了两夜,请了马车车夫,这才走小道,直奔京都,谁知道,到了林子里面,前面突然冲出来一匹快马,眼看和马车撞倒一起,马上的人竟然飞了出去,她撩开帘子一看,顿时吓的愣住,草丛里那人应该是三皇子殿下吧,她虽然没看清楚脸,可是认得皇子朝服! “你是于小姐?” 从马上摔出去,惯性的作用,耶律楚仁从草上滚了几圈,直接撞到了大树上,巧不巧的,正好撞倒了屁股,他疼的呲牙咧嘴,听到熟悉的声音,还要维持风度,眼神却阴沉似水,于菲儿,很好,你见到了本殿下狼狈的时候,那么你也不用活着,一定要找机会除掉。 “是啊,三皇子殿下,您怎么会在草丛里。” 于菲儿眨眨眼,不明所以,她站在耶律楚仁旁边,一脸纠结,不知道是先扶起三皇子,还是先下跪问安,最后还是壮着胆子伸出手,拉着耶律楚仁起身。 “多些于小姐仗义出手。” 耶律楚仁温和的笑了笑,可是此时他的皇子朝服已经被树杈刮开了几个口子,头上也顶着几根草,草上还有一个黑漆漆的大虫子正在蠕动,吓的于菲儿瞪大眼睛,指着他的头顶,结巴道,“三皇子,虫……虫子!” “你才是虫子!” 耶律楚仁非常想反驳一句,但是他平日里的风度不容许他说出这样的话,只能阴狠的眯了眯眼,“本殿下并非虫子。” “不是,我是说,您头上有个虫子!” 于菲儿缓过来之后,说话也利索不少,指着耶律楚仁的头顶,鼓起勇气,手里拿着帕子抓起那个虫子,然后闭着眼睛甩了出去! “小姐,那虫子在您的后襟上!” 丫鬟在一边也瞪大了眼睛,惊恐的道,那只虫子会飞,甩了出去,转回来,又落在自家小姐身上,面目丑陋,她也很怕。 “啊……” 顿时,一声尖利的叫声刺破了耶律楚仁的耳膜,他紧皱眉头,看着于菲儿如此的失礼,非常想大声的呵斥,见到他这么狼狈的模样,万一嘴巴大的,说了出去,将来他做了皇上,被人拿这事说道,那可怎么好,早晚也要解决这个做作的于菲儿。 “于小姐,你怎么在京都之外,这已经快到了汝阳城的地界了吧。” 这是一条小路,周围的是树木和草丛,很少有人路过,草稞子都长的极高,耶律楚仁现在受伤,暗卫找来恐不会太快,因为早晨的时候,他说事情结束之后要去小倌馆找乐子,谁能想到发生这样的意外,不,这不是意外,是有人暗害,虽然心里已经有了要置于菲儿于死地的想法,但是此时不能表达出来,他显得很温和,只是眼眸深处略过刺骨的寒意。 “殿下,这事说话长。” 于菲儿眨眨眼,心里转了几个来回,原想是和三皇子殿下说说这个莫青璃是多么不堪,后来想,若是这样说,对她也没什么好处,三皇子殿下也不会帮她报仇,还不如说点好听的,挑拨一下关系。 “殿下,上次篝火宴会,您给莫家小姐送花,可惜她身子不好,竟然晕了过去。” 男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女子下了面子,还是众目睽睽,于菲儿又把当时的事拿出来说,心里是有个小算盘的,京都传言,三皇子耶律楚仁在房事上有点特殊爱好,喜欢折磨女子,看人受苦的样子,这好像不算什么秘密,她在闺房之内,都听说过一些传闻,最好的报复方式,就是让莫青璃给三皇子做个小妾,受尽折磨。 “不过莫小姐可是京都里难得的美人,也难怪殿下您动了凡心。就是不知道莫小姐如何想。” 三皇子这么傲慢的人,从小受尽宠爱,哪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莫青璃算什么,她这样说,一定能挑拨二人的关系,就算进了三皇子府上,也不会得宠,就是个玩物而已。 “这要问莫小姐。” 耶律楚仁眯了眯眼,脸上带着一抹邪笑,很快就从于菲儿的话里,理解出真正的含义,这些官家小姐还有一点是最致命的,总以为自己聪明,把别人当傻子玩,就凭这点,于菲儿也必须死! “殿下您真是好人啊,还要问莫小姐的意见,您可是皇子,什么得不到!” 于菲儿娇笑了两声,在这黄昏晚上的树林中,让人毛骨悚然,她心中狂喜,这么说,挑拨起到了效果,真是老天都站在她这边!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透过斑驳的树枝的缝隙,可以看到天上的明月,树林里并不燥热,凉风阵阵,没有白日的暑气,耶律楚仁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也不愿意耽搁下去,他要早点回到京城,最好是能赶上明日早朝,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本殿下从来不强人所难。” 耶律楚仁爽朗的大笑了两声,内里非常痛苦,伤在最隐秘的地方,总不能让人脱了裤子去拔针,再说这个于菲儿,笨手笨脚的,只能帮倒忙。 “殿下,天色暗了,不如到马车上,里面有食盒,是我从汝阳带过来的酒菜,还没有动过筷子。” 于菲儿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笑成了一朵花,可是她忽略了,刚才为了拍打虫子,面纱已经掉了下去,她脸上密密麻麻的疹子,还有脸上的青肿,交织在一起,连见惯了血腥的耶律楚仁都低下头,不忍再看,就这副尊荣,他看着,怎么能下得去筷子! 耶律楚仁撩了衣摆,快速的上了马车,到了马车之上,他选择一边做了一个侧卧的姿势,屁股上受伤,根本不能忍受马车的颠簸,这样躺着,舒适多了,他在盘算,回去怎么请人拔针,是找御医,还是从京都掳来一个大夫,治伤之后直接杀掉了事。 “殿下,您要休息吗,窗外夜色正浓,不如对月饮酒,如何?” 于菲儿故意做了一个优雅的姿态,撩了一下头发,显得自己风情万种,在耶律楚仁眼里,真是惊悚,两张扭曲的猪头脸就在对面,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她们都踹下马车,让车夫进来服侍都比这个于菲儿强。 耶律楚仁不在说话,他闭着眼睛,心里思虑良多,最近京都几个御史台同穿一条裤子,在早朝上,不断翻旧账,刺杀一事,父皇极力压下,那几个老东西,还没眼色,每天都要唠叨个不停,看着就烦,真要想垂名青史,撞死在大殿上,那就撞啊,他都想在后面帮着推一把,结果谁也不撞,把话还说的那么硬,哭爹喊娘的,看着就烦。 南边小国的战争不算什么,重点是在大周和大秦的边境,就算马上开战,他也不怕,上将军宇文鲲早就成了他的人,趁着机会,两个人里应外合,把大秦也吞到腹中,南部几个小国,根本不是威胁,待他踏平一统天下,万里江山,还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到时候迎娶大秦第一美人宇文紫幽,也算对宇文鲲尽心。 “殿下,您睡了吗?” 于菲儿坐在一边,脸上带着不自然之色,三皇子殿下在对面睡着,她也不好进食,可是她现在真的很饿,只能用手帕藏几块点心。 听到于菲儿的叫喊,耶律楚仁非常不耐烦,他现在正在忍受身上无尽的痛苦,若不是想将来坐拥万里江山的美好,简直要挺不下去,结果这个于菲儿竟然鬼叫着打断,他现在很想抽出匕首,直接让她永远的闭嘴! “啊!” 前方,马车突然停下来,车夫吓了一跳,被人刺上一刀,痛苦的滚落在一旁的草丛里。耶律楚仁并没有睡着,听到异动,立刻坐直了身体,屁股在接触到坐垫的时候,又疼了一个激灵! “杀了耶律楚仁!主上重重有赏,杀!” 树林深处,冲出来一伙黑衣人,有二十来个之多,每个人都是一身黑色的劲装,裹着绑腿,用黑布巾遮面,手里提着刀剑,对着马车猛砍!瞬间,一侧的车门就被劈落,一把闪着寒光的剑露出来。 “啊!救命啊!” 那把剑刺过来的方向,正对着于菲儿的胸前,她连连尖叫,高喊着救命,眼瞅着,剑尖快要划过她的胸前,她突然灵机一动,快速的抓过身后的丫鬟挡在前面。 “扑……”的一声,那把剑利落的刺中了丫鬟的前胸处,又被人用力的拔出,血喷的很高,染红了车壁,身后的于菲儿也是一身是血,她先是吓的一愣,然后哭叫道,“呜呜,你们杀的是三皇子,可不要滥杀无辜,我和他没一点关系!” 耶律楚仁的眼睛一寒,他身上没有长剑,只有一把短匕首防身,见于菲儿说出这样的话,一闪身的冲到她身后,抓起她的后襟,当成人形的盾牌,快速的飞出了马车的车厢。 外面的黑衣人顿时眼里闪烁的精光,包围过来,手上的刀剑对着耶律楚仁狠狠的戳下去,招招狠厉,耶律楚仁一直躲在于菲儿的后面,拿她挡剑,那些黑衣人下手丝毫不留情,每一招都致命,片刻之后,于菲儿的身上被穿透了好几次,已经快成了筛子,她瞪圆了眼睛,嘴角淌血,到死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即便是她死了,耶律楚仁也舍不得放手,他的兵器很吃亏,只能躲在背后,二十多个人劫杀,很快的,他身上也挂了彩,被刺中了几刀,皇子朝服都变成了鲜艳的火红色,上面大朵大朵如罂粟一般的血花。 ------题外话------ 小莲加班,回来晚了,十二点前没码完,所以只能早九点更文,跪求票票,昨天和今天的统一感谢,鞠躬 —— 下面推好文,独家宠婚之娇妻难养文/执着的傻妞 为了免去牢狱之灾,她签下了一张天价婚约,瞬间从麻雀跃身为G城豪门第一夫人。 传闻,G城第一富豪莫凌宇奇丑无比,是一个从不接近女色的变态鬼。 新婚夜发现,新郎不仅风流倜傥,帅气多金,最最巧合的是,他居然是她曾经的一夜租客穷酸的男朋友。 “你骗婚,我要离婚!” “老婆,千亿婚约,你离得起吗?” 看着他痞气的笑脸,她知道自己招惹了惹不起的大人物。 大人物究竟有多大,有多变态,有多流氓,躲过,骗过,上过才知道? 她究竟值不值千亿,咬过,养过,上过,称过,才知道?   ☆、第063章 交手(万更求月票) 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树林里面漆黑一片,只有月光点点的透过树枝的枝桠,才能带来一点微弱的光,淡淡雾气围绕,就像笼罩着薄纱一般。 耶律楚仁已经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伤口了,这些黑衣人的行事利落,受过特殊的训练,武功极高,功法上诡异,每个人步调一致,做出的刺杀动作也相同,若不是有于菲儿这个人形盾牌,他很可能已经被刺穿。 血,一点一点的流淌着,浸湿了草地,耶律楚仁每移动一步都格外艰难,于菲儿的身上已经中了一百多刀,很快的起不到防御的效果,他快步往后一退,为了分散黑衣人的注意力,把于菲儿往人堆里一扔,快速的回到马车上,抓起于菲儿已经死去多时的丫鬟,这个护盾还可以用,就不要浪费。他在等,在拖,等待暗卫和侍卫们来营救。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身上多处外伤,最难过的还是屁股里面那十几根的银针,不致命,却刺在骨头上,每做一个动作,都如刮骨一般的疼,前面的黑衣人动作越发的快,招招凌厉,也看出他在拖延时间,想要速战速决,结果了他。 作为盾牌的丫鬟又被再次的刺穿,鲜血飞溅到耶律楚仁的脸上,他森森的一笑,目光阴冷,伸出舌头,添了一下唇边的血迹,他身上的皇子服已经变成鲜红的颜色,血浸湿里衣,身上的刀口外翻,只要在致命的地方再刺上两剑,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耶律楚仁,你死后自己去问阎王吧!” 黑衣人中有人说话,声音清晰,不含感情,他们不知疲惫,如杀人机器一般,手起刀落,绝不拖泥带水,要的就是耶律楚仁的性命,不死不休! 耶律楚仁确实不简单,这么多死士围攻,虽然狼狈,身受重伤,还能坚持,人形的护盾起了很大的作用,眼看着,他体力不支,再支撑几招,就要摔倒在地,黑衣死士们看准时机,换了更加很绝的方式,刀剑穿过丫鬟之后,不再拔出,如串糖葫芦一般,继续向前,对着三皇子的肉身猛戳,只要扎中几个洞,荒郊野岭的,就算不致命,光是血也要流干了! “你们到底是谁的人!本皇子出三倍,不,十倍的价钱,只要你们不杀!” 耶律楚仁感觉到已经到了最大的极限,学武二十多年,得到天下最好的名师指点,整个大周,在武学上的造诣,能和他一较高下的,恐怕不超过五个,在京城这些武馆之中,也只有淳于谙,可淳于谙已经没有什么价值,天牢的折磨完全就能废了他。 黑衣人们没有说话,渐渐的形成包围之势,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剑刺中了耶律楚仁的大腿根部,离命根子也只有寸把距离,就算杀不了,让他变成太监,大周不会有这样的太监作为君主,那是绝对的耻辱! 耶律楚仁手捂着大腿,身上的气势立刻变得凛冽,他明白这群狠毒的黑衣人的目的之后,突然有滔天一样的怒火,形势容不得他犹豫,他已经做好最后的准备,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就在耶律楚仁准备拼命的时候,树林中突然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草稞子掠过,“快,都跟上,保护三殿下!” 一眨眼的工夫,在树上出现了很多身穿统一青色衣裳的皇家侍卫,提着刀剑快速加入战局,耶律楚仁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一头栽倒在地,在昏迷之前还用尽全力,大声喝道,“给我杀,一个不留!不要活口,每杀一个赏黄金千两!” 得到指示之后,后来的侍卫们对黑衣人形成包围之势,有百人之多,黑衣人虽然狠辣,却不敌人海战术,几个人默契的互相对望,几乎同时快速的收手,杀了几十个耶律楚仁的侍卫之后,其中一个人往空中丢了一个烟雾弹,顿时,树林里一片白蒙蒙的,侍卫们找不到人,还自相残杀了一会儿,等到白雾散去之后,发现打杀的都是自己人,哪有黑衣人的影子。 又是一个略显闷热的月夜,送走了白若尘之后,青璃在将军府的前院走了一圈纳凉,因为听见淳于谙表态,让她很兴奋,终于要有动作了,四皇子耶律楚阳能在太后和姜贵妃手底下平安活过这么多年,绝非一个平庸之人,都说皇家无骨肉亲情,这话也当不得真,弘德帝对三皇子简直是好到了骨头里,可以奉献一切,要挂之前,还要帮着他谋算,怎么能更顺利的登位,而正经的嫡子,耶律楚阳就变成了一个小透明,当年要不是在时疫的时候抓住机会露脸,说不定京都的百姓都不知道有四皇子这个人。 现在已经是四月底,算算日子,自家人也快到了京都,按理说她应该回到忠武将军府上去准备,只是淳于谙的伤势严重,周围离不开人,她只能白日里抽时间回去,看看四婶,这两天没派小灵去送信,也不知道爹娘一行人走到了哪里。 夜色很深,护国将军府外,一个黑人的身影纵身翻过围墙,青璃察觉到响动,快速的抽出衣裙上作为装饰的腰带,是上好的冰蚕丝制成,很有柔韧性,刀剑不穿,空间里最好的存货,青璃最近都把这个当成鞭子在练习,携带方便,此时见到有黑衣人上门,也不知道是敌是友,她使出轻身术和瞬移,几个起落,快速的拦截在黑衣人的面前。 “什么人?” 青璃娇喝了一句,已经闻到黑衣人身上淡淡的血腥气,对方的脸被黑色面巾遮住,借着不明亮的月光,只能看到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珠。 对方并不答话,青璃脚尖一点,飞舞着天蚕丝的腰带,快速的向黑衣人袭去,目的就是缠上他的脖子,然后用力的一拽。黑衣人的功力不俗,快速的后退,从腰间抽出挂着的短剑,迎着青璃就是一剑,黑夜里,那剑尖出鞘的时候,闪着寒光,上面还有点点血迹。 青璃一边对敌,一边猜测对方的身份,对方招式很绝,可是并没有要杀她的意向,而她也在过程中,掌握很多新的方式,上次和淳于魔头交手之后,青璃觉得自己进步很大,她现在上了瘾,很迫切的希望有人能和她打一场,对方越强越好,这样才能弥补自己的不足。 黑衣人的招式绝对是组织里培养的手法,即便是对她没有杀意,招式上却丝毫不慢,一把剑上下翻飞,攻击的都是要害,青璃开始的时候为了熟悉套路,并没有发动进攻,左躲右闪,一刻钟之后,她看出,原来对方没招都没有多余的花哨,每招的目的都是为了杀人,这样是死士的招式,青璃不陌生,曾经和采花贼宇文鲲身边的狗腿子对战过,那次她毫无经验,只能乱用招式以求自保,若不是凭借诡异的轻身术和瞬移,只能束手就擒。 对战到两刻钟的时候,青璃感觉到对方有停手的架势,她这才开始发动进攻,运用的也是黑衣人简洁的招式,活学活用,效果不错,虽然没冷兵器,但是天蚕丝的腰带更适合她,不需要什么内力,不用硬碰硬,以柔克刚,很快的,黑衣人就处于劣势,只有一两招之内,对方必然会被她的腰带缠住脖子,只要她一个使力,黑衣人就会一命呜呼。 “莫小姐,请住手!” 黑衣人隔着面纱,苦笑一下,什么时候开始,莫小姐的武学造诣这么高了,对付三皇子耶律楚仁,要二十多个人厮杀,因为他是大周罕见的高手,可是莫小姐一个弱女子,身手还这么敏捷,刚才他要是不喊一声,没准马上被勒住脖子,这要是挂了,死的还真冤枉。 “好吧。” 青璃一个跃纵,倒退了十几米,感觉到两个人是安全的距离,这才问道,“你找少将军?” 刚才两人对战,暗卫没动静,她就知道对方是自己的人,现在又是一身是血的回来,也不晓得哪里又发生了事,淳于谙才刚刚睡着,需要休息。 “属下找少主回禀。” 黑衣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垂着头,表示最大的敬意,不出意外,眼前这位是未来的少夫人,刚才以下犯上,已经算是冒犯。 “回禀是没问题,可是你,能不能去换一套衣衫,沐浴之后再去回禀?” 月光下,青璃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裙,抱着胳膊,眼神清澈的盯着眼前的黑衣人,淳于魔头有洁癖,这人进去回禀之后,弄一地的血,到时候她还要去整理,现在青璃很讨厌血腥的味道,这种味道令人作呕。 “这个……” 黑衣人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表情囧了囧,想着反正也不着急回禀,还不如听少夫人的话,这样准没错,立刻点头应允,脚尖一踮,快速消失在青璃的眼前。 “暗卫一号!” 站在淳于谙屋门口对面的大树下,青璃抬起头,看着树上两个一动不动的暗卫,真敬业,就和不存在一样,很多时候,她都快忘记有这么号人。 “属下在。” 暗卫一号矫捷的从树下跃下,落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悄无声息。 “过来打一架!” 青璃活动活动脖子,刚擦打到兴头上,那个黑衣人就要落败,真的很扫兴,现在她上瘾了,想找一个更高强的对手,这样从中能学到更多的东西,空间里面的孤本太多,看一眼,练习下招式就刻在脑子里,问题是怎么才能把招式在对敌的时候,有效的运用出来。 “小姐,少主是派属下保护小姐的。” 暗卫一号抱拳,然后低垂着头,不动地方,言下之意,不能冒犯青璃。 “你现在是我的暗卫,当然听我的!” 青璃的胳膊动了一下,甩了天蚕丝的腰带,直奔暗卫一号的脖子,很快就和灵蛇一般的缠绕上去,结果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她抽紧丝带,暗卫的脸上发红,呈现痛苦之色,可丝毫没有反抗。 “真是无聊!” 青璃跺跺脚,撤了丝带,心里痒痒,那种感觉很不爽,就是已经摸到门路,突然断了,没人和她打,怎么才能实践出真知?香草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二十招都用不上,刚才那个黑衣人,看样子也很疲惫,不然还能多挺几招。 暗卫一号再次和青璃行礼抱拳,正准备回到树上,刚跃起来,正在这时,青璃凉凉的开口说了一句,“不如你去金凤楼一趟算了,帮我找如玉送信,我觉得和她可以一较高下。” “扑通……” 暗卫一号从树上跌落,还听到一声奇怪的笑声,青璃抬头,顺着斑驳的树枝向上看,一向没表情没动作的暗卫二号正在偷笑,发现青璃的注视,这才调整了面部*,可能是憋笑辛苦,嘴角不停的抽动,和抽筋一样。 “有什么问题吗?” 青璃低下头,无辜的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看着掉下来的暗卫一号,这大哥心里素质太差,她貌似也没说什么吧,有这么纯洁吗,一听说京都第一青楼的名号就这么惊吓。 对了,她轻轻的拍了拍头的一侧,想起来了,上次派暗卫给如玉送信,结果回来的时候,他身上都是脂粉味和酒味,非常的浓重,这肯定是有女子近身,若是单纯被熏染,不会有那么浓烈的味道。 暗卫一号红着脸,眼神闪烁,那次是他非常大的一次失误,因为以前没去过那种地方,听着嗯嗯啊啊,很不适应,一时闪身,从屋顶上掉了下来,被楼里面的姑娘当成了嫖客,还拉着他不停的喝酒,因为怕暴露而引起骚动,只能在美人的作陪下一杯杯的灌酒。他是最讨厌这个味道,而且一喝就醉,为了怕一会儿找不到回去的路,一直使用内力散发体内的酒气。 “小姐,那么属下得罪了!” 暗卫一号觉得,要是不听青璃的,往后的日子一定无比的凄惨,这个莫家小姐整人有一套,还是乖乖听话的话,就当陪练,最多被拳打脚踢几下,也不至于致命。 和暗卫交手,青璃很认真,他的功法套路,和刚才的黑衣人有很大差别,如果说黑衣人就是为了直接利落的杀人,暗卫的身法就是捉摸不定,而且轻飘飘的,没有声音,稍微一大意,就赶到一阵黑风从耳边吹过,暗卫已经站到了青璃的身后,和他对峙,身法上必须有绝对的优势。 几个招式下来,青璃已经掌握了暗卫的身法,但是想模仿非常难,对方一定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培养,青璃站在面对,几乎听不到他的呼吸声,特别微弱,所以对方掠到她身后的时候,有很多次,她竟然猜不到他到底躲在哪里。 “真是好诡异的功法!” 青璃赞了一声,这个时候越发发现天蚕丝带的好处,就是可以远攻,若是提着刀剑,两个人必须近身肉搏才行,丝带很长,她可以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只有手腕的力量,配合轻身术和瞬移,绝对比对方省力。 几番回合打下来,暗卫心里掀起巨大波澜,刚才青璃和黑衣人对战的时候,他在上门看的真切,一开始,青璃还是有些生涩的,因为对方的手法太利落,而她的手法有点散漫,招式混乱,拖泥带水,只中看不中用,若是用于打斗上可以占便宜,要是想杀人,需要速战速决,这么打太费体力。 很快,青璃就掌握大体的方向,在对战的时候,也慢慢变成主导,更让人惊讶的是,她很快学会的对方的招式,举一反三,两人搏杀,黑衣人慢慢不是她的对手,当时,青璃已经手下留情,她是为了学习,所以减缓了胜出的速度,也是个对方留点脸面。 二人还在继续,青璃很快掌握了对方身法的特点,就算没有声音,闭着眼睛,也可以靠风向来感觉对方的位置,青璃慢慢的闭眼,开始靠感觉,因为和暗卫交手时间一长,对方晃来晃去,带起两三个人影,很容易花了眼,若心里一着急,必败。 两个人对决的过程中,最重要的是戒骄戒躁,不能浮躁,要心态平和,不能因为受了点小伤,就乱了阵脚,这是对战几个人之后,所学到的经验。 淳于谙站在窗口之处,听着黑衣属下的回禀,耶律楚仁被暗卫所救,身受重伤,原本,他也没觉得这次暗杀能起到效果,祸害遗千年,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当然若是死了更好,没死,也够他修养一段时间,现在就看时机,到底是谁先抢到了先机,哪方就会在太子之位之中取胜。 他不住的点头,又布置下安排,这是一个局,一个不死不休的局,没人能打破这个状态,除非两个人有一个放弃皇位,如果那个人是四皇子耶律楚阳的话,那么厮杀的或许更加惨烈,他会选择自己的老友,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只是那人如闲云野鹤,虽然身居高位,皇亲国戚,手里有十万大军,却对权力这个东西看的不重。 这次,鲁南王世子进京,一定是得到了南边边关的消息,三皇子一派得知消息也会尽力拉拢,就目前看来,耶律楚仁最在乎的就是军队,若是京都大乱,鲁南王府军队开进京都只要不到二十天,淳于家的三十万大军,多半驻守在大周和大秦的边境平阳城,至少也要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 快速做了布置之后,淳于谙的眼神就放到了屋前对战的二人身上,一黑一白,缠斗在一起,游廊前面烛火昏暗,只能隐约看到青璃的侧脸,在这暗夜里,散发着迷人的珠光,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飘逸如仙子,她的神情专注,额角上也有薄汗,只是随意的用袖子一擦。 淳于谙给树上的暗卫一个手势,暗卫二号即刻会意,也从树梢上跃下,来到青璃的身后,抽剑,和暗卫一号一前一后,攻击青璃。 眼瞅着要赢了,青璃这次准备用天蚕丝带缠住对方的腰部,然后扔出去,关键时刻杀出来一个程咬金,跑到她的身后突袭,若不是反应快,此刻极其有可能受伤,刀剑无眼,就算暗卫二号及时收招,也难免擦伤流血。 关键时刻,变成了二打一,两名暗卫配合默契,身法诡异,青璃好不容易占据的优势,又消失不见,她收起眼中将要胜出的漫不经心,眼神也变得越发尖锐,关键时刻出没的刺客,谁还在乎是几对几,多半都是群殴一个,淳于谙手下的这两个暗卫,比刚才黑衣人还要高强,她竟然讨不到什么便宜,当然,那二人也别想拿她怎么样。 青璃身上有各种药粉,还可以使用精神攻击,但是那些都属于投机取巧,若是每次都能样轻松的制敌,以后也会形成依赖的心里,这样下去,自己的功法没有丝毫进步,若真是遇见一群黑衣人劫杀,只能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跑,还是觉得有点憋屈,所以她没使用任何捷径。 “好!这招式不错!” 青璃赞叹一声,暗卫身上不仅有剑,还有暗器,暗卫二号的袖子里面绑着袖箭,只要按上机关,就会发射出好几枚,还是连发,直奔着青璃的面门,她快速的弯腰,身子也向后仰倒,手上却没停止动作,丝带弯弯曲曲的绕了几个弯,朝着暗卫二号的脖子缠过去。 一切来的太快,暗卫二号躲闪不及,只能闪过脖子,把手伸了出去,被天蚕丝缠上,青璃快速的一拽,暗卫二号将计就计,也随着这个巧劲,另一手换上匕首,飞快的接近。 “哈哈,谁告诉你们,本小姐只会远攻的?” 青璃把丝带放在另一手上,轻轻的跃起,一腿奔着暗卫一号侧踢,两只手也不闲着,一手抓紧丝带,一手紧握匕首,对着暗卫二号的胳膊就扎了一刀,把他踢了出去,只是一个时机,高下立见。 淳于谙摩挲着下巴,把整个人都投入到窗台边的暗影里,站立久了,腿部有轻微不适,他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又舒展开,冰眸幽深,紧盯外面的战局。自家小野猫进步神速,两位暗卫不是对手,其实她可以更快速的取胜,暗器,毒药,偏门的东西,这丫头会不少,一味的远攻,让二人以为她怕硬碰硬,结果反倒吃了亏。 很快,胜负已分,两个人都被踢到树根上,滚了一圈,青璃取胜毫无悬念,其实这场战局还能打的更久一点,青璃没使用全力,暗卫们也留底,不敢太过造次。 青璃站在原地,微微的喘息了一下,用袖子擦着脑门的汗,对战三人之后,耗费不少体力,她打的很爽,要是每天都能找到这样的陪练真是再好不过了,所以她的眼神盯在两名暗卫身上,对方立刻打了哆嗦,恨不得立刻隐身。 暗卫一号不怕被踹,只是不想再去青楼楚馆去送信,暗卫二号比较狡猾,单纯是不想被虐,被一个十二岁的丫头收拾的这么惨,说出去真是丢人,他和一号,是整个暗卫队伍里面最优秀的存在,少主说等年满二十五岁之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眼瞅着也没几年了,万一被莫小姐虐待成残废,这可怎么好,他也想娶媳妇抱娃娃呢。 “你怎么起来了,站了多久了?” 青璃丢给受伤的暗卫止血的伤药,只是划伤了外皮,抹上药膏之后,明天痕迹都不会留下,她转过头的时候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口处。 “有一会儿。” 两个人隔着窗户对视,青璃招呼香草就上茶水,刚才对战之后出一身汗,现在还有点兴奋,这不是被胜利冲昏头,她没和别人斗过几次,不清楚别人的水平,但是前段和淳于谙对战,没讨到好处,还被他抱在怀里吃了豆腐,想到此,青璃瞪了他一眼。 淳于谙不明所以,以为站立良久让青璃不痛快,就轻声的咳嗽两声,低沉地道,“刚才底下的人过来回禀刺杀的结果。” “耶律楚仁?” 青璃的眼睛一亮,淳于谙的声音很小,但是两个人就是面对面,所以听的真切,她笑眯眯地道,“我猜,那蟑螂肯定没死。” “恩,重伤。” “活该!不能让他那么快就死了,他的所作所为必须遭受报应。” 青璃恨恨的从牙齿里吐出几个字,死了不是便宜他了?他陷害忠良,让淳于魔头受伤惨重,弘德帝是非不分,为了包庇三皇子,刺杀那件事情都不提,无限期压后,如此恶心恶毒之人,最好是让他活着受尽折磨,眼睁睁的看着大周的江山易主,皇上不是他,这才是对他最狠的惩罚,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夺走他最重视的东西。 “恩。” “你知道鬼罗刹吗?” 青璃突然就问了这么一句,她想到大哥也要来京都了,京都的局势应该又会发生变化,木兰,如玉都是大哥的手下,鬼罗刹这个组织,无孔不入,而且极其的低调。 “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出现了,那是个神秘组织,属于大周皇族的一个秘辛。” 淳于谙的眸子停在青璃的脸上,从她光洁的额头,水润的双眼,到她樱花瓣轻启的唇瓣,这才介绍了这个组织的一些情况。 鬼罗刹,是大周皇族的机密,很少有人知道,就算是官员们,得知这个组织,也并不知晓其身后庞大的实力,当年创建这个组织的皇族曾经带着巨额的财富,比大周国库还要丰盈,立下重誓,只为耶律家服务,但是,是效忠耶律家,并不是效忠某个皇子,亦或者是皇上,只要大周的皇族还姓耶律就好。 这个组织在几十年前曾经出没过,后来便消失的没有痕迹,听闻是曾经被大周某位皇帝追杀,因为其总觉得皇位不安稳,疑心病又重,加上对宝藏的贪婪,那次杀戮,很多鬼罗刹组织的成员都不幸身亡,还死了几个皇族,最后落得一个惨淡的下场,但是淳于谙相信,死的几个人只是明面上的而已,此深不可测的组织,怎么可能没有点自己的消息来源,或许皇上身边的宫女,太监的某一个,上到皇后都是鬼罗刹的成员也说不定。 “是水姐姐曾经提过,没想到这么神奇。” 青璃的瞳孔缩了一下,大哥竟然是如此隐秘组织的头领,这谁能看的出来,当年要不是她去许家偷盗,还不知道大哥会武的事,也不会抓到大哥莫子归半夜时常外出的蛛丝马迹。 “这应该是一个传说吧。” 淳于谙怅然的望着远处昏暗的天空,大周风雨欲来,大周皇族也会出现百年来的动荡,这样的危机关头,鬼罗刹怕是要现身了吧。 青璃和淳于谙无眠,此时的三皇子府里,树上,游廊上的灯照如白昼一般,丫鬟婆子都急的团团转,木兰指挥下人,一会儿,从耶律楚仁的院落里端出一盆盆的血水。 听闻自家主上马上就会到达京都,木兰心里松一口气,觉得有了主心骨,在耶律楚仁身边四年,这种如履薄冰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就在前几天,她喂养了一只前来觅食的小白鸽,小白鸽眼睛灵活,红红的小尖嘴,少女总是对这样的小动物格外爱护,她也不例外,从耶律楚仁的房间端出了点心渣子来喂,仅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就差点被当做探子打死,因为那只小白鸽很像信鸽,耶律楚仁因为这点芝麻大的小事,还做了细致的调差。 木兰是在耶律楚仁身边服侍最久的丫鬟,因为其他人,都死了。他有虐待人的习惯,稍有不顺眼,就会拳打脚踢,而且私底下有很多癖好,她曾经在端水的时候,偷偷在窗外看到他穿着一件红艳艳的肚兜,对着铜镜涂脂抹粉,点上红色的胭脂,脸上也出现沉醉的酡红,若是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进去,木兰觉得自己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但是她知道,里面的三皇子已经听到了声音。 紧急关头,正好另个丫鬟木枫从一侧出来,这个丫鬟平时装作稳重,其实人清高,有野心,以前被她主子,三皇子小妾打的遍体鳞伤,就是抓住机会吸引三皇子注意力,如愿成了耶律楚仁的丫鬟,每天就是暗地里排挤木兰,总是去三皇子身边献媚,这让木兰很多探听的任务都进行的很慢,因为总有这么碍眼的和她争宠。 眼下,正是一个好时机,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木兰做了一个设计,木枫果然上钩,喜滋滋的端水进屋,不久之后便发出一声惨叫,然后从窗户飞了出去,撞倒大树上吐了几口血。耶律楚仁见她没死,还让人拔了她的舌头,砍断四肢鞭笞,最后扔到乱坟岗子,死无全尸。 当然,这只是陈年旧事,这几年在府上步步惊心,这点都不算什么,三皇子府上很少会来什么人,基本都集中在京郊的私人别院,那里是弘德帝赏赐下来的,景色极好,里面有两个院子,都是耶律楚仁从各地或掳或买来的少女,还有白净文弱的少年,他经常过去找乐子,开始那些少女和少年们不服,被当众折磨死了几个,手段阴狠,就好比当年掳她的时候,让她们聚集在一起,看逃跑的少女被壮汉凌虐致死的惨象,令人发指。 如今,这么狠毒高高在上的三皇子殿下,正趴在内室的软榻上,几名太医正在拿着镊子等工具,要取出他屁股里面的银针,也不知道谁这么有才,选择这样的手段,精于算计的三皇子殿下也没躲过,现在的形象,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以耶律楚仁的小心眼程度,这些来诊治的太医都很危险,不过好处就是,暂时不会死,只是先被记账,上了生死簿而已,她也是,看到不该看的,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好在主上马上归来,她也拍拍手撤走,这么变态的地方,真是忍受的够了! “差一寸啊,就差这么点,不然就伤了致命之处。” 几名太医轮流忙活,对耶律楚仁身上的伤口包扎止血,还有的太医带来的学徒,在游廊下面熬药,丫鬟婆子们帮不上忙,都被请了出去,此刻木兰就站在院门口,等待宫里来人,三皇子遇刺重伤的消息,就算是在深更半夜,也会送到了吧。 “木兰呐,殿下伤势如何了?” 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妖娆的女子,深更半夜,穿着一身绯红色的衣裙,头戴金簪,说话期间还做了一个兰花指,一身浓烈的脂粉气。 “还不清楚,太医不让奴婢进去。” 木兰表面上回答恭谨,暗地里撇嘴,这位没脑子的,就是府上活的最长的小妾,能活的久,只能说是傻人有傻福,就好比现在,三皇子重伤,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打扮的朴素点,也不知道这位是扮猪吃老虎,还是真的缺心眼。 “那么,你好好的伺候殿下吧,回头有了消息,去本夫人的院子禀报一声。” 小妾甩了甩帕子,带着丫鬟,扭着屁股离开,一路上还好心情的哼着小曲,木兰觉得,这位活到现在真是命大,平日喜欢穿红色的衣衫,虽然不是正红色,也差不了多少,还总喜欢以夫人自居,耶律楚仁从来不管没规矩这档子事。 “快,再来两盆热水!” 内室,有太医在叫热水,木兰吩咐粗使婆子们去打水,她站在屋外悠闲的看着月色,脸上却显露出焦急的神色,刚才偷偷看了一眼,耶律楚仁已经醒了过来,她看过去的时候,见他正在眯眼,眼中带着阴狠,不知道这次是谁的人让他吃了这么一个大亏,每次看到他眯眼的时候,木兰都禁不住打个冷战,这次又要死人。 耶律楚仁的身上伤口很重,有二十几个部位中刀,其中最严重的部位,是黑衣人最后刺的地方,大腿根深处,要是在偏离一公分,他此生只能做太监了。 这些太医笨手笨脚的,下手还不停的哆嗦,他只能以羞愧的姿势撅着屁股,等待太医们拔针,时间太久,他又坐了几次马车,有针头已经深入,很不好取出来,太医们也抓耳挠腮,让他更觉得伤口处疼的刺骨。 “殿下,下官看不如先把所有的伤口先止血,这个针头不着急,记得有一次下官和外海来的传教士闲聊,得知有一种叫吸铁石的东西,就是那块东西可以吸上铁质的物品,这银针也是铁质外头涂银粉的,应该没问题。” 其中一个太医是太医院比较德高望重的,擦了擦脑门的汗,别的伤口现在还在冒血,要是得不到及时的处理,皇上怪罪下来,可不是他自己领罪的事。 “今日之事,知道怎么向我父皇回禀吗?” 即便是疼,耶律楚仁也没有叫出声,仍然笑的一脸云淡风轻,可是配合着众多带血伤口,看上去违和的让人毛骨悚然,这些太医都是老油条,知道三皇子殿下是怕丢人,赶忙回道,“殿下,下官几位都是有医德的,岂敢乱说!三皇子殿下受奸人刺杀,身上多处刀伤,命悬一线。” “恩,如此便好。” 耶律楚仁闭上眼,掩饰眼底的狠毒之色,既然这么识相,就多活几天,等到他上位之后,再宰杀不迟。这次四皇弟昏迷,他也被刺杀,趁着这个机会装的重一些,看看能不能扭转局面,他想了想,不如把这次刺杀推到那些舞姬身上,如果这样话,就是有人想要谋害皇族,刺杀他和父皇,那么,诬陷淳于谙一事,应该暂时说的通,能洗清他的“冤屈”,只是这代价实在太大,这次刺杀幕后之人,他一定要揪出来,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题外话------ 4,5号感谢,发到评论区,么么哒,打滚求票啊,小莲很努力\(^o^)/~ —— 推好文 药香之悍妻当家文/农家妞妞 杜雅汐,21世纪的首席中医师。 医术绝世,仗义诚信,偶尔逗比,偶尔腹黑!异世重生,却珠胎暗结。 ——这是谁干的好事?! 姚宸之,【济世药堂】的嫡长孙。 调药高手,三岁失明,外冷内热,慧心思巧!不明不白,却款曲暗通。 ——那个女人是谁? 再次相逢,阴错阳差,协议成亲。 她说:“成亲后,你我人前恩爱,人后各自,我帮你捍卫当家之位,你替我儿做个合格的喜当爹。” 他说:“三年后,你我之间桥归桥,路归路,我给你的儿子一个好爹爹,你替我暂保当家之位。” 自此,她为了善良的家人,年迈的祖母,失明的夫君,先天有疾的儿子,踏上悍妇之路,一去不复返。   ☆、第064章 小日子(求月票) 这几天大周的朝堂上并不平静,因为最受弘德帝宠爱的三皇子耶律楚仁竟然在给忠武将军践行之后,在众目癸癸之下,被人在马鞍上放了银针,导致马匹受惊,接下来又遭遇黑衣死士的劫杀,这一连串,配合的天衣无缝,一定是蓄谋已久的刺杀,再加上弘德帝也在皇家狩猎场差点遭遇不测,有心人士就把一切都归结在舞姬们身后的神秘组织,刚好在这个节骨眼,南边发生骚乱,早朝上,百官商议得出结论,幕后的黑手,就是南边的几个小国,试图制造大周内乱,然后趁虚而入。这样,淳于谙成功了洗清了身上的冤屈,被皇上派下来的传旨太监赏赐了一个牌匾,是弘德帝的亲笔题字——忠心为国。 既然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不能不接,而且还要供奉在一间屋子里面,下面摆设香火,青璃去看了几次,每次看到牌匾上那几个字,都觉得很讽刺,被污蔑了名声,下天牢,严刑拷打,差点丢掉性命,就用这么轻飘飘的几个字一笔勾销,那意思这罪是白受了,受罪也是为了大周,弘德帝是她见过最小气的,一点金银珠宝的补偿都没有,这事就这么揭过不提。 耶律楚仁遇刺之后,何云的爹娘一看形势不对,主动上书,说何云留下的书信,是有人冒充而为之,并非是本人,而何云也是因为看到舞姬的容貌被灭口,三皇子又成功的洗清了自己,只是这代价真的有点大。 淳于谙身边有青璃昼夜贴心的照顾,在这炎热的夏天,伤口那么重,竟然没有感染,也平安度过了危险期,现在伤口已经结痂,再养上一段时间,等上面的结痂脱落之后,就可以正常的活动,他不愧是将军,身体素质太好,恢复能力惊人,让青璃都震惊不已。 相比之下,耶律楚仁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屁股里面的银针有好几根没取出,伤口虽然是用了最好的伤药,但是他因为疼痛经常翻滚,动作太大,就会崩裂伤口,这些太医已经住到隔间,随时准备起身伺候,即便是这样,伤口也有些感染,高烧不退,一度昏迷,让这些太医们急的团团转,若是三皇子殿下有个什么闪失的话,他们这些人一定会脑袋搬家。 弘德帝最近心神不宁,他能感觉到身体状态每况愈下,连宠幸嫔妃都没有兴趣,最宠爱的老三身受重伤,嫡子老四又昏迷不醒,万一二人走在前面,他经快到暮年,如何能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最近夜里时常睡不安稳,他下了圣旨,把太医院几乎所有的太医都派到三皇子的府上去诊治,有什么问题必须及时回报。 宠爱三皇子,更爱的是大周的江山,不能毁在他手里,到他这断了香火,五皇子还不到四岁,天真可爱,他在思考若是立五皇子为太子的可能性,又觉得母族站不住脚,结合南边的战事,心思更加郁结。 青璃可不管朝堂上的事,四叔已经带着三千兵马走在去南边沐阳城的路上,她派小灵一路过去打探消息,顺便报告南边的情况,而卢叔所带的粮草商队,也抄小路赶往沐阳,现在看来一切平安,一路上还没遇见什么盗匪。 这两天,青璃的日子过的很充实,白日里要回忠武将军府一趟,和四婶一起用膳,把脉看看胎儿的情况,抽空还要到布庄和沈冰雨见面,两个人研究一下蜡染的事宜,根据行情做出一些新调整,晚膳前后回到护国将军府,给淳于谙针灸腿部,换伤药,夜里在和两名暗卫打一架,休息的时间很少。 时间过的快,一转眼就到四月二十八,天气也越来越热,就连一大早,也充满暑气。昨夜淳于谙身边的死士过来回禀,又被青璃抓了个正着,所以,她毫不客气地让十几个黑衣人一起上,在前院和她打了一架,应该说,是十几个人单方面的群殴她,开始她很狼狈,顾得了这头,顾不得那头,那些黑衣人也看出她没有一对多的经验,打法也更加直接,她只能凭借轻身术和瞬移躲来躲去,想逃跑都很有难度,几个人围城一个圆圈对她进行攻击,刀剑飞舞着,闪烁着一道道寒光。 青璃很紧张,还没有进行过几次多人对战,这些黑衣死士武功不俗,又接受过特别的训练,真是毫不留情的打法,她一个闪神的工夫,胳膊上就被划了一刀,见了血。 身体上的疼痛,让青璃头脑更加清醒,若是真的遇见这么多人围攻,她没经验,真是没还手的余地。通过观察,发现这些黑衣死士也是良莠不齐,她就挑那些稍微弱的,各个击破,然后飞出战团,找合适的地点,占据地形上的优势。与此同时,与多人交手的时候需要灵活,身上的药粉,暗器,都要使用出来,只要能胜出,不需要光明正大。 和十几个黑衣人交手之后,青璃真是腰酸腿疼,昨夜交手了几个时辰,很耗费体力,今日一早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她透过纱帐,眯着眼,看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在圆桌上投下一个明亮的暗影,才清晨而已,屋里的就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小姐,奴婢去把窗子关上,在内室放置一个冰盆吧。” 香草进了内室,也感觉到有点闷热,早上忙着拾掇,这会也出了点薄汗,见自家小姐赖床不起,想着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还不如就让小姐休息一天。 “恩,好,让杜鹃过来服侍我起身吧。” 青璃坐起身,在纱帐里抻了一个懒腰,感受到刺眼的光线,不适应的眯了眯眼,就这么一个动作,腰就跟散了一样,这一扭,还有轻微的疼痛感,下次对战的时候,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对方制服,可不能再这么耗着,太费精力,她和那些魔鬼训练了十多年的杀人机器比不了。 “小姐,这套鹅黄的绣着小黄花的衣裙,和这套淡紫色绣着玉兰花的,您选一身吧。” 杜鹃带着衣裙进了内室,已经到了四月的尾巴,青璃的家人随时可能进京,现在忠武将军府上派了季嬷嬷去京都码头等候,有了消息便回来报信,青璃要好好的梳洗打扮,省的来人送信之后,换装在花去时间,她要在第一时间赶去接人。 “鹅黄色的吧。” 青璃的眼睛暗了一下,心里也有点焦急,都月末了,算算日子,家里人应该已经到了京都的码头,现在还没消息。鹅黄色是娘亲刘氏最喜欢的颜色,以前也给她做过新衣衫,说这样的颜色最是适合姑娘家,若是她穿了一身鹅黄色的,娘应该会高兴吧。 青璃起身洗漱,红豆被留在了忠武将军府和麦芽作伴,杜鹃手脚麻利的对着铜镜给她梳头,铜镜里,青璃的眼神带着一丝忧郁和怅然,已经四年多没见到亲人,那种想念已经深入骨髓,但是她还是有些忐忑,就是怕,爹娘对她的宠爱已经不再,二姐也会和她疏远,从潜意识里,她很怕失去。 “小姐,这支外海运过来的金刚石钗环真漂亮,在阳光下都闪的刺眼,不若就戴这个吧。” 香草关上了窗户,把窗台上的一盆盆牡丹,都搬到了屋内,然后转过身,用扇子对着冰盆猛扇,只是很短的一会儿,内室就凉意弥漫,没了原来的燥热,十几两银子的冰块,这银子也不是白花的。 这支钗是当年在萃华楼购得,上面是碎钻拼成的花朵,每一颗钻都被镶嵌的很牢固,青璃也不晓得外海那边的工艺,她非常喜欢,这么多年,外海那边再没带过来如此美丽的钗环,听说这个钻石已经被当成了贡品,只有皇室才能佩戴,显示其尊贵的身份。 青璃轻轻的点头,迅速想起被遗忘的事,已经快一个月了,没有叶洵的消息,淳于谙只是说,叶洵是有苦衷的,等他脱离了危险,一定会亲自解释,眼瞅着自家人马上到了京都,她竟然忘记了大事,真是该死!这全怪耶律楚仁,给她间接找了这么多的麻烦,只是十几根银针的惩罚,真是太轻。 坐在梳妆台前,青璃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身鹅黄色的及地长裙,裙角处绣着淡淡的如小雏菊一样的黄花,腰上环绕天蚕丝的腰带,在一侧打了一个蝴蝶结,上面缀着一个压裙角的白菜形的羊脂玉,酥胸饱满,身段窈窕,青璃微抬俏颜,她皮肤光洁,水润的双眸深处,呈现着淡淡的金色,摄人魂魄,灵动的眼波里透出妩媚的光泽。这几年,在空间灵泉的滋养之下,容貌确实一次又一次的蜕变,就这么走在大街上,或许爹娘也不认识这样的自己,就怕见面的时候,会尴尬。 梳洗打扮之后,青璃犯懒,只在偏厅用了早膳,她没什么胃口,只用了一小碗的小米粥,配着厨房送过来的玉米面饼子,可能是嫌粗陋,玉米面磨的细细的,里面还加了不少糖,咬上一口甜滋滋的,虽然好吃,却怎么都找不到以前的味道,吃着也不如以往开胃,她吃了一小块,护国将军府的厨子,腌渍小咸菜都要进行多道工艺,复杂,却失去原本的滋味。 “小姐,是不是天热没有胃口啊,不如再用点吧。” 以前青璃吃的多,于嬷嬷一直撇嘴,还总是刻意的让她控制食量,如今青璃没胃口,于嬷嬷又来劝说,这婆子是比以前强上一些,至少知道谁是她的主子。 “算了,就这样吧,午时的时候让厨房送过来冰镇的绿豆粥,一人一碗解暑。” 护国将军府财大气粗,也不缺冰块,在偏厅也有放置冰盆,但是她恹恹的,昏昏欲睡,就是没什么精神,每天早上在早膳之前,她都会去淳于谙内室看看,如今,动都不想动。 于嬷嬷见青璃没有精神,摇摇头也不再言语,招来了将军府两个粗使的小丫头收拾碗筷,青璃想趁着这时候去隔壁院子看看淳于谙,站起身觉得头晕,一阵天旋地转。 杜鹃和香草见状,赶紧扶了青璃躺倒在内室的床榻之上,摸她的额头,很凉,上面还冒着冷汗,香草心里嘀咕,自家小姐身体一直不错的,风寒都很少沾染,应是最近天天深夜练武,太劳累所致。 “小姐,您就休息一天吧,左右也不会有什么事,奴婢现在就过去找旺财,少将军那边的伤药,让他先帮着敷上。” 香草早就看小厮旺财不顺眼了,一天和大爷一样,所有的活计,上药这种有手的人都会干的事,还要推给自家小姐,每次还要找借口,说他自己笨手笨脚,怕碰到他家少爷其余的伤口,其实就是为了躲懒,而淳于少主也是,将军府上那么多的侍卫小厮,还有家丁,偏偏瞄上了自家小姐。 “恩。” 青璃轻声的点点头,头靠在引枕上,她现在这感觉很不妙,不但全身四肢无力,头晕目眩,而且小腹胀痛,她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杜鹃,去厨房给我要一碗红糖水。” 青璃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打成了结,虽说今年才十二,因为有空间这样逆天的作弊器,她的身体发育的比十七八岁的少女还要好,原想只是外形发生点变化,也没想到会来月事,多亏上辈子有经验,不然的话第一次要是手忙脚乱的话,够丢人的,夏天的衣裙很薄,万一后面透出血迹,内宅小姐们的面子薄,真是要羞愧死了。 “小姐,您该不会是……” 香草欲言又止,也觉得要是那样的话,稍微早了一点点,一般女子都要十四五岁,不过她打量了自家小姐的身段,突然又觉得不早。 “就是那样,香草,你那应该也有那东西吧。” 以前在凤阳的时候,青璃见过月事带,一般村里的村妇们,都是用细棉布,里面撒上草木灰,更换的时候,细棉布也是舍不得扔,都是洗完,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稍微家里条件好一些的,才用里面夹着棉花的,但是莫家村在大周以北,那里冬日非常冷,棉花和布匹都很珍贵,很少有人舍得用棉花,然后一次性的扔掉。 “有,奴婢做了新的,还没用过。” 香草反应过来青璃说的是什么,脸色一红。这里的月事带,还算很羞人的东西,一般都是自己做,并没有卖这种东西的铺子,大周虽然民风开放,也只是在京都这片地界,风流肆意的也只有一些官家小姐,大部分百姓还是很保守,思想也没有被开化。 青璃打听了一下月事带这个东西,稍微放下心,京都这边有人用草纸,也有人在布匹里面加棉花,富贵人家都用一次性的,不差那么三瓜两枣的银子,穷苦人家,会比较节约一些,几乎没谁用草木灰。可能也与气候有关系,这边一年四季,大半时候天气炎热,除了生火造饭,很少开灶,能积累下来的草木灰也不多。 “小姐,第一次可能会有点疼啊,奴婢那时候都想在地上打滚,而且早上的时候,您还喝了冰水。” 提起这个,香草还是有点羞涩的,但是自家小姐在护国将军府上,有点不方便,她还得指导一下,以免小姐会恐慌,她虽然习武多年,胆子也大,第一次看到自己也流了那么多血,也吓晕了。 “恩,现在就很疼。” 青璃把手搓热了捂在小腹之上,只有片刻的舒服,之后又开始扭曲的疼,她真后悔,早上的时候不应该贪凉,喝了一大杯的冰水,现在这种疼劲上来,无法抑制,吃了两粒药丸也没管用,只能硬挺着。 “小姐,您喝一杯热水,再忍忍,杜鹃姐姐马上就回来。” 香草手忙脚乱,先是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在内室转悠一圈,看到窗台下面的冰盆,赶紧搬到了外间,之后又在屋里转悠,想起小姐说的月事带,她突然窘迫的发现,那东西还在忠武将军府,最近不是小日子,所以没有带过来。 青璃捂着小腹,额角上也沁出豆大的汗珠,她面色苍白,强咬着嘴唇,抵制着一阵又一阵的疼痛之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前世在公司上班的时候,有一个女同事每个月都会在小日子请假几天,那会她还翻白眼,说人家矫情,因为她没有痛经这样的烦恼,这次感受过之后,她深深的感到歉意。现在她就很想在地上打滚。 “小姐,您再忍一会儿,一小会儿。” 于嬷嬷不在,杜鹃去厨房要红糖水,只有香草一人,她有心去后院找文夫人身边的丫鬟仙草和石榴要月事带,又不好把自家小姐一个人留在内室,一向冷静的她也急的团团转,几乎都能掉出泪来。 “我没事。” 青璃哆嗦着双手,捂着茶杯,杯壁的边缘还有些温热,只是这点温度对她来说,就和冬日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她觉得从自己的身上冒着冷气,此刻很渴望温暖。 “小姐,您躺下吧,盖上丝被保暖。” 香草终于反应过来,又恢复了一丝冷静,她上前几步抢过青璃手中的茶杯,回身放到桌子上,又蹲下身子帮助青璃脱下绣鞋,盖好了被子,她坐在床头的小墩子上,握着青璃的手,不停的安慰,“小姐,就是第一次疼了些,等以后就好了,奴婢就是这样的,这是女子必须要过的关卡,挺过去就没事,而且这是喜事啊,听说有了月事就可以生娃。” 香草是个孤儿,从小进到组织里,一些最基本的常识,也没有人教她,所以她对这方面的知识欠缺,这些还是听组织里上了年岁老嬷嬷说的,也就牢记记在心上。青璃听后,真的很想笑,结果肚子又是新一轮抽搐的疼,比刚才更甚。 在莫家村,女子初来了月事,就证明身体发育成熟,是一件喜事,就算再穷的人家,也会凑合着给家里的闺女用红糖水卧两个鸡蛋吃,表示庆祝,可是此刻,她只有自己,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青璃这么想,心里就不是滋味,她很想娘,想二姐,希望有人陪在她身边。 “小姐,奴婢去前院一趟,马上就回来!” 香草见自家小姐已经说不出话来,急的又冒了汗,她在门口招呼过来一个粗使的小丫鬟,让她进到内室也服侍一下,自己运用轻功,就要往后院飞。 “香草姐姐,青璃小姐没有出门吧。” 旺财抖抖袖子,早膳过后,自家少爷没有看到青璃小姐过来,那脸色阴沉的,他说了半天话,少爷也没回复一句,以前虽然话少,好歹有问有答,哪怕就是“恩”一声,这次他自言自语一刻钟,少爷一句话都没说,整个人不在状态,浑身散发冷气,旺财只觉得后背凉凉的,呆不下去,快速的遁了出来,正好和隔壁院子急匆匆出来的香草撞上。 “让开!” 香草正着急去后院找文氏身边的丫鬟要月事带,必须提前准备出来,万一一会小姐来了月事,又要重新的洗漱,所以看挡在前面的旺财很碍眼,口气也不好。 “香草姐姐,您这火急火燎去哪?青璃小姐怎么了?” “怎么了就得告诉你啊,你一个小厮你问什么问!” 香草不在理会,几个起落,快速的飞了出去,只剩下旺财留在原地,用脚尖踢着地下的石头,对着香草的影子撇嘴,“拽什么拽,会武功了不起啊!” “旺财!” 淳于谙心神不宁,起身之后,自己穿好了衣衫,站到窗口处,刚才香草和旺财的对话音量很高,他听在耳朵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平日这个时辰,就算青璃不过来看看,也会坐马车回到忠武将军府,她爹娘和亲人们要来到京都,所以每天都会过去等一会儿消息,这几天都是如此。 今日,从早膳之后,青璃那边的院子就没动静,他一直等她过来上药,也没看到人,所以一直关注窗外的动静,看到香草慌慌张张的跑,还运用了轻功,顿时察觉到不对。 “少爷!” 旺财听到淳于谙的喊声,立刻答应,然后快步的跑进内室,笑眯眯地问道,“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帮我找一套衣衫过来,快点!” 淳于谙活动了一下腿,虽然不能走太远的路,不过青璃的院子就在隔壁,此刻他也有些着急,第一次觉得旺财这个小厮不太机灵,办事拖泥带水,让他找一套衣衫,竟然半刻钟还没回来。 “少爷,这里面都十来套都是新做的,有您喜欢的黑色,还有深蓝色,这边是……” 旺财抱着一堆衣物,正满脸兴奋的介绍,淳于谙根本没理会,抓起一套黑色衣衫,快速的穿好,然后不发一语,快步的向外走。 “少爷,您去哪啊,您现在不能走啊!” 旺财想要追出去,有一件衣衫飞起来,挂到他的头上,他只能头顶着淳于谙的外衫,必须低头才能看到脚下的路,念叨着,“青璃小姐说,不让您下床走动的啊,说要等等!” 淳于谙大步流星的快步走到青璃的小院子,只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小丫鬟,见到他还有些害怕,磕巴半天才说了一句,“大,大少爷。” 淳于谙皱眉,没有理会丫鬟,穿过偏厅进了青璃的内室,此刻内室里面空无一人,刚才香草走的时候,让小丫鬟进里面去服侍,丫鬟进去之后见青璃哆嗦,脸色煞白,以为要出了人命,又跑到门口处瑟瑟发抖。 “青璃,你怎么了?” 淳于谙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心跳都快停止了,青璃的脸色苍白,头上流着大颗的汗珠,她紧闭着双眼,汗水粘湿了头发,贴着脸颊,身体不停的扭动,好像在忍受很大的痛苦。 “我,没事,你出去。” 青璃没有睁眼,眉头皱的更紧,这种时候,身边怎么可能有男子,而且他也不懂,她的下身随时有可能流血,他在,一定会尴尬死,而且她知道,他有洁癖。 “中毒?” 淳于谙还算镇定,他坐在青璃的床前,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发现她手上都是冰凉的冷汗。于是他快速的站起身,打了热水,用棉布巾给青璃擦脸擦手,对普通人来说,这不算什么,可他身上带伤,每当走一步,膝盖和针扎一样的疼,他咬咬牙,没有出声,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止。 “我只是肚子有些疼罢了。” 青璃下意识的摇摇头,有人给她用温水擦脸,感觉到清爽了很多,可是这个时候她是脆弱的,连句谢谢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冷吗?” 淳于谙眼底冰寒一片,他以为有人对她下毒手,那样的话,就算是弘德帝,他拼了权力,也会让对方后悔一辈子,什么皇族,只要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即便是皇族也要看他的脸色。 虽然这样想,淳于谙却没有说出,他走到床边坐下,下意识的托起青璃的上半身,搂在怀里,然后五指展开,紧紧的贴在她的小腹上。 大手上的热流,渐渐的透过裙衫,传到小腹之上,青璃稍微感觉到舒服了一些,也不如刚才那么疼,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也没遇见这样的事,来到古代头一遭,疼的几乎能昏死过去,现在淳于谙这样做,她还是有点羞涩,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的红晕起来。 “乖,别乱动。” 淳于谙抱着青璃,不时的搓搓手,让掌心的更热,他看自己做的有效果,青璃的眉头慢慢的散开,似乎比刚才的痛苦小了一点。 “小姐,红糖水来了!” 杜鹃从厨房端着一个带着盖子的瓷碗,小姐吩咐的时候,她就有想到,所以在厨房盯着,让厨娘快速的熬了一大碗,她没有香草的功夫在身,从厨房出来也要走一刻钟的路,等她穿过偏厅进到内室一看,吓的瞪圆了眼睛,自家小姐披头撒发的,半个身子都在淳于少将军的怀里,而少将军正按着她的小腹,五官深刻却眉眼柔和,完全不似平日的冷厉。 已经进了内室,杜鹃有点尴尬,她抽抽嘴角,挤出来一个勉强的微笑,觉得似乎自己的突如其来,打扰了眼前这么宁静的画面,没来由的,心底竟然油然而生一种愧疚感。 “红糖水?加姜片了吗?” 淳于谙的眼睛带着疑惑,原来是感冒了才会这样? “这个……没加。” 杜鹃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心里想,少将军也没有走的意思啊,而且还不能接近女子,那她怎么给自家小姐喂红糖水啊,为了不被拍飞,她只能直挺挺的站在安全距离之外。 “是我,要来小日子了。” 青璃狠狠心,这个淳于魔头不是这么纯洁吧,这点常识都没有,那他刚才怎么会这样的动作,天啊,她在心里呐喊,祈祷他赶快离开。 “那趁热喝了吧,我一会再来看你。” 淳于谙貌似冷静的站起身,路过杜鹃身旁的时候,还板着脸,严肃的交待了一句,“好好照顾你们小姐。” “是,少将军。” 淳于谙刚走,杜鹃立刻得到了解放,搬着小墩子坐在床头,用勺子喂青璃喝红糖水,喝了一大碗就会舒服的多,小腹也不能这么胀痛了。 香草拎着个布包,里面包着文氏给的月事带,上面还涂了益母草,说是对这个时候有好处,还说等晚点过来看看青璃,她飞到院门口,正好看到淳于谙从里面出来,她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淳于谙故作镇定,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痛,快步离开院子,进到内室之后,脸色才渐渐的变红,心里也有一丝窃喜,原来是这样,自家小丫头是要长大成人了吗,那么,他到底该不该提亲,现在时局未定,可若不把她打上他的标签,总觉得心里缺点什么一样。 ------题外话------ 书友小风投了二十张催更票,小莲去码二更了,因为明天还要上班,只能写多少算多少,看看周末能不能爆发下,大家灰灰 — 有月票的真爱们投给我吧,暂时的没有的攒给我吧,嘿嘿,6,7日一起感谢,么么哒,鞠躬   ☆、第065章 追妻法宝(二更求月票) 喝了杜鹃端来的红糖水,肚子里面有了点热乎气,青璃舒服多了,没过多久,她就感觉到下体一阵暖流,看来她想的是正确的,果然来了月事,幸亏之前已经垫好了月事带。 京都有钱人,新花样很多,在莫家村,青璃见过娘刘氏的月事带,四边都有长绳,绑在腰间固定位置,文氏做的是直接的亵裤,有四个角,月事带的四角绑在上面,不用绑在腰间就可以固定,这样换起来方便,简单。 喝过红糖水之后,青璃很快的发了汗,这会儿于嬷嬷也从外面忙回来,打了一盆温水,又给她擦洗了一下,还找了一条厚被子,说了一些女子在小日子的禁忌,这些青璃知道,基本上就是不能做剧烈的活动,不能着凉,不可以吃生冷的食物,香草也在一旁听,全部都记在心里。 淳于谙在房间里坐立不安,他真的不知道小日子来之后会如此的痛苦,这次看青璃脸色青白,满脸汗水,真是吓了他一跳,就是在战场上杀敌,看到满地的残肢断臂,都不会让他的眉毛动一下,以前听白若尘曾经说过,女子惹不起,是一种每月要流血五六天,还不死的特殊生物,而且在小日子期间,脾气也会变得更加暴躁,他一直都不太相信。 “旺财,过来。” 淳于谙侧身躺在床上,看到小厮旺财正搬着冰盆进来,随口喊了一句。旺财已经十六,早年就和庄上的丫鬟红鲤定亲,后来他把庄子送给青璃,连手下的奴仆都送了出去,这小厮还和他置气,几天都不说话,期初他没放在心上,以为话唠小厮改了脾气,后来见旺财总是一脸气呼呼的,这一问才明白,红鲤一家归到青璃名下,红鲤以后的婚事也都是青璃做主,而旺财,恰恰得罪过她,难怪不情不愿的。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旺财眼睛转了转,不明所以,今天一早就觉得少爷不对劲,去青璃小姐的院子之后,回来就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一个小厮虽然不能说自家少爷的不是,也觉得稍微有点过分,青璃小姐是女眷,怎么能就这么直接去闯人家院子,但是他突然想到前几天看到的景象,顿时又不觉得少爷有什么错,明明是青璃小姐,趁着少爷昏迷,还要占点便宜。 “旺财,你也十六了,你打算何时成亲?” 淳于谙轻声的咳嗽了下,他平时绝对不打探别人的*,因为有很多事情等他去忙,最近养伤无聊,找点话题,而且他也想变相的了解一下,如何提亲,这样的事以前真是一点没关注过,一切有娘文氏做主,他为了表现诚意,不可能一点没有表示。 “少爷,红鲤还没及笄呢,应该还要等上两年,而且我成亲之后,就不能做贴身的小厮了。” 将军府里有规定,成亲的下人都要向府上管家报备,虽说不能做小厮服侍起居,也可以做随从跑腿,但是旺财不会武,淳于谙身边有能跑腿的侍卫,好像也用不上他,所以他也想多服侍自家少爷几年,成亲的事情不着急。 “不能做小厮,你也是将军府的人。” 淳于谙没发现,自从认识青璃之后,他的话比以前多,旺财虽然看着粗心大意,实际是个心细的人,只是他本来就是话唠,以前淳于谙不理他,他不是自言自语,就是去树底下对着蚂蚁说话,空虚寂寞,如今好不容易自家少爷找话题,那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少爷,我还想多服侍几年,红鲤那边也不着急。” 庄头和庄头娘子都很疼红鲤,也想着多留两年,还体现女子的贵重,并不是嫁人之后就如泼出去的水,娘家就不管了,而且红鲤还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哥哥,以旺财的小身板,也不敢欺负人。 “前两天,你去庄上了,那边还好吧。” 淳于谙低垂着眼睛,心里想怎么潜移默化的打探,本来这事最好和白若尘或者云家少主云隆丰说,但是白若尘在四皇子府上,那人有点不靠谱,就怕坑了他,云家少主倒是没问题,可惜人不在京都。 “好着呢,少爷,青璃小姐接管庄上之后,那边出产都高不少,庄上还养了鱼,虾,河蟹之类的,那边的菜都长的极好,没有虫子眼儿。” 一提庄上,旺财真心佩服,那边的佃户人家还养鸡,家家富裕,庄上的下人们吃食比将军府还好,而且自由,每日里做完了活计,还能在一起闲聊,吃自己种的蔬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厨房还备着好吃的点心,最让旺财觉得方便的,是有公用洗澡的地方,站在下面一冲,舒舒服服。 以前听红鲤说自家小姐如何好,那夸的和天仙一样,旺财深深受到打击,觉得在红鲤心里,他的地位竟然没青璃高,在庄上住了两天才回来,觉得青璃小姐真是奇思妙想,对待下人真不错,那门房喝的茶水都是几十两银子一斤,真是下血本。 最让他感到惊奇的是,庄上的下人没有互相排挤的,晚上还有组织什么学习,认字,未来岳父原来大字儿不识一个,现在不但认字,还能打算盘,连红鲤都会,这让他的自尊心小小的受到冲击。 淳于谙抬头看了一眼旺财,见这小厮正在兴奋,小眼睛放光,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机灵劲,就是不能明白他的心,说的话也完完全全的跑偏。 “少爷,京郊真是避暑的好地方,那边一到晚上凉爽的很呢,睡觉还要盖被。” 旺财作为小厮,夏日睡觉几乎是不盖被,就往淳于谙的外间榻上一窝,方便随时起身伺候,只是淳于谙几乎没有半夜让人服侍过,他有个习惯,睡觉的时候,枕头底下必须放上匕首,这是在大秦边关多年战争中养成的,若是听到异动,就会抓起匕首攻击。 “恩。” 窗外阳光明媚,淳于谙背着手仰倒,视线放在桌子上,那上面放着一个青花瓷瓶,里面还插着一簇蔷薇花,昨日青璃回到忠武将军府采摘的鲜花,说他整日上药,内室的药味道太重,他又讨厌熏香,所以才特地带回来。 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却让他的心里都带着暖意,以前,也有很多京都的官家小姐爱慕于他,往他身上丢香包手帕,还托旺财送书信和情诗,他都冷着脸,不予理会,后来大半的时间都在大周边关杀敌,等他回来之后,发现变成了人人敬畏的铁血将军,京都官家小姐会崇拜,但是绝对不主动接近,都说他身上人命多,煞气太重。 “少爷,您今天不太对劲啊,怎么关心起我婚事,难道是想早日打发了我?” 旺财在自家少爷身边至少有十年,也不太遵守礼仪规矩,很是随意,他开始没有多心,但是后来想想,自家少爷问他婚事是什么意思,还不是想他早日娶红鲤,想到此,旺财苦了脸,“少爷……” “你想多了。” 淳于谙难得的解释了一句,然后发现这是一个可以引入正题的好机会,就道,“我是想,等你成亲,我要赏给你什么,你在我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一直尽心。” “少爷,您真的太好了!” 旺财站起身,一脸感动,不抓住机会顺杆爬才是傻蛋,他赶紧站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砰砰地磕下三个响头,“少爷,您要是真为我好,就多多赏赐钱财。” “平时差着你的银子了?” 淳于谙挑眉,眼底带着深深的疑惑,但是他表情冷硬,眼眸幽深,面部常年都没有表情,旺财也看不出来他喜怒,只能又磕头道,“少爷,您可别误会,您没亏待我。” 旺财用袖子抹汗,平日油嘴滑舌的,遇见自家少爷就总说错话,少爷外表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其实熟悉了还是很好说话的,他赶紧澄清,“少爷,旺财在您身边有十年,您还不知道我是啥人吗。” “你就说,为什么想要钱财,我以为你会要自由之身。” 淳于谙打断了旺财的表白,直奔主题,喜欢钱财没有错,再说这小厮本命也叫旺财,来他这,他本来想改一个有气势的名字,什么闪电,奔雷之类的,结果这小厮抵死不从,非说他爹就指望这他旺财,改名就破坏了风水,那会,旺财才六岁。 若不是迫不得已,谁不喜欢自由之身,当人奴才,下一代都无法参加科举,代代是家奴,这样有什么好,若是脱离奴仆的行列,就算没有银子,也活的自由,不用看谁的脸色,淳于谙是这样想,所以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想把卖身契还给旺财。 “哎呦喂,我说少爷,自由之身有什么好的,那些百姓,苦哈哈的也赚不了几个银子,哪有我轻松稳定啊,而且背靠大树好乘凉,好歹您也是少将军,那些平头百姓,受了欺负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旺财表情生动,手舞足蹈,说兴奋了,还成了斗鸡眼,“少爷,有了钱财,我可以给红鲤买喜欢的钗环戴,哪有女子不爱美的,还可以买好布料,有了银子,孝敬未来的岳父岳母,大小舅哥,剩下的就放在红鲤手里存着,这样才能表现我的心意。” “把钱财放在红鲤那,就能表现你的心意?” 淳于谙听的一头雾水,钱财也能表达心意,不是最低俗的东西吗?虽然上过战场之后,淳于谙很清楚粮草,药草,布料,棉花等物资的重要性,可是旺财怎么这样想。 “当然,财帛动人心,虽然不是绝对的,但是有了银子的男子就会变坏,还会找小妾,去青楼楚馆,我把银子都给红鲤,我也没银子去啊,她当然放心,我没银子,那些小妾不会上门的。” 旺财兴高采烈,幻想以后的生活,两个人的日子一定很美好,而且他们这些下人不兴找小妾姨娘,就那么点月俸银子,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听旺财这样说,淳于谙摸了摸下巴,做思考状,记得以前方侍卫说过,月俸银子都给了他家娘子,有次打赌,输光了月银,回去之后还被责罚,那会他就想,方侍卫家里娶了个母夜叉,管的太宽。 “不找小妾?有银子也不找?府上的管家还有两个妾。” 淳于谙很讨厌女子,可以说,除了娘文氏还有青璃之外,见到谁都不喜欢,只是说青璃的好姐妹,他的脸不会板的那么长而已,最讨厌胭脂水粉的味道,闻到就作呕,但是奇怪的是,青璃除外,即便是她擦了脂粉,他一样没什么反应,还觉得很香。 小妾姨娘,将来生出来的也是庶子,没准和耶律楚仁一样阴狠,他一心放在学武上,如今到了年岁,也只想娶妻而已,小妾姨娘那种妖娆的,有多远死多远,留着不但要吃米粮,还要占地方。 可是,淳于谙觉得,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多,以前和四皇子耶律楚阳谈心,那会皇上想要赐下来侧妃,他就非常的不情愿,在耶律楚阳的心里,看够了白皇后的苦楚,这都是女人争宠才造成的不幸,本身,他就是受害者,不想让自己的孩儿也经受苦楚,过了十几年透明人的生活,还要不断忍受三五天一次的暗害。 旺财一个小厮,能有这样的想法,可以说还算是个异类,很难得,所以淳于谙又正视这个问题,如何要和青璃表达这辈子不要小妾姨娘的想法,立誓不知道有用没有。 “少爷,管家是管家,我们做下人的就要安分,哪有银子啊,而且管家后院也不太平,两个人掐的狠着呢。” 说到别人后院的事,旺财的眼睛贼溜溜的,淳于谙不关注谁家的私密事,这次听旺财一说,才恍然大悟,原来不光是皇宫,后院的女人多了也会起火,难怪管家办事经常没精神,两女争抢一夫,也是够呛,虽然他认为自己在那个方面绝对很强,体力好,但是对别的女子,总有让人恶心的呕吐感,他有洁癖。 “等我成亲之后,只有红鲤一个人就够了,过小日子多好,我们都有差事,也不会饿到,攒点银钱,将来送我们的娃去学习识字和打算盘。” 旺财嘴里念叨,始终觉得,未来娘子比他强,这是一个遗憾,以后一定要让自家的娃做个比他有出息的,不能让女子瞧不起。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室内的温度很高,一个冰盆很快融化,旺财端着冰盆出去更换,淳于谙闭着眼睛,心中盘算,以前了解的不多,全靠自己猜测,白若尘说,喜欢一个女子就要送她喜欢之物,他见青璃喜欢烤鸡,想吃牛肉,都派人送了过去,却不见她有什么反应,现在看来,还是做的不够有诚意。 “啪啪!” 淳于谙拍了两个巴掌,片刻之后,窗户被推开,一个黑衣人闪身进来,单膝跪地,说道,“少主,请吩咐。” “吩咐下去,我到底有多少产业,给我列个单子,是我自己的产业,和将军府无关的,今晚之前,送过来,无论房契地契。” 淳于谙坐直了身体,身上的气势突然变得凌厉,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他目光锐利深邃,有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不自觉的给人压迫感,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谨遵少主吩咐。” 黑衣人又停顿了一下,见淳于谙没有别的吩咐,这才又从窗户出去,这时,旺财也抱着新冰盆走进来,见到窗户大开,连忙拉下去,小声的念叨,“真是的,每次都不走正门,还这么粗鲁,这月都换了几次窗户了,还好这次没坏。” 隔壁院子,青璃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多亏杜鹃周到,回忠武将军府禀告一声,四婶带给她带过来一些温补的药材,文氏也派丫鬟仙草石榴过来看过两次,得知青璃睡的正香甜,也没打扰。 醒来之后,香草扶着她先到隔间去换了月事带,又端水给青璃净手洗漱,杜鹃正在回禀忠武将军府那边的事,沈冰雨回去的早,一直陪着四婶,青璃的亲人还没到京都,季嬷嬷又白等了一天,府上也没有什么大事。 “这次,我是真饿了。” 早上吃的少,青璃的肚子还咕咕的叫,现在已经不疼了,文氏让厨房做了很多菜,青璃选了一碗红枣小米粥,又吃了肉菜混合的金丝卷饼,还有很多鸡汤鸡肉,她不太想吃油腻的,看着鸡汤上面的油花,就觉得不想动。 “小姐,后院仙草姐姐和石榴姐姐分别来过,文夫人担心您,既然您醒了,那奴婢去回话,说一声。” 于嬷嬷的恭恭敬敬的行礼,毕竟是老嬷嬷,平日为人处世,考虑的很周全,青璃点头应允,她现在确实不想动,等明日稍微好一点,再去请安,今天就当是适应下。 “小姐,您还是去休息吧。” 香草招呼小丫头进来收拾碗筷,自家小姐突然来了月事,可是把她急的手忙脚乱,她怕小姐受了凉,明日又会肚子痛。 “我还是过去一趟吧,施针不能耽搁。” 青璃绕到内室,背着药箱,上午的时候,淳于谙过到这边来,肯定是走了不少路,腿也不知道怎么样,能这样做,忍受着苦楚,她还是有点感动,所以也想投桃报李,快点医治好他的伤。 淳于谙的院子里,灯火通明,旺财正在外面闲逛,看到青璃一行人,热情的鞠躬行礼,因为他刚才得到少爷的准信,等到他成亲的时候,送他两千两作为聘礼银子,天啊!那不是二两,是两千两,在京都的郊外,都能买下好大一片的良田,当个小地主,都够吃喝一辈子的。 青璃点点头,冷眼打量了一下旺财,这小厮不停的搓手,眼底有喜色,莫非有什么好事?明日就娶媳妇?高兴成这样,嘴咧着都合不拢了。 穿过偏厅和书房,青璃来到淳于谙的内室,已经点上了油灯,淳于谙正坐在桌子前,听到声音,抬起头,“你来了,肚子还疼不疼?” “我好多了。” 青璃有点羞涩的红了脸,火光之下,更是显得和醉酒一样,眼睛闪着春水,淳于谙只觉得喉咙一紧,他下意识的轻咳了两声,“那就好。” 桌子上,还摆放着昨日带回来的蔷薇,用空间灵泉滋养,开的鲜艳,淳于谙刚才就盯着花看,青璃疑惑的看一眼,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于是她道,“你上床吧,把裤子脱了。” 说完这话之后,青璃就去转身拆药箱,她抬起头,看见淳于谙站在原地没动,脸上虽还是招牌的面瘫,但是眼神怪异,她突然反应到说的话有点歧义,赶紧弥补道,“施针,我要施针。” “好。” 淳于谙沉默的点点头,一句话没有说,表情认真的盯着青璃细白纤长的手,让她在自己的腿上扎着穴位,等到结束之后,又和往常一样,抹了药膏。 “青璃,我有东西要给你。” 淳于谙想了半天理由,还是不知道怎么说,索性直截了当地道,“你一定要收下。” “恩?什么东西?” 青璃正在收拾药箱,闻言转过头,一头雾水,“我没听错吧,你说我要收下什么?” “就是这个。” 淳于谙从枕头旁边拿过来一个紫色的匣子,看上去不大,青璃接过来之后,发现还有点重量,“这个给我做什么?不会是什么宝贝吧。” “不是宝贝,是我的一点心意。” “是吗,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青璃并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以为是这次救命之恩的答谢,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以前也答谢过一次,庄子,商铺,她以为是淳于魔头又良心发现,她最近因为四叔,贡献不少粮草药材,布庄生意也不好,手头正紧,也就不客气的收下。 “收下了,就是你的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要回去?” 青璃突然想到点事,就是在现代的时候,男女朋友分手,有那些极品男,在分手之后,还和前女友索要送出的东西,心眼比芝麻小,一点不吃亏,当然,她和淳于谙不是那种关系,只是突然想到的而已。 “不会。” 淳于谙不知道怎么回答,又变成话少的模样,两人对视片刻,气氛又下降到了冰点。青璃没有打开盒子,坐到蔷薇花旁边,继续绣上次没绣完的双面绣。 “手帕。” 淳于谙声音低沉,上次无端的牢狱之灾,弄丢了青璃亲手绣的东西,事后曾经派侍卫找了多次,都不见痕迹。 “我现在给你绣,你喜欢什么图案?” 青璃也想起这茬,对于别人珍惜她送的东西,还是挺感动的,绣手帕也不费力气,等待药膏发挥药效这段时间,就可以绣好。 “还是上次那个图案,一模一样。” 淳于谙沉默一会,想起那夜的兴奋,片刻之后,尽量压低声音,表示自己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是内地里已经快要和着火一般,他拉着丝被盖上,这才觉得不那么尴尬。 “好吧。” 青璃都有些想不起来上次的图案,只是随手绣的而已,好像是荡着秋千的一个半裸的美人,裙子是仿照现代的旗袍,两边开叉,露着洁白修长的大腿,酥胸饱满,凹凸有致,大体上就是这样。 “可以白天刺绣。” 屋内点着两盏油灯,但是光线不如白日,淳于谙怕青璃这样花了眼,所以出声提醒。 “没关系,很快。” 青璃已经在分着丝线,顺便找了一张洁白的丝缎手帕构图,她刺绣不费眼睛,费精神力,不过没关系,以她目前的水平,小意思而已。反正收到礼物,也要回礼。 “也不知道四叔现在走到哪了,这都好几天了,也没派人回来传信。” 青璃明知故问,她只想知道淳于谙到底有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若是有,以后也可以让小灵不用跑的那么频繁。 “你放心,安全,还有十天,能到边关吧。” 淳于谙已经接到消息,也就透露给青璃,他现在想的是另一件事,就是旺财说的诚意,除了银子,他最大的隐秘就是身后的组织,是不是应该也交给青璃,可是这个要怎么转交才好? 屋外,旺财正撅着屁股,趴在窗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青璃旁边的匣子,天啊,他现在真想给自己两巴掌,没事嘴里没把门的,说什么钱财重要,少爷心系青璃小姐,为了博美人一笑,肯定是要下血本的,不会把整个将军府都给了吧,他现在有点想哭的冲动,可不可以冲进去抢了匣子啊,他现在很担心一件事,就是少爷倾尽家财给了青璃小姐之后,答应他成亲之日给的两千两银子,还有没有着落,呜呜,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旺财打了自己两巴掌,都怪他卖弄! ------题外话------ 二更到,勤奋的作者需要鼓励,打滚求月票,求罩!\(^o^)~ —— 锦绣人生之宠妻有盗文,七惰 她,沐胜岚,耶鲁高材生,自诩天生丽质,甚难自弃。回国路上竟被海盗凌辱致死,那时就许下血誓:若为重生,必将杀尽千万海盗以求公道 只是命运捉弄,再睁眼,竟然穿越成了海岛小胖妞 好吧,身材不好可以忍受 无父无母可以忍受 没有朋友也可以忍受 但是,可不可以先给她一个窝窝头,她真的饿了 吃饱喝足开干事,第一次织网捕鱼,竟然给她捞上一只人 他,闾仁华,海盗大头头,世称嗜血阎罗,冰冷无情。打劫路上竟被小人偷袭重伤,昏迷之前,暗自狠狠发誓:若能活着,必将害他之人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还好老天开眼,再睁眼,竟然真的还活着 只是,压在他身上的小胖妞是谁   ☆、第066章 要团聚(求月票) 给淳于谙绣了帕子,擦掉治疗腿伤的药膏,两个人一起换了床单和丝被,不用指望小厮旺财,那家伙又在偷窥,这次是卡在窗户中间,红着脸,不上不下,头发夹到缝隙里,门外的香草和杜鹃看着月色谈心,淳于谙和青璃一起拾掇,彻彻底底的无视了他。 等到青璃抱着小匣子回去,旺财一狠心,拽断了头发,哭丧着脸,慢悠悠的从外面转到内室,一边走,还盯着几缕青丝伤感,自家少爷竟然不理他,是在怪他偷看? “少爷,您给青璃小姐的盒子里,装着什么?” 旺财眨巴眨巴眼睛,狗腿地上前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淳于谙,“我看盒子不小,里面的东西分量不轻。” “是你说的心意。” 淳于谙的心情非常好,此刻他并不想和人分享,旺财一个小厮,来打听主子的私密事,已经算是逾矩了,所以他不再说话,转头熄灭了油灯,心里想着青璃拆开看时候的表情,会激动,惊讶,还是感动于他的心意?或者都没有,会拒绝,然后退回。 夜色正好,青璃转回了院子,于嬷嬷也打来了洗漱用的热水,但是青璃记得,在月事的时候不能坐浴,就站在浴桶里面,让香草和杜鹃舀着水,给她冲洗一下,草草的沐浴之后,她换了一身舒适的里衣,绑好月事带。 青璃回到内室,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显眼的小匣子,这才想起来是淳于谙送给她的礼物,她以为里面可能是装着银钱珠宝,打开一看,立刻吓了一跳,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种房契,地契,底下还有一层一层的银票。 这么大手笔?青璃有点不信,上面的铺面地契很多都是在北地的平阳城,还有一本账册,上面详细记载各个店铺的年收益,淳于谙的铺子很符合他的风格,多是打铁铺子,药材和皮草一类,女子喜欢的胭脂水粉,衣衫布料,一家都没有。 这些给她是什么意思?是让她帮着管理?青璃并不觉得这些是淳于谙送给她的,里面的铺面,田庄,宅院加一起至少有百万两,每年都会有收益,这应该是他全部的家财,是想让她帮着保管? 青璃觉得,淳于谙的做法是睿智的,护国将军府刚刚出现状况,现在就忙着转移资财,有这个觉悟不算晚,就是没有云家的人精明,树大根深,百年望族的掌权者真是睿智,早在四年多以前就看清楚大周的形势,做了妥善的处理,所以即便是现在有人对云家下手,打击其生意,根本伤不到云家的根基,所受的损失如九牛一毛。 “小姐,您早点休息吧,奴婢宿在外间,您半夜起夜喊奴婢一声。” 杜鹃和香草商量一下,还是香草值夜,因为她会武,警觉性高,半夜有个风吹草动能听到声音,也好服侍自家小姐。 “恩,好了,这就睡。” 青璃挑下了帐帘,又和空间中回来报信的小灵聊了几句,南边现在的形势非常不好,因为护国将军中毒,士气低迷,弘德帝王派来的援兵迟迟未到,粮草药材都跟不上,天气热,伤口经常发炎,很多受伤的士兵都没挺过去,心里多少有点怨恨,觉得自己来出生入死,后方的物资还没有,就是眼睁睁的丢命,在打仗中也是敷衍,没心情杀敌,一心想着自保。 因此,形势越来越严峻,有好几次深夜,南方等几个小国组成的联合敌军都爬上了城门,最后还是城里的百姓看不过去,把家里的油都捐了出来,往城下泼油放火,不过类似的事情多了,沐阳城里的百姓也捉襟见肘,大家真是把家里多余的粮草都捐了出去,很多家里每日都要喝粥。 最近沐阳城里人心惶惶,不知道谁恶意传播消息,说北边大周和大秦的边关也已经开战,消息闭塞,不像现代那么发达,百姓们听风就是雨,也开始恐慌,双面受敌,大周还能支撑多久,若是沦陷,大秦那些野蛮人一定会屠城。 沐阳城知府也着急的很,派士兵和官差辟谣,但这种事,就是官府越澄清,百姓们越觉得谣言是真的,最近还有人在收拾包袱,准备举家迁移,形势不妙。 对于此,青璃无能无力,主要能平安挺过去十天,她的粮草和药材的商队都会赶到边关支援,能吃饱,受伤了有好药,希望能给将士们一些慰藉,就是这功劳最后都归结于弘德帝身上,这点让她很不舒服,做了好事不能留名,还让可以算是敌对的人抢了功绩,再没这么窝火的事,所以她也想找人散播一下,粮草和伤药的功劳,记在淳于谙的名下,有利于稳定军心。至于四叔就算了吧,枪打出头鸟,就怕以后弘德帝有点什么事,全推到自家身上。 淳于谙一直忐忑怕被拒绝,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一直等到天快亮了,青璃那边也没动静,他这才安心,慢慢合上眼睛小憩。 农历四月二十九,京都已经进入到每年最热的时段,一大清早,文氏身边的仙草和石榴就带着托盘过来探望,里面还装了点文氏经常吃的补气补血的阿胶固元膏,青璃洗漱之后,用了一些,味道还可以,有些甜甜的,今天是月事的第二天,她已经适应了,虽然下腹还有点坠涨之感,比昨日疼的要死要活,好的太多。 来了月事不能穿颜色太浅的,青璃选了一套喜气的红色的素锦缎衣裙,摸上去丝滑,穿着还透气,很舒服。昨日文氏派丫鬟探望了几次,早上又派丫鬟过来问候,青璃觉得很过意不去,带着杜鹃和于嬷嬷过去请安。 清晨的阳光刺眼,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走在护国将军府通往后院的路上,一路假山流水,鸟语花香,有那丫鬟婆子在修剪花草,低着头,见到青璃连忙行礼。 过去昨日那股子疼劲,所以青璃情绪不错,有丫鬟婆子行礼,她也是笑意盈盈的打招呼,到达文氏的正院门口,丫鬟飞鱼正在给牡丹花浇水,文氏爱牡丹成痴,院子里面种下都是珍惜品种,几乎都是青璃送过来的,里面掺了一些空间的浮土,所以养的很好,这个时候开娇艳,没有一丝落败之象。 “璃小姐,我们夫人刚才还念叨您呢。” 飞鱼放下花洒,给青璃行礼问安,青璃小姐可是为来的少夫人,这是护国将军府里奴仆人人皆知的事,原本有人是不太服气,也曾经拿青璃的出身做文章,因为这次淳于谙被下了天牢一事,全部转化成感激,那种危机关头,才最见人心,平日和护国将军府走动最频繁的白家都没能露面,只有青璃不忌讳,我行我素。 “青璃小姐,您来了!” 石榴正在偏厅端茶水,听到外面有动静,打了帘子出门,还上下打量一番青璃,双目有神,神采奕奕,看着应该不错,也就放下心来。女子的小日子经常有因为疼痛晕过去的,只能生生的受着,大夫给开的药,没什么大作用。 “恩,来给文姨母请安。” 青璃被石榴领进了偏厅,顿时冷的打了一个哆嗦,文氏怕热,一个偏厅就放置了两个冰盆,还在冒着丝丝的凉气。 “快,赶紧把冰盆撤了!” 文氏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牡丹衣裙,看着气色不错,头上也戴了金簪,脸上施了粉,相比前两天的朴素,今日算是正式,青璃以为府里要有人来做客,就推脱道,“文姨母,不用的,我就坐一会儿,就别折腾仙草姐姐了。” “奴婢无碍的,左右不过是两趟的事,璃小姐,您要多多注意,小日子受不得寒凉,不然以后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仙草连连摆手,笑着搬起了冰盆,那一盆至少也要十来斤,搬起来还挺费力气,石榴也麻利的上前,两个人合力搬运。 “文姨母,您是最受不得热的。” 青璃不好意思的坐在椅子上,文氏喊进来飞雪,让她端点心和干果,在沏上热茶,这才转过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青璃,“小璃,怎么样,小腹还有没有疼痛之感?你这丫头也不知道注意,还贪凉喝了冰水。” “文姨母,好多了,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我也不知道会这么早。” 青璃红了脸,在府上做客,赶上尴尬的日子,是很忌讳的,在古代讲究很多,一般女子有月事的几天多半会被认为晦气,是不能出门做客的,夫妻之间也要分房而居,基本所有的男子都认为这是污秽。 “是女子都要有这个关卡。” 文氏最是能了解女子的不易,以前在未出阁的时候,每当到这个日子都会疼个死去活来的,文氏对青璃也多了几分怜惜,想着她可能是很小就离开娘亲,陈氏虽然对她不错,总会有疏忽的地方,现在来了月事,还懵懵懂懂的,所以就耐心说了一些女子小日子的禁忌。 都说女子身体虚弱,尤其是小日子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上坟,参加葬礼等,说是因为那会身子弱,属阴,容易招惹上不好的东西,青璃听后不住的点头,这些禁忌习俗已经流传到了现代。 “小璃,姨母就不多留你了,知道你要回府里看看。” 文氏之所以装扮一新,就是等着青璃爷奶,爹娘等亲人来到京都,她好登门去拜访,顺便说青璃的亲事,现在该准备的聘礼,淳于谙的生辰八字贴,还有很多杂七杂八都准备的妥当,就差没见到正主。 “文姨母,那么我回去看看。” 青璃也站起身,她现在确实是心急如焚,已经月底还没有消息,她有点忍不住让小灵去打探了,四婶身边的季嬷嬷这几天清晨带着希望去码头接人,傍晚又带着失望回来。 忠武将军府内,陈氏让桂圆和莲子扶着她走到二门处,昨日青璃身边的丫鬟回来送信,说自家侄女不太舒服,她仔细一问才知道青璃是初次来了月事,因为这个,她一夜都没睡好,思来想去,这么多年被照顾的那人是她自己,而青璃,她都没能好好的照顾,管家,做生意,好像她已经习惯了侄女能干,如今才惊觉,青璃只是一个小姑娘,自己一个做四婶的,没能尽到责任,这样的大事竟然疏忽,总觉得有些愧疚。 青璃让马车停到二门处,她带着香草下了马车,正好和四婶面对面,陈氏正让桂圆莲子扶着,站在一边大树之下等候,那边虽然阴凉,陈氏仍旧不停的流汗,用帕子擦着额角。 “璃丫头,都是四婶不好,这种事情,竟然忽略了。” 陈氏精神萎靡,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一路走来,阳光刺眼,她身子又弱,多多少少中了点暑气。怀孕几个月,肚子凸出,脸部圆润,成了双下巴,面相更显慈爱之色。 “四婶,这怎么能怪您啊,是我比正常的女子早了一年半载。” 在大周,一般正常情况,女子都要十五岁左右才发育成熟,个别晚一些的,十五岁及笄之后,还没来月事,所以女子都嫁的晚些,等到发育成熟才会考虑亲事,京城的贵女不用担心这方面的烦恼,听说白家就有卖药膏的,催促少女身体快速发育成熟,据说还有生儿子的秘药,但是青璃觉得,后者很可能忽悠人,现代科学表明,生儿生女,主要决定在男子身上,让女子喝那些苦药汤子有什么用,太不公平,古代生不出儿子,就是天大的罪过,需要承受很大压力,就是庄户人家那种穷人,也都有很多花花肠子,也就是自家爷奶开明,二伯娘没儿子,奶说这都是缘分,从来没别的想法,爷爷莫福来也说,老莫家不缺男娃继承香火,女娃也是宝贝。 “走吧,和四婶回去,今儿就留这边用晚膳吧,府上来了一个北方的厨娘,做菜有一套。” 说起这个,陈氏兴致勃勃的,这次家里人都要来京都这边,一些该准备的,青璃全部准备妥当,每个人的喜好都考虑进去,例如莫青蔷,就喜欢蔷薇和绿色,青璃给她准备的小院子里种了一排蔷薇花,还把她的房间换成了淡绿的纱帐和窗帘,堂姐莫青菊则换成了淡黄色的,纱帐上面绣着一丛丛的小菊花,也很精致。 这方面,青璃做的细致入微,陈氏觉得自己插不上手,最后想了想,爹娘妯娌都是北方人,肯定不习惯京都的清淡饮食,还有药膳,喜欢吃辣,府上的厨子做糕点不错,但是做辣菜的话,就差上一些,有时候青璃觉得不够味,还经常自己下厨,前两天陈氏突然想起,夫君莫如海一个叫王二的手下,他娘子是北方人,两个人也没娃,王二娘子就在忠武将军府的后街,王二随着莫如海出征,他娘子也没差事,她就派了丫鬟桂圆去请人。 “还是四婶周到,爷奶最喜欢吃辣,口味也重,京都这些小菜,怕是吃不惯。” 青璃刚来这边的时候,吃那清汤清水的菜,就觉得嘴里没有滋味,也不下饭,没有辣椒吃着爽快。爷奶年岁大了,应该多享几天清福,不习惯千万不能勉强,她已经给爷莫福来准备了最好的烟叶子,奶奶喜欢什么她不清楚,吃食点心,布匹也堆放不少。 “是啊,你爷奶年岁大了,就算身体硬朗,能折腾几次?都是我和你四叔,没尽到孝道,还得让二老大老远的折腾。” 四婶面露愁苦之色,叹了一口气,前几年,她和夫君莫如海初来京都,没站稳脚跟,就寻思赚钱银钱托人捎回去,给青璃的奶奶治腿,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好不容易得了造化,莫如海一直在边关打仗,做危险的任务,她也被告知不能回去,武官的家眷必须留在京都,她当时很怕出了意外,遭到报复,也没敢托人送信,一晃就是好几年。 就在莫如海回京之后,形势也转好的时候,突然又赶上地龙翻身,后来又接连时疫,京都的城门被关闭,几乎是隔绝了消息,再后来,她生下小子禄,极其凶险,也养了很久,虽然年年不断书信,也派人送年礼,得知老家的消息,但是都没见到人,这次能相见,还是二老背井离乡,想想就心酸。 “四婶,别这么说,我觉得爷奶一辈子没出过凤阳城,能一路转转,看看大周的山水,了解下风土民情也不错。” 这就是古人和现代人的差别,四婶觉得,爷奶来京都是背井离乡,远离故土,青璃觉得是旅游,能见见世面有什么不好,活了一辈子,非要在莫家村那个小地方猫着,才算是本分?一辈子多走几个地方,看看自己不曾了解过的世界,她想,如果有机会,也愿意去外海看看,那片古老的国度,和二十一世纪欧洲有什么区别,是不是也是吃西餐,牛排,牛角面包,有没有枪支弹药,大周绝对不要闭关锁国,不能做历史上的大清。 “夫人,小姐,季嬷嬷托人传来消息,说老太爷他们到了京郊码头,现在正准备下了水路之后往回赶呢,约莫下晌就能到府上!” 门外,一个二门传话的婆子打了帘子进来禀告,笑了合不拢嘴,这可是府上的喜事啊,没准主子高兴,还能赏赐下人们碎银子。 “真的吗?太好了!” 陈氏蹭的从椅子上站起,动作太快,闪到腰,身边站着的婆子赶紧上前去按摩,力度轻重正好,不愧是淳于谙的手下,不但会拳脚功夫,还会推拿之术,所以,她才会帮助他隐藏财物。 “好,今儿府里大喜,吩咐下去,挂上红灯笼。每个下人都赏荷包!” 在忠武将军府里,包括青璃的田庄上,传话都没有赏赐,就怕丫鬟婆子之间为了争利益而起内讧,所以大家都还算平和,赏赐也会在一个好日子一起发下来,根据个人的平时表现,每个人都心服口服,干活从来不偷懒,青璃教育他们,要有颗感恩的心,时常让府里的管家,把人叫到一起,也会传递一些消息,今儿谁家府上死了丫鬟,明天谁家府上死了婆子,三皇子耶律楚仁府上,经常被拿出来做反面典型,忠武将军府上的丫鬟婆子们都觉得自己格外幸福,不但主子人好,还给他们轮班的休息日,这是任何一家都没有的待遇,本来就是死契奴才,命都是主子的,哪还敢有什么要求。 传话的婆子欢欣鼓舞的下去,还要和众位下人传递好消息,此刻,青璃也激动的站起身,揉揉衣角,阔别四年多,马上就可以见到爹娘了,这种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要落泪。 四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有些无语伦次,“对,对,得派丫鬟去打扫一下院子。” “莲子,你去开了库房,看缺什么要补上!” “还要做什么呢,桂圆,帮我想想!” “四婶,您坐下休息会儿,看您脸色昨夜又没休息好,我去打理吧,等下晌人来了,还要接待呢。” 青璃觉得,爷奶,爹娘他们来了之后,肯定要彻夜长谈,四婶一个孕妇,身子骨也不好,受不得疲累,现在还是好好的睡上一觉,正好她在府里,一切由她来安排就好。 “璃丫头,可是四婶激动啊,这么多年了,你晓得,四婶离开莫家村已经有快十年了。” 陈氏站起身,激动的在偏厅走来走去,那种是要见到亲人难以言表的喜悦,她比青璃离开的更久,当年离开的时候才成亲多多久,还是一个小媳妇儿。 “娘,璃姐姐,我能见到爷奶了吗?还有大伯,二伯和三伯一家?” 因为府里有喜事,有丫鬟去前院通知先生停课两天,小子禄也跑跳着进来,迅速抱上了青璃的大腿,这小子最近长了点个头,小手还挺有劲儿,黑眼珠眨眨,一脸好奇,他没有玩伴,只能孤单的自己一个人,这次终于能见到远处而来的亲人,眼睛笑的眯成月牙。 “是啊,能见到,所以子禄不要吝啬哦,要把玩具拿出来分享,知道吗?” 青璃蹲下身子,摸摸子禄的脑袋,子禄认真的点点头,“姐姐,子禄知道,以前爹也和子禄说过,让我听爷奶的话,还有听几位伯伯和伯娘的话。” “我们子禄最是懂事!” 青璃话音有些哽咽,她停顿一下,把想要流出的眼泪憋了回去,每当陪着子禄玩耍的时候,就会想起小弟子喜,当年也是三岁多,每次看到她离开的时候,都会眨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珠,问她,“四姐,你能陪子喜玩吗?” 因为得了莫家村第一丑女的名号,青璃在村里几乎没有朋友,除了隔壁的刘小花,村里的男娃那会总是欺负她,族长家的孙女莫青素总是让人对着她扔石头子儿,子喜听到有人说她不好,也就不再和那群孩子玩了。小小的年纪,就非常懂事,有好吃的也舍不得吃,一点也不护食。 刚穿来的日子,在她心里是最珍贵的,其实说起来,并没有受多少委屈,相反,得到的都是家人的爱护,大伯娘家里有几个鸡蛋,都会攒着让她吃,堂姐莫青菊才九岁,就每天足不出户的忙着家里的活计,只有她,每天无所事事,还要让二姐青蔷伺候。 “璃丫头,你给四婶想想,还需要准备点什么?按理说,是应该把正院让出来给你爷奶住,哎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啊!” 四婶陈氏的表情沮丧,想到这个失误之后敲了一下脑袋,看样子是准备搬到偏院,青璃看她一个孕妇折腾个没完,还是很费心血的,所以施展了一个眩晕术。 “把我四婶带过去休息吧,府上的事情就交给我。” 青璃先是招来内院的管家,说了一下各个院子的安排,其中两位堂哥都已经成亲,需要住在单独的小院,二姐莫青蔷,堂姐莫青菊可以住在一个院落,其余大哥他们,在外院也有单独的院子。 摆设之前青璃已经安排好了,大哥就参照淳于魔头的书房,摆设的很简洁,李墨轩的院子里面,摆放了不少她从京都淘换的书籍,也有珍本,三哥他们要求不多,能吃好睡好就成。 爷奶的院子里面还种了蔬菜,长势很好,青璃早得知了消息,最后出的主意,爷爷可是勤劳了一辈子,都在和庄稼地打交道,有很深的感情,看到这样的蔬菜瓜果一定很欣喜。而且京都的物种,要比莫家村多,光是水果,这个时节就有好几样,樱桃,草莓,甜瓜,她空间里还有苹果,梨子等等。 “小姐,您看奴婢用不用去护国将军府把杜鹃和于嬷嬷找回来?” 自家小姐的亲人过来,这是一件大事,香草觉得小姐恐怕没有时间回去,也应该说一声,报个信为好。 “你就去给少将军送信,说我会晚一些过去。” 淳于谙的腿伤很重,现在刚刚见到一点点气色,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断药,还要配合针灸活血。两府邸距离不远,她可以半夜要当一把黑衣人,从这里到护国将军府上,大概要一刻钟的路程。 杜鹃和于嬷嬷就不用回来了,特别是于嬷嬷那婆子,虽然现在毕恭毕敬,也不敢有什么幺蛾子,挑刺,但是自家爷奶都是乡下人,老实本分,要是受了此等婆子的气怎么办才好,发卖了于嬷嬷,狠点直接杖毙,还是要给爷奶留下点心里阴影的,所以青璃吩咐香草,回去说,给于嬷嬷放几天假,暂时就呆在那边。 “小姐,您回来了,怎么没回院子啊,奴婢让红豆看门,自己找了过来,才知道您家人都要来了,小姐,恭喜!” 麦芽甩着帕子,一脸的喜色,清秀的笑脸红扑扑的,得到消息就从青璃的院子赶来,赶紧行礼,“有什么是奴婢要忙活的?” “吩咐下去,府上的下人都注意点,别的也不多说,谁要是敢造次,直接发卖出去,一家子发卖!” 青璃虽然对府里的下人有信心,还是要交代一句,丑话必须说在前面,她的心里只有家人在是最碰不得的,别的小事,青璃觉得还可以忍耐,脾气也不差。 忙活完各个院子的布置,青璃还亲自去走了一圈,检查一下,二姐的院子里面的梳妆台,被她放了很多首饰,还有堂姐的,都是这么多的积攒,有时候出去转转,看到哪个钗环好看,适合二姐,娘亲,都会买下来,攒着,这么多年,也有一大盒子,这次拿出来看,还是挺多的。 家里人各个都有礼物,做的衣衫都是靠小灵送信,娘那边提供的尺寸,得到消息的时候,府上的针线上人就开始做,青璃自己也做了好几套衣裙,还亲自绣花,全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自家有银子,不差钱,而且有品位,绝对不是那等暴发户可以比拟。 院子,装饰品,衣衫都准备得当之后,青璃回到自己的院子,让红豆去厨房监督一下食材,她自己进了空间,在空间地下库房翻找,家里人的礼物,林林总总的备下了不少,后来二堂哥莫子华娶亲,堂姐莫青黛出嫁,都有托人送去礼物,给堂姐那份还挺贵重,就算是添妆。 家里人都好办,读书人就送笔墨纸砚,爷奶就是福禄寿喜的玉佩,大伯和二伯让青璃一度犯难,尤其是大伯,就是那种最最朴实的庄稼汉子,心地善良,当年自家发家,大伯都没有多问,真是一点心眼都没有,对待青璃也是疼爱的紧,她真的不知道,能送什么,衣裳鞋袜,每个人做了很多套,额外的,玉佩,笔墨,花瓶,总觉得不太符合大伯的气质。 “红豆,我应该给我大伯准备点什么?给个意见。” 大伯不会武艺,对生意也不精通,自家有了银子,他还在本分的兢兢业业的种地,和爷爷一样,对生意的事情不太关心,总说自己就是个庄稼汉子,能吃饱就很满足,所以自家的生意都是能干的大伯娘打理,堂姐莫青菊也接手,全家只剩下爷爷和大伯还在种地,还是当年自家的那小块田地。 “这个……” 红豆听自家小姐念叨过家里的情况,知道小姐犯难,送金银,估计只能尽心,但是绝对不会让小姐的大伯开心,送什么才好呢个,玉佩,古玩字画,这些都是京都官家来往送礼必备的东西,可不太适合。 “一时激动,脑子短路,竟然不知道送什么好。” 青璃拍拍头,急的额角都见了汗,已经午时,窗外的太阳直射到了屋子里面,她躲在阴凉之处擦了一下汗,眉头微皱。 红豆不明白什么叫脑子短路,也是一头雾水,片刻之后,灵光一现,“小姐,奴婢听说您大伯喜欢种庄稼,一定喜欢好种子啊,京都就是有好货,不如您派人购点北地能种的,您大伯一准儿高兴。” “是了!” 青璃“啪”地一拍桌子,就是这么个理儿,而且种子好办,空间里就有,这些种子经过空间的改良,耐寒肯定没问题,可以在北边种植,至少是原来产量的二倍,而且这也和青璃的构想联系在一起,就是她的理想,想提高粮食产量,让苦寒之地的百姓们过的更好,都能吃饱穿暖。 “这个是赏给你的,拿着!” 青璃心情不错,解决了眼下的问题,赏给红豆一根金簪,这个小丫头人机灵,很得她喜欢,看她都上还只戴着一根普通的银簪,还是空心的。 青璃打发红豆出去,自己又准备一下礼物,这次都妥当了,她又顶着太阳来到厨房,看厨房的里的灶上娘子都在忙活,菜品是早上庄上送来的,还有府上种植的蔬菜,自家湖里有活的大鱼,青璃从空间里抓了山鸡野兔,都长的很肥,又从空间的灵泉里捞出来海蟹,海虾,以前在凤阳,是吃不到海产品的,偶尔有行脚的商人,卖的是晒干的海米,还有海鱼干,鱼干很咸,也不便宜,海米自家娘就买过一次,泡了之后和白菜一起包饺子,香的很。 “山鸡熬汤就行了,用高汤做个小白菜汤,鸡肉你们大家分了吃吧。” 青璃交待了一下,又派人去香满楼提溜几只现烤的烤鸡,这热天吃山鸡肉,家人未必有胃口,一路车马劳顿,要多准备几个凉爽,爽口的小菜。 黄瓜拌海蜇皮,多加醋和蒜末,还有炝拌土豆丝,加家辣椒,水晶肘花切片,水煮个带皮的五香花生米,这个大伯他们喜欢下酒吃,还有爷爷喜欢的蕨菜,凉拌木耳,卤水拼盘,热菜就更好办,做一锅水煮鱼,蒸海蟹,红焖大虾,再炒上几个青菜。 最重要的是酒,这次青璃准备的酒水都是空间酿制,给大伯这个喜欢嗜酒如命的,就准备粮食酿造的烈酒,女眷,就喝空间出产的葡萄酒,温和,和果汁一样,不会醉人,再加上一些冰块,凉丝丝的,也给她们解解暑气。 ------题外话------ 莲爸莲妈来看小莲喽,早上要去火车站接人,啦啦啦,所以不能二更,抱歉。 但是还得打滚卖萌唱小苹果求月票,大家么么哒,周末愉快!\(^o^)/~   ☆、第067章 喜相逢(打滚求月票) 得知爷奶,爹娘他们已经到达京都码头的消息,整个忠武将军府沸腾了,各个院子都挂起了红灯笼,管家正在监督下人,灯笼稍微歪一点,都要重新扶正,府上张灯结彩,一片忙乱。 青璃四下看看,具体的都已经安排下去,每个院子都配上了一个婆子和一个小丫鬟,方便服侍,家里这次出行,只带了丫鬟二妮一个人,还是那丫鬟死活要闹着来的,说这么多年学会很多美食,想要做给四小姐,二姐青蔷就勉强答应了。 厨房里,几个灶上的婆子已经开始忙开,摩拳擦掌,想要好好的表现,主厨是青璃四叔身边王二的媳妇,地地道道的北方人,老家也是凤阳的,距离莫家村有几十里地远,两边习俗基本一样。 青璃总觉得,到了京都之后,再没吃过地地道道的北方菜,就算是北方厨娘做出来的,也不是那么原汁原味,归根结底,应该是水土的问题,还有蔬菜本身,这边的气候炎热,蔬菜的生长周期短。 “小姐,时辰还早,不若您休息一会儿吧。” 香草刚从护国将军府传话回来,文氏也得知了消息,还说等安顿下来,在过府上探望,现在护国将军府刚出事不久,总要低调几天,不是走动的好时机。 “恩,传话过去了?” 爷奶年岁大,肯定是怕热,她又让管库房的婆子去冰库看了一下府内的库存,盘算着不够用还要找采买的下人去准备一些,天气越热,冰块价格越高,以京都的气候,要热到农历八月以后,还有三个月,耗费是大量的。青璃默默的记下各项事宜,这才抬头问话。 “恩,小姐,奴婢传话的时候,在前院还看见了文夫人身边的仙草姐姐。” 香草搓了搓衣摆,一个是香草,一个是仙草,都是草,却不同,不过她很喜欢自己的名字。仙草人还不错,还送了她一个荷包,回来的路上,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副金色的丁香花耳坠,做工精致。 “恩,那就好,你和杜鹃,于嬷嬷说了吧,反正她们也是护国将军府出来的,也有亲人,姐妹在,这次就当放假几天吧。” 天气很热,太阳火辣辣的直射,透过窗纱照进了内室,青璃并不喜欢关着窗子,就在窗户前面放了一扇四扇的山水花鸟屏风挡光,月事的第二天,还是不太舒服,喝了茶,躺在床上,她激动的手脚冰凉,四年多了,再见到亲人,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忐忑。 闭上眼睛,青璃还是难以抑制加速的心跳,这么多年,爷奶,爹娘他们在她眼里,都是曾经的样子,离开莫家村之前过年时候,欢欢喜喜的一家人,大雪封山的莫家村,热气腾腾的农家菜,每当想到,都眼里含着泪水。 京都生活好,有马车代步,可以去书院里修习,接触的不是官家小姐,就是豪富人家的小姐,也得了几个知心的姐妹,可是,还有很多暗地看不到的黑暗,当初有赵晚晴,后来有何云,于菲儿,都是那么心机深沉,不自觉的就会得罪到人,被人暗地里使绊子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她要赚钱,要开铺子,要管理府上的事务,有时候看似悠闲,实则忙碌,没有二姐青蔷在身边,早上大喊大叫的让她起床,也没有大哥在节日贴心的送她礼物,没有小弟缠着她一起,没有三哥和她抢吃食,即便是有四叔四婶的疼爱,总是觉得不是那么的自在。 回忆是一件很费脑子的事,青璃想了一会儿,身心疲惫,慢慢的睡了过去,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香草已经站在屏风前面,手里捧着一套淡紫色的牡丹花衣裙。 “小姐,奴婢正要叫您起身呢,刚才府里有人过来回禀,说是老太爷他们已经到了京都的城门,您赶快换套衣裙,梳洗打扮一下吧。” 天气热,青璃睡了一觉之后,觉得精神好了不少,但是身上还是出了些许薄汗,她站起身,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腰,这时候麦芽也端着水盆进来,服侍青璃洗漱,又换上了这套紫色的牡丹花的衣裙。 这套衣裙是文氏前几天让人送过来的,那会正要去皇家狩猎场,骑马,穿的是骑装,衣裙不方便,她就放在府上,也忘记了这茬。 “小姐,您可真美。” 麦芽上下打量了一下,护国将军府的针线上人们绣工不错,大朵的牡丹花显得富贵,配合青璃灵动的气质,更出彩。一般人是都穿不起在的衣裙,淡紫色本来就非常挑人,何况是富贵的牡丹,不合适,会把人显得低俗,生生的老了几岁。 “红豆,你给我看看,哪不合适?” 青璃很紧张,对着铜镜照了照,又回忆起四年多以前的样子,光是身量就高出很多,她的下巴已经没有了婴儿肥,只能隐隐约约,才能辨认出曾经的模样。 “小姐,奴婢看您就戴上一支简单的镂空玉兰花簪吧。” 红豆跟在后面看了一下,本来裙子的样式就有点花,头上更不能满头珠翠,越是简单清雅越好,她说的玉兰花簪,青璃记得,是四年多以前,文氏送给她的礼物,当年戴着去阮府参加过一次诗会,后来就再也没有戴过。 “好,那就这样。” 青璃又转过身看麦芽,这个丫鬟几乎是她到了京都之后就跟着,所以她有些纠结,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麦芽,你看我和四年以前,模样变化大么?” 青璃说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麦芽,眼中带着期待之色,因为她真的很怕亲人们不认识自己,这说起来还是很尴尬的,让人有一种强烈的陌生感。 “小姐,您要是四年前的模样,打死奴婢在街上也是不敢胡乱认的。” 麦芽这丫鬟心直口快,从来不撒谎,也不够圆滑,没什么心眼,青璃就是喜欢她这点,才留在身边,但是麦芽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样的脾气在后宅行不通,容易得罪人,所以每次青璃去参加聚会,麦芽都会主动要求留下来看屋子。 青璃很怜惜这个麦芽这个丫鬟,但是如今,看麦芽很不顺眼,都说实话很伤人,现在青璃才是真的体会这样的感觉,这么一句话,看似是夸奖,却让她心里冰凉。 “小姐,您打扮好了,就去看看夫人吧。那边应该也得到报信,起身了。” 香草虽然不太了解自家小姐四年前的变化,也不能体会她此刻的心情,但是觉得气氛有一瞬间到了冰点,所以赶紧岔开话题,看天色已经快到了申时,马上就是晚膳的时辰。 “恩,快走吧。” 青璃点点头,随手抓起在梳妆台上的扇子,快步走出院门,正好和四婶陈氏在院门口处碰到,陈氏睡过一觉之后,精神了点,换了一套青色的衣裙,脸上也抹了点面脂,让桂圆和淳于谙派来的老嬷嬷扶着,正往这边走。 “璃丫头,快点,我们去府门外等着,你爷奶他们马上就到了,可不要迟了才好。” 陈氏火急火燎的,快十年没到见到亲人,此刻比青璃还激动,紧抓着帕子,平日温吞的性子完全不见踪影。 “四婶,您还是就在二门等吧,万一被车马冲撞了呢?” 四婶前些日子差点流产,最近一直保胎,青璃是让她一个月不能下床的,但是吃药几天之后,发现效果比想象的好,就允许四婶可以在府内散步,看看花什么的,毕竟孕妇生产需要体力,总不运动也不科学。 “那怎么行啊,四婶没事,你小弟乖着呢。” 四婶抚摸了一下肚皮,脸上露出柔和的微笑,两人结伴往二门处走,已经让管家怕人把正门敞开,四婶一边走还一边和青璃闲聊,“璃丫头,四婶太不中用,本想打理一下,结果睡了过去,不过睡觉之后,倒觉得舒爽了些。” “四婶,天气热,还是多睡睡好,您有身孕呢,哪能和我一样,而且我下午也睡了会,府中有管家在,不用操心。” 青璃换过桂圆,扶着四婶一起穿过垂花门,来到前院,马上就到达正门处。忠武将军府是一个长方形,并排的院落很多,但是前院和后院之间并不远,后来时疫之后,府上也往两边扩散了一下,过了二门到达后院,中间来隔着一个湖泊和一个花园,景色十分怡人。 两个人说说笑笑,其实都很紧张,青璃握着四婶的手,也发现手心也都是冰凉的冷汗。已经到了申时,府上门前的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忠武将军府坐落的大街上比较寂静,两旁的邻居也是官家,几乎不走动,也只有几个闲散的人路过,看到大门敞开,疑惑了一下,一般府邸的正门,都是接待贵客的时候打开,平日不管身份高低,关系好的,私下做客都走侧门,打开正门太正式了些。 申时的太阳火热,青璃眯了眯眼,用扇子遮了一下眼前的刺眼的阳光,和四婶一起站到门边的暗影里,青璃盯着门口的石狮子,耳朵却认真聆听官道上面的马车声。 大概等了不到一刻钟,前面的街道上传来马蹄的声音,大概有好几辆马车,青璃用手顺了顺胸前,她都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你这个死丫头,你说你这个不省心的,这么多年,让娘想的啊!” 马车刚刚停下,从第二辆马车之内,首先跳下来一个妇人,约莫有三十来岁,穿着一身秋香色的衣裙,很素淡,身上没有什么装饰,皮肤白皙,眼角几乎看不到皱纹,面容很慈爱,只是一下车,就抹着眼泪叫喊。 “你看你,又哭什么,咱们路上不是说好,不说璃丫头,当年她是被掳到京都,还不是你没看好。” 很快,马车上又跳下来一个中年男子,留着胡须,看着斯文俊逸,人到中年,更有一种成熟的魅力,身上带着书卷气。 青璃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开了,快步跑下台阶,直奔二人,一边跑一边哭,“爹,娘!” “呜呜,你这个死丫头,你让娘操了多少心啊!” 刘氏仔细拉着青璃看看,然后又用手点着她的头,说道,“你这个丫头,京都好,然后就不想回家了?你说那地龙翻身,你也是报喜不报忧,我们是一年多以后才知道的,呜呜……” “好了好了,孩她娘,你也不看看场合,好日子哭什么。” 莫如湖还是如往常一样,疼爱的摸了摸青璃的脑袋,一边赞赏的说道,“我闺女就是俊,这要是回到莫家村,还有谁敢说我我闺女是丑丫,一定找他拼命去!” “就你能耐!” 娘刘氏瞪了一眼爹莫如湖,然后破涕为笑,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拉着青璃的手,“你二姐,你小弟可是比娘都想你,这一路上念叨没完,你小弟总想给你买好吃的,可是这天热,带到京都都放坏了,这小子尝试了几次之后,失落了好几天呢。” 当年青璃离开家,小弟子喜只有三岁多,小小的一个娃,开始的时候,刘氏和莫如湖都骗他说青璃在外婆家住一段时间,他就信了,可是左等右等人不回来,某天这小娃非要赖着和爹娘睡,半夜不睡觉偷听爹娘说话,才知道四姐被拐子卖了,哭了一个月,人都瘦了好几圈。 后来莫如湖接到青璃派小灵送的信,子喜才好点,用心学认字,也是想能早点看懂青璃写的信,有时候,也会给青璃写回信,说说莫家村的事,家里没时间养鸡,爹娘多半时候都在镇上,他自己在村里和东娃上学堂,有时候也会去菜地捉虫,喂大伯家的鸡鸭。 马车上的人集体沉默,等到青璃和爹娘叙话完成之后,哗啦一声,这才都下了马车,走在前面的是爷爷莫福来和奶奶李氏,老两口相携而来,爷爷还好,面带笑容,奶奶已经红了眼睛,用帕子不停的抹眼泪,看她走路的姿势,和健壮的成年人都没分别,头发上一点白丝都没有,原来脸上的褶皱都少了很多,青璃一边哭一边寻思,这灵泉,还有返老还童的功效? “璃丫头,四年多了,奶真怕这把老骨头见不到你啊!” 奶奶走了几步,就挣脱了爷爷,快速的把青璃搂在怀里,激动的直掉泪。原本青璃见到爹娘没对自己有任何的生疏,还和四年前一样,稍微放下心,已经不哭了,这会被奶奶一说,想到当年奶奶坐在大伯家土房的火炕上,不能下地,每次见到她来探望都开心的样子,有点好吃的自己也舍不得吃,都藏在箱子里,想到这些,眼睛又湿润了。四年之中憋着的眼泪,都要在今年一起流个痛快。 “奶,说的什么话啊,您身子骨硬朗着呢!” 青璃也搂着奶奶,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很快的,润湿了衣领,她拉着奶李氏的手不放,摇了摇说道,“奶,我是不是好看了?” “我孙女差不了,就是个美人。” 奶李氏不住的点头,一旁的爷爷莫福来也忍住泪水,笑的开心,今天是个吉利的日子,他看了一眼门边走下来的陈氏说道,“老四媳妇,你站着吧,咱们早点进去,你可累不得。” “爹,娘!” 陈氏是用尽全力才喊出的这句话,喊出来之后,顿时觉得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这声呼唤只能是在梦里的,有快十年了,当年出嫁,她是个小孤女,本来是嫁不到好人家的,但是莫如海看中了她,青璃爷奶也就没反对,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户人家,不兴欺负儿媳那套,何况青璃的奶奶就是苦过来的,对她好的和亲闺女一样,这么多年一直在外,一点没尽到孝道,现在见到人之后,觉得激动还有点愧疚。 “老四媳妇啊,你看你,大着肚子出来迎接什么,万一染上暑气呢!” 奶说着,又用帕子的一侧擦了擦额角上的汗,一路走过来,越往京都越热,这才走了几步,又出了一身汗,也算长了见识,以前都是听人说南边如何热,这次来之后,发现真是一点不夸张。 “娘,如海他……” 陈氏觉得难以启齿,这样相聚的情况下,不应该说出来,但是如果不说,又不能解释,莫如海怎么没过来迎接。 “这个我们知道,稍后再说吧。” 爷爷莫福来点点头,家里人一路赶过来听说出征的事情,本来前几天就可以到达京都的,特地在莫如海的必经之路上等了一天,就是为了见一面,结果这可倒好,老三家的莫子松和林风澈非要一起去,两人习武多年,总有干一番事业的心里,而且青璃的三哥莫子松考上了秀才之后就不再考试,更喜欢舞刀弄棒,最后家里人一商议,也就同意了,二人年纪也不小,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璃丫头。” 莫青蔷见众人都在叙话,这才上前了几步,拉着青璃的手不放,青璃曾经想过很多次和二姐见面的情形,或是对着她怒骂,或是上来掐她耳朵,或者哭哭啼啼,可是此时相见,莫青蔷都没有,甚至没有流泪,只是一脸欣慰之色的看着她。 “二姐,呜呜。” 二姐青蔷这样,青璃又哭了起来,直接搂住她,这么多年,二姐已经不是曾经的干瘪豆芽菜,已经变成了一个凹凸有致的美人,清秀的眉眼,让人看着格外的舒服,脸上的皮肤也是白皙的,没有涂抹脂粉,却如雨后荷叶一样,给人一种清新之色,她穿着最喜欢的淡绿色衣裙,一颦一笑,都已经有大家闺秀的仪态,青璃都有些疑惑了,这是自家的母夜叉二姐吗? “你这个笨丫头,都能让人掳了去,还有脸哭!” 片刻之后,青璃打消了刚才的想法,因为二姐青蔷的眼泪一发不可收拾,还在不停的用小拳头捶打她的后背,让她想,二姐这些年还在操练棍棒劈柴?手劲真是一点没小啊,家里有银子,不用这么拼命吧。 “小妹,你真是变得我快认不出了,真漂亮!” 莫青菊站在旁边插不上话,等到青璃和青蔷姐妹话毕,这才跟着说了一句,她比青璃大二岁,也已经十四了,眉眼间也长开了些,圆圆的脸,开始有了少女的风姿,穿着一身绣着小菊花的衣裙,挥舞的小手帕,一脸羡慕的看着青璃。 “青菊堂姐!” 青璃上前拉着她的手,眼睛却在瞄着自家大哥的身影,大伯一家,二伯一家,等人都从马车上下来,大哥和李墨轩这才慢悠悠的下车,两人都是青衫的书生装扮,大哥的身量要更高一些,这么多年过去,在大哥身上,更多了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李墨轩还好,很符合才子的形象,才十六岁就中了举人,整个大周也没几个,可算是少年英才。 “四姐。” 小弟子喜有点纠结,当年青璃离开的时候他还小,不太记事,脑子里也都是当年青璃的相貌,后来青璃就送过一次画像,也没有变化太多,现在面前站着一个淡紫色衣裙,擦着眼泪的美人姐姐,他差点不敢认。 “小弟,你不认得四姐了?” 一大家子,几乎全到齐了,青璃拉过子喜,几年不见,长高了个子,还是白嫩的小脸蛋,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从曾经的小奶娃,变成了小正太。 “好了,我们进去说吧,这天头太热了!” 爷爷莫福来擦汗,然后回头招呼,大家跟着前前后后的进了府邸,一直穿过前院,家里的丫鬟婆子只能从年纪分辩青璃爷奶,见到之后也问候,“老太爷,老夫人。” 说话间,一行人直接奔着正院的偏厅,偏厅很大,平日也用来招待人,丫鬟婆子们搬着椅子,还有沙发,一行人或坐或站,满满一屋子,刚才青璃看了一圈,发现少了几个人。 “二伯,二伯娘,我青黛堂姐怎么没有来呢?” 青璃二伯家没有男丁,只有莫青黛,已经出嫁,还招了镖师的上门女婿,二人感情不多,过年那会爹娘在信里还提了一句。 “你堂姐原想着跟来的,但是你姐夫出去走镖,半年没回来,眼瞅着回来了,得见上一面。” 二伯娘为人爽利,脸上带着笑,这么多年家里有了银子,对青璃也是感激的,老莫家出了这么一个宝,富贵命,老和尚都那么说,可不咋的,过去了七岁那个坎,家里人都跟着飞黄腾达,当年青璃过了年之后就被人牙子掳了,也跟着着急上火的睡不着觉。 “你这丫头,也太多灾多难了些。” “二伯娘,现在好着呢,会好起来的。” 青璃擦了擦眼泪,家里的女眷基本都哭了出来,就是大伯,眼眶通红,没有哭,不住的点头,一大家子人,总算是可以团聚,虽然有点缺憾,人没有全部到齐。 天气热,丫鬟婆子端着冰盆进屋,青璃站了一个稍微远些的地方,大伯娘,二伯娘和自家娘亲拉着四婶叙话,说道这么多年来的事,小子禄才睡醒,睡眼惺忪的就跑过来,一见到一屋子的人,也傻眼了,从没想到自家亲戚有这么多。 “小弟,你过来,这你是小堂弟,子禄。” 小弟子喜自从见到青璃之后,就拉着她不放手,眼睛一直盯着她,就怕一闭眼,四姐又不见人影,一等又是漫长的四年多,刚才青璃为了躲避冰盆,换了一个地方站立,小子喜迈小步,很快也移动了位置。 “子喜哥哥,我知道你。” 小子禄眨巴眨巴黑溜溜的眼睛,也不怕人,拉着子喜,非要一起分享玩具,因为青璃曾经说过,那些玩具,小弟子喜都没玩过。 “子禄,你不是整天念叨你爷爷,伯伯伯娘,还不赶紧的过去认人!” 四婶把主位让给青璃的爷奶,然后自己坐到下首,挨着冰盆附近,喊过子禄,把家里的亲人们一一介绍,这次除了堂姐莫青黛之外,大伯家的二堂哥莫子华也没来,应该说已经跟着来了,但是刚走出不远,二堂嫂就发现有了身孕,于是众人觉得她不能经受车马的劳顿,又让人折回去。 大堂哥莫子冬,可是拖家带口的,除了大堂嫂之外,还有三岁多的小娃莫重远,和小女儿穗穗。穗穗话还都说不清楚,此刻正在呼呼大睡,莫重远是莫家第一代的重孙,也才三岁多,比四婶家的子禄大上几个月。 大家聊的欢畅,主要是陈氏说,说了当年来到京都之后,和四叔莫如海的苦难日子,那会家里没有银子,她给人缝补,洗衣裳,四叔就出去给人去做苦力,有时候帮着拉马车,去码头扛包,也能赚点糊口的银子,但是京都租房子很贵,他们也是在大杂院住,省下银子也想着寄回去,却不知道托谁帮忙,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莫如海救了护国将军夫人文氏,于是,才有了后来的际遇。 “唉,老四当年就是一把子力气,也不喜欢在家种地,经常弄点山货出去贩卖,也就是咱家没银子,不然也能弄点小本的买卖。” 爷爷叹口气,说了很多当年之事,青璃认真听了半天,家里当年分家,不是因为不和睦,就是太和睦了,一家人供养自己的爹爹考秀才,真是无怨无悔,很少有妯娌能做到大伯娘和二伯娘那样,把亲人当做一家人,一点也不眼红,青璃觉得,这应该就是聪明人,他们厚道,没有坏心眼,所以如今得到回报也是应该的。 “爹,你说当年的事干啥啊,说说路上的吧,这一路走才知道,南边可比咱们凤阳繁华多了。” 大伯接话,平日他都闷头不吱声,说到南边的风土人情,脸上也有了神采,“南边真是好啊,我们路过好几个城,出门的时候凤阳还在下雪,越往这边越热,走了十来天,就发现春暖花开了,我看那庄户人家都已经开始耕种。” “是啊,京都气候热,都是一年种两茬稻米。” 陈氏原来也生活在村里,对这些庄户上的事不陌生,爷爷和大伯一听,立刻询问种田上的事,青璃捂着嘴笑一下,还是红豆这个小丫鬟机灵,原本还不知道送大伯什么礼物,她这一提醒,一定送到大伯的心坎上。 那边,子禄带着小弟子喜,小侄子莫重远,三个小娃一起出了偏厅,子喜走之前还对青璃恋恋不舍,青璃安慰了几句,说刚到府上,应该走走参观一下。 偏厅内,一家人正在说路上的事,一般都是爹,大伯他们觉得有趣的,青璃不太关注,她看大哥走出了门,和李墨轩打了一个招呼,这才慢慢悠悠的也晃了出去。 “大哥,一晃又是四年多,我在京都过的很不容易。” 虽然大哥身上有种生人勿进的气势,但是青璃对大哥仍然不陌生,或许就是她被宠爱,总觉得大哥才是最值得信任的,有什么不能开口的话题,都可以告诉大哥莫子归,大哥常常沉默,但是她觉得,他就是理解她。 “小妹,这些年,你成长了不少,大哥很欣慰。” 莫子归背着手,站在阳光之下,面前是一丛美丽的蔷薇花,刺眼的光照在他的身上,却丝毫不给人炎热的感觉,他没有流汗,背着手站着,听到身后青璃的脚步声,这才转过头,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眼底深处划过一丝宠溺之色,瞬间又消失在乌黑的瞳孔深处。 “大哥,你终于来了,现在的京都快变天了,我觉得自己要挺不下去了呢。” 青璃盯着对面的大哥,她就是觉得大哥身上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气势,即使他在笑的时候,眼神也是冰冷的,不带丝毫温度。 “怕什么,有大哥在。” 莫子归轻笑了两声,揉了揉青璃的头发,不是当年莫家村那个黄毛的丑丫头,黑缎一样光泽的秀发,摸上去光滑的很。 申时正,眼光还是很刺眼,青璃和大哥两个人在府里闲逛,她自己念叨这么多年的事,还说了近期京都的情况,淳于谙遭人陷害,四皇子耶律楚阳昏迷不醒,而后耶律楚仁也被刺伤,弘德帝焦头烂额,南边小国联合进犯,四叔出征,北边大秦蠢蠢欲动。 “对了,大哥,怎么没看到三哥呢?” 青璃眼底带着失望,兄妹几个人的感情不错,三哥是个吃货,两个人才像真正的兄妹,这次她都想了很久,三哥来京都之后,就和他一起,吃遍京都的小吃。 之前家里人送信的时候,随行人员还有三哥莫子松和林风澈,二堂哥是因为堂嫂有了身孕,中途返回的,但是没听说三哥和林风澈中途回去,怎么家里人都来了,这两位却没在马车上。 “子松和林风澈在一起,随着四叔去了南边。” “啊?” 大哥一句轻飘飘的话,让青璃吓的不轻,二人学武最多五年吧,就是个半吊子,怎么能去战场,那可是要出人命的,真刀真枪的干,“这事爷奶,爹娘他们知道吗,你们怎么在路上就得到四叔出征的消息了?” “恩。” 莫子归从容地摘下前面开的最美艳的一朵蔷薇花,给青璃戴到了侧边的发鬓上,顿时看着人又水灵了不少,只是青璃无心欣赏,追问道,“爹娘能同意?不会是偷偷跑的吧。” 爹莫如湖和娘刘氏都是疼孩子的,不可能为了建功立业,就把三哥往火坑推,没一点打仗经验的人能上战场吗,而且南边的形式不好,现在还缺粮草和上药,虽然她都能补给上,但是怎么都不能放心。 “不是,我们在路上得到了消息,然后特地在必经之路等了四叔一天。” 莫子归对这个事情没什么反应,男子汉总要有点成就,莫子松之前一直在凤阳城,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也该出去见见世面,况且现在的世道,正是一个好时机,不说能建功立业,长点见识也好,再说师父算命说,子松的寿数可是长的很,轻易死不了。人的命都是有定数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这么说,是见到四叔了。” 青璃抱着胳膊,受不了刺眼的光,退回到游廊下面,她用扇子扇风,奇怪的发现,大哥身上一点汗都没有,还是那么清清爽爽,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发丝都不乱。 京都现在的气氛低迷,弘德帝接下来还不一定出什么幺蛾子,好在大哥已经到了京都,她不在是一个人,也有了主心骨,什么事不能办,直接推给大哥,也不许要操心这些事,感觉真好。 莫子归看着青璃,四年没见,已经长成了大姑娘,那相貌,怕是京都里面就找不出来几个,一颦一笑眼波流转,有一种灵气,这么美好的小妹,可不能让人轻易得了去,京都是他的天下,所以他回来了,以后,京都也是莫家的一片天下,无论是官家公子,还是王孙贵族,就没看出来谁能配得上她。 ------题外话------ 月票,今天明天一起感谢,到时候见评论区,因为没有置顶位置,总被评论刷下去~(>_ 感谢各位小主们的月票,评价票,大家周末愉快!\(^o^)/~继续打滚卖萌,不唱小苹果了改成神曲忐忑,大家么么哒   ☆、第068章 莫子归被催成亲(求月票) 一直到申时末,众人的叙话才告于段落,晚膳在偏厅开席,因为人太多,开了两桌,爷爷带着大伯莫如江,二伯莫如河,自家爹爹莫如湖,还有青璃的大堂哥莫子冬,大哥莫子归,李墨轩等一桌,女眷这边是奶奶带着两位伯娘,娘亲刘氏还有四婶,大堂嫂付彩云等位围坐在一起,还是和当年在莫家村一样,热热闹闹的,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 “这一路上,最受不得的就是南边的吃食,都是甜的,我都没什么胃口,不如咱们凤阳的辣椒,真带劲。” 凉菜先上来,爷爷动了筷子之后,其余人才开始开动,大伯先是夹了凉拌的海蜇皮,送到嘴里咀嚼,这味道,加了醋,酸酸的,吃着清爽开胃,璃丫头可是说了,这是海里面的,在凤阳吃不到。 “就是,一路上嘴都淡出鸟了,多亏上路的时候做了准备,带了一小坛的腌菜,说是带给你们吃的,结果我们吃了一路,哈哈!” 二伯也是爽朗一笑,用手剥着带皮的五香花生米,还是当年在莫家村时候吃的味道,后来青璃被掳,兄弟几个连做下酒菜的心情都没有了,后来得知她在京都的的消息,几人都是努力赚银子,想早点去看看,这一拖,就是好几年的工夫。 “二伯,花生米味道咋样,这是新下来的花生。” 这个时候,莫家村应该才开始耕种,京都的气候炎热,花生都已经熟了一茬,新花生吃着软软的,里面起白沙,不像陈花生,剥皮之后失去水分,干的很,煮了之后有的生了芽。 “我就说吃的香甜,原来是新花生。” 爷爷莫福来也剥了一个花生,眯了眼睛仔细的瞅瞅,然后又笑咪咪的扔进嘴里。他开始在路上也是有些担心,自家四儿子得了造化,当上了四品官,还是京官,那可是和凤阳城的知府大人平级啊,有他这样的老爹,会不会觉得丢人,毕竟他只是小小的庄户,还是老婆子骂了他一顿,人到老,想的就多了,要是老四忘本,直接抽一顿大鞋底,然后众人回到凤阳去,一刻都不停留,见到现在自家人的样子,莫福来也放下心,深深觉得都是自己教育的好。 “府上的厨子不错,水晶肘花切的薄,透明,比张大娘的手艺要好,就是一筷子下去,不过瘾。” 大堂哥莫子冬也对菜品稀奇,家里就是做小食铺的买卖,水晶肘花后来也成了菜品之一,虽然没有和悦楼做的好,不过卖价低廉,他们在凤阳新铺子,这肘花很受欢迎。 “爷奶,你们都尝尝烤鸡,上面已经被撕开了,快趁着还不太凉,尝尝味道。” 青璃招呼众人先吃烤鸡,因为是等人上桌了之后,厨房才开始忙活,所以开始摆设的都是凉菜,大伯,二伯自家爹爹都在喝酒,青璃是从空间搬出来的,特别是大伯,一喝上就没头,一杯接一杯,很快身边的酒壶就空了。 莫家人团聚用膳,身边都没有丫鬟婆子服侍,上了菜就用,盛饭也是一个饭盆,自家人自己动手,谁吃多少就盛多少,青璃找到了当年的感觉,二姐给她夹了一个鸡翅膀,她正啃的喷喷香。 “璃丫头,你看你大伯,这么多年还是就这点爱好,见了酒就算是见到亲人了。” 大伯娘回头看了一眼邻桌,无奈的站起身,给酒壶里装满酒,也没和以前一样管束大伯,“不过这个果酒真真是好喝,味道好,也不醉人的。” 青璃的大伯娘已经四十多岁,人到中年,个头娇小,打扮的也很利落,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上面带着一根金钗,这么多年变化不大,说话也是快言快语,“璃丫头,这烤鸡味道真不错,但是没放孜然啊。” “大伯娘,这烤鸡不是烤的好,是烤前腌渍的好。” 鸡都是庄户人家散养收上来的,大小上刚刚好,在烤之前,要用几道工序腌渍,很费料,当然,烧烤时候对火候要求也很高,必须烤熟,还不能烤糊,需要掌握好这个度。 “璃丫头,当年我和你爹娘就想来京都把你接回去,但是因为家里的事耽搁了,后来过了很久才知道京都地龙翻身,京城城门被关,你那会过的咋样?你这丫头才八岁,是不是吓的不轻?” 二伯娘刚才和四婶陈氏光在一起说这么多年的心酸,众人一起围坐,边吃边聊,她就想起来后来听说地龙翻身的时候,很后怕,那会莫子归从京都回来,可是什么也没说,家里人也以为他没赶上。 “二伯娘,也没什么。” 青璃放下筷子,感觉到全家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这才道,“就是有一天晚上,突然房子剧烈晃动,那会我睡的晚,所以才能快速的起来,跑出院子。” 青璃对地龙翻身的事轻描淡写,实则当年非常凶险,京都已经化成了一片灰烬,断壁残垣之下到处都是尸体,忠武将军府上没一间好屋子,基本都倒塌了个彻底,那时候还下雨,四婶又怀着身孕,过的很是艰难。好不容易,带着府上的人去庄上避难,不久之后,又引发时疫,到处是吃了死人之后带病毒的老鼠,京都的百姓躲过地龙翻身,却很多没躲过时疫,长街上,每天都有人披麻戴孝,哭泣之声,回响在整个京都上空。 “好在那些日子过去了。” 陈氏叹了一口气,那段日子是灰暗的,也是过的最平实的日子,家里人都在庄上,没有府里繁琐的事务,青璃管理不错,丫鬟婆子们齐心协力,她每天只需要在庄上散心,闲来无事做点绣活,日子过的很悠闲。 “不提过去,来,大家喝一杯。” 气氛有一瞬间跌落到谷底,大家都沉默没有说话,爷爷莫福来看到众人神色不对,也打了个圆场,曾经苦难都过去了,今天是个好日子,他和老婆子做梦都没想到,能有一天走出凤阳,来到京都,这街道真宽敞,达官贵人住的院子,占了整条街道,街上的人都穿绫罗绸缎,富贵人家多的很,一路上见到什么都新奇。 “爹娘,这次来了京都,就多住一段时间吧,如海交待我,可要把人留住。” 不回凤阳是不可能的,人老了都不想远离故土,有落叶归根的思想,但是青璃四叔莫如海还在外面打仗,不可能短期内归来,这一路山高水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次相见。 “你啊,我和你爹都是庄户人家,现在被叫老太爷,老夫人,还是觉得脸热呐。” 奶李氏点点头,笑眯了眼睛,家里也有丫鬟婆子,这称呼就是没习惯,每次听着都有点别扭,开始的时候,丫鬟叫人,她总觉得不是在和自己说话,好长时间才能反映过来。 “爷奶,这次给你们的院子里,种了青菜,你们还能打理一下,算是打发时间。” 青璃也跟着凑趣,说了一些对众人的安排,她也希望爷奶能多留一些日子,京都虽然血雨腥风,但是四叔已经出征,火暂时烧不到自家来,还是安全的,爷奶年岁大了,折腾这么久,也要舒缓一下,京都天子脚下,有很多不错的景点,在京郊还有海,她穿过来之后,只去了一次,还是和赵羊羊水零欢一起偷偷去捡贝壳。 正说着,府上的丫鬟又过来上菜,这次上的是红焖大虾和清蒸海蟹,螃蟹是青璃从空间灵泉里捞出来的,个头非常大。空间灵泉十分强大,里面无论是河里的,还是海里的都可以混养。 “哇,这是海螃蟹,真大!” 莫青菊很喜欢吃螃蟹,沉默半晌,也插了一句,说完之后,她就抬头看向青璃,“小妹,这螃蟹的个头有河蟹的两三倍啊!” “是啊,青菊堂姐,你尝尝,味道很鲜美。” 青璃也给身旁的二姐青蔷抓了一只,她在莫家村吃上螃蟹的次数很少,有一次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重阳节的时候,赵晚春托人送过来的一篓子大河蟹,那会珍贵的很,都是有钱人才吃的起的。 “不错,就是皮有点厚,我这个老的牙口不行,你们吃吧。” 奶奶呵呵的笑了两声,家人齐聚一堂,她打心眼里高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哪个,对四婶家的小子禄格外的关注,只有这个孙子出生的时候,她不在身边,这都三岁多了才第一次见面。 “奶,你吃这个海虾,肉厚。” 青璃招呼桌上的人用膳,还要介绍菜品,不忘记提醒四婶,“四婶,螃蟹您可不能吃,这东西寒凉。” “知道啊,你这个丫头,四婶有那么嘴馋?” 陈氏佯装生气,瞪了青璃一眼,众人笑过之后,又开始说正事,这次家人过到京都,一方面是为了接回青璃,莫如湖和刘氏真是想到不行,恨不得和小灵一样长翅膀飞过去,顺便送莫子归和李墨轩上京,二人要在国子监读书,青璃大哥莫子归要继续科考,考取进士,李墨轩因为年纪小,想在沉淀一下,已经托四叔的关系,准备进国子监读书。 “老莫家,也有人光宗耀祖喽!咱们村里人都不知道多高兴呢,子归和墨轩中举的时候,老头子我在村里摆了三天流水宴。” 一提这个,爷爷莫福来摸摸胡子,顿时有了精神,一脸得意,还在和众人形容当时官差上门的时候,是何等的客气,他一个庄户,这辈子就没见到有人这么客气的对他说话。 “所以啊,你爷就非要打肿脸充胖子摆三天流水宴,后来别的村人听到消息也上门了,自家人在兴头上,也就都按礼招待,结果三天一过,我们一合计,花了好几百两银子,你爷肉疼了好几天呢。” 奶奶李氏也不怕揭短,和众人说当时的情景,莫家有人中举,镇上都惊动了,考中举人,还都是这个年岁,未来不可限量,得知二人还没说亲,媒婆天天上门,差点把自家的门槛踩断,还有两边的媒婆在门口处掐打起来,各种闹剧层出不穷。 “那个镇上的许记珠宝,璃丫头晓得吧,当年那个许少爷的马车还撞到你们爹爹,这事你爹可瞒了我们好几年。” 当年之事,就是怕爷奶承受不住,那会奶的身子没好,所以全家人统一了口径,谁也没提,爹爹多半都是在镇上养伤,爷奶也没发现。 “爷奶,那个许记听说下场比较凄惨。” 许猪头昏迷不醒之后成了痴傻,当年正月十五灯会,许宝珠在人群中摔倒,手被踩断,后来,她虐打身边的丫鬟被丫鬟毁了容貌,又得罪县令,许家就算彻底落魄。 “是啊,在许家没落魄之前,那个许家的夫人还上门提亲,看上了你大哥。” 青璃听到奶奶的话,侧过头去,正好和大哥莫子归的视线对上,大哥眼睛含着淡淡的笑意,优雅地举杯,一饮而尽,然后慢慢对她点了下头。 许家遭难,应该都是大哥的手笔,但是为什么没让许家全死光光,青璃认为大哥是手下留情。当年之事,现在提起来,青璃早就没有当时的感觉,或许现在已经很强大,许家那种人家,她都不会放在眼里,不会想身份的问题,也难怪那些读书人一辈子都想光宗耀祖,做人上人的感觉真好。 “爷奶,大哥年纪不小了,也该成亲了吧。” 青璃低下头,用帕子捂嘴偷笑,很坏心地给大哥莫子归找了一个麻烦,大哥已经到了弱冠之年,不娶亲,说不过去,她倒是很盼着新嫂子,小雨姐就不错,而且家里人都认识沈冰雨,对她印象很好。 “你大哥说要考中进士再说。” 娘刘氏也在愁这个问题,家里的几个孩子,主意都很大,她这个做娘的,管不过来,老大莫子归,当年是说,考中秀才就定亲,好不容易有了盼头,考中秀才的时候又说考上举人再说,现在又无限期的拖延,闺女莫青蔷,等了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好几年,问题是那个人消失良久,生死不知,眼瞅着也拖成了大姑娘,老三莫子松更是,二话不说就上了战场,青璃是自小主意就大,现在也只有老五子喜还算比较听话。 “四弟妹,听说京都的公子小姐们都成亲比较晚,是这样吗?” 刘氏夹了一筷子烤鸡肉,也觉得味道不错,要能学来手艺,把铺子开到凤阳去多好,就算不为了赚银子,也要让北地的百姓们多一种新的吃食,北边吃鸭子比较多,桂花鸭做的很地道,这种滋味的烤鸡,还没发现谁家能烤出来。不愧是京都,大周最繁华的地方。 刘氏觉得自己算是个开明的娘亲,每次催老大子归成亲的时候,他都说京都的公子小姐们成亲晚,不用着急,这能不着急吗,邻居家狗蛋的娃都快能打酱油了,他还孑然一身,当大哥的,也不知道带个好头,每次莫青蔷反驳的话也是,“我大哥都没成亲,我着什么急?” “三嫂,是这样的。” 青璃的四婶陈氏解释了一下,京都的公子们几乎都是到了弱冠之年成亲,小姐们也会被留到十七八岁,就是为了体现女子的贵重,娘家想多留两年,让女儿享福,这做了人家的媳妇,每日里要晨昏定省,打理事务,哪有在闺阁之中自在。当然,这都是官家小姐和公子,普通百姓人家,一般女子过了十五岁,就会出嫁。但是后边这半句,陈氏没说。 “子归是应该成亲了,老四媳妇,你看京都这边有合适的吗,正经人家的小姐就成,咱家不图大富大贵。” 听到提莫子归亲事的话题,奶赶紧抓住这个话头,子归和老大家的华子差不多大,人家都已经成亲,马上有娃娃了,现在家里的男娃之中,就他最大,亲事拖延了很多年,一直推脱,这次可要提上日程。大周参加科考的人那么多,考中举人已经是光宗耀祖,进士,奶李氏不敢想,换句话说,等几年考中的话,也不能一直不成亲啊。 “是啊,老四媳妇,你给帮着看看,有没有合适人家的小姐,咱家的子归这相貌没的说,还有才学,咱们家根本就是个朴实的庄户,找个本分,知书达理贤惠些的最好。” 一家之主,爷爷莫福来也发了话,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大堂哥也加入话题之中,说一般人家的小姐配不上堂弟莫子归,一定要有才情的,两个人才有共同语言,家里条件差些无所谓,莫家现在财大气粗,根本不缺银子。 青璃觉得自己好像惹祸了,一句话,引得家人都加入讨论之中,四婶也兴致勃勃的说京都官家小姐们,说了几个喜欢的,沈冰雨,水零欢,连赵羊羊也在名单之中,青璃如坐针毡,表情囧了囧,她不敢接话,因为感受到一阵凉凉的视线盯在自己身上。 “要我说,那个小雨就不错,人长的俊,心地也好,现在也十八了吧,还没定亲呢。” 四婶一提沈冰雨,奶奶立马想起了这茬,沈冰雨回到莫家村的时候,基本上是受到村里的一致好评的,今天饭桌上没见到人,奶李氏问道,“对了,小雨不是在京都吗,为什么不过来吃饭呐?” 实际上,得知家人到达之后,青璃有派人去通知沈冰雨,但是小雨姐说今日一定会忙乱,家里人有很多话说,她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插不上嘴,也怕青璃家里人不自在,所以就说去庄上住两宿,等这边安顿好,她在过来请安。 “这丫头,谁拿她当外人了。” 二伯娘看了众人一眼,也小声的念叨一句,多好的丫头,她是没儿子,要是有,真想求了去,给自己当个儿媳妇,这丫头能干不说,还善良周到,是个好的。 “爷,奶,这不还得看大哥意愿,强扭的瓜不甜。” 全家人几乎一边倒,李墨轩看形势不对,准备低头沉默,收到莫子归的眼神之后,这才硬着头皮,他比当年看着更加清秀俊朗,但是性子没变,一着急,说话就会脸红,声音也不大。 “轩子,你别被子归收买,他可真到了成亲的年纪,你也不小了,拖不了两年。” 战火弥漫,一说到亲事,爷奶立刻来了劲头,到现在的年纪,最希望看见的就是自家人丁兴旺,结果卡在了最有作为的孙子身上,就是不成亲,也没表现出对哪个闺女有好感,自家人也跟着着急上火。 “咳咳。” 李墨轩尴尬的咳嗽两声,把目光放在青璃身上,谁点的火,谁就得负责灭火,这么说下去的话,爷奶会很快内定人选,然后风风火火的要求大哥莫子归,一个月之内成亲! “水煮鱼来了!” 正在这时,有丫鬟端过来水煮鱼,上面是一层辣椒,还能看到薄薄的鱼片,“爷奶,快趁热吃,这鱼是活鱼宰杀的,尝尝好吃不好吃,厨娘是四叔手下的媳妇子,老家就在咱们凤阳,也算是老乡,做出来的肯定是家乡的味道,孙女也是第一次吃。” 屋里乱糟糟的,莫家人吃的高兴,正在兴高采烈的讨论青璃大哥莫子归的婚事,丫鬟麦芽默默的端了冰盆,放在一个离自家小姐较远的地方,香草也进来,她力气大,抱了一大坛子酒,看到气氛热烈,眼里满是羡慕之色,她从小就是孤儿,没有想过这么一大家子人相亲相爱的坐在一起说笑能如此和谐,美好。 青璃转移话题之后,众人是有片刻,眼光放在水煮鱼之上,爷爷莫福来夹了一片之后,也说做的不错,香辣,是有点在凤阳城的感觉,但是自家也有厨艺高手,想吃什么不用府上的厨娘,老二媳妇也做的不错。 “恩,好吃,璃丫头啊,你爹娘说,你来信的时候还提了几次你二伯娘做的油饼,等明天让她做给你吃。” 二伯和大伯,自家爹在不停的喝酒,得空看过来,想起青璃的那点念想,自家吃饼都快吃够了,也只有璃丫头想吃一层层的油饼,偶尔卷点炝拌的土豆丝,水晶肘花,是还不错。 “是啊,最想吃二伯娘做的油饼,还有娘做的酸菜排骨,大伯娘炖的山鸡汤。” 青璃一见转移话题成功,刚露出点得意之色,嘴角正准备勾起来,奶李氏抱着小子禄,问了一句,“子禄啊,想不想要一个堂嫂?” “想啊,是子归堂哥要成亲吗?” 小子禄才三岁多,还不懂这些,以前问过青璃,青璃当时给的解释就是,成亲就是找一个人陪着你一起玩过家家,一直玩到老去。所以他就记在心里,心里寻思,有个人陪着玩有什么不好,他也想找个女娃一起玩过家家。 青璃的笑容僵硬在嘴角,刚刚直起来的身子,立刻矮了半截,奶现在学聪明了,不直接说,借着小子禄的嘴表达心中的想法,姜还是老的辣。这是大堂哥家的穗穗还不懂事,不然的话,估计也会被问话。 “是啊,刚才说到成亲的问题上。” 大伯连续喝了两三壶的烈酒,话也比从前多了起来,他仔细的看看侄子莫子归,觉得怎么看怎么好,无论是才学,相貌,品行上都没挑剔的地方,就算自家富贵起来,有了银子,侄子也没学会那些富贵家公子的坏习气,身边找几个妖娆的贴身服侍的丫鬟,这么多年,身边也只有一个书童,但是饮食起居,都是自行打理。 “你们说这么多,我看子归坚持不成亲肯定是有理由的,没准有心上人。” 二伯莫如河冲着大伯莫如江摆摆手,哥两长的很像,都是比较强壮的汉子,但是二伯要更精明一些,莫子归当年来过京都,没准就是因为看上了哪家小姐,才推迟亲事,老莫家的男儿都是很专心的,没什么花花肠子。 “老大,是这样吗?你看上了哪家小姐?没干坏人家名节的事吧?” 莫如湖一听,迅速觉得有道理,全家人都把目光放在大哥莫子归的身上,青璃也跟着看了过去,但是她眼里是深深的歉意,一句话点火之后,愈烧愈烈,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或许的大哥平日里太淡定了,总想看看他别的表情,失落,羞涩之类的。 莫子归把手上握着的酒杯一顿,他抬起头,眼神清澈,先是看了青璃的方向,然后才礼貌地道,“子归并非有心上人。” “老大,你想听从家里人安排?” 娘刘氏眼睛一亮,自家大小子从来不撒谎,这个她相信,现在亲口听他说没有心上人,为什么不成亲,难道是等着家里人安排,要是这样的话,火速安排一个,当年冬子相亲,一个月时间就找到了合适的付彩云,两个人现在小日子过的和美,儿女双全。 “娘,这个事情还是不用着急,人家三皇子都二十五六还没册立正妃呢。” 青璃一时找不到人做比喻,马上想起来那个变态三皇子,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耶律楚仁那厮还有点作用。大周皇子还没成亲,自家大哥着急什么劲。 “人家是皇子,不都是皇上赐婚,璃丫头,别欺负娘知道的少,你大哥不是这个情况。” 刘氏喝了一口葡萄酒,这酒有后劲,现在她有点激动,青璃恨不得用面条上吊,没事说大哥这事干什么,结果家里人都着急,群起而攻之,她真心对不起大哥。 莫子归没什么表情,脸上也淡淡的,爷奶爹娘他们着急自己的婚事,可以理解,毕竟他已经到了弱冠之年,村里同龄的小子,娃都快打酱油了,他也并非眼光高,熬着不成亲,只是现在需要建功立业,不想分心,而大周不久之后就会动乱,他完成使命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不可能掉以轻心,只能推脱几年。自家小妹提了这个话题之后,现在正一脸懊恼,心虚的不敢看他呢,莫子归脸上带着玩味的笑,片刻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又变得云淡风轻。 “是啊,老四媳妇,最近正好我们这两个老的都在京都,抓紧相看相看吧。” 奶立刻对四婶下达了指示,四婶陈氏爱莫能助的看了莫子归一眼,然后点点头,府上是应该有点喜事,最近的气氛太沉重。 “恩。” 陈氏答应。一顿饭,众人吃了将近一个半时辰,一直到天色昏暗,偏厅里掌灯,众人这才酒足饭饱,原想着一起聊聊,结果大伯,二伯,自家爷爷都喝的多了点,只能派人领到准备好的院落去休息。 四婶有身孕,也疲惫的很,青璃指挥丫鬟婆子拾掇偏厅,喊过来桂圆莲子,扶着四婶回去休息,往后的日子长着,叙话也不急一时。 “璃丫头,越发的能干了。” 二姐青蔷一脸笑意的站在青璃身边,让青璃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刚才点火,遭殃的不单是自家大哥,爹娘肯定想到了二姐,估计最近也要行动,给二姐找婆家,只是不能当着她的面明说而已。 “二姐,这个……” 青璃一脸尴尬,顿了顿,贴在莫青蔷身边小声地道,“二姐,丫鬟婆子都看着呢,你要掐我耳朵,也找个没人的时候啊。” “噗……你这个丫头!” 莫青蔷左右一瞅,没人注意这边,迅速的在青璃的腰上掐了一下,疼的她的呲牙咧嘴,为了维持形象,才没叫出声,二姐还如原来一样暴力,可还是最疼她,姐妹二人分别这么多年没有隔阂,她心里暖暖的。 “二姐,你还在等那个人吗?” 青璃抬起头,二姐莫青蔷眉眼清秀,已经长成了美人,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和京城里官家小姐没有一点差别,谁也看不出她其实就是个乡下丫头。 “恩。” 莫青蔷轻轻的点头,但是声音里带着坚定,“我要等他,当年他救我一命,我便等他一生,算是偿还。” 一生?当年叶洵是在一个地主家的儿子手里救下二姐,就是避免二姐被侮辱,两个人还一起掉下山崖,叶洵一直保护二姐,后来又派人送来了重金的聘礼,说去办事,一定会回来迎娶,那夜青璃没睡着,偷听了二姐和叶洵的谈话。 可是,即便是如此,真的要拿一生来赌注吗,这个时代多的是负心汉,就算他知道叶洵没变心,可二姐,真的是个死心眼啊。所以她决定晚上的时候会和淳于谙说,想尽快的见到叶洵,问清楚当年的情况。 “璃丫头,你还小,你是不会懂的。” 莫青蔷的眼里水润,回忆起当年两个人在一起的情景,虽然回忆少的可怜,却是她这么年的动力,人是会变的,但是回忆不会,还是当年的模样,若叶洵变心,她就守着原来的美好过一生,算是偿还他的救命之恩。 青璃点点头,心里寻思,她小什么啊,按照前世加这辈子的年龄,和娘亲刘氏都没差几岁,再说二姐遇到叶洵的时候也才十三四岁吧,她现在已经十二,两个人差不多年纪。 “小妹,你很开心吗?” 莫子归在外面走了一圈,带着李墨轩一起去外院看房间,青璃准备的很贴心,符合他的喜好,连纱帐的颜色都是他最喜欢的,简洁朴素就好,院落靠着外院的围墙,夜里出门,只需要纵身一跃,自家小妹一定把这个都想到了。 “大哥。” 被催成亲的正主过来了,莫青蔷很没义气的跑走,只说去自己的新院子看看,从小她就很怕大哥,虽然他时常微笑,她总觉得那笑很冷,莫子归只对青璃一个人爱护有加,可她嫉妒不起来,巴不得大哥不要关注她才好。 “不开心,不开心。” 青璃连连摇头,开心也不能说出来,大哥手段多的是,她可不敢得罪,没准第二天,爷奶,爹娘他们又把自己的亲事提上日程,比大哥还快,她觉得大哥绝对有这样的实力。 “恩,是吗,我也很不开心呢。” 莫子归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薄凉,还能往常一样,用手摸着青璃的头,这让青璃打了一个哆嗦,大哥的气场比二姐大太多,她有种预感,自己的脑袋随时有可能掉下来。 莫子归没有提刚才的问题,青璃也赶紧转移话题,亲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她再也不敢左右家人的想法,刚刚大哥的眼神,就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见到大哥,青璃最想知道大秦的事,采花贼宇文鲲回去了,大秦边关是不是又要血雨腥风,而且宇文鲲到底和耶律楚仁什么关系,二人是合作伙伴,还是宇文鲲就是耶律楚仁在大秦的卧底?想到上次在耶律楚仁荷包里翻找出来的那东西,青璃想呕吐,片刻之后又想到,他们非常有可能是见不得光的关系,喜欢折磨女子,只是表象,为了掩饰而已。 ------题外话------ 8,9两天的感谢见评论区,打滚求月票,呜呜,快被超越了,O(∩_∩)O~   ☆、第069章 同伙(求月票) 天色渐渐的昏暗,夕阳西下,忠武将军府里不似以往的冷清,丫鬟婆子脸上带笑,步履轻快的在府里穿梭,府上游廊下面已经点上了红彤彤的灯笼,代表家里有喜事。 因为有话要对大哥说,青璃把大哥莫子归领到她自己的小院,院中成片的花草,晚风轻轻的吹过,带来一缕缕的幽香,沁人心脾。 “大哥,你在凤阳四年多,一次没有到京都来吗?” 青璃已经猜到大哥的身份,手下人那么多人,在凤阳做指示不太方便吧,最近京都到处都可以看到鬼罗刹这个组织的影子,无孔不入,连在凤阳做花魁的如玉都被派了回来,还是高调现身,她有点怀疑,听云家少主云隆丰的意思,是在凤阳的时候救下的如玉,就在离开京都之前,还要委托自己照顾,那么如玉找少云少主,到底是巧合,还是大哥的授意? “就算没有回来,一样知道京都发生的任何事,包括树上那两名暗卫。” 莫子归弯腰,折断了一枝花,放在鼻尖轻嗅,那姿态优雅肆意,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在一个瞬间,他的手臂挥舞,手里的花快速甩了出去,那动作很快,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若不是听到树上暗卫的闷哼,青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是什么功夫?简直比空间的还逆天,借花发力? 树上的两名暗卫脸色苍白,那速度太快,两个人根本就躲不过去,若不是那人手下留情,他们一定会喷血内伤,同时也暗暗心惊,青璃小姐的大哥,似乎比自家少主还要强大,强到惊人,只是一个随意的动作而已,两个练武十余载的人,躲不过一招。 “大哥,你发现了啊。” 青璃尴尬一笑,暗卫隐藏的功力实在太好,她算是直觉敏锐的,有时候也很难发现暗卫的踪迹,所以很多时候,都想不起来,身边有这么一号人。 “这个是淳于谙派来吧的,在宇文鲲出现之后。” 莫子归点点头,最为大周最隐秘势利的首领,小小的一个护国将军府而已,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传到他的耳朵,还是宇文鲲聪明,躲的快,也是要留着他有用,才没下绝杀令,不然就算是大秦的上将军又能如何,这里是大周,可不是他家后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大哥,你都知道了啊。” 太阳已经下山,院子里的暑气不重,还夹杂着清凉的风,青璃拿出帕子擦了擦额角,一会儿工夫就出了点冷汗,她低着头,有点心虚的不敢看大哥清澈的眼睛,透过那眼神,似乎能看到白雪皑皑的雪山之巅,有一切洞察人心的能力,她和淳于魔头两个人又搂又抱,还干过比较亲密的事,大哥不会全知道吧。 “我什么都知道。” 莫子归听到后面没有脚步声,这才背着手,转过头,盯着自家小妹,眼里带着笑意,每次青璃有这个表情,多半都是干了坏事之后的心虚。 “大哥,宇文鲲和三皇子耶律楚仁是什么关系?” 莫子归不说还好,他说什么都知道,青璃立刻误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事丢脸丢到家。片刻之后,青璃这才抬起头,大哥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痕迹,她有点怀疑,该不会是对刚才晚膳时候的事进行报复吧,所以,她决定按下不提,很快转移了话题。 “是那种见不得光的关系。” 莫子归的话,云里雾里,青璃眼神闪烁个不停,想到耶律楚仁荷包里的东西,还有淳于谙所说,他喜欢鲜红的胭脂涂口,立刻有种想吐的冲动,不但变态还断袖,大周若是有这样的皇帝,也算是断子绝孙了。 天色已经黑了,今夜没有月光,天幕之中几颗星星在孤单的闪烁。家里人舟车劳顿,到达京都汝阳城之后,几乎是不眠不休赶到的京都,早早就歇息下去,青璃和自家大哥道别,又去隔壁的院子,找二姐青蔷和堂姐青璃叙话。 忠武将军府的院落不少,但是这次来的人多,青璃右边的院落一直是沈冰雨的住所,这次是把左边的院落,腾出来,休整了一下,给二姐青蔷和堂姐莫青菊。 两个人已经洗漱完毕,披散着头发,坐在偏厅闲聊,青璃配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多半是用来做杂活的,正在茶水间准备茶水,可能是因为初到京都的关系,两人兴奋的睡不着,正在眼巴巴的望着外面。 丫鬟二妮搓着手,有点不自在,她来到忠武将军府之后,发现丫鬟婆子们训练有素,礼仪得当,不像她,只会做点粗浅的活计,礼仪也学不会,除了做法的手艺,没什么拿得出手,而且四小姐身边已经有了不少丫鬟,她垂着眼眸,心里失落,等了四年多,学了很多菜色,结果发现自己所做是不被需要的。 “二妮,怎么不认识我了?” 青璃进门之后,看到站在后面的二妮,轻笑了两个,这个丫鬟是个实诚人,当年被她培训的不错,做的炸鸡块什么的都很好吃,有时候想起在莫家村的平淡温馨日子,总是想起这个丫鬟。 四年未见,也长大了,但是模样没变,青璃见到二妮之后,立刻有了一种亲切感,当年她记得自己想过,若是有一天有钱了,做上了富贵人家的小姐,就找一个老嬷嬷培训二妮的礼仪,现在她不想了,一切还是原来的好,她身边不缺唯唯诺诺谨守礼仪的丫鬟,缺的是,曾经用最真诚的心,对待她的那个人。 “四小姐,我……” 二妮眼里含着泪水,一时激动,既然说不出话来,眼泪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她用手使劲的拉着衣摆,片刻之后才意识到失礼,满脸惊恐地抬头,大眼睛水汪汪的,“我说错话了,不是,是奴婢……” “你就是你,还什么奴婢,站着干嘛,坐吧,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青璃心里觉得,二妮始终是不同的,或许,是自己太留恋在莫家村的日子,那种平淡的生活,自家不需要多有钱,不需要做多大的买卖,只要能顺遂的一直生活就好,不像现在,平静下深藏的无限的杀机。 “四小姐,您……” 二妮眨眨眼,有点没反应过来,虽然一路上,是和莫家人一起吃饭的,但是她谨守丫鬟的身份,现在在场的是三位小姐,她一个丫鬟,哪有坐的地方。来了将军府之后,为了怕被看不起,她一直都在跟着做活,二妮低下头,不着痕迹的把手放在背后,捶了几下僵直的后背。 “我的话都不听了?四年多,二妮胆子可长了不少,二姐,这丫头不是被你培养的和你一个脾气了吧?” 青璃笑着招呼二妮,还不忘记调侃自家二姐青蔷,二姐是没有那么重视规矩,指着二妮说道,“让你坐下你就坐,以后你就是我的丫鬟。” “是,二小姐。” 二妮靠着沙发的搭了个边儿,心里还在奇怪这样的大长椅子,有靠背,坐的地方也宽敞,上面还有软垫,竹席,很舒服,京都就是富贵,连摆设都那么高级,这个油灯外面的灯罩都是镂空的,墙壁上的画,竟然是蓝眼珠的外海人,以前就是听说过,还没见到,现在算是长了见识,可是她不敢四处打量,就怕被人嘲笑小家子气。 “小妹,当年你被掳之后,是怎么进京都的?上次小雨姐回到凤阳的时候,没细说。” 丫鬟上来了茶水和一些点心干果,但是几个人刚才都吃的很饱,看上上面新鲜的糕饼,见都没见过,只能捂着自己的肚子,决定明天再尝。莫青菊抿了一口茶水,虽然不懂,可是闻着这清香,就知道是好茶。 “你这个死丫头,你说你,都四年多没回家了,你知道家里人每年过年怎么过的?爷奶都是把四婶送来的年礼摆桌子上,说当年的事,也把你送的东西摆出来,你小时候尿床都说了好几次,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提起当年被掳,莫青蔷还是咬着嘴唇一脸愤恨,自家人虽然知晓小妹在京都过的不错,每每总像缺了点什么,娘也整日的念叨,就怕这丫头受什么委屈。 青璃嘴角抽了抽,尿床这事,是身体原主的,她穿来之后,就没干过这么丢人的事,最多是鸡蛋鸭蛋不分,爷奶可真是的,她都多大人了,还在背后提过去那档子事。 “当年在灯会上被掳,你们都知道。” 青璃想到当年做了许宝珠的替死鬼,就气的撇嘴,许家小姐真是走运,关键时刻竟然摔倒,手被踩的残废,也是青璃臭美,穿的好,又穿了高底的鞋,耶律楚仁的狗腿子们从背后看人,不知道她才八岁,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掳到京都。 “其实也没什么,路上受苦,吃不饱,穿不暖的,好在没挨打。” 青璃就是觉得路上多数时间都坐在铁笼子一般的马车里,没什么放风的机会,马车又冷,底下铺着的都是稻草,但是吃不饱是别人,她有空间,一直在偷吃,没挨打是真的,因为她年纪小,被三娘派去打杂。 “唉,咱们凤阳治安一直还算可以,那些杀千刀的人牙子,要是被我看到,一定剁了他们!” 二姐青蔷把茶杯“啪”地一声放到前面的茶几上,一脸愤怒,青璃默默地想,要是二姐能剁了三皇子那个变态就最好不过。 “二姐,堂姐,你们和春儿姐姐还有联系吗?” 提到赵晚春,青璃的心绪还点复杂,当年之事,本来以为就这么过去,但是耶律楚仁竟然在白府满月宴之后旧事重提,肯定是已经掌握了线索,多半也是和赵晚春有一定的关联,当年她看到,却极力隐瞒,当春儿姐是好姐妹,不想破坏姐妹之情,而且赵晚晴本来和她有些龌龊,死就死了,既然赵晚春发现,为什么不直接说,还要支支吾吾的上来试探,她以为,两个人一起躲过了劫杀,就是好姐妹,可是对方心里有秘密,却不愿意明说。 “算是有联系吧,春儿姐的爹爹当了平阳知府,他们也举家迁往平阳城,距离远了些。” 二姐莫青蔷一点都不知道当年之事,青璃曾经无比的凶险,所以对赵晚春还和从前那样,两个人联系的不如以前频繁,现在也是到了婚嫁的年龄。 “春儿姐姐上次来信还是过年的时候,送过来皮草做年礼,说了点平阳的风土民情,那比咱们这边还要冷呢,她光用炭盆不能取暖,家里都改成了火炕和火墙。” 莫青菊也认识赵晚春,所以每次的礼物都有她的,她也会准备一些,这次来京都,主要是为了见世面,还想找一个刺绣师傅教习,以前和张大娘学,那些手法早就已经精通,青璃大伯家跟着致富之后,也曾请过几个绣娘,莫青菊在这方面,基本功扎实,把对方的手艺学到九成。 “小妹,京都有会双面绣的绣娘吗?” 见二人不在言语,莫青菊赶紧提出她想说的,提到刺绣,她的双眼发光,这是她唯一的爱好,就想到京都看看,要是能收藏一副双面绣的屏风最好不过,那是她的梦想。 青璃曾经送过堂姐莫青菊双面绣的手帕,莫青菊舍不得用,每天都拿出来看看,然后收到专门的匣子里保存,每次看手帕之前,都要用皂角细细的洗手,怕脏了帕子。 “有是有,不过不常见。” 青璃寻思,自己就会双面绣,但她不是绣娘,她倒是想教堂姐,可目前脱不开身,没有时间,京都双面绣的绣娘,多半是供奉在大官人家的府邸的,有些几个在大绣坊,而且双面绣是不传之秘,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三姐妹聊了一会儿,眼瞅天下越来越黑,青璃估摸时辰差不多,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让香草值夜,打发了麦芽和红豆,今夜她要做一次黑衣人,原想是坐着马车去护国将军府,深更半夜,觉得动静太大,还要惊动下人,还不如自己施展瞬移和轻身术过去,距离不远。 今夜适合出行,因为天上没有月亮,到处笼罩着一片黑暗,穿着黑衣最能隐身,躲在墙根之下的暗影里,不仔细看绝对不会发现有人的迹象。 香草灭了青璃屋前游廊上的红灯笼,在偏厅内,只留下一根蜡烛,火苗细小,发出幽暗的光,她见自家小姐回来,连忙站起身,关上了门。 “小姐,您什么时候去?奴婢陪着您吧。” “等子时吧,估计到那边也就一刻钟,已经打好了招呼,那就不怕惊动暗卫。” 青璃走到里间,让香草点燃了油灯,放在梳妆台上,她没用香草帮忙,把头上的钗环,耳坠,项链,都摘下,用梳子梳了一个利落的马尾,再用牛筋一系,简单方便。 香草知道自家小姐的速度,觉得自己跟过去也是个拖油瓶,还不如留下守着,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还许要她处理,千万不能被人发现小姐半夜出门的事。 “还有一个时辰,我先躺一会,你一会叫我起身。” 女子的小日子,每个月都要有一次,青璃这是初次,还是觉得不太舒服,今日见到久违的亲人,青璃情绪过于激动,现在感到疲累。 “是,小姐。” 香草也没有离开,就坐到桌子上,盯着外海的时钟,等待子时的到来。青璃这一觉睡的很舒服,但是到子时前一刻,她就睁开眼睛,总觉得心里有点事,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小姐,奴婢打了热水,您擦擦脸吧。” 香草透了一个湿润的布巾,青璃囫囵的擦了一把脸,利落的换了一套夜行衣,然后快速的走出院子,对树上的暗卫打了手势。 她自己离开动静不会太大,加上暗卫就难说了,以她现在的水平,不需要暗卫也可以,这一个来回最多也就一个时辰,大哥在前院,敏感着呢,她怕被发现,已经提前告诉暗卫不要跟随。 夜风轻轻的吹着,青璃快速的跃过院墙,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夜行衣是黑色的细棉布,穿在身上很舒服,她朝着护国将军府的方向前进。 这一路上,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行人,这个时候,除了花街柳巷之外,几乎没有外出活动的人,这一片还是官家的宅邸,连狗叫声都没有,青璃一路施展瞬移,只能听见耳边悄然而过的风声。 “兄弟们,快点,抓住那个黑衣人,抓到重重有赏!” 青璃正在悠闲的享受月色,不合时宜的声音又出现了,这次的喊声有点嘈杂,离她应该很近,在前面转角的方向,再往前,应该是宫城,听声音铿锵有力,也不像是默默无闻的死士。 “黑衣人往那边去了,追啊!” 又是一声,青璃仿佛看到前面有隐隐约约的火光,她赶紧站到了墙根之下默不作声,那群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御林军,不知道在抓捕何人,反正肯定不是她,她只需要等人过去,在快速离开。 “那人受了重伤,跑不远的,快点,快点,沿着血迹找人!” 青璃又往前移动了几步,发现前面的那个街口也被火把照亮,若是闯过去,被当成要抓捕的人就不好了,真是倒霉,出门没看黄历,赶上御林军抓黑衣人,问题是,她也是黑衣人,真不知道被抓那人到底犯了什么事。 “咳咳!” 耶律楚桓一身黑衣,快速的在原地跃起,他这次来京都,明面是为了给弘德帝过寿,暗地里,他要做一件惊险的事,刺杀太后。 在先帝在位的时期,当时姜太后曾经是皇后,但是并没有子嗣,因为怕保不住皇后之位,害死了当时是皇贵妃的皇祖母,也是就是他父王鲁南王的生母,并且从一个昭仪手里,抱养了弘德帝充当嫡子,所以,原本的属于父王的皇位,落在弘德帝的头上。其实他的父王并不眷恋权势,拥有十万大军和藩地,也是先帝在位时候赐下的,以求自保。 为了杀死姜太后,父王积蓄实力多年,安排心腹进宫,他的胞妹箐华郡主也暗中使力。可惜当年姜太后中毒之后,防备十分严密,竟然没有下手的机会,最近百官都在提议立太子,弘德帝也早有此意,若不是耶律楚仁受伤,绝对是板上钉钉的太子,那么自家虽然贵为藩王,也不会得到好处,相反,还很有可能成为下手的对象。耶律楚仁狠毒,怎么可能容忍有人拥有十万大军的军权? 可惜,刺杀并不成功,太后似乎早就得知有人要刺杀的消息,竟然提前埋伏,都说祸害遗千年,老妖婆怎么还不死!当年出手狠毒,和姜贵妃合谋害死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弘德帝还蒙在鼓里,认贼做母,耶律家,迟早要毁在这个老妖婆的手里。 御林军在后面紧追不舍,太后还调动了自己的势力,耶律楚桓心中着急,他不怕死,可是他的身份,不允许死在这个地方,若是被御林军抓到,那么弘德帝就有了很好的借口,鲁南王府危矣,他不能害了父王和母妃。 血,顺着嘴角处留了下来,右胸中了一箭,他移动都是废了全身的力气,贴身暗卫为了吸引姜太后身边的势力,已经分了两个方向跑走,只剩下他一个人,身后跟着一群有些废物的御林军,可是现在这个样子,竟然躲不开。 “喂,我说老兄,你不能这么害人呐,江湖道义,你被追杀,不要连累我!” 青璃眼瞅着,黑衣人竟然跑到她的身旁不远处,只能用手揉揉额角,她得罪谁了?就是想安静的做一个夜行人也不行,非得在这中间出岔子,她和黑衣人又不认识,这黑衣人胸口还插着箭,看情况是受了重伤。 “快点,在那边,在胡同里!好像有同伙接应!” 御林军抄着火把,火光之下,青璃不适应的眯了眯眼,她现在很想骂人,她怎么着了,怎么就成了同伙,卧槽!有心解释不认识这个黑衣人吧,二人都是同款衣着,真是要命。 “对不起,连累你了,那天在回春楼用膳的小姐。” 耶律楚桓握着胸口,伏在墙上喘气,他记得青璃的声音,清脆,如山间的清泉一样甘甜,即便是对方刻意压低声音,他也可以辨认出。 “原来是你!” 青璃就说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但是她不关心,也就没细想,直到对方点明了她的身份。这个受伤被御林军追杀的黑衣人是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 “你不会拖我下水,说我是你同伙吧?” 青璃抱着胳膊,眼瞅着那些御林军就要找到了这边,既然对方认出了她,万一他被抓到,供出她是同伙,那才真是倒霉! “怎么会呢!” 耶律楚桓苦笑一下,用衣袖擦了一下嘴边的血。他如白玉的面色发青,失血过多,受了重伤,“小姐,在下有一事相求。” “你说吧,我听着。” 青璃眨眨眼,她倒是想知道,这个时候,耶律楚桓会说什么,她对耶律家人印象不太好,除了耶律楚阳还算可以,勉强过关,其余人,弘德帝,耶律楚仁都不能提,而且,淳于谙曾经说过耶律楚桓这个人人面兽心,让她远离。 “我会自刎,不会连累你,但是请你帮忙,用这把剑把我的容貌划花,务必不能让人认出我来。” 耶律楚桓垂下眼眸,罢了,这次是自己计算失误,这种失误是不能弥补的,那些御林军马上就会发现他,而且他不想拖累任何人,父王,母妃,还有眼前这位小姐,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夜里再次遇见她。 听见这样的请求,青璃抬起头,认真的看了耶律楚桓一眼,这位老兄到底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堂堂一个世子,被御林军追杀的走投无路,想要自杀还想毁掉容貌,怎么不自己先毁掉容貌之后再自刎? “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 耶律楚桓又咳出了口血来,若不是靠着最后的意志支撑,恐怕此刻已经倒了下去,要说有什么遗憾,他只恨自己在死前,没能结果姜太后的性命,就算能同归于尽也好。 “你到底犯了什么事?” 青璃还是最关心这个,御林军已经快到了眼前,迫在眉睫,无论如何,她已经被拖下水,现在就想知道耶律楚桓是怎么招惹到皇家御林军的,莫非是偷了后宫的妃子,才被弘德帝追杀? “刺杀太后。” 耶律楚仁咬咬牙,眼中闪过阴霾之色,他捂着胸前,用最诚恳的语气恳求道,“小姐,请求你帮帮我,就算是我们曾经有一面之缘,可惜我真的不能给你什么回报。” “快点,那边有两个,有同伙接应,别杀,留活口!打入天牢审问!” 御林军马上就到达二人的眼前,一切只是很短暂的工夫,耶律楚桓抬起手里的剑,最后带着恳求的看了青璃一眼,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举剑自刎。 夜风带着白日里不曾有的寒意,空气中夹杂阵阵血腥之气,青璃无力的垂垂头,抬手抢过耶律楚桓的宝剑,好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遇见,就说明有缘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不住的给自己多管闲事找借口。 御林军打着火把,火光冲天,青璃快速的撒了一把迷药粉,迷倒了前面的几个,后面的御林军都不敢上前,却有一部分聪明的绕到后街,两边堵死,对青璃和耶律楚桓形成包围之势。 “这个吃了!” 青璃扔给耶律楚桓两颗止血的丹药,然后拖着他的胳膊,原想背着他,但是这人的胸前被箭刺穿,若是拔下,会大量出血,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交出这个受伤的黑衣人,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御林军的首领背着手,站在人群之后,谨防青璃手中的迷药粉,现在御林军已经占领了后街,两个人插翅难逃。 “去你娘的生路!” 青璃心里有怨气,破口大骂,好好的去护国将军府也不消停,眼下这些碍眼的苍蝇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围困住她?真是天大的笑话! “哼,狂妄!你自己回头看看,前后街都是我们的人,而且你旁边这个黑衣人犯的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刺杀了咱们尊贵的太后娘娘!” 御林军首领冷笑一声,举着佩刀,眼睛盯着青璃手上的迷药粉,该死的下三滥的招式,有本事光明正大的对决,就弄点着破玩意,这么轻飘飘的一撒,就躺倒了好几个,不战而败!但是这妖女手上能有多少迷药粉,又不是白面,一熬就是一大瓢,只要等着她撒完药粉,其余的人也能将他们拿下! “刺杀?太后那老妖婆死了没?” 青璃之所以站着和御林军废话,其实也是多留一个心眼,她怎么知道鲁南王世子说是不是真的,光凭耶律楚桓一面之词是不行的,现在得到准信,真是刺杀太后,她才放心下来。 “呸,太后娘娘凤体安康,岂是一个宵小之辈可以暗害的!而且竟然对太后娘娘不敬,株连九族!” 御林军首领高声呼喊,眼里带着寒光,眼前这两位莫非不是疯了,马上就要束手就擒还能出言不逊,夜闯太后寝宫,真是个脑子有毛病的! “别拿株连九族吓唬老娘,我呸!那婆娘没死,是祸害遗千年,长成那样,地府都不收,只能留下来祸害人!你们这些狗腿子,早点觉醒吧,说不定今日抓不到人,还不一定谁被株连九族呢,一群白痴,再见!” 青璃得到准确答案,也不再废话,手里又扬出去一些药粉,快速的带着耶律楚桓跃上围墙,心里想着,一群小二货,两边的路口堵了有屁用,还有围墙呢,姐一直都是不走寻常路! 御林军七七八八的躺到,另一边路口的御林军赶不上支援,只能快速的在下面追,青璃带着耶律楚桓使用轻身术加瞬移,勉勉强强,很快就可以甩开人,现在比较犯难的是,把人送到哪里。 刚才给他吃了止血的丹药,但是耶律楚桓身上的伤口太重,还有一根箭穿插其中,若是不能尽早拔出的话,在跑跳一阵子,这人就要一命呜呼了。 “追啊,不然兄弟们回去无法和太后娘娘交差!” “是啊,贼人如此嚣张!” 后面的御林军紧追不舍,青璃用袖子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满脸黑脸,刚才狠话是说的过瘾了,下一步还没想好,周围都是官家府邸,到底去哪家骚扰一下比较好。肯定是不能去护国将军府上,淳于魔头刚刚洗清了罪名,这会还处于风口浪尖呢。 “咳咳,不用管我,找个隐蔽的地方扔下我,我的人会找来,你快逃。” 耶律楚桓不忍心拖青璃下水,刚刚她已经救了他一命,现在正处于危机的时刻,他死了无所谓,不能再搭上一条人命。 “闭嘴,刚才你怎么不早说!” 青璃满脸黑脸,既然她遇见,就不能不管,也是鲁南王世子的运气好,两个人竟然遇到一起,她被当成同伙,才会出手相救,只是这人没杀死太后,让她稍微有点失望。 御林军一路上高呼,已经吵醒了还在沉睡之中的人,两旁府邸有人点上了油灯,也有家丁不明真相,把府上的大门打开一个小口,趴在门缝观望。 青璃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死胡同,因为有京都的护城河,她必须尽快找一个地方,把耶律楚桓放进去,绕了几道弯,已经摆脱了御林军,但是这样安静的夜晚,御林军的动静闹的太大,她一路在围墙上跑过,能听见有官家正在派人打听外面发生了何事。 “不管了,就这家吧!” 青璃带着耶律楚桓跳下围墙,放出空间中的小白狐狸羽幽,让它去想办法处理一路上的血迹,再做个假,记得这边距离国公府很近,就去把血迹延续到那边去,单世子给她找了那么多麻烦,作为瑕疵必报的小女子,她要抓紧一切的机会栽赃陷害。 这家很静,虽然外面御林军闹的欢,家家户户点燃灯火,但是这家是个例外,院子里静悄悄的,她带着耶律楚桓跳到后院,竟然没有发现一点灯火的痕迹,一片黑暗。 按理说,大户人家都有值夜的丫鬟婆子,前院还有家丁护卫,再不济,游廊上也要点几个灯笼吧,结果都没有,丫鬟婆子下人,哪怕是一只野猫,青璃都没看到,若不是院子里整洁,没有杂草,她都会以为这里是不住人的。 “你还真会挑地方。” 耶律楚桓气若游丝,在黑暗之中,指着一边的假山,说道,“那边有一个暗室,带我过去吧。” “暗室?这是哪?” “尹府。” 耶律楚桓解释了一句,这里是左督御史尹大人的府邸,刚才他一直闭着眼睛,不过也能知晓,外面这么大动静,内里还静静的,因为尹府上只有几个丫鬟,外院一两个家丁,而且尹府很寒酸,就算是节约吧,游廊下挂灯笼是浪费火烛的,尹大人连小妾都养不起,哪有这个闲钱! ------题外话------ 十一月十一,大家购物节快乐,小莲是光棍节快乐\(^o^)/~求票求安慰喽, —— 美食皇后的商业帝国凤影草 民以食为天!姐姐我也创造一条神奇的街道:好吃一条街! 来了你就不想走,来了你就走不了的地方! 闹事篇: 街道上,辣味,甜味,酸味,味味入鼻 忽地,传来一声棒喝:“此路是我开,此街是我建,要想继续开,真金白银快拿来!” 大门内的某女啜了口茶,站定:“来啊!关门,放府尹!”求婚篇: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 太监来报:“皇上,小吃一条街上有人求婚!” “嗯?”某男眯眼,太监的小身板立刻抖了三抖。 抹汗,“听说……听说有人要向皇后娘娘求婚!” 话毕,再看上座,空无一人…… “皇上,你等等奴才啊!奴才还没说完呢!” 一对一,男女猪脚身心干净,偏重种田创业   ☆、第070章 尹府暗室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天幕中只有闪烁的几颗繁星,没有白日的暑气,青璃带着鲁南王世子躲避御林军,竟然跑到了尹府,只因为尹府安静,没有同这一路其它的府邸一样掌灯。 “假山一侧有暗室,我们去那边躲避,一会儿御林军就会来搜查了。” 耶律楚桓声音微弱,完全是靠着最后的意志支撑,青璃扶着他的胳膊,在寻找他说的地方。两个人跳下的地方,应该是尹府的后院,除了一个湖泊,小桥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景物,一切都显得简单,在左边的一侧,有一个蓄水池,里面种满荷花,上面的假山其实就是几块冒尖的巨石雕琢的,什么暗室,连一个入口都没有。 “哪里有暗室?只有这么一小块的假山,藏不住人吧?” 一片漆黑,青璃只能靠着夜视分辩,但是隐约上面刻着两个不认识的字,像是远古字体,和现代的甲骨文差不多,上面连一个洞都没有,也没有缝隙。 “看到左边那字了吗?用手按住就好。” 耶律楚桓捂着胸口,轻声的咳嗽了一下,为了怕惊动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是每次咳嗽都有血顺着嘴角流出来,院子里有浓重的血腥味,青璃没办法,把自己的香粉从空间里拿出来一包,都是空间里的花脱水之后磨粉,香气自然,淡淡的清香,并不浓烈,却能把血腥气掩盖住。 按照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所说,青璃快速的按住第一个字,片刻之后,让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蓄水池里的水,突然的不见踪迹,只剩下漂浮的荷叶荷花,在蓄水池下面,出来一个方正的口,青璃先是进去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危险,这才扶着耶律楚桓进到里面,随手按下一个机关的按钮,原本消失的水又突然的汩汩的冒出,与之前毫无差别。 关于机关暗室,青璃总觉得是在现代看电视里才有的东西,穿过来之后,已经见了很多次,第一次在许猪头家,许老爷书房里也是有密室藏家里的财宝,淳于谙的隐秘地点选择在山上,但是在设计上都不如眼前这个暗室。 与其说是暗室,不如说是一条长长的地道,青璃带着耶律楚桓走了半刻钟,发现前面还有很多分支,按照耶律楚桓的指示,两个人打了个火折子照亮,左拐之后,看到几个房间。 其中一间房摆设的不错,有床,有纱帐,有被褥,还有柜子,甚至有个梳妆台和屏风,地上铺着青砖,还算干净,青璃点燃了桌上的油灯,仔细打量,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有人进来,显得冷清,床上的纱帐和被褥上面都落了一些尘土,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得灰突突的。 在床的对面,是一个梳妆台,上面有一块铜镜,梳妆台旁边还有一个木制的衣柜,青璃用手帕擦了擦椅子上的尘土,把耶律楚桓扶坐在上面,她走到衣柜前面,打开拉门,竟然内有乾坤。 柜子有好几层,每一层都好几个布包,青璃依次打开之后,发现都是崭新的衣裳鞋袜,上面是纱帐床单,被褥,应该是有人特意准备好的,以方便随时更换。 “你坐着,我去隔壁看看,马上回来。” 青璃和耶律楚桓打了一个招呼,又跑到隔壁的房间去参观,有一间内室,和这间装饰差不多,隔壁不远处有一个厨房,角落堆放干柴,上面竟然有灶口,青璃打开几个大缸上面的木盖,发现除了必须用的水之外,还有米面等物,灶台上,调味用的酱料也齐全,一切设施都很完善。 青璃没有用大缸里面的水,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用自己空间里的灵泉水,烧了一大锅的热水,看着柴火烧起来,她又添了一些柴火,这才从里面退出来。 以前在凤阳,家里穷,青璃也很少烧火,基本上家里都是娘和二姐准备饭食,后来在镇上,她才给爹,大哥和三哥做过几次饭,如今再次生火,感觉手生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尹府有暗室的?” 青璃回到最开始的屋子里,耶律楚桓伏在桌子上,低着头看着胸口的箭,他的脸色已经苍白的到透明,说话的声音也很微弱,“小姐应该是忠武将军的侄女,莫小姐吧。” 耶律楚桓其实已经猜到青璃的身份,上次下雨,她在回春楼用膳,走的时候坐的马车有忠武将军府的标记,而且京城传言莫家小姐国色天香,惊才绝艳,曾经拒绝了少将军淳于谙和三皇子耶律楚仁,算是小有名气,就算在鲁南,也能听闻当年太后那老妖婆祈福宴会上,莫家小姐惊世之舞。 只是他之前没确定的原因,就是因为情报上说莫家小姐只有十二,而眼前这位小姐,真的不像那么小,看上去至少有十五六岁。 “好吧,你既然你认出了本小姐,就记住你恩人的大名,是吧,楚桓世子。” 耶律楚桓认出了她,那么就不用再装,这年头不兴什么做好事不留名,万一以后能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也好求人帮忙,因为此时,他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 “好。” 耶律楚桓稍微勾了一下嘴角,身体的疼痛让他笑不出来,现在他身受重伤,如果真是能有命活着,那么这恩情一定会回报,若是没有命,就留下信物,让父王和母妃帮助他报恩,算是了却最后的心愿。 “这不算是暗室,这是一条地道的一个出口而已,我们进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前面有几条岔路,其中有一条通往城外,还有一条直通皇宫后面的冷宫。” 既然青璃好奇,耶律楚桓也没有隐瞒,这算是一个惊天的秘密,连弘德帝也不知道的隐秘。这条地道是先帝在位的时候派人挖掘的,当时知道内情的人,后来都被秘密处死,之所以挖这条地道,就是先帝为了防止弘德帝有什么异心,想要铲除鲁南王留下的最后筹码。 “可是这里面的物事整齐,我去灶间看到还有大米白面,不会只有你们知道吧?” 里面的东西齐全,想要搬动,还不惊动任何人,有点难办,所以青璃推测肯定不是只有鲁南王一边知情。 “没错,得知内情的还有尹大人,尹大人和父王是至交好友。” 耶律楚桓的眼底带着钦佩的神色,才只有十几岁,武功奇高,面对一众御林军应对自如,还狠狠的辱骂了姜太后那个老妖婆,听的他真想鼓掌喝彩,现在又从细节上看出蛛丝马迹,莫家小姐不单惊才绝艳,还冰雪聪明。 “我就说么,原来是这样。” 青璃点点头,估摸灶间的水也要烧开了,正准备去取水,突然听到入口处有声音,这让她一个激灵,这个时候三更半夜,进来的到底是何人? 尹月曦打着灯笼,心中苦闷,在外面漂泊好几年,好不容易回到京都,竟然不能露脸,就因为该死的三皇子耶律楚仁,本来这次回来差点暴露,刚好在下雨的那天遇见了青璃,借用车夫,才逃过一劫。 三更半夜,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御林军正在叫门,他们说有贼人跑到附近的府邸,消失了踪迹,虽说血迹是延伸到国公府的,但是听说刺杀太后娘娘的贼人有同伙,两个人很可能兵分两路,没受伤的同伙跑到尹府也说不定。 御林军搜查,尹月曦不方面露脸,只能打着灯笼到暗室里躲上一夜,刚进来关上门,就闻到一股血腥味,虽说这味道被淡淡的花香所掩盖,但是她的鼻子很敏感,而且在大秦学医多年,整天和伤患打交道,也算是小有所成。 “谁在里面?” 尹月曦轻轻的问了一句,她的身上背着一个药箱,是要给自己后背伤口上药的,从大秦回程途中,碰巧听到大秦上将军宇文鲲等人密谋,于是她就成了被追杀的对象,在快到京城的时候,躲不过去,中了一刀,还死了车夫。 青璃和尹月曦面对面,她本来不想说话,结果尹月曦疑惑的问道,“是璃妹妹吗,你怎么在这?” “尹姐姐,你是怎么认出的我?” 青璃一脸疑惑,她去灶间端了热水,放到内室,尹月曦也跟着进来,看到耶律楚桓身上插的箭已经穿了右心,吓的差点扔了手里的灯笼,结巴道,“世子,您怎么,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月曦,外面是不是有御林军进府上搜查了?还有你不是在大秦,怎么回来了?” 尹月曦在这个时候过来,耶律楚桓比她还惊讶,两个人上次相见,是几年以前,那会尹月曦还是京城四美,如果不是弘德帝想把尹月曦赐给三皇子耶律楚仁,她肯定不会远走他乡,一个女子,特别是一个绝色姿容的女子,在外面这么多年,很不容易,他曾经派手下人去寻找过,大海捞针,得到消息,也只说尹月曦在大秦出现了一次。 “一言难尽,还是稍后说我的事吧,御林军正在拍门,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回来,所以才躲进来,那个想要刺杀太后娘娘的就是世子您,他们说的同伙,是就璃妹妹?” 尹月曦顿时迷惑了,这二人什么时候这么熟悉,还组成了刺杀二人组,看装扮都是一身黑衣,带着面罩,楚桓世子杀太后,她心里明白,其中是有猫腻的,可是璃妹妹和姜太后似乎没什么交集吧,也就是诗会和祈福宴会得到了太后的赏赐而已。 “我不是同伙,我就是出来遛弯的。” 青璃再次出门打水,进来之后正好听到尹月曦问话,她要赶紧澄清自己,开玩笑,就算是自己人,也不能给她冠上刺杀太后的罪名啊,要刺杀,也要先干掉三皇子耶律楚仁。 “莫小姐不是我的同伙,是被我拖下水了。” 耶律楚桓没有什么架子,也不摆世子的谱儿,说话很平和,他把如何刺杀太后,到中了埋伏逃离,再到青璃遇见他并相救的事说了一遍,两家是至交,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青璃在旁边也听了个大概,心里对姜太后的认识高了一个层次,她和姜贵妃在后宫联手掌权多年,真是不好对付。 原来尹家和鲁南王府的关系如此亲密,尹大人似乎在朝堂上很明显是站在四皇子这一派,耶律楚桓话里话外也没有争夺皇位的念想,那么可不可以认为,鲁南王府也是四皇子耶律楚阳的依仗? 老天保佑,这个看上去斯文俊逸,彬彬有礼的鲁南王世子真的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不然会让京都的水越来越浑,到时候北边的大秦蠢蠢欲动,内忧外患,大周有被灭国的危险。 “璃妹妹问我怎么认出的你,那只能说姐姐的眼力太好。” 尹月曦听耶律楚桓说完,这才想起青璃之前的问题,当时她是不知道对面那黑衣少女就是青璃,但是她认得那双眼睛,灵动,清澈,主要是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当日在马车上见过一次之后,让她惊讶,也才四年未见,青璃就变化这么大。 “楚桓世子,你的伤势太重,刚好我带了疗伤的草药。” 尹月曦放下药箱,打开之后,青璃眼睛一亮,看来尹姐姐四年多在外面是有一番际遇的,里面几样刀具,和现代手术用具差不多,做工细致,还有各种药粉,药丸,上面贴着标签,详细了记录用法和用量。 “璃妹妹,能不能帮我再烧点开水?” 因为箭插在胸前,没有拔出不能躺下,尹月曦用刀片划开了耶律楚桓的衣裳,仔细的盯着伤口,上面血的颜色鲜红,没有异味,也没变色,说明箭上没毒,但是这一箭贯穿,还真是非常的凶险,必须尽快处理。 “哦,没问题。我这就去。” 青璃点点头,原想帮着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治伤,不过尹月曦既然懂得医术,看来水平不低,那一箭她看到了还能准确的分析,就说明有把握,这要是一般的大夫,一定吓傻了,然后告诉人准备后事。 青璃从主刀变成了打杂小妹,帮着尹月曦烧了好几锅开水,又一盆盆的端过来,好人做到底,想到一会儿耶律楚桓还要补充体力,就自告奋勇的跑去灶间煮粥,等她回来的时候,尹月曦已经取出了箭头,不得不说,耶律楚桓真是命大,遇见两个高人,不然的话真是神仙难救。 “世子,尹姐姐,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我们改日再聚。” 青璃洗过手,又帮着尹月曦挑亮了灯芯,让屋里的火烛明亮一些,现在已经过了子时,她还没出现,淳于魔头那边一定会着急派人出来,万一找到府里,香草得知自己竟然没到护国将军府,一定着急。 “璃妹妹,感激不尽。” 尹月曦学着江湖人抱拳,想说点什么,又觉得都是空话,最后只说等几天风头过去之后再聚,还说了一些耶律楚仁的事,听说耶律楚仁曾经给青璃送过花,她很忧心。 尹府上一片黑暗,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御林军已经离开,青璃跳出围墙,辨别了一下方向,发现去护国将军府必须要路过国公府,她撇了撇嘴,就不知道单世子有没有收到她给准备的大礼。 可能是御林军深夜出动之后闹的动静太大,家家户户都点燃了灯火,院子还有提着灯笼转悠的家丁,可能是怕贼人闯到府上,脱不开干系,青璃穿过一条后院的弄堂,加快速度前行,前方的路被灯火照的明亮,还能看到地上反射出来的人影,一排排御林军已经包围了国公府,正在里面严密的搜查贼人的痕迹。 “只要有人出来,杀无赦!” 御林军头目正在下达太后懿旨,昂首挺胸,狐假虎威的架势,青璃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好事,虽说老国公没什么真正的实权,但是朝中有不少交好的大人,还和徐家结亲,勉强归为一派,如果因为此事可以和姜太后敌对,等于给四皇子阵营里面拉拢了两个官职不低的人,总是利大于弊。 这边闹的沸沸扬扬,护国将军府上却是一片宁静,前院里点了几个灯笼,也没有看到巡查的侍卫,青璃跳下墙头,在角落看到很多埋伏的黑衣人,她打了一个手势,这才直奔淳于谙的内室。 旺财正在偏厅,睡的香甜,青璃开门进来他一点没听到声音,身子缩成一团,响着轻微的鼾声,里间,点着昏暗的火烛,淳于谙睁开眼睛,皱了皱眉,因为他闻到血的味道。 “来了?路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深夜里,有点动静都传的很远,下午接到香草传来的消息,晚上他一直没睡,就等着青璃上门,其实两个人还不到一天没见,他就是想念的紧,好像心里有一个地方空空的。 大概一个时辰以前,街道上传来喧闹声,不是护国将军府附近,以他的耳力判断,应该是隔着几条街的地方,至少能有几百人,在深夜出动,不是官差就是御林军,这边都是京都官家,官职都不低,京兆尹衙门的官差管不到这片来,他判断应该是宫里,三皇子府上或者四皇子府上出了事。 “别提了,真是倒霉透顶。” 青璃把蜡烛移动了一个位置,刚才使用轻身术狂奔过来,出了不少汗,胳膊处还有耶律楚桓的血迹,感觉黏糊糊的,她真想找个地方进空间,洗漱沐浴之后再出来。 “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有暗卫要去打探,被淳于谙制止,现在护国将军府正在风口浪尖,越低调越好,只要不找上门来,还是不要掺合,而且明日就会传来消息,左右不过是一夜的工夫。 “恩,你一定想不到吧。” 青璃洗过手,打开了药箱,从里面找出一套金针,掀起丝被,熟练的给淳于谙腿部施针,“我来的路上,碰见了一个熟人,你猜猜是谁?” “熟人?莫非是耶律楚桓?” 淳于谙用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支起半个身子,最近感到身体常常发热,有好转的迹象,只要外伤愈合,腿部也能正常行走,他一样可以带兵打仗,这几天躺在床上,很多事情都要在内室处理,很不适应。 青璃说的熟人,在夜里能活动的,没有几个,而且她特别强调是熟人,应该是近日遇见的。还有一点是,耶律楚桓来京都,肯定是要闹出点事来,他们也算好友,他很了解。 “你不会是算命的吧,还是得到了消息?” 青璃停下手里的针,抬起头来看了看淳于谙,他的脸部轮廓深邃,有大部分藏在暗影里,脸上没什么表情,青璃试图从他的眼中得到答案,很可惜,深不见底。 “那就是猜对了,然后你救了他?” 淳于谙看了看青璃胳膊上的血迹,衣衫没有破,应该没有伤口,那么这血就是别人的,两个人约定子时左右见面,现在过了一个时辰,结合来看,她一定的被什么事绊住。 “你不会是派人一直跟着我吧!” 青璃瞪圆了眼睛,淳于魔头真是神了,以后当不成将军,失业的时候还可以考虑摆摊算命,一身武功,打把势卖艺也不错,来个胸口碎大石之类的表演,也能赚点银子养家糊口,再不济还能猫在村里,时常去山里打猎,做个猎户。 “只有两个暗卫,不过你应该不会让他们跟着。” “好吧。” 青璃无力的垂了脑袋,百发百中,“既然你什么都能猜到,就猜猜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是去干什么了吧?” “应该是进宫,我想,可能会刺杀太后吧。” 淳于谙的嗓音低沉带着沙哑,却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让青璃听着很舒服,她抬头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忽闪着,“我说淳于,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这么神?” 作为至交好友,姜太后和鲁南王府那点事,耶律楚桓不会对淳于谙隐瞒,而且当年箐华郡主被太后宠爱,其实只是表象而已,太后恨死了耶律箐华,那个夺了她所有宠爱的贱人的孙女,怎么可能喜欢的起来?箐华郡主也是表面上恭敬而已,青璃想想,这才明白为什么所谓受宠的箐华郡主会被嫁到南边的小国,给个亲王妃的位置,远离大周,一点照应不上。如今南部小国和大周开战,箐华郡主难做,现在还不知道她的情况。 “内部情报。” 淳于谙有心说自己和耶律楚桓是好友,但是想起来前两天为了消灭潜在的情敌,才和自家小野猫说了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的坏话,现在又说两个人是好友,难免会被误会,天地良心,他可没有一点花花肠子。 “哦,是这样,姜太后和姜贵妃合谋杀死了两位皇子,这件事你也知道吗,为什么只有弘德帝被蒙在鼓里?” 青璃突然有点同情弘德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掌握大周所有人的性命,可是,却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耳边听到的不是恭维就是奉承,没有一句真话,永远都活在泡影里面。 姜太后当年害死了耶律楚桓的祖母,就是为了争夺先帝的宠爱,但是她没有子嗣,也只能抱养一位皇子,这位皇子的生母位分不能太低,而且母族要借不上力,这样只能全力的倚靠姜家,当了皇上也是一个傀儡。先帝并不傻,或许是发现了姜太后的野心,才抢先一步,把白家的女儿指给弘德帝,姜贵妃始终要低白皇后一头,只可惜弘德帝被美色迷花眼,一心想要扶持三皇子耶律楚仁上位,对嫡子置之不理。 “因为朝中有大半都是姜家的人,忠于三皇子,只有少数没有什么实权的清流,支持四皇子。” 前几天,后宫又闹起了巫蛊之术,弘德帝还想借着这个借口废后来的,关键时刻,白家力挽狂澜,现在弘德帝身体已经被掏空,南边边关战事让他焦头烂额,两位皇子,一个重伤一个昏迷,想查证当年之事也是有心无力。 “唉。” 青璃叹息了一声,紧皱了眉头,她和淳于谙说了一下经过,被当成同伙,不得不救人,又说了两个人逃到尹府,碰到了尹月曦。 “她回来了?” 淳于谙一手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因为常年在大周和大秦的边关打仗,所以手下在大秦的卧底很多,早就得知尹月曦的消息,她一直被三皇子耶律楚仁追杀。 “还有这等事,耶律楚仁那厮为什么要追杀尹姐姐?” 青璃想不到两个人有什么恩怨,貌似赐婚没下来,尹月曦也不算逃婚,不然的话,弘德帝也不会放过尹家,如此驳皇家的脸面,是尹姐姐得到风声,提前跑了而已。 “他说他得不到的,就一定要毁掉。” 淳于谙的眼眸里划过厉色,耶律楚仁得到不到的人,还包括自家小丫头,但是他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因为他淳于谙,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 “真是变态。” 每次提到耶律楚仁,青璃首先想到的是和淳于谙一起拆荷包的情形,那个器具已经扔到了空间里,但是羽幽不肯毁掉,说是埋在空间的土里,看看能不能长出来更多的,这让她满脸黑线,空间的地也不是万能的,这万一真的长出来,漫山遍野都是那玩意,她一定疯了! 施针完毕,青璃快速的给淳于谙的腿上涂抹好药膏,并且按摩每一个穴位,现在家里人都已经来到京都,她每天出来都不是很方便,最近两天,趁着书院没有开课,还想约水零欢,赵羊羊一起来府上做客,带着家人一起去庄子上住几天避暑,尝尝京都的美食,还有凤阳没有的蔬菜水果。 “青璃,你能收下那些东西,我很高兴。” 淳于谙顿了顿,其实他很忐忑,但是见青璃那边没什么反应,就以为是接受了他,只有两个人是一家人,才会对他不见外,自家小野猫不喜欢占别人便宜,别人对她好,她总是想加倍的补偿。 “恩,你高兴,可你是没笑啊,不然你笑一个?” 淳于谙提起的那个匣子,青璃已经放在空间帮助他保管,应该是他所有的家底,能被人信任,这样的感觉挺好的。 “笑?” 淳于谙皱眉,怎么才能笑呢?以前属下也提过这个问题,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高兴一定要笑,单纯的高兴不可以吗? “笑你都不会吗?” 青璃弯了下嘴角,眼睛也眯成了月牙,“看到没有,我这个就叫做笑,你笑个给我看看。” “这……” 淳于谙学着青璃眯眼,然后勾了一下嘴角,青璃吓了一跳,这大半夜的,怎么能出来这样面部表情,从她这个角度看,嘴歪眼斜,从面瘫脸变成了面部中风。 “咳咳。你就当我没说吧。” 淳于谙试验了几次,青璃最后忍受不住,假装轻咳了两声,觉得让淳于魔头笑,这是一件非常难完成的任务,其难度不低于起死回生。 这个话题揭过去之后,青璃又表达了一下心中的喜悦,见到爷奶,爹娘等人之后,发现大家对她还和曾经一样,没有生疏,顿时放心下来,想到自家二姐,青璃垂下眼睛,“叶洵他,现在在哪里?你能说吗?” 青璃知道,叶洵可能有自己的任务,前段受伤那么严重,若是没她出手,多半魂归天外,可是她第二次去的时候就不见了人影,前几次也问过淳于谙,总是说等伤好之后会解释。 “他现在伤势已经稳定,没有大碍了。在京郊边上的农庄,不若我把地点告诉你,你带着你二姐一起去吧,有什么比当面解释更好的?” 淳于谙不太习惯说长句子,说到中间还停顿了一下,两个人解开误会最好的办法就是当面说清楚,有人在中间传话,总是和实际有点出入,小丫头的二姐等了叶洵这么多年,应该不会毫无心理准备,无论是什么结果,都需要承受。 ------题外话------ 在后台码字,然后突然断网木有保存上,丢了两千字,心塞中… 大家都来说说大哥莫子归吧,本书最神秘人之一,希望他的妻子是什么样的,总觉得沈冰雨和水零欢,赵羊羊都不太适合。 你们说让大哥孤独一生怎么样?咳咳,别拍我,我就是问问,   ☆、第071章 分礼物(万更求票) 已经到了寅时正,天边有了乌色的光圈,看这天色,马上天亮,青璃喊醒了旺财,让他帮着换床单和丝被,她没多做停留,快速的出了院门,跃上围墙。 回去的路上路过国公府,那些御林军还没有撤走,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刺杀姜太后,被寻到踪迹,青璃这样做也是没办法,如果不栽赃一家,附近的府邸都要遭殃,她是怕姜太后又有借口来搜查护国将军府,这也就是几条街的距离,不算远。 回到自己的小院,香草已经在院子里转了两个时辰,急的一脸汗,见到自家小姐回来,这才放下心,原本说好的一个时辰就能回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竟然拖延到现在,天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 “小姐,您怎么才回来啊!” 香菜用袖子抹了一下额角上的汗,眼瞅着天光放亮,府上的下人都会起身,打扫院子,准备早膳,各干各的事,万一看到自家小姐一身黑衣出现,还不得吓一跳,而且香草敏锐的发现,自家小姐衣袖上有一块印记,似乎是染上了血。 “香草,你快点给我拎水,我要沐浴。” 青璃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小日子的时候,几乎是一夜未睡,带着耶律楚桓摆脱御林军的追击,很耗费体力,她一个字都不想说,只想趁着天未亮,小憩一会儿。 香草见自家小姐身子在颤抖,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事,她快速的去旁边的茶水间提了水,青璃小日子不能坐浴,就站在浴桶里面,让香草舀着水,快速的冲洗,身上有血腥之气,她又用了空间之中的香粉,香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产生一股子怪味,闻久了头晕。 “小姐,您腰上怎么青了一块呢?还有个手印。” 香草低头寻找气味清新的澡豆,在自家小姐的腰间,发现一个青紫色的印记,上面还有几个指头的印子,她心里疑惑,小姐功夫极高,应该不会有人近身,还掐到这么隐秘的部分。 青璃顺着香草手指的方向看去,腰间确实已经青紫,辣手摧花的不是别人,是自家二姐青蔷,之前沐浴的时候没在意,现在看起来,这颜色有点吓人,其实二人的手劲不大,也没有使多大力气,就是青璃自己的皮肤太好,肤若凝脂,用力的攥着胳膊,都会出现印子,那真和不能碰的瓷娃娃一样。 “香草,我不在这段时间,府上没有什么事吧,有没有御林军过来砸门?” 青璃碰到耶律楚桓的位置,离忠武将军府并不算很远,也是几条街的距离,今夜的事情波及的很广,不知道自家府上有没有受到影响。 “小姐,您走了之后,奴婢一直没有睡,仿佛是听到前院外面有点动静,但是没有人砸门。” 忠武将军府外是一条僻静的街道,就算在白日里,也是静悄悄的,经过的行人很少。今夜香草一直等青璃回来,站在院子里,听到外面似乎有很多人路过,鞋踩在青石板上,发生很大的响声。 “恩。那就好。” 青璃点头,从浴桶里面出来,换上一身新衣裳,她走到内室,绕过屏风,一头仰倒在床上。有时候,越是疲惫的时候越睡不着,青璃现在就是这个状态,耳边回响的都是淳于谙说的话,让二姐和叶洵当面说清楚,她有点犹豫,这主要还是因为二姐的态度,无论叶洵是假意还是真情,二姐青蔷都准备守一辈子。 青璃特别不理解二姐的想法,若叶洵已经变心,那么再见,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等了四年多,就算偿还了救命之恩,再说青璃自己也救过叶洵一次,两清,二姐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找个比叶洵更好的,她看京都第一美男云家少主就不错,做云家少夫人,要地位有地位,要银子有银子,得多想不开,才能孤单一辈子? 一辈子不嫁人,除非做尼姑,在现代这样逍遥的人都遭人诟病,何况封建的古代,二姐青蔷性子太倔强了一些,还有点死心眼,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青璃心里多少有点怨念,淳于魔头一定是故意的,之前她多次提到叶洵的事,都被岔过去,他一定就是想让自家二姐和叶洵见面说,不让她当这个传话的人。 “小姐,天亮了,奴婢刚才去打水,看到隔壁院子已经有了动静,您二姐和堂姐都已经起身。” 香草不敢合眼,一夜未睡,青璃看她脸色有点苍白,眼睛不停的流着眼泪,知道她这一夜也没消停,就打发她下去休息,“香草,今日没有什么事,你就下去睡吧,等晚上的时候再来服侍。” “小姐,您也一夜未睡吧。” 香草打了水,麦芽和红豆也已经洗漱完毕,进来伺候青璃穿衣,看日头,今天有点阴天,青璃选了一套水蓝色的衣裙,袖口用银丝线勾勒出花边,腰身收紧,下面是一条环形千水裙,非常合身,看上去很有灵气。 打发走香草之后,青璃坐在梳妆台前,让红豆梳妆,她在想今日的安排,家人初到京都,应该一起去游览一下,虽然宫城里面进不去,可以在外面游荡一圈,体会一下威严的气氛也好。京都还有很多著名的街道,三皇子府,四皇子府,爷奶肯定没见过皇亲国戚的府邸,京郊有农庄,大伯和爷爷一定很想去看看,还有海边,可以带着小弟子喜去捡鹅卵石,以前在莫家村里那条小河,小子喜最喜欢在河边捡光滑的石头,海边的沙滩上,那样的石头很多,有各种颜色,还有带花纹的,更有各类的贝壳,她也可以趁此机会,在海里收一些大鱼,海参,海蜇,海白菜等等来丰富空间的物种。 “小姐,您要戴哪只钗环呢?” 红豆找出首饰匣,里面满满登登的一大匣子,还有一部分在护国将军府上,这些年,小姐买了不少,还有很多都是别人送的,护国将军夫人文氏送的最多,多宝阁一有新鲜的样式,青璃必然会得到一套。 “就这套珍珠的吧。” 诸如此类的问题,红豆每天早上都要纠结一番,首饰多了,就会出现选择综合症,青璃还是喜欢朴素一些,不喜欢满头珠翠,她不觉得那是富贵,反倒像暴发户一样,沉甸甸的坠脑袋,戴着头皮生疼。 “哦,麦芽,这里有红豆就行,你去库房把我给家人准备的礼物搬出来,一会找人送到前厅去。让她们当心些,都是玉石之物。” 青璃交待下去,昨天家人到的晚,也很累,晚膳过后都去休息了,给大家准备的礼物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家里每个人都有,光是这礼物,也耗费她很多心血。 “小姐,您擦点胭脂吧。这盒胭脂还是芳菲阁的新品,上次赵小姐送给您后,您还一次都没用呢。” 红豆通过铜镜仔细盯着自家小姐的脸,虽然几乎每日都要服侍自家小姐梳妆,但是看到小姐的绝色容貌后,总是有点小小的震惊,特别是早上起身之后慵懒的模样,她一个奴婢不会表达,总之是美的很,没发现京城谁家小姐可比,就算是京城四美,也没有自家小姐的凝脂一般的皮肤。 “恩,擦点吧。” 红豆说的赵羊羊费大力气淘换来的,芳菲阁每次出新品,多半都给官家夫人预备,不消费几万两不用想得到试用新品的机会。在青璃看来,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女子的银子太好赚了,一个胭脂,能用多少银子的成本?就这么小小的一盒,就要几百两银子。 每次青璃和赵羊羊感叹,赵羊羊总会一脸天真的告诉她,其实几百两银子很合算,因为这一小盒的胭脂,每天都用的话,也能用上三个月,平均下来也没多少银子。 花钱的总会给自己找各种理由,问题是,芳菲阁能等三个月吗,可能一个月,又会推出所谓的新品,然后那些富贵的夫人小姐又会去跟风购买,心里想的,恐怕也是赵羊羊给的理由,自我安慰,日积月累,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进去。 青璃虽然这样想,但是是女子就没有人不爱美的,擦了芳菲阁的新品之后,原本苍白的肤色,都有了淡淡红晕,看上去和醉酒一样,非常自然,若不是近观,根本看不出擦了胭脂。 “璃丫头,是不是又贪睡了?现在还和过去一样,睡到日上三竿吗?” 青璃正在照镜子,二姐青蔷和堂姐青菊走进了屋子,二人也换了新的衣裙,是四婶之前得到的尺寸,让府中针线上人准备的,都是好料子,穿在身上轻薄透气,颜色也鲜亮,把少女的朝气完完全全的体现出来。 “二姐,那都是哪辈子的事了,现在我可没那么好命。” 青璃回头,对着二姐做了个鬼脸,让红豆帮助她戴上最后的珍珠耳坠,这才站起身,她和二姐的身量差不多,比十四岁的堂姐莫青菊还要高了半个头,三姐妹站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当年,三人还是村里的丫头,堂姐青菊整日在家伺候奶,大冬天在井边洗衣裳,最想要的东西,就是一瓶擦手的猪油膏,二姐青蔷整日洗涮,帮着娘亲做家务,只有青璃自己最悠闲,但是她最大的念想就是家里的鸡可以多下几个蛋,那样的话她就能吃到娘给炖的蛋羹。 曾经苦难,却深感幸福的日子已经成为了过去,家里人恐怕不会想到,几年时间,家里已经翻天覆地,不但有了银子,连四叔也做上了四品将军,可是家里人并没有被富贵迷花了眼,爷奶还是不习惯有人伺候的日子,基本上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大伯一家,二伯一家也不会因为有了银子变得猖狂,还是和从前一样,脚踏实地的做人。 青璃突然觉得,今生能有如此亲密的一家人,真的应该感谢老天,家里人没有极品,而且重要的是都给疼她,只是身体前主人没有这个命,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份宠爱。 三姐妹一起往四婶的院落走,路上还遇见了二伯和二伯娘,两个人看着休息的还不错,脸色带着光,二伯娘看到青璃爽朗笑道,“璃丫头,早上我特别起了个早,去厨房给你做油饼,倒是把厨娘们吓了一跳,哈哈。” “是啊,二伯娘,这才来,还是多歇歇,我可以等等。” 青璃笑盈盈的开玩笑,想到二伯娘做千层油饼,口水都流出来了,早知道就交待厨房的人帮忙,到时候做点熏肉,来一个炝拌土豆丝和豆腐皮一起,切的细细的,卷饼吃,再配上红枣小米粥,养颜安神,最好不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厨娘太了解青璃,她竟然梦想成真,二伯娘做的油饼都切成了三角形,厨房还提供了熏肉,炝拌土豆丝,海带丝,熏制的山鸡肉等几个小菜,粥有甜口有咸口,红枣小米粥和皮蛋瘦肉粥二选一,还上了一小盆的水晶煎饺。 多亏提前交待了厨房,要多上一些,不用太精致,味道好,还要保证数量,大伯二伯都很能吃,按照以往,做的一大锅粥可能都不够吃。 “璃丫头,今儿借光,又吃到你二伯娘做的卷饼。” 爷莫福来也笑呵呵的,青璃二伯一家一直在镇上,爷奶多数时候还留在村里,也很少到镇上去,今儿又吃到卷饼,也是喜滋滋,老两口的牙口都不错,硬一些的如花生米也可以咀嚼。 “爹,咱们家人谁稀罕,也就是璃丫头吃不到。所以这次多吃点,让你二伯娘天天给你做。” 二伯还谦虚了几句,可手上不慢,夹了几样菜卷饼,咬了一大口,发现好吃的很,夹熏肉要比水晶肘子的味道更好,菜色也很丰富,这个海带丝,听说是海里面的,还是第一次吃。 “来的路上,你爹就和我们说京都的人吃的少,结果我们担心一路,来府上吃不饱。” 娘刘氏瞪了爹莫如湖一眼。青璃的爹是有学问的人,读过很多游记,上面也有记载京都官家生活的,那食量,早上也只吃一两个豆包,一碗稀饭而已,男子也是这个食量,所以家里人还担心,是不是跟过来就必须入乡随俗,还商量要多买一些点心吃。 青璃黑线,这个食量的京都人家,不会是尹府吧,尹月曦的爹尹大人,能省则省,晚上府里都不点灯,因为怕费灯油和火烛,以前就听一些官家小姐议论,自从昨夜之后,她觉得传闻未必不可信。 “咋能呢,府上不兴这个,一定要吃饱。” 四婶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以为自己招待的不周到,还有点脸红,那些规矩礼仪,她自己都不太在乎,也只有青璃在天风书院学了点,还要时常过来请安,其实两个人也没有那么守礼,说话也很随便。 “娘,以前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青璃眯着眼睛,咬了一口卷饼,真是好吃的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她不喜欢食不言寝不语,觉得吃饭都不香,以前和四叔,四婶,沈冰雨一起,吃饭还要谈天说地,一开始沈冰雨还不太习惯,因为她最开始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最后也被青璃拐带,差点成了话唠。 “璃丫头说的对。” 娘刘氏接了一句,然后说了一些在路上的饮食,一路走过来,见识到很多大周不同的习俗,风土民情,他们路过一个镇子的时候,发现有一个女子在前面哭喊,一个男子在后面追,身后还有很多人鼓掌叫好,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那名女子要被调戏,青璃大伯大堂哥他们都是正直的人,大堂哥莫子冬还去拦着那名男子,结果身后骂声一片,追人的男子停下来,要和莫子冬决斗,前面那名女子也不跑了,一头雾水,看的青璃爷奶更是摸不着头脑,最后解释清楚才知道,这是当地的习俗,男子未成亲之前,要和定亲的女子在街道上跑一圈,男子要追女子,追到后,二人一起跑一圈,寓意携手同行。 因为大堂哥莫子冬误会,也被男子误会成情敌,难怪前面的未婚妻也停下来,原来都是一个乌龙。得知有这样的习俗之后,青璃的爹莫如湖就非常兴奋,作为文人,总是有点傲气,虽然他只是一个秀才,也是胸中有丘壑,就萌生了写一本游记的想法。最后一家人都去男子家做客两天,体验了当地的美食,顺便参加娶亲仪式。 “哈哈,挺有意思的,我以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是我三哥或者澈哥哥。” 青璃的语气充满幸灾乐祸,万一是林风澈的话,他那相貌,要是被那个女子看到,相中了,才真麻烦。 家里人围坐在一起说笑,还有很多路上的风俗,说起这个来,爷奶也是笑容满面,说这一趟出来,才是真的长了见识。饭桌上,只有青璃的大哥莫子归闭口不言,斯文优雅的咀嚼着卷饼,眼里带着清浅的笑意。 这一路,跋山涉水走了一个半月,遇见了好事,也遇见很多凄惨的事。有一户人家的闺女因为相貌出众被地头蛇看上,想要抢回家去亵玩,那个闺女也是个烈性子的,就撞死了,家里还有年迈的爹娘,哭诉无门,只能用家里所有的银子葬了闺女,老家口整日摆摊,还被地头蛇找麻烦,家里人是喝茶水的时候才听说的。 这个年头就是这样,银子就是道理,没银子就要被欺负,青璃每次听到这个事情就很心酸,却又不知道怎么帮助别人,这是一种社会现实,天下穷苦的人太多,只能她遇到的时候再管点闲事。 后来,地头蛇犯了事,惹怒了当地的父母官,被抓起来,自己在牢狱中撞死,老两口也突然在家里的门口发现一个布包,里面的银子足够养老,爷奶在感叹还是有好心人,青璃立刻把目光投向自家大哥,直觉这事一定是大哥做的!可是莫子归没有抬头,修长的手指握着勺柄在搅动碗里的粥,不知在思考什么。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的,爷奶又提起了沈冰雨,说是让青璃派人过去通知她,晚上回来一起吃饭,二姐青蔷和堂姐青菊也要闹着去街上转转,好不容易从北地来到京都,一些胭脂水粉,簪花耳坠都是女儿家最喜欢的,京都的铺子多,货物全,走在大周时尚的最前端。 莫青蔷很想去街上走走,她心里还带着那么点微弱的希望,对于叶洵,这么多年埋藏在心底的人,一刻都没有抹去,或许这辈子也不会抹去,她是个念旧的人,心里还想着曾经的邻居刘小花,那是为数不多的好姐妹之一,听说她来到京都这边,她多出门几次,两个人若是有缘分,或许有相遇的机会。 青璃本想带着二姐直接去淳于谙所说的田庄上,现在看来还是等几天,也让叶洵自己着急一下,二姐等这么多年,不会让他轻易的就过关,总得让他理解二姐的难处。 叶洵只有孤单一个人,没人会催他成亲,但是二姐不同,爹娘虽然开明,也是为了儿女好的,大哥不着急,不代表二姐可以和大哥一样一直拖下去。 丫鬟婆子过来撤下了早膳,四婶身边的桂圆和莲子上了茶水和点心,众人又围坐在一团,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青璃对麦芽打了一个手势,片刻之后,过来几个管理库房的婆子,都捧着好几个盒子。 “放在桌子上就行了。” 青璃点点头,然后站起身,盒子上面已经被她进行了标记,送给每个人的礼品都很明确,还有她补充的东西,总觉得就送爷奶玉佩有点少,而且那东西未必就是爷奶喜欢的。 “璃丫头,这是干什么?” 娘刘氏刚才和陈氏又说了点育儿经,她生了好几个,自认为有经验,青璃四婶生一胎的时候凶险,差点去了半条命,这第二胎怀像不好,差点流产,也是够凶险的,等她转过头,发现丫鬟婆子上了一堆的盒子。 “这是璃丫头的一点心意。” 陈氏也准备了一些东西,多半都是衣裳鞋袜之类的穿戴之物,在京都总不比凤阳,出门也要穿点好的衣裳料子,普通的绸缎都会被当成下人,忠武将军府上的下人穿戴都不错,作为主家,总不好比下人穿戴的差。 青璃想的更多,所以准备的也多,很多都是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她先对着众人施礼,弄得大伯娘和二伯娘哭笑不得,也跟着回礼,“璃丫头,这是怎么说的,咱们这些做伯娘的都没准备什么,咋还能收你的东西呢!” “大嫂,二嫂,放心拿着,璃丫头可是个土财主,再说这丫头孝顺,年年都不落的准备年礼,就是惦记你们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需要见外,当年青璃被掳之后,青璃大伯,二伯一家可都是跑到附近去找,凤阳城都找遍了,也跟着着急上火,爷奶被瞒着,后来青璃奶奶知道,还病了好几天,直到收到青璃的信,才好一些,那样也是不放心,隔几天就要念叨一次。 四婶的话说到了青璃的心坎,对她来说,银子没那么重要,之所以在京都努力的赚银子,也是希望家里可以致富,不像从前一样被人欺负。 “快看看璃丫头孝敬我们这两个老的什么好东西,我猜啊,给老头子的礼物里面,肯定有那烟叶子!” 奶倒是不如青璃大伯娘和二伯娘客气,她笑的眯缝着眼睛,慈爱的看了青璃一眼,当着众人的面打趣,青璃这丫头孝顺贴心,老头子没啥别的爱好,就是喜欢随身带着烟袋锅子,家里人怎么说也没用,也就随了他去。 “奶,你真厉害,可不是嘛,真有给爷的烟叶子,有好几种,这一种是外海运过来的,比较稀少,叫什么金丝烟叶子。” 青璃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有两三个布袋,都是青璃买的烟叶子,是大周最好的,外海运来的,是早早就委托了萃华楼从外海带回来的货,不能说一定比大周本土好,至少图个新鲜。 “真是我的好孙女啊,知道我喜欢啥。” 爷莫福来见到烟叶子,脸上也笑开了花,赶紧摸腰间的烟袋锅子,这还是青璃当年送他的,一直带着也没有换新的,青璃这次也准备了一个,是镀金的,也一起给了爷爷。 “恩,这是外海的运来的?比我们这边的味道淡。” 爷爷已经摩拳擦掌的等不及,赶紧点上,呛的一边的奶李氏直咳嗽,“你这老头子,真是个急性子!你看你急什么劲啊!” “那怎么,这是我孙女送的。” 爷莫福来吐了一个烟圈,回答的无比的得瑟,立刻收到青璃奶奶的一个白眼。青璃的奶奶也带着期待,等着接下来的礼物。 “奶,这是我做的抹额,富贵人家的老夫人都戴这个呢。” 青璃做了一个绣工精致的抹额,上面还镶嵌了一块红宝石,给奶李氏戴上之后,爷爷也跟着打趣,“恩,老婆子,你戴上还真像那么回事。” “那当然,老婆子我也是富贵人家的老夫人!” 青璃爷奶和孩子一样,众人也跟着乐呵,除了这些东西之外,青璃还给爷奶准备了羊脂玉佩,上面还用中国结做的络子,留着放在身边辟邪用,青璃把这玉佩扔到灵泉池子里,原是突发奇想,被灵泉泡着的玉佩能吸收灵气,戴在身上强身健体,结果发现灵泉竟然有新的妙用,能洗出玉间的杂质,她为此还去地摊上买了一块廉价的玉佩扔在里面,几个月之后,玉佩里面真是一点杂质都没有,晶莹剔透,成了最高品级。青璃觉得,空间原主人肯定不知道灵泉还有这种功能,她应该是第一个发现的。 青璃给爷奶准备的物事是最多的,除了这些,还有每人一根百年人参,留着应急,虽然青璃家里有银子,但是这样人参不是有银子就能买的到,一些官家府邸,也就有一两根的库存,留着救命。 “这人参这么粗,咱们凤阳可能都买不到品相这么好的!” 二伯娘惊叹出声,这人参又粗又长,根须完整,得到很不容易,花个几千两也未必能买到,得到完全是靠机遇,自家侄女竟然可以一下拿出两根,可谓大手笔。 “二伯娘,别着急,一会就到,先是大伯一家。” 青璃翻找出最下面的小箱子,给大伯娘的是全副玉首饰,自从发现灵泉能洗玉之后,她就很小气的没多花银子,在一般的小铺子买了次等的玉料,找了多宝阁最好的师傅雕刻,还记得云掌柜牙疼的样子,龇牙咧嘴,用异样的眼神打量她很久,请师傅的银子已经是玉料好几倍,而且用这种烂玉请最好的师傅雕刻,真是没事闲的。 青璃可不管那些师傅有多么不愿意,她要节约成本,家里人口多,都送最好的一套,每个人也要几千两银子,虽然不差钱,但是有便利不用不是傻蛋么。 不单大伯娘,二伯娘,还有自家娘亲,四婶,大堂嫂,没有来的二堂嫂,堂姐莫青黛,还有自家的二姐青蔷,堂姐莫青菊,全部是玉做的全套头面钗环,只有给奶李氏,青璃才准备了贵重的金饰。奶不是特别懂玉,而且年纪大,喜欢金光闪闪的金饰。 “璃丫头,你咋这么能花钱呢,这玉通透一看就是贵重的,大伯娘哪敢戴,万一掉地上碎掉,还不得心肝肺一起抽疼啊!” 大伯娘大刘氏抱着首饰盒,把里面的钗环,手镯一样样的拿出来,不舍的摸着,虽然嘴上这样说,眼中透露着欢喜,自家有了点银子,但是这么好的玉,也是舍不得买的。 “我也有啊!” 给了大伯娘,青璃索性从女眷这边发礼物,每个人一套,大家都低着头,动作一致,堂姐莫青菊还喜滋滋的把手镯套在纤细的手腕上,更衬着肤色白皙。 “大伯,二伯,爹,你们也都别着急,都有礼物。” 大伯莫如江是个老实的汉子,他不停的挫折手,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急得自己团团转,青璃的大伯娘这才抬起头噗嗤一笑,“你大伯是个实在人,他想说不要礼物呢,哈哈。” “那哪成!” 青璃抱出来一个小盒子送给大伯,里面是一条腰带,青璃估摸大伯应该不会用,就算做个收藏,重头戏是里面的种子,是京城这边的甜瓜还有一些蔬菜种子,凤阳城没有,这些种子是空间取种,可以耐寒,到了莫家村一样能种。大伯果然激动的不行,就差抱着种子蹦跳,一边的青璃的爷爷也被吸引去目光,两个人对着种子讨论开来。 给二伯的就简单多了,也是同款腰带,还有一个金算盘,给爹莫如湖除了腰带之外,还有砚台,是四年多前,阮府诗会上帮助云家少主解围,云隆丰的礼物,今日终于得到机会,送了爹爹。 其余人多半都是差不多的礼物,青璃给自家大哥和李墨轩的也是砚台和孤本,大哥没什么反应,对着青璃点头,李墨轩盯着孤本眼睛一亮,快速的打开看,眼睛都埋了进去,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还没和青璃道谢,满脸通红地道,“小妹,我很喜欢,欢,谢谢。” 家里人人都有礼物,大堂哥莫子冬家的小子莫重远,小女儿穗穗都是金项圈,手镯等一套,连没在场的也准备了,青璃很周到,百年的人参,一家送了一根留着救急,空间里不缺这些东西,但是她不可能拿出太多,那样显得不值钱,目标也太大。 “这头簪不错,菊丫头,过来帮娘插上,娘也戴上一天,做一把有钱人家的夫人。” 大伯娘虽然不舍得戴,但是也有好奇的心里,有了之后就忍不住,蠢蠢欲动,青璃已经派人给各个院子送了纯天然的胭脂水粉,府上不缺花草,这些都是丫鬟红豆自己捣鼓的,青璃觉得用着比外面卖的放心,肯定不含铅粉,看娘刘氏用完,脸上细细的带着珠光,眼角的小细纹一点都看不见,和青璃站一起,才真真像是姐妹。 “今儿我们就歇上一天吧,你们这些小的坐不住,就出去游玩一圈,璃丫头,你三哥之前念叨的,京城有一家老子号,叫什么御品轩的,心心念念想吃他家的核桃酥呢!” 奶李氏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个名字,御品轩的核桃酥,青璃吃过几次,没发现有什么特色,还有点腻味,但是因为是老字号,已经打出名气,并且不算贵,自家糕点铺子占领京城,也没撼动御品轩分毫。 “奶,你尝尝咱家的点心,四婶开了点心铺子,现在买的人都在排队呢,以前因为放不久,也没带到北边去。” 这个时候没有防腐剂,做好的点心,青璃也不确定保质期是多少天,都是在两天之内尽快卖完,自家人在北边收到的年礼一般都是干货,里面没有点心。 “我昨天就想吃,看着就好看,但是吃的太撑了。” 莫青菊低着头看桌上摆设的点心,绿豆糕竟然是水晶一样的,还有别的点心是花朵的样式,五颜六色,上面还有点缀的枣泥,豆沙,一层一层,以前曾经吃过赵晚春送来的糕点,也是没有眼前的做的精致。 “堂姐,那边都是传统点心,咱凤阳也有,我以前爱吃的桂花糕,枣泥糕之类的,这个就是模子做的小,一口一个,所以看着精致,你尝尝这边的几样,都是新出来的。” 青璃让麦芽端过去一个点心盘子,上面有做好的杏仁条,嵌着大颗粒的杏仁,咬上一口,酥脆香甜,特有的奶香。配料里面加牛奶,这个瞒不住有心人,但是等一些同行都知道的时候,四婶的糕点铺子已经打出了名声。蛋挞上面的蓝莓果酱,就不是他们能买到的,这些都还没传出去。 “看着好看,还好吃。” 莫青菊看着蛋挞好奇,刚用过早膳,也忍不住吃了一块,不住的点头,里面好像有果肉,她好像从来没吃过这个味道的,还是京都好,吃食的种类都这么丰富。 “好吃的多着呢,京都的老字号很多,还有各地口味的菜色。” 青璃突然想到在回春楼吃的一顿,鲁菜真是好吃的很,可惜很少有会做鲁菜的厨子,北街上有一家专门做香辣蟹的小菜馆,地方不算大,但是味道很好,青璃去布庄找沈冰雨的时候,两人经常去吃。 “去吧,你们年轻人也坐不住,我和你们爷爷去菜地看看。” 奶站起身,和爷爷离开了偏厅,有婆子在前面领路,剩下的大伯娘他们和四婶有话说,几个妯娌围坐在一起,李墨轩得了好书,和大哥一起直奔前院,只有大伯二伯无所事事,被两位伯娘撵出去,让他们在府里遛弯。 “二姐,堂姐,咱们去北街吧,我在那开了一家布庄,顺便找小雨姐。” 青璃安排了府里的马车,然后对了二姐青蔷和堂姐莫青菊说道,“那边东西很平价,质量不错,价格公道,我们去转转,要是饿的话也有很多小吃。”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 莫青蔷是个急性子,快速的上了马车,堂姐莫青菊也点头同意。 已经过了辰时,阴天,没有什么风,还是显得闷热,刚才在偏厅放了冰盆,爷奶还是出了点汗,青璃叫来管家,吩咐府里的下人,特别是午时暑气重,要想着放冰盆。 “小妹,快点上来啊!” “来了,这就来。” 青璃觉得自己太操心,她又让麦芽回去告诉香草,让这个丫鬟多休息,目前看二姐青蔷和堂姐的架势,不到逛到晚膳是不会回来的,今天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题外话------ 打滚卖萌,有没有小主还想客串的啊?书评区留言,尽量安排个好点的角色,对于以前客串的小主们,千万不要有什么不满意,咩哈哈,小莲也客串了一个丫鬟,还是路人,打酱油的,四婶陈氏身边的桂圆和莲子,我是莲子,你们知道吗? 莲子端上茶水点心,小主交出月票,啦啦啦\(^o^)/~   ☆、第072章 闲逛(求票票) 农历四月的最后一天,天气有些阴沉,太阳被云彩遮住了光却一点没有降低暑气,青璃上了马车,一路上也只有马车跑起来,才带进来一丝轻盈的风。 “京城好是好,就是太热了些,好不容易有点风都是热的。” 二姐青蔷用帕子擦了擦额角上的薄汗,眼睛透过窗纱向外看着,忠武将军府外面的街道基本上没有什么行人,静悄悄的。 青璃让红豆把冰盆往自家二姐和堂姐的位置挪动了一下,红豆抓起扇子,在冰盆上面扇了几下,顿时,冷气就像会飞一般,弥漫在整个车厢。 “二姐,青菊堂姐,你们喝点果汁,这里面加了冰块。” 三人出来之前,青璃让麦芽准备了一小壶梨汁,里面加了碎冰,这种天喝上一杯最是解暑,她正好赶在小日子,不然也想喝上一大杯。从凤阳到京都,多少会出现点水土不服的反应,她身体算好的,有灵泉水改造,当年来了之后也没什么生病,但是也花费很久才能习惯京都的饮食,南北差异巨大。 “恩,好喝,觉得凉爽不少,那甜甜的味道都到了心底。” 莫青菊第一次在夏日喝到冰果汁,赞叹了几句。冰块这样的东西,在冬日里不稀奇,滴水成冰,放一盆水在外面,一会儿的工夫,上面就冻上一层,但是村里人并不会存冰,也没有冰库,农忙时分,那天真的和下火了一样,众人解暑的好办法,也就是熬点绿豆汤,或者喝点凉凉的,味道有点甘甜的井水。 “京都这边从三月开始,春暖花开,夏天热的很,往年在农历六月都要去田庄上避暑。” 青璃和二人说了京都这边的气候,等到农历六月开始,天气就变得愈来愈燥热,那真是什么都不干,坐在屋子里都能出一身汗,古代没空调没电扇,全靠扇子和冰盆,那个时候冰块的价格会越来越高,一块能炒到二十两银子。 “什么,二十两?还不如去抢!” 二姐青蔷张大了嘴巴,感到不可思议,若是有人在冬天建立一个冰库,等到夏日出售冰块,那不是发了,这玩意也没什么成本,这个时候吃水也不花银子。 二十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就拿青璃一家来说,二十两银子可以在莫家村生活四年,青璃一家七口人,娘刘氏还能攒出点银子给大哥莫子归和三哥莫子松赶考用,自家的条件在村里就算中等水平,虽然地少,但是爹爹有一技之长,是个秀才,在镇上教书,每个月都有几百文的束脩银子,现在几个人才出门,还什么都没买,就已经快用掉二十两。 “二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咱家就算节约了。” 青璃对着二姐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从袖兜里拿出铜镜照照,芳菲阁的胭脂确实不错,贵有贵的道理,两腮有淡淡的红晕,看着气色不错,不会因为天热流汗晕染,铜镜里的她眼波流转,清澈如湖泊,看上去很是灵动。 “节约?你和咱爷奶说试试,一定会挨几下。” 莫青蔷还是不可置信,自家后来虽然有了银子,但是家里人生活还是很简朴的,爷奶一直教育家里人不能忘本,不能因为有了点银子就反了天去,需要什么可以买,青蔷自己也爱美,会花很多银子买胭脂水粉和布料,爷奶不会说,但是若是吃饭,剩下的菜全部倒掉,一定会挨骂。 爷奶都是朴实的庄户人家,爷爷这么大年纪还在田里耕种。就这冰盆,可有可无的东西,竟然要十几两,也太多了,无非就是热了一些,热不死人,不像莫家村天冷,大雪封山,家里不用炭盆过不下去。 青璃无奈的摊手,爷奶的思想完全影响了家人,照她说,赚了银子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享受生活,若是和从前一样苦哈哈的,现在有了银子还过苦日子,真成了守财奴。家里这些冰块都是她攒下来,自己舍不得用,没有花多少银子,有一些是冬日里的库存,还有往年皇上的赏赐,在田庄上有一个冰库,里面也有一些存冰。 “二姐,这个冰块是往年存下来的,四叔是四品官,皇上会赏赐下来。” 青璃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二姐青蔷初来京都,一定有很多生活习惯和这边不接轨,至于府上的剩菜,多半都是丫鬟婆子们食用,有那好的,家里也会接济一些穷人,并没有浪费。 “那你早说啊,不知道我是急脾气吗。” 莫青蔷瞪了青璃一眼,然后也和莫青菊一起,把脸贴着车窗,对外面的一切都感到好奇。来的时候,众人赶路,她们下了水路之后,就一直觉得晕乎乎的,等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忠武将军府,一路上来不及细看,总觉得不真实,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一天能从凤阳来到京都,走在京城的大街上。 “周边都是官家的府邸,等到出去这条街道,前面就热闹了。” 青璃也跟着趴在窗口看了一眼,两边都是高高的围墙,隐约可以看到各个府邸里面的大树,还有露出的一角琉璃瓦,地面是青石板路,显得古朴,大气,幽静。 “璃妹妹,北街是什么样的地方,是平民居住的地段吗?” 莫青菊收回打量的眼神,已经看了一会,周围的景物没有什么变化,她们走的这条路是是多半官家府邸的后门,稍微有点冷清,还是百姓们居住的地方好,铺子多,人也多。 “算是家境殷实的人家,家里寻常都是有几个下人的。” 北街那边不算小门小户,家里一般都是有个三进的小院落,最少也是有几个丫鬟婆子打杂,还有六七品的小官居住,往来的人很多,算上京城比较大的一个闹市。 车夫已经驾着马车穿过这一条长长的街道,两边往来的行人也比之前多了起来,多半都是穿着绫罗绸缎的大户人家的采买,周围地段寸土寸金,随便一个铺子至少也要几万两银子,卖的也都是高端的货,前面走不远就是卖胭脂水粉的芳菲阁。 “四小姐,奴婢还是第一次来到天子脚下呢,京都好像都是有钱人,看那衣裳料子,都是绸缎。” 二妮坐在小墩子上,和青璃的二姐莫青蔷一起往外打量,这丫鬟对什么都新鲜,直勾勾的看外面,眼睛都不会眨了。在凤阳镇上,谁要是不穿带补丁的细棉布衣裳,那就是家境非常好的,在京都,细棉布都没人穿。 “那是因为这片都是有钱人家。” 二妮看到的只是京都一角,穷苦的百姓哪都有,吃不上饭的,吃不饱饭的,一路过来,看到京城百姓的房屋都非常整齐,青砖大瓦房,那也是因为当年那场地龙翻身,青璃想了想,弘德帝也就做了这么一两件好事,多半时候都是是非不分,稀里糊涂。 “璃丫头,你快看!” 青璃和二妮说了几句之后就闭目养神,一夜未眠,已经疲累的很,趁着这段时间可以小憩一下也好,她刚有些迷糊,就被二姐莫青蔷叫了起来。 “璃丫头,这群穿盔甲的是什么人?看着不像官差。” 从长街的一段,跑归来一队人马,每个人都穿着盔甲,腰间佩刀,神情肃穆,莫青蔷疑惑的是这样的天穿盔甲,真的不热吗? “御林军!怎么又出动了?” 一般情况,很少在皇城外面碰到御林军,这个时候这一队人都是步行,并没有骑马,昨晚的事情,也不知道国公府如何,到底躲没躲过去。 “这些御林军一般很少在外城,多半在宫城巡逻,也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青璃又对着外面看了几眼,装糊涂,反正不关府上的事,谁爱倒霉谁倒霉吧,那个单世子就是个伪君子,都已经和徐萦定亲,还想着破坏她的名声,要不是他在中间挑拨,何云怎么能记恨上了她。 “这些大人们,真是好威风啊!” 莫青菊眨眨眼,和二姐青蔷,丫鬟二妮交流一下在京都的感受,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见世面,现在见到威风凛凛的御林军,真是不虚此行。 御林军到了之后,迅速占道,周围的马车被堵住,只能不约而同的停车,青璃揉了揉额角,觉得选在今天出门是个错误,她问车夫道,“前面是什么情况,是要临时巡检?” “小姐,小的也不知道,现在周围几辆马车都停住,还没见有有人下车。” 前面,车夫用袖子抹了一下脑门的汗,眼睛观察四周,若是有别的车夫也下车去等待问话,他也跟着,对于此类情况并不陌生,上次皇上在皇家狩猎场被刺杀,京都也是戒严了好几天。 “恩,那就等等吧。” 青璃吩咐完车夫,继续靠在车壁上,马车停下来之后,一点风都没有了,只能靠冰盆解暑,莫青蔷和莫青菊还没见过这样的情形,两个一左一右趴在车窗上观察外面的动静。 “请问,这是忠武将军府的马车吗,不知道莫小姐有没有在马车内?” 马车外,站立着一个婆子,声音稍微拔高了点,明面上是对车夫说话,实际上就是在问车内的人。 “您是哪位?我们小姐在车上小憩。” 红豆迅速的上前,撩开帘子回话,外面站着的婆子衣衫整齐,抹着头油,头发梳的光溜溜的,上面还插着根金簪,看样子有些像官家小姐的教养嬷嬷,但是红豆并不认识。 “你是莫小姐身边的丫鬟吧,我们老爷官拜兵部侍郎,府上姓徐。” 那个婆子说话还是很有礼貌的,对着红豆点点头,说明来意,“旁边就是我们徐府的马车,我们小姐想请莫小姐到马车上一聚,因为有些知心话要说,打扰莫小姐。” “徐萦?” 青璃慢悠悠的睁开眼睛,抻了一个懒腰,看前面的情况,马车还不知道要堵多久,她已经有段日子没见到徐萦,这人虽然傲慢了些,但是人还不错,就是眼神不太好,竟然看上了假正义的单世子。 “小姐,您看?” 红豆不太乐意,凭什么要自家小姐去徐府的马车,怎么就不能徐小姐过来,难道就因为老爷没有许侍郎官位高?也不过差了两阶,等这次老爷从边关得胜归来,自家还有更大的造化。 “过去看看吧,正好我有事要问。” 青璃站起身,和二姐堂姐交待了一下,几个人出来,没有多带人,天热,马上虽然宽敞,也不宜坐太多人,她说了一下茶水点心放置的位置,这才带着红豆下了马车。 “莫小姐,真是抱歉,实在是我们小姐身体不适,所以才只好麻烦您一趟。” 那个婆子说话倒是挺有礼,左右就是下个马车的事,青璃没有计较,点点头,上了徐府的马车。等上车一看,才知道那婆子说的并不是场面话,徐萦靠在车壁上,穿着一身白裙衫,脸色苍白如纸,没什么精神头,马车上放置两个冰盆,车窗全部拉上,这一上来,阴森森的。 “给莫小姐上点冰水。” 徐萦说话声音很微弱,给人感觉气若游丝,看着就像是中暑之后的症状,但是马车上这么凉,青璃直起鸡皮疙瘩,这种环境下中暑的话不太可能。 “徐小姐不用客气。” 小日子第三天,还不太舒服,不可能喝冰水,刚才二姐青蔷和堂姐青菊喝冰梨汁的时候,她就很想喝上一口解暑,想起第一天贪凉之后,痛的死去活来,还是忍住了。 “叫你青璃吧,你也别客气,叫我阿萦。” 徐萦伸出干瘦的手扶着一旁伺候的丫鬟,微微坐直了身子,马车里幽暗,她让丫鬟点燃了香薰灯,这是一种燃烧香片的油灯,上面是熏香,下面是灯油,两层的底座,不占地方,很受京都官家小姐欢迎,基本上人人马车上都有,是青璃的家居铺子做出来的,价格也不贵。 茉莉花的味道,清香,不刺鼻,青璃觉得还不错,她坐在徐萦的对面,马车的垫子被加厚,上面放了一层打磨的光滑的细竹片帘子,马车上面挂了大红色的流苏络子,四周还挂了几片蜡染的布料,这是自家才上的新货,蜡染的都是外海的人物,花瓶,山水,在京都反响并不强烈。此刻看到徐萦马车内竟然是这样的装饰,觉得她是个走在时尚前端的人。 “阿萦,你找我是不是有事,最近我家人从北边凤阳城过来,我一直在打理,今日也是带着我二姐和堂姐去转转,谁想到遇见了御林军。” 青璃说不喝冰水,车里的丫鬟很机灵,立刻会意,上来了一杯温热的红枣茶,还冒着白白的热气,青璃放在唇边吹了吹,又继续道,“你和单世子大婚是哪天,皇上赐婚,一定要隆重的大办。” “婚事恐怕要拖延,因为出了点事。” 徐萦眼里闪过落寞之色,皇上给二人定下的日子是五月初五,是个黄道吉日,喜帖都已经准备好,这两天就要陆续送出,她也足不出户的忙着绣花,谁知道早晨府上的婆子去国公府送东西,竟然得知被御林军围住,昨夜有人在宫里面行刺太后,贼人被御林军重伤之后,和同伙一路逃离,御林军最后顺着血迹找到的地方就是国公府。 “谁人胆大包天,竟然敢行刺太后娘娘,真真是反了天!” 青璃脸上表现的对此事很是愤慨,实际心里在想,怎么就没杀死太后那个老妖婆,姜太后太精明,耶律楚桓布置这么多年,还是功亏一篑,就差那么一点点,真是可惜。 “阿萦,你放心,太后娘娘英明,定能查到贼人,不会让国公府白白的受了冤屈。” 青璃握着小手帕说的声情并茂,实际上罪魁祸首还是她自己,当时情况紧急,只能抓到有仇的陷害,不然的话就怕牵连周围的府邸,那姜太后会做文章,护国将军府没有事都被栽赃,更别提真出事。 “但愿吧,国公爷已经在早朝的时候面圣诉说冤屈,即便如此,御林军还没撤走,所以我想着,婚事或许会延期,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安好。” 徐萦提到口中的那个他,苍白的脸色也有了点酡红,眼神里带着欢喜,这是想到心上人才会有的神色,青璃觉得自己是个过来人,这点小心思瞒不住她,和二姐思春的时候一个样。 “小姐,前面御林军突然停下来,堵在路中间,所以旁边有好几辆马车,都过不去。” 刚才的婆子上了马车,和徐萦回禀外面的情况,青璃没在意,她觉得,徐萦不会找她单纯就是为了叙旧,或者说婚事,二人还没那么熟,肯定有点别的原因。 “恩,那么正好。” 徐萦正了正脸色,她伸出手,拔下头上的白玉簪子,并且从上面拿下了一朵白色的鲜花,青璃一愣,通常情况,只有有丧事才会选择白色的花戴,这是一种古代的风俗。 “阿萦,你这是?” 青璃回想起来,徐萦应该是出门了,现在走的是回府的方向。 “青璃,你应该能想到,你知道,在天风书院,我和于菲儿看着关系还可以。只因为我们的爹都是三品大员。” 徐萦点点头,刚才脸上的那点红润迅速的消失不见,眼神里也带着惊恐之色,一旁的丫鬟见她脸色不好,赶紧透了个帕子,放在她的额角。 “阿萦,你没事吧,你这是去吊唁于菲儿了?” 上次和淳于谙聊天,才知道他派人去刺杀三皇子耶律楚仁,就是四叔出征那天,赶巧,她把银针放在三皇子的马鞍下,让耶律楚仁惊马,才给了淳于谙一个绝佳的机会。二人合作,提前并没有事先告知,一连串的突发事件,让耶律楚仁很是狼狈,重伤,弘德帝大怒,最近都在派人查刺客的事。 于菲儿,基本就是充当了炮灰的角色,青璃当初给她的马车下了迷迭香,就是想捉弄她一下,让她短时间之内不要出现在她的视线,能在回来的路上遇见耶律楚仁这个扫把星,也真是命不好。 青璃总结了一下,开始的死对头是赵晚晴,死真是一点不可惜,在阮府诗会,意图推她落水,当时比较凶险,不过她刚好懂得凫水。赵晚晴死在了三皇子府上,凶手不是青璃,是赵晚晴堂姐赵晚春和当时变装成为芷谚的名角,大秦将领北堂谚,后来何云也死了,被耶律楚仁灭口,这个于菲儿充当了挡刀的炮灰,都和三皇子耶律楚仁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恩,青璃你不知道当时……” 徐萦用力的握住帕子,脸上冒着冷汗,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她欠身拉出青璃的手,“我是想见她最后一面,所以才和下人去看了她的棺椁,结果……” 徐萦说不出话来,实在是太惨了,于菲儿的尸首已经分家,腿和胳膊是分开的,上身虽然没什么大碍,已经换了一套新衣裙,可是那张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于菲儿的眼睛怎么都合不上,真是死不瞑目,她看后直接晕了过去。 古代好像没有尸体美容,最多是在人故去之后化上一层淡妆,毕竟也不是谁都能死的这么凄惨,支离破碎,这完全是于菲儿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 “青璃,我之所以叫你,就是告诉你,小心于菲儿的娘周氏。” 徐萦顿了顿,说起当时的情景,她晕过去,被抬到于菲儿当时的院子,周氏进门之后,还在悲戚出声,那会徐萦其实已经醒过来,但是怕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再说有太大的惊吓,便一直装作昏迷。 周氏和身边的婆子说话,那意思这一切都是忠武将军府上的莫青璃搞的鬼,若不是两人争吵,于菲儿也不会惊马之后驶出京都,回来还遭遇不测,这都是她的原因,周氏说要让她付出代价!两个人还密谋了一下,如何可以让青璃声名狼藉,最后惨死。 周氏和婆子没说具体的办法,但是徐萦觉得不会好,这次主要就是和青璃说这个,也让她有点心理准备,周氏现在已经失去理智,进入疯狂的地步,这一切报复,应该等于菲儿下葬之后就会展开。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阿萦。” 青璃点头,算是承情,不是谁都能把当时听到的说出去,特别是徐萦现在也因为婚事忧心不已,那个周氏,之前都能不管不顾的来府上大闹,以后还不知道出什么阴招,她必须要防备,因为她自己不怕,可是家人都在京都,家人才是她最大的软肋。 这些官家的夫人,有点什么事,错都是别人的,而且还是最没权力那个人,三皇子耶律楚仁用于菲儿挡刀,他不是周氏的仇人,于菲儿死的责任都落在青璃的身上,真是可笑,当她好欺负?若周氏敢做出什么,那么正好,一家死光光,最好都去地狱陪着于菲儿。 “不用谢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徐萦回想起于菲儿的死状,还是觉得凄惨,她恐怕要做上几天的噩梦,于府没说于菲儿的具体死因,有人打听,就说在探亲回来的路上遇见贼人劫财,耶律楚仁的名字都没提,大家知道不是那么简单,可也没有谁深问。 何云因为耶律楚仁的事,闹的人尽皆知,已经低调的下葬,可笑的是,何府竟然和三皇子一派一点没闹矛盾,还是一派融洽,再也没人提起何云,何云的娘姜氏也只是递牌子进宫见了姜贵妃一次,然后还是和从前一样。 “等你大婚,一定要给我下帖子。” 徐萦不舒服,青璃也不久留,前面的马车缓缓有移动的痕迹,她打了招呼,又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徐萦这份人情先记着,她自然会还,那么就等徐萦大婚,送点重礼吧。 “小妹,是相熟的官家小姐吗?” 莫青菊见青璃回来,这才好奇问道,京都官家小姐和春儿姐有什么区别,当年赵晚春也是凤阳知府的千金,那穿戴,气质和容貌都不俗,让她一个乡下丫头觉得自己真是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头。 “还算熟悉,见到了之后,打个招呼。” 青璃想到许萦所说,也上了心,什么时候都不能对敌人掉以轻心,仇恨是一种力量,能迫使猪脑子的人成为神对手,所以青璃从来不小瞧每一个人。 “京都的人比较复杂,不像我们凤阳那边的人朴实,前段还出了采花贼,所以若你们想出来逛街,一定要带上香草。” 有了香草在,能保险一分,青璃现在就要给二姐和堂姐打预防针。周氏想要使出阴毒手段,找人来破坏名节是最简单有效的,她一个内宅妇人,若是没人支招不会有大作为,但问题是,周氏似乎和何云的娘姜氏关系不错,上次来找茬,也是被姜氏当了枪使,姜贵妃的堂妹,肯定也不是省油的灯。 “采花贼?不是吧!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临来的路上,在酒楼吃饭,还听见有人念叨采花贼,在京都残害不少良家女子。” 二姐青蔷托着下巴,无聊的转过头,此时前面的马车开始挪动,车夫也挥起了鞭子,一行人正在前往北街。 “恩,是真的。” 说的就是采花贼宇文鲲,大秦上将军,那厮残害不少女子是肯定的,因为其中差点还有她自己,凤阳和京都离的太远,现在估计也就传到路上。 马车飞快的动了起来,从车窗边上也进来了风,青璃把碎发绾到耳后,又靠在车壁,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很快,就到了北街。 “哇,真是好热闹啊!” 几个人下了马车决定步行,让车夫先把马车停到布庄后院。二妮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两边各种铺子,还有专门的玩偶铺子,卖络子的,水粉的,当铺,杂货铺,布庄,应有尽有,一侧还有很多小饭馆,现在不是吃饭的时辰,也坐满了人。 “我们是先转转,还是先去布庄?” 青璃征求二人的意见,这两边的铺子挺不错的,时常有新鲜货,也有京城官家小姐来此地闲逛,书屋里面都是书生,有大半来自是国子监和天风书院,在京都也是小有名气。 每年科考之后,都有朝中的大人,或者富商来这边溜达,想给待字闺中的女儿选一个好夫婿,人品如何,还要侧面观察,很多人都有抱大腿的心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或者富贵之后就忘本。 “还是先去布庄吧,我要去看看小雨姐。” 莫青菊寻思了一下,沈冰雨对这片更熟,上次回凤阳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沈冰雨给她介绍北街上有名气的铺子,还有一个很好的绣坊,她很想去看看。 几个人没从正门进去,绕道布庄的侧门,青璃的店铺是一个非常大的套间,里面是成衣铺子,外面是布庄,现在布料只有一些普通货色,剩下的位置都被蜡染占据。 “哇,小妹,这个真是漂亮啊,从来没见过,这个菊花我好喜欢。” 莫青蔷和莫青菊两个人是第一次来,一进门之后就打量个不停,在休息区有沙发,后面还有靠垫供客人休息,两人看了一圈,都被蜡染吸引去注意力。 莫青菊说的是一块方帕,在帕子的角落,印染上一朵盛开的菊花,比刺绣还精致,她爱不释手,低着头,看了又看,二姐是握着一朵蔷薇方帕,若有所思。 沈冰雨还在后堂忙着算账,这两天,蜡染也有了生意,给推荐的丫鬟婆子回扣,暂时行的通,只是那些人胃口有点大,总想要的更多,这不是长久之计,要尽快的想办法宣传出去。 最近云家已经断了很多货,她不得已,派人去京郊收布,回来自己蜡染,总算解决了燃眉之急。青璃的家人都来到京都,她想着,一家人团聚,肯定有许多话要说,还不如等几天在回去探望。 “小雨姐!” “小雨!” 沈冰雨一出来,莫青菊和莫青蔷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帕子,快速的走了几步,一左一右的拉住沈冰雨的手,唠叨个没完,青璃撇嘴,二姐真是的,见到自己的时候可没这么亲。 莫青蔷和沈冰雨两个人同年生,性子迥然不同,但是相处的还不错,莫青菊是着急问绣坊,想去看看有没有双面绣。 “璃妹妹,怎么没休息一天?” 沈冰雨和二人叙旧,介绍北街这边的铺子,得空还抬起头来,对着青璃这边打招呼。 “我二姐和堂姐着急,今儿阴天,所以我们过来了。” 青璃刚说完一会儿,这日头好像和她作对一样,也从云层中穿了出来,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此刻已经是午时,很多店铺里的伙计都会休息上半个时辰,这个时候基本上没人买东西,街道上的人也越走越少。 “怎么赶上午时出来了?” 沈冰雨很高兴,脸上一直带着笑,人也不如以往看着冷艳,多了一丝亲和力,她穿着一身淡黄色的长裙,裙角上绣着一对蝴蝶,此外很简单,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头上戴的玉簪还是青璃送的。 “早就出门了,路上遇见御林军堵了街道。” 青璃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抬头看看窗外,太阳出来之后,阳光更加刺眼,最近天风书院都在休沐,不用起早,最好还是下一场雨,至少能凉爽些。 布庄里面没有冰盆,并非青璃小气,开门做生意,窗户都打开让光射进来才能显得亮堂,冰盆一会就化,起不到什么作用,十几两银子没了。 “这个时候店铺怕是没有伙计,不如这样吧,我上次和你们说的香辣蟹,带你们尝尝怎么样?” “好啊,我刚好有点饿!” 莫青菊摸摸肚子,立刻响应,临出门之前,还不忘记刚才看的蜡染帕子,上面是菊花,她的名字就是青菊,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包起来吧,那个本来就是送你们的,早晨才染出来,也是摆上让人看看样子。” 沈冰雨一笑,吩咐了伙计,拿出来两个蜡染的荷包,把方帕装了进去。做香辣蟹的小饭馆不远,就在前面,走上半刻钟,几个人也没有乘马车,这时候街上人少,几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青璃也把她知道的好铺子说了一遍。 “小雨姐,我想起来了,这次来京都,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莫青菊抬起胳膊,对着前面一指,“我听说京都的茶楼都有听戏的地方,在凤阳是没戏班子的,我只听过一两次,来京都一定要过瘾。” “对,不如我们下晌过来听戏吧!” 二姐青蔷眼睛亮晶晶的,早就听闻京都的戏班子多,戏也新鲜,月把就能编排出新的,不像凤阳那边,戏班子只会唱几出,那些人一出戏听了十几次还都没腻味。 青璃也顺着堂姐指的地方看过去,心里寻思真会选地方,这就是福源茶楼,云家少主最喜欢约人在这边见面,可惜京城第一美男不在京都,要是在就好了,让二姐也见识一下什么叫美男,没准能对叶洵变心。 “听戏不错啊,这边的戏班子是比凤阳好的多。” 福源茶楼早就没有了德全班,当年红牌芷谚在京都红的大红大紫,后来突然消失踪迹,德全班也从一流的戏班变成了一团散沙,流落到市井,这几年还有很多别的戏班子,也比较火。 路过福源茶楼,还能听到里面传来咿咿呀呀之声,莫青菊真恨不得现在就进去,但是想着没听到开头,怕听不懂,这才挪动脚步继续往前走。 香辣蟹的小饭馆一共有两层,地方不大,一楼已经坐满了人,突然出现四位貌美如花的小姐,也都停下筷子过来张望,其中也有周围店铺的东家,认识沈冰雨,出声打招呼,沈冰雨也礼貌回礼。 “我们上二楼,二楼人少。” 沈冰雨是常客,招呼几人,青璃一般都是打包带走,不太在店里用餐,还是第一次上二楼,二楼的装饰也很简单,因为是小饭馆,并没有设雅间,上面坐着一对相貌出众的男女,见到几个人上楼,抬头看了一下,又低头继续用餐。 青璃愣了一下,小饭馆的味道极好,但是一般不会有官家小姐公子亲自前来,都是让丫鬟婆子买回去,看这两人用餐的动作很优雅,还真不像能来这种地方的。 “我们就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吧!” 沈冰雨提前占位,伙计跟上来之后,又细细的擦了桌子,并且上了菜谱。一般情况,伙计都会报菜谱,因为有很多人不识字,这次是看到沈冰雨来,才主动拿出菜谱,而且心里高兴,沈小姐人大方,这次帮着传菜,怎么也能得个几百文的赏钱。 “恩,二姐,堂姐,香辣蟹是必须点的,其它的你们看看。” 这里的香辣蟹,选的都是个头小并且饱满的小螃蟹,切成一半,油炸之后爆炒,加上很多红辣椒,吃起来香辣酥脆,外皮也可以吃,绝对是一大特色。 “点这个凉粉常常,说是凉菜,还有这个海带,上一小碟子。” 不久之后还要用晚膳,几个人也没想多吃,就点了几个开胃的小菜,沈冰雨还把丫鬟也安排到旁边的一桌,她这次给了伙计一两碎银子的打赏。 “小雨姐,上次见面的时候,我还说可能这辈子还不会到京都来,结果我竟然来了。” 莫青菊望着楼下,正午没有多少行人,都留在家里歇晌,下面的店铺也没什么生意,见没什么热闹可看,又把视线收了回来。 “这里不错,这几天一定带你玩遍京都,你尝尝这个凉粉,是用绿豆粉做的,吃起来解暑,我还让后厨多放了辣椒。” 有银子好办事,打赏不是白给的,伙计帮着催菜,很快就上来一碗如翡翠一般的凉粉,里面还有细碎的红辣椒,看上去很开胃。几个人边吃边聊,多半说的都是北边凤阳城的事,不远处坐着的男女放下筷子,没有离开,好像也在跟着听。 ------题外话------ 口号是,努力更新,厚脸求票\(^o^)/~ 12。13感谢见置顶,终于有位置了,最近降温,小莲这里零下七度,南边也都开始冷了,大家多注意身体,么么哒   ☆、第073章 山寨德胜班 正午,太阳又从云层里钻出来,空气中带着一丝燥热,小饭馆的二楼虽然通风,不过没有冰盆,姐妹几个人坐的位置还算背阴,此时也见了薄汗。 伙计贴心,送来了放在井水里冰着的绿豆粥解暑,青璃喝了一口,发现不太凉,不知不觉喝上了一碗,又用手帕点了点额角,这样的天气吃辣的,也觉得舒爽。 “这小螃蟹皮真薄,一口就能吃下去半个。” 莫青蔷从来没有吃过特色的香辣蟹,好奇吃了两个,根本停不下嘴,又香又辣,真想吃的满头大汗才好,几个人在小店里,楼上客人三三两两,也没人打扰,不用装淑女顾忌什么。 “京都是有很多做香辣蟹的,就他家最地道。” 沈冰雨给莫青菊也夹了一个,看她不太好意思动筷子,姐妹几个,也没有外人,不需要矜持,莫青菊也感激的点点头,羞涩的笑了一下,刚才吃凉粉的时候觉得自己夹的太快,等反应过来,半碗都进了她的肚子。 “别人家的香辣蟹是爆炒之后加水和一些调味料炒匀的,这家真材实料,先炸后炒。” 青璃解释这家香辣蟹的不同,这个时候,油是金贵事物,螃蟹经过油炸之后更酥脆,外皮也可以吃直接吃掉,而且其他商户做的都加一些青菜,土豆条等,一小锅显得多,实际螃蟹没多少,这家只有螃蟹和辣椒混合,价钱不贵,分量大。 几人边吃边聊,青璃注意的是不远处的一对男女,这两人相貌很是出众,在用膳的过程中没有交流,姿态优雅,不像是能来这种地方的,刚才几人多次提到凤阳,平阳,两个人也停下筷子,默不作声。 用膳完毕,还在原位上坐着,不走,也不说话,这场面看着有些异常,沈冰雨很快就发觉到,所以转移了话题,提起京都的美食,在北街这边,有很多小门面的吃食铺子,价格公道,口碑良好,青璃就很喜欢一家铺子的豌豆黄,甜而不腻,她也曾经在糕点铺子试做,结果差的老远,最后决定取消这个品种,不能给自己的点心铺子拖后腿。 那些古方都是保密的,代代相传下去,确实是有独到之处,这点青璃得承认。穿越以来,倚靠空间的作用,让她在医术上有所成就,但是绝非万能,一些常见的例如哮喘之类的病症,她就束手无策,京城有一家专门治疗哮喘的医馆,每日里接待的都是大周各地听到风声上门的百姓,真是药到病除,就是这么神。 只可惜,那些偏方都是不传之秘,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传到后代的东西少之又少,因为那些资源不能共享,这也是和社会制度有关系,她可以理解。 为了赚银子,糕点方子,蜡染的诀窍都需要严格保密,但是青璃觉得,要是有一天,她研究出来能让地里更多出产的办法,一定会广泛的传播出去,就是为了让大周的百姓能吃饱饭,若是遇见天灾也有存粮,这是她一直以来藏在心中最美好的愿望,有时候想起来,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只不过一个人,哪有能力能改变那么多。 很快的,一小锅的香辣蟹见了底,青璃只象征性的吃了几口而已,看到二姐青蔷和堂姐莫青菊吃的很香,真是一种享受,还是怀念以前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她和三哥抢吃的,每次二姐都是彪悍的把肉夹到她的碗里,然后用筷子的另一边敲三哥莫子松的头。 “好吃,在走的时候一定要再来吃一次,吃过瘾。” 莫青菊对香辣蟹赞不绝口,这是第一次出门逛街,京都就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印象,吃食多,而且很实在。旁边的伙计见到几个人吃饱之后,也麻利的端上淡茶和水盆,让几人洗手,漱口,别看店面不大,还挺讲究。 “现在还没过正午,我们不如在这里坐会,等到过了午时出去,直接奔着福源茶楼,下晌要先听戏?” 沈冰雨招呼伙计上了点茶水和膳后点心,几个人坐在原地没动,商量下午的安排,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要尽兴才好。 “听戏吧,小菊你说呢?” 莫青蔷侧过头,看了下窗外,正午的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大部分的铺子都关门歇业,现在出去也没什么好去处,不如留一会儿,戏班子也是京都的一大特色,那是北边凤阳没有的,那些店铺,胭脂水粉的铺子,有时间再出来闲逛也可以。 “我也想去听戏,看看京都这边都在唱什么,咱们凤阳那出《吴梅娘》都唱了四年多,一点变化都没有。” 莫青菊嘟嘟嘴,但是《吴梅娘》也很好看,讲述的是一个青楼里面的清倌人吴梅娘,用银两资助了一个穷书生,最后书生进京赶考,一举成了状元,被当朝的公主看上,想招为驸马,可是书生不愿意,他只想回去迎娶吴梅娘。一个是花楼里的姐儿,一个是当朝最尊贵的金枝玉叶,这有什么可比性? “那后来呢,书生一定在威逼之下娶了公主。” 青璃没看过这出戏,但是觉得这是最现实的结果,圣旨一下,敢抗旨不尊?株连九族,当时耶律楚仁,单世子都曾经看上了她,她各种手法躲避,其实就是怕皇权,有什么是凌驾在皇权之上的呢?你不怕死,家人怎么办?所以人总是有太多的顾虑,就算是在至高无上位置的弘德帝,同样保不住两位皇子,现在一定为太子人选伤透脑筋。 “才不是呢!” 莫青菊小脸急的通红,她还是一个戏迷,说起这出戏,一扫刚才吃饱喝足之后的慵懒,精神一震,挺直了小腰板,说道,“那个公主简直就是蛮横无理,人家才是有情人,怎么可以拆散人家?” “咳咳,堂姐,你这么说不好吧。” 青璃用手握拳,假装放在嘴边轻咳了两下,视线却放在不远处那对男女的身上,小老百姓,竟然敢说公主的不是,大周还没有言论自由,这么说真的不会被抓进官府? “本来就是嘛,小妹你怕什么,说的又不是我们大周的事。” 莫青菊眼睛眨了眨,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大周是天子脚下,说话不可以口无遮拦,凤阳天高皇帝远的,关上门,骂骂弘德帝都没关系,反正也没人知道。 那边的男女还在沉默的静坐,青璃收回视线,长时间的打量,对方一定会察觉,所以她继续了这个话题,“那后来怎么样了,书生娶了公主做正妻,吴梅娘做小妾?” “也没有,不是这样。” 二姐青蔷抿了一口茶水,接过话头,看了看扇着扇子的沈冰雨说道,“小雨,上次你在凤阳的时候,不也是赶上了一出戏?” 今年过年,有戏班子在凤阳城没走,莫家村已经是小凤县小有名气的富裕村子,族长手里有很多青璃家给的银子,重新修缮了祠堂,统一规划祖坟,开办学堂,赚来的银子都变成族里的基金,来资助贫困的族人,莫家族人现在很团结,那真是力往一个地方使,过年的时候,族长觉得族里人忙忙碌碌一整年,为了犒劳大家,就请了戏班子,用村上的马车拉的人,当时冰天雪地的开唱,附近的村里,镇上的人都惊动了,纷纷搬着小板凳过来看。村里人也是有头脑,天冷,就卖了热茶,茶叶蛋,除去成本,剩下的银子主动交给族里,谁也不想占便宜,毕竟请戏班子也要花费不少银子。 “是啊,印象深刻。” 当时正赶上下大雪,天冷的很,但是抵挡不住村里人的热情,沈冰雨也被感染,抓起小凳子也跟着出门看,那出戏还是很精彩的,等看完之后,头上也落了一层层的雪花,差点冻成雪人。 “不会是书生娶了吴梅娘吧?” 青璃觉得,这才是最假的答案,一个青楼的妓女,一般人家,也不会娶这样的当正妻,家里有点原则的人家,就算是妾,也不要楼子里出来的,清白身子也要遮掩一番才是,何况和当朝公主抢夫婿,这种画本,确实只能在戏中出现,也难怪大家都爱看。 “是娶了吴梅娘,但是过程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冰雨摇摇头,然后也饶有兴趣的讲述这出曲折的戏。书生想迎娶吴梅娘,但是遭到家里人的一致反对。这书生很早就死了爹,全靠他娘种两亩薄田,又替人缝补才能供他念书,他娘不同意,他也不在坚持,也做好了当乘龙快婿的准备。公主派人去青楼,想要人污了吴梅娘的身子,吴梅娘逃跑出去,摔倒的时候,正好挡住当朝最有实权的太师的轿子,于是奇迹发生,太师通过吴梅娘手臂上的梅花印记,得知她就是当年看灯失散了多年的亲孙女。 “噗……” 青璃捂住帕子,憋笑憋的胃疼,这到底是多狗血,也难怪最后书生选择了吴梅娘,她就说么,书生不会那么傻。选择一个有实权的太师孙女,平步青云,要比尚公主强,据青璃所知,大周,大秦都有制度,尚公主之后不得在朝中任职,一个空空的驸马名头,还被人看做小白脸,确实是不值当。 “是啊,吴梅娘从泥里升到云端去了。” 沈冰雨叹了一口气,结局虽然是吴梅娘和书生在一起,但是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书生在中途已经不再坚定,这份感情到底是有瑕疵,能在一起也是因为突然有了当朝最后实权的太师爷爷,身份被洗清,可是书生的娘还是瞧不起吴梅娘曾经在青楼的身份,心有芥蒂,又何苦要勉强呢? “吴梅娘真是好运气。” 莫青菊一脸羡慕,青璃觉得,堂姐没有什么个性,就是最典型的古代少女,脑子里的东西也是如何做一个贤惠媳妇,自家二姐却表现的有些不屑,看来对书生的所作所为,很有看法。 “我不觉书生有什么错,若他不答应公主的话,那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怎么对得起供养他苦哈哈的老娘?还有吴梅娘本来也是在青楼的啊,坏了名声,做人正妻很难,这是最好的结果。” “好吧,堂姐说的对。” 这就是社会现实,青璃,二姐青蔷和沈冰雨都有点不像这个时代的人,追求的多,想要的太多。男子多半都是一夫多妻,这就是最正常的。 “过程虽然不是那个过程,但结果是就可以。” 莫青蔷站起身,说了一句让青璃觉得有点深奥的话,这话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只要是想要的结果,过程之中怎么不择手段都无所谓? 几个人又闲聊了几句,这时候,旁边的那对男女已经结账下楼,周围的客人走的干净,就剩下几个人还在吃茶聊天。 很快,已经过了午时,莫青菊看到沙漏变换之后第一个站起身,从这里走到福源茶楼,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一般在未时都会开唱,几个人必须抢个好地方,若是在大厅,也要坐到前排,近距离观看。 几个人结账下楼,在伙计热情的注视之下离开。街道上的店铺此时也打开了大门,有的伙计还在门口抻懒腰,路上不时有背着箱子的货郎路过,见到姐妹几人,也要停下来驻足一番。 福源茶楼生意火爆,四姐妹进到里面的时候,大厅已经坐满了人,没有一个位置,青璃有点懊恼,雅间一般都要提前预定,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位置,看二姐和堂姐兴致勃勃的样子,她还真的不想扫兴。 “莫小姐,今儿您来的真是赶巧,现在京城最红的戏班子德胜班要来我们茶楼开嗓。” 青璃几个人刚进门,小伙计眼尖,马上就认出来人,立刻上前招待,满面笑容地介绍,“原本吧,我们小小茶楼是请不到名角的,今天应该排到三皇子府上,结果三皇子殿下身体欠安,所以东家就花重金请了人,这不,官夫人都来了不老少呢!” 以前是最火的是德全班,现在又新出来个德胜班,青璃抽抽嘴角,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耶律楚仁府上唱戏,不是和嚎丧差不多么,肯定会被人乱棍打出来,不过几个人确实赶的好,这种名角都是不轻易开嗓的,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多半去大官的府邸上开戏。 “是啊,还有没有位置?大厅太嘈杂,我们姐妹想要一个安静的雅间。” 青璃是本来不抱希望,但是伙计说她赶巧,那就证明还是有位置,多花些银子没有关系,她出的起,二姐和堂姐那眼睛都亮晶晶的,很想看。 “莫小姐,这要是其他人来,小的可不敢说,但是您来,一定有位置。” 伙计在前面带路,领着几人上楼,指着位置最好的雅间说道,“这间是我们茶楼最好的位置,二楼正中心,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戏台,不像三楼,要低头,一楼大厅的客人,也要仰头观看,您平视就可以。” “这是云家少主常年包下来的雅间,平日不会接待来人,但是少主留下话来,既然您来,必须要腾出来。” 伙计很会说话,青璃听着高兴,有雅间还是不错的位置,这正好,所以打赏了伙计一个荷包,告诉他上最好的茶水和点心来,末了还说了一句话,让伙计一打滑,差点一头从楼梯上栽下去。 “记在云少主的账上!” 青璃用帕子捂嘴笑了一下,她就是开一个小玩笑而已。不理会一脸窘相的伙计,青璃打开了窗户,对着二姐青蔷和堂姐莫青菊道,“你们看,这位置刚刚好。” “四小姐,奴婢好激动啊!” 二妮这两天多少学了点规矩,为了不在外面丢人,尽量少说话,一整天都在模仿红豆的动作,最后红豆看不下去,和她说,自家小姐其实一点不在乎规矩,大体上不出错就行,京都也没有二妮想的复杂,不用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二妮,这次你能看戏了。” 二妮家原来是南方的,但是家里有男娃,爹娘对她也不是太重视,一直在家洗衣做饭,后来遭了灾,一路都是和爷爷乞讨的,也没听过几次大戏,现在正激动的紧握着帕子,抻着脖子往窗外看。 “名士从来出福源,桐轩一语更奇谈,美人不见空流水,得饮寒泉心也甘。这是谁的诗?做的真好!福源茶楼,名士,奇谈,美人,又有寒泉,真是好地方!” 莫青菊向一楼张望,入口处摆着两盆硕大的竹叶,看着青翠讨喜,一旁就是龙飞凤舞的诗句,一楼大厅上有一个高台,平日里有戏班子搭台,四周都是桌椅板凳,茶博士不停的来往左右给宾客续水,在人群中忙碌穿梭。 “那首诗可是有来历的,是户部侍郎阮大人的题诗,你们肯定不知道阮大人是谁,就是当朝白皇后所出嫡四皇子的正妃的爹。” 青璃介绍的时候,特地强调了一下耶律楚阳的出身,连她都为耶律楚阳憋屈,身为嫡出,所有的好处都被一个庶子抢先,还要不时忍受亲爹小妾的迫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身在皇家,更多的身不由己。 “你就直接说是四皇子的岳父不就行了,绕来绕去的。” 二姐青蔷反应了一下,瞪了青璃一眼。楼下的人很多,伙计又在后排加了几把椅子,都快要排到门口去了,黑压压的,一片人脑袋,在底下讨论着戏本子。 一会儿工夫,伙计也上楼来,送了茶水和点心,青璃让红豆和二妮,把桌椅板凳都移动在窗口处,众人坐下,开始焦急的等待。 大厅是一个环形的结构,对面也是一个不错的位置,此刻也打开了窗户,青璃望过去,没看到里面有人,可能戏班子还没来,人没在窗口的位置。 “还要等多久,怎么还没开始!” 莫青蔷是个急性子,此刻已经坐不住,又站起身在雅间里面转悠,这雅间设计的不错,有屏风,里面还放了冰盆降温,四周有青翠的盆景,还有一张小塌,供客人休憩。 “快了,名角出场,肯定要化妆,对台词,换衣衫,麻烦着呢。” 每次看到有角色上台,脸上都被画的像涂了漆一样,青璃就觉得有意思,她不算戏迷,就是跟着看个热闹而已。 “众位,感谢来到我们福源茶楼,今日下晌来到我们茶楼开嗓的是现在京都最火的戏班子,德胜班。今日这出戏,还是德胜班新戏,这是第一次开嗓,所以恭喜各位,赶巧了!” 一个穿着富贵的中年男子上到了戏台之上,对着底下喊话,原本低声议论的人群全部都沸腾起来,不少人激动的站起身鼓掌喝彩。 “我们真是好运道啊!” “就是,能看到新戏的机会不多!” 底下人都脸上带着笑意,大多数人还是殷实人家的平头百姓,一般新戏都在官家府上开嗓,一点一点的流传开来,等传到他们的耳朵,也基本普遍了,这次能看到新戏,还是头一遭。 “掌柜的,新戏是什么名字啊?讲的是啥事?” 宾客们鼓掌之后,有那迫不及待的出声询问,心里也喜滋滋的,今日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宣传一下,他也能听到京都最红的戏班子唱戏,而且还是第一次露脸的新戏!那可是大官家都听不到的! “哎呦,这个我可不晓得,这属于德胜班的秘密啊,咱们擎等着好吧!” 掌柜的很圆滑,一直不着痕迹的在调动气氛,楼上的二姐青蔷和堂姐青菊更是好奇,恨不得也跟着起哄,心里也多了一份期待。 “德胜班!德胜班!” 场内,众人开始起哄,气氛已经飙升到了顶点,福源茶楼正准备关门谢客,外面又挤进来不少人,一听说是新戏,都表示要花银子看,没有位置没关系,站着就好,有的人甚至回家用竹筒备水,有的是带着不占地方的小墩子,福源茶楼瞬间变得更加拥挤。 “想不到,京都看戏也这么火。” 莫青菊完全被气氛感染,挥舞着手帕,霸占窗口的位置,眼睛不眨的盯着楼下的戏台。 德胜班出场的形式很特别,开始的时候,有一个美貌的女子,穿着华丽的拽地长裙,从楼梯口轻盈的下楼,一边走,一边吹奏的竹笛,现场也在一片舒缓的笛声之中,安静下来。 紧接着,戏班子的成员全部下楼,其中女子要多过男子,约莫有十来个人,手里还拎着衣衫道具,青璃估摸,主角不多,剩下的配角要一直不停的换衣衫,来饰演多个角色,红火的戏班子就是不一样,显得更专业,光是道具,那都花的真金白银买的。 “哇,难怪红火,这么多美人呢!” 二妮惊呼了一声,青璃也觉得有新意,等她看过去的时候,这些人正对着台下的人行礼,之后,全部进入到高台帷幕之后,很快,有人拉起了二胡,响起唢呐,胡琴交织的声音。 片刻之后,帷幕之后出来一个美貌的年轻夫人,正对着油灯在沉思,身后的丫鬟帮着捶背,还不时的哭泣,原因是这位少夫人遭人陷害,没保住腹中的胎儿,现在身子柔弱,整日忧心,想要为夫君延续子嗣,奈何刚刚小产。 “唉,你说这些富贵人家,莺莺燕燕的,幺蛾子真多,真想不到,这位少夫人是被她夫君的庶母陷害。” 莫青蔷是个火爆脾气,刚看了个开头之后,就激动的站起身,片刻之后觉得自己入戏太深,又无力的坐下,嘴里还在念叨,“可是庶母为什么要陷害她?” “庶母也有孩儿,但是那个孩儿还没有成亲,庶母应该想让她无所出,让自己亲儿继承家产。” 戏班子正在继续开唱,那位少夫人也说明了原因,和沈冰雨说的理由一样。 “四小姐,不是说嫡出永远在身份上高于庶出吗?这位少夫人的夫君是嫡子吧。” “恩。” 青璃眼睛盯着台下,这位少夫人正在为自己鸣不平,同时也在和丫鬟讲述她婆婆的凄惨故事。 场上换了人,已经变成了倒叙,这个唱戏方式很是新颖,平日都有人在台下叫好,但是现在,众人都在沉默,生怕自己呼吸声太大,听不到上面的人唱什么。 “如玉,怎么是她?” 后台又出来一个年轻小姐的装扮,说的是刚才少夫人婆婆年轻时候的事,那时候她婆婆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被家里人定给了一个有青梅竹马的男子,男子心里只有青梅竹马,对如玉饰演的角色很冷淡。 青璃揉了揉额角,自己怎么就那么会赶,她就说开始这出戏觉得眼熟,看到现在已经彻底明白过来,刚开始出现的少夫人,其实就是四皇子妃阮冉冉的角色,被姜贵妃的人陷害,现在如玉扮演的就是白皇后的角色。 男子是弘德帝,最是疼爱青梅竹马姜贵妃,却娶了白皇后做正室,但是这出戏改变了一下,把皇家变成了普通的大户人家。 “这个青梅竹马的小贱人,假装白莲花!这个男子眼瞎!” “唉,既然不能给心爱的人正室之位,就不要纳进门做妾,白白低人一等。” 二姐青蔷和堂姐莫青菊并不知道皇室的隐秘事,两个人一边看一边讨论,情绪激动,沈冰雨看了一会,最先发现了不对劲,和青璃两个人默默的对视一眼。 真不知道如玉怎么又转行变成了名角,她在戏台上,做着手势,眼里闪着泪花,却不让眼泪滴落下来。听说只有忍住眼泪,才是女子最让人怜惜的时候,台下的人被调动情绪,纷纷叹气。 如玉一身白色的衣裙,就像一朵洁白,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低着头缝制着荷包,唱着凄婉的曲调。没过多久,夫君得到别人送来的一名绝色美人,甚至忘记青梅竹马,专宠绝色,绝色美人倒是也争气,不过两年多的时间,就生出两个儿子,这个时候,青梅竹马发现自己有孕。 为了引起夫君的注意,这位青梅竹马决定杀死两个儿子,就赶在她生产之前,她偷偷去让人算准了生产时间,还准备了催产药,但是大夫说,催产药有副作用,就是吃过一次之后,或许以后再没生产的机会,但是也告诉她,腹中是个儿子。 与其这样,还不如拼一把!于是,青梅竹马的小妾用毒害死的两个小娃,又假装让人联想到巫蛊之术身上,那个绝色美人突然失去两个儿子,疯疯癫癫,最后自缢而亡。 “这个女人真是狠毒!” “心狠啊,也不知道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福!” 男子突然之间丧子丧失宠妾,遭受巨大打击,一蹶不振,正在这个节骨眼上,青梅竹马早产,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得到男子全心全意的爱护。 “哼,真是阴狠,这男人一定会想,是不是正妻害的,毕竟嫌疑最大的就是正妻,这位少夫人,真真是受了不白之冤啊!” 这种事,就连最没心眼的二妮都看的分明,更别提是有心人,于是,如玉扮演的这位夫人就更加艰难,还常被婆婆欺压,被夫君冷遇,只有一次,在夫君醉酒之后走错了房,才让她得了机会有身孕,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是个男娃,但是还是不受重视,一直被青梅竹马迫害。 看到这里,青璃不禁想,当年白皇后有了四皇子,不会真的是弘德帝喝醉酒之后的结果吧?两个人当时的关系已经到了冰点,皇后之位就是虚的,有名无实。但是白皇后有白家在,弘德帝确实没能力废后。 “后院的女人心眼多,竟然胆子大的谋了人命去。” 沈冰雨若有所思,更坚定了信念,若是将来夫君有了别的女子,她就自愿下堂去,过逍遥生活,眼不见心不烦,谁也别想害她的孩儿。 “贱人,这个正室怎么还比不过小妾呢?” “那是因为小妾得宠呗,都是男子是非不分,宠妾灭妻!” 情节已经进行到*部分,众人都气的面红耳赤,不停的拍桌子,小伙计趁着众人不备,拿着一个小篮子,开始收拾桌子上的茶壶和茶碗,旁边的掌柜一直挤眉弄眼地打手势。 这出戏是好,但是也太真实,看这些人气的,一会还不得拍桌子,桌子拍不坏,可是茶碗碎不起啊,小伙计急出了汗,他冒着危险穿梭进来,刚才因为挡了人群的视线,还被拍了几下。 戏台上,如玉饰演的正室正抹着眼泪,诉说自己的悲惨,当年本是不想出嫁,无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弱者总是遭人同情的,台下的人都面露不忍,有的女子还感同身受,嘤嘤的哭泣,场面已经到了最*。 青璃现在已经是服了如玉,什么都行,曾经冒充官家小姐,青楼花魁,这次成了戏班子的头牌,好吧,刚刚出现被众人唾骂的男子,她也通过锐利的目光看透本质,就是在饭馆遇见的一对男女其中的男子,那名女子也是在前面出场演了丫鬟,青璃是后来才回过味来。 门外走廊上响起咚咚的声音,青璃耳力好,就在不远处,她的雅间正对着环形的楼梯,楼梯通往三楼。青璃想了想,站起身,打开门,吓了一跳。 楼梯上,有一个被绑着的男子,似乎是真正的德胜班的角儿,手脚都被捆着,嘴里被堵着帕子,成跪坐的姿势,和兔子一样,往下蹦着,估计也知道滚下去快,但是不会有好下场。 那个人正在低着头,没看到青璃出来,她快速的从身上找出迷药,撒了过去,那人中了迷药躺倒,眼看就要往下滚落,青璃快速跃了过去,提起人,往最角落的杂物间塞。 此刻下面的戏唱到了尾声,一定是如玉这些山寨名角儿没杀人,把人绑到了一起,这次正好让她遇见,必须帮忙,青璃快速的跃上三楼,见到有一间房门虚掩,透过门缝往里面一看,被绑着的人都在昏迷中,那么这个被她碰到的,就是唯一的漏网之鱼。 为了保险起见,青璃又撒了迷药粉,然后轻轻关上房门,这一个来回,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 “璃妹妹,你出去了?” 沈冰雨并不专心,青璃出门到进门,雅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发现。 “恩,出去透气,这气氛太压抑。” 青璃关上了房门,又回到窗边的位置,此刻,看到的如玉跪在地上哭泣,上首坐着老婆子,正在高声的责问,还派老嬷嬷给了如玉几个耳光。 “妈的,老贱人!自己生不出孩子,活该断子绝孙!” 地下的人群情激奋,想要抄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砸,结果手在桌子上一捞,茶杯没捞到,碰到热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正是别人的手,大家都在做着一个动作。 角落里的掌故松一口气,给伙计竖起一个大拇指,干的好!保住店里面的财物,这月的工钱加上一两银子! 美人流泪那真是梨花带雨,传闻孟姜女可以哭倒长城,如玉那也是哭倒一片,大家唉声叹气,还有汉子在底下跟着哭出声来,众人掏着帕子抹眼泪。 “呜呜,这个老妖婆不得好死!” 堂姐莫青菊一直是个比较平和的人,通常没什么脾气,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真的气的不行,二姐紧紧的攥着帕子,青璃都怀疑自家二姐会不会抄家伙,去楼下打那个姜太后的扮演者。 “唉,这真是要命,这位夫人没有出路,上有恶婆婆,下有狠毒小妾,中间有冷漠夫君。” 红豆的话还算比较理性,这种情况,真的是白皇后的处境,而且一忍就是这么多年,要保全自己地位不倒,只有这样,耶律楚阳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去他妈的,一个小妾还翻天了!” “就是,还想让低贱的庶子继承财产,我呸!” “自古以来,嫡子都是尊贵的,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凭什么破坏!” 下面已经到达最关键的时刻,众人完全沸腾起来,纷纷站起身呐喊,说明庶子的低贱,小妾不过是男人的玩物而已,庶子分点家产打发滚蛋,好歹是自己的种,也不能做的太绝。 “对啊,支持嫡子,庶子平什么抢了嫡子的宠爱,还要抢家产!” “我呸!不过真是好戏,精彩的很!” “这一趟,值了!” 青璃已经明白如玉等人的真正意图,这出戏,不出几日之内会传遍京都,京城最不缺的是各方势力,见到对自己有利,一定会推波助澜,流言会越来越凶猛,直指后宫的姜贵妃和三皇子耶律楚仁,制造舆论的力量,这招干的好! 青璃也跟着众人鼓掌,她的眼神闪过幽深,有如此计谋的人,一定是自家大哥无疑,才到京都,就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她能想到,耶律楚仁一定气急败坏的撅着屁股在内室摔茶杯,哈哈! “谢过众位看官,其实这是一件我们戏班子听来的真实的事,结局如何,现在还不知晓。” 如玉的嗓音甜腻腻的,对着众人施了一礼,然后接受打赏,赏赐的钱物都放在布包,其余人都没说话,快速的退回到幕后。 “哎呀,快到了申时,我们回府吧!” 莫青蔷拍了拍脑袋,看戏上瘾之后忘记时辰,家里人都在等着开饭,可不能等的太久,青璃也想趁着人群乱糟糟的快速离开,上面的事还不知道怎么善后,不过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小雨姐,和我们回府吧,爷奶还惦记你呢,让我们找你回家吃饭。” “是啊,走吧走吧。” 莫青蔷,莫青菊一左一右拉住沈冰雨,青璃寻思,家里人都喜欢小雨姐,而且这么多年打交道,深知道她的品行,那是再好不过,要是和自家大哥能有点发展,皆大欢喜,要是没有后续也没关系,家里人早就把沈冰雨当成家里的一员,没有影响。 ------题外话------ 口号,努力更新,厚脸求票,标题不写求月票,低调点,咩哈哈 14,15日好人榜明天更新,\(^o^)/~   ☆、第074章 拖下水 福源茶楼的一场戏,让二姐青蔷和堂姐莫青菊直呼过瘾,两人下楼的时候还在念叨,因最后这出戏落幕的时候,如玉在台上说的那番话,此出戏竟然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而成,那么最后的结果呢,到底是嫡子继承了家产,还是庶子? 这次鬼罗刹的成员代替德胜班唱戏,人才两得,收获颇丰。人方面,今日到场的多半是百姓,会很快速的把此事传扬出去,民间议论纷纷,有己方人士在引导一下,京城会掀起惊涛骇浪,百姓们得知皇家的秘辛之后,四皇子耶律楚阳会更得民心,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财方面,如玉已经收下打赏,放在布包,二楼的贵客们一出手都是几百两,还有散客的打赏,唱一出戏不费多大功夫,还能赚点润嗓的银子,真是一点都不吃亏。 “唉,这出戏太精彩,到现在还回味无穷,德胜班说等到有了结果之后还会开唱,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能不会在京都。” 莫青菊眼神落寞,入戏太深,还没在戏里面走出来,唉声叹气,“小妹,到时候我若是回去的话,你就给我写信吧,希望是个好结局。” “恐怕是不行。” 青璃摇摇头,因为在不久之后,爹娘就会离开京都,她也会跟着一起回到凤阳去。在京都这么多年离开爹娘,总觉得缺点什么,而且京都她真是呆够了,想回去仔细研究下种田,空间里的稻种那么多,她想开展种植业,多收购田地,在凤阳这边建立粮仓。就是防备着,万一有那么一天,大周和大秦边关开战,北边平阳城粮草不够,要从凤阳补给,那样造成粮价飞涨,老百姓生活更加困苦,她一己之力,做不了太多善事,也想让那些朴实的百姓好过点,所以才用最大的努力支援军队。 “璃丫头是要和我们回凤阳的,所以小菊,到时候写信的事,委托给小雨吧。” 莫青蔷年长,稍微好一些,短暂的工夫,就不提刚才那出戏,她想着自家小妹离开太久,还是要回去的,不然爹娘更不放心,这次能全家人一起来,有多半的原因是想要接回青璃。 青璃把目光放到二姐青蔷身上,女子十七八岁,真是最美好的年纪,不如年幼的时候青涩,却也长开了,五官秀丽,一颦一笑都能吸引人,或许和长相无关,吸引人的那种朝气。她想,回凤阳的队伍应该不包括二姐,叶洵一定会给二姐一个结果,那么姐妹二人能在一起的日子也已经不多了。 “放心,若是我得到答案,一定会写信给你。” 沈冰雨答应下来。这个时候没有邮局,百姓们通书信是个大问题,一般都托付同乡送,青璃是靠小灵,等以后她回去,也会让小灵不时的飞过来看看。 其实云家有传递的系统,因为云家几乎每个城池都有生意,但是速度不快,传到凤阳的时候,那也是一个多月以后。 四姐妹从二楼来到一楼,客人的马车都停靠在福源茶楼的后街,几个人从前门而出,碰到正好从二楼下来的水零黎。 青璃想起来,水零黎也是这里的常客,今日她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裙,上面用金线绣着富贵牡丹,满头珠翠,身边还簇拥着几个丫鬟婆子,来这边听戏,谱摆的挺大,都说白家富贵,身为白家的当家主母少夫人,那日子过的更是滋润。 “青璃,这出戏还真是精彩呢,我也期待结果。” 水零黎和姐妹几人淡淡点头,然后看向青璃,话说的意味深长。这次如玉临时篡改了戏份,水零黎不可能得到消息,一定是赶巧,估计现在心里最高兴的人就是她,她那么精明,不可能猜不到其中的用意。 “白少夫人,你怎么又穿了这么一身红?” 青璃绝口不提戏份的事,假装糊涂转移话题,以免被误会,这一切可不是她做的。 “很简单,为了显示正室的尊贵身份,可不是那种爬床丫鬟上位的小妾能比拟的。” 水零黎抖了抖帕子,然后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之下,和青璃几个人告别,那姿态显得更加高傲。青璃撇嘴,搞什么,桃花眼没有小妾吧,而且他身上有点脂粉香气,都要被追打出去几条街。 “璃丫头,刚才那个美貌的少夫人是谁啊?” 二姐青蔷很好奇,来到京都之后,见的人都不一样了,原来遇到赵晚春的时候,她还是乡下丫头,那时候觉得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从没想过可以接触到这么尊贵的官家小姐。等到了京都之后,再次颠覆认知。 “她啊,出嫁以前,是刑部尚书水家的大小姐,京城四美之一,现在是白家的少夫人,她夫君是当朝皇后的侄子。” 京城的官家多有联姻,每次青璃说起的时候,都会被这样的亲戚绕的有点晕,水零黎还是水零欢的堂姐,不过自家二姐和堂姐还没见到过人,她就省略了一层。 “难怪如此尊贵呢。” 莫青菊也跟着赞叹了一声,四姐妹快速向布庄走去。已经快要到申时,正是一天中比较热的时辰,太阳出来以后,路边的树叶的打了蔫,没有水分的打成了卷儿,多亏几人出来戴了帷帽,可以挡住太阳火热的光。 马车上已经被店里的伙计重新放了冰盆,几个人上了马车之后,发现马车的内壁都被太阳晒的火热,坐下来之后,还有点烫人,青璃让红豆放上备用的新竹席,又关上车窗,用扇子扇冰盆上面的冷气,这才变得好一些。 “还有几天就是端午了,京都有没有什么热闹看?” 莫青菊很喜欢过节,因为有大的集市,有热闹可看,就算再穷的人家,也要想办法割上二两肉,炒个肉菜吃。端午节又是传统节日,莫家村家家户户都要包粽子,送给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大家也都在比较,谁家包的好吃。有那等条件稍微好的,都会在粽子里面放上红枣,肥肉等,吃上或甜腻,或咸香。 “前几年地龙翻身,端午就是象征性的自家包粽子吃。” 地龙翻身之后,京都关闭了城门,府上的下人都住在田庄,大家不太出门,庄上可以自给自足,端午那天,就是下人们包粽子,一起庆祝,青璃会给大家一些赏钱,每人一个蒿草艾叶荷包。 在大周,五月五日并不算一个好日子,被百姓们传为“恶月”“恶日”,有些地方还有“不举五月子”之风俗,就是说五月初五这一天出生的婴儿,无论男女都不能抚养成人,一旦抚养则男害父,女害母,每年五月初五以后,在京都的护城河,都会看到很多婴儿的小提篮在河面上飘,这都是狠不下心来的爹娘,舍不得扼杀自己的亲骨肉,只能希望自家的小娃运气好,有人愿意捡回家养大。 “唉,还有这等事,咱凤阳就没这个说法。咱们那边是五月盖屋,令人头秃。” 莫青菊叹息了一声,大周就是太大了,各地都有自己的风俗,但是五月初五这天出生的小娃何其多,爹娘说不要就不要,这到了别人家,谁能当成亲生的一样抚养长大?都怕被克,若是没人捡,吃不到奶水,也要饿死了。 凤阳的习俗,青璃知道,她觉得还是挺有趣的,村里的人没有在五月盖房的,一是赶上农忙,二是传说五月盖房会掉头发,变成秃子,在这个时候,你在大街上装疯卖傻,可能没有人注意,但是出现一个秃子,和尚尼姑除外,估计看到的大娘们会立刻跑回家,招呼街坊邻居出来围观。 “去年,京都这边五月初五也有赛龙舟,皇上下旨邀请百官观看。” 去年端午节的时候,赛龙舟,在京城最大的湖泊旁边,百官家里都支起的帐篷,自家四叔也参加了比赛,最后还得了赏赐,皇上给每家每户赏赐五毒饼,说是避毒虫。其实就是玫瑰馅饼,只不过用了刻有蝎子,蛤蟆,蜈蚣,蜘蛛和蛇的模具而已,家里的糕点铺子也有卖的,加了杏蓉,黑芝麻,枣泥,绿豆沙等馅料。 “哇,皇上!小妹,你一定见过皇上吧?是不是和神仙差不多?” 堂姐青菊一脸好奇,片刻之后变成羡慕,还是小妹在京都好,竟然能见到大周是最高掌权人,那是小老百姓们一辈子的梦想,就是不知道皇上长什么样。 “和神棍差不多!” 青璃嘴角抽了抽,心里这样想,但是没说出口,弘德帝那副尊荣,怎么也和神仙差太多,脱下龙袍之后,也就是一般的员外,长相还算儒雅,以前刚到京都,青璃和堂姐一样对那至高无上人仰视,见到皇上特别激动,手脚冰凉,自从了解弘德帝的为人之后,再也没有什么幻想,现在就想着让他赶紧滚下台,四皇子耶律楚阳成为大周的皇上,至少年轻,还算比较俊逸。 “赛龙舟一定很有意思。” “是啊,二姐,到时候我们出来看。” 今年不是个好年头,南边边关开战,两位皇子,一个昏迷不醒,一个身受重伤,都不太平,弘德帝身子也不好,未必有精神头,四叔还在打仗,自家能不能被邀请还不一定,还不如看民间的赛龙舟,热闹,而且不用小心翼翼的,加油鼓劲也要看皇上的脸色,还担心自己过于激动失了礼仪规矩。 这个时辰,外面的行人不多,都回家等着晚膳,马车一路通畅,速度不慢,已经到了自家门口的街道,马车突然减缓了速度,青璃坐在马车里觉得不对劲,她听到一声声唢呐声和锣鼓声交织在一起,还有人哀嚎。 “这是怎么回事?谁家有丧事吗?” 沈冰雨微微皱眉,左右邻里都是官家,一般出殡都会赶在大早晨,敲锣打鼓,而且府上都会停灵几天,若是死的是下人,那么主家宽厚,赏薄棺材,早早的发送出去,也不会在这个时辰敲敲打打。 唢呐的声音很凄婉,还有人嘤嘤的啼哭,青璃听着闹心,那股火气就堵在心里,要发泄还发泄不出去,她撩开帘子,对着前面的车夫喊话,“到底怎么回事?” “小姐,有人堵在咱们府门口,大概二三十人,不知道怎么了,周围的府邸也有人探头探脑。” 车夫一头雾水,听说小姐的爷奶刚到,就闹这么一出,真是晦气!老人家最忌讳这个,看来是有人想找忠武将军府的麻烦。 “小姐,我下去看看吧!” 红豆坐不住了,车夫也不懂什么,有人在自家门口一直闹,这还是头一出,上次是周氏带人闯进府邸,被自家小姐找来京兆尹的官差给带走。 “你跟我一起下去。” 青璃让马车在门口处停一会儿,她带着红豆下了马车,走近一看,吹吹打打的这些人披麻戴孝,脸上带着眼泪,见她来了之后,哭嚎的更大声,还在门口撒着铜钱一样的纸钱,多亏现在天没有风,不然风一吹,全部都飞到府邸内,那才叫真真晦气。 这队人里面有一个婆子,青璃看着眼熟,是上次周氏身边的,这次周氏学聪明了,不进到府内,就在门口啼哭,古代好像没有扰民这个罪名,官府也管不到闲事,若是和府邸的人发生了冲突,忠武将军府上欺压百姓的谣言,马上就会被传出去,上午的时候遇见了徐萦,得到她的提醒,想不到现在于菲儿还没出殡,周氏又有了动作,真是母鸡中的战斗机。 这种事,就像在你的饭碗里面放一只死苍蝇,你不能把死苍蝇怎么样,而且它还恶心你。自家府上的下人很明白这点,已经紧闭了府门,但是周围的府邸都开了门缝,很多人探头探脑的看热闹。 因为没有在他们的府邸门口哭喊,所以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一副幸灾乐祸地模样,远处,还有路过的人站在街口,不敢走近,远远的驻足。 “小姐,怎么办?” 红豆的脸上青白一片,也想到不能告官,一般有丧事的人家,官府也会避讳,因为死者为大,就算找来官差,也不会说什么,这些人不会不眠不休,等到天黑了,自然回去睡觉。 青璃背着手,找了背阴的地方站立,然后盯着这群人,他们毫无惧怕的心思,唢呐声依旧响亮,在自家门口吹拉弹唱哭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死者和忠武将军府有什么关系,自家人刚从凤阳过来,就遇见如此不愉快之事,青璃心里火气很大,她在想,用不用出手惩治这群闹事的。 周氏身边的婆子有点心虚,一边用帕子抹眼泪,一边偷看青璃,上次被香草打的不轻,嘴歪眼斜不说,还吃了几天的牢饭,这次好不容易出来,这馊主意,就是她出的,在府门外哭,又没进门,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红豆,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你说本小姐怎么收拾这群碍眼的好呢?” 青璃抱着胳膊,凉凉地一笑,让一旁的红豆打了一个哆嗦,自家小姐脾气不错,不会轻易生气,但是若真是犯到小姐手里,绝对讨不到好,现在,红豆已经开始默默的为人群默哀。 “小姐,奴婢也没什么好办法,都听您吩咐。” 红豆看了青璃一眼,然后低下头去,她在想,天气这么热,棺材板里面的尸首旁边放没放冰块,若是没放,应该赶紧下葬,不然不怕腐烂?或许里面没有尸首也说不定,想到这里,她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 “我记得马车上有一个棍子来的,你去找来。” 青璃吩咐红豆,等到拿到了棍子之后,她又盈盈一笑,对着周氏身边的婆子做了一个动作,然后快速朝人群走过去。 顿时,唢呐声,哭泣声全部停止,周身身边的婆子一脸惊恐的望着走到近前的青璃,仍旧梗着脖子,假装强硬地道,“莫小姐,我们这边要办丧事,你来捣乱?死者为大!就算欺压良民也不带你这样的!” “一个死契的婆子,也算是良民?你回去告诉周氏,放点大招过来,别总干这么恶心人的事。” 青璃盯着棺材,又悠闲的摆弄着手上的棍子,吓的一旁的婆子瑟瑟发抖道,“我不是良民,我们小姐是,而且还是官家小姐!” “是吗,那就让你们那个死无全尸的小姐出来见我吧!” 青璃的做法让所有人都睁大眼睛,连哭嚎都忘记了,一个个眼睁睁的看着青璃拿着铁棍,撬起了棺材板子,棺材内空无一人,只压着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画着红色的朱砂。 “呜呜呜,作孽啊,我不要活了啊!莫家小姐欺人太甚啊!小姐啊,老奴对不起您啊,您活着的时候就被莫青璃欺压,现在您不在人世了,还要被翻了棺材,死不瞑目哇!” 那婆子一见情况不好,还算机灵,快速的坐在地上,锤地痛哭,表演的还挺像回事,至少眼泪哗啦啦是没断过,橘子皮一样的老脸已经皱成一团,不是干打雷不下雨,远处的人看不到棺材里面没人,议论纷纷,也觉得莫家小姐打扰死者的宁静,这事做的不地道! “你们小姐,你们小姐尸首呢?架着空的棺材板子跑这嚎丧来,还有理了?被谁杀的找谁去,还有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认为是我们小姐害死的?那我豁出去命不要,也要告到京兆尹衙门去,敢污我们小姐的名声!我们老爷保家卫国,才出征,府里就被你们这一群恶奴欺负啊!呜呜呜……” 红豆这个丫鬟机灵,嘴皮子也利索,深知这个时候不能表现的过分强硬,她这么一喊,远处的人也连连点头,两位小姐之间有点龌龊也合情合理,不能因为死了人就闹到人家府门,还带着没尸体的空棺材,莫将军前脚刚走,莫府就被欺压成这样,也真真是说不过去。 青璃想着,要为自家的丫鬟点赞,有些话从自己嘴里说出去,肯定没有别人说效果好,她本想把这个老婆子弄到棺材里,现在她改变了主意,决定拖人下水。 青璃看到自家的邻居一位夫人正在府门口磕着瓜子看的起劲,这位夫人是京都里有名气的泼妇,为人小气刻薄,斤斤计较,两家府后面的院子隔着高墙,青璃家正好在那边种了有一块地,还有果树,每年收获的时候,都有半边被摘的一个不剩,就是她们府上这位交待的,理由是,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青璃家的树太大,有一半在两家的围墙之上,是她们府上的地盘,所以摘的心安理得。 地上的婆子见到形势不好,更加哭的凄惨,她给吹唢呐的和打鼓的使眼色,顿时又奏起哀乐来,声音尖锐,哭声一片,刺的青璃耳膜疼,远处围观的人多半是墙头草,看谁凄惨就向着谁,舆论很快的就要扭转。 “呜呜,小姐啊,你死的太冤枉了啊,呜呜,死后也要被欺负,老奴对不起您啊!” 婆子抓着篮子里的纸钱,向天空飘洒,做出一副悲伤的四十五度角望天的姿势,用帕子抹着眼泪,人也悲伤过度,摇摇欲坠。 就是这个时机,青璃等的很久了,此时有一阵风吹过,那些落在地上的纸钱翩翩起舞,形成一条散乱的轨迹,全部飞向邻居家的院子,门口那位官夫人张大了嘴巴,也不嗑瓜子了,霎时间成为雕像。 “杀千刀的!竟然跑到老娘府上作死,你们小姐死了关我们这边何事?他妈的,王二,带着府上的家丁,把那些哭丧的给我痛打一顿,然后扔出这条街,出事老娘担着!” 片刻之后,入耳的竟然是一声更高的呼喊,周围府邸的人也不看热闹了,都怕那纸钱飞到自家来,当官的人家,顾忌更多,很快的,邻居家冲出一队带着棍棒气势汹汹的家丁,对着这些哭丧的人疯狂的一顿胖揍,其中周氏那个婆子被揍的最狠,她捂着脑袋,蹲到地上,嗷嗷的喊叫。 青璃回到马车上,片刻之后,府门前已经一片清净,那些人都被抓着拖行出去,至于结局青璃不关心,总之不会好。有别人帮忙,何必自己解决,还要搭上名声,拖人下水最好不过。她现在急着回去,这一耽搁,到了申时,一家人都等着姐妹几个开饭呢。 “小姐,府外是怎么回事?夫人说让我们紧闭府门。” 马车刚到了二门处,青璃几个人下车,麦芽就迫不及待的上前询问,她没去前院打听,门口闹了将近一个时辰,还不知道谁在那里一直哭嚎。 “紧闭府门就对了,让那些苍蝇进不来,不然多糟心。” 青璃对外面的事绝口不提,周氏不会善罢甘休,自己也不会,这笔账先记下,她要提前出手,对周氏一网打尽。 “府上开饭了吗?” “正准备呢,老太爷和老夫人坚持说等着几位小姐回来。” 麦芽点点头,不再询问,领着几个人在青璃的院子洗漱了一番,众人一起直奔四婶的院落。四婶陈氏一直说要挪动,让爷奶住正院,但是爷奶不同意,他们很喜欢青璃给准备的院子,里面有一大块地都种着蔬菜,爷爷刚到,早上还要在菜地里忙活一番,去去杂草,少量的浇水,这样才舒坦。 偏厅里,众人围坐一圈,相谈甚欢,一点没被外面的事情影响,爷奶不知道京都习俗,以为是谁家死了人有丧事,也没多问,大堂哥莫子冬家的小重远,正在背诵着子禄和子喜一起教他的诗句,小娃才三岁多,记性不错,童言童语很天真。 “璃丫头,回来了?今儿都干什么了?” 青璃几个人归来之后,众人把目光都放在几个人身上,奶李氏看了沈冰雨,招手道,“小雨呀,过来这边,这是奶给你的,家里的人都有。” 奶李氏并非没准备礼物,家里的晚辈都每人都送了一块不错的玉佩,是小鱼的形状,最后一块是留给沈冰雨的,她挺喜欢这个丫头,就不知道和老三家的子归有没有缘分。 沈冰雨没有犹豫,接过来,还大方的道谢,既然家里人都当她是自家人,再推让就显得矫情,她想着可以从别的地方报答。 “奶,我们逛街,但是啥也没买,去茶楼听戏了!” 堂姐莫青菊眼神亮晶晶的,一提起茶楼听的那出戏,话就变得多了,停不住嘴,变成了话唠,把戏的内容前后讲了一遍。 “对啊,这次来京都,就是想多听几出戏呢!” 奶李氏一听,也拍着巴掌,她这一辈子就只有这么点爱好,凤阳那边有说书人,都是走南闯北的段子,戏班子特别稀少,她又不能时常去镇上听戏,还挺遗憾。 “听说京都的戏最好看不过了!” “是啊,咱们凤阳就来来回回那么两出戏!” 青璃大伯娘,二伯娘也很有兴趣,到京都必须要多听几出戏才够本,等回到凤阳之后,再次来这边,还不知道是几年以后的事。 “璃丫头,咱们也请个戏班子到府上来吧。” 四婶陈氏一拍巴掌,家里人多,不可能都去茶楼听戏,自家也是官员府邸,请个戏班子唱戏,还是没问题的,所以她问道,“现在京都最火的是哪个戏班子?” “我知道,今儿茶楼掌柜说了,叫什么德胜班,那唱的真真好!” 二姐青蔷竖起大拇指,形容福源茶楼有多么火爆,青璃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恐怕今日之后,德胜班就和当年的德全班一样要销声匿迹,自家府上可不敢请人。 “好了,开饭,你们这几个丫头,听戏上了瘾,差点错过晚膳的时辰。” 青璃的爷爷莫福来拍了一下巴掌,有丫鬟婆子摆放好桌椅,一家人还是分成两桌吃饭,沈冰雨已经被奶李氏拉倒身边,因为她在京都没有多少相熟的人,奶对她格外的照顾。 晚膳很丰盛,一共十来口人,上了十来个大菜。因为天热,反倒是凉菜爽口,更被欢迎,海带丝,腌渍的小黄瓜,用麻油一拌,也是清爽的很,还有下酒的花生米,卤制的猪肝,酱大骨头,酸辣空心菜,还有最常见的萝卜丝,其他热菜,有鱼有肉,府上的厨娘还做了一锅香辣虾。 “我就等着吃饭呢,看着红彤彤虾子,就想咽口水。” 大伯举着筷子,飞快的夹了一个大虾,已经被爆炒过,虾的背部的皮已经裂开,用手轻轻一剥,外面的皮就会脱落,简单省事,吃到嘴里麻辣,还有虾本身特有的鲜香,让人停不下嘴。 “你哪是等着吃饭,你是惦记着璃丫头的好酒!” 大伯娘毫不客气,立刻揭穿了大伯的想法,自家大伯也不敢回嘴,憨厚一笑,解释道,“我真的没喝过这样的佳酿,我就想,皇上喝的酒是不是比这酒还要好。” 青璃拿出来的酒水都是空间出品,最新酿制出来的,也能抵十年陈酿,在狩猎大会的时候,弘德帝也赏赐了酒水,感觉不如从空间出产的好,因为空间的酒都是用灵泉酿制的,喝过之后可以强身健体。 “他大伯娘,璃丫头的酒就是好,如海在家也喜欢喝上一盅。” 四婶陈氏说起青璃四叔,还是一脸甜蜜,成亲有十余年,两个人的感情还是始终如一,别的府邸做官的都有几个小妾和通房,可是自家没有,之前出门做客,那些夫人说话酸溜溜的,还有想挑事的,要送她丫鬟,那丫鬟看着就是个心大的,一脸的狐媚。后来青璃给她出主意,若是有人给,就收下,别忘记要卖身契,府上正缺做苦力的丫鬟,厨房也缺烧火的,所以有人再次这么说,她满口答应,结果对方却迟疑了。 莫家人还是一团和气,一边吃饭一边闲聊,提起戏班子,总有共同的话题,青璃这个位置她正好和邻桌大哥莫子归脸对脸,大哥从她进门开始就一直沉默,一句话没说,刚才她吃饭的时候看过去,大哥也没抬头,旁边的李墨轩不明所以,也看过来好几眼。 “小雨啊,你和蔷丫头同岁吧。今年也有十八了。” 众人闲聊之后,有短暂的沉默,等待下一轮的新话题,被奶李氏抢了先,“以后是想就留在京都,还是和我们回凤阳?” “恩,暂时要留在京都,这边的生意没有得用的人,还要处理账本。” 沈冰雨是个心思比较正的人,有问有答,根本没往别地方想,青璃听后再次的抬头看了一眼大哥,得到莫子归警告的眼神,让她顿时心里一凉,这事不能提。 “留京都好,京都气候比凤阳好,冬天没那么冷,璃丫头的大哥也要留这边。” 奶乐呵呵的说道,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明显,忙不迭的补充一句,“轩子也要在这边念书。” “奶,您喝点果酒,今天换了口味了,这边还有甜瓜汁。” 得到大哥警告,青璃一缩脖子,赶紧转移话题,这成亲的话题还是她自己提起的,结果爷奶都积极响应,看这势头有些压不住,恨不得大哥赶紧娶了媳妇,二姐青蔷马上嫁出去。 “甜瓜汁不错,我下晌喝了一杯加了点冰块的。” 奶李氏回答了青璃一句之后,转过头又问起大哥莫子归,“璃丫头在这边开了不少铺子,这丫头多年都在京都,这次你爹娘想带她回去,你是家里老大,在这边就多多照应一下。” 青璃拿着帕子点了点嘴角,心里想,“奶啊,您真是害死我了,您还想说的多直接?” “恩。” 莫子归斯文的用膳,听到被点名,抬起头,带着温和的笑意,对着奶李氏点点头,明面上好像是答应了,青璃清楚大哥只是口头上答应,鬼罗刹有的是银子,就连山寨一下德胜班,如玉还要卷着打赏开溜,那是真不会浪费一点资源。一顿饭,青璃心里真是百般滋味,味同嚼蜡,得罪了自家大哥,还不一定有什么凄惨的结局,等到饭毕,丫鬟婆子撤了碗筷之后,众人又开始商量近期的安排。 京城戏班子是有,稍微好一点的戏班子,都要提前预约,谁家过寿,谁家有什么喜事,青璃想请一个不错的戏班,最快也要后天,她已经派丫鬟婆子安排下去,并且给水零欢,赵羊羊送了请帖,其实好姐妹还有刘花生,但是刘花生受伤,应该不会出门。 “今日休息了一天,我感觉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还能动弹,想去京都皇城根儿转转,也见见世面。” 爷爷莫福来换了青璃送的新烟袋锅子,从随身的荷包里面掏出烟叶子,点燃后,眯着眼睛,享受一般的吸了一口,“不坐马车走走也可以。” “是啊,出去转转,看看京都的铺子都有卖啥的,我老婆子也想开开眼。” 奶李氏拍了拍青璃的手,也笑眯眯的,一家人在一起团聚,又到了京都,那是以前一辈子不敢想的,看子孙有出息,回到莫家村腰板都挺的直,村里的婆子们,见到她也是一脸的羡慕,“老嫂子啊,可算是熬出了头啊!” “奶,京都有很多大街,明日正好是初一,早上还有大集,最近要端午了,家里也要准备包粽子,奶我想吃你包的。” 青璃离开家以后,每次过节都很想念家人,这边做什么都有丫鬟婆子,不用自己操心,她想到在莫家村的时候过腊八,都是自家熬粥,自己动手,吃着也格外香甜。 “哎呦,你这个小馋猫,你奶包粽子有一套,她身体好着呢,端午就包!” “哈哈,璃丫头这个时候看不上二伯娘的手艺了!” 爷爷和二伯娘也先后发话,端午全家人在一起,准备五毒饼,还有粽子,青璃要多准备几样,和现代接轨,准备豆沙,红枣,蛋黄,大肉,绿豆等几样馅料,甜的咸的都有,自家铺子也要叮嘱一番,趁着端午赚一笔银子。 “小妹,你刚才吃饭的时候怎么总往这边看,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李墨轩悄悄的搬着凳子坐在青璃身边,两个人还没好好的叙话,他又一头扎到孤本里,等意识过来的时候,家里的姐妹全部出去逛街了。 “哦,轩子哥,是有事要说。” 青璃轻轻地咳嗽两声,这么多年,李墨轩成熟很多,人也越来越斯文,说话做事都是彬彬有礼,有点像自家老爹,家里人很奇怪,大哥,三哥,二姐和她自己性格都不像爹爹莫如湖,小弟子喜更像娘刘氏,李墨轩在自家被爹教导几年,也隐隐有了爹的风骨。 “轩子哥,北街那边有很多书铺,里面有国子监书生,你闲来无事就去转转,若是能结交点同窗,以后也有好处。” 国子监是官学,不管你背后的关系多么硬,首先一点就是读书必须要过关,即便有四叔作保,李墨轩进国子监也要通过考试,但是青璃对他有信心。 现在多多结交点人,以后到里面念书也不会被欺负,到哪里都是成派的,京都这边的人更势利眼,青璃很了解,所以给李墨轩提了建议,多多结交人,说不定以后有人得了造化做官,说起来也是同窗的关系,那些官场上藕断丝连,官官相护的,也基本就是这么回事。 “是吗,那最好不过,我想和大哥去看看。” 李墨轩没有青璃那么多心思,他是单纯的想和京都的学子交流学问,一本圣贤书,或许在这边有不同的见解,北边都是一个风格,到南边或许能长见识。 众人还在讨论明天的出行安排,青璃自己盘算,晚上的时候要去尹府看看情况,也不知道耶律楚桓伤情如何,还要顺路去护国将军府给淳于魔头上药,这一来一回,就要折腾一两个时辰,现在她疲累的很,想和大哥说几句回院子,结果抬头找了半天,偏厅里的家人都在,唯独不见大哥莫子归的影子。 ------题外话------ 好人榜见置顶,小莲写了小剧场,但是题外字数超了,放在公众章节前言里大家周末愉快   ☆、第075章 神秘鬼罗刹(求票) 天色暗淡下来,在四婶院子待客的偏厅,家里人围坐在一起秉烛夜谈,四婶陈氏虽然有身孕,但是白日休息的不错,此刻也很精神,和众人说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时而感叹,时而惊呼,时而泣不成声,四婶初到京都,着实过了几年的苦日子,那时候从凤阳到这边很不适应,和四叔两个人没有银子,她因为水土不服总是生病,整日恹恹的躺在床上。四叔心疼她,但是也不能整日陪着,还需要赚银子买药熬,每天天不亮就走到京郊码头去找活干。 在码头干活也不是那么顺利,因为是生手,时常被欺负,四叔还和一群人因为抢活干打了一架,受伤回去也不敢和四婶说,只说是上工的时候不小心摔的。晚上回来也要走上一个多时辰,披星戴月,在码头上发的细白面饼子舍不得吃,都揣到怀里,到家也已经凉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夫妻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但是听说京都的银钱好赚,四叔莫如海总有种不服输的劲头,要混出个人样,他不能回莫家村,因为家里没多少地,也没钱粮,青璃奶奶李氏还病着,常年卧床不起,他要赚银子治病,还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夫妻两个人住在大杂院,同住的都是外地来讨生活的人家,每日也是吃点糙米粗面,省不下几个铜子儿,四婶白日在家,也坐不住,同住大杂院的一个媳妇子就上门来说,有家招人洗衣裳,每天结钱,至少二百文,多劳多得,一天二百,一个月就是六两银子,陈氏打起了小算盘,除去赁住房子的五百文,还能有很多结余,她十分心动。 后来,四婶陈氏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些浣衣女洗的都是花楼姑娘的衣裳鞋袜,正常本地的清白人家都不干这样的买卖,宁可赚少点,也不想遭白眼。陈氏很犹豫,谁都想有好名声,可是吃不起饭的时候,要名声有什么用?饿肚子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恨不得啃了草根和树皮,夏日还好,可以去山上采点野菜充饥,冬日就艰难了。 就在她充满矛盾和纠结的时候,青璃四叔莫如海在偶然之中救下了护国将军夫人文氏,然后夫妻两个人几乎是一步登天,从大杂院搬出,住到了护国将军府的下人房,管家也对两人格外照顾,单独得了一个小院子。 说到这里,奶,大伯娘,二伯娘和自家娘亲都抹上了眼泪,出门在外肯定是有难处,自家又离得远,远水解不了近渴,好在日子都熬过来了。 青璃默默的站起身,这段往事,她听四叔四婶说过很多次,每次都会唏嘘当年,这也是她如此维护淳于魔头的原因,除了两家是一派,她也想帮着四叔和四婶报恩,自家确实得了淳于家照应。 屋外,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下来,府上点燃了烛火,游廊下,一排排红色的灯笼高高的挂起,充满了喜庆,下人们还在忙碌的穿梭。 夏日的夜晚,终于有了夜风,清凉,滋润,不如白日里热的让人喘不过气,还能听到树上蝉鸣,府中池塘也有青蛙呱呱地叫声,让这个夜晚显得不那么寂寞。 沿着四婶院门前的鹅卵石小路,青璃回到自己的小院,麦芽早已经备好水,屋子里已经点燃了油灯,香草还特意放了安神的香片,几乎睡上一天,这个丫鬟的精神头不错,眼睛明亮有神,反倒是麦芽,呵欠连连。 “麦芽,你回去睡吧,这里有香草伺候就行了。” “小姐,那怎么行,奴婢闲了一天,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偷懒。” 麦芽脾气倔强,用帕子擦了擦困出来的眼泪,服侍青璃洗漱,一直到洗漱完毕,麦芽倒了水,又重新拾掇一番,这才退下去,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小姐,您今天晚上还要出去吗?” 香草走进内室,见自家小姐已经躺倒在床上,一脸的疲惫,微微心疼,她一个丫鬟都能休息一天,可是自家小姐连轴转,一夜未眠,还要陪着两位小姐去街上逛,这一走,又是一天。 “恩,是要去。”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又用手捂住嘴,和香草摆了摆手,现在离子时还有两个多时辰,约莫五个小时,她睡上一觉刚刚好,等给淳于魔头施针上药之后,再回来补眠。 “小姐,那奴婢子时再叫您吧。” 香草吹灭油灯,慢慢的退到外间,此刻屋子里一片漆黑,青璃闭上眼睛,用意念联系小灵,派出去的粮草有一段日子,不知道在路上一切是否正常,她一直忙别的,才想起来。 “小灵,南边如何了?” “主人,我看沐阳城或许保不住,这边都断粮了,因为要供养军队,皇上没有给银子,没给军饷,没给草药,士兵的士气受到很大影响,已经兵临城下好几天,周围的城池看到沐阳这样,谁不知道谁给的胆子,竟然关闭城门,您四叔还没到,这局势不好啊!” 小灵叹息了一声,它是灵兽,不过也不懂带兵打仗的事,还是在酒楼偷吃鸡腿的时候,听到书生,百姓谈论局势,现在沐阳前途一片灰暗,沐阳知府求援也是四面碰壁,真是被逼上了绝路,心里只是有点点期待,希望援军和粮草马上能运送到。 知道南边局势不好,但是没想到竟然差成现在这样,若是四叔赶到的时候,沐阳失守,想要夺城,更是难上加难,弘德帝一定被蒙在鼓里,那边的官员也是避重就轻,京都这边得到的消息就是,边关被南部小国骚扰,所以弘德帝才派了四叔和三千兵马,还都是新兵蛋子。 打仗,没有粮草,没有药材,还不给军饷,你让谁卖命?死了也白死,说不定还没有抚恤金,想想自家上有老,下有小的,总是有诸多顾虑,青璃很了解这样的心态,在没有粮草的情况下,没有抢劫,打杀,欺辱百姓,只能说护国将军府带的兵,军纪良好。 四叔不会到那么快,也要再等十天,若是这十天边关失守,可怎么办?四叔就要被围困到孤城里面,三千兵马够干什么的,说不定全军覆没,这么想之后,青璃很是忧心,决定晚上和淳于谙好好打听一下局势。 青璃交待小灵,有什么消息要尽快的回报,若是沐阳真的失守,一定要过来告知,与此同时,派小灵给南方的军队制造点麻烦,放把火之类的。 很快到了子时,香草进到内室点燃了油灯,叫自家小姐起身。这一觉,青璃睡的还不错,可能是太过疲累,香草叫她起床的时候,她还睡的迷糊着,赖在床上不愿意起身。 “小姐,奴婢已经打来了水,后院都灭了灯,前院轩少爷的房间似乎很晚才睡。” “恩,我大哥呢?” 青璃眯着眼睛,接过香草递过来的帕子,用温热的布巾擦了脸,如果可以真的不想起身,要是一直能这样睡到天亮多好。 “没看到有什么动静,前院的下人说,没有看到有灯光,估计是早就睡了。” 香草回话,青璃可不相信自家大哥会睡的那么早,他刚来京都,鬼罗刹就有了动作,从地下浮出水面,在福源茶楼冒充德胜班,这出戏唱的确实精彩。 打理妥当,青璃换上了夜行衣,昨夜被尹月曦认出,她隐隐觉得光是面纱不足以遮掩上容貌,要是熟人,很容易认出来,所以这次把头发利落的盘在头上,带了一个只扣了两个洞的头套,就和现代抢劫银行的匪徒装扮差不多。“小姐,您这是……” 香草看到自家小姐的扮相很想笑,头上套着黑乎乎的头套,只留两个窟窿,她看向窟窿,小姐正在眨眼睛,因为睫毛纤长,已经从窟窿里面延伸出去,这场面看着喜感,还有点诡异。 “香草看门,我出去了。” 青璃看了一眼窗边外海的时钟,快到零点,已经是深夜,窗外天气晴朗,满天的繁星,她站在院子之中做了几个深呼吸,又对着树上的暗卫比划了手势,这才运用起轻身术,跃上房顶,轻轻一纵,就到了府门外的后街。 每当到了深夜,独自一人在府外匆匆行走,都是倍感寂寞的时候,她总是想到以前在凤阳的时候,从镇上院子出来,那会给淳于魔头送药材,她要提前去学堂门外的大树下等富顺,这一路,家家户户都漆黑一片,都是百姓,晚上也不会浪费灯油和火烛,在京都这边却不同,虽然很安静,但是在墙头上飞奔,还是能看到人的痕迹,府上都会有值夜的婆子,家丁,有时候也有主家行了房事,半夜叫水的,茶水房,厨房也会留人守着。 青璃一边施展轻身术和瞬移,一边欣赏府内的风景,这个时候也有三三两两的院子还亮着灯,里面传来丝竹之声,古人歇息早,京都这片相对开放,在青楼十八街胡同,这个时候正是营业的高峰期,但是为了名声,她一次都没去过。 前面不远处就是国公府,此刻静悄悄的,御林军已经撤走,但是她能察觉到,似乎在四周是有黑衣人的痕迹,不是皇家的暗卫就是大内侍卫,现在天黑,看不清楚,似乎潜伏在院子的屋顶上,一动不动。 早朝的时候,老国公找弘德帝哭诉,估计弘德帝也是疑惑,国公府向来没实权,也没有和姜太后有什么冲突,要是说次杀太后太勉强,有这个心,也需要有人,多半是贼人路过藏身,所以就下令撤回御林军,但是夜间,贼人容易出没的时候,还是找人严密看守。 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黑衣人正在快速的飞掠,青璃一个眨眼的工夫,人就飞出很远,青璃看着这背影像自家大哥的,她很好奇这个时辰大哥会干什么,所以加紧了速度,在后面猛追。 前面的黑衣人似乎察觉有人跟踪,速度减慢,等到青璃跟上来之后,黑衣人快速加紧步伐,青璃也跟着提速,两个人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无论青璃怎么使力都跟不上,她心里更加狐疑。 按淳于谙的话讲,她之所以能胜出暗卫,主要原因是因为身法,身形快,诡异,出其不意,十分灵活,只要不是硬碰硬,就可以弥补内力上的不足,以前看到电视里常演,吃了某种秘制药丸,可以增加一个甲子的内力,现在想想,纯属扯淡,她有逆天的神器空间,也是要努力修习的,如今也学了将近五年时间,才有现在的成绩,一口吃不成胖子。 今夜莫子归出门办事,在国公府附近遇见很多暗藏着大内侍卫,为了不被发现,他决定绕路而行,却发现不远处有响动,这是他到达京城之后第一次出门,之前都用信鸽传达指示,今天下晌赶巧,自家几位妹妹跑到福源茶楼听戏,正好赶上他有动作,派出如玉和鬼罗刹的成员,在福源茶楼开嗓。 德胜班那些人,他嘱咐只要绑起来就可以,若是杀人之后血流成河,难免会有动静,死了这么多人,官府也会介入,就会变成轰动一时的大案,完全抢了戏班子的风头,那么他的安排功亏一篑。所以嘱咐如玉,要把人看住就好,等到几个人撤退的时候,再给人松绑,德胜班班主为了名声,也不敢说什么。 相信不久之后,通过口口相传,这出戏就会火遍京都,百姓们人人唾弃那些阴狠的小妾,也给所有的当家主母提个醒,就当他做了一件不求回报的小事。 等到脍炙人口的时候,一个真相就可以散播出去,传话的人有的是,很快就会传到弘德帝的耳朵,法不责众,他能找谁的麻烦?如果真是这样做了,无异于向世人宣布,那些皇家的隐秘,真的和戏班子唱的一样,相信弘德帝自己也会对当年的事情产生怀疑,大皇子和二皇子,真的是死于巫蛊之术? 等到弘德帝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四皇子耶律楚阳也要赶紧恢复过来,爆出一个惊天的内幕,并非是中巫蛊之术,而是中了一种来自大秦的奇毒! 这个时候,朝中会有鬼罗刹的成员向弘德帝提出重审当年旧案,姜贵妃一落马,如玉的爹爹,被姜贵妃陷害致死的颜大人也将会得到证明,给如玉一个清白的身份,这是她加入组织这么多年所受的苦楚换来的回报。 环环相扣,每一步都被莫子归精细的策划,谁也想不到,让大周惊起惊涛骇浪的人,其实只是一个村里的小子,往大了说,也不过是个小举人而已。 身后的人还在紧追不舍,莫子归脸上带着轻笑,加快了速度,后面的人也跟着在提速,这让他很惊讶,果然有点意思,至少身后的尾巴,轻功看起来还不错。 很快,莫子归已经跑到了城边的一片树林,这边是普通百姓的住宅,可以说是穷苦人家,已经接近京郊,只有了半个时辰的工夫。 青璃着急的很,此刻她已经满头大汗,头套因为沾到汗水,已经紧紧的贴在脸上,让她呼吸困难,真是失误,下次至少也要在鼻子上开一个窟窿,现在鼻子和嘴都紧贴着布料,憋的她头疼。大哥莫子归已经跑进了树林,青璃犹豫了一下,迅速的反应过来,好像中了大哥的计。 原是想,就跟在身后远远的看看,结果竟然较起劲来,大哥提速,她也跟着加速,大哥减速,她也一样,好像被耍了一样,在京城里跑了一圈,最后竟然到了这么个地方。 有心转头离开,又不甘心,折腾这么久,不看个究竟也太亏了,想到此,青璃摘下头套,换成了透气的面纱,鼓足勇气进入到林子。 夏夜,林子里有各种虫子的叫声,周围弥漫着轻微的雾气,显得飘渺,温度都比街道上低,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她站在原地,闭着眼睛,感受大哥莫子归所在的方向。 突然,面门之处传来一阵冷风,青璃速度的睁开眼睛,从袖兜里面抓出一把小玉扇,快速一抖,伸展开挡住下巴的位置。 “砰砰”两枚如五芒星一样的暗器应声而落。 莫子归转过头的时候发现是自家小妹,已经手下留情,平日里,随身携带的暗器都是淬了剧毒的,刚才只是普通的暗器,他也没用尽全力,使出一层力,青璃如果躲不开,他可以救场。 在镇上的时候,不只一次晚上见到自家小妹出门,他也跟过一两次,知道小妹会点轻功,几年不见,似乎是进步很大。莫子归假装没认出来青璃,也不给她张口说话的机会,抽出随身的短剑,对着青璃发动猛烈的攻击,这个坏心眼的小丫头,长了几岁,胆子肥不少,这次刚来京都,就拿他的亲事做文章,家里爷奶,爹娘都积极的响应,让他很下不来台,现在丫头长大了,也不能打屁股,现在正好趁着机会给她点教训,同时也可以检验一下她的的功夫到底如何。 “大……” “大哥”这个称呼青璃只说了一个发音,立刻被莫子归堵住嘴,她也只好抽出身上的天蚕丝腰带迎战。莫子归穿着一身黑衣劲装,显得身材高大清瘦,他的动作利落,一上来就是杀人的招式,青璃和暗卫练习过,熟悉他们的套路,可是大哥的身法更快,若不集中精力,你就有一种打着打着看不到人的感觉,大哥不一定从哪里冒出来。 青璃用尽全部力量抗衡自家大哥,这次到京都来,在院子里摘下花瓣就可以秒到树上的暗卫,已经让她震惊,现在两人交手,她应接不暇,感觉大哥根本就是在逗着宠物一样的打法,两人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莫子归如此的打法,让青璃恼羞成怒,他就不信精明的大哥没认出来她,一定是小心眼的报复,就因为她和爷奶,爹娘说了他的亲事,青璃决定,使出全身解数,斗倒大哥! 明的不行,咱来暗的!青璃从兜里一会飞出去几根银针,一会飞出去几枚小钉子,有时候两手一起飞,不是一个轨迹,可是莫子归的速度太快,只要轻微的一闪身,就会让青璃打空。 暗器也不行,还有药粉!青璃从袖兜里一会抖出来点迷药,咦,没有用,大哥还眼神清亮的看着她,并且动作并没有慢,青璃吓的赶紧左躲右闪,又趁着间隙撒各种药粉,痒痒粉,毁容粉,还有其他整人的药粉,结果都对大哥没一点作用,她顿时垂头丧气,从兜里掏出一些空间里羽幽配置的春药,撒完了之后还有点后悔。 万一大哥发狂,当了采花贼,附近人家的闺女可要遭殃了!这要是强了一个歪瓜裂枣的,以大哥的责任感,不是要娶回家?真是失策啊! 莫子归微微勾了一下嘴角,自家小妹刚才还神采奕奕的不服输,各种招式层出不穷,看来这么多年也没有放弃修习,很不错,不愧是他莫子归的妹妹,可是之后都用的什么东西,迷幻药,痒痒粉,还有春药,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还有这么多歪点子,多亏他吃的毒药过多,已经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不然一定中招。 “我不打了!” 青璃跳出圈外,坐在地下耍赖,这要怎么打,身法比不上,武术功底也不行,还有暗器,药粉,都对自家大哥没效果,她现在很怀疑,自家的亲大哥是不是已经换了人,眼前这位是易容的,要不要这么打击人? “确实是太弱。” 莫子归收回短剑,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在草丛上打滚的自家小妹,宠溺一笑,他竟然有点回到从前的感觉,小时候,小妹也是这样撒娇,这些年兄妹未见,他依然能从组织里面得到她的一切消息,得知她谨守礼仪,展露才艺,管理府邸,他会心疼。当初加入到这个组织的时候,他决定了自己的目标。 “从此你的人生就会变得大不一样,吃苦你能忍受吗?” “我能忍,因为我不想我小妹被人欺负。” 莫子归很清楚的记得,师父找到他的时候对他说的话。那时候,冬日里,学堂休沐,他和爹莫如湖一起踏着大雪,走了两个时辰才从镇上回到莫家村,那时候小妹青璃才三岁,还不懂事,坐在门前哭,他问怎么了,小妹说村里的小娃们都不和她一起玩,说她是个丑丫。 小妹受伤,脸上那道深深的疤痕,是爹娘永远的痛,每当提起来的时候,娘刘氏都要抹泪,家里人也跟着唉声叹气,说小妹这样是嫁不出去的,只能呆在爹娘身边,那个时候爹娘也会告诉他,他是家里的老大,照顾弟妹是责任,尤其是青璃,若是爹娘真有不在人世那一天,希望他能把妹妹接到自家去。 每次听到这里,他都会难过,久而久之,出人头地,让家人享福,让小妹过的快乐,就成了心里唯一的念想,这么多年来,这种想法已经根深蒂固,别的弟妹,他也是疼爱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 “小妹,大哥的意思是,和我比太弱,但是你现在的水平应该是强者的行列。” 莫子归低着头,遮住眼里的笑意,自家小妹正在耍小娃的脾气,他就是故意这么说逗着她玩,毕竟不是谁都能做鬼罗刹的首领,师父曾经说过,他之所以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悟性,根骨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很好的体质,可以避毒,不用担心这方面的烦恼。 “唉。” 万一还有这样的强者呢?青璃沮丧片刻就站起身,她不能耽搁时间,还得早点赶到护国将军府去,以免又被当成同伙,让御林军追着跑,上次是无奈,这次是她自己开小差,好奇心害死猫,下次绝对不会跟踪自家大哥。 “木兰,出来吧。” 莫子归背靠着大树,树林里面的清风拂过他的衣摆和发丝,他的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又显得清冷至极。话毕,树上跳下一个黑衣女子,对着他成半跪的姿势,恭敬的垂头。 “怎样?耶律楚仁那边有没有最新消息?” “主上,三皇子伤情不太稳定,这两天发起了高烧,皇上震怒,又派来几名太医。” 耶律楚仁受伤惨重,最近府邸的侍卫全部都集中他的院落,府中的管理很松懈,她才能有时间脱身,过来回话,“属下现在就怕一点,若是太医们治疗不好的话,皇上会不会派白神医过来诊治?” 白若尘被派到四皇子耶律楚阳的府上,才能让白府和白皇后暂时平安,若是耶律楚仁一直发烧不退,弘德帝一定会想起白若尘,两个儿子,总要保住一个才是。 白若尘到耶律楚仁府上诊治,无论结果如何都会遭人诟病,因为两人明显站在对立面,总有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世人都会认为桃花眼就是那只黄鼠狼,不安好心。 “让耶律楚仁伤情稍微稳定一些,怎么做你看着办。” “是。” 木兰悄悄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主上莫子归,这才是神一样的人物,什么京城四公子,都是有名无实,轮才学,相貌,气质,身份,那个也比不过主上。 青璃站在一边听的清楚,耶律楚仁那厮倒是命大,不知道屁股里面的银针取出去没有,大哥在这,她也不好意思出口询问,只能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四周的树上都是黑衣人,她抬起一只手臂,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对着前面那颗树上的黑衣人,做了一个鄙视的动作,瞬间,从树上飞落一条毛毛虫,刚刚好的落在青璃的腿前面,正在拖着肥胖的身躯蠕动。真是的,一群瑕疵必报的小人! “主上,属下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三皇子府上?” 木兰脸色纠结,这个问题应该听主上安排,但是她真的快要疯了,在耶律楚仁府上忍受了四年多,受的是非人的折磨,*上还好说,她没有遭到毒打,精神上,那就不能提,真是够了。 耶律楚仁曾经为了测试身边的丫鬟有没有外面派来的内应,叫内院的丫鬟靠在墙边站成一排,他手里拿着一把飞刀,对着这些人扎过去,人都有潜意识的自我保护意识,若是懂武功的丫鬟一定会闪身躲过去,不懂的丫鬟只能瑟瑟发抖,悲哀哭泣。 每次耶律楚仁见到有人哀嚎,都会很兴奋,夜晚的时候也会在内室,心情好就会找出他的肚兜,花样繁多,绣工精致,穿上之后,对着铜镜画眉抹艳丽的唇脂,和被鬼魂附身一样。 扎飞刀的游戏,木兰赶上过很多次,耶律楚仁手段残忍,的确有效,从丫鬟人选里面揪出好几个各个府邸的探子,都被他残忍的玩弄致死,然后扔到了乱坟岗子,三皇子府上经常死丫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这个原因。 虽然扎飞刀木兰躲过去,耶律楚仁也不会完全的放心,时常派暗卫盯梢身边的丫鬟婆子,而且专门选择在这些人沐浴的时候,如果你发现了有男子盯着你沐浴看,一定会羞愧的想死,至少也要脸红,暗卫发现不对劲,就会和他禀报。 木兰觉得自己能在府上服侍耶律楚仁四年多,现在还没成为疯子和残废,已经是老天的眷顾,诸如此类变态行为多的数不清楚,她平日见不到主上,见到都是小头目,烦恼也无人诉说。唯一还能算庆幸的,就是她姿色一般,此时还是清白的身子。 “没有多久你就可以离开,但是京都你不能呆。” 莫子归点点头,耶律楚仁的势利多半在大秦和大周边境平阳城,木兰想要活着出府,不选择一个好方式会被怀疑,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鲁南,那里是鬼罗刹总部。 “哈哈,木兰,在那个变态身边一定很苦恼吧!” 甜腻腻的嗓音想起,含糖量太高,让青璃不自觉的就打了一个哆嗦。如玉从对面的大树上跳下,她没用面纱遮面,慢悠悠走过来,到青璃近前的时候,还学她的手势,做了一个鄙视的动作。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刚才树上的毛毛虫,一定是如玉扔下来的,她就想嘛,别人未必有这么大的胆子。 “左护法。” 木兰再次对如玉恭敬的施礼,在鬼罗刹的组织里,强者为尊,木兰是里面最低级的成员,能做的只有服从安排。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可不许说出去。” 如玉故作神秘,但是她那声音并不小,周围的鬼罗刹成员都懂武,肯定能听到,她转过头对着青璃眨眨眼,这才道,“这段时间我都在金凤楼,实际也是为了福源茶楼那出戏,整日要咿咿呀呀的练嗓子,晚上呢,无聊就在里面走走,看看热闹。” 大哥莫子归眼神一寒,瞪了如玉一眼,如玉她摊摊手,跑到青璃的身边,这让青璃一脸黑线,无聊看看热闹,在金凤楼那样的青楼有什么看点,无非就是嫖客和姑娘们饮酒取乐,恩爱。 “碰到了耶律楚仁身边的侍卫,这人有点意思,找了姑娘之后,把姑娘房间的肚兜都顺手,留下大笔的银子,姑娘们见了银子,也就不再说什么。” 如玉说到这里,决定卖个关子,“你们猜猜,那些肚兜去哪了?” “耶律楚仁穿着的肚兜,难怪总有点浓烈的脂粉味道。” 木兰在原地自言自语,青璃听后迅速明白来龙去脉,耶律楚仁穿肚兜,而且竟然喜欢穿二手货,还是那些楼子里的姑娘的,天啊,联想到她偷来的荷包里有那玩意,顿时有一种反胃的冲动,有时候知道多了真不是好事,她宁愿如玉没说。 “大哥,我先走了。” 青璃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又耽搁了一点时间,她还有事没做,从这里回去,尹府是不能去了,直接去护国将军府,给淳于谙施针之后,天也快亮了。 不等大哥说话,青璃快速的闪身跃起,她最怕听到的就是大哥说要和她一起回府,所以急急忙忙飞出一段距离,看到大哥没跟上,这才放心下来。 知道自家大哥身份神秘,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却没想过竟然强大如斯,两个人对战,大哥最多用了两成功力就把她耍的团团转,估计淳于魔头在大哥面前也要甘拜下风,大哥的存在,就是为了打击人的。 一路上,青璃加快速度,尽量使用瞬移,耳边划过呼呼的风声,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有了大哥做榜样,她也一定会努力,练功一事不能荒废,这个世道的女子生活的就是无比艰难,多了一项本领总是好事,不能总觉得自己有空间作弊,就产生依赖的心里,要时刻自省,只有变得越来越强,才有出路,至少有能过肆意生活的资本。 ------题外话------ 打滚卖萌求月票了,么么哒,好人榜感谢,16,17一起,明天晚上见置顶 下期小剧场《我和三皇子耶律楚仁不得不说的事》或者是采访桃花眼白若尘和水零黎夫妻,   ☆、第076章 文氏上门提亲(万更求票) 夜深人静,淳于谙从纱帐之中坐起身子,慢慢走下床。这两天,他的腿部有转好的趋势,至少下床走路已经不费劲。白日里,他还在前院走了一圈,恢复的情况不错。 时间已近推进到五月,每天都很重要,他不想趟在床上让人一直伺候,这会让他感觉到非常不适,每次想到天牢的遭遇,都会对弘德帝和三皇子耶律楚仁生出一种仇恨的情绪。 淳于家从祖上开始,一直保卫大周疆土,战功无数,不说有什么加官进爵的封赏,从祖上一直到父亲那辈,护国将军的军衔都没有挪动过。实际大周从开国到现在,一直重文轻武,护国将军这个官职听着好听,实际并非能得到重视。在前些年,大周和大秦的边关有异动,弘德帝才想起淳于家,只不过是被利用的一颗棋子。 边关苦寒,经常缺衣少食,将军府的产业,赚的银子都被爹爹补充到了军队之中充作军饷,弘德帝总是以国库空虚为由推脱,边关将士曾经一度断粮,只能杀马吃肉充饥,也正是弘德帝的所作所为,让将士们愤怒,若不是都有颗爱国的心,怕百姓受到伤害,索性不抵抗了事! 得到消息,南边沐阳城已经被围困了一段时日,爹还没有醒过来,周围城池看到形势不好,纷纷自作主张关闭城门,粮草,药材运送成了难题,一旦沐阳城沦陷,大周和大秦的边关就会开战,那时候才真是凶险。 淳于谙站在窗户口处,向外面张望,和青璃约好子时,已经过去一个时辰,过不了多久,天就亮了,她是不是已经忘了这茬?或许可能是太累,暗卫回报说小丫头白日和姐妹去了福源茶楼听戏,一夜不眠不休,赶在特殊的日子,他有点担心,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提前和她说,今日不用过来。 青璃一路施展瞬移,累的气喘吁吁,在路上还碰到两拨黑衣人,看方向是去三皇子府上,可她现在没有心思好奇,只想快点感到护国将军府去。 “因为有点事,所以耽搁了。” 青璃快速的跳到淳于谙的院子,借着游廊上火烛的光,看到淳于谙正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背着手站在窗口处,一定是在等她,她赶快做了解释。 “我已经好多了,你那药膏作用很大。” 淳于谙深邃的黑眸盯着青璃的脸庞,两个人隔着窗户对望,灯笼里微弱的光晕映照在她的脸上,像蒙了面纱一样朦胧,黑色的紧身衣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显得高挑,眼波流转之间有一种人沉醉的风情。 “明晚,你就别折腾了吧。” 淳于谙沉默一下,又继续说道,他现在身体的伤口已经愈合,药膏很管用,就等着结痂脱落,如果可以,真是想每天见到她,但是他明白,或许在不久之后,他就要离开。 “不折腾不行,白日我没时间。” 青璃抬起头,两个人身高还是有差异,她只到淳于魔头的前胸处,离得近,需要仰视才能看到他的脸,“我四婶有身孕行动不便,我要带着家人出去转转。” “不是,我说你可以不用来,我自己也能上药。” 淳于谙的嗓音低沉暗哑,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需要勇气,他真的很舍不得,两个人能在一起的时间本来也很少,但是他想,她现在月事,每天都很累,这样一折腾,万一有什么病根可不好。旺财以前叨念过,说他娘就是有了旺财之前,太过操劳,以至于后来一直生病,生产也凶险,淳于谙对这方面的知识一点不懂,听过之后觉得有点道理,这个时期比较脆弱,需要得到照顾。 青璃掏出帕子擦汗,一点没明白淳于谙想说什么,难道是不想好了?上药是自己可以,施针呢?她的手法和别人不太一样,是空间中孤本上的绝学。 青璃想了一下,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她现在疲累能躺在地上睡着,和大哥交手太浪费体力和精神力,稍有不察,一定会中招,大哥使得一手好暗器,可以在每个招式的时候瞬发,而且根本找不到暗器的来源,天也黑,看的不是很清楚,今夜交手之后,她觉得要回去总结经验,随时随地的发暗器,不受拘束,这是一种太强大的招式。 “你能退后几步吗?” 淳于谙高大的身躯堵在窗户前面,青璃跳不进去,而且她现在连走正门的力气都没用,想进到屋子里喝口热茶。 “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 淳于谙眼神幽深,带着紧张之色,很是自责,若不是因为他,自家小丫头也不会这么来回奔走,夜里也能睡个好觉,白日陪着家人,晚上还要独自一人跑出来,没有月亮,天还这么黑…… “我没事,一路上有点赶。” 青璃坐到椅子上喘口气,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唇边抿了一口,温度刚刚好,这才一饮而尽,还是热茶解渴,喝了之后胃里也舒服不少。 “知道南边的情况吗?” 青璃得知小灵传过来的消息,扭过头问淳于谙,“我四叔走了几天,这边还没消息,我有点担心。” “你放心,莫将军无碍,只是……” 淳于谙轻微地皱眉,思索片刻,觉得自家小丫头也算见识过大场面,不是经不起风雨娇弱的菟丝花,所以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沐阳城现在缺乏粮草和伤药,有些麻烦,原本我是想赶在你之前,找人从周围几个城池运送过去,不知道谁散播谣言说沐阳马上失守,而且我爹昏迷这样的机密,几乎周边的百姓都知道了,人心惶惶,议论纷纷,为了减少损失,其余几个城全部都关闭城门,很怕会遭殃。” “唉。” 青璃叹息一声,唇亡齿寒的道理不是谁都明白,几个城池这样做,就是怕遭到连累,也无可厚非,只是可怜了沐阳城的将士和百姓,心里还抱着那么点期盼,想等待援军和粮草。 “我四叔可以进到沐阳城吧?” “恩,有通关文书,没有问题。” 淳于谙走到桌边,又给青璃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她手里,安慰道,“你放心,南边虽然凶险,但是短时间是不会攻破城池,一定能等到援军,这次得胜凯旋,莫将军一定会高升。” 四叔能不能升官不在青璃的考虑范围之内,自家有大哥在,对那四品小官衔不屑于顾,只有自己强大才能过上想要的生活,她只想一家人平安,顺遂。 得知了南边的情况,淳于谙掌握的和小灵传来的消息基本一致,若是有变动,小灵会第一时间联系她。眼看天就要亮了,青璃也不再耽搁,喝了热茶之后找出金针,给淳于谙施针。 寅时正,约莫凌晨四点,寻常时候,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但是现在,外面还是一片漆黑,没有一点亮天的迹象,一阵带着湿意又夹杂了泥土味道的风顺着窗户吹到了内室,青璃站在窗边一会儿,这才关上了窗户。 “今天应该要下雨,你不能开窗,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否则以后阴天下雨腿会疼。” “恩,你快回去吧,你现在不能淋雨。” 淳于谙躺在床上,腿上涂抹着药膏,动弹不得,白天闲来无事,自己一个人,就在想晚上小丫头来,他要说什么,旺财说若是他总是不说话,别人猜不到他想什么,两个人容易造成误会,无法沟通,这确实比白若尘说的靠谱。结果两个人在一起,他看到她之后,心里满满都是感动,心疼,不舍等复杂情绪,想说的话全部忘掉。 “一会到了时辰,让旺财用热水擦洗,然后热敷一下,我先走了。” 外面的凉风吹了又吹,窗户纸在微微的颤动,青璃站起身,点点头,又说了几句禁忌,这才站起身飞奔回到自己的院子。 青璃刚推门走进偏厅,外面就的凉风呼啸而至,紧接着,噼里啪啦掉下硕大的雨点,香草站在门外望望天,看到自家小姐已经归来,这才拍了拍胸脯,这次又耽搁了时辰,外面还下起雨,还好小姐回来的及时,没有被淋到。 “小姐,要叫热水吗?奴婢已经准备了热水。” 香草挑了一下油灯芯,让偏厅更亮堂一些,青璃正蜷缩在沙发上,小日子的时候,不能疲劳过度,她现在身上觉得发冷,只有蜷缩一团,抱住身体才感觉到有点暖意。 “不用了,香草,你回房休息吧,我太累,等早晨在叫我。” 青璃无力的摆摆手,不给香草多说话的机会,这个丫鬟有一点特别好,就是绝对服从,若是麦芽看她这样,一定会一脸倔强坚持服侍在一边。 关上房门,青璃自己脱下夜行衣,胡乱的扔到空间里,她放下纱帐,也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里,一片绿意,升级过之后,有一眼望不到边的田地,最近为了储备日后的物资,她都多半种植了稻子和小麦,有部分玉米,豆子,花生等,交杂在一起。 青璃用精神力控制收获,又播下种子,去旁边的药园看了一眼,那些有了年份的人参,还长在田里,至少有百年的历史,为了拿出去不太让人惊讶,一般到了百年左右的时候,青璃都会收获几根留着,除了库存一些,她还用珍贵的药材泡酒,放在仓库里面,最近也可以拿出来,给爷奶都喝点,年纪大了,总有点不痛不痒的小毛病,京都湿热,真怕爷奶受不了这边的气候。 羽幽正在研制一种新型的止血外用药膏,听它说药效要好上几成,若是能成功赶紧托小灵给四叔带去几盒,在边关打仗,见血是常事,现在天气热,就怕伤口感染,这可是致命的。 在特别疲累的时候,青璃就喜欢去地下库房转转,空间原来有的收藏,她用的不多,以前家里穷的时候用一些,这么多年她也收进来不少财物,她总认为现在的钱庄不靠谱,还是真金白银让人放心,所以一旦铺子里有盈余之后,她全部都要兑换出来放到空间里。 之前在凤阳镇上的时候,青璃去许猪头家里的密室劫财,里面古玩字画不多,基本都是空盒子,但是金银之物都没搬走,许老爷自作聪明,觉得不可能有贼人能搬走那么沉重之物,有几个同伙接应都无济于事,可是碰到的是她,所以吃了一个哑巴亏,估计这么多年也在疑惑,那些金银到底是怎么被转移走的,果然,空间在手,天下我有! 视察了一圈自己的财产,青璃好心情的上楼,来到温泉池子,站起来快速的洗漱了一番,换了一套新衣裳,到楼下闺房休息,空间和外面有时差,她现在需要补眠。 青璃觉得自己睡了很长一觉,等她醒来之后,从空间内视了一下外面的时辰,还不到辰时,天色昏暗,外面应该在下雨,而且雨势不小。 在别的府邸,下雨天,丫鬟婆子家丁一样要穿着蓑衣做活,在忠武将军府,青璃管理的制度就是,下雨的时候可以休息,打扫的,管理花草的,都不用在雨天劳作,也的为了健康着想,田庄上的下人,下雨天也可以不用大老远的跑到府里来送庄上的出产,所以每到下雨之时,府邸都会非常寂静。 “小姐,奴婢能进来吗?” 门外,麦芽端着水,她开门的时候发现里面被锁住,只能站在游廊下面端着水盆喊出声音,红豆,香草也都依次出来,跟在麦芽身后。 “恩。” 青璃穿鞋下床,到外间把门打开,问道,“别的院子有没有消息,早膳在哪里用?” “小姐,夫人说下雨,来回行走不方便,所以都在各自的院子用。” 香草仔细的看着自家小姐的脸,凌晨回来的时候,小姐的脸色苍白了些,看样子不太好,但是坚持让她出去,现在看来气色已经恢复,因为刚睡醒,面色红润,眼眸里带着朦胧的雾气,唇瓣的颜色如樱花一样的淡粉色,小姐未施粉黛,一样可以美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那正好,红豆伺候我洗漱,麦芽你去通知小雨姐,去我二姐的院子,我们几个离得近些,一起用早膳吧。” 自己吃没有几个人一起吃的香甜,青璃最喜欢和二姐青蔷一起,二姐总是习惯把最好的都留给她,以前在莫家村,家里的鸡多下了蛋,娘亲给她,二姐,小弟子喜每人一个白水煮蛋,二姐总是默默的留下来,等到晚上她饿肚子的时候留给她吃。可惜,早晚是别人家的,真是便宜了叶洵。 阴天下雨,出行不太方便,家里人出行的安排暂时搁置,外面的雨势太大,坐在马车里走上一遭,也是一片迷蒙的水雾,看不清楚什么。 青璃打扮的很简单,一身散花水雾的百褶裙,上面只斜插一根玉簪,脸上也没有涂抹一点脂粉。忠武将军府在后来的扩建之中有了新的设计,后来青璃和两边相邻的院落都有小门相通,她带着丫鬟穿过去来到二姐青蔷和堂姐莫青菊的院子,片刻之后,沈冰雨也带着丫鬟赶到。 得知亲人到来之后,青璃在早膳上也做了安排,包子,馒头和花卷,那种精致小虾饺,小笼包做的很少,大伯,二伯和自家爹爹都是壮年男子,吃的要多些,那些精致的吃食很费时间,还不能大批量的出产,一小碟子,还不够塞牙缝。 “怎么这么多样式?璃丫头,你平时吃这些?” 丫鬟婆子把早膳摆放在偏厅的圆桌上,有包子,馒头,花卷,芝麻团,拌面,还有几样南瓜饼,土豆饼,玉米饼子,还有青璃最喜欢的小米粥,红豆薏米粥,配菜也很多,有油炸的鸡块,水晶肘花,拍黄瓜,辣白菜等,热菜不多。 “不是,这些都是爹娘他们吃习惯的,怕京都口味他们吃不惯,平时有两三样的小菜。” 面对二姐的提问,青璃摇摇头,自家不奢侈,不像水零欢,赵羊羊他们府上,随便一个早膳就能做出十几个品种,赵羊羊家豪富,水家是世家大族,有自己的底蕴和规矩,每天做多少种都严格执行,想到厨房开小灶,那么必须要给银子。 沈冰雨不挑食,选了玉米饼,她发现玉米饼子香甜,吃着很有滋味,以前她也是在大户人家长大,后娘虽然苛刻也不会让她吃这个的,后来去了莫家村吃几次,回来竟然有点想念这个味道。 “堂姐,这个馒头,我大伯能吃几个?” 青璃嘱咐府上的厨娘做的馒头是特大号的,一个大概有几两重,她的食量大,一顿也吃不了一个,但是大伯比较能吃,估摸至少要两个。 “两个左右吧,还好这边有大馒头,来的时候爹还在念叨,说这边都是秀气的豆沙包,一顿连续吃十几个,还真不好意思,怕被府上的丫鬟婆子笑话呢。” 莫青菊抿着嘴笑了笑,觉得家人想的很周到,从细节方面都照顾得当,她才到京都来,吃好睡好,在府上没一点陌生感,丫鬟婆子也恭敬,完全没有下人瞧不起自家人的身份。 “也就是府上平日喜欢做小馒头,看着好看,主要也是怕浪费。” 府上也有家丁,食量并不小,青璃让府里做小馒头,就是让那些人吃多少拿多少,府里有银子不差这点米面钱,别的府邸苛待下人,那些粗使丫鬟只能吃点没有油腥的白菜片。在忠武将军府,管家和管事的嬷嬷可以多叫一个小菜,其余人一视同仁,基本是三菜一汤,顿顿不是有鱼就是有肉,逢年过节有打赏还加菜,后院里的果树,上面若是结果子,下人可以随意品尝,在府里,只要不浪费,所有人过的都是舒心的平淡日子。 那些家丁和下人都对青璃十分尊重,若不是当年时疫,青璃出台的政策,此刻这些人说不定早就见了阎王。其实开始的时候,青璃也没底,万一府上有什么刁奴,当年红玉的事情也曾经吓到她,结果效果比想象的好,若是真有丫鬟婆子偷懒,不用青璃说什么,会受到其余下人的指责。 青璃喝着红枣小米粥,和二姐青蔷,堂姐青菊说着京都的生活,除穿戴之外,没有任何奢侈的地方,还有很多风险,她把当年诗会的事说了一遍,把莫青蔷气的差点打翻碗,管她是谁,官家小姐怎么样,就可以趁她不在,欺负她妹妹?她要抄着家伙去拼命! “二姐,赵晚晴都死了好几年了。” 青璃没提任何阴谋,单纯的说太后祈福宴会上,三皇子府上的惨剧,赵晚晴的死相很是凄惨,赤身*,血都快流尽了。 “真是活该,这么狠毒,老天都看不下去。” 还不等二姐青蔷发表看法,堂姐莫青菊口快的说了一句,让青璃立刻刮目相看,前些年还总觉得堂姐是个好欺负的软包子,现在也硬气了些,多半是自家日子过的好,有底气。 “小姐,护国将军文夫人派人送了拜帖,说是等到巳时要过来拜访。” 杜鹃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下才进门,她被自家小姐留在护国将军府,就知道是被于嬷嬷连累,所以文夫人托人送拜帖,她自作主张和仙草一起过来,也想让小姐把她留下来。 “杜鹃,你和谁一起送信的?让她别着急回去,下雨天凉,吃杯热茶,让麦芽给送一个打赏的红包。” 青璃抬起头,看到杜鹃还微微惊讶,罢了,这个丫鬟一直精明听话,做事做人都没问题,就留在身边,跑腿送信也好。 “小姐,奴婢和仙草姐姐一起,麦芽已经去招待了。” 杜鹃得知自家小姐就算是留下自己,说话也轻快不少,她快速的施礼,然后退下,心里盘算文夫人来府上的原因,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等不及的要来提亲。 青璃用勺子舀了碗底最后的粥,又用清茶漱口,今天下雨,天气这么差,文姨母怎么赶在今天出门,莫非是因为天气不好,外面没多少行人,这个时候出门低调? “璃妹妹,文夫人怎么找这个时候下帖子,是不是太赶了?” 沈冰雨犹豫一下,正常拜访府上至少要提前一天来送拜帖,两家算是交好,来的时候让丫鬟提前说一声也不算错,可是挑下雨的日子,多少有点失礼。 连沈冰雨都能想到的事,文氏怎么会想不到,她也是想耐心等待几天,昨夜还去库房里查探给青璃准备的聘礼,她当年的嫁妆银子几乎都搭上,又贴补一些,总算是觉得差不多,身边的丫鬟婆子说,这份聘礼就是娶个公主都够用,她是不觉得银钱能说明什么,只是想表达一下心意。 文氏的爹曾经是一代大儒,还当过先帝的帝师,家里也是书香门第,和朴实的乡村人家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嫁到将军府之后,接触的都是家奴,就在被莫如海救过之后,莫如海和陈氏夫妻不求回报感动了她,她觉得,其实所谓的门第和出身都没有那么重要,而且她提出求亲的时候,从来都板着脸的大小子竟然问什么时候。 以前说起婚事,淳于谙多半是不言不语,沉默的抵抗,想到他的怪病,文氏束手无策,总不能娶了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娘,被踢飞吐血吧,可是护国将军府也需要一个少夫人支撑门庭,谙儿已经到了弱冠之年,身边连个服侍的丫鬟都没有,完全没这个心思,这次好不容易上心,她几乎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思。 “夫人,仙草已经送了帖子,您说我们这么上门,不会很失礼吗?” 石榴在一边整理匣子,里面都是珍贵的钗环首饰,听说青璃小姐的家人才到两天,就这么急匆匆的上门,还赶在下雨天,总是觉得有点不好。 “这个我怎么会不知道,正好下雨,我们登门可以碰到小璃的爹娘,直接见面谈,也要拿出点诚意。” 文氏打开窗户,对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叹了一口气,但凡有办法也不想这么赶,她是听到有消息,说其他家里有未定亲的公子,也要上门去提亲。以前陈氏总是推脱,说小璃爹娘不在,陈氏她一个做四婶的,也不能决定,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现在京都有点消息,哪能瞒得住,所以她这才有些坐不住,自家必须的头一份,还要体现家里的心意,若不是谙儿在天牢里受点伤,她应该带着他一起去,别人去都是请了媒婆,她是豁出去这张脸,也要亲自前去。 “夫人,一家有女百家求,您在四年多以前,就这么想,当时您就知道青璃小姐会有如此姿容?” 石榴对自家夫人的眼光表示敬佩,当时青璃被安排到护国将军府住了一段日子,她还去送过东西,传话几次,对青璃小姐的印象不错,一点看不出是乡下长大的,举手投足都显得大气,当时才八岁,也就是个小美人胚子,现在四年多,那相貌,就算是京城四美,也难以比拟。 “哪是因为姿容啊!” 文氏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温和一笑,石榴的话,让她听着很是舒心,没错,她就是那么有眼光,不过当时看上青璃就是觉得这个丫头不错,性子好,机灵,而且难得的是,谙儿对这丫头多有照顾,并且不排斥。 将军府的男儿们娶亲都晚,等上几年也没关系,而且,自家大小子那会才十来岁,也不着急成亲,当年就想定下亲事,找陈氏,莫如海谈过,两个人口径一致,她有想过派婆子去凤阳提亲,但是正赶上地龙翻身和时疫,一耽搁就是这么多年,这回好,正主来了,她怕夜长梦多,要赶快定下才好。 “石榴,若不是怕太失礼,我真恨不得早膳的时候就冲过去。” 文氏抖了抖帕子,回过头,“石榴你看看,夫人我这身装扮还可以吧,大红色的牡丹衣裙,真是很多年没穿过,总觉得我这一把年纪还穿这样的颜色,妖里妖气的。” “夫人,这身多好,贵气,您啊,就应该多穿穿,显得年轻。” 石榴站在文氏身后,帮着她把头上的宝石钗环重新调换了一下位置,文氏对着镜子左照又照,就担心有什么不妥。 很少有官家夫人亲自上门为儿子提亲,一般都是委托官媒,或者中间人说和,文氏也有好友,水零黎的娘亲,但是总怕别人表达不出来她的心情,想来想去还是自己去一趟稳妥。 一品夫人上门给自家三品官位的大小子提亲,这在京都,百年来可能是头一份,文氏完全没有自降身价的感觉,只是原想等几天,突然等不及,只好在这种天气上门。 “礼物都准备好了吗,搬到马车上去,注意些,有些药材怕淋雨。” 文氏看了一下时辰,又喊过来飞鱼飞雪,琢磨一会见到人怎么说,自己不能表现的太漠然,会被误会,也不能太逢迎,不符合她的身份,力求亲切,自然,诚恳。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婆子浑身淋湿,跌跌撞撞的从门外冲了进来,面色惊慌,大呼小叫地道。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你的礼仪规矩呢,这要是有客人在,你也这个样子,岂不是给我们将军府丢人?” 文氏轻轻的咳嗽两声,面露不悦之色,大早上的就晦气,不知道她要去提亲吗?不好了,谁不好了?念倒霉咒,原来仙草都会在外间守门,今日被她派出去送拜帖,其余丫鬟都忙着打点给青璃家人的礼品。 “夫人,老奴刚才听到前院有消息,说云家,您晓得吧?” 那个婆子一头雾水,眨眨眼,刚才谁坑她说过来报信一定能得到赏赐,真是上当,看夫人这面色,别说赏赐,不罚月银就不错了,她就说报信得赏钱的好事轮不到她。 “云家?不就是百年望族云家,他家怎么了?” 文氏站起身,两家还有点交情,但是云家树大根深,属于清流,云家的官员都在外省做官,没听说近期有什么问题。 “云家的族长,派了官媒,现在正往忠武将军府赶呢,要给云家少爷提亲!” “什么!” 文氏面露惊诧之色,抬手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壶和茶碗跟随者桌子一起抖动,发出清脆的响声,文氏毫不理会,心里气愤,云家这群老狐狸,之前打听想要提亲的几家里面,并没有云家,结果竟然也赶到下雨天前去,原来在这等着呢,之前不露声色,想和她抢儿媳妇,岂有此理! “是给云家少主云隆丰说亲吗?” “好像是云少主的堂弟,在族中的地位很高,才十六岁已经中了进士。” 夫人的面部表情好可怕,婆子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角上的汗,眼神闪烁个不停,传言说自家未来少夫人是青璃小姐,看来是真的,那群死婆子,关键时刻都做了缩头乌龟,拉她当垫背的。 “那能怎么样,谙儿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是三品少将军。” 文氏赌气,云家离得虽然没有这么近,但是这个时候出门也未必能抢在第一,云家这些老狐狸们,眼光也是不差,难怪一百年,云家成了大族,还在京都蹦跶着。 “夫人,云家不能和您比,云家派出去的是官媒,这雨天路滑,路上兴许……” 婆子眼睛转了转,不遗余力的出馊主意,文氏一听,觉得有道理,让石榴去前院通知淳于谙,并且给了婆子一两银子的打赏,婆子喜滋滋的退下,出门的时候故意苦瓜脸,哼哼,她就说没得到赏钱,不然那些黑心的婆子一定想要瓜分。 淳于谙早就得到了消息,也已经派人前去,此刻,在通往终于将军府上的一条大路上,两辆马车正撞到了一起,两名车夫也吵的不可开交,因为车轴已经断裂,不能行进,马车上坐着的官媒烦躁的挥舞的帕子,片刻之后打着油纸伞从车上下来。 “真是晦气!” 云家这次请她去说亲,可是给了重金,实成之后还有大面额的打赏,为此官媒已经准备了好几天,生辰八字都托人打听,然后去找人批算,天作之合! 云家是百年世家,大周第一世家,生意遍布大周各地,银子有的是,进门虽然不是少族长的夫人,但是云二少爷少年有为,才十六岁就中了进士,面貌也没的说,待人一团和气,在京都的公子圈非常有名望,之前有很多官家,家里有闺女的,拖她说媒都没成,云家族长说心里有了人选,没想到竟然是莫家的小姐。 这才起了个大早,打扮妥当的过来,谁知道碰到的车夫不长眼睛,就这么生生的撞了过来,现在下雨,路上都没有行人,上哪去找马车?她只能打伞迈着小碎步走过去,还不得一个时辰?雨这么大,到府上的时候成了落汤鸡,会不会被赶出门去? 与此同时,文氏已经步履轻快的上了马车,一路上好心情,云家隐藏了这么久,结果棋差一招,一定会输给自家,她吩咐车夫要快一些,也要注意看路,一路通顺,很快就到达了忠武将军府。 得知文氏要来,四婶陈氏已经猜到了原因,但是她没明说。青璃的爷奶,大伯娘,二伯娘和娘亲还没见过如此大人物,一品夫人呢,下意识都想回避。 陈氏很为难,但是文氏下帖子已经说明是过府上送礼,两家算是通家之好,也要都见见面,让家里人不用拘谨。 即便是这样,为了不失礼,爷奶带着家里的女眷跑到二门处迎接,这里面还包括被叫出来的青璃等人。 文氏从二门一下马车,看到这么多人在等着,吓了一跳,片刻之后很不好意思,下这么大的雨,每个人都身上多少都湿了点,要不是着急赶来,也不会挑这样的天气。 “大伯,大娘,您二老快去换身衣裳吧,这样的天儿若是淋湿了,染上风寒可不得了,京都是夏雨也是凉的。” 文氏从马车上下来,赶紧对这青璃爷奶施礼,这可把两人吓了一跳,直呼使不得,哪有一品夫人给两个庄户见礼的,但也不知道如何回礼,京都规矩多,他们不懂,只能连连摆手。 “文姨母,我们快点去偏厅吧。” “好好,小璃等一下要给姨母介绍下家人。” 文氏没有让丫鬟服侍,自己打着一把油纸伞,尽量跟在青璃爷奶的身后走,当自家人,就和品级没多大关系,她不能一出场就吓到人,不然的话不利于谙儿的亲事。 陈氏在偏厅里面吩咐丫鬟上了茶水和点心,她是孕妇,雨天路滑,可以不用出门,都是相熟的,不用这么兴师动众,但是青璃爷奶不听,说是他们见到县官大老爷都要出门迎接,何况还是一品夫人。 青璃跟在几个人身后,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她已经明白文氏的用意,因为刚才石榴跟在身后,给了她一个暧昧的眼色,以前淳于谙多次说提亲,他会负责之类的话,她没放在心上。 四叔四婶以前的意见是,不想让自己嫁到武将人家,特别是淳于家这种,每年都有大批时间在边关驻守,像四叔,一去好几年四婶到二十多岁才怀上孩儿。 “璃妹妹,文夫人这次来,恐怕是不简单,我看咱们一会还是回避的好。” 沈冰雨冰雪聪明,而且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也知道青璃和淳于谙的关系,文氏上门明显是有事说,她们这些未嫁的丫头要识相一些。 “小雨姐……” 青璃苦笑了一下,她才十二岁,虽然发育的成熟了点,但是还没想嫁人,等二姐出嫁之后,家里只有她一个闺女,她还想多陪爹娘几年,也没想过要嫁到太复杂的人家去,淳于家的门户太高,当了少夫人还能有自由吗,每天琐事缠身,她一点都不看好,老天保佑,爹娘一定要回绝才好。 ------题外话------ 啦啦啦啦,打滚卖萌唱小苹果求月票啦! 16,17好人榜,请见置顶,我都是在后台复制,很可能忘记谁,别怪我,直接拍飞就行,咩哈哈   ☆、第077章 落定(求票) 雨越来越大,从游廊下面远眺,透过一片朦胧的水雾,一切都变得如此模糊,远处是黑压压的天空,厚厚的乌云层,以青璃的经验来看,短时间内都不会停。 这样的雨天,和姐妹在房内品茶,说说这么多年来的一些趣事,家长里短,青璃还想说说京都见闻,总是觉得和自家二姐有很多话说,她在心里也准备了一个故事,侧面试探一下二姐的心意,虽然二姐多半不会对叶洵动摇,但是是她总觉得对一个人死心塌地,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是一件很难的事,极其没安全感,也没有退路。 家里人谁也想不到,这么大的雨天竟然会有客人上门,众人把文氏迎到偏厅之后,青璃爷奶又去换了一身衣裳,分宾主落座,四婶陈氏先打开了话匣子,“文姐姐,您怎么在这样的天气出门?” “陈妹妹,是我冒昧上门,打扰了。” 让一大家子人兴师动众的迎接,文氏很不好意思,这是她没预料到的,心里凉了半截,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送拜帖,直接上门,那样的话虽说会失礼一些,但是问题不大,听说村里人家上门都习惯的在门外喊一声,没那么多的说道。 “文夫人,我们两个老的就是庄户人家,也不知道啥规矩,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爷奶换好了衣裳来到前厅落座,青璃爷爷莫福来刚才趁着换衣裳的时候可是找救兵去了,青璃爹莫如湖可是文化人,知礼仪,教了他一套文绉绉的说词,结果来的路上忘的差不多,只能前半句是土话,后半句文绉绉的嫁接到一起,自由组合,听的青璃想笑又不敢笑,憋的脸色通红。 “大伯大娘,您二老客气了,我和陈妹妹一直以姐妹相称,叫我文侄女就成。” 文氏一个一品的护国将军夫人,在京城的达官贵妇中也是尊贵的出类拔萃,这次真是一点架子没有,试想一下,一个一品夫人,让庄户人家的泥腿子叫自己侄女,这在大周是从来没有过的。 文氏出生在书香门第,喜欢富贵牡丹,看着平和,骨子里有自己的骄傲,青璃对于文氏这么说,着实吓了一跳,看她和爷奶坐在对面,有一种违和感。 自家再有钱,再有权也是靠后来发际,和那种百年望族,书香门第有一定的区别,文氏这么没有架子,实际上很不容易,京都任何一个贵夫人,哪怕是七品小官夫人,也不会这么说话,看的出来,文氏的眼睛透露着真诚之色,不是因为达到一些目的刻意的讨好。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青璃的爷奶都是实在人,一品夫人,他们可没见过,两个人的脸色有些不安,摆弄着衣角,也不懂京都如何交际,抬起头看四婶的脸色。 “文姐姐,您真客气。” 陈氏打着圆场,觉得这个气氛有点尴尬,青璃的娘亲刘氏一头雾水,不明白在这样的雨天上门的真正用意,她想退下去,觉得和文氏身份差的太悬殊,连作陪都觉得很别扭。 “陈妹妹,咱们姐妹也不用说什么场面话,你在京都苦熬这么多年,姐姐都看在眼里,还有小璃,一直希望能和家人团聚,这一等就是四年多。” 文氏给一旁的石榴使眼色,她能察觉到青璃一家人都有点紧张,心里对这些淳朴的人很有好感,并不会觉得她是身份高,就谄媚或是怎么样,这也是当初身份悬殊,她一直很坚持让青璃做儿媳的原因之一。 以前,青璃在护国将军府小住的时候,曾经多次和文氏提起莫家村,还有那些亲人们,因为青璃的回忆只有温馨,这让她心里疑惑,就算是亲人,也都有自己的利益,怎么可能像青璃说的,家里好几口都在供养青璃爹爹莫如湖读书?别人要生存,不可能不吃不喝吧,还有这么傻的人? 当初陈氏也是这么说,提到家里的亲戚赞不绝口,青璃也是一样,文氏不是不相信二人所说,她只是不相信人心,一个人真的可以无私到这个地步? 都说相由心生,见到这一家人的时候,那种感觉是难以形容的舒服,一种淡淡的温情,即使在家里人致富了之后,他们也没失去这些东西,这是最难能可贵的。 片刻之后,石榴带着护国将军府的下人进入到偏厅之内,放下很多礼盒,文氏指着礼盒淡淡一笑,“这些都是我给准备的礼物,李大娘,您生了个好儿子啊,当年就是莫将军救了我一命,说起来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护国将军府和忠武将军府也算是通家之好,所以这些您一定要收下,说来惭愧,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文夫人,既然都说是通家之好,还送什么礼物啊,都是应该的。” 一提青璃四叔莫如海,爷爷莫福来脸上有光,顿时觉得扬眉吐气。他是一个庄户人家,懂得不多,但是叫侄女也太占人家便宜,两家关系好,还是有门第上的差别,不想给人顺杆爬的感觉。 文氏笑着说了几句,心里有点矛盾,青璃的家人看样子不太好搞定,并不是钱财多就行,也要看人品学识,可是自家谙儿还在床上躺着呢,万一见到云家二少爷,同意了可怎么办,她有些着急,额角上都冒了汗。 “文姨母,刚才说帮你介绍,这边是我大伯娘,中间是我二伯娘,最右边的是我娘亲……” 青璃深深觉得这样的场面有些怪异,她站起身,介绍着家里的亲戚,二姐青蔷,堂姐莫青菊,沈冰雨不用介绍,文氏认识,其余家里的大伯,二伯,自家爹爹,大哥莫子归,小弟子喜都没在。 “小雨我认得,这边就是蔷丫头的,长的真好。” 文氏从手上脱下一条蜜蜡手串,戴在青璃二姐莫青蔷的手上,拉着她左看右看,皮肤细嫩,十七八的年纪,如一朵娇花,气质清新,从哪都看不出是村里的丫头。 莫青蔷总觉得文氏别有用心,一个高高在上的一品夫人为何要对自家用心?她狐疑的看了一眼青璃之后,只能笑着道谢,都说是长者赐不敢辞,推拒会被认为成失礼。 文氏又拉着堂姐莫青菊称赞几句,在脖子上摘下一条祖母绿的牡丹项链,青璃见过文氏戴过几次,很显然是心爱之物,竟然送了自己堂姐,价值不菲的蜜蜡手串送给二姐,给青璃家人准备的礼物并不是文氏所说的不值钱,给爷奶送的茶具就是前朝的古董,还是一套夜光杯,至少也值几千两银子。 青璃想回到院子里去,又没有合适的借口,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淡定喝茶的沈冰雨,小声地道,“小雨姐,不如我们回院子吧?” “好啊!” 沈冰雨放下茶杯,笑眯眯地回了一句,青璃等了一会儿,发现她没有动作,又把目光看向自家二姐青蔷和堂姐莫青菊。 “以前,小璃就经常和我说在凤阳的生活,北边气候常年严寒,京都是湿热,可要多注意点。” 文氏在绞尽脑汁的缓和气氛,因为正主青璃的娘亲兴致不高,这么半天只应付的说了两句话,面色素淡,谈天气是一个好的着手点,“要是府上冰块不够,就派人通知一声,护国将军府上存冰多,常年也就我一人在,用不完。” “是啊,现在凤阳也就是才播种,京都都已经熟了一茬稻米,这差距……” 大伯娘心直口快,是个爽利人,见文氏没有官夫人的家子,说话也不带对乡下人的鄙夷,对她很有好感,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气氛也逐渐热烈。 “京都这天儿变化太快,也不晓得雨能不能停,璃丫头给我们请了戏班子,若是下雨让人家折腾一趟,府里也没太大的地方设戏台。” 二伯娘是戏迷,正在担忧明天看戏的事,出门逛街随便什么时候,看戏可不想耽搁。这样的雨天特别影响心情,人也恹恹的没精神。 “二伯娘,放心,府里有地方呢。” 忠武将军府后面有一个小花园,建了一个看景的二层小楼,在楼上,可以看到周围府邸的情况,青璃知道邻居家偷果子,也是站在上面看到的。一楼有一个大厅,平日整个小楼都封着,只有在年底的时候,青璃才组织府上所有下人开会,总结一年的事,表彰一下干活卖力的下人,顺便给众人发福利。 “看这雨,应该下不到明天。” 文氏一听说看戏,也来了点精神头,她是官家夫人,也会去其它家府上参加宴会,认得几个不错的戏班子,就说了一些京都的话本,哪出戏诙谐,哪出戏感人,哪出是通过真实改编的,说的青璃家人眼睛放光。 “京都有这么多的种类呢!那真是听三天都听不完啊!” 奶李氏一拍巴掌,情绪激动,看来出门这一趟是来对了,就冲着看戏也值得来一次,还没出府,就见到了贵夫人,还长了知识。 “我认识几个戏班子的班主,有什么想听的,送个名帖过去就可以。” 文氏笑眯了眼睛,觉得现在的火候还算可以,剩下的话,就不是当小丫头面前说的,她正准备找一个借口,让青璃去给她取一个手绢,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陈氏身边的莲子进了门。 “夫人,二门上有云家的人求见,听说还是族长夫人。” 莲子先是对着文氏行礼问好,这才转过身绕到陈氏的身后,小声的念叨。 “云家族长夫人?你没听错吧,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 陈氏放下茶杯,脸上带着惊诧之色,自家和云家只有青璃布庄有点合作的关系,也不用云家族长夫人亲自上门,这地位似乎是有点高,难不成是自家人惹了什么麻烦,云家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不可能听错,二门的婆子说,还带着一个穿着一身红裙的婆子,看着像是官媒。” 这个时候带官媒上门,就是府上要有喜事,云家族长夫人,那身份地位,绝对可以和护国将军夫人平起平坐,今儿是怎么了,都赶到一起,还是在这样的天气。 “既然这样,快快有请!” 云家族长夫人上门,这面子不能不给,陈氏一听说带着官媒,心里有数,她转过头,看着青璃几姐妹说道,“璃丫头啊,你们几姐妹回院子去叙话吧,和我们在一起插不上话,还显得拘谨。” “是,四婶。” 青璃隐隐约约听莲子说有客人上门,她不关心,现在如坐针毡,沈冰雨还用一好笑的眼神打量她,让她更觉得尴尬,四婶的话说的正是时候,她起身行礼告退,和二姐青蔷,堂姐莫青菊,沈冰雨走出远门。 刚走出不远,几个人要转角的时候,正好碰到进来的一队人,其中有一个美貌的夫人,看年纪也就二十来岁,一身宝蓝的长裙,头上戴着镂空的金钗,穿着打扮简单,却衬托出她高贵的气质,未施粉黛眼角没有一丝皱纹,显得淡雅出尘。 青璃见过美貌的夫人一次,赶紧行礼问安,她是云家的族长夫人米氏,其实已经四十岁左右,但是保养的好,看着很年轻,长相更是和京都第一美男云家少主云隆丰有八成的相似,据说米氏在二十年前,也曾经是京都第一美人,嫁到云家之后,规矩大,很少露面,今天竟然能到自家来,帖子都没送,真是稀奇。 “这就是莫家的小姐?真真是个美人。” 官媒跟在身后,看了一眼青璃,啧啧,听说才十二岁,但是看身高长相,身段,怎么也要有十五六的样子,难怪云家二公子对莫家小姐一见倾心,果然是个美人胚子,而且莫小姐在京城才名出众,怪不得云家着急,想要提前定下来。 说起来真是倒霉,一大早出门,在街边碰见个二愣子车夫,两家的马车撞在一起,全部断了车轴。今日下雨,路上也没有几个行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舍不得那些巨额赏钱,已经决定步行去,谁知道也合该运气好,刚走出几步,竟然碰到了族长夫人的马车,她说明缘由之后,云家族长夫人米氏决定和她一起来。 “璃丫头,你惹祸了。” 等到米氏一行人过去,二姐才转过头,眼睛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二姐,为什么这样说?” 文氏来府上,多半是因为自己,青璃心里明白,不然的话也不会急匆匆的选择在雨天,可是刚才云家族长夫人没打招呼就进了府门,这对百年望族,规矩大过天的云家,不太合理啊!关于云家的规矩,青璃曾经和好姐妹水零欢,赵羊羊三人组一起吐槽过,原因是白府满月宴的时候,云家少主云隆丰被京都一众官家小姐包围,扔荷包的,塞帕子的,她亲眼看到,有一位长的黑胖的小姐,正在云少主身上揩油,当时云隆丰察觉到之后,脸色通红,但是对待众人还是斯文有礼,直到白若尘出现救场。诸如此类情况,青璃已经预见好多次,就连随口提一句心系云家少主,都被何云记恨成那样,可见他的影响力。 “看看,刚才那位云家族长夫人,还带着官媒,咱们府上最适龄的只有大哥,一定是你说的话,爷奶上了心,四婶这才托人……不过也太快了吧。” 莫青蔷想自圆其说,说道最后,感觉不是那么的确定,她对京都官家,世家大族不算熟悉,但是云家可是略有耳闻的,云家口碑不错,生意已经做到凤阳城,青璃也曾经在信中提过,云家少主是京都第一美男。 “二姐,我没听说云家有什么小姐。” 青璃仔细回想了一下,云隆丰曾经说过家里的一些情况,云家代代几乎都是男多女少,旁支根系强大,很多并不在京都,京都这边只听说他有一个族中的堂姐,早早的就嫁了人,那么米氏带着官媒上门,很可能是因为自家二姐。因为莫青蔷同样在适龄的范围。 “二姐,不能是给你说亲吧,以前云家族长夫人可是一次没登门过,为什么你一来,人就上门了?” 青璃想了想,觉得有这个可能,但是要说给谁?是云家人,还是米氏就是来撮合,做中间人的?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可能,我在京都可没有熟人,谁知道我是哪颗葱,我看没准是说给小雨的。” 莫青蔷一直晃着脑袋,又把火烧到沈冰雨身上,几个人一路走一路说,全部集中在青璃的偏厅。 这边,四婶陈氏正在待客,文氏看到米氏上门,心情有点不好,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杀出来个程咬金,得到消息不是说只有官媒,怎么一向清高冷淡的米氏竟然也上了门? 米氏很守礼,说话也是官家常用的语气,淡淡的,并没有文氏那么谦和,她对着青璃的娘刘氏也不亲热,但是绝对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这位就是小刘夫人吧。” 米氏已经打听了青璃家的祖宗十八辈,这门亲事,得到全族老一致认可,自家老爷再三嘱托之下,她才会上门,也是怕官媒乱说话,把事情搞砸。 “米夫人。” 娘亲刘氏点点头,她不明白这么看上去美貌的夫人会一进门之后直截了当的找她说话,匪夷所思,她才到京都来不超过两天,还没见到过谁。 “老太爷,老夫人。” 米氏身份再高,青璃的爷奶也算是长辈,所以米氏也打了招呼,轻轻点头,这才转过头来,直奔主题,“青璃小姐容貌出众,人品才学也不错,就是不知道定亲了没有?” “定亲了。” 文氏用帕子捂在嘴边,轻声咳嗽了两下,假装淡定地抢先回道。这个云家真是小人,之前一点都不放出风来,藏着掖着,得知青璃爹娘到达京都的消息之后就坐不住了,竟然和她抢儿媳妇,绝对不忍! “恩?” 青璃的娘亲刘氏觉得口干,刚刚托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水还没咽下去,米氏就开门见山,直接问出一个重磅的问题,她刚想摇头,又被文氏抢了先,一激动,咳嗽了两下,连连摆手,说不出话来。 青璃爷奶不明白怎么回事,听到文氏说青璃已经定亲,也转过头看四婶陈氏,想要得个说法,自家人才到京都,难道是老四自作主张了? “这……” 陈氏擦了擦汗,这个场面很为难,她和文氏关系很好,得到护国将军府多年的照顾,淳于将军还对自家老爷有知遇之恩,这个时候拆穿显然是驳文氏面子,可是她怎么也附和不下去,一时间陷入两难,说不出话来。 “文夫人,这应该是莫家的私事吧,您是如何得知?” 米氏轻轻一笑,低垂着头,转动着右手上带着的硕大的蓝宝石戒指,“据我所知,青璃小姐应该没定亲吧。” “米氏,你什么意思,你既然得知青璃没定亲你还明知故问?” 护国将军夫人文氏和云家族长夫人米氏算不上好友,但是两家常年往来,关系也不差,这次米氏上门公开抢人,她绝对不能落后于人。云家二公子再好,也没有功名在身,云家那副做派,表面斯文,内在里一肚子坏水,最爱算计人。 “你……” 这是场面话,也是要提亲之前的重要程序,米氏准备说接下来的话,被文氏呛声,顿时觉得下不来台,但是云家规矩,这个时候不能和泼妇一样回嘴,那就是落了下乘。 “夫人,这下不好了,宫里来人,是太后娘娘身边当差的三品女官。” 莲子再次推门而入,这次她的声音不算小,让文氏和米氏也听到,二人相视一眼,心里盘算,前几天姜太后遇刺,虽然没多大事,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派人来。 “请进来。” 陈氏快速的喝了一杯热茶,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姜太后身边的女官上门肯定不会有好事。 “陈夫人,哎呦今天赶巧了,文夫人和米夫人也在啊。” 那女官进门之后,基本无视青璃的家人,等丫鬟摆上了椅子,她抖了抖袖子坐下,表情非常傲慢,显得目中无人,她是三品女官,那可是比忠武将军还高两级,虽然没有实权,也是太后身边的红人。 “张女官,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陈氏满面热情的打招呼,实际心里暗道,一定是阴风阵阵,才把和鬼魅一般脸色苍白的这位吹到府上。这个张女官在姜太后面前很得脸,因为她人心狠手辣,死在她手里的宫女太监无数。 “因为是有喜事啊。” 张女官喝了一口热茶,低着头看着自己鲜红色的丹寇,说话也是漫不经心的,“喝惯了云雾茶,这茶真没滋味啊。” “那是,府上不比皇宫,云雾茶那可是贡品。” 姜太后身边的人,陈氏不敢得罪,只能硬着头皮客气地道,“莫非是太后娘娘她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也不算吩咐吧。” 张女官扭动了一下身体,这才抬头,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抖了下帕子,“最近三皇子殿下身体欠安,太后娘娘找人算了一卦,老和尚说犯什么天煞孤星才多灾多难,需要赶紧成亲了事,所以啊,陈夫人,太后娘娘还记得你那惊才绝艳的小侄女儿呢!这不委托我过来说和,要是成就一段姻缘,岂不美哉?” 陈氏心里一凉,三皇子耶律楚仁被刺,生死未卜,听说情况不好,她一个内宅妇人都听说了,这个时候,姜太后竟然让张女官上门打听情况是什么意思,还不是为了让青璃冲喜! 自家老爷为大周卖命,已经出发去沐阳城边关打仗,而转过头,姜太后就盯上了自家得宠的侄女,这真让人心凉!看这意思,还不是下懿旨,就是找人探口风,但是听张女官的话里话外,多半姜太后还会威逼,现在是尽量说服自家同意,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刺客啊,你说你怎么就差了一招,没弄死这个恶毒的太后呢! “陈夫人,你要想清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太后娘娘说可以做主,给青璃小姐一个正妃的名分呢!” 张女官撇嘴,真是飞上枝头,山鸡也能变凤凰,三皇子殿下,那可是龙子凤孙,正经的皇亲国戚,娶一个山里出来的野丫头,还给正妃的名分,这好事上哪找去?若不是殿下病重,还有在皇家狩猎场的时候,太后得知他对莫家小姐有点意思,她也不会上门。 “张女官,这话说的,万一错过这店,还有更好的呢?” 文氏心中不屑,主动发声,这个时候,弘德帝聪明的话就不敢再得罪护国将军府,不然的话自家保不准真的造反,姜太后为人嚣张,现在竟然找人上门来威胁,有种你有下懿旨,你看看敢不敢抗旨! “哎呦,文夫人,天底下还有人比我们殿下更尊贵的吗?” 张女官很不愿意听,这个文氏怎么看着像是来捣乱的,她现在没时间计较,赶紧的威逼利诱完成任务回宫,这大雨天,出来不容易,原本还想找老相好爽一下,下雨天,他那母夜叉的婆娘也不会出门逛街,真真扫兴。 “这话诛心,至皇上于何地?” 米氏也和文氏合伙,她专挑张女官的语病,没有比三皇子耶律楚仁更尊贵的,往大了说,就是有篡位之嫌! “哎呦,咱们不是说未成亲的男子呢么。” 张女官转了转眼睛,很快发现不对劲,大下雨的不在自家府里呆着,怎么都跑到忠武将军府上来了?还对她冷嘲热讽,这气不能白受,回去定要和太后娘娘告状! “陈夫人,您意下如何,您答应的话,我这就回禀太后娘娘。” 张女官决定速战速决,正妃之位,不答应是傻子,将来三皇子殿下上位,青璃小姐妥妥的一国之母,莫府怎么也能得个国公府的爵位,一步登天,还是因为莫家小姐姿色不俗,让殿下动了凡心。 “放心,太后娘娘有交待,一切都按照皇子正妃的礼仪,绝对不会亏待!” “说的倒是好听。” 米氏很鄙夷的看了一眼张女官,“三皇子妃,真是好高的位分!可惜莫家小姐没这个命啊!” “这话从何说起?” 张女官把茶杯放下,诧异的看了米氏一眼,又转过头,她的小眼睛闪烁着精光,“我说陈夫人,米夫人说的没有这个命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呗,脑子有病才听不明白。” 一个三品女官算什么,文氏可是一品夫人,张女官可以在莫府撒野,不代表自己也要惯着她的臭毛病,不过是太后养的一条狗而已!傲慢个什么劲啊! “文夫人,太后娘娘可是交待我,要问个清楚明白的。” 被当众下脸子,张女官的眼里闪过阴森之色,她话里话外,张口闭口就是太后娘娘,实际上还是想威胁莫府,识相的就赶紧答应,把人洗干净送到三皇子府上去成亲,拒绝皇家,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这样呀,本夫人可以亲自去解释。” 这个时候,文氏也已经端起了架子,她看了一旁的米氏一眼,心中暗笑,本来这次上门提亲,都做好被回绝的准备。她能理解,青璃是家里人的宝贝,晚几年定亲也无所谓,主要是自家着急,她可以多上门几次,来打动刘氏,谁想到,半路杀出个米氏不说,还来了个太后身边的女官。虽然明面是竞争对手,利用好了,就是推波助澜的工具。 “青璃已经定给了我们家的谙儿,这不,正准备交换名帖,张女官,你真是来晚了一步,太后娘娘那么贤明的人,肯定不会干拆散别人姻缘的事吧?” 文氏眯着眼睛,心里乐开了花,这要不是太后假仁假义,兴许还没这么快,现在完全是卡死在这里,若是得知青璃没定亲的话,姜太后一定会下懿旨,那样事情就复杂了。 “这,这怎么可能,那么米夫人您这是?” 米氏现在气炸了肺,关键时刻,让文氏抢先,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拆台,所以她乐滋滋的道,“张女官,你来的正好,两家要交换名帖,找本夫人来当个中间人,也是为了做个见证。” 这个时候的未婚夫妻,基本上都能成婚,已经被打上了标签,就算是其中一个人死去,另一个人都不好嫁娶,说白了就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 “陈夫人,今日张女官也在,真好,是个喜庆的日子!” 文氏笑意盈盈的给陈氏使眼色,这个时候只能赶鸭子上架,而且不能反悔,若是私下悔婚,可以和米氏商量不要说出去,这个张女官是个大嘴巴,所以两家亲事是结定了! 或许就是缘分,莫如海还是很看好淳于少将军,彼此都是武官,莫如海觉得常年在外打仗,有点愧对妻儿,府里完全照顾不上,不想让青璃走陈氏的老路,但是璃丫头能干,一定会处理好,事情到这个份上,也只能如此。 昨天下午青璃姐妹几个去福源茶楼看戏,陈氏说在京都这些年的琐事,没少提护国将军府,也说了文夫人曾经多次和她说起青璃的亲事,淳于谙大青璃八岁,弱冠之年已经是三品少将军,年少有为,最重要是是为人正直,护国将军府上家风良好,文氏答应过,不要求自家儿子有小妾,若是娶了青璃,必定会一心一意。 把闺女嫁过去都担心和婆婆的相处问题,嫁到护国将军府上没这个烦恼,文氏人随和,对待青璃和亲闺女一样,有什么新出的首饰都会送上门,青璃这个丫头也知道感恩,你来我往的,护国将军府和忠武将军府关系更加牢靠。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恭喜莫家小姐了!不过听说少将军在天牢里重伤,啧啧。” 张女官这话惹怒了文氏,文氏恨不得上前抓着她撕烂她的嘴,但是想到需要交换名帖,就忍下了这口气,微笑道,“好着呢,不然也不能提亲成功不是?” “两家快快交换名帖和信物吧!” 米氏面露着优雅的笑意,看着文氏的笑脸格外刺眼,都是半路杀出来捣乱的劳什子张女官,竟在这搅局,她没给自己侄儿提成亲,反倒成了见证人,还有比这个更憋屈的吗?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天地间已经形成了一片水的世界。在陈氏院子待客的偏厅,张女官在一旁翻白眼,米氏露出淡笑,但是紧抓的帕子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只有文氏以胜利者的姿态,和青璃的娘亲刘氏互换了名帖,文氏给的信物是护国将军府儿媳相传的玉佩,她心里美滋滋的,多亏随时把谙儿的名帖带在身上,才这么顺利。 “亲家,放心,我绝对不会催着小璃家人,你放心养到十六岁。” 文氏的话完全是得了便宜卖乖,让米氏听着牙疼,京都的贵女都是十*出嫁,文氏说放心养到十六,十六岁就是个底线,这算盘打的太精明了一些,若不是知道护国将军府向来和太后不和,她都会觉得这个捣乱的张女官是文氏故意请来冒充的。 “以后就是一家人,我们会教导璃丫头成为一个合格的儿媳妇。” 刘氏说不出此时的心情,真是酸甜苦辣这种滋味混合在一起,老大莫子归说什么都不成亲,蔷丫头等了个没影的人四年多,更让人操碎心,反倒是自家最疼爱的璃丫头,被人订了去,这好像做梦一下,只说了几句,这亲事就这么成了! “亲家,小璃很好,咱们武将人家没那么多规矩,只要过的舒心就好,而且也没有糟心的莺莺燕燕,这点你放心。” 文氏一口一个亲家,叫的挺顺口,她要表白一下,嫁到护国将军府肯定不会被委屈,谙儿和他爹一样,虽然话不多,将来肯定也是疼媳妇的,而且她也不是那起子恶婆婆,看到儿子媳妇好就不痛快,她希望两个人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米氏有些坐不住,她眼睛带着寒光的看了一眼张女官,等会雨天路滑,外面还知道发生什么,她一定得想办法找点麻烦,让这个挡路的张女官倒霉一下,省的不知道自己是谁,等到天黑关了宫城,让她自己哭去吧! 青璃的亲事就这么定下来,确切的说,这次能这么快定下,还是因为三皇子耶律楚仁,此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了,还和二姐青蔷,堂姐莫青菊,沈冰雨说好友刘花生的事。 自从在皇家狩猎场回来之后,因为一直有事,她还没时间上门探望,听水零欢,赵羊羊所说,刘花生精神还算好,孙昊公子在那次之后多次上门,都被挡了回去,但是文人总是有点死心眼,可能也是良心发现,最近常常上门,刘花生终于点了头,两个人花前月下。 但是不要把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想的太过美好,因为刘花生不懂诗词歌赋,喜欢说大白话,每次都要气跑文绉绉的孙昊,大喊,“有辱斯文!”,然后第二天,孙昊还是会提着她喜欢吃的鸭腿上门。 每次青璃在笑过之后,心里有点羡慕,虽然二人也有过波折,但是能让孙昊这样很不容易,真正的缘分是拆不散的,或许二姐青蔷和叶洵也是,她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只是想让二姐明白一个道理,付出是相互的。 “刘花生,这个名字很好,因为我想小花了,璃丫头,你在京都这么多年,都没小花的消息?” 青璃摇摇头,她倒是想找过,想问大哥,可是不久之后就遇上地龙翻身和时疫,大哥就赶回凤阳,这么多年一直忙碌,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既然二姐提了,她就帮着打听下,算下时间,刘小花也有十六岁,到了要出嫁的年纪,这次不同于冲喜,青璃想和二姐真正去送嫁一次。 ------题外话------ 总算定亲了,没有辜负亲们月票, 又要被追上了,小主们发力,有月票的砸我,小莲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第078章 搭戏台 窗外天色昏暗,雨下个没完没了,麦芽把盆栽的花草搬到了游廊下面,又转身走进偏厅,点燃了厅内的火烛。 古代窗户都是用窗纸糊上的,没有玻璃,透光性不太好,这样的阴雨天,屋内更是昏暗,和黄昏一样,让人昏昏欲睡。 京都的夏天无论多热,雨天都是寒凉的,尤其淋雨过后,若是不能及时洗热水澡,喝姜汤去寒气,很容易染上风寒,青璃正在小日子里,坐在沙发上还觉得有点凉,红豆很贴心的送来一个厚厚的坐垫,又拿出来一条披风,披在青璃身上。 “几位小姐,这是大厨房那边送来的姜枣茶,由生姜和红枣一起熬制而成,味道很不错,赶紧喝上一杯驱寒吧。” 片刻之后,杜鹃穿着蓑衣站在门口,外面的雨太大,她只站在游廊下面,若是进门之后,蓑衣滴落太多水,会淋湿了地面。 “杜鹃,还有多的吗,让大厨房多熬一些,府上的下人每人都喝点驱寒,这天突然就这么冷,染上风寒也要难受几天。” 青璃让麦芽接过木头盒子,对外头的杜鹃吩咐,“你跑来跑去的,若是淋湿了赶紧换上一身新衣裳,下雨天,我们也不出门,不用伺候。” “是,小姐。” 杜鹃的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家小姐还是对她没成见,都怪之前于嬷嬷总是作,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被留在护国将军府,这几天无所事事,还遭到那边丫鬟几个白眼,以为她不会做人,得罪了小姐。 “哇,喝上一杯真舒服。” 青璃单纯是觉得光喝生姜水有点辣,味道不算好,记得现代有不少人为了预防风寒都喝这个,也就吩咐让大厨房的婆子熬制,有红枣甜甜的味道,很好喝,温度适宜,她自己就喝了一大杯,额角上也冒了汗。 “明天天气若是晴朗的话就在后花园搭戏台,要是还赶在这样的阴雨天,只能到室内了。” 沈冰雨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青璃已经给水零欢,赵羊羊都下了帖子,赶上阴雨天,出行也不太方便,邀约取消,还得派人去通知一声。 “小雨姐你也看到了,爷奶多么想看戏,所以不想拖着,就明天。” 青璃原本想把和戏班子定好的日子往后推几天,她觉得天气好,心情也不错,阴雨天唱戏,没什么气氛,但是刚才在四婶院子偏厅,发现家里人对看戏很期待,还表示出对天气的担忧,所以她也不想让家人失望。 “我们这次请的人有点少,其实还应该请白少夫人,还有杜小姐,四皇子妃能捧场就最好了。” 沈冰雨说的白少夫人水零黎,掌管一府的事务,白家又是大族,每天早上开始,就有丫鬟婆子不停的回事,一直到晚膳前后才能休息一会,之后就是安寝的时间,一天忙忙碌碌,请她出门她还要担心家里的儿子小火,做了娘就是不一样,整个人柔和了一些。 杜湘如那丫头还小呢,坐不住,上次皇家狩猎场分别之后,青璃答应合适的时候约她一起放风筝,这丫头也不喜欢看戏,是个好动的性子。 四皇子妃阮冉冉是最没自由的一个,眼瞅着四皇子耶律楚阳装晕,准备打一场漂亮的反击战,若是成功,她就是一国之母,以后见面更难,再说她中了寒毒之后,目前正在加紧的调理身子,怕是腾不出工夫来。 “爷奶虽然很想见见大人物,但是见到四皇子妃,得下跪行礼吧?” 莫青菊放下茶杯,用帕子擦了一下嘴角,她是姐妹几个人长相最普通的一个,但是胜在年岁好,皮肤光泽,很是清丽。刚才爷奶见到那个护国将将军夫人文氏,显得拘谨。 文夫人和莫青菊以前在凤阳城见过的夫人都不同,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贵气。或许,只要有银子就可以买好首饰,穿金戴银,但是身上的气质不是矫揉造作出来的。 “是我想差了。” 沈冰雨歉意一笑,虽然她见到四皇子妃从来没有行礼过,也是因为大家都是熟悉的姐妹,要是论身份,对方可是皇家媳妇,身份尊贵。 “爷奶就是老实的庄户人家,不是我们这个交际圈子的。” 青璃比沈冰雨还想炫耀,要是正常情况,请四皇子耶律楚阳也没问题,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爷奶哪见过世面,总是见大人物战战兢兢,来京都也不会快活,还不如在府上享乐,所以她才只请了水零欢和赵羊羊两个人,一方面三人都是好姐妹,身份不那么高,水零欢根本不讲究礼仪,人也是话唠,赵羊羊家是商户,交往也不会有什么顾忌。 “小姐,夫人让奴婢过来送个信。” 桂圆站在门口,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下雨天真是讨厌,过来一趟,湿了衣襟,整个人从脚底板散发寒气,这也罢了,只是刚才得到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和小姐解释。 陈氏也是愁,青璃是个有主意的,但凡有一点可能性,也想问问侄女的意思,莫如湖和刘氏也都是开明的性子,这也是这么多年,虽然忧心,却没有逼迫莫青蔷出嫁的原因,因为知道她心里有人,还想尽量随了她的意愿。 可是今日不同,事情赶到这,若是自家不答应的话,张女官一定会禀报姜太后,之后懿旨下来,想要反抗就困难了,无论如何,淳于家,云家都要好过三皇子耶律楚仁,陈氏一合计,觉得自家侄女青璃和淳于少将军相处还算不错,这次淳于少将军受伤,青璃也是帮着过去治伤,总比不知道是圆是扁的云家二公子要好。 “恩,什么事?” 青璃招呼桂圆进来喝杯热茶,还不等桂圆说话,她抢先问道,“偏厅人都走了没有?” “人才散,小姐,您不知道,刚才宫里面来了一个女官。” 桂圆不知道从何说起,夫人的意思是自家小姐是个精明的,所以要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好,派她来说,因为莲子比她嘴笨。 “宫里?来干什么,难道是有了我四叔的消息?” 青璃想了一下,觉得不太可能,四叔才走不到十天,还没到南边打仗,应该不会传来消息,那这个时候宫里的女官上门做什么,匪夷所思。 “不是。” 桂圆喝了茶之后,身子微暖,她在整理语言,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最后心一横,决定单刀直入,“小姐,夫人派奴婢告诉小姐,您已经和淳于少将军定亲了,庚帖已经交换,绝无反悔的可能,让您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璃丫头定亲了?” 莫青蔷反应最大,快速的站起身,一拍桌子,惊诧的瞪大眼睛,片刻之后才反问,“这怎么可能,爹娘同意了?” “这个,三夫人和文夫人交换了庚帖,三老爷现在应该也得到了消息。” 桂圆垂了下头,刚才形势不好,自家是被逼迫的,三老爷莫如湖在前院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关于自家小姐定亲的事,一点没说上话。她觉得这也是好事,定亲之后,省得自家小姐再被人惦记。 青璃想说什么,又无力的垂下头,对于这个消息,也不是不能接受,她和淳于谙,仿佛有一种缘分,像是斩不断的宿命安排,在凤阳镇上分别那次,以为这辈子两人不会再有交集,谁能想到二人竟然还会在京都相遇,并且她的身份也已经有了变化。或许这个时代的男子,都是喜欢三妻四妾,与其这样,还不如嫁给淳于魔头,当初她是不想嫁人,又怕爹娘担心,后来自己合计一下,想嫁到简单的人家去。 “可是,这么大的事,就算不问我,也要问问爹爹吧,怎么能这样草率!” 莫青蔷不知道京都的情况,完全不能理解四婶的做法,刚才看到文氏送她蜜蜡手串,说话那么谦卑,一点不端官夫人的架子,她就觉得奇怪,原来是上门提亲来了!对方还是个少将军,这怎么行,万一以后打仗,出了什么意外,自家小妹不是成了寡妇? “不行,我要找四婶和娘说理去,这门亲事我不同意!现在追应该来得及,把庚帖要回来!我才不要璃丫头嫁个劳什子的将军!” 莫青蔷站起身就要往外面跑,丫鬟桂圆唬了一跳,赶紧站起身跑到门前挡着,焦急地道,“这是有原因的,青蔷小姐,听奴婢给您解释!” “有什么原因,也不能给璃丫头随便定亲啊!” 莫青蔷眼里闪过厉色,京都有什么好,一点自由都没有,定亲一点没问自家小妹的意见,还是在定亲之后给信,这真是欺负人,有什么原因也不是这么做的理由,不如她带着小妹,收拾包袱回莫家村去! “二姐,你还是坐下来,听听桂圆说是怎么回事吧。” 青璃摇摇头,和沈冰雨对视一眼,她苦笑了下,说实话,她觉得爹娘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给她定亲,更不会认为护国将军府门第高,把她送过去攀附贵,能这么快定下来,其中肯定有猫腻。 “这也有点太突然了,从来没听三婶说过要给小妹定亲。” 莫青菊反应了好久,才吸收这个消息,突如其来如晴天霹雳一般,她仔细的看了一下青璃已经显露出绝色的面庞,也觉得提早定亲有好处,省的过两年媒人上门把家里的门槛磨平。 “是啊,几位小姐,等奴婢从头到尾细细说来,你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桂圆抹了一下汗,这位青蔷小姐看着斯文秀丽,实际就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她不说明白,自家夫人就要耐心解释,今日的事,夫人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是被人威逼迫不得已。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璃丫头,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莫青蔷叉腰,狐疑的眼神在青璃的脸上扫了扫,又扫了扫她的胸脯,顿时发现自家小妹发育太早,一定是在京都吃的好,那个护国将军府,听着就是大户人家,以后嫁过去,莺莺燕燕和小妹争宠怎么办?大户人家*那么多,虽然知道青璃聪明,也不想她嫁到那么复杂的人家去遭罪。 “二姐,我不惊讶,因为文姨母在四年多以前,就和四叔四婶说过。” 青璃眨眨眼,想起淳于魔头曾经对她说的那句,“我会负责”,现在是什么情况?成了她对他负责,想躲都没地方。 “桂圆你来说。” 莫青蔷对着自家小妹翻了一个白眼,把问题丢给桂圆。桂圆说了刚才文氏,米氏抢着提亲的事,本来自家夫人完全可以拒绝,等晚几年再提也不迟,但是宫里面来了个张女官,据说是姜太后派出来探口风的,因为三皇子耶律楚仁遇刺重伤需要人冲喜,耶律楚仁又在皇家狩猎场公开对青璃表示爱慕之意,姜太后这才把冲喜的人选选定青璃,各种威胁利诱,在这个时候,为了推拒,夫人毫无办法,只能说已经定亲,交换庚帖也就成了真的,连云家族长夫人米氏,都成了见证人。 “只能这样了吗?” 莫青蔷听完前因后果之后,也镇定下来,她坐到椅子上,转过头看向青璃问道,“璃丫头,你怎么说?” “我还能怎么说,亲事都被定下,认命。” 桂圆讲述原因这段时间,青璃分析了一下,她嫁到护国将军府,实际上是利大于弊,也算是官场上的联姻,彼此的关系也能稳固,刨除这个不说,她和淳于谙彼此还算了解,而且他对她很不错,以他的性子,将来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姨娘小妾,自己不用操心,文氏性子好,只要不太出格就行。 青璃拼命的做自我安慰,很快的接受这个事实,对比一下,嫁给淳于魔头比较自由,至少绝对比规矩大过天的云家自在。 “罢了!” 莫青蔷见自家小妹都不反对,无力的垂下头,心中酸楚,分别四年多,小妹就这么成长起来,而其中并没有她的参与,总觉得心里像是少了什么一样。文氏院子的偏厅,等文氏,米氏和张女官离开之后,青璃的大伯莫如江,二伯莫如河,爹莫如湖得到消息之后也快速的赶到后院,众人在偏厅集合,马上知晓了青璃定亲的消息。 爷奶面上带着讪讪之色,因为自家怕事,就这么卖了宝贝孙女,当年被掳吃了这么多苦,到京都也不顺遂,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又出了这样的事,总感觉有点对不起青璃,心中难过。 “爹,娘,您二老别担心,护国将军府是京都最正经不过的人家,他们家人口简单,也不兴找小妾姨娘,门风正,璃丫头嫁过去绝对不会被亏待。” 陈氏说的唾沫都干了,也没让二老释怀,这事,确实是被威胁没的选择,她算是恨上了姜太后和三皇子耶律楚仁,都要死了还要祸害好人家的姑娘。 “这个我们都知道,老四媳妇,你别多心,我们不是埋怨你。” 爷爷莫福来吸了一口大烟袋,吐出白灰色的烟,停顿了一下,这才道,“我们以前是想让璃丫头跟着回凤阳,在那边找个好人家,不求不什么门第,稍微低点,穷点都没啥,要的就是本分人家。” 护国将军府,在京都的大官中首屈一指,那个什么少将军才二十岁,就是三品大官,比凤阳城知府品级高,虽然老四在京都也算站稳脚跟,但是家里本质就是个庄户,不想让孙女嫁高门被人看不起,家里人都很安逸,不想图富贵。 “老头子,你说这个干啥,如今庚帖都换了,就是没有更改的余地,这不是两家的事儿,还有见证人。” 奶李氏叹了一口气,这才幽幽地道,“我看那个文夫人不错,没架子,对我们说话也算尊重,米夫人一般,毕竟人家身份高贵,后来的张女官,那眼睛长在天上。” 张女官说话不喜欢正眼看人,因为看不起青璃的家人,忠武将军是庄户出身,这在朝野上都不是秘密,她说话的时候总翻白眼,显示自己很有地位,青璃奶奶开始还以为张女官眼睛有残疾,莫家村有一个老婆子有眼疾,说话就喜欢翻白眼,看着怪怕人的。 “爹,娘,你们就安心吧,看文夫人人不错,淳于少将军我们虽然没见过,估计也是差不离。”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没有见到爹,见到娘是这样,儿子也不会差很多,少年将军,一定是有才学,按照身份来说,是自家高攀,人家不介意门第,想来也是真心喜欢青璃的,文夫人后面的话说的很实在,将来府邸也不会有小妾姨娘,文氏说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话,就是普通百姓都不敢说,高门夫人说出来还是很不容易的。 “爹,娘,璃丫头的婚事不错,你们应该高兴。当初老和尚说过,我们璃丫头过七岁的坎儿,就是再富贵不过的命格,如今一品夫人上门来提亲,可不就应了了这个说法。” 青璃的娘亲刘氏没什么反应,她始终记得当年老和尚说的话,仔细琢磨一下,还真是这个理儿,自家也是在青璃度过了坎儿之后才慢慢变好,这个富贵命格绝对不会说错。 “哎呦,竟然忘记这茬!” 一句话,把青璃爷奶说的笑逐颜开,这个时代的人很迷信,再说那个老和尚说什么都准,神出鬼没,号称老神仙,说青璃在七岁坎上会遭逢大难,过去就会一世无忧。这不,时间上都一点不差,那丫头果然七岁的时候从山坡摔下去,一度差点断气,在炕上躺了好几个月才好。 青璃好了之后,家里也跟随着慢慢转变,虽然家里也会有些小灾难,但是事实证明,吃亏是福,家里人能过上如今的日子,青璃功不可没。 “虽然这样说,但是也不知道那个小子什么样,张女官说他受伤过,不如找个时间叫到府上,我们考考才行。” 莫如湖摸着胡须,心里盘算,少年将军,武艺非凡,就是不知道智谋如何,当一名将军,要有勇有谋,要是个只知道冲锋陷阵的二百五,这还有点麻烦,需要好好教导一番。 这场雨到下午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雨过天晴之后,天边出现一条七色的彩虹,青璃站在屋门口驻足观赏了一会儿,看来明天注定是一个好天气,在后花园搭戏台没有问题。 晚膳的时候,家里人突然口径一致,对青璃定亲的事决口不提,青璃不停地用筷子夹菜,其中那道虾和排骨混合加上辣椒爆炒的菜味道很好,香,辣,鲜,都占齐了,她连续夹了好几块,津津有味。 吃饭的时候,总觉得大家都在盯着她,她抬起头的时候,大家又转移视线,青璃回过头,看向自家大伯,大伯是个实在人,发现自己被抓包之后憨厚一笑,竟然低着头看地面,让她觉得地面上一定是有银子。 唯一一个没有看过来的只有自家大哥,莫子归还是和寻常一样,优雅的用餐,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但是青璃有点不好的预感,姜太后突然出击,大哥也措手不及,或者是根本没有顾及到,她能感觉到自家大哥现在的情绪很差。 “大哥……” 晚膳之后,看到家里人有要在一起闲聊的架势,青璃站起身,大哥莫子归就在前面不远处站定,看样子是在刻意等她说话。 “恩。” 莫子归的声音清冷,带着冰凉的寒意,其实一切事都在他掌控范围之内,就连自家小妹的亲事也是,他算来算去,没算好时间,完全可以让淳于谙再等上几年才有名分,结果一切都被姜太后那个老妖婆破坏掉,既然之前没有被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杀死,那么他就补一刀,这种活着祸害人的老婆子,还是早点去地狱报到的好,那么这样的时候,三皇子耶律楚仁还能冲喜?若不是不想让大周快速的动乱,耶律楚仁也没有再喘气的必要。 “大哥,你知道消息,是不是生我气了?” 青璃手里抓着一朵花,撕着花瓣,看花瓣落在泥土上,顿时觉得凄凉,她现在真想学林黛玉葬花。想和淳于魔头定亲的不是她,她觉得现在很委屈。 “怎么会?” 莫子归知道小妹是误会自己的意思,这才回过头,摸摸青璃的脑袋,眼神里带着清浅的笑意,“这是好事,说明我小妹长大成人,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丑丫了。” “璃丫头,只要你不想嫁淳于谙,我有一百种做法可以让你摆脱这门亲事,只要你高兴就好。” 莫子归的语气淡淡的,但是青璃丝毫不怀疑大哥的能力,鬼罗刹这个势利太神秘,目前她也只是窥视到一个边角而已。 一夜过的很快,第二天青璃起了个大早,和淳于谙定亲这件事一点也没影响她的心情,昨夜没有去护国将军府,所以睡的不错,早上红豆替她梳妆的时候直呼她的气色好,胭脂都不用抹。 早膳之后,青璃交待麦芽在院子中迎接水零欢和赵羊羊,让后把人带到后花园,她带着红豆和杜鹃一起到后面去安排,戏班子已经赶到,台子也准备妥当,选的是后花园比较阴凉的地方,为了避免被晒,她还命丫鬟婆子在台下,众人落座的头顶上,拉了一张巨大的油毡布来挡光。 “青璃,我来了!” “我也来了!青璃恭喜你!” 水零欢和赵羊羊早早的赶到,在青璃院子看到了麦芽之后,才得知她在后花园,二人也跟着一起过来,身后的丫鬟手里都捧着好几个礼盒。 “咳咳,何喜之有?” 青璃假装不明所以的盯着二人,水零欢是淡粉色的一身衣裙,显得活泼大方,赵羊羊个头矮上一点点,一身水蓝色的拖地长裙,让青璃黑线的是,裙角上还绣着她家的吉祥物,两只羊。 关于自己的亲事,应该不会传的这么快吧,昨日下雨,今天二人就知道了?还对着她说恭喜,这要怎么回复才好,青璃觉得有点心虚。 “怎么不是大喜事!青璃,为了家人团聚你可是等了好几年,所以我和羊羊得了消息都没上门,不然我早就想来呢,府上的冰镇酸枣汁真好喝,开胃,我还能配点心吃,总觉得比铺子里卖的还好。” 水零欢眨眨眼,被青璃的话说的一头雾水,然后又看了一眼赵羊羊,这才道,“我们都给你准备了礼物呢,不要客气,酸枣汁多准备一点就行了!” “好吧。” 青璃看看水零欢,又看了一下猛点头的赵羊羊,羊羊原本不是很爱吃的性子,被她带的偏离,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们三个加上刘花生,可以组成个吃货四人组。 水零欢的胃被养刁,忠武将军府上做点心的材料都是空间所出产,被青璃更换过,铺子里面是普通的细面,确实是有区别,这都能被她发现,不简单。 青璃让杜鹃接过礼物,又让人通知大厨房,做一套精致点心的回礼。酸枣汁她准备了一大壶,还有别的味道的,青璃本人更喜欢蓝莓汁,在空间里种了很多,都用来榨汁,酿酒,有时候做糕点也会放点,最近铺子里面又推陈出新,除了粽子之外,推出几种口味的曲奇,等着五月初五赚上一笔。 “哎呦,这两个水灵灵的丫头!” 爷奶在四婶偏厅等了一会儿,又坐不住,想出门看戏,就算现在没开始,在高台下面感受气氛也好,结果全家人一起过来,奶奶年纪大了,喜欢活泼的小姑娘,见到两人很高兴。 “给李老夫人请安。” 水零欢和赵羊羊动作一致,也乐坏了奶李氏,她笑眯眯地也招呼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送两个人一人一块玉佩,现在青璃觉得自己是个土财主,玉佩都是大白菜,所以给爷奶准备一大匣子玉,有好有坏,让二老留着赏人。 青璃给二人介绍了一下家里人,片刻之后,沈冰雨带着二姐青蔷和堂姐莫青菊也到了后花园,和水零欢,赵羊羊打招呼,只聊了几句,几人性子不错,而且有共同的爱好,就是吃点心,马上坐成一排,热切的聊天。 在凤阳城曾经有一种萝卜糕,两种做法,一种是油炸,一种是蒸,京都这边没有,那种点心很好吃,青璃的二伯娘就会做,水零欢听了很感兴趣,也听说青璃二伯娘做的油饼好吃,还说下次家里做好吃的,一定要请她来。 为了避免午时前太热,青璃选择了早膳之后,阳光不是太刺眼的时候,让戏班子唱上两出京都最经典的戏,《女状元》《化蝶》,等下歇晌之后,下晌同样准备了两出戏,今天一天就算结束,若是家人没看够,可以请戏班子在府邸的前院住下,再唱一天。 “青璃,你知道吗,我们逍遥不了几天了,天风书院要在五月初五之后复课,唉。真是不想去,你说夏天这么热,来回要折腾很远。” 水零欢对看戏兴趣不大,青璃安排戏迷二姐青蔷,堂姐莫青菊在前面,她和水零欢,赵羊羊三人坐在最后一排,惬意的喝着果汁,吃着点心闲聊。 “唉,我也不想去。可是我爹花了那么多银子,不去就可惜了。” 赵羊羊叹口气,用牙尖扎了一块甜瓜放进嘴里,眨眨泛着雾气的圆眼睛,突然拍了一下头,“对了青璃,你知道于家吗,于菲儿死了,听说死的挺惨。” “你那都不算新闻,羊羊你不知道于菲儿多可恨,她在篝火会的时候找青璃麻烦。” 水零欢消息灵通,对于家人很不齿,小三上位的娘,能教育出什么好闺女,陷害青璃不成,自己给她的表哥做了平妻,其实还是小妾,可惜做小妾的命都没有,被三皇子殿下当了挡箭牌,这事瞒不住有心人,京都官家心里都清楚着呢,只是怕触霉头,明面上不敢说而已。 “周氏还干了一件很缺德的事。” 青璃把于菲儿的娘周氏派人堵在府门口哭嚎的事说了一遍,倒是把水零欢气的脸色通红,“真真是损了阴德,她家晦气还不让别人好过,和赵家一个德行,当初赵晚晴死了,我还没少被找麻烦,又不是我杀的人!” “我觉得周氏那样小肚鸡肠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青璃你要小心。” 赵羊羊微微皱眉,以前家里不在京都,自从搬过来之后,发现京都的人更复杂一些,尤其是到天风书院之后,没少被欺负,那些自以为是的官家小姐都有心计,于菲儿就曾经欺负过她,何云笑面虎,表面上装贤良,一口一个妹妹,暗地里使绊子,不过二人都不长命。 “五月初五,徐萦大婚,青璃你知道吧,这也没几天了!” 水零欢已经收到了请柬,就是这些在天风书院的同窗,去女方的府邸添妆而已,没有谁在成亲当日去参加,除非是特别好的姐妹,但是徐萦人傲慢,和她们关系很一般。 “上次碰到徐萦,听说国公府出点事,可能会延长婚期。” 青璃自己给国公府找的麻烦,让羽幽帮助造假,成功解救了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事发后,国公府被围,御林军撤退之后,晚上还有大内侍卫在暗地里监视。 “听说太后被刺杀,有惊无险,贼人跑到了国公府附近而已。” 徐萦和单世子是皇上赐婚,这件事情没有大影响,老国公也跑去弘德帝身边哭诉,所以婚期没变,这两天也要抽空去添妆,意思一下而已。 “这样啊,那我们明天去吧,结伴一起,早送完早稳妥。” 虽然单世子所作所为,青璃真是看不上,不过多少对徐萦有点改观,官家小姐,养尊处优,傲慢一些可以理解,但是她本质不坏,可以说还是热心肠,就是在于府上听到了周氏和婆子的谈话,还要特意的提醒她一下,这个人情她记下,送添妆也会出手大方一点。 三人坐在一起闲聊,此时戏台上,一男一女正在相拥而泣,这出《化蝶》和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差不多,在京都很火爆,火爆原因是男女主的关系,两个人一直相爱,情深意重,从小就是青梅竹马,就在成亲之前,才得知,两个人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这对二人来说,是人生最大的劫难,于是觉得很悲哀,万念俱灰,双双饮毒酒而亡,最后化成一对蝴蝶比翼双飞。 青璃看到这部戏的时候差点吐血,总能想到在现代光棍节的时候,她说的酸话,“祝愿天下有情人都是亲兄妹”,没成想在戏里面成了现实。 古代人对这样行为的概念和现代不同,姑表可以亲上加亲,但是堂兄妹,亲兄妹是万万禁止的,大周律法就有这么一条,会遭到天下人的鄙视,走到街上也会被人扔烂白菜叶子,对于戏里面的人物,青璃只能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题外话------ 18,19感谢榜见置顶,啦啦啦,昨天哭嚎求票,然后涨的很多,可是又要被超了,~(>_<)~ 各位小主,各位助攻,鞠躬拜谢,   ☆、第079章 叫声夫君听听(求票票) 一场戏,唱到午时才结束,莫家人精神头很好,精致盎然,戏结束之后,还要围在一起热烈讨论,青璃和赵羊羊,水零欢坐在后排,不停地打着呵欠,三人都对这种咿咿呀呀戏没什么反应,在京都,请戏班子是一种最普遍的休闲方式,有喜欢看戏的,府上几乎每天吹拉弹唱不停,几个人经常参加这样的饮宴,对听戏这样的事怎么也提不起兴致。 “青璃,你说徐萦大婚,我们说送什么好?” 水零欢用手捂住嘴,打了一个呵欠,又让丫鬟倒了一杯冰镇蓝莓汁,这一上午,她喝了好几种果汁,不停的如厕,回来还要继续喝,还直言青璃太会享受,这种夏日,靠在水榭的小榻上看外面的风景,准备一盘好吃的点心,配着味道各异的冰镇果汁,真是神仙也不换的日子。 “你们和徐萦没多大交情,大家都是天风书院同窗,收到请柬也不好意思不去,不如就送头面首饰意思一下。” 青璃盘算一下日子,离徐萦大婚也没有几天,赶早不赶晚,正好三人结伴前去,送添妆,闲聊几句,也算还了人情。 “我们和徐萦没交情,难道你和她有?” 水零欢原想和青璃商议一下,三人送价值差不多的首饰,这样做面子也好看。听青璃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要送贵重一些的。从来没听说她和徐萦有交情,两府邸,也没有什么往来。 “说不上有交情,算是欠人情吧。” 青璃这个人,最怕的就是别人对她有恩,哪怕只是帮了一个小忙,她都想尽力去回报人家。她说了前天出门碰到徐萦的事,徐萦对她的提醒,于菲儿的娘周氏正在谋划,找她的麻烦,或许不光是她,也要危急她的亲人。 “这个周氏,怎么和疯狗一样!难怪会派婆子来你们府上找晦气,原来另有谋算!” 水零欢对周氏很是不齿,当年,周氏好好的官家小姐,非要勾搭一个已经娶了正室的于大人,两个人眉来眼去,马上厮混到一起。周氏登堂入室,生生的气死了原配,然后火速上位,这件事在京都几乎是无人不知,大家在心里都瞧不起这样的狐媚子,连她的娘家周府里面未出嫁的闺女,曾经一度出嫁困难,被传没有家教。 周氏为人刻薄,小肚鸡肠,经常喜欢说酸话,在官夫人圈子名声太臭,于菲儿长相普通,整日娇滴滴,说话嗲声爹气,和她交好的多半是一些趋炎附势小官家的小姐。 “是啊,不管怎么说,徐萦是好心告知。” 青璃想了一下,准备送一套翡翠头面,也是便宜货,放在空间灵泉里面洗去杂质,现在已经变得翠绿欲滴,估算一下,至少也要值千两白银,这算是添妆的重礼。 三人商议一下,约定了明天早晨在徐府门前集合,帖子就由水零欢下,水零欢送一套珍珠的头面,赵羊羊送手镯和项链,下午二人就去珠宝铺子购买。 已经到了午时,戏班子需要整顿,唱一上午戏,这些名角显得很是疲惫,青璃让丫鬟婆子送去打赏,又带领一众人到外院去休息,一直等人都出了二门之外,青璃这才放下心。 四婶喜静,平日四叔忙碌,家里也不会请戏班子过来开戏,今儿还是新建府邸之后的头一遭。人一多,就会杂乱,还有很多照顾不到的地方,其他府邸经常会发生一些小事,某某府上东西被盗,某某名角因为唱戏被小妾看上,暗中勾搭,青璃对戏班子也有点阴影,一次是在三皇子府上,北堂谚变身德全班绝色名角芷谚,赵晚晴惨死,还有一次就是前天在福源茶楼,德胜班集体换人,她又碰到了如玉,从这以后,青璃更加坚定,戏班子就是藏匿卧底的最好去处,时常出入各家府邸,能见到很多后宅的人,方便打听各种小道消息。 “小妹,京都的戏班子唱的太好了!比凤阳城那边强太多!而且精彩的很,这些故事都是我没听过的,真想连续看上十出二十出戏,不要停顿才好。” 莫青菊回味良久,直到台上的戏班子都撤走,这才反应过来,对刚才的两出戏赞不绝口,特别是《化蝶》,这个故事又离奇又曲折,还有点悲催,看的她直擦眼泪,而另一出《女状元》真是笑料百出,她的情绪大起大落,需要稳定一下,现在还能听到自己紧张地心跳声。 “是啊,京都的话本好,故事很新颖。” 二姐青蔷回过身,眼睛亮晶晶的,这次京都之行来的太值得了,她又想起前天在福源茶楼看的那出戏,心里惦记,就念叨了一句,“我也不知道那个德胜班还唱不唱,结局应该是嫡子继承产业了吧?庶子和小妾就应该得到报应才好!” 青璃正在喝水,听到此差点喷了出去,她都觉得最近定力不错,看来多多培养,学学大哥莫子归,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处变不惊。 “德胜班?那不是京都最火的戏班子吗?我们家老太君想请的德胜班来府里唱戏,结果对方回绝说已经和三皇子府上约定好,我们家的下人过去请了好几次都没答应,拿乔的很。” 水零欢的祖母喜欢看戏,家里也经常请人,德胜班在京都很火的原因,是出来一个嗓音非常出色的名角,可以扮演男子和女子,声音上变换的很完美,让观众都以为是男女两人是龙凤胎的兄妹,其实只是他一个人的扮相而已。 “是啊,我们是去北街转悠,正好在福源茶楼听戏,也没想到竟然能请到德胜班,而且还看了一出相当精彩的戏。” 青璃眨眨眼睛,神秘的对水零换和赵羊羊说道,二人好奇,想要追问,她又不再言语,告诉她们过两天就会传遍京都。 “这样啊,要是真与众不同,可以看看。” 水零欢对戏班子没兴趣,完全就是想凑合闹,和赵羊羊想法一致。 午时,太阳火辣辣的,昨夜下了一夜的雨,阳光照射一上午之后,花园里的泥土地上都没了水渍,也变得干燥起来,众人没看过瘾,也不能傻傻地干等着,都从原地站起身,回到自家的院子里歇晌,心里激动,等待下午继续听戏。 对青璃来说,听戏一天是一种折磨,但是家里人眼睛发亮,她观察了一下娘亲刘氏,身子绷直,从坐到座位几乎没动过,等到上午的戏结束之后,腰腿酸麻,一个动作维持太久的结果。 “你们两个跟我回院子歇晌,等过了晌午之后,我们再出门。” 水零欢和赵羊羊下午打算去逛逛铺子,给徐萦准备大婚的添妆,青璃是在这个时候去护国将军府一趟,给淳于魔头腿部施针,从路人甲变成了未婚夫,这个转变太快,她虽然说服自己接受,还没转过弯来,有心不理会,又怕耽误治疗,万一以后两人真在一起,他阴天下雨就腿疼,还不是得拖累她。 水零欢,赵羊羊和青璃说的大部分是书院的事,二姐青蔷,堂姐莫青菊插不上嘴,二人也起身离开去小院谈论刚才的两出戏,沈冰雨要出门去布庄,最近生意还不错,蜡染这块稍微有点起色,很多事情还等着她拍板。 “青璃,你看我这身衣裙怎么样?” 等到旁人都走了之后,赵羊羊这才站起身,原地转了一圈,她的拖地的裙尾瞬间飘起来,青璃很喜欢这样的设计,有点像现代的鱼尾晚礼服,但是看到裙角绣着的两只羊之后,满脸黑线。 “羊羊,你在裙角一定要绣上这么两只吗?” 青璃怎么都觉得怪异,就好比一身高大上的晚礼服,突然加上了童装的设计,上次白府满月宴,赵羊羊的衣裙已经让她眼睛差点凸出去,这次又来了一次隆重登场。 “我爹说我们是靠养羊发家,不能忘本,这个是富贵吉祥的象征。” 赵羊羊刘海挡住了眉毛,她的眼睛圆圆的,时常带着雾气,脸颊和苹果一样,怎么看着这个小姑娘都是无害,但是看她恶整书院里面傲慢的官家小姐,青璃才知道人不可貌相。 “羊羊,你又来了!” 水零欢受不了的摊手,“我觉得,你可以做一套羊的首饰,把这两只羊绣到鞋面上,能更好一些。” “这个主意好!” 赵羊羊很高兴,水零欢一听,差点坐到地上,身边的丫鬟赶忙过来搀扶,这才把人扶到沙发上。喜欢羊,这是一种爱好,青璃决定,以后吃羊肉火锅的时候还是不请赵羊羊,不然的话没准真的会哭。 正午的天气太热,在几个人进门之前,麦芽手脚麻利的换走了沙发上的软垫和竹席,又让人在偏厅里加了冰盆,几个人进屋之后,冷气扑面而至,顿时感觉到舒爽。 京都炎热,在庄上还能凉爽一点,五月初五之后,天风书院恢复正常,青璃无力的叹息一声,书院有规定,除非被开除,否则想要从书院退学,必须提前一个月申请,也就是说,至少还要受一个月的折磨。 这次家里人放下生意到京都来,主要是为团聚,但是不会耽搁太久,爹娘是意思是爷奶留在这边,他们回去,最多住上一个月,青璃也想和家人一起走,很多事情现在就要做打算。 过了晌午,戏班子再次开唱,青璃留下办事得力的香草和杜鹃,让二人看情况,若是家里人还想再听一天,就留下戏班子,但是要让家丁看好前院,府中很少有外人留宿,更要注意安全。 出了府门不远,青璃和水零欢,赵羊羊告别,这才再次坐到马车里,往护国将军府的方向行进。她和淳于谙定亲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府内,红豆觉得这次出门扬眉吐气,去护国将军府名正言顺,就算碰到有人质疑,也不会影响自家小姐的名声。 “青璃小姐,您来了。” 护国将军府的侧门紧闭,青璃正准备让车夫去叫门,还不等吩咐,侧门被打开,紧接着,是一阵霹雳巴拉的鞭炮声,青璃抽抽嘴角,看着车窗外,旺财一脸谄媚相,她淡淡地问道,“怎么在这个时候放鞭炮,府中有喜事?” “青璃小姐,看您说的,您能来,这就是府中最大的喜事。” 旺财抖了抖衣袖,一脸讨好,虽然知道青璃小姐早晚都是自家少夫人,没想到这么快,少爷行动迅速,真有一套。昨日得到消息之后,不顾下雨,折腾府里的人去采买红色的灯笼,说是往年挂的那些太陈旧。 晚上自家少爷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旺财去换水的时候被自家少爷叫住,两个人几乎说了一夜的话,当然都是他在说,少爷听,现在他嗓子还有点疼,如今青璃小姐已经是准少夫人,他可不敢得罪,不然和红鲤的亲事还不知道拖到猴年马月。 “是吗?” 青璃在红豆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刚才一进门鞭炮声响起,马稍微的受了惊吓,真不知道是不是府上的人给她下马威,两个人定亲,这可不是她提出来的,青璃心里极其不痛快。 淳于谙听跑腿的下人说青璃已经往这边走来,他急切的站起身,把藏在枕头下面的铜镜抽出来,左看右看,平日除洗脸之外根本不着铜镜,对自己的相貌也不关注,现在他也是有家的人,不能总是不修边幅,旺财说,其实女子对男子的相貌很看重,他深以为然。 护国将军府张灯结彩,一片红色,让青璃觉得很刺眼,一进门就来一个惊吓,任谁心情也不会好。淳于谙还不知道他已经好心办坏事,让未来娘子记恨。 “青璃,你来了?” 见到青璃进来,淳于谙主动打招呼,旺财说过,总是不说话,会让对方觉得她不受欢迎,虽然他听着这话有些奇怪,但是稍微热情一点总没错,只是对着铜镜练习两天怎么笑,还是不会,他终于放弃,现在说话还觉得面部有点抽筋。 淳于谙今天破天荒的没穿黑色衣衫,穿了一身深紫色的类似朝服的袍子,在天牢受刑之后,淳于谙脸庞清瘦一些,更显得棱角分明,凸起的喉结让他更增添了男子的气息,他鼻梁英挺,眼眸深邃,却不同于以往的锐利,夹杂了一丝柔和。 “恩,过来给你的腿施针。” 青璃找出留在这边的药箱,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套粗长的金针,这种金针和细针疗效都差不多,但是疼痛感就大不相同,粗针扎上去会有刺骨的痛意,青璃眯眯眼,把金针放在眼前看了一眼。 突来的疼痛,让淳于谙一个激灵,只是几根金针,可是扎在穴位上是如刺骨般的痛,他的额角马上被汗水浸湿,他没问青璃为什么,因为相信她一切是为了他好。 这个时候,青璃下手轻了一些,想到在天牢的时候,那样的刑罚都没能让淳于谙哼一声,真是一个能忍耐的人,或许不是这样的性格也不能年少成名,做了少将军。 对她来说,淳于谙在这个方面还是很让人敬佩,因为她很讨厌那种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哭哭啼啼的男子,记得以前在现代的一个男同事,手被钉子刮破了一个小口,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一个小时,她不屑,还被对方说成是女汉子。 “府中的装饰,你觉得怎么样?” 淳于谙用手抹了一下额角上的汗水,青璃的给他绣的帕子就在枕边,可是他舍不得用,疼痛一波接一波袭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转移注意力。 “你是指鞭炮,还是指大红灯笼?” 青璃心里有气,下手更快,看淳于谙疼成这样,就说明恢复的不错,这是最后一次金针刺穴,以后涂抹药膏就可以。 “大红灯笼是派人挂的,鞭炮……” 淳于谙声音沙哑,喉结动了一下,片刻之后才道,“鞭炮这是个习俗,听说在进门的时候放鞭炮,就是告知门神,家里有了新成员。” 淳于谙说的很委婉,但是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丝得意,他也没想到会这么顺遂,突然杀出来一个张女官,原本的拦路石变成垫脚石,让他求亲成功,昨日娘文氏过来交待了来龙去脉之后,他就一直心砰砰地跳,若不是现在腿部受伤,一定会夜探香闺诉衷情。 听到这样的话,青璃果段的把粗针换细,心里合计,她现在就算是新成员?这还没过门呢,文氏和自家爹娘说不会拘着她,这一点让她很满意,心里对这份亲事也没那么排斥。 “这时候挂灯笼,没什么作用,还是拆下来吧。” 那边还在打仗,淳于谙的爹身中剧毒,虽然现在暂时还平安,两个人也要低调一些,消息没有传的那么快,至少今日水零欢,赵羊羊上门的时候二人不知道,青璃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鬼使神差的隐瞒下来,连好姐妹都没告诉。 “喏,用这个帕子擦擦脸。” 青璃用棉布帕子浸透了冷水,让淳于谙自己擦汗,“今天是最后一次施针,你现在只要坚持抹药膏就可以,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青璃,其实我有话想和你说。” 淳于谙定了定神,让自己清醒一点,有些话开口很艰难,但是他必须要说出来,“青璃,宇文鲲马上就会回到大秦,南边边关战事瞒不住人,现在大周内忧外患,我怕……” “我知道,大周和大秦的边关恐将开战,但是我还是想回到凤阳去,莫家村才是我的家。” 爹娘会回去,她也会,她觉得淳于谙是想让她留在京都,但是在京都不快乐,总是有这么多的琐事,乱七八糟的人给她添堵,这次一起全部解决利索之后,马上和爹娘回去,种田才是头等大事,在京都只能安于享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可能要上战场……” 淳于谙垂了一下眼眸,片刻之后,身上又开始散发强大的气场,他的语气更加坚定,“我是想对你说,若是我有什么不测的话,你就带着我给你留下的东西,找个能照顾你的人,好好生活。” “你放心,你不说我也会的。”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看了看淳于谙的脸,说的这么悲壮干什么?在战场上都保护不了自己的人,怎么能做她未来的夫君?可别二人成亲之后真的让她做了寡妇。 “你……” 淳于谙酝酿好久才说出来这番话,得到青璃的回答之后差点气个倒仰,没错,这就是自家小野猫的风格,但是他肯定不会死,一定赖上一辈子。 旺财端着茶杯在书房正准备进门,在门口处站了一会,他想偷听一下,自家少爷和青璃小姐私下说什么话题,听到那句,“你放心,你不说我也会的”之后,差点吐血,都怪他嘴欠,说什么有银子才有安全感的屁话,少爷是个实诚人,把自己所有的私产都给了青璃小姐,呜呜呜,青璃小姐太无情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旺财,别在门口偷听了,进来上茶!” 天气太热,淳于谙为了照顾青璃,在房间内只放了一个冰盆,青璃坐在椅子上之后马上站起,上面实在太烫,火热火热的,接过旺财的热茶喝了一口,额角上很快也冒了汗。 “五月初五,不介意我和娘登门拜访吧?” 淳于谙现在腿部好转,不是阴天下雨,走路没有问题,他很想见见青璃的家人,因为那些人在不久的将来,也是他的。 “不介意,来吧,家里热闹。” 两个人现在已经定亲,青璃也要为他着想,护国将军府只有他和文姨母两个人,一起过端午节,怪没意思的,不如到自家来热闹一下。 文氏随和,得到家里人的一致好感,多多接触之后,自家爷奶他们也不会特别拘谨。今年家里准备的粽子样式很多,两家一起过,就是多两双筷子而已,但是青璃还嘱咐了一句,“到时候你多说点话,不然我爷奶会多心,老人家就是喜欢闲聊。” 青璃爷奶喜欢活泼的姑娘家,水零欢,赵羊羊,沈冰雨,都非常得宠,她有点怀疑淳于魔头,这家伙不能去了府上,就坐着不说话,浑身散发冷气吧,她可不想找个冷场王和话题终结者。 “我一定尽量,可是我不知道说什么。” 淳于谙想了一下,发现这是个问题,他的生活除了练武之外就是打仗,说的也都是部队的生活,和青璃家人没有任何交集。 “说什么都行,就说说你小时候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吧,听白神医说你以前还是个话唠,小脸儿白嫩嫩的小包子,后来才成了这副脾气。” 青璃察觉到淳于谙黑了脸,赶忙捂着帕子偷笑,淳于谙的过往几乎是府里禁忌,也只有桃花眼敢拿这个事来调侃,青璃也借光听到一些,说他从前长相秀气,白胖胖小嫩脸,来访的官家夫人都喜欢捏一把,每次他都会哭,后来习武,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最讨厌女子,而且有洁癖,讨厌女子身上的脂粉香气,来自家还有点麻烦,她必须提前告诉二姐青蔷和堂姐莫青菊,不能擦脂粉也不能离这个魔头太近。 旺财站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瞬间瞪大了双眼,天啊,青璃小姐竟然在老虎的屁股上拔毛!呸,呸,他不是说自家少爷是老虎,关于少爷为什么变成这样是府上禁忌,丫鬟婆子都三缄其口,他到少爷身边服侍的晚,等来的时候,少爷已经成现在这样,应该是比现在还严重。 “你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现在这样?” 淳于谙眼眸幽深,他抬起头看了青璃一看,淡淡地道,“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你不会是想打我吧?” 青璃狐疑的抬头,把手放在桌子上敲打了几下,这才道,“你就这么说吧,我能听见。” “可是我不想让别人听到。” 淳于谙说着,指了一下还站在门口处目瞪口呆的旺财,“我不喜欢不相干的人知道我的秘密。” “让旺财出去。” 青璃才不上当,万一过去被拍飞呢?她在原地和淳于谙讲条件,“你就说吧,我听着。” “你应该管叫我什么?叫声夫君我就告诉你。” 淳于谙瞪了一眼旺财,关键时刻,自家小厮总是那么没眼色,都是他平日里要求不严,把旺财养成这副八卦性子,看这小厮贼兮兮的样儿,两眼放光,这不就是听到大八卦的表情吗。 “淳于谙,淳于魔头。” 青璃捂脸,这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铁血少将军?不能被人易容了吧,两个人刚刚定亲,就让自己叫夫君,这是*裸的调戏,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她怎么都接受不了,从手指缝里带着诧异地看着他。 “不用连名带姓,至少也有个称呼吧?” 白若尘在未成亲的时候管水零黎叫黎儿,当然,二人过招的时候就会大骂,“水零黎这个妖女”,他叫小野猫也是璃儿,同音不同字,但是他不想这么叫,觉得别扭。 “青璃就可以,还要什么称呼?” 青璃眨眨眼,眼波流转,因为她自己自动脑补,淳于谙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绸缎衣衫,手里抓着纨绔公子必备的调戏女子工具——折扇,挑起她的下巴,一脸风骚地喊上一句,“好妹妹”。 “在想什么?” 青璃的一个眼神都让淳于谙无比心动,现在二人定亲,名正言顺,早晚她是他的娘子,那么现在就应该享受点福利待遇,他也老大不小,每次都被白若尘嘲笑是个雏儿。 “没什么。” 青璃自己也能自娱自乐,她偷笑一会儿之后,问道,“你还没说你的秘密,真是如白神医所说那样?” “不是。” 淳于谙恢复了清冷的模样,他摇摇头,“你要是想知道,就附耳过来,我会偷偷告诉你。” 旺财正听的起劲,心里给自家少爷加油,上道很快嘛,他就潜移默化地开导了一下,自家少爷都会无师自通的调戏,那一声“娘子”让青璃小姐脸色红红的,啧啧,眼眸明媚,绝色姿容,自家少爷真是好福气。 下晌的阳光依旧刺眼,游廊上挂着的红色丝绸花带和红色灯笼,让人看着喜庆,前院的几个下人在树荫下乘凉,昨日府上少爷定亲,给每个人都发了大红包,让下人们乐开花,都盼望自家少爷赶紧迎娶青璃小姐,到时候还能领一个更大的红包,这是府上最近唯一的一件喜事。 青璃站在窗口处向外望了一会儿,这才收回视线,看到还杵在角落不走的旺财,撇撇嘴,犹豫道,“你不会小心眼,因为我问出你的禁忌就把我拍飞吧,你知道我现在是非常时期。” “不会,那样我舍不得。” 淳于谙的面部没有表情,但是从他温和的眼神能看出此刻心情不错,“我们之间已经定亲,就不应该有任何秘密,况且我也很想问你,当年在凤阳城,你运送的草药是哪里来的?” 青璃听到淳于谙这么问,顿时放下心来,这个问题她已经等待他问,等很久了,答案已经在她心里翻滚过无数次,任何一个角度都不会败露,包括她的医术传承。 “那样正好,我们交换秘密,你先说。” 淳于谙感觉到腿上发热,可见这药又再一次的见效,他把引枕往上移动了位置,坐直身子,等待青璃的答案。 “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青璃把花瓶的里的花倒出,换上她从忠武将军府上带过来的鲜花插屏,顿时觉得屋子里都多了一些生机,淳于谙的内室太朴素,一点装饰都没有,连纱帐都是一个颜色,简单的冷色调。 青璃胡编乱造一个故事,曾经她还是莫家村的丑丫,那时候去河边玩,救下一个晕倒的老头,给老头一个馒头,老头问她愿意不愿意做他徒弟,学会了可以赚银子,买脸上的祛疤膏,当时她年纪还很小,就想着不想做丑丫,就同意了。 后来的故事就很简单,老头是个高人,交给她很多的本领,但是后来就不见踪影,她有小灵这只聪明的鸟,也是老头留给她的,一个谎言如糖葫芦,把所有的谎言都串到一起,对她来说,这是一个狗血的故事,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实在再真不过。大家会以为她心地善良,得到老天眷顾,派人来拯救她,没准她口中的师父,会被人认为是天上的神仙。 “你说完了,现在该我了。” 淳于谙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显得很平静,他认真点了点头,眸光深邃,其实,他真的不关注她的秘密,只要她能平安,顺遂,自由就好,问出这个问题,是让青璃安心。 “该你了!” 青璃站起身,搬了一个小墩子,坐在淳于谙面前,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好了,说吧!” “附耳过来。” 两个人还离了一段距离,淳于谙觉得施展不开,只能假装镇定的对着青璃摆摆手,脸色也越来越严肃。 看来是个有故事的,而且当年遭遇的打击不小,把这娃害成这样,青璃“啧啧”两声,身体前倾,就在这么一个瞬间,淳于谙突然伸出双手,抓住青璃的肩膀,一个使力,把她带进自己宽阔的怀里。 “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 二人身高有差距,淳于谙的下巴顶住青璃的头摩挲了两下,这才双手使力转过她的身子,抬起她的下巴,嘴唇狠狠的贴合上去。 上次喂药的时候那种美好已经深深的埋藏在淳于谙的心底,即使他没什么经验,也很快找到诀窍,灵活的舌尖挑起青璃的嘴唇,在她惊讶的瞬间,直接挺进她的口腔里。 “闭眼!” 看到青璃水汪汪的眸子正在带着疑惑和惊讶,让淳于谙身体发热,起了反应,该死的,这小野猫真的不知道她自己多么诱人! 二人的上半身密密的贴合在一起,淳于谙闭着眼睛,在青璃的唇齿间嬉戏,突然遭到袭击,让青璃大脑一片空白,她只想把淳于谙的舌头赶出去,两人的舌尖挑在一起,你来我往的纠缠,淳于谙越吻越深,越深越迷醉。 “恩……” 青璃的眼睛里带着一片水雾,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她无法抗拒,她想晃动身体,却抵不过他坚硬如铁的手臂,肌肉的轮廓凸起,是那么的强壮。 青璃的睫毛在颤抖,淳于谙觉得脸上有些痒,他一手拖住青璃的后脑,一手环住她的腰身,唇舌柔韧极具占有欲,让青璃只觉得一阵灼热的热气袭来,她耳边淳于谙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她的心也跟着跳个不停,胸口渐渐的发热发烫,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天啊,旺财面红耳赤,都在一旁观看很长一段时间,这才转过身去,真是羞羞,自家少爷怎么能如此欺骗纯洁的青璃小姐,以前真是误会她了,原来那只大灰狼竟然是自家冷漠的少爷,这真是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可是这画面怎么可以这样美! ------题外话------ 月底月票厮杀惨烈,小莲觉得打滚卖萌唱小苹果已经没有用了,哭嚎这招数也已经用过, 现在卖身求票票,你们看着给吧,呜呜,赔钱甩卖   ☆、第080章 添妆(求票) 进入五月之后,京都的天气更加炎热,往地面上倒一杯水,不出一刻钟会立刻干涸。这种燥热的天气对青璃还说不算什么,可苦了从凤阳莫家村来的家人,连大伯莫如江,二伯莫如河这样的壮实汉子都抵挡不住暑气,每天早上一起来,用过早膳之后,二人就会驾着小船,到府中湖泊的中心处去垂钓。 忠武将军府上被京都护城河贯穿,除此之外,府上自己也挖了一个大池塘,和护城河的水源中间隔着铁丝网,青璃就是防止池塘里面养殖的鱼,河蟹,河虾跑出去太多。 空间灵泉里面的物种,这些天繁殖的太快,这让青璃都有开设水产铺子的想法,奈何这些东西解释不清楚,她又忙,这才搁置下来,即便是这样,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在府上的池塘里面放一些鱼虾,河蟹,池塘里面满满的,在上面睡莲的掩盖之下,看不到痕迹。 大伯二伯喜欢垂钓,每次钓上来大鱼之后都会和小娃一样欢呼雀跃,总是拿府上的池塘和莫家村的河里比,说京都是个好地方,北边苦寒,鱼都长不大,青璃听后哭笑不得,府上的鱼多而且肥,完全是因为她有空间作弊器。 昨天听了一天戏,青璃还怕家里人太兴奋睡不好,早膳的时候,看到爷奶兴高采烈,面色红润,对着昨天的几出戏侃侃而谈,而青璃自己,脸色苍白,下眼处还有些青黑之色。 “璃丫头,看你脸色不太好,怎么昨夜没睡好吗?” 娘刘氏坐到青璃对面,观察自家女儿的神色,因为猝不及防的定亲,她总觉得有些亏待自家闺女,至少这种事是被别人硬逼着,她就怕青璃会想不开,误会她和孩子爹想攀高门。 “天太热,我总觉得口干舌燥,夜里起来喝了几次水。” 青璃垂下眼睛,尴尬的咳嗽两声,不敢抬头,大哥在隔壁桌也正对着她,她总觉得大哥那双眼睛波澜不惊,眼底深处总是隐藏着什么,似乎能穿透人心。 昨天在护国将军府上,她给淳于魔头施针,两人闲聊,她说想听他的秘密,结果他竟然用无耻的手段,两个人唇齿相接之后,她的脑海里面一片空白,片刻之后,只剩下一个问题,技术怎么可以这样好?难道男子都是对这种事情无师自通的吗?前世她没有经验,被他带着一起,就感觉置身在一个世外桃源,身边开满五颜六色的花朵,每一个细胞都愉悦的颤抖,让她一度意乱情迷,一直到很久之后,两个人都不能呼吸,她趴在他的胸口处,羞涩地不愿意抬头,因为她的余光看到还站在门口处观望的旺财。 事后,两个人说了一些闲话,青璃尽量装作镇定,可是心总是扑通通的个跳个不停,等到回来之后也没回过神来,连粗心的麦芽都发现了她的异常。 “是啊,这天就是热的很,多亏晚上放了冰盆。” 青璃的奶奶李氏抬起头,笑眯眯地道,“璃丫头,我和你爷适应的不错,一路上都没得病,老胳膊老腿的倒也硬朗,看看你大伯二伯,还不我们两个老的。” “娘,那是因为您还年轻,自从腿的毛病好了之后,头发都变黑了!” 大伯娘大刘氏也跟着打趣,让奶李氏的笑意更深。有这样的功效,都是青璃空间水的原因,混杂在大伯家井水里面的灵泉是没升级过之前的,现在的灵泉效果更好。 “爷奶,府中冰库里的冰块够用,不够还可以采买一些,但是平时不要总喝凉的,会落下头疼的毛病。” 青璃快速用过了早膳,吩咐府上的丫鬟去厨房说一声,做点解暑的绿豆汤,放在井水里面冰镇,今天戏班子还要再唱一天,她和水零欢,赵羊羊约好去给徐萦添妆。 早膳之后,青璃回到自己的院子,让杜鹃把送给徐萦的添妆准备好,这是一套翠绿欲滴的翡翠头面,至少要值千两银子。在京都官家,送礼也讲究远近,若是关系一般,添妆送个百两左右的首饰,这都不算少,并非所有府上都有这么的银子,平日人情往来的地方太多,总是送礼,也送不起。 很多府上夫人都是衣着光鲜,满头珠翠,明眼人一看,那些首饰头面都是过去的款式,就知道其实府上并非如表面那么风光,国公府就是一个例子。 “香草,你留在府里,去后花园帮忙,麦芽看院子,杜鹃和红豆,跟着我一起去徐府。” 青璃留下会武的香草,怕府上有人来作怪,昨天和淳于谙在一起的时候,她还说了周氏干的那些事,本来她是想要提前下手,现在还没腾出来工夫,估计淳于魔头知道后应该能为她解决问题,不知不觉多了个未婚夫,也应该为她排忧解难。 阳光洒满古朴的街道,青璃坐在马车里,隔着窗纱向外张望,这个时辰有很多府上下人出门办事,在外面行走的人多了一些,有时候运气好,还能赶上几个外海来的异族人。现在很多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青璃的记忆已经模糊,有时候不去想,她甚至忘记自己是穿越而来,只有看到外海的异族,才能提醒自己,她很想上前说一句英文,看看到底语言是否相通。 没有御林军临时巡检,马车很快就到达徐府门前,青璃已经看到等候在此的水府马车,还不等她下车,对面的车帘被撩开,水零欢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又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青璃的马车。 “热死了热死了,这种天儿真是不让人活。” 水零欢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轻纱衣裙,用不停的扇着扇子,坐到青璃的身边,嘟着嘴抱怨道,“我看还不如下雨,至少不会让人热的喘不过气。” “红豆,倒一杯薄荷茶。” 青璃正赶上小日子的最后两天,她再热也不敢喝冰水,出门的时候用灵泉水泡了薄荷叶,喝起来解渴,还很清新。水零欢喝了一大杯之后,点头称赞,“恩,很好喝,这种叶子我好像见过。” “这是薄荷,清心明目,你要是喜欢喝,回头让府里的婆子给你送去一包。” 青璃和水零欢解释了一番,在京郊的庄子上就有野生薄荷,青璃移栽到空间里面,这个时代人对薄荷认知并不多,只知道咽喉肿痛,风寒等症状的,青璃在查询空间一本孤本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薄荷才是发汗解热的佳品。 “那小女子就却之不恭了!” 水零欢眨眨明媚的大眼睛,装模作样的甩帕子欠身,她可从来没和青璃客气过,忠武将军府上有一半的点心都进了她的肚子,但是她怎么吃都不胖,这果然是吃货必备的体质。 “哎呀,我是不是来晚了?” 赵府的马车刚刚赶到,赵羊羊着急,马车还没停稳,火急火燎的从车上跳下来,今天她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裙角绣着清新的小白花,看着活泼可爱,青璃刚想赞美几句,看到她头上戴着两只羊形状金簪之后,立刻住嘴,都怪水零欢的馊主意,让她记在心上,这么短之内就做出两根金簪,一左一右,上面的羊头上用红宝石镶嵌了眼睛,戴在赵羊羊头上,就像那山羊的两只犄角,水零欢也发现了,“嘿嘿”地笑了两声。 “不晚不晚,青璃也是才到不久,你先喝杯薄荷茶。” 水零欢招呼着赵羊羊,自己也拿出两块曲奇,放在嘴里,“你们没来之前,有马车进到府邸,我估摸也是哪家小姐送添妆,徐府人一定很多,我们去露个面就走,然后一起去吃烤鸭吧?” “这么热的天,烤鸭吃的下去吗?” 赵羊羊一脸嫌弃,每年这个时候,她都吃不下去东西,那种油腻腻的烤鸭,想想都没有食欲,这种天气最好就是在府里纳凉,不出门。 “好吧,其实我也没什么胃口。” 三人商议不久留,水零欢和赵羊羊这才回到自己的马车,一路上来到徐府的二门,在那里,已经有等候多时的徐萦身边的丫鬟,满面带笑地道,“三位小姐,快快请,我们小姐等了好一阵子了。” 徐萦爹徐大人是正三品大员,徐府也不算小,就是位置稍微偏,大周不重武,在兵部做侍郎,很多时候都是凑数打酱油的,只有在开战的时候才能露脸,不巧最近大周南边开战,徐侍郎整日忙碌。 徐府已经装扮一新,一路走过来,每一处花草都能看出精心雕琢的痕迹,一路绿树成荫,假山流水,景色怡人。府上的丫鬟婆子很规矩有礼,见到几人之后也会停下来行礼。 徐萦的院落比较大,院子里面还有一个小池塘,此刻她正在凉亭招待两位小姐,三人正在说笑,可能是快要大婚,嫁给意中人,徐萦表现的很羞涩,时常用帕子捂嘴轻笑。 “三位妹妹,你们来了!” 徐萦见到三人,从凉亭上站起身,走出来迎接,“昨天收到帖子之后,我就想你们一定不会来的太晚,这天太热了。” “是啊,还不到午时呢。” 水零欢接了一句,青璃仔细打量徐萦,气色比上次在马车上好了很多,穿一件白色的衣裙,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精神头不错,亭子里面坐着的两位小姐,爹都是六部官员,也是天风书院的同窗,大家相互见礼。 一个穿淡绿色衣裙的小姐,身材黑胖,还偏偏喜欢穿淡雅衣裙,手上握着一把小扇,缓缓摇了摇,假装斯文,她瞪了青璃一眼,不言不语。 “快,去上最好的花草茶,这个时候喝最是解暑。” 徐萦一看众人都不言语,气氛有些僵,赶忙打圆场,众人都是给她添妆,为了过来看她,千万不能得罪人,她一定要好好招待才行。 这个绿衣小姐青璃认识,人非常傲慢,但是和徐萦关系不错,她爹卫大人,是徐萦爹爹的顶头上司,官拜兵部尚书。原本两个人并没龌龊,卫小姐之所以没给青璃好脸色,还是托了单世子的福,到处宣扬她的心上人是云家少主云隆丰,让她几乎成了京城官家小姐的公敌,真真是冤枉。 “啧啧,有些人啊,长相就是不错,但是和年龄不太相符,前几天听了出戏,戏里说这样的人都是万年狐狸精变的,吸男子的精气,然后呢,就会变得越来越美貌,阿萦,你说是不是?” 卫桂花脸色不好,每次看到青璃之后,心底就会生出一种自卑之感,或许是这样美貌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云家少主吧,她今年已经十六岁,已经到了应该定亲的年龄,可是她自从在八岁见到过云家少主之后,就怎么都忘不掉,若是能陪在他的身边,做一个丫鬟她也心甘情愿。 “呵呵,有这样的戏也是胡编乱造的。” 徐萦不知道怎么接话,尴尬一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给青璃话听。水零欢也不傻,听到之后端起茶杯,就想泼到卫桂花身上,长的五大三粗,说话也不中听,这辈子不用想着让云家少主看一眼。 “那吸取男人的精气,是怎么回事?怎么吸?” 赵羊羊放下茶杯,假装不明所以,一脸的好奇,青璃差点笑喷茶,知道这丫鬟的腹黑属性又露出来了,果然,这个问题把卫桂花问的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其中的深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也想听这样的戏,卫姐姐,戏班子去哪请?” 赵羊羊一脸天真,圆圆的眼睛闪着水雾,让人不忍心拒绝。徐萦轻轻咳嗽两声,再次想打圆场,又不知道怎么接话,官家未出阁的小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张口闭口狐狸精,吸取男人精气,这话说的太没有教养。 “桂花是说笑呢,羊羊,你这头上的金簪不错。” 另一位穿着米色衣裙的李小姐是也是天风书院的同窗,为人比较圆滑,她是徐萦的表妹,爹在工部任职,也算是一个冷门,她爹只是一个五品官,所以平日对人比较逢迎。 青璃平时对书院的同窗都不太在意,也有喜欢找她麻烦的,她明面上不计较,总是大度一笑,背地里往人家的衣领扔虫子,折磨的这些娇滴滴的官家小姐有苦说不出。这位卫桂花以前并不在找茬的范围之内,都是因为挑拨离间的单世子,说起来青璃还挺同情她,这种当面呛声的人,总比赵晚晴那种背地里阴狠的人要强。 上次白府满月宴,卫桂花也去参加,还在云少主身上揩油过,青璃回忆了一下,发现是有这么回事,诸如此类的情况,她遇见过好几次。 “说起戏班子,我想起来了,这两天有个叫德胜班的很火,火过当年的德全班呢!” 李小姐并不知道皇室内幕,道听途说,把青璃在福源茶楼看的那出戏,添油加醋的说上一遍,姜贵妃那个角色已经彻底被毁了,不但是个恶毒小妾,还和公公有染,诸如此类,都不知道是谁乱添上的。 “这我也听说了,我们府上也请了德胜班,但是班主说名角身体微恙,唉,最近不接戏。” 卫桂花是个戏迷,说起这出戏头头是道,当时他们家有一个下人就在福源茶楼看戏,回来宣传之后,府上人都知道了,她娘觉得这出戏不错,想请德胜班来,也是为了震慑一下府里妖妖娆娆的小妾,让她们认清楚自己的本分。 “这出戏也才唱了两三天吧,听说是真事,就不知道到底最后是嫡子继承产业还是庶子。” 水零欢的祖母是戏迷,一听说有这样的戏,立刻要请人进府,让大伯刑部尚书水大人拦住,因为从蛛丝马迹中已经察觉不对,怎么看都像是大周皇室发生的那些糟心事。 “当然是嫡子,庶子什么的都是小妾生养的,能有什么出息!” 在场的几位小姐都是正经嫡女,对那些小妾争宠的产物,庶女姐妹都很讨厌,庶女一般长期压抑,心思重,要么就是得宠猖狂,要么就是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但是内地里一肚子坏水,习惯给人下绊子。 嫡子继承产业,这是大周一直以来不成文的规定,当然有偏袒爱护庶子的,也最多在分家之后多给几处产业,除非没有嫡子,那样的话,庶子要记在嫡母名下,充门面。 天风书院的官家小姐们,有好几个庶女,平日几乎没人搭理她们,庶女就是在身份地位上差的多,官员家的庶女多半都是送给有利益关系的人家,有主母宽厚的,给定下一门好亲事做个正妻,不然难逃脱当小妾的命运。 “唉,其实庶子庶女也没那么低贱,至少爹爹是个官,总比村里来的土丫头好。” 卫桂花眼睛一转,又把话题绕了回来,她见到青璃之后一直心里堵,特别是青璃坐在她对面,每次抬头见到青璃脸上瓷白的肌肤,水汪汪的眼睛,心中就会更加不舒服,想到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和云少主在一起的时候,都忍不住有流眼泪的*,越发觉得自己等待是一场空。 “卫桂花,你什么意思,不会说话你就学狗叫!” 水零欢听不下去,站起身,“啪”地放下茶杯,刚才青璃都没有出声,这事就算岔过去,结果卫桂花一直不依不饶,卫桂花和青璃站在一起,到底谁更像村里来的,不言而喻,还起了这么一个土气的名字。 “水零欢,你别在这和本小姐装大瓣蒜,你算什么东西?” 听到点名道姓之后,卫桂花也站起身,她的腰身很宽,都能把水零欢装下,水零欢抻着脖子,站在青璃的面前,以母鸡护着小鸡的姿态,“谁不晓得你那点心思,你不就是爱慕云家少主!” “就是爱慕怎么了?关你屁事!难道你也有这心思?” “哎呀,二位妹妹,你们怎么可以……” 徐萦揉揉额角,赶紧站起身,卫桂花说话是有点过分,但是她能体会那种心情,当时她因为单世子也用话讽刺过青璃,有心替青璃说几句,但是卫桂花的爹又是她爹顶头上司,这事不好办,左右为难。 “呵呵,你爱慕可以啊,但是你不能和疯狗一样乱咬吧,京都那么多小姐都爱慕云少主,你想独占也要照照镜子!” 水零欢气的脸红脖子粗,站起身和卫桂花对阵,她说的话让卫桂花脸色一暗,险些哭出声,对于心怀憧憬的少女,再没有比这个更刺心的说词。 水零欢说过之后,卫桂花的气势全无,她慢慢的坐下身子,眼里闪烁着泪花,却又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流下去,只是几句言语上的冲突,青璃完全没必要理,见过太多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两面三刀的人,这种直来直往的性子,对她来说,还是有几分率真,至少本质不坏,攻击她,是一种本能。 以前还在莫家村的时候,青璃做梦都想成为美人,当时唯一的愿望就是努力攒银子买祛疤膏,等到现在真的成为绝色之后才知道美人的烦恼,无意识的躺枪,被人当做假想情敌。当然,以前没有这种事,因为鸡婆的单世子,她被何云算计过,这次又被卫桂花言语上攻击。 说她狐狸精也无所谓,只有美貌的女子才能被这么叫,至于村里丫头,她很坦然,这本来就是她的出身,这就是爷奶的教育,庄户人家的出身不丢人,凭着自己的双手劳作吃饭,怎么了?这应该是一种骄傲,家里没有背景,完全凭借自己的勤劳闯出来的一片天。 “桂花,你怎么还……云家少主是神仙一样的人,我们都是配不上的,还是不要想那些。” 李小姐叹了一口气,卫桂花以前不是这样的,也是一个活泼的性子,近年来,经常有传言,云家少主要定亲的消息,每次都让她哭泣很多天,消瘦很多,过后发现都是假消息,卫桂花胃口大增,这才吃成这副身板,看她的五官,还是挺漂亮的。 “对不起,青璃。是我极端了,祝福你和云少主。” 卫桂花沉默良久,这才擦汗了眼泪,像是身体的力气都被抽空一般,“是我言语太尖锐,很多相熟的小姐都说我变得刻薄,我也不想这样,或许爱慕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过的好,希望你们能幸福,只有你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他身边。” 卫桂花默默的流泪,眼泪已经湿润了领口,她想站起身离开,欠了好几次身,都没有挪动位置,突来的转变,倒是把在场的几个人吓一跳。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之前有小姐问我是不是和云家少主定亲,这都是哪传来的消息?” 青璃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要是不解释的话,还挺有损名声,特别她现在是定亲的人,她揉了一下额角,看了水零欢和赵羊羊一眼,罢了,这种事早晚也要被传出去,不是秘密,若是瞒着好友,说不定还要被埋怨,所以青璃定定神,这才抛出去一个炸弹,“我确实是定亲了。” “呜呜。” 在场的几个人表情各异,卫桂花激动的哭出声来,那声音带着无比的绝望,徐萦疑惑的看向青璃,等待下文,赵羊羊还算镇定,只有水零欢,她又站起身,大嗓门的吼了一句,“定亲,和谁定亲?” 水零欢也爱慕云家少主,只是少女很单纯的心思,她想起在京郊的那个暴雨的夜晚,淳于谙骑着快马赶到,和青璃在雨中的相拥,一个高大,一个娇小,那画面太美好,脑子里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是淳于少将军。” 青璃淡定的说完,用帕子擦擦脸,有了未婚夫也不错,省的被人误会,比云家少主拿出来还管用,这不,徐萦张大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卫桂花和李小姐正一脸同情的望着她,赵羊羊似乎也很震惊,手里的茶杯已经腾空,动作定格。 “呜呜,怎么会这样,青璃,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卫桂花又哭了,这次不是为了云少主,完全是担忧青璃,淳于少将军的名头响动京城,虽然是京城四公子,却一直无人问津,前几年总有官家小姐不信邪,主动接近,认为自己就是唯一,无一不例外的都被拍飞,而且淳于少将军是用剑柄拍,手不接触身体,那种满脸嫌弃的模样才是最打击人。 “是啊。淳于少将军有点问题,见到女子离得近就动手拍飞,京都也有小姐遭殃过!” 李小姐也是一脸惋惜之色,都说红颜薄命,莫家小姐绝色姿容,怎么能嫁这样的人,以后只能独守空房,可惜了娇花一朵。 “青璃,这是真的?” 水零欢一脸激动,就差欢呼雀跃,她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状,“恭喜恭喜,哈哈,你和淳于少将军很相配!” “恩,这是一件大喜事!” 赵羊羊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卫桂花也停止抹泪,一脸不明所以的看向三人,不会是脑子坏了,糊涂才会这样想吧?她本质是个热心人,就道,“淳于少将军不能接近女子的,他府上的丫鬟有那起子想爬床的,都被拍飞吐血呢,我听说他都已经弱冠之年,还没碰过女子,虽然护国将军府门第好,但是绝非是良配。” 卫桂花不喜欢淳于谙,不仅仅是因为他讨厌女子这件事,淳于谙和云家少主云隆丰是好友,两个人很是亲近,她很怀疑淳于少将军是不是有断袖之癖。 关于淳于谙这事,青璃坏心眼的没有解释,面对卫桂花,徐萦和李小姐的同情,她只能一脸哀伤,冲着天做了一个忧伤的四十五度角,阳光太刺眼,刺的她眼里溢满泪水,她迅速低下头哀叹道,“这有什么办法,都是命啊。” “青璃,这门亲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 徐萦充满关切,卫桂花也不再讽刺,两人不停地出馊主意,青璃抽抽嘴角,这要是让淳于魔头听见的话,会不会记恨的报复?原以为他是个实诚人,谁能想到也是一只腹黑的大尾巴狼,她就像一只纯洁的小白兔被吞入腹中,早晚,她要完成小白兔对大灰狼的逆袭。 这个话题结束之后,青璃三人不想久留,纷纷送出添妆,赵羊羊和水零欢两个人一起送足全套,青璃送的翡翠头面是最值钱的,徐萦心里有数,送她出门的时候说,以后有什么事会派人通知。 回去的路上,水零欢和赵羊羊两人上了青璃的马车,左一个问题,右一个问题,对她严加拷问,让她无所适从,好姐妹之间也不好隐瞒,只得一五一十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 “啊!这件事我怎么就忘记说了,看我这个记性!” 赵羊羊听青璃说宫里的张女官之事,这才想起来,“就昨天,还有一个婆子去了我们府上,说是要见我,我出门见客之后,对方奇奇怪怪的,说我年纪太小,就走了。” “我看这个婆子穿戴不俗,就让派人出去送了一个大荷包打探消息,这才得知,三皇子殿下怕是有些不好,现在太后着急给他冲喜,说是就算不娶正妃,也要纳侧妃,说要在书院里面选一个适龄的小姐。” “呸,都那样还要害人,多亏护国将军府和云家赶的时候好,不然青璃不是要遭殃了?” 水零欢第一反应先是说耶律楚仁的不是,片刻之后,这才变了脸色,道,“啊?不会去我们府上吧!呜呜,青璃,怎么办?” 水零欢吓的面色苍白,耶律楚仁心狠手辣,为人喜欢弄邪门歪道的东西,还喜欢逛小倌馆,她爹娘都不在京都,万一选中了她不是死路一条? “零欢,别担心,我有办法。” 青璃从袖口里面拿出两个小瓷瓶,给了她和赵羊羊一人一个,“这是一种药,吃了之后立刻见效,脸色苍白,四肢无力,要两三天才能好,要是得到消息赶紧吃来得及。” 耶律楚仁找人冲喜,对方肯定要健康,若是病病殃殃的样子,来看人的老婆子肯定不会看上,有婚约也危险,谁也抵挡不了皇家的威仪,到时候圣旨一下,束手无策,装病是最好的办法,总不能让一人病秧子嫁人,那冲哪门子的喜。 后来证明,青璃太有先见之明,弘德帝为了三皇子耶律楚仁也不顾脸面,最后真的拆散一个有婚约的小姐,而水零欢切实的因为这个药丸,才逃了过去。 从徐府上出来,已经到了午时,水零欢得知三皇子找人冲喜的消息之后,蔫蔫的,也没了兴致,三人越好过几天再联系,青璃让车夫掉转马车,回到了忠武将军府。 “大哥,等我下!” 青璃的马车停在二门,她快速的下车,提着裙角,向树荫底下的大哥奔跑,“大哥,我有事和你说。” 回来的路上,青璃才想起刘小花的事,这么多年,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岔过去,前几天想问,结果文氏来提亲,她的注意力又被转移。 “慢点跑,当心踩到裙子。” 莫子归一身长衫,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但是给人感觉他客气又疏离,只有在面对青璃的时候,眼底深处才会划过宠溺之色。 “不会了,我哪有那么笨。” 青璃对着大哥做了一个鬼脸,有时候还是很怕大哥,因为他有惊人的洞察力,她做了坏事就会心虚的不敢看大哥的眼睛。 “恩,怎么了?” 莫子归摸摸青璃的头发,摸在手里滑滑的,自家小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干瘦的小丫头,性子却和曾经一样,没有多大的变化,他很喜欢小妹这种依赖,可惜过了几年就是别人家的,对于淳于谙,莫子归很赞赏,但是并不代表他就认同对方,他莫子归的小妹,比皇家公主都要尊贵,值得更好的人。 “大哥,你还记得当年,小花姐一家离开莫家村。” 青璃掏出帕子擦擦额角上的汗,又喘口气,刚才跑的太急,竟然忘记的使用轻身术,“你说大牛哥来京城参军,可是这么多年没一点音信,二姐她,很想知道。” “怎么,很想她?” 莫子归的语气很轻,他背过身子,眺望远处,语气沉静道,“可惜,他们现在并不在京都。而是在北地的平阳城。” 当年他安排刘大牛参军,刘家确实是在京都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是也合该时运不济,京城一场地龙翻身,死伤无数,刘小花的爹娘都在那场天灾之中丧生,只留下兄妹三人相依为命。 京都是个伤心的地方,刘大牛兄妹三人把他们爹娘的尸身掩埋,并且立下了碑,本来一家人也不是莫家村的本村人,也不用回去,就在京城的郊县,花银子买了一小块的地。之后不久,刘大牛接到调令,要去大周和大秦边境平阳驻守,三兄妹也一起离开,赶往平阳城。 “原来是这样,唉,若是当年许家不抢小花姐冲喜的话,刘叔刘婶会不会就躲过去了?” 青璃听到这个消息很是伤心,当年自家穷,刘家没少对自家帮衬,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两家的感情好的很,刘家当年家里条件好一些,大牛哥在镇上打铁铺子做伙计,又心疼小妹刘小花,总是带回来零嘴,小花姐又是个大方的,有了什么好吃的都不会忘记给自家一份,二姐青蔷舍不得吃,最后还是进了她的肚子。得知这样的消息,心里有点淡淡的悲哀感。 “小妹,不要伤心,你要知道,人的命是有定数的,天灾*,便是如此。” 莫子归转过头,像小时候一样,拍了拍青璃的脑袋,人有悲欢离合,这是世间永远不变的循环法则,人力可以改变一些东西,平凡人却永远无法扭转太多。 “大哥,在平阳吗,和凤阳这么近,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告诉二姐呢?” 两个城池紧挨着,不过是一天的车程,二姐青蔷知道一定会去探望,这是二姐这么多年除叶洵之外,另一件放不下的事,当年刘小花被许家强行安排冲喜的时候,二姐和娘刘氏在外婆家,根本赶不回来,刘家走的急,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早晚会相逢,何必那么着急。” 莫子归仍旧波澜不惊,三兄妹到了平阳城之后,刘大牛就去守城,还立下不少的功劳,现在已经是个官,虽然很小,只管了几百号人,刘家的日子过的不错,刘小花也是个能干的,开始她爹娘死去的时候,她很自责,觉得是自己害的爹娘,当年要是去冲喜,爹娘也不会为带她躲避来京都,自然不会赶上地龙翻身,因为受到连接打击,再加上心里愧疚,曾经一度疯癫,每天披头撒发就去街上找爹娘,刘二牛不能上工,一直盯着自己妹妹,怕出什么差错。 莫子归曾经去看望几次,每次都给银两和药物,喝了四年,刘小花才好转,她说自己像做了一个梦,发疯的时候谁也不认得,现在转好之后乐观很多,说她爹娘在天有灵也希望她快乐地生活下去。当年那种情况,万一莫青蔷看到之后会更加痛心,他隐瞒没有说,一直派人暗中帮助。 “原来是这样。” 青璃点头理解,大哥做的对,这样的事情不告诉二姐就是正确的,以二姐青蔷冲动的性子一定会留下来不走,家里人也拗不过,她本来就不在爹娘身边,二姐再一离开,家里更没人。 青璃决定,等回到凤阳的时候去看看刘小花,但是二姐要和叶洵相见会留在京都,近期应该没有和小花姐相见的机会了吧。 正午太阳实在是太过火热,直直的照射,青璃和大哥道别之后,带着杜鹃和红豆快速回到院子,她要赶紧冲洗一下,出门一上午就出了这么多汗,告知好姐妹定亲的消息之后,她反倒松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和淳于魔头定亲,她就会尽最大努力,两个人要朝着一个方向一起走下去。 ------题外话------ 啦啦啦,卖身成功! 各位小主周末愉快,小莲还想卖身肿么办,呜呜,节操碎一地…   ☆、第081章 逆袭(求票) 进入到五月以来,京都的气候一天比一天炎热,还好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不然有干旱的危险。时间一晃就到了五月初五端午节,在大周来说,这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节日,因为有很多民间传统习俗,就算是那最穷的人家,也要勒紧裤腰带,买上一两斤糯米来包粽子应景。 今年五月初五,皇家并没有安排龙舟竞技,主要原因还是三皇子耶律楚仁遇刺重伤,四皇子耶律楚阳又昏迷不醒,南边战火纷飞,大周掌权人弘德帝整日惆怅。 当然,大周皇室怎么样,完全影响不到青璃的心情,往年都是和四叔四婶吃一顿饭草草了事,今年算是家人团聚,爷奶也都在,东方刚刚泛出鱼肚白,一家人都已经起身,青璃想赖床没成功,二姐青蔷和在莫家村一样,站在院子的门口大喊,她要是不起来的话,下一步二姐就会冲进门,那样后果很严重。 “找一身轻薄透气的纱裙吧,呆会要出门,外面太热。” 青璃从床上爬起,睡眼惺忪,先是打了一个呵欠,又抻懒腰,吩咐在一旁伺候的丫鬟红豆,皇家没有什么安排,可民间的活动更多,一大早,百姓们有人去赶集,去寺庙上香,竞技龙舟要在下晌,家里人之所以起这么早,是要围坐一团,包粽子。 “小姐,您先沐浴吧,老夫人派人过来交待了好几次,奴婢也准备了兰草汤,用来沐浴。” 红豆蹲下身子,伺候青璃穿鞋,把她引到浴间,里面已经放置了浴桶,用兰草汤沐浴是北边凤阳的习俗,京城这边是艾叶,大同小异。 沐浴过后,青璃感到很清爽,小日子过去之后真是没烦恼,天气热,就在内室放置冰盆,也可以喝上一两杯冰镇的果汁,舒舒服服的,前几天,府邸一直很热闹,戏班子一直在府上连续开戏三四天,后来班主过来辞行,因为早就和其他家府邸预约,说是端午之后要过去唱戏,青璃见家里人满意,也出手大方,重重打赏。 红豆为青璃挑选了一套略显轻盈的白色纱裙,裙裾上绣着朵朵玉兰花,腰间是她一直带在身边可以做武器的天蚕丝腰带,更显得楚腰纤细,酥胸饱满,红豆帮助青璃梳了一个最简单的如意髻。 “小姐,您看用什么样的发簪比较好?” 红豆看到铜镜里的自家小姐,每一次都会感叹,肤若凝脂气若幽兰,眼眸如春天的湖水一般澄净,怎么就会有如此的容貌,记得四年多以前,她刚刚服侍自家小姐的时候,小姐还是一团孩子气呢。也难怪护国将军夫人眼光好,早早的看上小姐,这不,等了四年多,两府终于定亲,确实是一件难得的喜事。 “就戴那套文姨母送我的玉兰花发簪。” 青璃低头略微思索了一下,前两天已经说好,文氏会带着淳于魔头一起来府邸过端午。这么多年,文氏送给她的头面太多,她也没有特别的留意,一般力求简单,让红豆安排,今天要见面,还是戴上文氏送的比较好。 早膳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家里人吃的很简单,青璃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粥,吃了点爽口的小拌菜,她要留着肚子,一会要和娘一起做五毒饼,还要和大伯娘二伯娘包新鲜的粽子,等到出锅之后,都需要试吃。 “璃丫头,这个给你,随身带着,这个是装了蒿草艾叶的荷包。” 刘氏递给青璃一个淡粉色的荷包,上面针脚简单,只绣了一朵粉色的桃花,是她手绣的,虽然她的绣工并不好,和青璃比不得,只是这么多年,青璃没在身边,每年给家人做衣衫的时候,就会想起小女儿,心里总觉得缺少点什么,空落落的,荷包也是早早的准备好,当时她心里犹豫,若是见到自家闺女身上戴着精致的荷包,她这个就拿不出手。 “娘,你真好。” 青璃抱着刘氏撒娇,眼眶微热,娘还是从前一样,小到细微的事情都记得。她今日就是特地没戴荷包,府上,包括庄户的下人都已经得到了她赏下去的蒿草艾叶荷包,是布庄的存货,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比刘氏绣工好,但是娘做的是不同的。 “哎呦,璃丫头,你又来这一套,娘,为啥没给我做?” 二姐青蔷瞪了青璃一眼,看着娘刘氏,说话也酸溜溜的,她紧了紧袖口,把给自家小妹做的荷包放在袖兜里,既然娘也想到了,那么这个,还是等今天过去在送,她可以把里面的艾叶换成干花瓣。 “二姐,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就是吃醋!” 得到娘亲的礼物,青璃很得瑟,在刘氏身上蹭蹭,见二姐有起身的趋势,赶忙躲在刘氏身后,娘是个温柔性子,几乎不会对家里的儿女打骂,青璃三哥,二姐和小弟,最怕是其实是自家那温润如玉的大哥。 “去去去,不和你一般见识。” 莫青蔷摆摆手,装作一脸不耐烦,但是眼底深处带着愉悦的光芒,能和家人团聚一起过节,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小弟子喜最近很忙,要带着小子禄一起识字,还要教导大堂哥的小娃莫重远,子喜一个七岁的小娃带着两个三岁多的小不点,一点也不用操心,他还把青璃曾经讲过的故事,都给两个小娃讲了一遍,现在三人一起几乎形影不离,在府里调皮捣蛋,玩的不亦乐乎。 对于此,青璃乐见其成,自家小弟很小的时候没有玩伴,一直在家里拘着,小子禄情况也差不多,现在有了新玩伴,那感情迅速升温,三个小娃整日黏在一起,听故事,子喜也会教导二人识字,玩青璃从萃华楼买回来的外海玩具。 今天端午,青璃给府上的下人重新排表,其中之有很少的一部分下人当值,其余人可以回去休息,在下人们居住的地方也设置厨房,她还让人特地去香满楼订了烤鸡,犒劳府上的下人。 “璃丫头,今天你可得给你大伯拿出来点好酒,不能吝啬。” 大伯穿着一身蓝色的绸缎衣衫,背着手站在远门口,见到青璃出来,赶紧提要求,他就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有停不下来的架势,但是每天晚膳的时候,只能喝三小杯,被青璃大伯娘管束,一点也不过瘾。 “大伯,你放心,今儿一定好酒好菜的招待。” 青璃笑眯眯的,正好空间里酿造的人参酒也能喝了,淳于魔头不是还要上门,也可以喝点补补身子。她现在很期待,他被家人围攻问各种问题的时候,脸上会不会有点别的表情,例如窘迫,别指望她救场。 厨房里还有下人忙碌,青璃让丫鬟婆子准备了一个大架子,摆放几把椅子,放到树下阴凉处,为了怕上面落下虫子,让人在头顶上拉扯一块厚厚的油毡布,大伯娘,二伯娘,娘亲刘氏包括四婶在,都已经围坐成一圈,奶奶李氏帮着搬着盆子,里面可是有十几斤的糯米,但是老人家健步如飞,一点都没有当年在莫家村病怏怏的样子。 “璃丫头,这是要包多少种馅料的?” 大伯娘手脚最是麻利,已经从水盆里捞出来粽叶,看到地下放着一排食材,惊讶地道,“这个蛋黄是怎么回事,也要包进去?” “大伯娘,你看那边的盆里是红烧肉,一个粽子放一块红烧肉,半个咸鸭蛋黄,香着呢。” 青璃和大伯娘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蛋黄肉粽,这是在现代时候她的最爱,在大周,咸鸭蛋算是比较金贵的物事,寻常百姓人家肯定是舍不得做这样的馅料。 青璃让下人把咸鸭蛋的蛋黄和蛋清分离,蛋清也能用,用在自家的点心里面,味道不错,不算浪费,若是光用蛋黄,扔掉蛋清的话,她也会觉得有些浪费。 “这边蜜枣还是甜的,这是果脯吧?” 二伯娘洗过手之后,从盆里拿出来一个红枣,放在嘴里品尝一下,甜甜的,而且不腻,放在粽子里一定好吃,和点心一样。 “恩,加了蜂蜜。” 红枣粽子在京都比较常见,但是多半都是用寻常的干枣,青璃觉得用蜂蜜味道更好,自主创新,同时也做了蜜豆,八宝粽子等,大概有七八种之多。 自家的点心铺子,也在今天推出了特别款的粽子,一共八种,每个个头都很小,样子精致,一口一个,用彩线绑成一串,再配上精致的礼盒,送给亲朋好友也很有面子,自家出了新品,也要给好友家送上一份,水零欢,赵羊羊,刘花生,包括白府的水零黎,杜湘如都有份,她还想给四皇子府送上,可是考虑到皇家规矩多,这个时候时机不好,也就作罢。 “你奶,你大伯娘二伯娘包粽子吧,咱们几个做五毒饼,这个做好了之后,全家人吃上几个,趋吉避凶。” 娘刘氏招呼青璃大堂扫付彩云,二姐青蔷和堂姐莫青菊,几个人另外围坐在食材边,说一些京都的习俗,下晌有赛龙舟,爷奶都想去看热闹,等看完之后,回府开晚膳刚刚好。 五毒饼有两种,一种是用枣木的模子刻出来,上吊炉烤熟,出炉之后提浆上彩,表面再抹上一层油糖,还有一种是翻毛酥皮饼,上面盖上鲜红的五毒饼,青璃家准备的是后者,因为前者的话,上面还有一层糖,吃着太甜,她怕大伯二伯会不喜欢。 前两天,青璃出府的时候,都能看到花童在沿街叫卖新鲜的玫瑰,这花在京郊很多,野生为主,几乎没有人特地来种,也不是如现代一样,有什么花语,对这个时候的人来说,只是一种野花,能做馅料。 青璃看到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女娃,眼神带着渴望,提着装满玫瑰花的篮子,在京都街头游走,可能是因为胆子小,并不敢当街叫卖,一直没有什么生意,反倒是那些胆大嘴甜的娃卖的快,时不时还会给她一个鬼脸,小女娃会低头,忍住眼泪,继续游走。 青璃想着家里需要新鲜的玫瑰花做馅料,这个小丫头的花看起来很新鲜,也产生了怜悯的心思,她想到当初的自己,在莫家村和家人进山采野菊,换成铜板之后,喜悦的睡不着,因为代表她或许能吃到一块肉。 青璃让杜鹃去把一篮子玫瑰买下,并且让告知小女娃,若是有新鲜的好花瓣,送到糕点铺子去,铺子里也需要。买回来的玫瑰花,府中的下人做成了玫瑰酱,加上白糖,蜂蜜在锅里面熬稀,拌上核桃仁,松仁等果料,调成馅,她还准备了枣泥,豆沙,白果等馅料。 “闻着都香甜,这五毒饼烤出来一定好吃。” 青璃大伯娘手下轻快,很快就包好一个粽子,旁边的奶奶负责绑好彩线,必须系结实,否则在水煮的时候粽叶容易散开,她闻言也笑眯眯的点头。 家里人对京都的点心赞不绝口,但是更喜欢吃有传统特色的东西,这是一种习惯,或者说这是一种情结,在现代,人们过节只是为了放假,并非是为某种习俗和信仰。 “夫人,护国将军府的文夫人和淳于少将军已经到达二门处。” 一个丫鬟擦着汗,急匆匆的进来禀告,青璃这才抬起头,问道,“那现在人在哪里?” “正往这边走呢,应该马上就到。” “怎么来的这么早?我还以为要下晌才来,不是说一起用晚膳的吗?现在家里忙乱,这怎么办才好,会不会失礼?” 娘刘氏轻轻皱眉,自家门第低,她心里清楚,一直担忧青璃受委屈,那天文氏过来提亲的时候,出于本能,正准备回绝,她真的不求自家闺女大富大贵,但求一生顺遂,嫁给一个将军,万一外出打仗,青璃就要受她四婶的苦楚,想想都舍不得,可是她也不是个糊涂人,当时情况卡在那里,自家只有答应。 “娘,没事的,文姨母是个明理人,我去前面迎一下吧。” 青璃用香草端过来的水,洗掉手上的白面,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不存在的褶皱,正要出门,文氏和淳于谙已经快步走了进来,两个人身后只带着桂圆和仙草,两个丫鬟手上捧着礼盒。 “文姨母,淳于……哥哥。” 青璃抹了一下汗,平时叫着很顺口,差点叫出“魔头”,那样的话还真尴尬。淳于谙看着青璃眼神闪烁,心中好笑,总是没大没小可是有后遗症的,看吧,关键时刻差点露馅。 淳于谙很紧张,紧张到昨夜没有睡好,于是又叫进来旺财,潜移默化的打探一下旺财见红鲤家人的表现,小厮旺财也是个话唠,说他去庄上经常帮着红鲤爹娘做事,嘴巴还要甜,懂事很重要,这样才能哄骗红鲤爹娘安心,细微之处,还要展现体贴。 淳于谙皱眉,哄骗?讨好?这些他一点都不会,今天这关真难,算是给他出一个大难题,因为青璃也说让他多说话,不能总是板着脸。 “这是在包粽子和五毒饼?” 文氏和青璃点点头,然后看到上下一家子女眷都站起身,她赶紧走了过去,本来是打算下晌过来蹭饭,但是为了儿子考虑还是提前过来联络一下感情的好。 “是啊,我们一家难得在一起团聚,就想自己动手,趁着我这个老的还能动,也想出把力。” 奶李氏已经不如上次拘谨,两家已经定亲,那么文氏和淳于谙就是晚辈,所以她热情的招呼道,“亲家,快过来坐,咱们闲话也好。” “这位就是淳于少将军吧,长的真好。” 大伯娘抬起头打量一下淳于谙,一身紫色的短打衣襟,看着整个人干净利落,高大健康的身躯挺的笔直,整个人身上散发一种尊贵又强大的气势,不愧是少年将军,确实有几分魄力,和那种山野村夫真是没的比,能配得上自家侄女儿。 “您是?” “这是我大伯娘。” 青璃赶紧接话,对淳于谙不放心,这位一脸冷漠,飞扬入鬓的剑眉,刀斧雕刻一般的五官,深邃幽深的眸子,这样的气场上门,真不像是来蹭饭,倒像是来抄家的。 “好好,不错,年轻人就是应该稳重。” 奶李氏嘴角抽了一下,心里头嘀咕,少年将军果然是不俗,身上都带着煞气,一定是在战场上杀人杀的太多才会这样,以前见的最大的武将就是守城官,在来的路上也碰到自家老四莫如海,也没冷漠到这个地步,难道是因为官大?那一品得啥样?不能长成牛头马面吧? “奶奶,您快坐。” 淳于谙站在那里被青璃的家人打量,这种感觉有些不舒服,让他想起小时候被七大姑大八姨掐脸蛋,这些不美好的过往,都说女人是老虎,可以的话,他倒是宁愿面前是几只老虎,至少不用这么紧张,怕说错话。 青璃用帕子捂嘴低头,就知道会这样,淳于魔头一出场,总是能造成这样震撼的效果,这次可好,不过奶真的很机智,一定是绞尽脑汁,才想到“稳重”这个词。 “好,哈哈,璃丫头,淳于小子也不是外人,你带着在府里转转吧。” 李氏觉得这个淳于少将军长相还有点看头,性格真是……只要站在这里,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赶紧支开最好,不然她这个老婆子,都会不自在。 “唉,我家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就长成现在这样,小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文氏汗了汗,已经预想到现在这个结果,为了缓和气氛,她也跟着坐下,“真是好久没包粽子了,上次动手还是在出阁前,也有二十多年了,现在还不知道手艺生疏没有,我也掺合一下,算是捣乱。” “来来,看看我们做的馅料,都是璃丫头安排的,能干着呢。” 二伯娘是个精明人,接过话茬,在旁边介绍家里做的吃食,还说走的时候给文氏打包一份,娘刘氏没太说话,对淳于谙很满意,见到之后,觉得还不错,比青璃大一些应该能疼人,刚才她观察一下,发现这小子看自家闺女的眼神就不太一样,很显然是有情愫的。 “喂,去哪?你对府上比你家后院还熟吧。” 青璃抱着胳膊,走在前面,还翻了一个白眼,她叮嘱淳于谙多说话,确实是有效果,能多说了两个字,呆会见到自家大哥,还不知道怎么才能过关,大哥飞花摘叶地试探功夫,现在他身体重伤,肯定不能承受。 “不,我只对你院子熟悉。” 淳于谙的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两个没有见面,他就已经如此想念,若是以后离开,见不到,会不会想她想的疯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上了贼船,白若尘说,这是一种迷恋。 “好吧。” 青璃转过身,揉揉额角,淳于魔头就是喜欢半夜来她的院子,连受伤,被追捕也会跑过来,两个人的缘分,细想一下,始于凤阳镇上。 “我今天早上用艾叶沐浴之后,忘记上药。” 淳于谙的眼眸深了深,旺财要帮助他上药,被他拒绝,就等着来到忠武将军府找机会,若是能在重复一下当时的美好的话…… “你伤口愈合了吗,谁让你沐浴了!” 青璃瞪了淳于谙一下,但是她现在警觉性高了点,肯定不会上钩,就摆手道,“你既然可以沐浴,那么等回去之后上药也可以。” 天气很热,青璃用手擦了擦汗,看到自己全身上下裹的严实,里面还有一层里衣,无比怨念,这种天气穿这么多,真的不会起痱子吗?走上一圈就是一身汗,真是遭罪。 她站在府中的小桥上,低下头,把手放在水里划了一下,连水温也被太阳光照射的烫手,多亏府上的树木种植的多,她院子门前也是有大树能遮挡一点阳光。 “得到消息,宇文鲲到达凤阳,约莫几天之内就会回到大秦,到时候大周和大秦的边关……你也知道,大周一直都是重文轻武,怕是没有几个能上战场的武将,所以……” 淳于谙瞬间决定转变攻势,单刀直入和哄骗已经不奏效,自家小野猫提升了警觉度,他必须另辟蹊径,而且这次没有骗人,他说的确实是真的。 “什么意思?皇上难道还能让你去边关打仗?” 听到军情之后,青璃迅速的转头,把手上的水,对着淳于谙弹了几下,紧皱眉头道,“那边军情怎么样?” “只能支撑两天,但是你四叔已经到达周边的城池,你派人运送的药材已经送到,粮草也在周边。” 淳于谙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青璃也有,她有小灵这张底牌。药材一路上由云家互送,比较凶险,但是云家有自己的行事手段,比较可靠,青璃自家的粮草是派卢叔运送,开始平顺,越往南边越多灾多难,还蹦跶出不少来抢劫粮草的山匪,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队人马帮忙护送,她猜应该是淳于谙的人。 “两天够了,但很险。” 城中主要缺乏粮草和药材,只有两天的时间,现在沐阳城知府和守城将领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抵抗,青璃还是很佩服的,一个城的知府,有很多出逃的机会,但是那位大人放弃,愿意与沐阳城共存亡。 淳于谙的爹淳于老将军已经醒来,这个消息秘而不宣,现在正在加紧调理身体,等候自家四叔莫如海到来,两个人合力商议,一定要把南边这几个小国打回老巢。 “南边问题不大,可是大秦并非南边那些乌合之众。” 大秦和大周,在历史上几乎就是世仇,大秦苦寒,大周物种丰富,虽然两国进行贸易,但是并不友好,几乎年年要开战,前几年一场战争打了四五年,终于消停,大周国库空虚,大秦军队受损严重,两国都在修生养息。这几年,因为大秦那边几个皇子争夺皇位,内斗凶狠,大周时运不济,一场地龙翻身,紧接着时疫也是恢复了两三年,这才转好,又要有新一轮的危机。 “可是,你现在这样,根本无法上战场,好吧,就算你骑马,可是你后背的伤口太严重,现在只是结痂,里面还没长好,要是强行动武,伤口一定会崩裂!” 这个的天气,万一再出点什么意外,伤口发炎,那就是等死,外海的船只还没回来,萃华楼没有送信给她,她不确定是不是有青霉素那种东西,而且青霉素并不保险,万一体质过敏,有生命危险。 “唉,真是麻烦,跟我来!” 淳于谙不动声色,幽深的眸子看着她,这让青璃更加气急败坏,狠狠地跺脚,两个人定亲,他一挂,她的名声一定不会好听,没准被人说成克夫,她突然觉得,定亲这事,弊端太多,好像除了多一个挡箭牌,一点没占到便宜。 “好。” 淳于谙跟在青璃身后,脚步轻快,眼眸深处是一抹得逞之后的得意,片刻又消失踪迹,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外人更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 回到小院之后,麦芽在屋里迎出来,看到淳于谙之后,赶忙打招呼道,“少将军。” “麦芽,你出府一趟,去点心铺子看看,我要送的礼物有没有忘记的。” 青璃脸色有些不自然,她冲着麦芽摆手,“白府,水府,赵府等几个相熟的府邸都要送上,可是我忘记四叔的人情,我记得在兵部有几位大人和我四叔不错,你去前院问问,然后去通知一下。” 青璃甩了甩头,麦芽是个实心眼的丫鬟,说的理由不正当,一定支不开人,她和淳于谙一起走进内室,又关上房门和窗户,这才道,“脱衣裳,我去端水。” 最近羽幽研制出一种新型药膏,比原来的效果好上两三成,这才刚刚制作出来,青璃趁着端水的时候,从空间里面拿出来,一共也只有两盒,她准备让淳于谙全部带走。 “喏,自己擦洗。” 青璃用温水透了帕子之后,递给淳于谙,“你可别指望我伺候你,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叫丫鬟进来。” “我可以自己来。” 淳于谙接过帕子之后开始擦拭身体,青璃把放在角落的冰盆搬出来,用扇子扇冷风,内室太热,刚才从外面进来直冒汗,等赶到气温低了一些,她又倒了两杯凉茶,递给淳于谙,“喝茶。” “京都这边现在还算安全,不久之后,皇上得到消息就会派我到平阳,你如果决定好回凤阳的话,或许我还可以护送你一程。” 淳于谙有洁癖,几乎不会用外面的茶杯,去茶馆喝茶,也会让小厮旺财准备他常用的茶杯,去酒楼,就准备碗筷,这次在青璃这里他没想过,实际上,青璃用过的杯子,他也用过,嘴唇紧贴着杯壁,茶水都带着甜意。 “不用,你那么赶。” 青璃转过身,来到淳于谙的背后,仔细翻看上面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痂,看上去恢复的不错,但是想要动武不可能,他上次在天牢受刑不但受了皮外伤,还有内伤。一想到他出征要给弘德帝卖命,青璃就非常不爽。 淳于谙不希望青璃回到凤阳,毕竟紧挨平阳城,没有京都保险,但青璃做了这个决定之后,他心里还是有一丝窃喜,两个人日后可以经常见面,他想念他的时候,可以骑着快马,不到一天时间就能见到,总比在这边好,在京都两个人隔着千山万水,他也只能把想念放在心底。 只要一想到,青璃是他的,两个人将来会成亲,然后有他们的儿女,心里就止不住的甜蜜,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也不敢想,如今算是切实体会到,他一直觉得是个很冷情的人,除爹娘,双胞胎弟弟,好兄弟白若尘,云隆丰,再没有在乎的人。 “总之,在圣旨下来之前,你就别折腾,好好养伤。” 青璃打开膏药的盒子,用手指挑了里面褐色的膏体,有一种淡淡的草药香气,她用手指肚,均匀地涂抹在淳于谙的后背。 淳于谙只感觉到有一双柔软的手在他的后背轻轻的抚摸,撩拨地他身体滚烫,这更像是一种挑逗,让他额角很快冒汗,想到上次两个人在一起的旖旎,咽了咽喉咙,此刻必须忍,按照兵法上来讲,在最开始的时候,对方都会有所防备。 “这药膏好像不太一样,感觉很舒服。” 淳于谙尽量转移青璃的注意力,因而话多了一些,“上次的药膏也很不错,旺财都说恢复很快。” 不提旺财还好,一提他,青璃的脸迅速的红了一下,她和淳于谙当着旺财的面吻过之后,旺财每次见到她之后,眼神很奇怪,让她觉得很羞涩,又不好恼羞成怒。 “恩,这是新配置的药膏,效果更好。” 青璃没有多言语,淳于谙后背没有一块好地方,后背的伤口涂抹一遍之后,一盒药膏只剩下一半,里面的珍贵药材动辄都是上百个年头,几千两银子都买不到,绝对不能当萝卜白菜一样的出产。 后背涂抹结束,青璃绕到前面,就在这简短的一刹那,淳于谙再次行动,粗臂迅速抓住青璃的两肩,往怀里一带,两个人面对面,他低下头,眼眸深邃的看着青璃的清澈的眼睛,瞳孔里还有他的影子。 “喂,淳于魔头,你又想干……” 淳于谙低着头,青璃清雅的气息充斥在他的鼻尖,下一秒,他用手温热的手指划过她的嘴唇,眼睛里闪烁着灼灼情谊,火热滚烫,似乎能燃烧一般。 青璃的樱花一般的唇瓣被两片冰凉唇覆盖住,让她脑中“嗡”了一声,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像是有电流窜过,她微微发抖,有些站不住,只能紧紧的抓出淳于谙的双肩,身子也紧绷的僵直。 “乖,把眼睛闭上。” 淳于谙的声音嘶哑低沉,却有说不清的魅惑,让青璃抵抗着身体慢慢的放松,她没有张口,拼命地摇头抵抗,试图逃离。 “放开!”“该死的淳于魔头!” 青璃气的脸色通红,第一次上当可以说是猝不及防,这次算是怎么回事?以前真是被他外表骗了,谁知道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竟然和她使用起战术,难到《孙子兵法》还教人如何揩油占便宜? “唔…” 青璃的话在淳于谙的火热吻下变成一串串模糊的呢喃,这让淳于谙眸色更深,头脑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要的更多更多,这种感觉太美好,希望永远都不要停下来。 青璃只感觉自己正在单方面被他吃豆腐,顿时来了火气,她抬起手,拉了一下淳于谙的脸,想看看脸皮有多厚,果然皮肉连在一起,太硬,拉扯不动。 “不能让淳于魔头占便宜,不然以后不是反了天!” 青璃的头脑发热,半天没占到便宜的她,已经顾不得任何,她闪着洁白泛着光泽的小牙,对着淳于谙的腮边咬了一口,顿时留下一排细小的压印,让淳于谙一顿。 趁着这个机会,青璃在心里比划一个胜利的手势,乘胜追击,抬起双手,对着淳于谙两边的脸颊狠狠的掐下去,一定要给他点教训,否则以后成亲不是一直要听他的?门都没有! 青璃和揉面一样捏着淳于谙的脸,见他微微愣住,完全反应不过来情况,见好就收,快速的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施展轻身术,逃出门去,只留淳于谙一人摇头苦笑,这感觉就好比在天空飘着,突然被一个冰雹迎头砸下。 门外,青璃扶着墙,胸前起伏,她在大口的喘气,越发感觉他都是有计谋的,或许没有上药也是故意设计,一步一步计算好的,只是没想到她会直接呲牙,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小姐,少将军呢?三老爷在前院书房等着,想见见少将军,奴婢在府里找了一圈。” 香草擦擦汗,看着面色通红的自家小姐,这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她疑惑地看了一眼紧闭着的窗户,心里顿时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小姐,您的衣裙有点褶皱,不如换一套吧?” 香草尴尬地提醒一句,以免这样出门被人误会,反正小姐和少将军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她一个奴婢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哦,好,我整理一下。” 青璃从衣袖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对着镜子一照,顿时吓了一跳,她的唇有不正常的红润,要命的是,已经微微发肿,明眼人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 “该死的淳于魔头!” 青璃心里愤恨,她跺脚道,“香草,快给我找碎冰块,做成一个冰袋送过来!五月初五必须吃五毒饼,不然真的会被毒虫咬到!” “是,小姐。” 香草转过身,心里嘀咕,毒虫吗,那应该做一个少将军模样的红印子打在酥饼上,府里人吃下去,也都能防止一下少将军进门,不过估计没有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家小姐貌似是落了下风。 淳于谙坐到青璃的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面色冷硬,没有一丝表情,在腮边,有一排整齐而可疑的压印,这让他面色囧了囧,刚才香草已经在门口处禀告,说未来岳父要见他,原本他是做好被考校的准备,心里也猜测可能会被问及的一些问题,提前准备好答案,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过去?若是迟迟不到的话,一定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娶到小野猫?像他这样的光棍,拖不起。 淳于谙抬起手,摸摸那排牙印,凹凸不平,看这情况,短时间内下不去,他如何出门见人?可也不能总在未出阁的少女闺房一直躲避,这让他真真犯了难,他对着铜镜,学着青璃的样子不停捏脸,希望能把脸上的牙印抚平,摆弄半天后依然没效果,那个地方已经被揉的通红,牙印也更加明显。 以后绝对不能得罪自家娘子,这是淳于谙现在唯一的想法。他想,若是自己就这样出去,被问及到,青璃是最大嫌疑人,想到此,他悠闲地坐到桌边喝茶,等候她进来送药。 ------题外话------ 咳咳,20,21,22,23好人榜小莲明天更新,今天更新迟了,抱歉,啦啦啦周末愉快,嘿嘿,票子,快飞过来吧,   ☆、第082章 太后薨(求票) 阳光火热,青璃觉得从阴凉的内室跑出来真是一个不明智的举动,淳于魔头总是对她动手动脚,她想反抗把他压在身下凌虐一番,无奈是个小身板,不如他有力气,只能抓到时机,对着他脸上咬一口,一会看他怎么有脸出门。 “小姐,三老爷在前院书房,等着淳于少将军过去。” 香草从院子里出来,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姐,脸色酡红,像喝醉酒一般的红晕,眼睛水润,连她这个整日服侍在身边的丫鬟,都有些难以抵抗小姐的魅力。 “哦,是吗?” 青璃点点头,决定不管这茬事,自家老爹要召见淳于魔头,让他自己想招应付,她还是去后院继续做五毒饼,早上吃的很少,就等着新鲜的粽子和五毒饼出锅,好吃几个应景。 淳于谙在青璃的闺房里面品着茶水,坐了良久青璃都没进来,他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己估算错误,怕未来岳父在前院书房等的着急,他站起身,走到院门之外,正好遇见正要离开的她。 “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 青璃左看右看,发现没有人在附近,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头脑发热,对着他的腮边就是一口,事后还很得意,现在见淳于魔头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出来,顿时气急败坏,狠狠跺脚道,“你没有照镜子吗?” “照了。” 淳于谙看到自家小丫头紧张,心里暗笑,让她刚才自己冲动,也不想想这样做的后果,万一让府上下人看到,一定会想多。 “那么你没看到你自己……” 青璃抬起纤长的手指,指着淳于谙腮边的位置,此刻已经一片红,和周围小麦色的皮肤一点都不一致,上面还有清晰的齿痕,他不可能看不到。 “看到了,那又怎么样,又不是我咬的。” 淳于谙眼眸深处暗藏笑意,表面上板着脸,没有一丝表情,看上去冷漠冷淡,让一旁的香草直嘀咕,她也不想窥视这个秘密,这下怎么办才好,不能被少将军杀人灭口吧?香草想到此,赶紧退后几步,跑出了院子。 “你就这么出去,去见我爹?” 青璃恨的咬牙切齿,该死的淳于魔头是什么意思,这样出去丢脸的到底是谁啊,反正她坚决不承认那是她干的。 “恩。” 淳于谙上下打量青璃一番,然后故作深沉地点下头,迈着大步,就要走出院门,看他的方向就是要去前院。此时淳于谙心里也在打鼓,但是他必须表现出镇定,不然的话一定会被自家小丫头察觉出,那丫头一定会笑话他。 “喂,那我爹问你,你怎么说?” 青璃一见他来真的,也紧张起来,快速的绕到淳于谙前面,张开双臂挡在路中间,眼眸里闪过狐疑之色,她不太相信他会直接走过去。 “实话实说,我会负责。” 淳于谙故意让自己的面色严肃,看起来很是认真,他棱角分明冷峻的脸颊上,有一块鲜明的印记,一直在提醒青璃,她刚刚做了什么。 “你敢!” 青璃叉腰,扬着下巴,大有淳于谙敢出院门,她就没完之意。 “男子要有担当。” 淳于谙上前抓住青璃的胳膊,慢慢地放下,他准备从一侧传过去,迈着大步,直奔前院。 还没到正午,太阳光强烈,即使站在树下,那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落在地上形成满地斑驳的影子,洒在青璃的衣裙上,带来的还是真真灼热,京都的仲夏,总是这样恼人。 “走吧,和我回到房间上药。” 青璃阴沉着脸,拉着淳于谙的胳膊,无奈地叹口气,刚才见他不为所动,就是想来真的,好吧,他堂堂少将军可以不要脸面,可是她不能,不然以后在家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叫声夫君听听。” 淳于谙得了便宜卖乖,心底得意,看来《孙子兵法》这本书真不错,每个战略都能运用到现实中,不能怪他虚张声势,他也是为了惩罚自家小丫头,他的脸不能说咬就咬。 “行了,未来夫君,赶紧进去吧。你也不想让我爹等你一个人吧?” 青璃拉住淳于谙的手,快速把他拖进屋子里,从梳妆台找出一盒祛疤膏,洗过手之后,用指尖挑上一些,涂抹在淳于谙的腮边,只是这么清浅的一个动作,让他的心里又掀起无数波澜,以往绝佳的自制力此刻都化成了灰烬。 “我该怎么惩罚你?那么就进行刚才的事吧!” 淳于谙搂着青璃的腰,冰凉的双唇紧紧的贴合上去,青璃的唇齿间有水果的香气,身上也没有其他女子那种浓烈的脂粉味道,总是让他感觉到轻松惬意,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即使彼此什么都不说,他都会觉得很舒服。 淳于谙的唇冰冷湿润,他的吻霸道中夹杂着温柔,让青璃渐渐的迷醉,她的闭上眼睛,静静体会此刻的美好,那些从来没有静下心来去感受的事,或许两人定亲,这种举动是情人之间的小亲密,在现代时候看到那些情侣都会牵着手,一起看电影,逛公园享受浪漫,可是在不同时代的大周,两人只能躲起来。 “好了,我去书房。” 两人贴合的太紧,青璃长长卷翘的睫毛一直忽闪着,在淳于谙的脸颊上跳舞,让他从更加不能自拟,有些事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不舍,淳于谙还是用最后的自制力放开了她,充满*地眼神也渐渐恢复清明。 青璃的半个身子伏在床榻之上,她大口的喘气,心中无奈,最近只要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淳于魔头的唇总会不规矩地吻上来,幸好他控制的不错,在紧要关头都会撤身,就是不想伤了她。 “小姐,奴婢能进来吗?” 香草站在门外,提心挑担,刚才少将军已经出了院门,看样子是去了前院,她赶紧进到院子里,自家小姐不能离开太久,还要去后院去。 “香草,打些冷水,我要擦擦脸。” 青璃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心里羞涩,她站起身拿起桌子上冰袋,坐到梳妆套前,此刻她的唇水润红艳,显得更加妖冶,青璃摇摇头,不相信镜中魅惑的美人就是自己,她抓起冰袋,放到自己的唇上冷敷。 “香草,前院书房还有谁,只有我爹吗?” 已经给淳于谙抹上祛疤膏,但是时间太短,虽然牙痕渐渐消除,上面还是有一圈浅痕,她不怕别人,就怕自家大哥发现,此刻还有点心虚。 “奴婢不太清楚,前院的小厮没说,不如奴婢去打听一下?” 香草透了一个帕子,服侍自家小姐擦脸,心里想,还是定亲好,小姐已经把少将军当成自家人,这不,刚一离开,马上就惦记上,看来这段姻缘很合心意,最好不过。 “不用了,你留下,等一会儿麦芽回来,让她看院子,你到正院去找我。” 青璃交待香草几句,这才来到四婶的院子,爷奶,几位伯娘,四婶还有自家娘亲和文氏相谈甚欢,只不过在简短的时间,文氏已经调节好气氛,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还不时的打趣调侃,爷奶的脸上笑意正浓。 “璃丫头,来的正好,淳于小子呢?” 奶李氏正在包着蛋黄肉粽,别看她年纪有些大,手却灵活,现在换大伯娘在一边给粽子绑着彩线,什么口味的,根据彩线的不同,很好辨别。 “恩,我爹让他去前院一趟。” 青璃假装镇定,用丫鬟端过来的水洗过手,又坐到自家娘亲旁边,帮着一起做五毒饼,那边二姐青蔷对着她使了一个眼色,“小妹,我看未来妹夫还算不错。” “二姐,为什么这样说?” 青璃把椅子往二姐身边挪动一下,小声地问道,“二姐,你只看到这个人就说不错,是不是太草率了?” “不是。” 莫青蔷肯定地点头,有些事,都是旁观者清,刚才淳于谙出现的时候对众人虽然礼貌,还是不假辞色,并不刻意讨好,说明这是一个品行端庄的人,或许他身居高位,不屑讨好,但是对青璃的态度骗不了人,看自家小妹的眼神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是啊,小妹,不过少将军一出来,我突然感觉到有点冷。” 莫青菊也凑过来,缩了缩脖子,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大人物,果然和县里官差不一样,有一种尊贵的气质,让人仰视,就是那张脸看上去有点严肃,不好接近。 青璃摇摇头,低声笑了一会儿,淳于魔头就是有这样的气势,今天还识相的没穿黑衣,每次出场都是阴风阵阵,气温骤降,名符其实的冷场王,记得当时在镇上见到他第一面,已经把他和魔教联系到一起。 “快尝尝,新鲜出炉的五毒饼喽!” 二伯娘带着丫鬟,手上端着好几个托盘,每个托盘上面都有几块圆圆的酥饼,和现代卖的老婆饼差不多大小,青璃找了一个枣泥馅的,一口咬下去,满口酥香,这个时代的东西唯一有一点好处就是特别天然,味道纯正。 “好吃,这玫瑰花馅料的,做的比我们府上厨子还好!” 文氏拿了一块玫瑰花馅的,上面印着蜘蛛,她最怕这种黑漆漆多腿的虫子,咬上一口,有玫瑰花的香味,还有松仁,核桃仁,外皮烤的酥酥的,甜而不腻。 “不错,适合我这个老婆子的口味。” 奶李氏也赞不绝口,众人又把目光放到粽子上面,等煮好之后,还要浸透在冰凉的井水里,过上一段提溜出来才好吃,以前在莫家村,家里人没有那么多的银钱,都是做简单的糯米粽子,家里要是有糖,沾上一些,甜滋滋的,有嚼劲。 “红豆,五毒饼准备一些送到前院去,给我大伯他们尝尝。” 青璃吩咐身边的红豆,现在还早,等看过龙舟之后,众人回到府里一定很饿,趁着这个时候垫垫肚子也好。家里人包的粽子,馅料所剩不多,也快到了午时,她准备让家人去歇晌。 “好了,也包的差不多,我们去偏厅坐会,喝喝茶吧。” 大伯娘扶着奶李氏起身,堂姐莫青菊也懂事地去扶四婶,四婶有身孕,这会一直不停的冒汗,看上去很疲累,众人把余下的活计交给丫鬟婆子打理,来到正院的偏厅。 桂圆已经准备好两个冰盆,偏厅内凉意阵阵,莲子端茶,在旁边放置一碗冰块,上面有一个小银勺,谁想喝冰水,根据自己喜好加冰块,果汁也准备了好几种,众人自选。 “我们两个老的,从来没出过凤阳,都想不到京都是这样的,虽然还没出去逛,这一路上也见识到京都繁华,觉得见世面了。” 奶李氏喝了一口果汁,笑眯眯地拉着文氏话家常,通过这一上午的接触,她觉得文氏不错,虽然也有点官家夫人的傲气,但是不会瞧不起人,从言谈举止就能看出来,这也是让她放心的主要原因,她就怕因为自家出身,会被看不起,若是孙女受苦,这门亲事还是不要结下,家里人都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 “您老人家应该多走走,京都好吃的好玩的不少,戏班子也有很多,回头我给您老请一个不错的戏班子,到时候让您看个够。” 文氏得知青璃家人喜欢看戏之后,也投其所好,聊的都是京都话本,这样气氛一缓和之后,慢慢也会说些别的,大家彼此也能有个了解,她也是做娘的人,可怜天下父母心,当然不希望青璃的家人对自家有什么误解。 要是在以前,文氏还没想过给儿子淳于谙找什么样的,反正京都都是倡导门当户对,对此她没意见,但是家里人口简单,不希望找个太娇贵的千金小姐,最好懂事,省心,自从遇见青璃之后,发现儿子改变不少,心里也就更下定决心,如今两府定亲,就应该多家走动,她不会因为自己是一品夫人就端着架子,多走动多了解才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一提戏,奶奶的眼神发亮,丝毫不见刚才的疲累,腰板挺直,兴致勃勃的讲这几天所看的戏,哪出很精彩,哪出真实,口中还提到了德胜班,听说是京都最好的戏班子。 说到德胜班,文氏的表情有点怪异,她虽然不太出门走动,但是府上丫鬟婆子出门采买,也会带回最新的消息,这出戏在京都很火,其实说火,是因为这个故事火,但是德胜班只唱过一次,现在有很多豪富人家愿意出大价钱请人唱戏都被拒绝,也让京都百姓着急的抓耳挠腮,纷纷想知道后面的剧情到底如何。后面如何,现在怎么可能见分晓? “小姐,子归少爷找您。” 门外,红豆探头探脑,犹豫片刻之后,这才进门,在青璃的耳边低语。 “我大哥在哪?” 青璃心下疑惑,这么快就来找她,难道是在前院见到淳于魔头,没看上他?觉得他不合格,还是测试的时候让淳于魔头受伤找她诊治?青璃忍不住胡思乱想,总是有不详的预感,不知道算不算异能,每次她有这样的预感之后,肯定不会有好事。 “就在假山旁边的凉亭里,只有子归少爷一个人。” 红豆决定还是把话说清楚,省的自家小姐担忧,她从后院过来的时候,听说淳于少将军正在前院,似乎和小姐的爹聊的不错,三老爷对这位未来的女婿很是满意。 “这样啊。” 青璃点点头,站起身,和身边的二姐堂姐打招呼,又招呼丫鬟去布庄找沈冰雨,一会儿下晌家里人要一起出发去看赛龙舟,五月初五好歹也是个节日,不能留着小雨姐自己在铺子忙活。 “璃丫头,你干什么去?是不是不放心我未来妹夫,所以着急去……” 莫青蔷一脸欣慰之色,她找不到叶洵的话,这辈子或许只有自己一个人孤单的过,但是她却希望自家小妹可以幸福,这个淳于将军人冷漠,不假辞色,正是这样的男子才给人安全感,她对小妹的亲事乐见其成,这才打趣了一句。 “二姐要不咱们一起去吧,大哥找我。” 青璃挑了挑眉,心里暗笑,一提大哥,二姐这么彪悍也和老鼠见了猫一样,果然,二姐青蔷恨恨地瞪她一眼,不再言语。 府上假山流水,一路走过,到处是繁花锦簇,绿树成荫,大哥莫子归是在后花园的亭子,那边有一个小池塘,养了很多锦鲤,在池塘边上有假山和凉亭,四周花花草草,很是凉爽。 远远地,青璃看到大哥正站在凉亭中间,背着手看远处的景色,青璃每次看到大哥高大清瘦的背影,总是显得无比孤单,就好像他的内心,深藏很多秘密,她也不过是窥视到其中一个很小的角落。 “大哥,你叫我,吃五毒饼了吗?” 青璃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故意让自己看上去很轻松,她快速上了台阶,来到大哥身后,语气轻快地道。 “是啊,小妹做的,我当然要吃。” 莫子归回过头,摸了摸青璃的头,小时候养成的习惯,这么多年一直保留下来,不同的是,自家小妹已经不是当年的丑丫,他为她感到自豪,也希望她可以无忧无虑永远快乐生活,这是几乎是他人生的全部。 “大哥,你特地让丫鬟叫我过来,一定有事吧。” 青璃用帕子擦了一下椅子上的灰尘,望着池塘里面的锦鲤,经常有丫鬟用点心渣过来喂鱼,这些鱼悠闲自在,吃的很肥,不怕人,可能感觉到凉亭有人,一排排地游过来,等候鱼食。 “恩,是有事要和你说。” 莫子归的眼神清冷,在眼底结下一层寒霜,他的气质也变得越发冷漠,片刻之后,才稍微回温,“小妹,如果说,这个端午,过不成了,你会不会怪大哥?” “大哥,为什么这样说,家人不是在过端午吗,早上爷奶都起了个大早,现在粽子和五毒饼都准备好了。” 青璃眨着明媚的大眼睛,在大哥身上打量一圈,见他没有什么表露的情绪,心底更加疑惑,她不明白大哥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过不成,还问怪不怪他。 “大哥,你是不是对他有看法,所以撵了他回去?” 青璃想一圈,也没想到原因,最后只能把问题归结在淳于魔头身上,一定是他的面瘫脸不讨喜,得罪自家大哥,所以,大哥很讨厌他,准备撵他出府。 “想什么的,傻丫头,只要你喜欢,大哥就不会反对。” 听到这么荒唐的理由,莫子归轻笑一下,片刻之后,觉得不是滋味,自家小妹长大了,想的就多些,连他说什么都会联想到淳于谙,他深觉得这个亲事定的过早。 “这……” 青璃沉默了一下,不知道如何接话,她喜欢淳于谙?只能说不讨厌,因为二人经历的事情太多,从凤阳镇上到京都,生死都经历好几回,他救过她,她也一样,两个人或许在很久之前便有了宿命的牵绊,所以亲事也水到渠成,或许除了他之外,她目前也想不到自己可以嫁谁。 “大哥,那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能直说吗?” 青璃站起身,从桌子上拿了一块点心,掰下来一小块,搓成渣撒到池塘里,片刻之后,就有成群结队的锦鲤过来抢食,摇头摆尾,好不快活。 莫子归也站起身,来到青璃身后,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就是说,可能下晌爷奶不能看龙舟,而且……”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青璃感觉很敏锐,她快速地回头看大哥的眼睛,“大哥,这次爷奶很期待,因为我们一家人很久没有在一起过节,但是若有什么理由,我也是可以接受的,为什么要怪你呢?” “马上就会有消息传过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现在先去偏厅看看四婶把。” 莫子归讳莫如深,没有说什么,站起身离开凉亭,青璃听到之后简直心惊肉跳,看四婶,难道是四叔有什么问题?这一两天应该在沐阳城,小灵没传来消息,就说明一切顺利,排除这个可能性的话,难道…… 青璃已经猜测到那个结果,或许这事对自家是好消息,只是赶在这个节骨眼有点巧合,哪怕是过了端午也好,她一点不怪大哥,因为他做的那些事,有大半都是为自家人好。 “桂圆,你是去厨房吗?” 回到正院的路上,青璃见到从门口出来的桂圆,她吩咐道,“去厨房端粽子吧,每样馅都拿来一些,然后再送到前院点,让他们都尝尝吧,垫垫肚子也好,晚膳还不一定要等到几点。” “小姐,奴婢现在就去。” 看着桂圆急匆匆的背影,青璃叹口气,让丫鬟快速去铺子里面通知,今日只做工到午时之后,下晌给大家放假,算是福利。 四婶的偏厅内,正相谈甚欢,青璃看四婶有些疲惫,“四婶,您现在是双身子的人,还是歇会吧,早上起的太早。” 青璃趁机给四婶把脉,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胎儿已经坐稳,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四婶目前需要休息,不然等下晌,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睡觉。 “是啊,老四媳妇,你赶紧小憩会。” 都是自家人,不用四婶作陪,青璃扶着四婶陈氏到内室,施展了一个眩晕术让四婶安睡,她回到偏厅里,等候大哥所说的消息。 午时正,院子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钟声,声音发出很大的轰鸣和回音,整个京都都可以听见,众人正在闲聊,突然听到钟声,文氏脸色一变。 “这怎么会有钟声,附近有寺庙吗?” 娘不知道京都的习俗,以为京都在端午这天,会敲钟,看沙漏显示刚刚午时正,谁要是在歇晌,也会被这钟声吵醒。 “不,这是丧钟,看来下晌不会有龙舟竞技了。” 文氏叹口气,站起身子,对着众人告别,看样子是皇亲国戚薨,不然京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在大周有一个习俗,地位越高,钟声次数越多,从刚才到现在一直连绵起伏不断,一定是大人物,她必须快速回到府上,等候宫里人进来报丧。 “丧钟?这……” 大伯娘和二伯娘没到过京都,大惊之色,能震动京都的人物一定不简单,会是谁? “文姨母,您回去吧,您放心,府上还有我,我晓得怎么做。” 青璃表情镇定,她站起身送文氏到二门上,一直到她上了马车,这才转过来,交待府上的管家,把所有的红灯笼都替换成白色的,并且府上要打灵幡,家里的所有下人都要穿着素淡,她还要回去和自家人解释。 “璃丫头,这是咋了?” 奶李氏正在着急,文氏表情凝重,她就想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可是她一个村里来的庄户人家,也不敢问,直到文氏走了之后,这才开了口。 “奶,应该是太后薨逝。” 青璃还算镇定,指着大伯娘的大红色衣裙说道,“大伯娘,你得换一身衣裙,还有头上不要带金簪,越素淡越好。” 一会一定有礼部官员和宫里人上门报丧,这个时候必须不能让对方看出一点问题,不然的话穿个小鞋还真是冤枉。 “太后娘娘?妈啊,那是皇上的老娘啊,这……” 二伯娘唬了一跳,这一到京都之后,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竟然赶上太后娘娘薨逝,她们这些普通老百姓难道也要跟着去哭灵? “没事,和咱们府上没多大关系。” 青璃安慰众人,大周的规矩,太后娘娘若是薨逝,皇上罢朝三日,在太后棺椁之前哭灵,有品级的命妇也要跪倒京都内城门口哭灵三日,一个月之内停止饮宴,三个月之内停止嫁娶,正好徐萦在今日嫁给单世子,还不知道礼成了没,赶上这样的日子,真是尴尬。 京城已经戒严,很快消息就传出去,沈冰雨一路上看到很多京兆尹衙门的官差,还有御林军,见到穿红色衣衫没有替换的人就抓起来关进大牢,听到丧钟之后,就说明皇家有丧事,竟然还敢穿着喜庆的衣衫在大街上晃悠,纯属找死。 一路上兜兜转转,好不容易回到府上,和外面来报丧的礼部官员刚好碰上,宫里的小太监传皇上的口谕,太后娘娘薨,前几天听说遇刺,但是不是一点没受伤好好的吗?难道那个时候隐瞒了消息,已经不行了? “小雨姐,外面情况怎么样?” 青璃把头簪换成了一根银簪,打扮的低调朴素,本来早上就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裙,看来她真是有先见之明。她心里很清楚,上次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确实没能刺杀成功,反倒他自己深受重伤,那么太后薨,一定是自家大哥…… “已经戒严,好不容易才回来。” 沈冰雨拍了拍胸脯,脸色苍白,“璃妹妹,刚才宫里来人,是不是让四婶去哭灵?现在四婶可是双身子,内城那边没有遮挡,你看这天儿,太阳火热,这跪上半个时辰晕倒,怎生是好?” 太后薨,弘德帝母子情深,一定会伤心一段时日,就算是假装的,做戏做到底,也要装装样子,四婶虽然有了身孕,但是朝中有品级的命妇要哭灵,这是规矩,四婶没有别的选择。 “等会我陪着四婶去,然后想办法。” 青璃紧皱眉头,当务之急是自家府邸也要和别人一样,皇家丧事,到京都这么多年一次没赶上过,她知道的规矩有限,只能跑到后花园的二层小楼上看邻居家怎么办,还要在府门口搭上灵棚。 片刻之后,文氏身边的飞鱼过来见青璃,告知几条皇家丧事规矩,好在管家知道的比较多,府上安排的井井有条,下人们都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陈氏得到消息之后已经起身,让桂圆帮着换了一身素白色的衣衫,打扮妥当素气简单,青璃带着香草和淳于谙给的一个力气大的老嬷嬷,准备到二门乘马车出府。 “老四媳妇啊,这哭灵要哭三天呢,你有身子,可经受不起这么磋磨啊!” “是啊,不然我们能不能替你去,谁都行,比你身体好。” 自家人也跟着来到二门处,一脸的担忧,如大哥所说,一场好好的端午,搞砸了,太后怎么死的,现在没消息,八成是被刺杀成功,那老婆子那么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也算是遭了报应,只是选在这么一天,还真是晦气。 “奶,大伯娘,你们都回去吧,这是规矩,我会看着办的。” 青璃搀扶四婶先上了马车,回头和沈冰雨交待府上的事,只有她一个人比较有经验,这个时候必须有人能坐镇府上,帮忙处理一些琐事,千万不能在规矩上,让人挑出问题,现在京都可是有很多人家盯着忠武将军府。 哭灵还算稍微有点人性化,至少不是哭上一天一宿,不过长期跪坐在那里,哭到月上中天也是遭罪,青璃狠狠地出了一口气,这才也跟着上了马车。 “璃丫头,你说太后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 四婶陈氏一脸的不情愿,好不容易家人团聚一起过节,又出来点事端,还躲闪不及,一个月内停止饮宴,这时候就不能看戏,家里人来京都一次不容易,真是,太后为人阴狠,连亡故都挑时候,破坏家人团聚的机会。 “四婶,慎言,恐怕是被……” 青璃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吓了四婶一跳,立刻不言语,这一路上青璃都是在安慰四婶,说不用担心,她随身带着药丸和金针,一定会保住未出世的小堂弟。 到达内城门口,已经来了不少官夫人,几乎统一是素服,素面朝天,这个时候大家都聪明的没涂脂抹粉,一会丧钟再次响起,众人可是要下跪哭灵,一把鼻涕一把泪,会花了妆。 “青璃,你也来了,我说你四婶这样能行吗?” 马车刚停下,青璃就被水零欢拉在一边,关于哭灵,各家的夫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前面是一品夫人,以此类推,四婶正好在第四排,和赶集时候卖菜的小贩占位一样,用白色的石灰划出一片空地,可能是为了照顾这些夫人们,每个人旁边还配置一张小桌,上面放着茶壶茶碗。 青璃巡视一圈,这才转过头,回答水零欢的话,“你是陪你伯母来的吗?我看我四婶的位置在最边上,运气还可以,那边靠近墙根,还算阴凉。” 也不是青璃家运气好,还是应该感谢大哥莫子归,画线分配地点的是礼部一个小官,已经被莫子归拿着银子买通,同样都是四品官夫人,不分大小,想找个好地方,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在第一时间想到,并且做出反应。 那边,许久不见的阮冉冉出现在第一排的位置,看到青璃和水灵欢,她快步走了过来,平时总有人盯着,想不到趁着太后薨哭灵,姐妹们能够见上一面。 “参见四皇子妃。” 青璃和水灵欢正想下跪,被阮冉冉拉住,她的脸色比上次在皇家狩猎场好上太多,脸色细白,身子也丰腴了一些,看来最近日子过的不错。 “你们急什么,一会儿有下跪的时候。” 太后薨,阮冉冉一点都不悲伤,心里反倒开心的不得了,对她来说,这可是一件大喜事,等晚上回去之后,一定要在自家夫君的床前多多念叨,二人最近都没有出府,平日有人看着,耶律楚阳一直装昏迷,都是她每天坐在他床边,假装诉衷情,实际上是传递外面的消息。 “冉冉姐,你得到消息了没有,太后娘娘怎么在这个时候……真是的,马车都准备好了,正想去看赛龙舟,结果泡汤了。” 水零欢拿出一条帕子,上面抹了生姜水,一擦眼睛,立刻发红,眼泪也流了出来,她的表情哀哀凄凄,看上去真是为太后薨逝而伤心。 “宫里面根本没传出来一点风声,我也是听到丧钟之后才得知。不过零欢,你的帕子……” 阮冉冉盯着水灵欢的帕子,真是神器,因为薨逝的是太后娘娘,也是四皇子耶律楚阳的祖母,所以府上都有下人都要披麻戴孝,很多小事都要她做主,倒是把这一茬忘了,一会儿哭灵还要做做样子。 “我准备好几条,这个是你的。” 水零欢掏出一个帕子给了阮冉冉,青璃摇头说不要,她有药丸,吃了之后就会流眼泪,但是要补水,需要多喝水,不然一会儿眼睛就会干涩。 四皇子妃阮冉冉是皇家儿媳妇,需要去宫里哭灵,现在还没进到城门里面,她离开之后,青璃看向水零欢,“你脸色这么苍白,看上去有些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最近病了?” “才不是,你看我这个记性,差点忘了,还要感谢你给的药丸,不然我死定了!” 水零欢大眼睛忽闪忽闪,表情夸张地拉着青璃,神秘地道,“上次你给了我药丸,说是吃上之后立刻能显出病态,那天我们从许萦府上回去,你猜怎么的,三皇子府上真派了人过来,说是相看!” 提起那天的事,真是好险,多亏有青璃给的药丸,让水零欢成功装病,躲过了这个劫难,据说那个三皇子府上的婆子很喜欢她,想禀报上去,让她冲喜做个侧妃,天啊,侧妃和小妾没什么区别,还是给那种变态三皇子耶律楚仁做妾,那她还不如找根面条吊死算了。 “原来是这样,你不提这事我都想不起来。” 青璃点点头,四婶还在一边等候,也不能多说,她和水零欢打过招呼,拉着自家四婶到了墙根底下,这边位置虽然偏,但是好处多多,至少不引人注意,裙子长可以遮挡,用跪坐的姿势最好,中间显眼的位置,那火热的大太阳,在底下跪着不出一个时辰,必然昏倒,这些官夫人都娇娇弱弱的,可怎么能受得了这种气候,太后活着的时候害人,死了还不让人安生! ------题外话------ 好人榜,见置顶,月末喽,票票砸我吧,各位小主看我渴望滴小眼神。   ☆、第083章 局势(求月票) 正午的阳光是一天中最火热的时候,烤在皮肤上,摸上去一片滚烫,让人觉得浑身上下都和着火一样,这样的天儿最好就是窝在内室,或者去庄子上避暑,喝一杯冰镇的酸梅汤,解暑,也能平复心绪的烦躁。 此时,京都内城的宫门口,已经聚集了大片穿着一身素淡衣裙的官家夫人,几乎每个人都皱眉,脸上也有着淡淡的忧愁之色,也不知道是对太后突然薨逝伤感,还是对在太阳底下哭灵担忧。 青璃扶着四婶已经到达墙根底下,身边是一位面生夫人,青璃不记得见到此人,这位夫人穿了一身纯白色的衣裙,头上还戴着一朵白色的花,眉眼秀气,年纪约莫三十来岁,给人一种浓浓的书卷气,看着像是读书人家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却没有当家主母的架势。 “你是莫家的小姐青璃,对不对?和花生是都在天风书院修习吧。” 那位夫人侧过头,说话也是慢声细语,斯斯文文,直接点明青璃的身份。青璃对她没有什么印象,京都一些饮宴活动,大部分她都不会去,少量碍于人情也会去露脸,这位夫人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应该没有什么交集。 “璃丫头,这位是孙祭酒家的李夫人。” 四婶陈氏扶着肚子,暂时坐在坐垫上,看青璃迷茫的样子,这才开口介绍。她和李氏也只见过两面而已,虽然自家老爷和孙祭酒同朝为官,因为一文一武,所以基本上不在一个社交圈子,她见过几次还是去孙府上送礼,为了青璃的大哥莫子归和李墨轩去国子监读书的事。 “原来是李伯母,您先坐一会儿吧。” 青璃对这个李氏印象不错,听说国子监祭酒孙大人公正不阿,轩子哥想走后门还有点困难,也不卖自家四叔的面子,最后还是李氏,觉得李墨轩挺有才学,这么小的年纪就考上举人,未来前途无量,起了爱才的心思,这才从中撮合。 “唉,我们家昊哥刚和花生定亲,上午才交换的庚帖,就出了这样的事。” 李氏哀叹一声,眉头轻微的蹙起,对着四婶陈氏说道,“看你这肚子,也有四五个月了吧,虽然是安全着,也禁不住一直跪着哭,太伤身体,怎生是好?” “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家里人正欢喜着,想去看赛龙舟,太后娘娘不是凤体安康,怎么说没就没了?” 陈氏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孕妇更是不容易,这样的天气就是坐在墙根底下,时间长了也会染上暑气,青璃蹲着摸了摸,石板上的温度烫手,这要是跪在垫子上一会儿就支撑不下去。 “太后娘娘的凤体,也是你们能议论的?” 周氏穿着一身白衣,在丫鬟的搀扶之下走到官夫人的阵营,自从于菲儿死后,周氏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心情极度抑郁,只是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圈,脸色焦黄,人也苍老了好几岁。 太后薨逝,她在第一时间花了银子买通礼部的小官,她是三品官夫人,花了重金安排在陈氏的前面,周氏眼底浮现一抹阴狠之色,看到莫青璃之后,很想上前撕了她,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那么做,周氏看着陈氏的大肚子,不怀好意地一笑。 周氏指责的声音很大,周围小声交谈的官夫人都看了过来,几乎所有人都在说这个事,来哭灵也不是来话家常的,周氏一句话,让好几个品级高一些的夫人们看不过眼,纷纷瞪视。 “咚咚咚……” 丧钟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场的夫人们全部在自己的位置跪好,礼部官员在前面念了悼词,还有宫里面派出来的女官,大体意思是说太后因为三皇子耶律楚仁重伤,所以整夜忧思不眠,年纪大了气管不好,吃了口苹果噎住,所以一命呜呼,现在宫里的妃嫔也都是穿着白色的丧父,在太后寝宫哭灵。 青璃低着头,这种场面没有经历过,但是太后薨逝的借口太过搞笑,狠毒一辈子的太后,最后以这样的方式死去,编瞎话的礼部官员和姜太后多大仇? 前面悼词结束之后,瞬间,底下一片哭声,凄凄惨惨,要多伤心有多伤心,青璃四下一看,跟随而来的各家小姐也是哭的梨花带泪,默默含泪,好像死了自家亲祖母一样。 “呜呜,太后娘娘啊,您怎么就比那些小人先去了啊,那些小人活的好好的,没天理啊!您要在那边照顾一下菲儿,让她不要被欺负,最好把那起子恶毒小人带走!” 所有的夫人都是哭嚎,没有人说话,场面还算和谐,突来的尖锐哭声,让众人一顿,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周氏正跪在垫子上哭着伤心,脸上的眼泪不像是作假,明明是祭奠太后,但是周氏明显话里有话。 “安静!” 四周都是看守的御林军,见此情况,只好喊了一嗓子,周氏赶紧抹着眼泪,“抱歉抱歉,本夫人也是情之所至。”说完,立刻回头狠狠地看着青璃,那眼神和毒蛇一般。 上次找人在莫府门口捣乱,青璃已经记下一笔,加上徐萦传来的消息,她根本没想留着周氏,也已经告知淳于谙,两个人还没商量怎么收拾的好,她最近忙于府内琐事,照顾好家人,谁知道又在这样的场合碰到,简直恶心人。 四婶陈氏的面色哀戚,并非因为太后,垫子很薄,刚跪了一小会,就觉得很不舒服,腿像是被火烤一样,这种热气传到她的心底,显得更加干燥,周氏来了这么一出,若不是因为现在是哭灵的场合,一向软弱的她也想争辩几句。 “四婶,你稍微抬起腿。” 空间里有很多垫子,都和底下铺着的款式差不多,青璃抽出四婶腿下的垫子,又换了一个厚实的放在上面,然后不动声色继续抹眼泪。 后宅的女人不白给,每一个到场的官家夫人都是演员,痛哭流涕,有的哭的手舞足蹈,不停地拍着大腿,让青璃想起在莫家村的时候见到的撒泼老太太,也是这样的哭法。 “四婶,喝点水。” 青璃从旁边的小桌上倒了一杯水,里面已经被她换成空间里的灵泉,陈氏喝上一杯之后,顿时觉得舒服很多,她用帕子擦擦汗,继续在跪在原地,心里只希望时间过的快点,再快点,这种姿势,对于一个大了肚子的孕妇来说,真的很折磨人。 四婶表现的很不安,让青璃心里着急,可是又无能为力,原想着让四婶装晕,就能暂时的去旁边休息,但这招行不通,已经晕了好几个夫人,这些御林军根本不管,在外面围城一圈,不让人出去,身边的丫鬟只好把人扶到阴凉处,灌点茶水。 “呜呜,太后娘娘,在酒泉之下可要显灵啊,收了那些恶毒的贱人吧!” 前面周氏一边哭,一边打开身上随身携带的麝香,她知道和陈氏离得不太近,作用可能不大,但是听说陈氏之前有小产的征兆,好不容易才保住胎儿,那么她这样做,兴许能有用。只要让莫家倒霉,让她怎么样都行,莫青璃那个小崽子,等着吧,等她被一群爷们脱光了衣裳骑在身下的时候,看她还有什么脸和淳于少将军在一起,只可怜了她的菲儿,呜呜,对淳于少将军一片真心,如今又死于非命,还不都是因为莫青璃这个贱蹄子害的!莫家的人,一个都别想好,不看到他们家破人亡,她就日日煎熬,等待这一天! 青璃眼角余光一直打量前面的周氏,见她有了动作,觉得奇怪,身子稍微往前移动了一下,看到荷包里的麝香之后,眼睛里顿时闪过寒芒,麝香!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璃丫头,我就觉得呼吸不顺畅,心里啊就好像揣着一只小兔子一样乱跳。” 陈氏拍了拍前胸,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支撑不住,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很是难过,呼吸一口空气,都是热的,汗水都已经打湿了领口,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能挺多久。 青璃心里苦笑,大哥弄死太后,也要选个时间,不过也对,万一是下雨更凄惨,她心里盘算,一时间也想不到主意。只能拉着四婶的手安慰几句。 周氏随身戴着好几个荷包,都是寒凉之物,她打开荷包之后,浓重的药扑鼻而来,青璃已经把里面的药材全部换成空间出品,让羽幽做了手脚,外形上还是麝香,但是被加工过,带在身上只会对本人有害。 太阳火辣辣的直射,宫门前一片哀戚,青璃越发觉得烦躁,姜太后活着的时候手段狠毒,死了还要折腾一番,不让人安生,好好的一个端午节,家人团聚的好日子,就这么硬生生被破坏掉。 “主人,你在忙吗,我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青璃正在琢磨怎么整周氏,小灵突然通过意念联系她,这傻鸟现在成了小精怪,也学会卖关子,它一直被青璃派到南边沐阳城观察情况,这么说一定是南边有了变动。 “先说坏消息吧。” 青璃长出一口气之后,慢慢镇定下来,额角上的汗水流淌,已经打湿了衣襟,哭灵不到半个时辰,浸湿三条手帕,没有眼泪,都是汗水。 “沐阳城失守,南边小国的军队已经进城,开始屠城。” 小灵带来的消息让青璃感到震惊,接着,是深深的悲哀感,虽然她讨厌姜太后,姜贵妃,讨厌弘德帝和三皇子耶律楚仁,但是,对大周,她是从心底热爱的,如今南边几个不毛之地的小破国家也能欺人太甚,让她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冲到南边去参战,把这些趁虚而入的卑鄙侵略者打到老巢。 “好消息呢?” 青璃不觉得,有什么好消息,沐阳被占领,屠城死的一定是无辜的百姓们,他们生活在大周的领土之下,天降横祸,死的冤枉,都是一些善良的人们,何错之有?青璃忍不住低下头,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她的内心涌上酸涩,想起在现代的时候参观历史纪念馆,看着那一张张黑白的老照片,心里是无尽的恨意。 “主人,你四叔已经说服了周边城池,现在所有的守城官兵都出发,往沐阳而去,势必夺城,而且你之前运送的粮食和草药都已经到了,现在南边士气很高。” 小灵怕主人担心,只能说些好的,实际上,沐阳一片黑暗,南边那些小国的士兵在街道上烧杀抢掠,遇到有些姿色的少女和妇人,直接拉到墙角,当街实施暴行,有愤怒的百姓上前制止,就会被一刀刺穿,甩的很远,街道上有很多尸体,横七竖八,有些并不完整,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惨象,比当时京都地龙翻身更甚。 “有什么需要立刻回报,粮食,草药,银子。” 青璃咬牙切齿,她总是不能理解国家和国家之间为什么会有战争存在,每个人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侵略,一定要有阴谋。弘德帝是个很糊涂的皇帝,做过太多的错事,小气抠门,宠妾灭妻,独宠祸国妖妃姜贵妃,打压白皇后,陷害忠良,是非不分,但是不可否认,对百姓还算可以,这也是大周百姓一直安泰喜乐的原因。 记得在莫家村的时候,青璃刚刚穿越而来,自家只有二亩薄地,所产的粮食不多,那时候她就想自家这点粮食还不够交各种苛捐杂税,后来听娘说才知道,税并不多,只有一点点,因为北边苦寒,皇上对这边一直很照顾,在更北的平阳城,农户根本不用交粮税,那里是边境地带,常年饱受战火洗礼,有时候冬天还能得到弘德帝给的贴补。 在凤阳的日子,虽然穷,也有贪财的县丞,但是总体说来,家里人过的很平实,试想一下,若是大周被大秦侵略,成了大秦的领土,大秦的上位者会把大周的百姓当人看? 青璃情绪瞬间低落,让陈氏一脸担忧,她拍了一下青璃的手臂,“璃丫头,都是四婶连累你,其实就不应该让你陪着一起来,来这就是受罪的……” “四婶,我没事,来喝点水,你再忍上一刻钟。” 青璃又给四婶倒了一杯灵泉,也怕四婶喝的太多想如厕,这些御林军围城了一圈,不让任何人出去,应该是接到上面的命令。 周氏还在前面说唱表演,让青璃更加心烦,她给周氏撒了点胡言乱语粉,又把她身边小桌子上能充当解药的茶水放到了空间,壶里一滴不剩。原想加点醋,酱油,或者辣椒水,但是颜色和茶水不一样,能被看出来。 “啊啊啊!菲儿啊,你为什么离开了娘啊?都是莫青璃那小蹄子让你不痛快,你才跑了出去,呜呜,不就是淳于少将军,你喜欢就和娘说啊,娘说什么舍了这张老脸,也要去给你求亲!” 周氏甩了甩手帕,哭嚎的更大声,“耶律楚仁拿你挡刀啊,娘不是不想报仇,可是人家是皇子,为娘没有办法,但凡有一点主意,娘都会去做,你爹也是日日不得安睡。” “不过菲儿你放心,哈哈,太后那个老妖婆已经死了,还是被苹果噎死的,你说是不是你显灵了?报应!那你把耶律楚仁也收了去吧,莫青璃不用担心,为娘替你解决了她,让莫府都死光,哈哈哈!” 周氏越说眼睛越红,声音凄厉如鬼上身,片刻之后还站起身,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陈氏,看着陈氏的肚子,不怀好意的咯咯怪笑几声。 前面的夫人听到动静之后纷纷惊诧的回头,搞不清楚状况,三皇子耶律楚仁受伤,用于菲儿挡刀,听说遇刺因为惊马,在荒郊野外,于菲儿一个闺阁小姐,在野外干什么?难道是…… “四婶,你后退几步。” 青璃借此机会先是回头,用眩晕术,让后排的几乎所有夫人全部栽倒,又挡在陈氏的身前,对前面回头的一二品夫人们施展眩晕术,顿时躺倒一片。 “妖孽啊!” 外围的御林军们终于反应过来,快速的顺着空隙跑了进来,抓住还在发狂的周氏,青璃趁着机会给自家四婶一个眩晕术,片刻后,没有晕倒的只有几个人。 “怎么会这样,刘夫人,醒醒!” “李夫人,醒醒啊,不会是中邪了吧!” 这下,只有几个没晕倒的夫人也哭了起来,周氏发狂,推到了一位夫人,还在一个御林军的胳膊上咬了一口,接着在地上撒泼打滚,叫骂连连,看来周氏也不是对耶律楚仁没有怨恨,不过是人家是受宠皇子,啧啧,所以呢,欺软怕硬,所有的账都算在青璃一个人头上。 “各位大人,怎么办?” 没有晕倒的夫人,急得团团转,现场躺倒二三百人,这场面太壮观,有的夫人来都是带着自家女儿和丫鬟婆子,天气炎热,有不少人面色发青,口吐白沫,御林军也没遇到这样的情况,赶紧进去请示。 过了一刻钟之后,礼部官员急匆匆的从宫门口出来,说是太后娘娘生前就是个大度的,肯定不希望众位夫人遭罪云云,听说子时前后阴气重,那会天气凉爽,所以子时在宫门前集合,哭灵一个时辰。 青璃让淳于谙派来的婆子把四婶抱在马车上,一路赶回了忠武将军府,府外已经搭设了灵棚,还有下人轮流点着长明灯和香火,长明灯不能灭,香火也不可断,马车一路走过来,这条街上,家家户户门前都有灵棚,大门处的红灯笼被换成白色的,上面还有一个“奠”字。 “璃妹妹,你怎么回来了?” 沈冰雨正在指挥丫鬟婆子忙碌,她派人去打探消息,那边被御林军封路,消息传不过来,见到青璃突然回来,以为是四婶有什么不好,脸色一白。 “小雨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都回来了,一会儿解释。” 青璃让丫鬟婆子把四婶扶到了内室,心里寻思,半夜哭灵,亏弘德帝想的出来,他要是知道南边的消息之后,估计说不定一激动也会一命呜呼。 听四婶呼吸声平缓,青璃放了心,交待了桂圆和莲子看着,这才来到偏厅,家里人几乎都等候在原地,一个个面带紧张之色,等候青璃的解释。 “这么说还要去三天,而且一个月内停止饮宴……” “恩。” 青璃点点头,她觉得家里人应该不会停留太久,按照常理明天就是天风书院开课的日子,她准备去递交申请,因为太后薨了,恐怕又要耽搁一段日子。 刚刚得到南边的消息之后,青璃一直心神不宁,她拜托沈冰雨帮着打理一下府上的事,坐着马车往护国将军府赶,她没有发现,这个时候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家大哥,而是淳于谙。 与此同时,护国将军府上,淳于谙也得到了消息,他站起身,在内室走了一圈,紧锁眉头,抿着嘴唇,黑眸幽深,混身上下散发着寒气,让过来回报的侍卫一个哆嗦。 “这是最新消息吗?昨天的消息,沐阳还没有失守,怎么可能这么快?” 淳于谙背着手,站在床前,看着廊下的花草,这些都是青璃在府上的时候种下的,说他的房门前布置太简单,看着肃穆,没有一点生机。她每次上门的时候都会带着鲜花过来插屏,现在桌子上的花已经变成干花,旺财要扔掉,他制止住,这么看着,干花也有一种别样的美。 “少主,是有一个守城的将领被混进来的南边奸细买通,半夜寻了机会打开的城门。” 侍卫抬起头,看了自家少主一眼,听说少主订婚之后心情一直不错,话都比以往的多,按照惯例,少主只会说,“恩”,他就会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说一边,今天少主确实不同,主动问起。 “原来如此。”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每次战争,都会有这样的叛徒,而且你并不知道他是谁,潜伏在暗处,时刻准备钻空子,在凤阳中毒,也是组织内部出现了奸细,这种情况最常见,也最可恨。 “少主,青璃小姐运送的药材和粮草已经运送过去,多亏这些药材,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沐阳城失守之后,带来的损失是难以衡量的,对民心也有动摇,四周的城池百姓们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所在的城池也跟着沦陷,成为南边野蛮士兵宰杀的对象。 淳于谙听侍卫回事的这段时间,青璃已经赶到护国将军府,她快步下了马车,大步走向淳于谙的院落。旺财正在门口蹲着无聊地数着蚂蚁,看到青璃之后瞪大了眼睛,“少夫人,您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 “怎么,我不该来?” 青璃忽略那句“少夫人”现在不是和旺财抬杠的时候,这个小厮总是改不了没大没小的习惯,每次看见她的眼光都有点怪异,想起这几次被窥视,她有杀人灭口的冲动。 “少夫人,您得等一下,有人在里面回事。” 旺财刚有点得意忘形,瞬间想到自己的亲事还在未来少夫人的手上捏着,顿时蔫头耷拉耳朵,“这天热,您不如到偏厅去喝杯凉茶歇歇。” “快进来,外面热。” 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淳于谙交待侍卫两句,快速走出了门,让旺财去打水,搬冰盆,又从桌子上倒了一杯凉茶递给青璃,“怎么刚回府就过来了,莫非是想我了?” “喂,你真的是淳于魔头吗,不是被某个神秘组织替换掉易容的吧?” 青璃接过茶杯轻呡一口,仔细打量淳于谙的脸,看样子没什么变化,重点是脖子上的部位,看看有没有皮肤贴合的痕迹。 “你最近看戏看多了。” 淳于谙把手握着在唇边轻咳了两声,这些话他本来是不会说的,都是参考白若尘,每次见到水零黎都会这样说,然后就得到对方追打,若是自家小丫头动手的话,他还能趁机占便宜,能搂搂抱抱也好。 “唉,姜太后怎么死的,有消息了吗?” 青璃决定不再废话,进入正题,她心里清楚,特地过来谈话,也是想知道大哥是不是绝对安全。 “被刺杀,今天天不亮之前,消息一直被封锁,直到丧钟响起之后,宫里面知情人大半被灭口,太后寝宫的宫女嬷嬷太监,知情人几乎全部被处死。” 淳于谙面色冷峻,眼眸深邃,这个时候又和变了一个人一样,丝毫没有刚才的调戏之态,声音沙哑低沉,“被人一箭穿心,手法干净利落。”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淳于谙的眼神里有赞赏之色,青璃也为自家大哥点赞,但是现在可不能暴露,鲁南王耶律楚桓计划好几年,也没有除掉姜太后,还是得自家大哥出手拿下。 “鬼罗刹。” 淳于谙抬起头,眸色认真地在青璃脸上看了一圈,有时候他真的想自家小丫头会不会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一员,会武会医,容颜出众,能闯到严防死守的天牢去看他,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鬼罗刹?不是说消失几十年,原来真有这个组织啊。” 青璃摇摇头,坐在椅子上,有没有这个组织她心里最清楚不过,若是弘德帝也是这么认为,会不会感到恐惧?未来大周的皇上是谁,可不是他说的算。 “猜测。” 恨姜太后的人很多,但是没有谁有能力做到这一步,一点不拖泥带水,一定是属于暗杀组织,姜太后能在后宫风声水起这么多年,并非等闲之辈,有自己的暗卫,影卫,这次暗杀太后根本没有惊动人,天亮才被发现,说明那个人或者组织手段高深,已经渗透到皇宫内部。 “原来是这样,不管怎么说,都不容易,鲁南王世子因为刺杀太后差点去掉半条命。” 青璃动了动肩膀,跪坐一会儿之后,难受的不是腿,而是肩胛的部位,她用拳头捶了两下,感觉轻松了一些。 “怎么了?肩膀疼?” “恩,跪了一会儿,哭灵,现在眼睛也疼。” 青璃话音刚落,淳于谙已经来到她的身后站定,两只大手抓住青璃瘦削的肩膀揉捏,力道适中,让青璃舒服地眯眼,享受道,“想不到你还会给人按摩。” “第一次。” 南边的局势恶化,大周和大秦的战役也不会近了,他究竟还能和她相处多久?每次夜晚睡不着,他都会躺在床上,想他们之间的点滴,每一幕,他都记得,心里有暖流划过。 “恩。” 青璃闭着眼睛享受淳于魔头的服务,最近一段时间都是她给他金针刺穴,帮助他擦药膏,终于也轮到他伺候她一回,心里没有一点的不自在,“姜太后这事就算过去了,三皇子府上是不是有什么消息,我怎么听零欢说有老嬷嬷去水府了呢?” “耶律楚仁伤情稳定,银针也都已经取出来,并不如表面装的那么严重。” 淳于谙的手下没有停,帮着青璃揉捏,他这是第一次给人按摩,手劲尽量控制得当,不能太轻,也不能过重,这些都是看随军的大夫做过,他是照猫画虎。 “南边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 说到此,青璃心里有淡淡的担忧,她抬起手臂,按住淳于谙的手,站起身,面对着他说道,“我总是有不好的预感,似乎是大周和大秦马上要开战一样,你现在的身体没恢复好,这一路还要长途跋涉……” 青璃的眼神清澈,里面是淡淡的忧愁,淳于谙突然觉得心里一暖,一向话少他也安慰道,“没关系,我会量力而行。” “可是你现在真的不能动武,我就怕这一路上不太平,大秦有很多党羽都不知道藏匿在京都哪个角落。” 宇文鲲走之后,留在大秦的暗线没有撤走,自家四叔一路上十几天还遇到凶险,从京都到平阳,一路山高水长,万一有什么意外,青璃不敢想。 现在二人已经定亲,就是一家人,淳于谙的事,就是她莫青璃的事,她不可能坐视不理,必须尽全力。 “放心,我不会有事,不然的话我怎么娶你?” 淳于谙眸色幽暗,声音很低,但是每一个字都很有力量,他拉着青璃的手,一字一句地道,“我会保护好我自己,在战场上也一样,我知道你在等我,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嫁给我好不好?” “好。” 青璃拉住淳于谙的手,点点头,两个人沉默着,静静地面对面站着,青璃心里清楚,他说的轻松,可是一场战争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分出胜负的,对方还是民风彪悍的大秦,几乎是全民皆兵。 局势比想象的还要严峻,或许应该给淳于谙做出征的准备,一直以来大周都是重文轻武,每到边关开战的时候,大周都没有几个得用的武将,淳于谙是大周百姓的希望,如此人物,还能在天牢里受尽屈辱,青璃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回到自家府邸之后,她和家人打了招呼,草草吃了一个蛋黄肉粽,算是应景,早早地关闭了院门,子时还要陪着四婶去哭灵,现在她想一个人静静。几人知道她疲累,也没有打扰,她紧闭门窗,让羽幽在纱帐里看着,她一个人躲到空间里。 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青璃都会在空间里走上一圈,去山头摘几个果子吃,看着满空间的绿色,就会心胸开阔,呼吸空间中的灵气,身体舒展,她快速收了成熟好的水稻和麦子,抓紧时间又种植了一茬。 树林里,以前放进来的物种加快了繁殖的速度,那些山鸡肥肥大大,在林子里乱窜,羽幽现在吃鸡肉不靠偷,现成的有的是,之前在皇家狩猎场里收进来的小松鼠从树上蹦到她的肩膀,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摩擦她的脸。 “你这个小家伙,过的还开心吗,这里有松子,是你爱吃的吧。” “吱吱……” 小松鼠回应青璃一声,继续用大尾巴蹭着她的脸,小眼珠黑溜溜的,眼神灵动,青璃很喜欢它,带着小松鼠先到库房看了一圈,自己倒了一大杯的果酒,这次酿的果酒后劲大,喝过之后,过了一小会儿就会浑身发热,脸上也呈现淡淡的酡红,青璃摇了摇头,对着镜子照了照,这才缓步上了二楼,衣裙都没脱,直接栽到灵泉池子里。 浸泡在温热的水里,青璃闭着眼睛,想最近得到的消息,沐阳沦陷,被屠城,大秦虎视眈眈,随时开战,弘德帝摇摆不定,现在也没给出太子的人选,或许在大周风雨飘摇的时候,立太子不是一个好办法,不过三皇子耶律楚仁有野心,和宇文鲲不清不楚,青璃现在也想不明白,那变态到底想怎么样,大周边关开战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真的准备和宇文鲲里应外合,拿下大秦?同时一箭双雕,让淳于谙以身犯险,之后把大周的军队换成自己人? ------题外话------ 各位小主,小莲又被超了,还都是几票之差,今天刷新无数次后台看月票,都没什么变化,这个心酸啊,请求各位小主雪中送炭,这个月一直很努力,一定不能放弃,很多好友为了我的票订了自己不看的书,觉得要是上不去榜很愧疚,呜呜,小莲桑感地哭晕在厕所。 —— 推荐铜牌作者温润润新文《凤勾情之王牌宠妃》 斗尽魑魅魍魉,还我康庄大道   ☆、第084章 造船(求票) 青璃感觉自己睡了很长一段时间,烦躁的情绪也被渐渐地抚平,等她睁开眼睛出的时候,用内室看了一下空间外,天色昏暗,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从空间出来之后,青璃抱着小白狐狸羽幽闲聊几句,用手抚摸着它光滑柔软的毛发,看着它的小眼神带着深切的担忧,突然有点感动,空间里这两只灵兽,也和她的家人一样,在很多艰难的日子里,不离不弃陪伴相守。 “小姐,您醒了吗?” 门外,香草一脸忧虑,自家小姐从护国将军府回来,看上去就没什么精神,脸色也突然变得很差,她以为是和少将军吵架,然后小姐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中,说是休息,现在天色都黑了,府上点着白色的灯笼,那微弱的光也是惨白惨白地,看着渗人。 “恩,我起来了。” 青璃让羽幽进到空间里,多配置一些膏药,现在南边形势那么差,药材还要多多种植,也不需要那些年份久远太珍贵的,一般几年生就可以,把药园里面的珍贵草药都收获一遍,种上普通稀缺的补血,补元气的药材。 “小姐,您洗漱一下,还是用晚膳吧,等到子时,还要陪夫人去哭灵,饿着肚子哪有力气?” 香草进门之后,麦芽也随后跟着,手里端着水盆,透了个帕子给青璃擦洗,眼中带着担忧之色,太后薨逝对府上影响巨大,一个月之内停止饮宴,京都戏班子也不能唱戏。 “没有什么胃口,让厨房下一碗阳春面给我。” 天太热,在墙根底下跪上一个时辰,青璃头脑晕乎乎的,补眠过稍微好一些,但是想到油腻腻的肉和蛋黄的粽子,又觉得吃不下去了,她吩咐麦芽说道,“用清汤,加点鸡肉丝就可以。” 青璃站在窗边眺望,夕阳西下,远处的天边有如血一般的晚霞,为昏暗的天际涂抹上一笔浓重的色彩,这样的景色或许在有些人眼里很美好,但是对于她来说,想到的却是远在南边的四叔,和已经被占领的沐阳城以及那里的百姓。 穿越而来,青璃以为自己可以独善其身,只为家人而活,然而这么多年,她帮助过别人,也被很多善良的人们帮助过,战争,是这些朴实百姓们最惧怕的存在,自己的国家沦陷,百姓被屠杀,这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让来自和平年代的她感受到悲凉,她没有看到沐阳的惨状,却可以想到。 以前在莫家村,第一次给淳于谙治伤的时候,看他后背伤痕累累,满满伤疤,一个挨着一个,很多是叠加,已经褪去当初红肿的颜色,慢慢发白,一国的少将军都能如此,普通的士兵呢,他们得不到最好的救治,甚至死去也得不到抚恤金。家里点心铺子的掌柜就曾经和自家四叔一起上过战场,最后伤了腿,这对一个全家的顶梁柱来说,是多么大的损失,伤兵回来之后,缺胳膊少腿,只拿很少的抚恤银子,怎么生活?为大周卖命,后半辈子就落得个穷困潦倒,孤苦伶仃的下场吗?她真的很想为他们做些什么。 青璃这种想法一旦出现之后,就变得迫切,甚至压制不住,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些上心,或许是,这个时代的人给了她太多温暖,总是想回报一些吧。 “小姐,阳春面好了,您快吃吧。” 麦芽走进内室,让红豆点燃了油灯,用一块隔热的花型拼色竹帘做垫子,把装着阳春面的碗放在上面,又摆了几样小菜。家里人几乎都用过晚膳,只有自己小姐还空着肚子。 “璃妹妹,不如子时我陪着四婶去哭灵吧,看你脸色不好,还是好好休息。” 沈冰雨一直在打理府上的琐事,特别叮嘱在府外看守灵棚的家丁,几个时辰就要轮换一班,半夜要有御林军巡视,若是看到香火或长明灯灭掉,这就是大罪。 “小雨姐,还是我去吧,总是不能放心。” 青璃摇摇头,转过身子,坐到了桌边,阳春面还冒着热气,夏日里看着热气腾腾的东西,也没什么胃口,她强忍着用勺子舀了汤,清汤寡水,没有特别的味道。 内室里面油灯昏暗,雪白的墙壁上有沈冰雨的影子,她正在低着头,看着手上印染的帕子,是深蓝色黄点的花样,角落上有一只毛茸茸的小黄鸭,沈冰雨时常在布庄看账,最近云家的货源断的越来越多,百年云家都被如此打压,大周真是要变天了吗,太后一定不是外面传言那样的死法。 “最近我们布庄的生意刚刚好转,收上来不少布料都做了红色喜庆的蜡染,现在三个月之内停止嫁娶,这些布料要囤积三个月……” 沈冰雨揉揉额角,云家断货之后,也不是没想找别的进货渠道,但是京都这边的生意不好做,别人家的布庄进货只要很低的本钱,自家去就高了三成,她曾经派人冒充过别家布庄的伙计,但是无一不被识货,京城的圈子里就那么些人,几乎都相互认识。若是高价进货,布庄根本收不回成本,自从店里主打印染之后,印染的喜服卖的相当不错,因为印染而成的鸳鸯比刺绣的逼真很多,还有喜帐,床单被套等物件,有很多殷实人家订购。 “何止是布庄,花草铺子也应该受到影响。” 一个月之内停止饮宴,那些大户人家为了躲避麻烦会很少出门,谁也不敢往枪口上撞,那些珍贵的牡丹花,都是买来送人赏玩,用做贺礼,寿礼,一个月之内都不会有什么生意,不但是两个铺子,自家的家居铺子也要受到影响,点心,烤鸡铺子也要受到波及。 青璃吃了几口面条之后,胃里不太舒服,她放下筷子,让身边的麦芽撤走,红豆又擦了桌子,摆上茶水点心,看自家小姐吃的不多,又从匣子里找出干果,摆放在桌边。 “小雨姐,你说怎么办好,有没有想法?印染我们投进去不少银子,现在出来这么一批货,没有生意,布料最好不要囤积,因为保存不当就会受潮发霉或者变色。” 青璃托着腮,眼神茫然地看着茶碗里淡绿色的茶汤,她用手晃了晃,里面没有一点茶叶沫子,不愧是空间出产的白茶,去灵泉水泡过之后,喝上一口,唇齿间留下淡香。 “现在京都马上进入雨季,若是这样的话确实不好办,南边开战,而大秦那边……” 太后薨,整个大周三个月之内停止嫁娶,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规矩,那些偏远的山村,可能也得不到指示,不过那样的穷苦人家,肯定买不起十两银子一块的印染布料。 沈冰雨是想把布料运出去的可能性,其实南边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南边的小国富庶,不过现在两国开战不是好时机,大秦那边,因为太远,这一路上跋山涉水,到大秦也要一个多月,万一有巨大的损耗,还是收不回成本。 “现在局势不好,不过就算我们不做红色的印染,生意也不见得有起色。” 青璃布庄所做的都是浓重的色彩,倾向于现在所流行的民族风,这样的风格不算素淡,在太后薨逝的日子不会好卖到哪去,现在京都布庄最好卖的料子就是白色,青色和一些暗色布料。 投入到印染里面的成本不多,前前后后也有几万两银子,青璃一想到三个月都没什么生意,肉疼的不行,几万两银子,换粮草,药材能换多少车?可以支援南边的士兵,还可以给死去,受伤的士兵发点抚恤银子,总之怎么都比干等着赔本强! 姜太后的死,总体上是利大于弊,但是弊端多多,青璃现在觉得有点头疼,她现在倒是希望姜贵妃,三皇子耶律楚仁一起跟着去了算了,最好弘德帝一起见阎王,这样她看着不顺眼的人全部消灭,停止饮宴,停止嫁娶,有一年的时间也够用了,到时候四皇子耶律楚阳当皇帝,自家也不用这么忧心。 “并非只有我们铺子,只是因为我的失误,导致受损太大。” 沈冰雨摇摇头,专门做喜庆的印染布料是她提出来的,也就是最近几天才请人开了小作坊,还达成协议,现在太后亡故,生意一笔做不出去,怎么想都觉得愧疚。 “小雨姐,你怎么能这样说,这能怪你吗?” 沈冰雨低着头,长长卷翘的睫毛弯了弯,青璃发现她情绪不对,赶紧安慰。这么多年,沈冰雨在自家的生意上,可以说是立下汗马功劳,生意做的风声水起,家里在周边的汝阳城也开了铺子,都是她的功劳,青璃自己成了甩手掌柜,每天就是在书院上课,忙碌一下府内的事务,这么久,小雨姐第一次失误,还是被姜太后害的。 谁也不能预料下一秒发生什么,对青璃来说,赔点银子不算什么,只是她在想尽力解决问题,怎么办,才能把手上的货物运送出去,下一批布料,多印染一些床单,枕套之类的,或者纱帐,这样更有市场。 “可是这些布料不能压在手里,三个月之后,万一放在库房褪色,我们的损失就大了,而且我也知道,南边边关的粮草都是璃妹妹你自己掏的银子,也有几万两,这个时候赔了银子,真不是个好时机。” 沈冰雨一脸担忧,几万两银子不会撼动根基,但是在这个时候,银子对她们来说很重要,因为四叔莫如海在边关打仗,弘德帝指望不上,粮草,药材都要自己倒贴进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那么,我们就想办法,让这些布料卖出去。” 青璃站起身,围着桌子走了两圈,想到刚才小雨姐说的南边和大秦,顿时眼睛一亮,南边不能卖,那边边关打仗,大秦太过遥远有耗损,那怎么就没想到外海呢? 虽然印染是外海那边已经有的技术,不过这些图案都是大周的风格,想要卖出去应该不会难,最多请绣娘做一个锁边,简单添加花样,当成刺绣和印染的合体,在外海说不准可以卖一个好价钱。 现在没有什么世界货币,都是以物易物,外海那些进口的牛油不要,蔬果可以带回来一些种子,她空间想换新品种,最重要的是,这些可以换上外海那边的药材,和中药不太一样,都是药丸和冲剂,效用也很大。 虽然有了空间作弊器,但是青璃从没想过空间里面医术传承是万能的,至少开刀手术,上面说的很浅显,还不如她懂的多,在外海那边也有自己的优势,需要取长补短,才能有更大的突破。 很早以前,青璃就有自己建造船只去外海走一圈的愿望,但是那时候她虽然有点银子,也不敢花上十几万两银子砸进去,听说萃华楼的船队每次去外海带货都是十几万两,加上造船的费用,遇上海盗一次性被搬空,要么赶上大风浪,船只藏身海底,去了回不来的人多的是,海面上形成一个多月,也很是凶险。 但是,虽然有危机,利益也是巨大的,值得冒险,外海很多新鲜的东西,在大周几乎没有,若是可以带回来,就会多一个物种,这是造福百姓的大事。 大周子民并不妄自尊大,这一点很好,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天朝上国的子民而多么骄傲,骨子里淳朴善良,也热爱和平,并不喜欢战争,弘德帝在对外海贸易上虽然没什么作为,但是也开放了港口,并非闭关锁国。 “璃妹妹,你是说,我们造船去外海进行贸易?” 对于这个提议,沈冰雨很犹豫,她一直管着所有铺子的账册,铺子里赚多少银子,每年的收入和支出她都了若指掌,去外海贸易是一件很冒险的事,但是她担心的不是这个,想要造船,至少要一年左右的时间,这些布料三个月都不能等,已经赔了几万两,用十几万两造船,这是几个铺子一年的收益,万一出现什么状况,看是要闹的血本无归。 “对,小雨姐,听起来很疯狂吧,哈哈。” 青璃的眼睛里精光闪过,趁着现在,只有萃华楼敢冒险的时候,可以大赚一笔,并且这银子赚的不动声色,十几万两的投入一年就可以收回成本,或许能赚的更多更多。若是她可以跟着去,空间里装满,带过去贸易的话,青璃的眼睛闪烁着金灿灿的元宝。 “虽然疯狂,我想了下,还是决定支持。” 机会与风险并存,自家应该有别的渠道,不能总是别人捏在手心,花草铺子有自己的渠道,但是布庄生意不行,一直以来还是太受制于云家,即便和云家关系非常和谐,却也会遭到连累。 “造船的事,近期就会提上日程,我还需要和淳于商量一下,现在缺人手。” 青璃拍板,过不久她就会离开京都,还不清楚造船在哪里进行,必须要有人监管才行,卢叔是个很好的人选,他已经把粮草运送过去,正在往回赶,过段日子见到人之后,再谈别的要求。 “小雨姐,这几天咱们要抽时间去萃华楼看看,外海的船也该回来了,这次的布料委托他们捎带过去,五五分成。” 青璃这么说,一方面是五五分成可以保住成本,二方面,萃华楼实际上是四皇子耶律楚阳的产业,有淳于谙的份子,所赚得的银两多半都用作军饷和抚恤,这也是北边三十万大军只认淳于家的原因,弘德帝做的太少,她猜测,耶律楚阳不会如表面那么简单,说不定暗地里也有私兵,在关键的时候露脸。 “这没问题,可是一直见不到东家。” 沈冰雨疑惑地看了青璃一眼,“璃妹妹,你是不是知道萃华楼背后的主顾是谁?” “恩,这个也不需要隐瞒,基本事宜都是叶洵做主,背后的大东家是四皇子耶律楚阳和淳于谙。” 青璃拉着沈冰雨,说了救治叶洵的事,这完全是一个巧合,二姐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人被她碰到,而且救了他一命,本来这两天就要领着二姐去庄上见叶洵,谁知道又横生枝节。 “或许这就是缘分,青蔷一定可以幸福。” 冥冥之中,好像是天注定一样,沈冰雨连连摇头,冰冷的眸子渐渐染上了喜悦之色,她抿了一小口的热茶,说话也轻快不少,从心里为莫青蔷高兴,一切的等待都是为以后可以长相厮守,几年的时间是值得的。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青璃和沈冰雨站起身,去了二姐和堂姐的院子,二人对坐在桌边唉声叹气,见到青璃赶紧站了起来,“璃丫头,你说我们不会是衰神吧,咋一来京都就赶上太后薨了,好不容易想看戏看过瘾,也没机会。” 莫青蔷垂头丧气,无精打采,晚上府上气氛不好,吃的也少,看着那惨白的灯笼,总有自家人亡故的错觉。 “是啊,小妹,四婶子时还要去哭灵,这对腹中的胎儿不好吧。” 听说有身孕的妇人在夜晚不能出去,因为子时前后阴气最重,其中很多怨鬼找不到人投胎,会强行霸占腹中胎儿的躯体,所以生下的胎儿会有一双诡异怨毒的眼睛。 “还有这个说法?” 青璃一脸黑线,这个时候的说道和讲究特别多,对天发誓的话都不敢随便说,你说了,别人一定会信以为真,在定亲时候要算下八字,若是八字不合,属相不合,再好的姻缘也会被拆散。 “恩,不如我们都跟着去,人多也能壮壮胆子。” 哭灵的队伍没有具体要求多少人,但是每家都给特定的一块地方,人多跪不下,好在自家是在墙根,看二姐和堂姐急切地看着她,青璃只能点点头,哭灵还有抢着去的,真是…… 五月初五是个好天气,青璃站在花园里面,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是一个弯弯的月牙,发着皎洁的光,一点也不刺眼,看着很柔和,夜晚不似白日的闷热,有微微凉风吹过,她抬起手臂,闭着眼睛感受四面吹来的凉风,带着丝丝惬意。 突然,一种怪异的风扑面而来,青璃本能的睁开眼睛,看着一大朵的牡丹花,以曲线的弧度朝着她的肩膀飞过来,牡丹花里夹杂了内力,如锋利的箭一般,青璃伸出一只手,快速夹住花柄,还被这朵花的力道惯性带着连续后退好几步。 “小妹,还不错,要记得,无论何时都要有防备之心。” 莫子归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在青璃的身后踱步出来,其实刚才他也有点紧张,为了测试自家小妹,两个人不能一直都在一起,自家小妹必须培养警觉性,因为以后的暗杀会越来越多,耶律楚仁不是个省油的灯,再次被青璃拒绝,一定会怀恨在心。 “对大哥,也要防备吗?” 夜风轻盈地吹着,青璃回头,看着大哥淡淡一笑,莫子归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眸子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情绪还不错,至少太后的死,没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 “当然,因为我会不时考验你。” 月光之下,大哥的背影笔直修长,他白色的袍子不然纤尘,站在那里,总觉得分外孤单,对于大哥,青璃总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他周身的气质是压制不住的,以前在莫家村,也没觉得他就是村子里的小子,更像富贵人家的公子,这么多年,越来越让她看不透,她只知道大哥很强大。 莫子归推开二层小楼的门,这里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丫鬟婆子不时进来打扫一次,里面倒也整洁,青璃跟在大哥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从木质的梯子上楼,楼梯传来“咯吱咯吱”地响声。 登高望远,二楼的视野开阔,在平台上能看到整个府邸的全貌,整个时辰,丫鬟婆子都在忙碌地从茶水间出来,手里也都端着水,或是准备洗漱用具。 前院李墨轩的院子里灯光要明亮一些,最近他每天都会看书到深夜,一天不耽搁,就是为进国子监读书做准备,前两天家人看戏,他去北街边上的书铺,茶馆看书,结交京城国子监的书生,大家互相交流心得,对思想上冲击很大。 府门外的灵棚,有三四个家丁在值夜,不同于别人府邸上家丁在打瞌睡,自家府上的下人很严谨,几个人为防止困意也会闲聊,但是眼睛都盯着香火,长明灯只要添加灯油就可以,几个时辰加一次,但是香不同,一会就要燃尽,青璃为了怕自家下人辛苦,买的是最好那种,可以减少更换的频率。 “大哥,你说的抱歉就是太后这事吧,我真的没想到。” 青璃叹了一口气,大哥做事肯定有理由,她想听到他的答案,鬼罗刹到底想怎样,又是什么样的组织,这次出现是为了大周未来的皇上吗? “是啊,本来想让这老妖婆多蹦跶几天,不过她做了让我看不下去的事,所以提前见阎王吧。” 莫子归说的云淡风轻,声音里带着冷意,月光像一层白纱披在他的身上,他宽大的袖子随着风摆动,整个人身上又多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好像随时都可以乘风而去。 姜太后原本可以多活几天,因为还要让弘德帝知道当年的真相,大皇子和二皇子死去的真相,不过太后这个人有点意思,最近几年她越发信因果报应,这是鬼罗刹给她下了一种毒的缘故,其实不致命,就是在睡梦中总是回忆往昔的事,那些枉死的冤魂来索命,所以日日礼佛,还把曾经做过的事都写成了手札,整日在佛堂前面忏悔。 这次姜太后多管闲事,让自家小妹给耶律楚仁冲喜,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堂堂一个鬼罗刹首领的妹妹,做皇后都使得,一个庶子有什么了不起,还是个心肠歹毒阴狠的庶子。所以证据留下就好,人活着就没这个必要了。 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之前刺杀,中了太后的埋伏,还是因为其中出了奸细,因为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不可信任,只有用绝对的手段才能让人乖乖听话,心慈手软,用银钱买通,买通的都是见钱眼开,两面三刀之辈。鬼罗刹不会那么管理,想背叛不是不可以,前提是,能承受那种后果。 “听说太后被刺杀而死,一箭穿心,是大哥你的力量吗?” 青璃把从淳于谙那边打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她想证实一下,不仅仅是见证鬼罗刹的实力,还想知道淳于谙消息渠道是否可靠。 “是那小子说的?倒是没错。” 莫子归轻笑出声,他转过头,摸着青璃的脑袋,在上面轻轻敲了两下,无奈地摇头,眼神里满是宠溺之色,“小妹长大了,都会和大哥玩心眼儿了。” “看来是真的喽!” 青璃得到答案之后,显得很轻松,她追问道,“大哥,你们和淳于,是一伙的吗?” “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刺杀太后的人不是我,这么简单的事,不需要大哥出手。” 莫子归摇摇头,继续迎着风,眺望远处,护城河在月光之下,河水都泛着浅浅的光,这样的夜晚,一个人静静的站着,也心绪宁静,“至于淳于谙,应该算是一伙,不然他没有和你定亲的机会。” “大哥无敌。” 青璃拍马屁地说了一句,眼光看着邻家府邸,那个官夫人刻薄小气,整日骂骂咧咧,每天到这个时候,她夫君不去她院子,都会拿丫鬟出气,果不其然,现在又罚丫鬟顶着水盆站在廊下,要是摊上这样的主子,也是够倒霉的。 夜越来越深,青璃和大哥告别之后,来到四婶的偏厅,此刻四婶已经睡起来,看面色还算不错,看来白日遭罪之后安睡,已经多少缓和过来一些,她正在吃桂圆熬的粥。 “璃丫头,正好,听说你没用晚膳,一会哭灵可是要熬人,这里有红枣小米粥,你喜欢喝的,还有蟹黄包和虾饺,你过来陪我一起吃点。” 陈氏招呼丫鬟婆子上来食盒,红枣小米粥一看就是给青璃特别准备的,虾饺和蟹黄包,满满一大盘,还有开胃的酸辣黄瓜条,这个时候青璃突然有了胃口。 “四婶,我们来了,一会儿一起去。” 二姐青蔷和堂姐青菊也走进了偏厅,陈氏看到之后,也招呼道,“来的正好,府上厨子做的多,你们晚上也没吃什么,都过来,我们一起吃,有人抢才吃的香甜。” 有很长一段日子,都是陈氏自己一个人用膳,那个时候她就在偏厅放着小桌子,让丫鬟婆子坐在小桌子上陪着她一起,习惯了一家人有说有笑,吃饭的时候自己总是感到格外寂寞,自从离开莫家村也有将近十年,这十年都没有习惯。 “正好饿了,我们要是抢了虾饺,四婶你就要饿着。” 莫青蔷赶忙坐下来,不用丫鬟伺候,先给青璃盛上一碗粥,又给自己和莫青菊也盛上,以前在莫家村,家里人吃饭的时候,盛饭的活计都是她和莫青菊的,一路上和家里人吃饭也是,做的很熟练。 “恩,京都的虾饺真好吃,可惜在凤阳吃不到。” 莫青菊很喜欢吃海产品,螃蟹,虾,海参,海里产的鱿鱼,蚶子,没有她不爱吃的,这几天顿顿都要吃上一些,对那些鸡腿,肘花丝毫提不起兴致。 “是啊,运过去不容易,冬天还行。” 在大周没有能保存的工具,运送过去至少要一个月时间,除非是青璃这样有空间的,不然都是贩卖点干虾仁,到了凤阳也不会变质,可以做个汤,或者在水里泡过,剁碎了包饺子,吃着倒也鲜香。 几个人并没有说太后亡故的事,有说有笑吃过这一顿之后,稍做整理,车夫已经等候多时,随时都可以出发,向京都宫城城门处行进。 ------题外话------ 不知道怎么感谢众位小主,小莲的票都是大家一张一张凑的,人多力量大,很感动, 到了月底,看别的作者也是拼了,小莲不拼对得起谁啊,绝对不辜负大家的票票,我这就去码二更,因为明天上班,可能不会太多,大家见谅,大概设置在中午更新,鞠躬,谢谢各位小主的默默支持   ☆、第085章 捡到包子(二更求票) 时间接近快到子时,大街上却并不寂静,一排排的御林军拿着火把,在京都各个街道游走,神情肃穆,见到各个府邸的马车都会要求停车,掀开车帘,检查一番。 “哇,这就是御林军,皇家的军队吗,看着威风凛凛,很有气势,比咱们镇上的官差强多了。” 莫青菊撩开车帘,向外张望,御林军统一着装,穿着盔甲,腰间斜挎大刀,每个人都紧皱眉头,双眸犀利,很快就轮到青璃家的马车。 “二姐你说的凤阳镇上的官差吗?” 青璃回忆了一下,印象中那些官差习惯嘴里叼着草根,在镇上游走,吊儿郎当,和地痞流氓差不多,不过做事还行,至少青璃没看到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就是气质上差点。 “这些御林军太野蛮了!” 等御林军一走,莫青菊变了脸色,小声地抱怨道,“还不如咱们镇上的官差,小妹,你看看,上来就乱翻,盘子里的点心都撒了一地,这个有什么好检查的。” 刚才御林军让几个人下了马车之后,两个人到马车上乱翻,等众人回到车上一看,吓了一跳,因为是带着火把上车,车壁上的帘子被烧着了一块,让四婶差点受惊,还是青璃眼疾手快,抓住桌上的茶壶,迅速的泼过去,索性火不大,但是车内气味不太好闻,呛的人不停咳嗽。 似乎在检查车凳地下有没有藏人,上面的坐垫和帘子都被翻的乱七八糟,掉在地上,毛毯上还有糕点被踩扁之后留下的碎渣,车内一片狼藉。 “这群强盗!” 二姐青蔷恨恨地骂了一句,没用丫鬟帮忙,快速的捡起地上的坐垫抖了抖,给四婶腾出来一个窗边的位置,打开车窗,空气能好一些。 “二姐,你还没见过更强盗的。” 青璃说了几次御林军半夜进府邸搜查的事,那真是嚣张跋扈,到处乱翻,见到好玩意也都揣到兜里,没人敢反抗,因为是皇上的人,那些一品官员都不敢说个不字,就怕这群人给找点什么麻烦,穿小鞋。 夜间道路顺畅,马车很快到了宫城附近,那边又有御林军戒严,青璃和二姐青蔷搀扶四婶下了马车,堂姐莫青菊和香草跟在身后,几个人来到墙根底下。 快到子时,陆陆续续有官夫人赶到,都是赶早不赶晚,身边挨着的孙祭酒家的李氏也让丫鬟搀扶而来,拉着陈氏的手,问道,“陈夫人,你有了身子,这个时候要多加注意啊。夜里哭灵,一定会吸引孤魂野鬼,阴气太重。” “无妨,我已经随身带了护身符。” 陈氏说着,脸上带着娇羞,护身符是在夫君莫如海走之前,在寺庙里面求得的,是一对,他们一人一个,戴在身上保平安,什么孤魂野鬼,魑魅魍魉都近不得身。 青璃一脸黑线,孙昊的娘李氏看着文文弱弱,很有才学的样子,从她嘴里说出类似封建迷信的话,总觉得不搭调,但是古人都信奉这个,有自己的信仰,青璃没见过鬼,如果真的有,那么刚好她就算是。 “咚咚咚咚……” 丧钟连接不断地响起,夫人们全部整齐地下跪,拿着帕子,现场又呈现一片哀嚎之声,几百人的队伍,哭声震天,估计今夜京城百姓也不会得以安睡。 “二姐,堂姐,你们哭啊,一会有女官过来检查。” 莫青蔷和莫青菊跪在青璃的两边,两个人手里拿着帕子,眼睛瞪的溜圆,她们以为哭灵就和守灵差不多,下跪一个时辰,没想到还要哭,四周都是灯笼和火把,把每个人脸上照的很清晰,那些夫人脸上有没有眼泪,一目了然。 “小妹,我哭不出来。” 莫青蔷苦笑了一下,觉得跟着来是个错误的决定,太后死了关她什么事啊,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又不是自家亲戚,而且太后薨了,家里的行程计划都被打乱,原本想要听戏听个过瘾,又泡汤了,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哭不出来也得哭。” 青璃拿着帕子,瞬间涌出眼泪,哭声悲悲切切,美人含泪,睫毛上闪着泪珠,眼睛也变得更加晶莹,二姐青蔷目瞪口呆,刚才小妹还在说话,也就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哭开了,就算唱戏也没这么快。 “呜呜……” 莫青蔷拿着帕子,使劲眨眼睛,半天才挤出两三滴眼泪,但是这么一揉,眼睛顿时变得和兔子一样通红,女官从前面走过,点了点头,夜里哭灵不错,至少不像白天那样,出来个大喊大叫脑子有问题的周氏。 青璃也在想这个问题,前面的周氏位置空着,看来人没有来,上午周氏的举止已经涉及到侮辱太后,掉脑袋的大罪,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青璃和于菲儿有仇,但是她没想让周氏怎么样,结果是周氏自己三番两次居心不良,明明知道于菲儿是给三皇子耶律楚仁做了挡箭牌,柿子捡软的捏,罪责都算在她有一个人身上,到处败坏她名声,还想报复,随时都像毒蛇一样在暗地里盯着,趁不备立刻咬上一口,这样的隐患不能留着。 哭声还在继续,有女官和礼部官员在宫门口处搭设了灵堂,用黑布,白布达搭成,两边摆着花篮和挽联,中间有一张长方形的圆桌,上面设有长明灯和香烛,桌子上还有各色的贡品,三样糕点,三样水果,中间是太后的绣像,下身明明是观音坐莲的样式,只有脸被换成太后的模样,不知是谁拍的马屁,太后这种人,应该把下面换成黑乎乎的蜘蛛身子,是蜘蛛精的化身。 地下摆放一摞摞纸钱,一群官员正在按照品级祭拜,太后薨逝,阵势不小,不但命妇要来哭灵,这些大人也要跪着烧纸,离的比较远,又有哭声阻隔,青璃听不清楚这些人口里念叨什么,但是有几位獐头鼠目的很会表演,抱着纸钱呜呜地哭,那表情就和死了亲娘一样。 “三皇子殿下到!” 深夜里,一声尖锐的喊声,紧接着,一辆宽大地马车停在宫门口,众人低头跪拜,青璃低着头,余光看向声音的方向,耶律楚仁披麻戴孝,从马车上走下来,他的腿脚不太灵便,被两个小太监搀扶着。 “殿下,您保重身体,这里有臣就可以了。” 礼部的官员赶紧上前迎接,不停地拍马屁,说耶律楚仁多么有孝心,如今重伤,上午在宫里面守灵,深夜也不闲着,来宫门之外陪着大家一起,就是这份孝心也难得云云。 “皇祖母是因为本殿下受伤才离开人世,这实在是……” 耶律楚仁说着,眼睛通红,声音哽咽,不明真相的大人们都在劝说,希望三皇子多多保重,皇上都没要求殿下在宫里守灵,现在需要休息。 “本殿下心里愧疚不安呐。” 耶律楚仁已经跪到灵棚之前,见到三皇子殿下下跪,别人也不能站着,所有人,包括周围把手的御林军,跪下一片。 青璃看的很清楚,耶律楚仁下车的时候,曾经往她这边看了好几眼,离得远看不真切,但是他的眼神一定是散发寒光,听尹月曦说,之前尹月曦得到赐婚风声逃走,耶律楚仁曾经一路绝杀,那么青璃拒绝了这个变态好几次,八成会得到报复,真是郁闷,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就被这样的货色给盯上了。 耶律楚仁一边烧纸,脸上带着悲伤,但是眼神深处,精光闪烁,他最近日子过的很差,非常差,因为屁股里面的银针,折腾了两三天,他现在都不清楚那些庸医有没有取干净里面的针,好在不如以前那么痛,上次遇刺失血过多,现在走路也一瘸一拐。他出现的原因很简单,南边的战况他得到了消息,现在他要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休息一段时间再和父皇请命去南边收回沐阳城,等他伤好的差不多了,南边局势应该稳定下来,到时候他请旨出发,军功都是他的。 这么做的好处太多,如果能收服那边军队最好不过,就算是不能,也会得到百姓们的支持,那些愚蠢的人们,只要有人煽风点火,就什么都相信,现在他最需要群众基础。 最近京都出来一个德胜班,那出戏他也听说了,当时听后直接砸了最心爱的茶碗,简直就是和他作对,唱戏的内容直指皇家,而且要命的是,几天之内,竟然在京都火了起来,接着有心人士一定会爆出皇家丑闻,那么对他很不利,唯一能挽回的方式就是出征! 出征好处多多,一路上就当游山玩水,不然南边军功都让莫如海得了去,回到京城之后至少是个二品官,还是耶律楚阳的人,多了个和自己作对的,不是那么美好。 耶律楚阳装昏迷,自以为是,觉得是一手好牌,难道真以为这样的局势就能以不变顺应万变?做梦!有他耶律楚仁在,皇位就是他的,谁也抢不去,母妃原本也是要给父皇做皇后,白皇后被指婚也是半路插进来的,凭什么他就是庶子? 当然,有些他也难以掌控,那就是莫青璃和淳于谙定亲,两个人行动真快,这么快就勾搭到一起,淳于谙一定是因为她的姿色和身段,光是那张脸蛋,饱满的酥胸,翘挺的屁股,看着都*。皇家狩猎大会的时候就看出二人有点猫腻,莫青璃为了拒绝他献花还耍了小聪明,以为他傻? 京都谁人不知他耶律楚仁对莫家小姐有点想法,结果她和淳于谙定亲,不是等于在他的脸上扇巴掌?这事先记着,不让他痛快的人通常都活不了多久,他得不到的就毁掉,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就是三皇子殿下吗?” 堂姐青菊远远地看着,总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但是说不上哪里奇怪,就是让人看着,汗毛都竖起来,还有点脂粉气,这种白色的灯照在人脸上,惨白如纸,三皇子殿下的嘴唇却那么红,真有点像夜里来索命的冤死鬼,想到此,莫青菊抖了抖,狠狠甩头,想把这种思想甩出去。 “恩。” 青璃点点头,再次抬头看了过去,这次正好对上耶律楚仁的视线,几日不见,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只有红唇如血,脸上闪着点点光泽,一定是擦了脂粉。 耶律楚仁眯了眯眼,又勾了一下嘴角,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周边的官家夫人都在哀嚎,天空之中飘着纸钱,让场面更加诡异。 好不容易熬到过了一个时辰,再次敲响了丧钟,顿时,一片沉默,没有人多哭一声,收放自如,众人用帕子擦着眼泪,从地上站起身,四婶因为跪坐太久,腿部有些麻,青璃和香草帮着她揉捏活血。 “莫小姐,真是好久不见,让本殿下想念万分。” 众位官家夫人慢慢离开之后,在墙根底下只有青璃一行人,四婶是个孕妇,平时腿也容易浮肿,跪了一个时辰之后,腿部发僵,几个人扶着能站起来,却不能走路,青璃怕她跌倒,所以让四婶坐下来,她和香草按摩,二姐青蔷和堂姐莫青菊给四婶轻轻捶背。 青璃听到有脚步声走过来,一抬头,看到是耶律楚仁,近距离一看,确实是擦了脂粉来掩饰他暗淡的黑眼圈,红唇在灯火的照耀下,发出妖冶的光泽,她突然想起淳于魔头所说,耶律楚仁的诸多癖好,后来还有如玉,木兰的补充说明,现在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脂粉味,突然很想呕吐,他不能又穿了青楼姑娘的二手肚兜吧? “多谢殿下记挂。” 青璃连面子工夫都不想做,现在见他上来主动说话,心里郁闷,命还真大,淳于魔头的刺杀都没有挂,还是借了于菲儿的光。 “殿下请您节哀。” 陈氏看着隐隐察觉到不对,她是想青璃定亲的事,寻思三皇子殿下似乎是对自家侄女有点想法,但是青璃是已经定亲的人,三皇子殿下这么说很轻浮,着实不妥,这才插了一句。 说话被打断,耶律楚仁很不爽,他眯了眯眼,打量了一下陈氏的肚子,慢悠悠地道,“陈夫人多多保重,毕竟小娃还没生下来,总会有意外的不是么?” “哦,对了,莫小姐,这都是你的姐妹吗?虽然没你身段好,也凑合,到时候给本殿下做个小妾还是可以的。” 耶律楚仁说完,挑了挑嘴角,这才让随身服侍的两个小太监搀扶走人。 “我呸!” 莫青蔷对着耶律楚仁的背影啐了一口,什么皇子,长的男不男女不女,看着像个唱戏的,还是个跛脚,真是失望,原来龙子凤孙就是个德行,还不如莫家村邻居家的狗蛋看着顺眼。 “四婶,咱们回去吧。” 青璃没有多说,周围都是御林军,还是要谨言慎行,但是心里对耶律楚仁更加防备,因为变态的思维不能用常理来推论,他不一定做出什么事。 陈氏情绪低落,自家夫君外出打仗之后,连个主心骨都没有,听说三皇子耶律楚仁气量狭小,看他刚才那番话,是不打算放过自家侄女,太后薨逝还好,至少三个月之内停止饮宴,不然她真怕三皇子会和皇上请求赐婚,那样自家怎么能抗旨不尊,但是要推青璃进火坑更是万万不可,不如等三个月之后,让青璃和淳于少将军成亲,她在想此举的可能性。 “小妹,那个三皇子真轻浮。” 莫青菊撇嘴,过几天就回到凤阳去,做什么小妾,她一点都没把那句话当回事,刚刚她竟然一点没害怕,这个三皇子和她想象的不一样,看着一点没有皇子的气度,说话像个纨绔子弟。 “恩,他一直都是那德行。” 每次遇见耶律楚仁都会有点不舒服之感,青璃想喝点水,倒茶的时候发现壶里空空的,她想起,来的路上御林军检查,差点让车里着火,所以茶水都用来灭火。 马车一路飞奔,从街道开始绕到小路,陈氏见众人劳累,让车夫把马车停在忠武将军府的后街,这样几个人就可以从后花园进到内院,不用看到前面的灵棚。 后街上一片寂静之声,突来传来,“哇哇”地哭声,在这深夜里十分明显,车夫渐渐停下马车,大声地道,“夫人,前面有一个红色的襁褓,里面好像有一个婴孩。” 这大半夜的发出声音还有点渗人,只有几声微弱的哭喊之后,又没了声音,陈氏有身孕,心里也柔软,众人跳下马车,向墙角走去。 婴儿被包裹着红色的襁褓,看着似乎是一个男娃,才刚刚出生不久,眼睛还没睁开,哭的岔气,声音微弱,被陈氏抱起来之后,顿时停止了啼哭。 青璃摸了一下丝绸襁褓,看来是殷实人家的孩子,从里到外都装扮的不错,还有一块玉佩塞在夹层里面。 “四婶,有一封信。” 莫青蔷从角落下面找到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些话,错别字很多,都是缺胳膊少腿,有的不会写还画圈,但是大体意思已经看懂,京都有习俗,五月初五这一天出生的婴儿是不详的,生母难产而亡,府上憎恨这个孩子,命下人溺死,其中一个下人不忍心,就偷偷扔在这边后街,都是官家府邸,希望好心人能捡去抚养,好歹是一条性命,而她会永远封口,不用孩子认祖归宗。 “啧啧,谁家这么狠心啊。” 四婶抱着小包子哄着,几个人又坐上车,她命车夫加快速度,记得府上有刚生产过的媳妇子,应该有奶,这个小娃还没有喝奶,饿的狠了。 “京都还有这个说法?五月初五出生的娃是不祥的吗,咱们邻居家的狗蛋哥,生辰就是五月初五,也没克爹娘,过的好好的,咱们那边是五月初五不能盖房,不然会秃头。” 莫青蔷看着小包子,刚出生,和小猴子一样,浑身上下通红,脸都褶皱在一起,看面部表情很不耐烦,是个有脾气的小家伙。 “京都这边确实有这样的习俗,造孽啊,每年这个时候护城河上都有小篮子在上面漂,当爹娘的也不狠心,又怕这个习俗,唉!” 陈氏又叹了一口气,盘算这个小包子怎么抚养,她自己抚养,现在有心无力,交给下人的话,交给谁比较合适?一时间又犹豫不定。 很快到到府上的后花园,守门的婆子开了角门,见到陈氏怀里的婴儿吓了一跳,“夫人,这是打哪来的小娃?看着才出生不久。” “唉,就在前面几条胡同捡回来的。” 陈氏摇摇头,她现在没什么体力,走起路来摇晃着,青璃担心,让香草接过小包子,结果小包子察觉到换了人,突然啼哭不止,青璃汗了汗,让香草这个丫头端盘子还行,抱小娃那手法真是……太生疏了些。 最后还是让守门的婆子抱着,众人一路往偏厅走,这个时辰临近半夜,四婶想了一下,让人去叫那个刚出月子的媳妇,小娃等不得,必须要吃饱喝足,不然今夜都未必能挺的过去。 “璃丫头,你给检查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病症,要是有,也好及早诊治。” 陈氏对这个小娃很上心,能被她捡到算是一种缘分吧,因为临时改了路线,这个时候要是从正门过,就一定会错过这个小娃,也是个命苦的,刚出生就没了亲娘,还不受亲爹待见,让下人扔出去溺死,多亏她碰到,也是赶巧今夜子时给太后哭灵。 “四婶放心,健康者呢,看着腿脚,还挺有力气。” 青璃上下检查了一下小包子,遭到小包子抵抗,小手无意识地推着她的手,薄薄地嘴唇动了一下,看样是有些饿了,很烦躁地动来动去,却没有哭出声。青璃有一个想法,既然家里捡到了他,就像四婶说的,是缘分,那么不如让二伯娘养着,因为没有男娃,二伯娘一直有些抬不起头,爷奶开明不计较,但是这也是二伯娘心里的痛处,把这个娃娃送过去,一定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好好培养,将来说不定也是个人物。 ------题外话------ 好人榜等等在更新,啦啦啦,暂时只能码这么多,二更求票票,拼了!   ☆、第086章 图纸(求月票)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就过去七天。 五月十二这天,府里的下人们都起了个大早,神采奕奕,忠武将军府到处都是下人们忙碌的身影,但是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轻松,脚步轻快。 距离姜太后薨逝过去七天,府上的白灯笼,灵幡全部撤去,门外的灵棚也消失地无影无踪,这几天气氛压抑,好不容易有了点缓和,剩下的,就是皇家自己的事,和府上无关。 家人来了以后,只要不是雨天,早膳全家人还是习惯聚集在一起,正院偏厅热热闹闹,爷奶也笑眯眯地,二伯娘的笑意更深,自从七天前四婶夜里哭灵,捡到一个包子之后,家里人的脸上多了笑模样。 青璃一提自己的想法,四婶陈氏非常赞同,找了青璃二伯,二伯娘商量,二人根本不在乎京都习俗,再说凤阳那边也没这个说法,喜滋滋地表示很愿意收养这样娃,会当成亲生的对待。 原本,青璃二伯和二伯娘也不是没想过,堂姐莫青黛说到底也是个女儿家,将来还是得有立门户的男丁为二人养老送终。男娃,搁到谁家里都是宝贝,真有那穷的揭不开锅的想卖儿子,二伯娘也不敢买,怕养不熟,等长大又和亲生爹娘亲,一直很纠结。 这个小包子以这种方式到了莫家,二伯娘看到信之后,也跟着抹了几滴眼泪,做女子不容易,若是生不出儿子,那真真是遭受白眼,青璃爷奶是个开明的,每次都安慰她说不怕,老莫家的人不愁没人养老,可是她自己觉得有愧疚,心里过不去那道坎,现在家里多了一个小生命,那心底软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注定有缘分,这个小娃的眉眼,还和她有点像。 二伯一家收养小包子,得到家里人全票赞成,爷爷一高兴,还给起了名字,说是这小娃能到莫家来,也是个命好的,给家里锦上添花,就叫莫子添。 “璃丫头,你说的那个田庄,能装下我们这么多人吗?” 农历五月之后,京都的天儿一天热过一天,现在家里人有点适应不了,大伯那么强壮的汉子都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几年下去,人也瘦上一圈,大堂哥家的小娃莫重远和穗穗,夜里有时候还要哭鼻子,冰盆一会儿一换,总觉得那东西也不能解暑。 青璃收到天风书院的通知,明天正式开课,所以她想着不如让全家住到田庄那边,那边的物事准备妥当,房屋也多,周围有肥沃的良田,也有池塘,那边早晚天气凉爽,空气也好。 “放心吧,奶,田庄大着呢。” 青璃点点头,家里人好像更喜欢乡下,对这么大的府邸多少有点拘束,住的不太习惯,不如一起去田庄避暑,府邸就交给管家打理,最近也没有特别的事,自家大哥和李墨轩因为要到国子监去修习,所以暂时不跟着众人一起前往。 “唉,还记得四年前过年不,咱们在一起,就说道着,万一有一天也能和地主一样,买上一片肥田,有吃完的稻谷,这该有多好,谁能想到,短短几年,就实现了,还多亏我们璃丫头,是个有福的。” 大伯娘吃了一块玉米饼子,家里有了银子之后,也能吃饱,可以整天吃肉,吃白米细面,但是她还是喜欢吃这种香甜的玉米饼子,习惯了曾经的农家日子。 “大伯娘,咱家有了银子咋能是多亏我呢。” 青璃扭捏一笑,其实她自己的本事并不大,还是多亏有空间,家里的能在镇上买院子,也是多亏有空间的财宝和灵泉,她在空间里面养河蚌,取出硕大的珍珠,这才赚了一笔,后来家里慢慢发达,也是靠着这些本钱,但是绝对是家人努力的结果。家里的小吃铺子,生意一直很好,是因为自家人本分,实诚,不会干偷工减料,偷奸耍滑的事,都说商人逐利,自家人首先是在做人,然后才是做商人。 “当然多亏我们璃丫头,二伯娘一直借光呢,这不,咱们一个庄户都能和一品将军府邸成了亲家,这在以前呐,想都不敢想,那会还是莫家村的丑丫。” 已经过了很多年,众人说起青璃脸上的疤痕都很坦然,也不像从前那么避讳,青璃自己也无所谓,她反倒觉得那些日子过的充实,快乐,简单。 “唉,璃丫头也是多灾多难,都说过七岁这个坎儿之后会顺遂一生,谁能想到刚过了年就被那黑心人贩子给掳走,这一路上没少受苦。” 爷爷莫福来用过早膳之后,又从腰间解下他心爱的烟袋锅子,配上青璃给买的外海带来的烟叶子,味道清淡,他吐了吐烟雾,“咱们家也不求大富大贵,现在老四在南边打仗,也没捎信回来,我这个心啊……” 不只是四叔莫如海,还有三哥莫子松,林风澈,一起跟去南边,沐阳城失守,现在京都还没有传来确切地消息,大家照旧过自己的日子,这样的消息青璃也不敢说。 七八天已经过去,沐阳城完全没有起色,都是说攻城比守城更难,那些南边的士兵每天必须做的就是在街道上烧杀抢掠,奸淫妇人,屠杀百姓,沐阳城内哭声震天,阴云密布。 粮食和草药已经到位,四叔带着人马攻打了几次,无奈大周城池修建牢固,众人用各种手段都没破开城门,叫骂几次,南边小国的军队也不应战,躲在里面成了缩头乌龟。 一个很小的人物,或许就是成败的关键,一个内奸,就能让大周失去一座城池,这是多么大的耻辱!弘德帝在忙着太后的丧事,无瑕顾及南边战事。 爷爷的话,让气氛沉默了一下,四叔他们的安危,也是家里人担心的,因为战争残酷,每次都会有人死,不能保证一定就平安,这也是爷奶最近忧愁的主要原因。 “爷,我四叔厉害着呢,再说南边还有淳于将军,肯定会没事的。” 青璃见过淳于谙的爹,也是差不多的性子,一脸严肃,不爱说话,但是坐着的时候腰板也挺的直直的,不愧是铁血军人,每个动作都显得他很严谨。 “但愿吧,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 因为四叔出征,在路上和自家人见到一面,所以爷奶虽然担心,面上还是挺乐观的,见气氛低迷,又转移话题说了点别的,最近这两天外头谣言满天飞,都是德胜班那出戏,被有心人拿出来炒,也指出这是皇家秘辛。 太后薨逝,停止饮宴和嫁娶,百姓们人正无聊着,听到这个谣言立刻感兴趣,所有的话题几乎都是皇家的事,越说越离谱,矛头直接指向和太后和姜贵妃,说他们是妖后和妖妃,太后一死,很多人都说是报应,御林军出去查了几次,也没找到流言的源头,让弘德帝很是恼火。 一时间,到底是立嫡子,还是立庶长子为太子的话题,百姓们展开激烈的讨论,耶律楚仁早就得到消息,也在各个茶馆买通了不少人做托儿,吹嘘自己是多么贤明,结果那些托多半都是猪脑子,就知道吹嘘耶律楚仁的功德,被人把他的*都挖出来,去小倌馆找乐子,找人偷窃花楼姑娘二手肚兜的事也被传出去,众人不知道真假,也当成新鲜事来说,让皇家威严扫地。 去小倌馆找乐子,这种事情瞒不住人,但是肚兜的事,只有几个随身的侍卫知晓,到底是怎么传扬出去的?耶律楚仁几乎天天都要砸上几套茶杯泻火,为了抓出内奸,把府上的下人都折腾一遍,这可苦了木兰,被整日折磨,就想快点脱离苦海,回到鲁地,这辈子去哪做卧底都行,就是再也不回三皇子府上。 早膳过后,时间还早,从府上到田庄,有将近一个时辰的路,家里人早早的收拾妥当,要赶在午时之前到达庄上,青璃看着家人的马车离开之后,这才转回,她要晚些才能回到庄上,在这边铺子里,还有一些没有解决的事,她和沈冰雨约好一起去萃华楼。 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不多,各个铺子门前也是门庭冷落,几乎没什么生意,这几天,家里的布庄每天只有十两银子左右的进账,就是卖那些以前库存的成衣,还要给购买者搭上一两条印染的手帕,一直在做赔本生意。 “看着形势,不是咱们一家生意被影响。” 做生意,有赚有赔,有高峰也有低谷,青璃向外张望,一些铺子里面的伙计没精打采的用扫帚扫着铺子门口的路,没有生意,索性做一个大扫除,清除死角的灰尘,让铺子看起来更整洁明亮。 “是啊,停止饮宴,酒楼生意冷清,不过咱们香满楼的烤鸡生意还算可以。” 沈冰雨穿着一身素白色的衣裙,坐在马车的窗口处向外张望,多亏太后亡故没有禁止京都百姓吃荤,不然的话,香满楼就要关门大吉了。她的清冷的眸子上带着点点忧色,因为南边的战争,需要输送的粮草和药材,已经给自家带来很大的压力。 那些粮草大概可以让士兵们吃上一个月左右,自家的预期是一个月之内结束南边的战争,没有把南部几个小国放在眼里,如今形势估算错误,已经过了七天,要是保证不断粮,等卢叔回来之后,需要立刻运送过去一部分。从京都运送路途遥远,不是办法,若是能从周边城池低价购入的话,可以省下一笔银子,也可以减小损耗,但是因为沐阳失守,导致南边粮价飞涨。 路上没有什么行人,马车一路飞驰来到北街,以往的繁华不在,福源茶楼已经紧闭大门,上面有歇业一个月的公告,太后薨逝对茶楼影响不轻。 每个月上旬,在北街的弄堂里,总有一群卖杂货的小贩,所贩售的多半是各地运过来的奇花,奇石,还有很多小偷偷过的东西,来此地销赃贱卖,买的人图便宜,大家心里清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只有很少的人还在蹲守。 “小雨姐,我们过去看看怎么样?” 因为离自家铺子不远,青璃和沈冰雨二人下了马车,让丫鬟不用跟着,直接到布庄里面去等,她就是一时心血来潮,想淘换淘换,万一有什么好物件,可以花很低的银子买下来也不错。 “都下车了,就去吧。” 沈冰雨没有意见,两个人并肩往弄堂里面走,一出现就吸引众人的目光,两个水灵灵的千金小姐来这里,就是什么也不买,也能让众人饱眼福。 卖东西的人有男子,也有一些妇人,脸上满是愁苦,说是卖的都是祖传之物,家里人谁谁得了重病需要银子救急等等,当然,这些东西有真有假,全靠自己慧眼识珠。 青璃看了一圈,多半都是书籍,还有玉佩,古玩,瓷瓶和字画,旁边站了几个獐头鼠目的男子,那眼光贼溜溜的,一般这样的人都是小贼,投了荷包之后不敢摆摊,站在这里寻求买主,看见有人过来,主动搭讪。 “二位小姐,是不是没看上什么满意的物事?” 地上的所谓孤本,青璃看了看,书铺都能买到还跑这里来忽悠人,那些古董保存的并不完好,有些不是磕碰了角儿,就是有裂缝,买下也没有收藏的必要,其中有一架琴看着还可以,不过青璃空间收藏的古琴太多,她现在也没有时间陶冶情操,只是看了几眼,轻轻摇头。 “恩,难道是你有什么好东西?” 青璃看了男子一样,缩头缩脑,一脸贼兮兮的,一看就是常年混迹市井的三只手,或许看谁家没有人,进去偷盗,金银之物她不需要,只想看看有没有特别的。 “也不敢说是什么好东西,小姐您是明眼人,小的也就不卖关子,前儿个顺了一个外海过来的传教士,在他身上发现了几颗金刚石,想必您也知道这玩意儿的价值。” 小贼说着,转了转眼睛,低声地道,“小的我就实诚点,实话实话,来这里蹲守好几天,来的都是普通人家,也买不起这样的玩意儿,小的也不是没想去萃华楼碰运气,但是您也知道,那边又是背后有靠山的,肯定知道这东西不是正道上来的,万一通知了官府,小的不但拿不到银子,还要去吃牢饭。” 青璃点点头,有金刚石,她很喜欢,用来收藏不错,现在外海那边已经买不到,估计应该是这个传教士自己的收藏,或者是这个人本来就是皇族成员。 “您要不要和小的去看看?您放心,小的虽然是干这行的,但是人品绝对端正,只要拿到银子之后,小的就不留在京都,您听小的口音也不是京都的,家在浏阳。” 浏阳在大西北的边界,那边常年是沙尘天气,离京都至少要一个半月以上的车程。青璃对金刚石感兴趣,但是没看到货物,也不能下定论,就问,“货呢?” “小姐,小的一口价,五千两银子,一共十二颗金刚石,您要是有这么多银子,马上带您去看货。” 小毛贼一口咬定五千两,青璃试图砍价,结果对方一文钱不少,确实,若是在萃华楼,一颗就能卖到万两,十二颗五千两,就算自己不想要,倒手也可以大赚一笔。 “你确定?” 沈冰雨狐疑地看了小贼一眼,一个做贼的说自己品行端正,这真是最大的笑话,她懒得听小贼自吹自擂,只想知道到底有没有货。 “确定,不瞒您说,为了保险起见,小的没有戴在身上,只要您取了银票,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小的已经收拾好行李,随时离开京都。” 小贼看着二人,拍着胸脯保证,最近因为太后薨逝,这边来的人越来越少,他着急换了银子回老家,出来也有几年时间,一事无成,最近常常想起远在浏阳的爹娘,这么多年饥一顿饱一顿的,这才干上一票大买卖,他想拿到银子之后回到老家,好好奉养老人,重头开始。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你说有传教士的荷包,那么总有别的东西吧。” 青璃心中警惕,所以特意问了一句,万一是周氏派来的,虽然她不怕,对付起来也有点麻烦,今天和萃华楼的掌柜约好见面,谈这次印染喜服运送到外海的事,上次提出造船,也在今天谈谈。 青璃很想单干,她可以找人,提供各种木料,空间里有最坚固的楠木,这些都不在话下,但是有一点,她对造船不了解,图纸也看不懂,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万一有一点失误,会增加危险性,所以请求萃华楼帮忙,当然肯定是要给人家好处。 “还有看不懂的外海文字,和蚯蚓差不多。” 小贼抓抓头,脸色通红,不光是外海的字他不认识,就是大周的文字他也不认识,没有去过学堂,有钱人家的娃才有银子念书,在大周,读书人清贵着呢。 “在哪里?你想什么时候交易。” 青璃对这些金刚石需求的很迫切,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淳于谙,两个人定亲,交换了信物,那些对她来说有点奇怪,也不能整天戴在身上,本质上她是个现代人,若是有金刚石,就可以做上两枚戒托,一人佩戴一个,这样即使分开的时候,也能记得对方。 “两位小姐可以和我回去取,大概要走上一刻钟吧,或者您二位在此等候,小的回去取也一样。” 小贼心里喜悦,看来这笔大生意马上就能成了,他现在就想到赁住的地方收拾包裹,交易成功,在天黑之前就可以出京都城门。 “你回去吧,快去快回。” 青璃想了想,还是决定在这边等候,两个人又从头到尾溜达一边,还是没什么好玩意,等了又等,小贼终于满头大汗地跑回来,身后还背着一个布兜,看来如他所说,迫不及待的马上回老家。 三人来到之前吃香辣蟹的小铺子,铺子里面生意冷清,只有三三两两的人,青璃和沈冰雨上了二楼,小贼也跟上,三人要了茶水和点心,小贼这才从包袱里面拿出来一个牛皮袋子,上面确实是外海的文字。 “喏,两位小姐,就在这里。” 青璃接过荷包,打开一开,里面有一些外海的银币,在大周花不出去,而且数量不多,小贼没有动,他所说的金刚石被用一个红绸缎包好,打开之后,每一颗都很耀眼,大小不一,最大的应该有五克拉左右。 “恩,我很满意,这是银票,你点清之后就可以走了。” 青璃从袖兜里掏出银票,汇通钱庄,大周通兑,小贼看过之后,眼睛都眯缝到一起,他站起身要走,青璃叫住他,“反正也叫了点心,不吃浪费,你打包带走吧。” “小姐,您真是好心人,美貌心善。” 小贼喜滋滋地装走了点心,青璃看他离去的背影叹气,多亏她不是耶律楚仁,若是他,一定会在点心里下毒,杜绝一切后患。 “总体来说,这笔生意很划算。” 沈冰雨抿了一口茶水,手指不住地在桌子上敲击,她接过金刚石看了一眼之后,立刻估算出价值,“若是拍卖的话,至少也能值十万两。” “不止,五十万两都不止。” 青璃有些激动,情绪一直努力地压抑,她拍了拍胸脯,咽下口水,片刻之后才道,“小雨姐,我们赚大发了!” “恩?不可能值五十万两,怎么会赚大发?” 沈冰雨盯着青璃,见她正拿着两张纸,一脸激动之色,有些疑惑,“璃妹妹,那上面写着什么,外海文字你认得?” “基本认得。” 青璃喝了一大口茶水,然后摸着狂跳的胸脯,这一趟真是来对了,那金刚石不算什么,珍贵的是手里这份图纸,真是瞌睡就有了枕头,上面的图纸就是关于造船的,青璃一个外行都能看懂,上面给出的数据很精密,各项都做了说明,现在就算不和萃华楼合作,自家也可以单干,而且造出现在这个时候最先进的船! “这是……” 沈冰雨不认得外海数字,但是上面的图纸她却看得懂,没想到就是去转悠一趟,能有这样大的收获,至少能给他们省几万两的银子,而且有了图纸之后,就不用和萃华楼用不公平的方式合作,以后也可以建立船队,自己出海,不用受任何人束缚。 为保险起见,青璃假装把图纸放在袖兜,其实是放在空间,连一向不爱多说话的沈冰雨都要一直叮嘱,千万不要弄丢,两人从小饭铺回到布庄,掌柜和伙计正在哀声叹气,没有生意,众人心里不好受。 “打起精神头,不是说没生意,你们就没饭吃,这月银子照发,为了补偿你们,每个人额外奖励二两银子,掌柜奖励五两。” 二两银子是伙计的月钱,所以相当于发双倍,但是伙计们没有谁一脸喜色,相反仍旧愁云密布,在布庄做工几年,小姐对他们不薄,逢年过节,不但有荷包奖励,还给新鲜的鱼肉,谁家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所以都已经融入进来,现在见生意不好,也唉声叹气,根本没考虑自己。 “小姐,您看现在生意冷清,咱们做的喜庆印染肯定不会有生意,三个月之内停止嫁娶,呜呜,这可咋办?” 伙计低垂着头,这两天闲来无事,几个人从前院,后院到库房全部整理一遍,库房的顶上换了新瓦片,能做的都做了,现在闲着觉得浑身不自在,多么希望能有进门采买,让自家生意好转。 “不怎么办,才三个月而已,以后我们布庄的路还长着,而且这三个月并不是你们就没事了。” 青璃很看好布庄的几个伙计,踏实肯干,人品端方,最重要的是机灵,办事牢靠,这几年锻炼的不错,已经成为她的班底,现在家里需要造船,以后要把生意做到外海去,不能一直语言不通,所以她想花银子请萃华楼有经验的船工给几个人上课,教一些外海的语言和习俗,把几个伙计培养一下,以备不时之需。 “小姐,您是说让我们……” “对,咱们铺子不可能一直都是这样,这次印染也和萃华楼联系好了要贩卖到外海,所以你们之中要挑出来一个身体好的,这次跟着一起去,顺便打探一下外海的行情,这对我们很重要。” 虽然萃华楼是四皇子耶律楚仁的底牌,也有淳于魔头参股,但是青璃始终认为,没有利益关系才更好,朋友也是这样,她希望有自己的底牌,原本是没有信心的,但是无奈运气好,现在就应该开始培养。 “小姐,您说真的?真是太好了!” 一听说有见世面的机会,几个伙计都很积极,但是其中只有一个伙计是没成亲的,长的也是五大三粗,众人把机会让给他,其余人决定好好跟着修习一番,等待日后的机会。 “哎呦喂,我的好小姐,您把伙计都挖走,让我这把老骨头可怎么办,难道咱们布庄只剩我一个人?” 云掌柜假装在一旁唉声叹气,实际也为几个人高兴,他年纪大一些,也不能经受在船上漂泊,自家能把生意做到外海,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也可以从外海进货,那蕾丝就卖的非常好,可惜只有萃华楼才有卖,价格高的离谱。 “还有我,不过我要当掌柜,您做伙计吧。” 沈冰雨也跟着打趣了几句,因为对未来有安排,掌柜和伙计们情绪有大大的好转,立刻变得斗志昂扬,青璃看这边安排的差不多,又和沈冰雨一起去了萃华楼。 这次,因为外海的船再次捎带了一批货,萃华楼里人很多,一楼摆设的都是奇巧的小玩意,也有很多夫人小姐驻足,停止饮宴,在家里又恢复每天绣花的日子,整日里无聊,听说萃华楼有新货,纷纷上门,青璃也遇见了水零欢和赵羊羊。 “青璃,小雨姐,真是巧合,我和羊羊还派人去府上找你们,听婆子说你们一大早就出门了?” 水零欢笑眯眯地,片刻之后想起太后薨,最近京都气氛不好,出来之前大伯娘嘱咐她说话小点声,也不能在众人面前笑,真是的,就死了个太后,还不让别人活了? “是啊,出门去了布庄,生意真差,三个月内停止嫁娶。” 青璃摇摇头,故作一副可怜相,周围的夫人小姐们没有说话,实际那耳朵都竖起来听两个人谈话,现在可不能被人抓了小辫子。 “唉是啊,徐萦的亲事也作罢,要等到三个月之后才能成亲。” 水零欢拉着青璃,在她耳边小声地道,“听说要正午是吉时,两个人正准备拜堂,结果听到一阵丧钟之声,来往的宾客全部乱套,徐萦也因为这事急的直掉眼泪,因为没拜堂不算成亲,她穿了一身红进到国公府,一身白出去的,都说晦气呢。” 水零欢的消息灵通,还是因为她大伯娘也是婚宴宾客,回来带回的消息,徐萦运气不好,婚事一波三折,这次偏偏还赶上太后亡故,一等又是三个月。 “唉,真是的,阿萦一定很难过。” 青璃对徐萦没有看法,相反觉得这个人不错,还是希望她幸福的,就是单世子那人渣了点。红衣进门,白衣出门,这属于比较晦气的事,估计徐萦嫁到国公府的日子也不会好。 最让人担忧的不是这个,上次在国公府,徐萦和单世子有了夫妻之实,万一现在有了身孕,三个月之后肚子可是要大了,未成亲先有孕,在这个时代非常的受鄙视,不单是女子失去名节,还是因为一个习俗,青璃听个马马虎虎,也不太理解,就是说不能参加大了肚子的女子拜堂礼,因为腹中胎儿会寻找一个人,吸走他所有的运道,二十年之内,那个人会疾病缠身,直到小娃成人,古人迷信,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运道给别人,关系再好都免谈。 “唉,事情赶上了,也没办法,我们不说这个了,你看看这个,是个外海的八音盒,上面有几只羊,于是,你懂的。” 水零欢见到青璃之后,话就多了起来,拉着青璃看八音盒,还给她一个眼色,青璃点点头,她懂,这又是赵羊羊看上的,只要有羊的图案,赵羊羊都很喜欢。 “莫小姐,沈小姐,您来了,我们掌柜正在二楼等您。” 一个女伙计恭敬地对着青璃和沈冰雨行礼,这次两个人不是以买家的身份,而是以合作者的身份而来,再说现在几乎所有萃华楼的伙计都知道,莫小姐的二姐将来是萃华楼的老板娘,谁也不敢招待不周。 “好,零欢,羊羊,你们看上了什么就买下来,我让伙计给你们打折。” 青璃心情相当好,说话也有了底气,回头冲着二人招手之后,和沈冰雨一起来到二楼的雅间,是最隐秘的一个内室,是一个套间,伙计领着二人进到里间去。 “两位小姐,快快请坐,上最好的茶水。” 这次来者并不是之前的掌柜,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青璃没有见过此人,但是觉得他应该是叶洵下面的掌事者,说话声音有力,笑声爽朗,让青璃有点好感。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曾经是船队的队长,如今年纪大了,上面照顾我,让我暂时代管萃华楼,这次两位小姐的来意,我也知道。” 老者哈哈大笑了几声,摸了摸胡子,这才道,“关于您上次说的问题,上面也给了回话,这次您可以派人给我们一起出海,来回三个月左右吧。” “那不知道我们这边的合作意向,上面怎么说?” 青璃没提叶洵的名字,也没说淳于谙,她现在就是单纯说生意,不想占便宜,所以开口直言,“一切好商量。” “关于这次印染布料可以不加任何抽成。” 老者笑意盈盈,眼神明亮,看着就像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大周开放海禁也有几年,这位曾经的船长一定是在外海锻炼过的。 “这……” 不加任何抽成,这样的买卖萃华楼肯做?若是因为身份上照顾她,青璃觉得没有必要,那样还不如不合作,不然欠下人情,这人情债不好换,特别还是耶律楚阳的人情。 “条件呢?” 沈冰雨垂眸,不加任何抽成,对萃华楼没有什么损失,但是不会那么简单,这位老者看着应该是有话没有说完,只说了一半吊人胃口。 青璃也觉得诧异,但是她还是选择沉默,这种情况交给小雨姐比较好,她还没见到叶洵,这次一家人在庄上,那么就离得近了,随时选一天都可以,而且她也不想拖着让二姐青蔷忧心,早点解决,她也可以安心地离开。 “小姐真是冰雪聪明,听说小姐有茶叶的货源,极品信阳毛尖,若是有那高山云雾最好不过,外海那边最崇尚我们大周的茶,现在连那边的皇室也对此茶道很是痴迷。” 就知道没那么简单,青璃摊手,和沈冰雨对视一眼,两人觉得这个条件还可以答应,青璃空间里茶叶太多,喝不完全扔在了库房里面,但是不能这么轻易,让对方认为很简单,所以她皱眉没有说话。 “外海那边没有茶叶的时候,那群人都喝什么?” 沈冰雨是对那片神奇的国度好奇,开放海岸也是最近几年的事,而且在凤阳,外海的人少之又少,没有多少人愿意远离故土,除非是那些有理想的传教士来发展信徒,不过大周百姓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传教士不太受欢迎。“喝的叫什么咖啡,没有黄莲苦吧,总之不太好喝,所以咱们的茶叶才被欢迎啊。” 说起外海,老者的话就多了起来,青璃听了几句之后放心了,外海的发展现在还不如大周,那边的百姓也饱受战乱之苦,周边国家四处掠夺,到处是无家可归的人,皇室只懂得自己享受,要么就是出征,不太管百姓的死活。 “您说的咖啡,有没有带回来一些?” 青璃稍微有点怀念这种滋味,虽然苦,喝过之后总有点甘醇的香味,配上几片面包,点心都很不错,可以加上牛奶和糖块勾兑在一起。 “有一包咖啡豆,不过要磨粉冲水。” 老者找来伙计,送给青璃一包咖啡豆,这让她很高兴,准备回去之后就沏上一杯咖啡尝尝,到大周这么久,都快忘记自己来自现代了。 “茶叶的事情,我们看看再说,五天之后给答复吧。” 三人又聊了几句,青璃觉得答应太快,还不表现出为难之色,这样不好,怕以后被盯上,现在有了图纸,就差招人,能工巧匠,有经验师傅,虽然她对图纸上面帮不上忙,但是脑子里有一些别的想法,兴许能用的上。 等青璃和沈冰雨下楼的时候,水零欢和赵羊羊还没有走,身后的丫鬟抱着一摞摞的木匣,看来两人是疯狂购物一番。 “青璃,伙计只收我们八成,所以啊,我就省了好多银子。” 赵羊羊提前开口,她穿着一身水粉色衣裙,这次还算正常,她送给青璃一个盒子,青璃打开一看,是那个羊形状的八音盒,后面有弦,拧上几圈之后,上面的几只可爱的小羊就会奔跑一样,看着很别致。 “羊羊,你把这个给我,你怎么办,这是你最喜欢的吧?” 青璃挑了挑眉,一头雾水。 “因为正好有三个一模一样的,所以买下来,也送了零欢。” 赵羊羊齐齐的刘海下面圆溜溜的眼睛带着雾气,买到合心意的,看得出她此时的心情很好,又邀请沈冰雨一起喝茶。 “今天要去庄上,不如我们明天在书院见吧,你们不是想尝尝我二伯娘做的油饼吗。” 现在京都停止饮宴,指的是大型聚会,相邀同窗上门吃饭不算在内,而且在庄上,来往也不起眼,可以邀请二人吃点自家的吃食,二妮那个丫鬟正有力气没地方使呢。 ------题外话------ 各位小主,小莲还想拼,周五晚上会加紧码字,周六二更如何,月底了,冲啊!前进! 更新一下好人榜,见置顶,谢谢各位萌萌哒小主,关照小莲这个小作者,很开心,鞠躬致谢。   ☆、第087章 指环(求票) 青璃和沈冰雨从萃华楼出来,两个人上了马车,早上放置上面的冰盆,在此时已经化成了一滩水,车厢里闷热,青璃用帕子沾了点冰水,擦擦额角上的汗。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这次原想和萃华楼的掌柜商谈造船的事,谁想到运气这么好,那条弄堂是她心血来潮第一次去,竟然能以低廉的价格买下十二颗金刚石,还附带造船最全面的图纸。 青璃让丫鬟打开车窗,借着外面的光仔细看了看图纸,上面都是外海的文字,和前世英文大同小异,但是也有几个生僻的单词不认识,连猜带蒙,大体上说的她都能了解。 “璃妹妹,若是我们自己造船的话,这些普通工匠好请,可是能工巧匠可是不多啊!” 沈冰雨仔细想了一下,自家若是单独干,问题多多,光有了图纸还不够,力工很好找,在农闲时期,一个村子都有几百的壮劳力,但是这些人多半也就能做点搬运的活计,好一些的懂木工,其余人派不上大用场。 “能工巧匠的话,让我想想。” 青璃也有点心虚,这是第一次试水,很多东西都不了解,确实需要几个有经验的人,京城靠海,也有很多大船在海面上捕鱼,找出可以造船的人并不费力,为难的是,想远航的船只性能要更强。 “咱们还是打听一下吧,以前没接触这行。” 京城一定有能人,不行可以去周边的城池去请,若是用了萃华楼的人,让他们了解自家的机密,如果真的有一天,四皇子耶律楚阳上位之后变脸,自己也要多留一条后路,她不相信任何人,因为都没自己可靠,所以,即便是第一次很难,甚至现在都不知道从哪点开始做起,她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克服这个困难。 青璃的打算,沈冰雨从内心赞成,以前没有图纸,急需人,只能和萃华楼合作,任由对方狮子大开口,这次两家合作,拜托他们把印染的的布料带到外海去,萃华楼果然不干亏本生意,提出别的要求,自家说过几天给答复,其实也是想拖两天,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就范,虽说合作就是这样,两方都有自己的利益,但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这感觉不爽。 “所以,最近要去海边找找船工,和他们聊聊,看看是否有能工巧匠,有经验的人,银子不是问题,我们出的起。” 青璃财大气粗,对这些不太看重,有了图纸,相当于省下无穷的银子,和萃华楼合作,以后出海会一直被剥削永无止境,现在自己单干,前期投入的多也无所谓,去一次外海就能赚回来,要从长远考虑。 “这事赶早不赶晚,最近就去一趟吧。” 造船的计划如何和实施还要一步一步走,其中,懂行的人是关键,请来之后,等着他们提意见,双方商议,给出一个方向,事情就进展的顺利多了。 马车兜兜转转一路向前行驶,在经过多宝阁的时候,青璃喊车夫停车,前几天从她又买了一个玉石盆景,让多宝阁的匠人帮着雕琢一下,今天正好路过,顺便去取回来,正好手里有金刚石,让人加工成戒指的样式。 多宝阁的伙计每次见到青璃都会苦笑,她在这里不太受欢迎,因为以前曾经用次等的玉石,花高价请多宝阁的匠人打造头面首饰,这对那些匠人来说,算上是一种侮辱,没事拿他们寻开心,众人都是京都有名气的巧匠,平日雕琢的都是最好的玉器,无奈青璃和云家少主关系不错,所以又敢怒不敢言,每次见到她之后都脑袋疼。 “张师傅,好久不见啊,上次我送来那个摆件怎么样,完工了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青璃显得很热情,一进门正好遇见下楼的张师傅,也是多宝阁手艺最好的匠人,上次给家人打造的头面首饰都找的这位,因为雕琢细致,家里人都很喜欢,堂姐莫青菊每天都戴在头上,舍不得摘下来。 “完工了。” 张师傅脸色黑了黑,这个莫家小姐有银子他承认,但是也不能每次都干这样败家的事,那些玉石都是最次等的,雕琢出最精美的花,也改变不了次等的现实。就好比一个丑八怪穿上最美的衣裙,也是个四不像。对他们这些匠人来说,就是给玉质绝佳的玉石雕刻出完美的外观,这样才相配。 “那正好,这次来取走。” 青璃不理会张师傅的黑脸,这种举动对别人来说,是太疯狂了一些,但是她不一样,别人也理解不了她有空间,有可以洗玉的灵泉,上次看到那个盆景的时候,就觉得很喜欢,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了下来,找张师傅雕琢,花去五百两银子,但是她认为值得。 “对了,云少主什么时候回来?” 云隆丰说是视察生意,最近忙的不见人影,所以她打听一下消息,这次想要自己造船,自家还没决定造船的地点,说不定要让云家帮一点小忙。 “我表弟派人送信,说是最近几天就回来。” 楼上走下来穿着一身浅色锦缎的公子,剑眉凤目,鼻正唇薄。下巴中间竖着一条明显的沟壑,这就是传说中的美人沟!这位公子的目光清澈不含有一丝杂念,温柔的嗓音好似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荡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 “米公子,您怎么下来了?谈妥了?” 张师傅见了米公子之后,换了一副表情,脸上带着希望之色,和对青璃真是判若两人。青璃点了点头,是云隆丰的表哥,又姓米,不用说,一定是云家族长夫人米氏娘家侄子。 听说米氏年轻的时候是京都第一美人,这么多年姿色不减,看着也只有二十来岁,看来米家基因良好,这位公子的长相俊逸,说话斯文有礼,有良好的教养。 米家也曾经的百年望族,但是近些年很少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平时的饮宴,也没有米家人的影子,外间传说米家已经衰败,但是青璃觉得,那是蛰伏,现在情况不明朗,太子之位还没定数,米家似乎比云家更懂得隐忍。 “这位是莫小姐吧,幸会,久仰大名。” 米公子对着青璃微微颌首,又看向她身后的沈冰雨,微笑道颔首,“沈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了。” “这辈子都不要再见最好。” 沈冰雨脸色红了红,说话也有点呛人,青璃诧异地看了二人一眼,从来没听说小雨姐认识这个姓米的,看两个人的架势,好像还有点事发生。 “这话说的伤我的心,慎言。” 青璃又带着疑惑地看了米公子一眼,这人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笑意清浅,但是她总觉得哪里奇怪,就像带着面具的老狐狸。都说看人先看眼睛,但是这位,眼底什么都没有,一片纯净之色。 “哼。” 沈冰雨背过身子不再说话,青璃见气氛尴尬,只好对着米公子点点头,二人没交集,也不熟悉,听说云隆丰最近回来,那么刚好,正好她着急找人。 “莫小姐,跟我来吧,您要的盆景已经完工。” 张师傅在一旁察言观色,米公子很少会说笑,对人也彬彬有礼,但是这次说话,怎么像调戏人一样,看那位小姐长相确实不错,就是气质偏冷。 青璃和沈冰雨上了二楼,她找张师傅帮忙雕琢的是白菜盆景,都说百财聚来,和白菜谐音,而且玉质翠绿,看起来还是很讨喜的。不要觉得雕琢白菜比人物简单,要做到立体,生动,需要很高的造诣,在京都也只有宫里的匠人和多宝阁才能做到。 “张师傅,这是金刚石,我现在急需一对戒指,您现在能不能帮忙?” 青璃从袖兜掏出一张草图,是在马车上设计出来的,就是很简单的黄金戒指,上面镶钻就可以,淳于谙的指环比青璃的粗上一些,青璃自己的有一个镂空的心在上面,她没什么特别要求,就是需要在指环内,雕刻上彼此的名字。 “这是金刚石?” 张师傅见到金刚石之后,眼睛发亮,还没有人找他用金刚石打造首饰,因为太珍贵,大周的宫廷里面也很有限,想不到莫家小姐一出手就是两颗。但是看到上面普通的图纸,他揉了揉额角,这么简单的指环,路边随便一个银楼都可以打造,还用的着他出手? “黄金太刺眼,还是做银的吧。” 这个时代没有铂金,所以青璃想了一下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在现代的时候总是能看到有人脖子上挂着好几条很粗的金链子,看着有种暴发户的气质,淳于谙的肤色是小麦色,偏黑,带着金灿灿的戒指总觉得有点像黑社会大哥。 “莫小姐,不是我拿乔,我老张可是多宝阁首屈一指的匠人,您以前用废玉找我雕刻就算了,这次太离谱,这图样就是路边小摊都能做,何必要来多宝阁花那么多银子?” 张师傅很不理解,也没见哪个官家小姐这么败家的,完全不把银子当回事,而且指环上镶嵌这么昂贵的金刚石,还是有点别扭,不如打造一根金簪,光芒耀眼,多好看。 “张师傅,这次拜托了,急等着用。您的手艺好,不单是在雕刻上好。” 指环看着简单,其实说道还是挺,万一做的不好,戴上容易刮碰到衣衫,头发,而且容易损坏,手艺的好坏,并不是一定要通过大物件展现。 好不容易打发了张师傅,青璃口干舌燥,做个指环简单,也可以找别人,她既然来到多宝阁取东西,那么就顺便做一下,现在正当午时,去别的铺子也不能开门,还要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赶紧做完,了却一段心事。 多宝阁里面放了很多冰盆,不愧是云家,财大气粗,就是有银子。在雅间一坐,喝点茶水,休息一会儿,比在正午赶路回到庄上好,青璃掐准时间,能在晚膳之前回去。 “小雨姐,刚才的米公子是怎么回事?我可是第一次见,嘿嘿。” 闲来无事,青璃看着对面的沈冰雨,嘟着嘴,看上去不太高兴,眼里也闪着怒火,她起了八卦的心思,就问了一句。 “提那浑人作甚?千万不要被他外表骗了,以为他多纯良!” 沈冰雨大力一拍桌子,倒是把身后的丫鬟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倒上一杯凉茶给她降火,这都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小姐现在还在记恨。 “可是,米公子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啧啧,确实不错啊,和京都第一美男云公子各有千秋。” 青璃故意把话题往反方向引导,说沈冰雨不爱听的,果然,沈冰雨气呼呼的道,“呸!不食人间烟火?你确定你说他?他怎么能和云家少主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沈冰雨之所以记恨米公子,其中还有点故事。前段日子,她要到去凤阳去办事,顺便接青璃的家人到京都来,到北边的时候,在一个小镇上,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因为天气没办法再走,所以只好找一家客栈休整,却被告知只有一间房,沈冰雨带着丫鬟,车夫说可以在通铺,或者柴房休息一晚,这么分配倒也说的过去。 就在丫鬟准备给银子的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个米公子快速的进了铺子,提前一步把银子给了掌柜,要了最后一间房。 当时冰天雪地,还是大晚上,家家户户都紧闭房门,周边也只有一家客栈,还是几个人找了良久的,就这么被这突然出来的人给抢了过去,太不像话,掌柜为难,因为是沈冰雨先到的,可是银子却是这个米公子给的,二人又不是一家子。 沈冰雨找米公子理论,都说女子优先,他一个男子怎么好意思出手抢别人的房间,米公子当时很得瑟,说是这是生意,谁给了银子就算谁的,晚出手就错失了机会,那么就别怪他不谦让。 话说的尖酸刻薄,一副欠扁的嘴脸,气的沈冰雨吃不下饭。她和丫鬟,车夫没地方去,只能坐在大堂。外面下着雪,内里烧着炭盆,但是她还是冻得哆嗦,熬了一会儿,越发觉得憋气。这个米公子的话里话外都是挑衅,最后她忍无可忍,冲到房间,在外面死命拍门,她住不到房间,也不会让这个狡猾的公子安睡。 谁知道米公子开门之后,问她是不是看着他英俊,所以来自荐枕席,又说了很多浑话,把沈冰雨气了个倒仰,第二天退房的时候,两个人在前台又大吵一架。 “是吗?看来真不能以貌取人,这位米公子真够自恋。” 青璃摇摇头,若不是相信沈冰雨,她都要怀疑,这米公子和上次的那位尖酸公子是不是一个人了,前后的差距太大,而且他的眼睛和气质发生很大改变,像有人格分裂,比耶律楚仁这种人还让人觉得危险。 “哼,今天真是运气不好。” 沈冰雨坐在原地生闷气,青璃安慰了几句,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张师傅又走到雅间,把做好的对戒交给青璃,要送给淳于谙的大指环上面,刻着青璃的名字,她自己的那个,刻了一个“谙”字。 申时,青璃和沈冰雨才到了庄子上,自家人都在后院避暑,大伯的身边放着一个空桶,里面装了好几条肥鱼,闲来无事钓鱼,留下家里人吃的,剩下的又放回到池塘里。 从忠武将军府到田庄上,爷奶也显得自在多了,老两口在菜地那里看来看去,家里的黄瓜,西红柿都长的很大,在凤阳就没见过这么大个的,也会觉得新奇,庄内要比京都那边凉爽的多,搬着小墩子,拿着一把扇子坐在大树下纳凉,如在莫家村一样悠闲。 用过晚膳之后,青璃找到丫鬟二妮,明天学堂放学之后,已经邀请了水零欢和赵羊羊来庄上做客,说保证让她们吃一些新鲜的吃食,是京都这边少有的,所以找丫鬟二妮问问,听说最近几年,这丫头厨艺大涨,还自己研制很多好吃的。 “四小姐,那两位小姐有什么忌口的吗?” 丫鬟二妮摩拳擦掌,心里有点紧张,来到京都好几天了,还没用她做过什么大菜,听四小姐的意思,这次全权交给她,这让她心里有点兴奋之感,招待的都是京都的千金小姐,这次一定不能丢人,所以仔细询问。 “恩,别做羊肉,其余没有。” 青璃本想说没有什么忌口,但是想到赵羊羊之后,又改口,她也不知道赵羊羊吃不吃羊肉,但是为了稳妥还是不要做了,羊肉温补,在这种热天吃也不合适。 “奴婢晓得。” 青璃又和二妮说了一些二人的喜好,家里人怕她们这些小姐妹不自在,特地让她们单独聚会,有自家二姐青蔷,堂姐莫青菊,还有沈冰雨,加上赵羊羊和水零欢。 明日天风书院开课,青璃做好了准备,把笔墨纸砚让杜鹃都放好,有一段日子没回去,回到学堂上肯定不会习惯,课程安排已经下来,第一节又是最让她厌烦的礼仪课。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庄上的下人也结束一天的繁忙,拎着洗漱的用具,在前面青璃建立的公用澡堂去洗漱,出来之后都是一身清爽,满脸笑意,见到青璃也会恭敬地打招呼。 庄上不比府邸,规矩也没那么严,爷奶洗漱之后,还要在菜地走上一圈才舒心,家里人也四处乱逛,呼吸新鲜的空气,看着远处的晚霞,心中惬意。 青璃提议让二姐,堂姐带着丫鬟划船,在庄上,池塘里有很多碧荷,现在开的正好,在水上漂浮,点着蜡烛,桌上摆设一些瓜果点心,或是喝上两杯果酒,清凉的风吹过,那感觉太好,但是青璃坚决不上去,上次就是泛舟的时候遇到的采花贼宇文鲲。 洗漱完毕之后,天已经黑了,庄上很凉爽,也不需要冰盆解暑,坐在院子门前,能听到远处的不知道谁家的狗叫声,还有小娃的欢笑,不像在府邸,只有死寂。 月亮悄悄爬上树梢,从树影中露出羞涩的脸,五月十二,还有三天,又是月圆之夜,青璃很喜欢看月光,她一直觉得,古代和现代,一直没有变化的,也只有天上的明月吧。 “还没有睡吗?” 淳于谙在府里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心里和缺失某个角落一样,只想快点见到青璃,所以才骑着快马从府上赶到庄里,又不敢太早出现,一直等到天黑之后,这才做他最熟悉的事,翻墙头,好在自家小丫头只有一个人,她倚靠在墙壁上,大大的眼睛闪过迷茫之色,仰着头看天上的明月。 正是这样的表情,让淳于谙有些心疼,如果可以,真的很想一直一直陪在她身边,而现在,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只想能见一次就多见一次,能在一起一刻钟,哪怕是什么都不说也好。 “你来了。” 青璃没有惊讶,翻墙头,黑夜出现,这些对她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他站在她的对面,身体在月光照不到的暗影里面,他高大的身躯,结实的双腿,纠结的臂膀,隆起的健壮胸肌,让他整个人散发一种阳刚神秘的气质。 “因为想你,所以来了。” 淳于谙的嗓音有着撩人心弦的醇厚,浓翘的长睫,柔化了他原本刚棱有力的轮廓,他的黑眸幽深,却在此时多了一丝温柔之色。 “是不是大秦那边有新动向了?” 南边沐阳城沦陷,若是大秦也对大周发动进攻,烽烟四起,这对大周百姓来说,真是一个劫难。都说乱世可以成就英雄,却苦了那些百姓,失去家园,流离失所。 “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大秦那边局势不甚明朗,所以我们只能等,这样的情况并不能主动挑起战事。” 淳于谙快走了几步,来到青璃的身前,抬起手触摸她轻柔的发丝,丝丝润滑,这手感和丝缎一样,摸着很舒服。 “对了,有个事情想问你,你上次交给我的账册,每年都有几万两银子不知所踪,没有记账,这笔银子去哪了?” 青璃核对了一下账册,觉得这笔银子的用途,淳于谙应该知晓,几万两银子说多不算多,可也不少,每年都少那么多,那就有点意思了。她想淳于魔头是不是自己在私下招兵买马,但是又觉得这点银子根本不够。 “你知道,我们淳于家从祖上一直是大周护国将军,大周前几年连年开战,总是有一些伤兵残将,皇上一直拖欠军饷,也没有给抚恤银子,前几年,我和楚阳萃华楼的赚得的几乎都用在了军队上,那也不够。这几年稍微稳定了一些,但是原来的伤兵又做不了什么,只能我们贴补。” 淳于谙垂眸,战争的残酷,不仅仅是对百姓来说,对士兵也是一样,从战场上下来,缺胳膊少腿,干不了太重的体力活,有些人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顶梁柱塌了,家里人顿顿吃不饱。他总觉得心里有愧,所以能做多少做多少。 以前,青璃不明白为什么大周边境三十万大军,只认淳于家一个主子,不买皇上的帐,如今才明白,这才是功高盖主,军心所向,也难怪耶律楚仁心心念念想要陷害他,估计日夜都想得到边境大军的掌控权,无论安排多少人进去煽动都没有用,淳于家做的都是实事,不过耶律楚阳也能这么做,倒是让青璃刮目相看。 “你说的伤病残将有多少人?现在都用什么维持生计?” 青璃很尊敬那些士兵,都是在战场上拼搏过的,她曾经想过,若是自己有能力,很愿意为那些人尽一份力量。 “家里有地的还好些,还能有块田,要是没地的生活就艰难了。” 在市井里面做活,谁也不愿意要缺胳膊少腿的,那些招待人的伙计,都要机灵,嘴皮子利索的,所以那些回来的伤残士兵没有生活能力,只能苦哈哈地为吃饱饭饱受折磨和屈辱。 “我想给他们找点事做,不是很累,但是手脚最好利索点。” 造船需要至少几百力工,安插进去一些曾经的士兵,可以记账,可以做点轻省活计,实在不行还能做饭,管理一下人员,也好给淳于魔头减轻点负担。 “那样最好不过。” 青璃和淳于谙说了自己的想法,两人一直没察觉他们之间有多亲密,青璃依偎在淳于谙的怀里,两个人耳鬓厮磨,轻声细语,举止亲密,和现代恋爱中情侣一样。 月色正好,淳于谙搂着青璃的腰,两人说着曾经的过往,回忆四年多以前在凤阳的日子,淳于谙的双眸深邃,眼眸带着笑意,提起第一次在镇上策马遇见她的时候还忍俊不禁。 “你的意思是说,那天我要是不瞪你,你就直接飞奔过去了?” 青璃转过身子,和淳于谙面对面,每次看到他这张面瘫脸,就有上去掐一把的冲动,他总是对其他人不假辞色,回答的话也只有“啊,恩”这种语气助词。 “或许,所以我现在很庆幸,当时停下来。” 当时情况紧急,按照他的脾气一定会策马扬鞭加快速度,但是他没有,而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拉紧缰绳,后来还莫名其妙为这个小丫头挡了一刀,或许是觉得她特别吧,他可不会忘记那会他重伤,这丫头从墙头翻过去的时候直接砸到他怀里。 “但是当时你真的很讨厌。” 青璃忍不住自己的魔爪,抬起头两只手抓住淳于谙的唇角,用力地往上挑,希望他能笑一个,片刻之后还是失败,其实他脸上的肌肉紧绷,摸起来也不错。 “那我不讨厌给你看看吧。” 淳于谙轻轻拨开青璃的手,低下头,先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脸颊,他的脸上有没刮干净的胡茬,让青璃娇嫩的脸上一阵发痒,紧接着,他熟练地找准位置,吻上她樱花一般的唇瓣。 青璃闭上眼睛,或许也感觉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太多,这次她没有拒绝,双手环绕淳于谙的臂膀,月光下,两个人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就连发丝也是。 一吻结束,青璃的眼眸透露出水润的迷茫,让淳于谙更加难以自制,他现在多么希望再有四年过去,自家小丫头长大,两个人可以成亲,名正言顺做他的娘子。 “这个送你,虽然不好,但是却是我自己雕刻的。” 淳于谙从袖兜里拿出一支玉钗,放在青璃的掌心。玉钗上面是一朵半开的玉兰花,仿佛也散发着玉兰花的幽香,青璃抓过淳于谙的手,上面都是被刻刀剌伤密密麻麻的痕迹。 最近养伤,淳于谙没有闲着,他总想送给自家小丫头一件有意义的礼物,不是花银子就可以买到的。想来想去也没有主意,养伤在床上动不得,他找了旺财,让旺财准备雕刻的工具,又让暗卫寻了一本介绍雕刻的书,每天都要把自己的手弄得伤痕累累,好在伤口不深,青璃给的药膏也管用,昨天熬夜一个晚上,今天总算是成了。 “你可真是的,我也有东西给你。” 青璃眨眨眼,她有点流泪的冲动,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这么多年,淳于谙对她一如既往,从来没有变过,她感受到他的心意,也因为他的身份想要逃避过,但是二人总是有一段扯不开的缘分。 “手伸出来,左手。” 青璃把指环套在淳于谙的无名指上,夜晚,金刚石上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淳于谙虽然不懂戒指的含义,看到青璃的掌心剩下一枚小指环,也接过来,同样的手法,套在她的无名指,大手和小手紧紧地交叠在一起,这是一种誓言,也是对彼此的承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 夜风轻轻地吹着,青璃依偎在淳于谙怀里,两个人都不在言语,看着天边的月色,有时候不需要说出口,彼此间都有一种默契,不用言语也能表达心中所想。 五月十三,青璃早早就起来洗漱,这次没有用丫鬟来催,等杜鹃和香草起来之后,青璃已经神采飞扬地梳妆妥当,坐在梳妆台之前,头上戴着的正是淳于谙送的玉兰花钗,虽然雕工不太好,但是感受到他的心意,心里暖暖的。 “小姐,您怎么起来这么早,而且还梳好了头发?” 红豆进门一看,自家小姐正在抹着唇脂,皮肤带着光泽,眉眼间流动点点笑意,看上去心情好的不得了,似乎很少见自家小姐有情绪这么好的时候。 “小姐,您这发式有点奇怪,是谁梳的啊?” 红豆狐疑地看了看一旁的香草和杜鹃,见二人摇头之后,她更是一头雾水,这应该不是自家小姐梳的吧,小姐无所不能,但是对梳头一窍不通,平日里只用丝带扎个马尾。 青璃穿着一身粉色的裙衫,露出线条优美颈项清晰可见的锁骨,下身一条裙幅褶褶的月华裙,头上插着玉兰花簪,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双颊边上若隐若现的绯红色让她看起来如一朵清新的桃花瓣,整个人好像随风纷飞的蝴蝶,整个人透着清灵之气。 “怎么,你们家小姐就一直不会梳头吗?” 青璃轻轻勾起嘴角,避谈这个问题,头发是昨夜和淳于谙在一起,他帮着她梳起来的,梳了几次,总算成功,所以昨夜睡觉都小心翼翼,舍不得浪费他的劳动成果,好歹今天也要顶着新发式去书院。 早膳过后,青璃上了马车,让香草跟随,一路上赶往天风书院。或许是从皇家狩猎场到太后薨逝,中间发生太多不好的事,等到书院开课之时,这些学子们格外的活跃,就算关系不太好的,见到之后也会打招呼,青璃一路走过来,遇见很多并不相熟的小姐,大家都是点头微笑致意。 书院还是曾经的模样,将近一个月没来,里面花草繁茂,到处是一片绿意,一定是有人用心地打理,学堂里面窗明几净,纤尘不染,这些来上课的小姐们谁也没穿书院服,但是基本都是素色的衣裙。 礼仪课室内并没有摆放椅子,众位小姐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说的都是最近的新鲜事,其中就有于菲儿和周氏的话题,青璃仔细听了一下,说周氏因为突然疯癫侮辱皇家,而被下了大牢,于菲儿的爹于大人也收到牵连,被停了官职回去反省,一般这样的,起复之日遥遥无期。 除周氏之外,议论最多的就是德胜班的新戏,但是这些官家小姐说的不多,很隐晦,决口不提皇家的事,说的单纯是嫡出和庶出,青璃发现,来书院上课那几个庶女都很受排挤,高门嫡女自有一番气度,根本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些小妾姨娘爬床丫鬟所生的低贱庶女,连青璃也不喜欢她们,别说什么那些庶女没有错,谁让娘的身份低,只能自己受着吧。 ------题外话------ 打劫各位小主,留下票票,大家给力,我一定会加油的,相信我 周五晚上小莲会加紧码字,答应几位小主二更,周六一定做到,大家留下票票,呜,更新记账,么么哒   ☆、第088章 请客(求月票) 农历五月十三,在姜太后薨逝第八天,天风书院终于恢复了正常。很有多官家小姐们提前来到了学堂里,三五成群,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 太后亡故,这些官夫人带着各位小姐连续哭灵三天,府邸上气氛低迷,为了避嫌,没有到处走动,书院开课,忙不迭地拉着交好的姐妹,说着这几天各家的新鲜事,其中有一件,就是忠武将军府的莫家小姐竟然和护国将军府少将军淳于谙定亲,这无异于是一个惊雷,青璃走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不少人都在偷看她,欲言又止,有的人还面带同情之色,不住叹气。 “零欢,这是怎么回事,我有哪里不妥当吗?” 青璃从袖兜掏出小铜镜照了照,除了发式和头上的玉兰花钗,她和平时没有变化,这些小姐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得了绝症将要死去的人,让青璃十分不爽,可人家不说,她又不能明着问。 “没有啊,挺好的。” 水零欢乐滋滋地拉着青璃的手,今天早上出门特意没有多吃东西,就等着课程结束之后,跟着青璃去庄上蹭饭,听说今天还有点新鲜吃食,想到此,她咽咽口水,要是有新做的点心就更好了。 青璃摇摇头,水零欢她是指望不上,又转过头,看了看赵羊羊,赵羊羊外号就是包打听,应该知道缘由,她过的好好的,可不想收获什么同情。 “羊羊,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青璃又拿起小镜子,看到耳边有几缕碎发,撩到耳后,今天来书院,她略施粉黛,双颊有淡淡的桃粉色,看着气色更好,比平日多了一份灵动。 “这个……” 赵羊羊抓了抓帕子,看了一眼水零欢,对方毫无知觉,也在用疑惑地目光看着她,赵羊羊咬牙,最后决定实话实说,“青璃,是这样的,你和淳于少将军定亲的事传了出去,我来的早,一直听她们在小声议论。” “早晚也要知道,那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青璃不明所以,最近和淳于谙在一起,他会做很多让她感动的事,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有很多话说,她已经完全忘记淳于谙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淳于魔头的外号又是怎么来的。 “这……” 赵羊羊眨眨眼,整齐的刘海下面,一双圆圆的眼睛泛着水雾,有些话她说出来,总觉得在说淳于少将军的坏话,所以她在想怎么出口好,青璃这人很护短,和淳于少将军又定亲,算是一家人。 “莫小姐,都说红颜薄命,我看呐,这话也是有道理的。” 旁边一位姿容平平穿着天青色衣裙的小姐走了过来,身后还带了几个跟班,嘴里啧啧有声,“听说云家族长夫人都冒雨上门,为云家二少爷提亲,结果还是被护国将军夫人抢了先。” “然后呢?” 那天的事早晚要传扬出去,青璃不意外,云家二公子她没什么印象,就云家的规矩礼仪来说,自家没和云家定亲她还挺高兴的,毕竟不是古代正经的大家闺秀,心里总有点对自由的向往,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晨昏定省的日子吃不消,家族人口太多,数量庞大,也会有一些勾心斗角,想想都觉得烦。 “莫小姐,你不会不知道淳于少将军的传闻吧?” “是啊,淳于少将军有点怪病,每次见到他都板着一张脸,怪怕人的,上次我亲眼看见他把一个小姐拍飞了,那位小姐还吐了两口血呢,我发誓,是千真万确!” “在战场上杀人太多,人总是有煞气的,不吉利……” 旁边也有两位小姐插言,书院里有曾经何云和于菲儿的跟班,看青璃也不顺眼,脸上带着幸灾乐祸地笑意,和少将军定亲,恐怕没几年,不是被拍的吐血,就是因为太压抑自缢,听说淳于谙命格太硬,克妻。 “可怜了这张脸蛋,要香消玉损了,啧啧……” “是啊,淳于少将军可不是喜爱美色的人,你看看人家陈家小姐,运气多好,马上就会给尊贵的三皇子殿下做侧妃。” 有一位粉色衣裙的小姐说了一句话,之后众位小姐顿时炸锅,四处环视,发现她们口中那位陈家小姐并没有来。 “一个七品小官家的,能给堂堂的皇子殿下做侧妃,这可真是飞上枝头了!” “莫小姐绝色姿容,而且三皇子殿下还公开表示过爱慕之心,可惜了,这侧妃的位置应该是她的!” 众人围在一起,你一眼我一语,都说一个女子是一只鸭子,几十只鸭子一起七嘴八舌,吵的青璃头疼,她揉揉额角,不禁苦笑,没有成为变态耶律楚仁的侧妃,还有为她打抱不平的! “可是陈家小姐不是定亲了吗,我记得她有个青梅竹马,两家还是世交……最重要的她才十三岁吧?” “谁敢和皇家抢人,不要命了?” 水零欢垂着头,拉着青璃和赵羊羊走出人群,一脸真诚地道,“青璃,多亏了你的药丸,不然,现在代替陈家小姐的很可能就是我……” 三皇子府上来的婆子认准了水零欢,直接上门相看,她得到消息赶紧吃了青璃的药丸,吃过之后,胸闷气短,脸色苍白,不住地咳嗽,一脸病怏怏地样子,那婆子很精明,还找来了大夫,得到确定之后,这才叹气离开。 “不是你就好,爱谁是谁。” 青璃拉着水零欢安慰,就像那位小姐所说,谁能和皇家抢人呢,即便是不愿意,也不能怎么样,这次水零欢运气好,因为她们未雨绸缪,耶律楚仁那个人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青璃对他很是防备。 三人聊了几句,很快,铃声响起,众人一排排按照原来的顺序站好,这次来的先生有三十多岁,看上去很和蔼可亲,和原来宫里那位嬷嬷天差地别,讲课的过程中一直挂着得体的微笑,也没有要求众人做各种跪拜动作。 “一个气质出众的官家千金,不只是礼仪举止,在衣着打扮上也很有讲究。” 这位先生曾经是宫里的女官,在二十五岁才得以出宫嫁人,面色虽然普通,但是有种恬淡的气质,浓浓的书卷气,让人觉得这个人淡泊名利,也不趋炎附势,连一向挑剔的水零欢,都对她讨厌不起来。 “打个比方,你们要去参加喜宴,那么在衣着上要多加注意,你想穿红色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考虑到,会不会抢主家的风头,就好比那位绝色姿容的小姐,但是穿着素淡也不行,所以一定掌握好这个度。” 先生说话很幽默,还讲了几个官家曾经发生过的趣事,最后打比方的时候,还指了一下青璃,她让青璃站到前面,和大家讲解穿戴戴的讲究。 都是十来岁的小女儿家,也爱美,听到先生说什么样的脸型配什么发式好看,每个人都眼神亮晶晶地,竖着耳朵,生怕漏掉一点。 先生指着青璃的发髻,做了一个讲解,还对众人公开表扬她头上的玉兰花钗,想要气质如出水芙蓉,就多带一些淡色的羊脂玉,若是想富贵逼人,就穿金戴银,说白了这些理念和现代的化妆术差不多,青璃自己已经溜号,因为发髻和玉簪得到了肯定,她想起淳于魔头,昨夜他曾经说,这个发髻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换了先生之后,众位小姐也不再苦着脸,为礼仪规矩烦恼,纷纷踊跃发言,先生也对众位小姐的妆容上做了指导,一直到课程结束之后,很多小姐还不愿意先生离开,纷纷围在她身边,想多学习一些技艺。 青璃,水零欢和赵羊羊趁着休息这段时间跑到外面院子的草地上,找了一块背阴的地方,青璃解开布袋,拿出准备好的葡萄干果仁面包,里面加了核桃仁和瓜子仁,上面一层细密的葡萄干,切成了片,吃起来香甜的很。 “恩,好吃,不过我只能吃一片。” 水零欢看着面包,恋恋不舍,一只手很想再次抓起一个,想到晚膳要大吃一顿,这个时候必须要控制自己的嘴,虽然纠结,她很快扭头,转移注意力,刚才先生对青璃的发式,玉钗给了很好的评价,水零欢也打开话匣子,“青璃,这玉钗你哪买的,和你原来从多宝阁打造的不一样,玉质不错,看着这手艺,像学徒做的,你不能被人坑了吧?” “是啊,雕工有点粗糙,看着奇怪。” 赵羊羊咬着面包,把眼睛放在青璃的头钗上,“这么好的玉质,就应该雕刻出一只羊,戴着一定很好看。” “是吗?” 青璃脸色不自然地摸摸了头上的玉钗,轻轻咳嗽了两声,打开随身携带的竹筒,里面是早上准备的能提神的黑咖啡,一点糖块牛奶都没有加,她喝上一口,苦中带香,若不是在现代加班提神喝的习惯,她想她不会喜欢这样的滋味。 第二节是书法课,先生讲解了一刻钟就不见人影,众位小姐几乎都在溜号,还没有从刚才礼仪课上走出来,几个人三五成群又扎堆在一起,商量一会去哪里打造首饰,或者穿什么样的衣裙,只有青璃,一直精心书写到课程结束。 提交了申请之后,青璃心里松了口气,这样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和家人离开京都,回到凤阳,以前总是想着回去,等到日期临近,又多了一些不舍,四年多里,她在京都留下太多的足迹,也多了几个真心相待的姐妹,离开,再相聚,还不知道何年何月。 已经到了午时,太阳的光芒火辣辣,青璃带着水零欢,赵羊羊三人来到庄上,自家二姐青蔷,堂姐莫青菊早就等候良久,上次青璃家请了戏班子,邀请过二人,所以自家二姐,堂姐和水零欢,赵羊羊混的很熟,又都是无法无天,不拘小节的性子,在一起唠唠叨叨,总有说不完的话。 青璃让香草上了冰镇的果汁招待,她去跑去厨房,只有丫鬟二妮一个人,其余人都不见踪影,见到自家四小姐,二妮用袖子擦了擦额角上的汗,笑眯眯地道,“四小姐,奴婢说要自己做上一桌小吃,所以把其余人都请出去了。” “这都是做了什么好吃的?” 青璃背着手,在厨房巡视一圈,二妮正在把肥鱼剖开剔骨去刺,然后剁成细碎的馅,又加了姜汁等地调料搅拌,忙的不亦乐乎。 “小姐,都是我在凤阳自己琢磨的吃食,看上去不那么精致,但是保证好吃。” 二妮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能有一展身手的机会,她很开心,而且这次还有两个千金小姐可以尝到她的手艺,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辛苦,要是用人帮忙的话,就让人去叫吧。” 青璃巡视一周,京都的夏日天太热,一般的饭食也只能吃一顿,早上做的饭,到晚上就会有馊味,为了防止浪费,每次做饭之前,庄上的厨娘都会事先估算好,若是不够吃,也只能用干巴巴的糕饼补充。 庄子四周有池塘,有水的地方苍蝇蚊子也多,青璃给每个下人的房间都配备了药粉,防止苍蝇蚊子的叮咬,防止老鼠,厨房的卫生也检查的很严格,若是一个没控制好,就得害大家闹肚子,菜品都要采摘新鲜的,肉会放到冰库冷冻,若是发现有坏的,必须扔掉,不能心疼。 不到申时,几个人就开了晚膳,池塘旁边的小亭子里面摆了一桌,四周都是垂柳,吃饭时候还能看到池塘里面的莲花,四面吹来的凉风一过,惬意的很。 二妮没让众人失望,做了很多有特色的小吃,其中几个人最喜欢吃的是七星鱼丸,竹签肉和炸茄盒。七星鱼丸的配料比较简单,是鱼肉炸出来的纯正的鱼丸,比现代下火锅那种里面都是面粉的好吃的多,竹签肉上面穿的头是猪里脊肉,用特质的调料腌渍之后,炸出来撒上孜然,喜欢吃辣的,也可以撒上一些辣椒面。 青璃最喜欢吃炸茄盒,自家庄上的茄子长的很大,而且粗壮匀称,亮片中间是细细的肉馅,沾稀面放在油锅里炸,出来之后外面的茄子嫩嫩的,和肉馅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咬上一口,唇齿留香。 当然,都是油炸食物,吃多了难免会觉得腻味,青璃准备了酸梅汤,加了冰块,喝上一口,冰凉舒爽,让人胃口大开。还有一些特色的小菜,例如凉拌的藕片,虾仁做的饼,都是二妮到京都这几天研究出来的。 其余的菜也很好吃,满满一大桌子,青璃喜欢其中一道小咸菜辣椒丁,鲜辣椒有红有绿,用剪子剪成小丁,加上姜片,盐和少量的糖腌渍出来,红红绿绿的,配粥也下饭,实在没有菜的时候,也可以把馒头掰开,夹这个吃。 其中最出彩的还是玫瑰卷,上次端午剩下很多玫瑰酱,二妮用玫瑰酱加水和面,稍微醒面,然后做成了玫瑰一样的卷,放到蒸笼上,这是青璃目前为止,吃到的最有特色的馒头。 “好吃好吃,那个,还有多的吗?” 水零欢深深庆幸在书院的时候管住嘴,没有多吃青璃的面包,如今晚上,她的肚子还能多装下几个鱼丸,味道实在太好了,在京都根本吃不到这么有特色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哪里的美食。 “给你和羊羊留了一份,到时候你们带回去也给家里人尝尝。” 青璃一脸黑线,水零欢和赵羊羊从来不客气,每次来做客都和打劫差不多,有吃有拿,实在没有点心,果汁也要带走几壶,所以青璃派人买了最便宜的铜壶装果汁,虽然不好看吧,但是总用精品瓷器,只出不进,真是亏大发了。 “青璃,你真好,那么我就敞开肚子吃了!” 赵羊羊说完,低下头去,拿着一个玫瑰卷,对着辣椒丁奋斗,这些小菜在京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官家小姐们饮食都很精致,其实只是看着样式好看而已,青璃不讲究那些,在皇家狩猎场的时候见到御厨做的也没胃口。 那些雕刻成花草样式的,有的菜还是一副画,这样精美的食物不但失去食材的本来面目,也会因为看着太高端让人下不去嘴。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在池塘旁边景色太好,没有蚊虫还清凉,水零欢和赵羊羊都不想离开,可是一会儿天色渐暗,太阳下山,回京都的路就不那么好走,两个人离得远,还得早点回府。 “哇,这果酒太好喝了,京都根本买不到。” 水零欢喝了两杯葡萄酒之后,眼神迷茫,走路也开始晃悠,和青璃勾肩搭背,这酒品,青璃摇摇头,决定请客禁止水零欢喝酒。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西边只剩下半个太阳,天边上的一道道金色的光晕,显得柔和,并不刺眼,每天旁晚时分,都是如此美好,青璃站在庄子大门口,一直等到两人的马车渐行渐远,这才转身回到院子。 今天相邀在一起用晚膳,已经提前告知了沈冰雨,按道理,小雨姐是个守信用的人,不会迟到,可是到现在也没回来,甚至没派丫鬟送信,这就有点奇怪了,她想等等看,要是掌灯时分还没有消息,就派人过去打听一下消息。 “小姐,听说您和少将军定亲,还没恭喜您呢。” 红鲤终于得了机会,站在青璃身后,不如往日的活泼,她绞着帕子,红着脸,以前的时候,他们一家被送给小姐做下人,爹娘是不太愿意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换了主人之后,她的亲事就要由新主人做主,而她已经和旺财定亲,爹娘和哥哥们很喜欢旺财,旺财安慰她说早晚是一家人,当时她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现在觉得他很有先见之明。 “庄上得到了消息了吗?” 青璃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最近庄上下人没有去府邸,她不觉得消息会传的那么快,自家人也是上午才到的,“难道是旺财告诉你的?” “恩,旺财哥过来办事,顺便告诉奴婢的。” 旺财过来办事?青璃挑眉,这顺便也够远的,她可没听说这附近有什么事需要旺财过来办,多半是想念红鲤,偷摸过来的。 天色已经擦黑,青璃的院子点上了油灯,她和往常一样,倚在门边看了一会儿月亮,这才叫香草过来,沈冰雨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被绊住,她让香草骑马出去看看,这丫鬟懂武,也不用太担心。 “小姐,沈小姐回来了,现在在自己的院子,您快看看去吧。” 门外,杜鹃挥着帕子快步走到屋里回禀,小雨姐这个时候才回来,还没有直接过她这边,应该是有什么事,青璃点头,跟着杜鹃来到相邻的小院。 沈冰雨的内室已经点燃了油灯,丫鬟还端了吃食,是厨房新做的凉拌面,配着下晌二妮做的几样小菜,规规矩矩地摆在那里,一口没动,青璃进门的时候,沈冰雨正大口大口地喝着茶水,胸脯不停起伏,她的样子很狼狈,头发上顶着几片树叶。 “小雨姐,你现在才回来,不是被人打劫了吧?” 青璃愣在原地,指着沈冰雨头上的树叶,突然有捧腹大笑的冲动,小雨姐平日清冷习惯了,话也不是很多,每天的穿戴一丝不苟,去铺子里面查账,有点像现代女强人白骨精的作风,就是当年几个人被拐卖在马车上的时候,挨饿也不会求饶,用雪化的冰水,也会把自己的脸洗的干干净净。 “青璃小姐,我们真的被打劫了。” 沈冰雨不说话,一直大口喝茶水,这还是早上沏的凉茶,她这么一直喝,很快就喝了一壶,不言不语,脸色通红,眼里的怒火熊熊燃绕,丫鬟说被打劫,青璃惊了一下,看她衣衫整洁,不像被劫色。 “唉,这年头盗匪横行,损失点钱财没什么,人平安就好。” 青璃冲着丫鬟摆摆手,心里狐疑,小雨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而且她随身不会带太多的银子,损失点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吧。 “那个姓米的,等我看到他,一定要千刀万剐,然后剁了喂狗!” 沈冰雨拍了一下桌子,蹭地站起身,片刻之后又坐下扶着腰,气的脸色红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青璃得承认,愤怒地小雨姐,表情生动多了,一双冷艳妖娆的眸子顾盼生姿,不像是没有表情的冰娃娃。 等下,姓米的?这个姓氏在京都很少见吧,似乎只有米家,姓米的,难道是和小雨姐有仇的米公子?昨天见到之后青璃就觉得他是个纯洁如朝露一般的人,听到沈冰雨说两人的梁子,立刻改变看法,好吧,她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和那个米公子有什么关系?” 见沈冰雨气的说不出话,青璃问着丫鬟,“说好了一起用晚膳,我们一直等啊等,现在才回来,到底怎么了?” “青璃小姐,我们小姐听说有一个能工巧匠,就在京都北郊居住,靠海,所以我们主仆二门上门打听,也想请人,遇到一些事,所以耽搁了一点时辰,等到申时之后才往回赶,约莫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庄上的时候,这个米公子突然冲出来,他家的马突然口吐白沫晕了,所以不由分说抢走了我们小姐的马车,所以奴婢和小姐是步行回来的,走到庄上,天都黑了。” 丫鬟说着,摊摊手,眼神闪烁地看了一眼沈冰雨,其实她是轻描淡写,当时米公子的做法更是气人。他站在前面强行拦住马车,当时她下车看情况,米公子根本没和她说一句话,嗖地一下就跳上了马车,和自家小姐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自家小姐很愤怒地大叫,然后,米公子抱着自家小姐快速下马车,扔到路边的草丛里,又赶下车夫,乐滋滋地驾车扬长而去。 “小雨姐,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快吃点东西吧,今儿早点睡,让丫鬟给你捏捏腿。” 从路上走了一个多时辰回来,这对出行一直有马车的沈冰雨来说,就是遭了大罪,米公子,可能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不得已,刚好赶上小雨姐回来,这两个人,也是纠缠不清。 “这仇先记账。” 过了一小会,沈冰雨冷静了一些,用手顺顺气,这才对着旁边的凉面大吃特吃,虽然姿态还是很优雅,片刻之后,连小菜都空空如也,好像对着食物泄愤一样。 “璃妹妹,这次我去也是有点收获的。” 沈冰雨甩甩头,那个可恨的姓米的,在马车上说若是她不下车,就要对她动手动脚,用这事来威胁,最后她用茶壶丢他,他一闪身躲过,抱起她,扔到了外面的草丛上,马车是她的,借马车和土匪一样抢劫,不过也对,她是肯定不会借的。 “小雨姐,你说已经打听好能工巧匠,那么怎么样,咱们需要出多少银子请人?” 造船是个大工程,就算一艘船也要一年以上的时间,想要建造船队,需要的时间更长,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经验的人,得到指点之后,才能有下一步,沈冰雨打听消息的速度很快,这么快就找上门去。 “不只是银子的事。” 沈冰雨摇摇头,刚才脸上的怒火消失不见,整个人平静了不少,她今天按照村里人的指示找上门的时候,很难相信那里是能工巧匠的家,院子破败,七零八落,京都这种热天,院子里堆着很多柴火,小院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海边的沙地也长不出菜,在院子里挂了一排排的咸鱼干,进去之后,一股子浓重的药味。 她带着丫鬟走进门,第一反应就是找错了地方,正要退出去,从里面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一脸络腮胡子,但是眼神清亮有神,身上穿带着补丁的衣物,沈冰雨有些怀疑,一个能工巧匠,会这么穷嘛? 但是既然来了,主家也出来,沈冰雨还是礼貌地打听了一下,叫鲁进的巧匠,听说在附近一带很有名气,那男子愣了一下,说就是他,但是他不接受任何邀约,还要撵人出去。 第一次上门就被撵,沈冰雨下不来台,所以好言好语地询问,后来又去邻居家拜访,再三确定之后才得知,这个小院就是鲁匠人的家,而他以前就是在海边造船的,现在不接受任何邀约就是因为他的娘子。 当年他出门打拼,日夜帮着造船,虽然离家只有二里路,但是他一投入进去就什么都忘记了,整日跟着木材,铁器,钢板打交道,几个月才想起来回家一次,他娘子因为没人照料,有孕的时候摔倒,肚子里的娃七个月,愣是摔成早产,最后一个好好的男娃,生下几天就去了,她娘子积忧成疾,月子也没坐好,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喝苦药汤子,一想到那刚刚生下来却失去的孩儿,整日流泪,怎么都劝不好。 也因为此,鲁进辞工回家,还赔上一笔银子,专心照顾娘子,一晃也有几年时间,还是没什么进展,他心里愧疚,觉得对不起娘子和早逝的孩儿,家里日子拮据,他就出海打渔为生,卖得的鱼换了铜板,继续抓药,他发誓不会在为了造船忽略他娘子,也早早的歇了心思。 “难怪了,怎么样才能请到人呢?” 青璃频频点头,心中盘算,一般有这样故事的人,都不会对人敞开心扉,今日得知缘由之后,也有了突破点,鲁匠人口碑很好,负责,有经验,这正是青璃目前最需要的人才,一定要赶在别人之前,把人挖过来。 “突破口就是她娘子,但是有点难。” 听周围邻居说,经常有人过来出高价请人,但是鲁匠人全部拒绝,那脾气就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根本说不通,上门的人无功而返,只能转战其他家,毕竟谁也拖不起,请人用一年半载的话就别做事了。 “小雨姐,你见到她娘子了吗?” 青璃把手放在油灯旁边,看着灯火照出来的影子,双手交叠,做了一个老鹰,在看雪白的墙壁,真好像有一只老鹰在真翅高飞,这是她在现代小时候最喜欢的小把戏。 “没有见到,不让我们进门。” 沈冰雨无奈的摊手,后来还是被赶出门,这个情况也是和邻居打听的,她上门前备下礼品都被扔了出来,为了不白来一趟,送给了鲁匠人家的邻居,这才打探到了消息。 “看来还要我去一趟啊。” 青璃点点头,琢磨了一下,心病还须心药医,得看看他娘子到底是什么病症,要是需要一年工夫,她也耽搁不起,这次是有目的,不是为做雷锋,而且她一个月以后要离开京都,造船必须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安排好,时间紧迫。 “这是一个方面,另外造船的地点,最好还是要靠海,这样我们航行才方便,但是我不建议在京都,不如在周边的汝阳,那边也有港口,在那附近,目标小一些。” 沈冰雨为此还找出来一张地图,和青璃分析利弊。不在京都进行是一件好事,因为京都的人力,场地,都比周边贵了一大截,汝阳虽紧挨着京都,但是非少,在那里找地方,成本低廉。 “船工最好找周围的渔民,这些不太难,我们还需要能锻钢的匠人,还有木匠。” 沈冰雨列表,青璃接过来仔细一看,林林总总的很多,有人,就必须要有管人的,有给人住的地方,有负责伙食的,运送物资的,算账采买的,林林总总几十条,这还有二人没有想到的地方,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步一步来,在汝阳周边请,我们提供住宿,饮食,给高额的工钱。” 每个村都有木匠,比较好请,锻钢的人稍微有些麻烦,需要力气大的汉子,在打铁铺子里面挖,最近就要给汝阳城里,青璃家的花草铺子送信,让他们着手寻人。 两人商议过之后,青璃看沈冰雨脸上带着淡淡地疲惫,让丫鬟准备热水,告辞离开,回到院子之后,她坐在内室的银子上,心中盘算,请鲁匠人这件事,到底能不能成。 已经和书院递交申请,最近应该老实一些,不然明天她都不想到书院去。现在在书院里对她来说是一种束缚,就是浪费时间,基本的礼仪,书画,曲艺,先生已经没什么能教的,武艺她不敢懈怠,会在空间里努力修习,最近一直听大哥的话,在提升自身的警觉性。 月色正浓,青璃洗漱之后坐在桌边等了一会儿,摘下头钗把玩了一番,放到空间里面,今夜看情况淳于魔头应该不会再来,那么她可以安睡了。 躺在床上,青璃的翻着身子,庄上的晚上并不宁静,不是蝉鸣声音,就是池塘里青蛙的叫声,还有不知道是谁家的狗,汪汪叫个不停,想到今天在书院,那几位小姐一脸同情的样子,她现在能笑出声,淳于魔头那副冷脸也就对外人可以唬人,现在在她面前乖得不得了,和小绵羊差不多,她想怎么磋磨都行。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淳于谙从窗户飞进内室,刚好内室的火烛没有熄灭,他扑捉到自家小丫头一个真心的笑意,看来她的心情很美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他终于体会到了,所以忙了一天,晚上的时候又管不住自己的腿,自动过来报道。 “想你啊。” 青璃坐起身子,把引枕放在后背垫好,八卦道,“今儿怎么又来了,听说你曾经拍飞某某小姐,有这种事?” “恩。” 淳于谙点头,冷硬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他来找自家小丫头,可不想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对他来说就是烦人的苍蝇,不管男女,都不想让自家小丫头被吸引去注意力。 “为什么拍飞,难道是有人主动献媚?” 京都女子颇为大胆,在凤阳民风彪悍,可是未出嫁的女子也不敢谈论婚姻大事,今儿在书院,什么定亲,什么好坏,那些小姐说的溜,一点不懂得矜持,在街上围堵云家少主,这是一种炫耀的资本。 “看不顺眼就拍飞。” 淳于谙低垂着头,眼眸划过别样的神采,听个口气,自家小丫头是在吃醋?这都是八百年前老黄历,自从他拍飞几个之后,就没人在他身边晃悠,除了不怕死的于菲儿,但是现在已经死了。 “……” 青璃本来想说书院的事,话到嘴边又打住,如此有性格的淳于魔头,说了也是白说,她转换了话题,说起米公子,“米家在京都一直没动静,可是我昨天在多宝阁碰到米公子,他居然认得我。” “恩?” 听到自家小丫头提别的男子,淳于谙心里不痛快,潜在情敌已经消灭了一个耶律楚桓,为此还说了很多耶律楚桓的坏话,现在又多了一个,两个人都是斯文俊逸,容貌更被大周女子所喜,他在考虑这次又用什么借口。 “是啊,太不是个东西了,欺负小雨姐。” 青璃把两件事说了一遍,淳于谙缓和了脸色,这么说不是情敌,那么赶紧想办法把这个姓米的打发出去,所以详细说了一些米栋的身世。 “米栋?这名字起的简单。” 青璃揉揉额角,米公子一个米家未来的族长,已经二十有二,还没有成亲,这也太不正常了吧,看他那张脸,那双不含杂质的眼睛,很难想象他性格那么恶劣。 “米家一直在等,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米家也是古老世家,和云家联姻,但是这一代,云家的女子很少,有的都是旁支,米家未来的族长夫人,在身份上一定要说的过去,和官家联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太子之位没定数,就怕站错队,而米栋一直在鲁南,这次也是才回到京都不久。 “不过我觉得,你那个小雨姐和姓米的很合适。” 淳于谙自己定亲就不管朋友死活,开始乱点鸳鸯谱,青璃听了之后认真点点头,原本想让小雨姐做大嫂,可是大哥无心亲事,小雨姐年纪不小也不能总拖着,她开始考虑这件事件的可能性。 ------题外话------ 谢谢各位给力的小主们,答应二更,小莲这就去码二更了,呼呼呼, 编编和我说,让我在题外感谢你们,说你们这种默默支持投票的亲很伟大,但是无奈题外字数有限,只能放到书评区 快到月底了,我们一起努力,把这个月做一个圆满的结束,鞠躬致谢大家   ☆、第089章 访渔村(二更求月票) 月亮升到了半空,照到青璃的室内,洒满皎洁的光芒,像白纱一般,淳于谙站起身,熄灭了油灯,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青璃的床边,二人双手紧握,说着闲话。 白日里,青璃要去天风书院,淳于谙也要处理各种琐事,只有在寂静的夜晚,两个人才能在一起,静静地依偎,说着知心话。门外,香草发现声音不对,提着油灯准备进门,听到低沉暗哑的声音之后,又慢慢退了出去,出门之前,还帮着自家小姐关紧房门。 “听小雨姐话的意思,这个米栋很可恨,还有点无耻,不过你怎么管起这摊闲事来了?” 刚才青璃就觉得一直不对,问题不是出在沈冰雨和米栋身上,最后绕来绕去,发现源头在淳于魔头这里,他关心的只有两种,一个是战事,还有就是她的事,现在平白无故的管闲事,想做红娘,怎么看都不符合他的脾气秉性,确切地说,他没那么好心才对。 “这怎么能算闲事。” 淳于谙摸着青璃柔顺的发丝,眼眸幽深带着温柔,与平时冷漠的形象判若两人,若是他的手下看到,一定会以为少主是被冒充的,好在树上的暗卫已经看的习惯,不会从树上栽下来。 “米栋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还算是个比较正直的人。” 淳于谙和青璃解释,米家和他娘文氏的娘家一直都有来往,所以米栋也曾经是他儿时的玩伴,只是后来,米家的生意重心转移到了鲁地,米栋也跟随而去,而他,上了战场,但是凭借多年的情谊,了解米栋的品性。 “正直的人能说出那种话?” 青璃撇嘴,之前和小雨姐抢房间就看出没一点绅士风度,今天又和盗匪一样,抢了马车,还说什么小雨姐想要自荐枕席,这玩笑开的有点大,在多宝阁见到这位米公子的时候,青璃差点被他骗了,那双眼睛,眸色是那么的纯粹,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是她竟然看走了眼。 淳于谙也觉得奇怪,米栋能说出那种话,但是前段时间得到消息,他受伤严重,在凤阳城附近被劫杀,想来是要躲在客栈中的房间上药吧,不然以他的为人肯定不会和沈冰雨抢最后一间房。 二人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这个问题,淳于谙又说了一些南边的局势,见到青璃有了睡意,他不再说话,盯着手上的指环,一直等到她呼吸平稳,这才站起身,从窗户闪身离开。 等到淳于谙离开,青璃这才睁开眼,坐起身子,淳于魔头气场太大,就算不说话,坐在那里,也会让气温低上几度,她根本就睡不着,只能装睡骗过他。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和昨天一样,起了个大早,去天风书院过了一上午平淡的日子,不同以往的是,那个被赐给三皇子耶律楚仁做侧妃的陈家小姐也去了,说是要和同窗姐妹道别,一个侧妃,其实就是个小妾,也把她得瑟个不行,挺胸抬头,不同于以往因为她爹官小被欺负的一脸受气的模样,真真是扬眉吐气,话里话外都是炫耀的意思,还暗地里指出青璃没有她命好,可以嫁到皇家做儿媳妇。 “我感觉她没几天好日子了,大难临头不自知。” 水零欢当时叹了一口气,赵羊羊摇头,青璃也没计较陈小姐言语上的讽刺,觉得她挺可怜的,希望她自求多福,在三皇子耶律楚仁府上,越是聪明死的越快,需要几个没脑子的蠢人给他保驾护航。 青璃和沈冰雨约好,在课业结束之后,两个人要一起去北郊那边探望鲁工匠,简单和水零欢,赵羊羊告别,为了低调,她没坐府上带有印记的马车,只选择了一辆最普通的。 “看着天色,似乎今儿要下雨。” 马车一路向京郊赶去,沈冰雨撩起车帘,天空乌云密布,一阵阵闷热,这一路上,看到很多低飞的蜻蜓,好不容易吹过一阵风,夹杂着海边海水的腥气。 “是啊,若不是我着急,等书院休沐去也是可以的。” 一会儿肯定要下雨,但愿别下的太大,二人出门之前已经和家里人知会,沈冰雨带了一个贴身丫鬟,青璃带着香草,如果雨大回不去,晚上还要寻找一处能住的地方。 京都北郊那边是一片渔村,家家户户靠打渔为生,家里也都是各种咸鱼,进到院子里,总有一股子腥气,二人想要留宿,还要找条件好些的人家。 “璃妹妹,你有把握吗?” 沈冰雨想到鲁进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头疼,她揉揉额角,上门请人带着厚礼,被人毫不留情的赶出来,这还是头一遭,本来是不想厚着脸皮再次上门的,但是打听了许多人,这个鲁进人品纯良,是最好的人选。 “我没有,不过总得试试。” 青璃的医术并非万能,若是鲁进的娘子是身体上疾病,她觉得还有点法子,如果心理受到刺激的话,不是一朝一夕能调理过来的,需要时间,需要耐心,这两样,目前她都没有,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她去忙,最多三天解决,不可能再拖。 通往北郊的路上,天色越来越暗,头顶是一大片黑漆漆浓墨一般的乌云,可以看出,暴雨将至。青璃和沈冰雨坐在马车里,车内幽暗,香草赶紧麻利地找出油灯点上,语气带着担忧,“小姐,咱们抄小路走的,这雨要是太大的话,恐怕要晚膳以后才能到了。” 从书院出发,已经走了小半距离,就这么退回去,青璃又觉得不甘心,事情紧急,她不能拖着,万一明天上午赶不回来,相信杜鹃能去帮她请假,现在主要是解决眼下的事。 “香草,你饿了?车上有小点心。” 青璃拉出桌子下面的小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食盒,摆出来几个烧饼,是火腿做的馅料,二妮通过端午的粽子激发出的灵感,里面加了豆沙,蛋黄,还有蛋黄火腿,和现代的云腿月饼大同小异,上面是烤的酥皮,皮薄馅大,早上才烤出来,本来是给水零欢,赵羊羊带的,今日走的匆忙,竟把这茬忘了。 “小姐,那奴婢就不客气了。” 香草拿起来一个,咬了一口,刚好吃到火腿和鸭蛋黄,比甜腻的点心要好吃的多,因为个头不大,两三口就能吃下去一个,她犹豫了一下,又用干净帕子包了几个,递给外面的车夫,一会儿下雨,驾车不易,这时候也要给车夫吃点什么,补充体力,青璃点头默许。 等马车行进到一半路程的时候,硕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落下,啪啪地打在车壁上,香草和沈冰雨的丫鬟一人一边,拉上了马车的车窗,又从座椅地下取出油毡布做的雨衣,蓑衣斗笠,给车夫穿戴避雨。 看不到外面的环境,只能听到雨点敲击的声音,青璃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今日的日子没选对,感觉到马车的速度也减慢了不少,真是出师不利。 “这雨下的太急了些。” 沈冰雨皱眉,这样的话几个人到达京郊的时辰又要往后拖延,等天色一黑,各家都关上院门,找地方借宿成了难题,就算四人可以在马车上坐一个晚上,车夫淋雨之后,也不能一直在外面呆着。 “是啊,不过硬着头皮上吧,希望能早点到。” 青璃没什么精神,还要靠咖啡提神,昨夜淳于谙走了之后,她等了很久才能入睡,早上去书院又起了一个大早,现在听雨声散乱的敲打在车壁,她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等青璃醒来的时候,马车还在路上缓慢地行驶,雨势比刚才稍微小了一点,沈冰雨正无聊地用手托着腮,手指敲着桌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睡了多久?” 舒展一下身体,在马车上睡觉颠簸,长时间一个姿势,腰板僵硬,她活动了一下,又换了个姿势,若是在自家院子,这样的天气一定闭门不出,在床上睡觉,可以睡的香甜。 “大概半个时辰吧,小姐,现在已经到了申时正。” 香草看了一眼沙漏,又把车窗拉开一个缝隙,外面天色一如既往的幽暗,她能听到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看来距离京都北郊的渔村也不远了。 “恩,估摸快到了。” 青璃坐直了身子,和沈冰雨商量一下对策,为了请人,她是任何情况都想到了,银子诱惑不了,就从鲁进的娘子身上找突破口,将来造船要在汝阳,还要让二人搬迁,这对她来说,无异于难上加难。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行驶地更加缓慢,香草再次打开车窗,一股海边的凉风吹进了车内,透过雨幕,可以看到不远处辽阔的大海,在海边停留着几艘船。 听说,海边有很多人家都没有房子,终日在渔船上生活,因为没有地,全靠卖鱼为生,若是运气好,从海里捞到点宝贝,发家之后才能买一个小院子,不然就那么几十两,百两的银子,全家人都出不起。 鲁工匠能在海边有一个小院子,有自己的渔船,生活没有沈冰雨想的那般窘迫,还是有点家底的,只是这么多年为他娘子看病买药,才掏空了身家。 下雨天出海也很危险,海上风大,容易翻船,这样的天气没有渔民下海打渔,青璃只是开了一会车窗,雨点就噼里啪啦地挤进车内,淋湿了她的袖口。 “小姐,您换上一套衣裳吧。” 香草见自家小姐湿了袖口,赶忙翻出布包,里面是青璃随身携带的几套衣衫,出门做客就怕脏了衣裳失礼,所以随时都备着换用。 “不用了,反正一会儿下车还要湿的。” 青璃摇摇头,海边没有京都的燥热,一下雨,倒是有点凉气,冰凉的雨在她的袖口处,有一些不舒服,青璃轻轻皱眉,这次为了请人,也顾不得这么多。 “两位小姐,前面不远处就是了。” 外面,传来车夫激动的声音,总算是快到了目的地,可以坐下喝一杯热茶,马车行进了一个半时辰,他穿了好几层,衣衫也被淋了个透心凉,还是小姐心善,在下雨之前送过来一些点心,吃了之后这才有力气赶车。 “是吗,那太好了,就停在鲁家院子门口吧。” 马车停下来之后,青璃和沈冰雨又等了一会儿,香草和沈冰雨的丫鬟先打了油纸伞在车下等候,青璃走下马车之后,才知道沈冰雨说的没错,海边常年吹着带湿气的风,院墙是土坯的,看上去有些斑驳了,但是这座院子很不错,虽然上面砖瓦有些破旧,好歹是青砖瓦房,这说明鲁匠人曾经的日子过的殷实。 院门敞开着,青璃几个人走进了院子,她四下一看,院子里面的柴火已经被堆放到了柴房,除正房五间之外,两边还有东西厢房,在一个角落,设有灶间。 院子里铺着青砖,缝隙还有海边的各色鹅卵石,拼的很是漂亮,从这点就可以看出,主人家是个心灵手巧的人,无论从样式,颜色上搭配都很合理,踩在青砖上,即便是下雨,鞋上也不会沾有泥土和细沙。 “小姐,不如奴婢去叫人吧。” 香草站在后面给自家小姐打伞,觉得院子的主人真是难搞,这么久还没出来,加上车夫一共五个人,马车停到门口的动静早已经盖过雨声,竟然假装听不到。 “不用,不如我们等一下吧。” 青璃犹豫一下,她和沈冰雨属于不请自来,不怪主家不出来迎接,非亲非故的,人家也不欠你什么,再说这次是请人出山,不管怎么说,姿态要放低。 “可是下雨呢,您总不能淋雨吧。” 香草跺跺脚,心里对这家的主人更看不上,小姐有的是银子,只要有银子还怕看不好他娘子的病吗?一定是脑袋秀逗,故意拿乔,或者找这个理由,就是想提高价码。 就在青璃没想好是不是叫人的时候,鲁进急匆匆的快速从屋里冲出来,他一脸急切,见到几人之后一愣,快速推开人群,就要冲出门去。 “喂,傻大个儿,我们小姐在此,你怎么能如此无理!” 鲁进推开香草正要出门,听到香草的话,回头看了一眼,那眼神带着寒意,似乎对几人的闯入很是不满。 “喂,下雨呢,你这么着急冲出去干什么?” 香草看这人人高马大的,还留着一脸的络腮胡子,看上去凶悍的很,手长腿长,走路也快,几步就冲到了院门口,看上去像是一个练家子,所以又高呼出声。 “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在我回来之前离开。” 鲁进的嗓音低沉而缓慢,他站在雨里,身上很快被豆大的雨点淋湿,但是他就那么站着,坦荡荡,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话音刚落,立刻转身离开。 “拽什么!看着就有问题。” 香草站在青璃身后小声嘀咕,自家小姐是不请自来,也是带着诚意的,傻大个是不是眼神不好啊,竟然看不到小姐手里的药箱,好吧,看着确实像一个装饭食的盒子。 “璃妹妹,你看现在怎么办?鲁工匠出去了,他娘子一定在房间,我们要不要进去?” 沈冰雨抬起头,往正房看了一眼,里面黑乎乎,只看到一个花布的隔帘,没有听到鲁进娘子的声音,青璃侧耳一听,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就这样进去不好,还是等人回来再说。” 上门请人姿态要低,没经过主人许可进门太失礼,她决定还是等上一小会儿,左右都来了,不能轻易放弃,无论如何都要努力一回,尝试说服对方。 约莫过了一刻钟,鲁进胳膊地下夹着一个小老头,快速的冲进院子,见几个人没走,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快速的冲向正房,小老头不停挣叫喊道,“我说鲁大个儿,轻点喂,我这把老骨头还禁不住你折腾的,连把油纸伞都不让打,你看看这衣裳,是六十大寿才做的,就被你这么毁了,你说你……” “啊?人怎么晕过去了?” 青璃听到小老头在里面大喊大叫,她对着沈冰雨挥手,两个人快步也走到了内室。屋子里面很空,在花布帘子之后,就是住人的地方,房间只有一个破旧的桌子,上面的茶壶还是缺了一角的,四周没有什么得用的摆设,在墙角处有个大柜子,上面摆放两个木头箱子,箱子上有些绿油油的东西,看着像木头腐烂一样,应该有些年头了。 在最里边有一张大床,鲁进围在床边,紧紧抓住他娘子的手,小老头一边把脉,一边摇头,看着情况,似乎有些不好。 “张老,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娘子,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鲁进面色焦急,声音诚恳,他低低地恳求,面带悲切之色,无论如何,都是他对不起娘子,留下她一个人在家,才会发生那样的事,白白失去孩儿。 “唉,鲁大个儿,不是老夫不帮忙,你娘子这问题已经不是一朝一夕,如今身子掏空,只是熬日子罢了。” 老头摇摇头,哀声叹气,鲁家的情况他知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要是能帮忙,就不会等到现在,若有那百年人参续命,还能多熬上一些时日。 “百年人参吗?” 鲁进点点头,对老头谢了又谢,二人低语了一阵,他送了张老出去,回来见青璃还在,冷声道,“这位小姐,这里不欢迎你。” “喂,傻大个儿,你怎么说话呢,下这么大雨,我们小姐大老远的赶来,你不说好好招待,也不能就这么赶人吧!” 从来没见到这么无礼之辈,香草掰了掰手指,看这架势就要上前和鲁进动手,青璃揉揉额角,无语望天,若是有可能她也不想来,听那个老头说他需要百年人参,她可以提供,只是别说她乘人之危就好。 “不必。” 鲁进还是一副冷脸,还不等青璃说完,马上拒绝,脸上也出现不耐烦的神色,就是这群人,连续来了两天,已经严重打扰到他的生活,幸好娘子只是晕过去,万一醒来看到这么一群人,会害怕的。 自从多年前失去了孩儿,他娘子的胆子就变得很小,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和受惊的兔子一样,就因为这,他才更加心疼和心酸,作为一个夫君,他做的太不称职。 被鲁进拒绝,青璃和沈冰雨对视一眼,油盐不进,难搞,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她上前两步,走到床前,“既然这样我也不能白来一趟,正好我也是大夫,就替你娘子把脉看看吧。” 似乎是感觉到青璃没有什么威胁,亦或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鲁进没说什么,算是默许,青璃把脉之后,沉吟良久,对着他摇摇头。 “这位小姐,你是什么意思?” 鲁进有些怀疑,这位小姐容貌和天上的仙女一样,来到自家破旧的小院,显得那么格格不入,看着又不像是骗子,他知道她们来的意图,但是若干年前他已经发誓过,不会再碰那些东西。 “恕我直言,你娘子怕是活不过三个月。” 这样的情况是青璃不想看到的,但是,她也不能因为拉拢鲁进,就昧着良心说假话,他娘子自身应该就是不足月出声的早产儿,所以气血很虚,身体内问题多多,常在海边居住,湿冷,对身子也没好处,她曾经怀的男娃,就算不摔倒,生下来也很难,因为这个时代没有剖腹产,他娘子的身子不好,骨盆也很小,生产过程中很容易难产,不是大出血,就是他娘子晕过去,然后导致小包子缺氧,就算青璃在,也没万全把握。 因为失去小娃,这么多年过的很抑郁,精神似乎也不大正常,身体完全被掏空,那个张老头还是有两把刷子,用灵泉加上百年人参,续命都不会超过三个月,用现代的话说,他娘子身上应该有肿瘤,压迫神经,最近晕倒的次数会越来越多。 “真的没救了吗?真的……” 鲁进听到青璃所说,低下头,整个身子都滑坐在地上,声音悲戚,整个人看着立刻苍老了几岁,喃喃自语,无所适从,好像不能接受这样的打击。 “傻大个儿你……” 香草把原本的呛声吞了回去,面带不忍,这时候本来也是男主外,女主内,只能说他娘子不会照顾自己,他却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么多年没有后代,断了香火,也没想过找小妾给他娘子添堵,香草心里突然有了一点别样的滋味。 “谢谢这位小姐,请回吧。我不会答应你们的,但是这个人情,鲁某记下了。” 片刻之后,鲁进站直了身体,从灶间打来一盆温水,透了布巾,慢慢给他娘子擦拭脸庞,那动作轻柔,让青璃和沈冰雨微微动容,总觉得两个人此刻是完全多余的。 “小雨姐,我们出去吧。” 青璃带着众人转身出了屋子,天色完全的黑暗下来,雨还没停歇,看样子今夜不能赶夜路,得在附近找一家借宿一宿。 “小姐,咱们就这么走了,不是白来了吗?” 香草脸上带着不解,自家小姐都说医治不好,看来也没有什么希望,没有起死回生的仙丹妙药,那么自家的筹码就没有了,那傻大个子更不会丢下他娘子去造船,这可怎生是好。 “先找一家借宿再说。” 青璃把手伸到油纸伞的外面,接着冰凉的雨滴,来之前考虑到很多情况,却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这无疑加重了请人的难度,他的娘子的确命不久矣,其实青璃大可以骗他说自己能治好,然后要挟一番,可是她不算纯粹的奸商,还有良心在,若是几个月之后,他娘子离开,怕是永远会遗憾吧。 夜幕低垂,远处一片浓重的黑暗,在海边的渔村,能感受到呼啸而至的海风,青璃的簪子都被吹的东倒西歪,她索性摘下簪子,随手用牛筋绑了一个利落的马尾。 这个时候,远处海滩上的渔船上有星星点点的灯火,偶尔传来小娃的笑声,这一切消散在海风和豆大的雨点里,青璃和沈冰雨围着渔村走上一圈,很多人家已经关门闭户,内里一片黑暗,不清楚是不是已经歇息。 “两位小姐不如就在马车上歇息吧,地方也够大,可以遮风挡雨,小的不要紧,随便找个柴房窝上一宿就成。” 车夫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带着憨厚的笑容,他知道自家两位小姐是因为怕他淋雨,才坚持要借宿,实际这个渔村条件太差,家里也不会有什么好房间,还不如马车上舒适。 “还是找找吧,你衣衫湿了,也该换上一套,不然明日染上风寒,谁带我们回府?” 青璃摇摇头,加快脚步,此刻大多数人家都已经熄灯,听说海边这片渔户贫穷,赚的银钱仅仅能糊口而已,看来有点道理,这么早就熄灯,一点灯油都不肯浪费。 和沈冰雨走了一大圈,只看到最把边一家院门还开着,屋里点着明亮的油灯,房子也是新盖的,条件应该不错,青璃露出笑脸,这样的人家应该可以借宿一晚上,多留点银子就是。 “哎呦,这不是刚才在鲁大个子家看到的两位小姐么,找老夫是来看病的?” 一个瘦小的老头颤颤巍巍从正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大锁,看样子是准备关了院门,“是从远道而来的吧?” “你才有病呢。” 香草小声地嘀咕了一下,但是怕得罪人没敢说的大声,她担心自家小姐被拒之门外,晚上没有夜宿的地方,这家看起来条件还凑合,应该是这渔村最好的一家了。 “老头子,让你锁个院门,咋还耽搁这么久呢?” 片刻之后,一声大嗓门在正房响起,又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见到青璃几人的装扮一愣,“两位小姐是来找人的吗?” “大娘,我们是来借宿的。” 青璃温和地笑了一下,解释缘由,“我们此行前来是因为找鲁工匠有些事情要商谈,无奈赶上他娘子发病,所以……” “这位小姐,你们是找他造船,然后过来送小妾的吧!” 那个大娘口气不善,翻了翻白眼仁,一副鄙夷地模样,“鲁小子人厚道着呢,和他娘子感情也深,我说你们消停一下不行吗,每次都过来送人,这次就是个绝色不是也得被拒之门外?” 大娘说着,对着青璃努努嘴,拉着张老头,掐了他一把,大声地命令,“老头子,还不关门,以后和这起子黑心人少搭讪,你咋那么爱撩闲呢!” “小妾?” 青璃都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今天就不应该来,一路上下雨出师不利,遇见这样的事,还被人误会,简直是倒霉透顶。“大娘,您误会了,我们小姐是来请鲁工匠帮忙的,并非送什么小妾,而且也是第二次来,昨天带的礼物他都没收。” 香草很想骂人,但是若她不分青红皂白,会让小姐为难,目前最重要的是找个落脚的地方,即使她不情不愿,也要解释一下。 “这么说,是我误会了?” 那位大娘狐疑打量一下众人,片刻之后有些不好意思,打开院门说道,“真是抱歉,让这位小姐见笑了,还不是前段时间总有人来请人,还送了小妾来,所以老婆子我就误会了。”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青璃终于松了一口气,晚膳还没用,已经饿的直不起腰来,好在这位大娘是个热心人,让众人等着,她去烧热水,顺便给几个人做手擀面吃,青璃感谢了几句,决定走的时候留点银子。 “小姐,您说说,那个傻大个儿油盐不进,可咋办吧?” 等大娘一走,那个张老头也不方便,退出了屋子,给四个女子一共两间房,收拾的干干净净,房间内布置简单,隐隐还有种草药的香味。 “璃妹妹,既然医治不好他娘子,他恐怕是不会答应我们的,因为没有谈条件的筹码。” 沈冰雨坐在桌边,也累的够呛,昨天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庄上,还没缓过乏,今儿又坐了一下午的马车,颠簸的人要散架子,现在腹中饥饿,只能靠热茶充饥。 “我也没想到这么严重。等明天白天再去看看。” 青璃摇头叹息,这场雨还在下个不停,是肯定不能回到自家庄上,明天书院的课业又赶不上,她也不想耽搁,无奈卡在这里,不上不下,心里多少有点失望,要是没有好工匠,未来的事情更麻烦。 “来请鲁匠人的人不是我们一份,听大娘的意思之前就有,各种办法,银子利诱没用,就想送小妾。” 沈冰雨承认,送小妾这是邪门歪道,但是却也是奇思妙想,因为鲁进他的实际情况,娘子不可能再有身孕,现在人最重视香火,不可能做一个绝户头,所以呢,送小妾这招,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看,是正中下怀,可惜低估了鲁匠人的人品。 “是啊,想造船,盯着外海生意的,可不单单只有四皇子一份,耶律楚仁眼巴巴看着呢,就是不敢动作太大,说不定用这招的就是他们的人。” 青璃抿了一口热茶,等了片刻之后,大娘这才给几个人上了晚膳,是热乎乎的鲜虾面,里面放了几根青菜,还有虾仁,又准备两碟切好的酱菜,在大碗面上,点了几滴芝麻油。 “大娘,那个车夫也是我们的人,能不能给他多上点,您放心,我们给银子。” 青璃理解自家下人的不容易,所以恳求道,看大娘是个热心人,家里条件还可以,想来也不会拒绝。 “这位小姐,什么银子不银子的,之前老婆子说了过分的话,你都没责怪呢,放心吧,车夫我老头子给安排好了,面条是这里面的二倍还多,看他衣衫湿透了,老头子还给准备了驱寒的姜茶。” 大娘头发梳的利索,说话也直接,见到青璃和沈冰雨吃的香,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多吃点,把汤也喝了,下雨天凉,喝了热汤能发汗,我在灶间烧了水,一会儿你们可以擦洗下。” “谢谢大娘。” 沈冰雨咀嚼着劲道的面条,等咽下去之后,忙不迭的感谢,青璃只是点头示意,鲜虾面很好吃,她饿的肚子咕咕叫,吃上热气腾腾的面条,胃里暖洋洋的。 “谢啥,这出门在外的,谁还没有个为难的时候。” 大娘坐在椅子上,唠唠叨叨打开了话匣子,她和老头子本就是渔村的人,家里没儿子,只有一个闺女嫁到了邻村,情况和鲁家有点相似,这才看不上那些送小妾的人。 对于鲁家的事,大娘很同情,但老头子束手无策,用再好的药材也是能短暂的续命,鲁进是个实在人,祖上曾经是最有名的手艺人,也留下很多值钱的宝贝,他怕是要为了医治他娘子,当光了。 ------题外话------ 说好的二更,如约奉上 月底了,各位小主清空票箱喽,下月过期,小莲喊上一嗓子,求票票,鞠躬   ☆、第090章 莫子归和淳于谙(求月票) 掌灯时分,天色格外的昏暗,就像每天深夜一样,豆大的雨点拍打着窗棂,淳于谙高大身子站在窗前,望着屋檐下掉落的雨点,幽深的眼眸之中,难掩失落之色。 “少爷,您不能站在窗口处,青璃小姐可是说了,这样的天儿嘱咐我关紧门窗,可不能让您沾染了湿气,不然您那腿万一犯了病,以后下雨阴天都会疼。” 旺财手里提着食盒,早膳自家少爷就没用多少东西,和身边的侍卫商讨南边沐阳的局势,一直忙到现在,他送个晚膳来了三四趟,见众人神色不虞,会察言观色地他又退出门去,如此折腾两三次,好不容易侍卫离开,他这才又重新到厨房领了晚膳。 “好。” 淳于谙点头,心里失落,忙了一天,最想见到的人就是自家小丫头,两个人相隔再远,哪怕骑马要几个时辰,他都想去看上一眼,只有这样才能安心。说不清楚心里这种滋味是什么,好像其他已经定亲的人没有这样,他的心事也只能深埋在心底。 淳于谙把视线收回,院子外面的花草,都是青璃在的时候移栽的,被雨水洗刷的纤尘不染。这样的天气,他留在府内,旺财说的对,她也说过,雨天不能出门,是他现在最大的禁忌。 “少爷,厨房做了热汤面,还做了几个小菜。” 旺财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先关紧了窗户,又绕回来,自家少爷内室桌子上放着一个花瓶,里面的蔷薇花已经成了干花,他很多次想扔出去,都被少爷拒绝,这一把破烂干花,已经没有了香味,有什么好看的,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就因为是青璃小姐带过来的?自家少爷变得越来越奇怪,平日还算正常,只要有青璃小姐在,就变成另外一个人。 旺财自己唠叨了几句,这才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用山鸡汤熬制的鸡汤面,上面飘着细白的鸡肉丝和绿油油如翡翠的青菜,冒着热气,配着几个酸辣开胃的小菜,厨房也不容易,一个晚膳做了好几次,从十几个炒菜,变成了一碗简单的面条。 “少爷,看这雨,没准要下到明天,您还是别出门了,一会儿用过晚膳烫烫脚,涂抹青璃小姐留下来的药膏,早点好,以后也能少遭罪。” 看自家少爷有胃口吃面,旺财松了一口气,平时少爷经常忘记时辰,饭食也不规律,在天牢里面受尽折磨,旺财心里有很大的怨气,皇上和三皇子就是忠奸不分,就凭几句歹人的污蔑就可以对少爷用刑,现在南边开战,他听到消息说沐阳沦陷,虽说暂时打不到京都,皇上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能倚靠的也只有淳于家。 淳于谙没有说话,点点头,沉默地用膳,心里在盘算临别的日子,大秦边境蠢蠢欲动,他出发的日子不远了,在离开之前总想做点什么,又觉得说任何话都显得苍白无力,为了大周,为淳于家,为了好友耶律楚阳,他不得不整装待发,赶往平阳,未来的日子会一直凶险,他心里没有把握。 “少爷,您多吃点,这雨天寒凉,喝点热汤暖胃,而且舒服。” 旺财站在一旁唠叨,对自家少爷天生散发冷气已经习惯了,他转转了眼珠,双手蹭了蹭衣摆,“少爷,您猜猜青璃小姐现在在干什么呢?” “恩?” 听到旺财提起青璃,淳于谙放下筷子,抬起头,深邃的眸子上下打量一下旺财,严肃道,“有事直说。” “我是说,少爷,最近这样的天气您不能出门,青璃小姐在庄上的消息您也不知道,不如派我前去,也好打听一下如何?” 旺财搓搓手,心里有点紧张,都有好几天没见到小红鲤,在府上太压抑,少爷绷着脸,一天就说几句话,侍卫也一样,他现在无聊的整天和树下的蚂蚁谈生活感受。 “她不在庄子上。” 淳于谙难得地解释了一下,下午收到消息,得知自家小丫头去了京郊边上的渔村,肯定是为了造船的事,最近他这么忙,也是调出得用的人给她,还有她说的能工巧匠,铁匠木匠,识字记账,会打算盘的,车夫,有采买经验的人,曾经的伤兵,这些都要他操心。 “不在庄上?” 旺财耷拉着脑袋,这么说是不能去庄上看红鲤了,自家少爷真是的,每次半夜都单独行动,从来不带他,他也是定亲的人,也不知道体谅一下做小厮的辛苦。 用过晚膳之后,旺财收拾食盒下去,淳于谙对着油灯,一个人在桌边静坐,他孤单的影子映照在雪白的墙壁上。三皇子耶律楚仁重伤,也只老实几天而已,最近又有大动作,白日的时候,他收到了一张请柬。 五月二十,是耶律楚仁纳侧妃的日子,听说侧妃是自家丫头在天风书院的同窗,一个七品官家的小姐。作孽,明明不喜欢女子,为什么还要强求呢?像他这样的人繁衍子嗣都困难,怎么可能做一国之君?难道让自己的侧妃出去和侍卫私通戴绿帽子?耶律楚仁那么心狠手辣,肯定不会做这样窝囊之事。 记得还是在七八年前,那时候,他,耶律楚仁,四皇子耶律楚阳,云家少主云隆丰,白若尘还有米栋,都在皇家书院修习,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窥破一个惊天的秘密,他看到三皇子耶律楚仁和一个弘德帝身边的老太监厮混在一起,两个人举止亲密。开始的时候,淳于谙没放在心上,觉得或许耶律楚仁是为了讨弘德帝的欢心,所以买通身边的老太监,几次之后,越发觉得奇怪。 有一天,皇宫之内举行宴会,他们那会年纪都不大,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几个人意气风发,都对未来建功立业抱有幻想,那时大秦和大周已经有了摩擦,他即将要远行,米栋也要到鲁地去,大家在一起难免多喝了几杯,酒过三巡,他和米栋就有了切磋武艺的心思,宫里太大,两个人不敢乱闯,就决定找一处人少的地方,简单的过几招。 找了许久,才发现后花园处有一假山,位置偏僻,他和米栋两个人跃到假山之上,正准备切磋,突然听到迷乱的呻吟声在假山内响起,他对宫里不太熟,没想到假山内别有乾坤。 也就是在那一次,淳于谙才得知耶律楚仁身上的惊天秘密,那会对方已经十六,却没有娶正妃,是因为他不喜欢女子,对女子也没有兴趣,直白一些,见到女子也会不举,那个时候,耶律楚仁最迷恋的就是亵玩宫里的太监,也是为了让那些太监成为他的党羽,其中的隐秘也不好说的太清楚。 所以,当时皇家狩猎宴,耶律楚仁上前给青璃送花,那个时候淳于谙毫不犹豫地飞身站起,当时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这种不正常的人毁掉他的小丫头,绝对不可以! 得知这样的隐秘之后,淳于谙和米栋也没有切磋武艺,快速离开后花园,当年的事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只是现在想到,还有点别扭。当时自家小丫头顺了耶律楚仁的荷包,他主动拆荷包的时候,就有点不好的预感,果然里面有那个东西。 淳于谙站起身,摇摇头,当年的往事不堪回首,现在也不愿意想,他当成兄弟一样的人不只一次对他绝杀,暗害,原本的情谊已然耗尽,就算不为好友耶律楚阳,为了大周的气数,也不能有这样一位皇上,不然的话后宫三千佳丽都是男人,每当想到此,淳于谙冷硬的脸上都会变得僵硬,嘴角抽搐。 “看来这场雨下的还不错。” 莫子归推门而入,穿过书房,一路来到淳于谙的内室。这样的雨天,他穿了一身淡青色的长袍,身上的衣服和头发,没有一个地方是湿的,说话声音淡淡的,看着无比闲逸。 淳于谙很吃惊,他是在对方已经进入到书房的时候,才听到的动静,之前推门声一点没听到,而且藏在暗地里的暗卫也没有发现有陌生人闯进,莫子归背着手,站在他的面前,眼神清凉透彻,带着淡淡地笑意,眼底,却结了一层寒霜。 “大哥。” 淳于谙站起身,和莫子归面对面对峙,一个气势冷硬,一个气势淡雅,双方身上都包含巨大地气场,两个人谁也没动手,周围的空气像凝结一般,连桌上油灯的火苗,都窜高了几分,让室内更加明亮。 “这个称呼,还是算了。” 两人对峙片刻,莫子归这才淡淡地开了口,他侧过头,打量淳于谙的内室,在窗边小几上放置的水晶花瓶明明是一对的,自家小妹的闺房也有一只。 淳于谙垂眸,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上次端午节在忠武将军府,见到了未来岳父,出的考题都是兵法和谋略上的,这对他来说很简单,几乎不用思考就可以回答,末了,他做了保证,会好好对待青璃,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不悔。 “淳于谙,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上门来吧?” 莫子归靠在窗边站定,堂堂的护国将军府,暗卫也不过如此,他一个指头就可以打晕他们,没下雨的时候,他已经在隔壁,这么久还没被人发现,有时候武功太高也是有烦恼的,会被人当做透明人。 原本他不想来,最近局势发生太大变化,他又命令鬼罗刹解决了姜太后,至于姜贵妃,虽然看着不顺眼,但是还要多留几天,当年的隐秘事,也总要有一个活着的人对质,现在弘德帝也发现不对,起了疑心,只不过因为南边的战事,暂时没办法集中精力处理此事。 等忙完之后,莫子归才有时间听属下回报最近淳于谙的动向,得知他竟然对自家小妹动手动脚,一向对什么都看得很淡的莫子归也有了怒气,连续砸了好几个花瓶,原想给淳于谙个教训,又怕自家小妹被伤害。得知青璃竟然去多宝阁给淳于谙定制指环,他的心里有了酸涩之感,这么多年,因为很多原因没陪在小妹身边,她已经长大,身边有了别的人,不再需要他这个大哥,这次到京都来,就感觉心里空落落,心底满是落寞。 “为什么?” 淳于谙给莫子归倒了一杯茶水,这个人是青璃的大哥,将来也是他的,但是太讨好的事他做不出,他也明白,莫子归身份不简单,很危险,太后遇刺之后,他多了很多想法,也有了大胆地猜测。 “在没成亲以前,和青璃保持距离,不然的话……” 莫子归抱着胳膊,眯了眯眼睛,警告地看了淳于谙一眼。他确实对淳于谙有点欣赏,少年将军,保家卫国,值得称颂,那仅仅是因为他是大周的子民,但是作为青璃的大哥,他并不认可淳于谙。大周和大秦的边关马上开战,淳于谙还是能活下来再说吧,二人若是太过亲密,将来怎么办?有了一个莫青蔷已经够让他头疼,绝对不能让自家小妹变成这个样子。等几年,他功成名就之后,天下男子,还不是任由小妹挑选?有强大的力量,才能主宰这天下,不用受任何人束缚。 “做不到。” 淳于谙的眸子浮现如老鹰一般的锐利之色,青璃是他早就认定的人,而且他也已经答应她,会保重自己,等到战事结束,就会迎娶她为妻,现在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每一个呼吸都应该珍惜,所以对这样的天气才会失落,莫子归来警告他,凭什么?别的事情可以让步,这点绝对不可以。 “是吗?” 莫子归转过身,清浅的眸子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他说出每句话都像刺骨的寒冰,甚至他的动作都是那么的慵懒,只是在一瞬间,手里就瞬发出一片七星暗器,打灭了内室中的油灯。 淳于谙站起身,眼眸里闪过一道幽光,他抓出随身携带的短剑,准备和莫子归过上几招,此刻,莫子归在他眼里不是青璃的大哥,而是对手,一个强大冷血的对手。 “咋回事啊,少爷,您怎么还熄灯了呢?您现在不能睡啊。” 旺财推门而入,小声地唠叨,下雨天最讨厌,出门一趟,身子沾了几滴雨水,冰凉冰凉的,他摸黑走进内室,喋喋不休道,“青璃小姐可交待了,一定要擦这个药膏,不然您以后得了老寒腿那种毛病,老了的时候还不得拖累青璃小姐?” 旺财小声地念叨进门,他熟练地把水盆放到地上,怎么这么奇怪,屋里的温度好像不如外面高呢,旺财摇摇头,慢慢悠悠地来到桌前,点燃了油灯。 “啊……你,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油灯照亮了内室,地上是破碎的瓷碗瓷器,他进来的时候没听到有任何响声,看到有一个身材清瘦,面色斯文的男子抱着胳膊站在窗边,身上的衣衫连一个褶皱都没有,姿态悠闲,而反观自家少爷,面色冷硬,眼里闪烁着寒意,腰带断裂,裤子也脱落了半截,只剩下一条雪白的亵裤。 “妈呀,少爷,他是采花贼吧!” 旺财的脸上浮现惊恐之色,自家少爷武功高强,就算现在受伤,也不是其他人能比的,在大周可以与自家少爷为敌的人少之又少,可是这样的天气上门,让少爷如此狼狈,他立刻有不好的想法,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淳于谙身后,双手抱着腰带,缩成一团,颤颤巍巍地道,“我是个纯洁的人,而且已经定亲,不要对我有什么想法!否则,否则我就……” “你就怎么样?” 莫子归一脸好笑地看了淳于谙一眼,都说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连思想都这么龌龊,被人当成采花贼,还是第一次,有点意思。 “我就……我就……” 旺财喃喃地说不出话来,要是对方强硬,他是不能怎样,听说现在京都里面好男风的人太多,连自家少爷都被盯上了,旺财觉得自己容貌清秀,一定不能幸免,有时候还是丑点好。 “呜呜,少爷。” 旺财低垂着头,哭丧着脸,这采花贼是男人,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他是个贞洁的人,还想留着第一次在洞房花烛夜,要是真走那一步,是咬舌自尽好,还是一头撞到桌角好呢? “你想多了。” 淳于谙嘴角不停地抽搐,忍无可忍,刚才黑暗之中,莫子归连发暗器,几乎做到瞬发,他现在受重伤,功力只有以前一半水平,所以躲过了大半暗器,最后一枚没躲过去,打断了他的腰带。 “比起你,我觉得我的口味还是更偏向你家少爷。” 莫子归淡淡地说了一句,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雷得旺财外焦里嫩,他同情地看了自家少爷一眼,“少爷,不是我不帮您,人家没看上我。” 京都的女子更崇尚面貌斯文俊逸的男子,如京都第一美男云家少主云隆丰,旺财觉得自己和云家少主是一个类型的,自家少爷虽然面貌不错,但是常年面瘫没有一点表情,气质冷硬并不得女子喜欢,原来在男子里面这么吃香啊。 “好了,话就说到这里,记得我说的话,我通常不给别人第二次机会。” 莫子归淡漠地看了淳于谙一眼,淳于谙应变能力比他想的要好上一些,刚才他的飞镖是冲着他衣裳的各个角落,全中之后,淳于谙现在就是裸着的状态,现在只掉了裤子,还没恢复功力就有这样的能力,不愧是少年将军,却是有两把刷子。 “少爷,您没事吧,这个人是谁,能将您欺负这样,太不像话了!” 确定人已经走远之后,旺财立刻挺直了腰板,不顾自家少爷的黑脸,唠叨道,“不过这个人的眼光不怎么好。” “他是大哥。” 淳于谙心中有淡淡地不甘,现在他没恢复功力,等到恢复一定不会这样,但是对方是自家小丫头的大哥,也是他的亲人,所以这跟头只能认栽。 “没听说您有这门亲戚。” 旺财眨巴眨巴眼,端着水盆过来,这下正好,少爷的裤子掉了,抹药膏方便的很,都不用他费工夫,听少爷的意思是他刚才误会了,那人不是采花贼。 “您的意思是,青璃小姐的大哥?” 旺财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自家少爷的意思,一脸惊讶地表情,瞪大眼睛,张大嘴,青璃小姐真不简单,以前就听说她大哥一直在凤阳,中了举人来京都赶考,没想到还懂武艺,也对,青璃小姐都那么厉害,真是一家子奇葩。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北郊渔村的青璃,已经和沈冰雨吃了饱饱一顿,人在饥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甜,青璃在莫家村就体会过这样的滋味,等家里情况好转之后,就找不到曾经的乐趣,至少现在对着鸡蛋,没有原来的狂热。 时间已经不早,青璃和沈冰雨洗漱完毕之后,大娘又抱着新被子进门,说雨夜寒凉,女儿家还是多多注意保暖,当年她就是常年沾凉水,身体底子不好,这才没生下儿子。 刚才吃饭的时候,热心地大娘唠叨了一些村里的事,她家里只有老两口,住在海边,但是不以打渔为生,家里老头子是个大夫,以前还在京都里的大医馆坐堂,后来人老了,也不愿意动,就留在海边生活,给附近的渔民看病,有银子就给银子,没有的就给点海里的出产,两口子都不是贪图富贵的人,日子过的清闲安逸。 “大娘,您说那个鲁进,我们还有没有希望请到人?” 青璃抓住了话匣子,这次和沈冰雨一路折腾这么远,她心里迫切希望可以请到人,当然,能人肯定还有,但是在哪里未可知,人品不好之人,贪婪之人也不敢用,青璃还是很喜欢鲁进的脾气,凭他对他娘子就可以看出来,此人很有责任心。 “怕是不好办。” 大娘叹了一口气,老头子说,鲁家的娘子现在就是熬日子,怕是活不了几天,鲁进怎么也要伤心一段时间,看这两位小姐的意思是很着急请人,所以这很难办。 之前有好几拨人来请,送金银珠宝,送小妾,送铺子,送什么的都有,被鲁进给拒绝的彻底,还有以鲁进娘子作为威胁的,他当时回答说,只要他娘子一去,他也跟着一起,到地下团聚,请人的看他实在冥顽不灵,也没了主意。 窗外的雨点噼里啪啦,没有一点渐小的趋势,青璃托着腮,坐在油灯旁边,和沈冰雨一起,两个人长吁短叹,实在不行只能放弃,虽然很急切地想请人,但是不会为他耽搁太久的时间。 “璃妹妹,天亮之后雨还没停的话,我们还不能走。” 在雨中上路,马车走的和龟速一样,天色昏暗,很容易迷路,这边地形有点复杂,就是有经验的车夫都不敢在天黑时候赶路。 “若是天亮之后雨没停我反倒要高兴。” 自从上次从书院回来,路上遭遇山体滑坡之事,天风书院就改了规矩,如果下了一夜雨,第二天没停止,雨势不小的话,就休沐一天,考虑到这些公子小姐们都是很远的地方赶路而来,马车行驶缓慢,也不方便,谁要淋湿了衣裳,染上风寒,得不偿失。 渔村的雨夜,如此宁静,只有雨点落下的声响,在海边的渔民们生活简单,不需要种植蔬菜,只管打渔就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遇上大雨或者风浪就歇息一天,生活每天都在重复,简单,平淡。 天色越来越晚,青璃和沈冰雨分了房间,青璃和香草在一间房,香草说要在铺盖上睡。下雨阴天,地上也潮湿,青璃不允许,索性床还够大,两个人挤一挤也能睡下。 折腾一天,青璃劳累的很,她慢慢闭上眼睛,呼吸平稳的睡了一觉。晚膳的时候吃了汤面,喝了太多汤,半夜的时候就想如厕,她睁开眼睛,大娘为了照顾她们,特地多加了灯油,放在桌子上,燃上一夜。 “香草,你是醒了,还是没有睡?” 青璃舒展一下身体,看了身边的香草,这丫头正在盯着头上的纱帐,上面破了一个洞,那也不至于要半夜不睡觉吧。 “小姐,是不是奴婢吵醒您了?” 香草不好意思地笑笑,是自家小姐心善,才让她到床上来,但是她睡不着,又不敢翻身打扰小姐,只能眼睛迷茫地盯着头顶上的纱帐,又打量房间的布置,这在渔村可能是最好的房间,却还不如府上的下人房。 “没有,我起来如厕,你怎么睡不着,是认床?” 青璃以前也有点认床,换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就会失眠,从莫家村到镇上赁住的小院,都会久久不能入睡,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同事说过,认床的人多半感情专一,念旧,不知道有没有道理。 “小姐,没有,奴婢是想在鲁家的事。” 香草微微转过脑袋,觉得她自己有点不对劲,心里感觉怪怪的,又说不出为什么,看到傻大个儿如此爱重他娘子,心底泛起淡淡地羡慕之感,她甩甩脑袋,一定是最近看到少将军和小姐的在一起,那画面甜蜜唯美,所以才忍不住多想。 “哦,这样啊。顺其自然吧。” 强扭的瓜不甜,鲁进惦记自家娘子,就算请来也不会好好给她办事,所以后来她和沈冰雨一合计,不如就此作罢,但是两个人不能白来一趟,雨停之后想跟着渔民出海一次,感受一下。 “小姐,您说傻大个儿为啥这么死心眼呢,他当年被人请去造船,她娘子身怀六甲,就应该多注意,请人照应,大娘说他娘子性格孤僻,从来不和别人往来,那好歹找个丫鬟吧,失去了孩儿,怎么能怪傻大个儿?” 香草眨眨眼,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维护鲁进,青璃正在睡眼惺忪地打呵欠,听到这话之后,疑惑地看了香草一眼,怎么觉得这三观有点扭曲呢,鲁进放着自家娘子不管,出门做工几个月才回家一次,一个女子独自在家也是有苦楚的吧,本来有责任,怎么听这丫头的意思,大头的错都是他娘子的呢? “香草,你认为是谁的问题?性格孤僻一些没有错,她既然嫁给了鲁进,就是鲁进的责任,是鲁进没照顾好人,所以他这样做合情合理。” 青璃觉得,古代女子以夫为天的思想根深蒂固,越来越没办法交流,生不出孩子都是女子一个人的错,真是没地方说理,还好淳于魔头最近被她改造的不错。 “啪啪啪……” 雨夜,急切地拍门声传来,声音很大,似乎门外有人在大力地撞门,青璃坐起身,套上了衣裙,看到正房处也亮起油灯,片刻之后,老张头穿着蓑衣跑了出来,“谁啊,这黑灯瞎火的,哎呦喂,拍门小点声啊,我家的门就要被拍散架子喽!” “张老,您快些,我娘子又晕过去了!” 门外有人回话,声音低沉隐忍,还带着淡淡地压抑和痛苦,青璃皱眉,这才几个时辰就晕过去两次,看来比想象的还严重些。 “傻大个儿!” 青璃正想说话,香草就冲了出去,这丫鬟来到渔村之后就变得奇怪,不能是对这个鲁进有什么意思吧?成熟型帅大叔,在现代能有点市场,但是在古代,貌似不太合拍。 “哎呦喂,怎么又晕了,应该不会啊,到底咋回事?你家又来了人捣乱了吗?” 张老头转身跑回去取了药箱,对面沈冰雨房间也打开了房门,和青璃两个人一起撑了一把油纸伞,跟在张老头的后面,朝鲁进家里面赶。 夜雨寒凉,几片雨点落到青璃脚背,湿了鞋袜,从脚底板窜出一股冷意,海边的腥风扑面而至,四周一片漆黑,多亏临走之前大娘给了灯笼,不然都看不清地下的路。 雨下了一夜,地上也有大大小小的浅坑,若是一不小心踩到坑里,就会溅起一个巨大的水花,前面的鲁进,着急赶路,深一脚浅一脚,鞋子完全湿透了,腿上的绑腿都是泥沙的痕迹。 “张老,快帮我看看吧。” 鲁进拉着张老头,两个人走的飞快,几乎是飞奔而至,到了内室之后,就赶紧把张老头拉到床前,由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青璃众人,被忽视的彻底。 “看样子是受了刺激,难道晚上又有人来了?” 张老把脉之后,摇摇头,手上抹了一下额角上的雨水,雨水打湿了他花白的胡子,上面还滴着水,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狼狈。 听说鲁进的娘子胆子极其小,见到生人就会躲避,还会和受惊的兔子一样,所以他才会对几个人言辞激烈,之前也有很多人上门,威逼利诱。 “恩,又来了一伙人,所以……” 鲁进眼角里是深刻的哀痛之色,话只说了一半,他沉默片刻,问道,“张老,您看这样的情况,我娘子还能有多少期限?” “情况愈发不好,有百年人参的话,也不会超过一个月。” 青璃说的三个月,其实是最大期限,不仅是百年人参,她空间还有其它好药材,灵泉水,所以才多加上两个月,若是按照正常情况,没有人参续命的话,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 “我想搬走。” “傻大个儿,你什么意思,就是不答应我们小姐?” 香草叉腰,就是看到这一幕很刺眼,所以她忍不住又出来说话,搬走就可以躲了吗,小姐是很有诚意的请人做工,他娘子请谁照顾不行啊,未必就比他照顾的差。 “是,我早说过了。” 鲁进抬起头,对着青璃几个人冷着脸,他的眼眸之中带着血丝,但是眼神明亮,大胡子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楚这个人的长相,青璃的印象只有那腮边的一圈密密麻麻的胡子。 “鲁大个儿,你娘子现在情况不好,最好还是不要搬动,你要是觉得不方面,怕有人来打扰的话,不如让你娘子到我家住几天,你大娘先帮着照顾。” 老张头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情况就算到了大限,有百年人参也没什么作用,就是让人多喘气几天,躺在床上等死而已,还不如就这样顺其自然。 “张老,这次确实要麻烦你几天,等天亮之后我要去京都买百年人参,回来也要一天。” 鲁进心里一横,家里还有一颗夜明珠,是祖上传下来的最后一件宝贝,为了娘子,就当掉吧,虽然对不起自己的祖宗,但是那些死物要来何用? “这些我们小姐就有,你若答应……” 香草环顾了一下周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这样的人家怎么买得起百年人参?稍微品相好一些就要千两银子,千两银子那是什么概念?就是鲁进的渔船都不值一千两,他又不愿意去造船,拿什么换银子?与其答应别人,还不如答应自家小姐,也能给他一个好一些的待遇。 ------题外话------ 拼二更去了,二更要在中午更新,好人榜等我12月1号在更新置顶,大家周末愉快, 有月票的亲们,下月过期,大家清空票箱啦,小莲鞠躬拜谢   ☆、第091章 隐情(月底求票) 鲁家的屋子里面,火烛明亮,除了一盏油灯之外,在桌子上还有几根红色的蜡烛,蜡烛上面带着浮雕,在大周,龙凤的装饰物品只有大周皇族才可以用,普通百姓人家成亲,孔雀,鸳鸯代替,也是寓意美好。 “鲁大个儿,这是喜烛吧,你家没蜡烛了就去我家,找你大娘要几根。” 张老头给鲁进娘子把脉之后,把药箱放在桌子上面配药,药箱里有各式的药材,为了怕被雨水淋湿发潮,上面铺了两层油毡布,他枯瘦的手小心翼翼地打开,见到喜烛,好心地说上一句。 “并非是没有蜡烛,是我娘子最近总是做梦,想到我们当年成亲的日子。” 鲁进说到当年发生的事,一个高大的汉子也是眼光发红,青璃站在身边都有点不忍心,拉着沈冰雨的手,二人站在原地,想出门,又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在古代,如此深情又负责任的男子没几个,在这种妻妾成群的时代,一个男子有正妻小妾,并且后院和睦,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就是外人得知,也会赞叹一句,尽享齐人之福。 “唉,鲁大个儿,老头子这也没有百年人参,只有这点人参须,你留着给你娘子煮水喝,也能补补元气。” 老张头叹了一口气,鲁家娘子身子被掏空,补了没多大用,就怕虚不受补,现在就是神医在世,也救不过来,现在就是熬日子,一脚踏进了棺材板。 鲁进也不容易,才到中年就没了娘子,还没有孩儿,家里断了香火,只能孤苦伶仃,要是他说,就应该找一个人过日子,本分点,可以生娃娃,但是这事他一个外人不好说,鲁进性子耿直,他娘子一去,可得孤单一辈子了。 “张老,您也不容易,这个记账,等我回来给银子。” 鲁进接过人参须,转身出门进了灶间,都来不及擦擦脸上的雨水。借着鲁进出门这段工夫,青璃和沈冰雨不约而同上前两步上前探看,床上躺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脸色焦黄。但是五官很精致,可以看出当年也是一个小美人,身量娇小,似乎已经瘦成皮包骨头,蜷缩在被子里。 “唉,两位小姐,你们回去歇息吧。” 张老头不停地叹气,鲁进去灶间煮人参水,张老头就想看着一会儿,现在三更半夜,也不安生,都怪这些人没事总来找茬,三五天上门一次,这两位小姐人看着还可以,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都是有目的的。 “小姐,您回去睡吧,可别染上风寒,您要是不放心,奴婢在这守一会儿。” 香草低垂着眸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见到大胡子之后,就难掩内心的激动,心脏总是砰砰地跳,看到自家小姐清澈的眼神,没来由地心虚。 “那你就留在这吧,我和小雨姐先回去了。” 阴天下雨,看不出来天色,青璃估算了一下,再过半个时辰公鸡都要打鸣了,她也睡不着,和沈冰雨出门之后,没有回张家,两个人上了马车,一人一侧依偎着。 张家的床铺很硬,下面垫着稻草,还有点扎人,还是马车上舒服的多,车垫软软的,还有着淡淡的香味,两个人点上了灯油,寻到各自舒服的姿势,听着外面的雨声,沉默。 良久之后,沈冰雨先开了口,“璃妹妹,我看香草有点不对劲。” “是啊,我早就看出来了,唉。” 青璃坐直身子,从马车桌子下面的抽屉里面取出一盘干果,点心冷硬,她不想吃,还是嗑瓜子,吃几块松子糖,也是为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香草对鲁进过于关注,让青璃诧异,平日香草为人不骄不躁,干练的很,根本不会抢话说,也不会不问她的意思,她看过去的时候,香草也察觉到不对,有点心虚。 “唉,你的丫鬟不错,好好的,可不能给人做了小妾,再说香草是少将军送你的人……” 沈冰雨欲言又止,眼神里闪烁着迷茫之色,是她自己因为被后娘坑害,所以极端厌恶小妾姨娘和继室,总觉得这些人心思不正,狼子野心,或许现在天下的男子没有几个不想要娇妻美妾的,是她自己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小雨姐,这都是凭着自己的心意。” 香草这样,青璃不太愿意,但是她不能总是以现代的标准去要求别人,这里是大周,若是香草愿意,鲁进也不反对,她会点头,妻也好,妾也罢,她不想干涉别人的私生活。 “是吧,是我想多了,我只是希望,男子可以为故去的娘子守身几年。” 娘亲故去,尸骨未寒,沈冰雨的爹就接了后娘进家门,从此她的日子过的一日不如一日,继母狠毒,明面上会做人,爹一直蒙在鼓里,她继母和继妹合谋抢了她娘留下来的嫁妆,又设计替换了她从小定的亲事。 或许这就是命,风水轮流转,她得现在过的很好,很充实,日子过的舒心,虽然也会有一个接一个的小烦恼,但是被掳来京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恩。” 青璃用钳子夹了几个核桃,核桃仁分给沈冰雨一半,男子多薄情,不要对这些男子抱有什么希望,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大趋势,谁会为了谁守身如玉,简直是笑话,去逛青楼那都是风流,男子不爱美色会被怀疑有问题。 两个人吃着果仁,谈论鲁家的事,一致想要放弃,就现在而言,鲁进已经没心思想造船的事,他娘子命不久矣,他会沉浸在痛苦之中,万一请来人,出点什么差错也不好。 慢慢地,窗外有了一点亮光,雨势不减,青璃撩开车帘,在海边看到很多穿着蓑衣挽着裤腿的渔民,地下放置几个大空桶,拿着铁锹在挖蚶子。 天气不好,不能出海,在海边挖点蚶子,要是有人来收,也能换点铜板糊口,没人要的话,自家也可以吃。青璃很喜欢吃辣炒蚶子肉,剁碎了包饺子或者放在煎鸡蛋里也能提鲜,前提是,需要用大盆水加盐浸泡蚶子,让它们从贝壳里面吐出泥沙。 都说庄稼汉勤劳,每天天不亮就要下地里干活,不过农家有农忙和农闲,这些海边的渔民,没有地,长期都靠着出海为生,比庄稼汉子还要勤劳朴实,即便是这样,一辈子住在船上,买不起房地的人大有人在。 “小姐,大娘做了早饭,让您和沈小姐回去吃。” 车夫起了个大早,出门找人,刚才去了鲁家只见到香草,现在下着雨,两人一定不会在外面,果然在马车里面。 “好,这就去,对了,别忘了给马喂草料。” 昨夜,青璃让车夫把马赶到张大娘家空置的牲口棚子,好在带了一些草料,不然海边也没有多少杂草,都是沙地,还不知道给马吃什么,她还得从空间里偷摸取点。 张家的早饭很简单,是张大娘做的鱼片粥,鱼片细嫩,没有一点刺,加白米和葱花熬的香糯软烂,看上去很有食欲,怕青璃她们吃不饱,张家大娘早上还蒸了一锅馒头,配上几叠小酱菜。 “在这边也没啥好玩意,食物粗陋,两位小姐不要嫌弃。” 昨天有点小误会,解释开了,张家大娘就对二人很喜欢,千金小姐,不骄不躁的,来到她家这种粗鄙人家,也没有挑三拣四,教养良好,说话也很有礼。 “大娘,您太客气了,这手艺没的说。” 青璃对着张大娘笑笑,竖起大拇指,鱼片粥一点腥味都没有,只有鲜香,和粥混在一起,又嫩又滑,青璃一口气喝下一大碗,胃里暖洋洋,很舒服。 “瞧我,你们大户人家有那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我总忘,就是话多。” 张家大娘平时很少接触外面的人,在这一方小世界里,也只有老两口闲聊,现在见了两位青葱一般的富家小姐,话就多了几句。 青璃啧啧称奇,虽然这边是京城北郊,但是消息闭塞,打渔的渔民长期在此地,只有缺粮食的时候才会赶着毛驴去京城采买,有时候也买点青菜,一般都是委托来收鱼的小贩带,每天忙着糊口,就连太后薨逝的大事都不知道,也不关心。 一顿饭吃过之后,香草还没回来,张老头也留在那边,青璃和沈冰雨一合计,两个人有点不放心,也是对鲁进同情,两个人打伞之后又回到鲁家的小院,这个时候院子里吵吵囔囔,进来不少人。 “这是怎么回事?” 青璃看了一眼旁边站立的车夫,院中这些人穿着破旧,身上的衣裳还有点盐渍,一圈一圈发白,看上去不像是外面派来请人的,那这个时候堵在鲁家的院子干嘛? “小姐,还不知道,这些人才来。” 车夫摇摇头,他是过来叫香草和沈小姐的丫鬟去吃饭的,结果刚到院门口,就碰见这几个大汉上门,凶神恶煞,脸带不善之色。 “不是鲁工匠欠人家银子吧。” 沈冰雨小声地说了一句,和青璃站在一旁,进门的几个大汉回头看到两个人之后,也没有言语,其中为首那个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高大健壮,嗓门也大的很,“我说鲁进,你给老子出来,老子有话说!” “王大,王二,王三,王四,你们来干啥的在?大早上吵吵嚷嚷的,像话吗?” 张老头匆匆忙忙从屋里出来,见到来的几个人他也认识,一共是四兄弟,都是在船上生活的,家里没屋没地,四兄弟最小的都快到了而立之年,都是老光棍。 王家祖上一直还海上生活,可惜家底薄,只有一条破渔船,这四兄弟身强力壮,得空也会在码头做点搬运的活计,听说前些年也是赚了点银子,但是几个人一合计,都老大不小了,还没娶上媳妇,不如用银子买一个水葱一般的妇人,给哥几个做一个共妻。 家里只有一条船,哥几个一共就两个屋子,这要是给老大说亲,剩下血气方刚的三兄弟也受不了,一共就那么多的银子,只够买一个女子,所以商量决定,买一个体态丰满成熟一些的,屁股又圆又大最好,能给几个人多生娃,将来呢,也放在一起养着。 后来不久,真带回来一个妇人,眼神风流,体态风骚,听说那段时间,岸上停靠船舶的地方时常听到妇人娇媚地呻吟声,后来过不了多久,妇人就跑了,好像是受不了四兄弟生猛,而且家里太穷,每天就吃咸鱼,一点青菜都没有。 “老张头,这没你什么事,我们哥几个是来见鲁进的,有事商量。” 后面最小的走出来一步,声音洪亮有力,这四兄弟都是人高马大,阔脸庞,长相也非常像,一看就是亲兄弟,一家人。 “王家兄弟,你们怎么来了?” 鲁进端着参汤从灶间走出来,见到几人上门还有点意外,他侧着身,“你们小点声,我娘子还在睡觉呢,半夜时分晕过去一回,我就不请你们进门了。等下我出来说。” “切,那骚娘们!” 王二往旁边吐了一口吐沫,青璃狐疑地看了几人,看样子可不是上门讨银子的,鲁进应该有点家底,肯定不会和这几位长相流氓的人借银子,看他们行事粗俗,张口闭口都是粗话。 “是啊,听说要死了,咱们哥几个上门看看就算尽心。” “老二,你说当年那娃是你的还是我的?当时就我俩次数最多,可惜还没生下来,不然咱们也有后代了。” 四个人站在原地小声议论,青璃揉揉额角,和沈冰雨对视一眼,香草正从屋里面出来,看神情有点落寞,一定是鲁进没有给她好脸色。 “你们说谁骚娘们!” 香草一肚子火,掰了掰手指,正想找人撒气,结果这几个人往枪口上撞,气的她脸色通红,很心虚,是不是她的心思都被不认识的人看出来了? “谁说你了,我们说鲁进娘子呢,啧啧,当年也是水嫩嫩地花骨朵。” 王家老三一脸陶醉地回味,“唉,鲁进去上工,这骚娘们受不了寂寞,主动上了我们的船勾搭,细皮嫩肉的啊……” “都他妈是老二,那娘们大了肚子,你还不知道节制,好了吧,咱们的娃娃没了,鲁进回来,这娘们也不能伺候咱哥四个了。” 王家四兄弟议论纷纷,张老头的表情有些颓废,蹲到墙角处,没想到这几兄弟能找上门,世上没不透风的强,鲁家娘子干的那些事,村里人都知道,可是晓得她没了孩子不容易,也没有传闲话。 张老头觉得,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人都没了,还计较以前的事干啥啊,把人稳妥的送走吧,想到此,他顿了顿,“你们就别来捣乱了,人要去了,就让人安生的走吧。” “张老头,我们哥们是来送那娘们一程的,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没夫妻之名,可是有夫妻之实,是吧,老二,老三,老四!” 王家老大勾了勾嘴角,看向站在门口处愣住的鲁进,也不知道他在门帘里面听了多久,正好他在,有些事也要知晓的好,他们兄弟几个也是为他好,不然总做一副深情的模样,也恶心人不是? “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香草脸色越来越红,她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大胡子那么用心对他家娘子,整日伺候在身边,为了他娘子,都不去上工,还发誓,难道真相就是这么残酷吗?鲁家娘子偷人,姘头找上门,不止一个,还是四个,肚子里面的娃不知道是谁的,而且还是在有了身孕偷人的时候才导致的早产,这…… 青璃和沈冰雨的脸上也带着震惊之色,这种时候,二人是外人,管人家的家务事不好,也想回避,但是因为太过震惊,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而鲁进手里的药碗,“啪”地一声,碎裂在地上,碎瓷片滚落地到处都是。 “不可能。不要污蔑我娘子。” 事到如今,鲁进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他心底有点怀疑,几次回来,见娘子身上都有青紫的血瘀,那时候以为她是撞的,太累,现在才反应过来,那上面的痕迹明明就是人大力亲吻出来的。 “鲁进,咱们兄弟从不说谎,虽然和你娘子干那事不地道,但是咱们兄弟是本分人,绝对没有主动,是你娘子跑到渔船上,我们兄弟老大不小了,还是光棍,这*的,这事你懂得。” 王家老大暧昧地眨眨眼,身边几个兄弟爽朗大笑,只有香草,手上青筋凸起,面色通红,眼眸里多了一丝痛恨,虽然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她心里有短暂的爽快,但是看到鲁进的眼眸深处的痛苦,让她忍无可忍。 “唉,你别不信,看来咱们不说点什么是不行了,你娘子,右胸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恩,大腿上有一块红色胎记。” 王家老大和老二争先恐后地回答,老三想了想,“有了,那娘们的屁股后面有一处浅色的疤痕,听说是当年蹲着被公鸡给叨了一下。”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都说完了,我说啥啊!” 王家老四不服气,大声嚷嚷,片刻之后摩拳擦掌,猥琐地道,“那娘们最喜欢的姿势是……” “够了!” 香草听不下去,大叫一声,她迅速地冲上前,给人高马大地几兄弟一人一拳,顿时几个人仰倒在地,脸上喷血,青璃没说话,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卧槽,你这娘们真够劲!” 王家老大从地上坐起身子,一身的泥水,他用手随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面色扭曲,对着鲁进道,“怎么,上了你娘子,就找你的相好教训我们?” “你们畜生!” 香草又要大喊,被青璃瞪了一眼,这才悻悻地闭嘴,也觉得自己太冲动,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这么做就是给小姐找麻烦,所以她闷闷不乐地站到青璃身后,“小姐,奴婢……” “行了,你先闭嘴。” 女大不中留啊,罢了,看看形势吧,出来一次就找到自己的心上人,青璃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这事变化太快,先看看鲁进是如何解决,外人不要插手人家的家务事。 “小雨姐,我们出去吧。”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几个人跑来人家的院子,还看了这样的热闹很不礼貌。每个人都有点八卦的心思,但是这是对一个男子来说,被戴绿帽子是最大的侮辱,看情况老张头知道,没准全村都知道,只有鲁进一个人没看出来。 “恩。” 沈冰雨面带同情地看了鲁进一眼,心里也有点歉意,总觉得他娘子失去娃娃有他大半的错,结果其中有隐情,原来不是这么回事。青璃垂眸,香草是对的,没调查就没发言权,个人的看法难免偏颇。 “咳咳咳……” 就在青璃沈冰雨一起往院门走的时候,院中的局势又有了新变化,鲁进的娘子扶着墙,从内室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咳嗽,哭泣地道,“你们这几个畜生怎么来了!” “畜生?开什么玩笑,我们哥几个是念旧情来看看老相好,怎么就是畜生了?” 王家老二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站起,刚才香草那一拳头太有爆发力,打的他栽倒在地,半天没缓过来,天又下雨,现在他身上已经湿透了,还在淌水。 “夫君,我对不起你,当年是这几个畜生强的我,为了你,我一直忍着没说,如今我就要死了,呜呜,夫君……” 鲁进的娘子哭地悲切,眼眸里带着绝望和空洞,青璃看的清楚,这妇人眼神深处就是心虚,王家兄弟的话,说的*不离十。 “夫君,我可以走了,去见我们的娃,和他说对不起,是我这个做娘不好,呜呜,等我到了地下,夫君帮我多少点纸钱,也好给咱们儿子买衣裳,现在也有好几岁了吧。” 鲁进的娘子娇娇弱弱,脸色蜡黄,诉说的悲切,但是青璃没有一点被打动,总觉得奇怪,原本想离开的她,立刻停下脚步。 “不是说鲁进的娘子怕生吗,今儿怎么见到人不怕啊?” 车夫得知情况,在旁边唠叨一句,青璃为他点赞,一个外人都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可别说他娘子回光返照了,看事态发展,这又是一个不作死就不会死的故事。 “我说鲁家娘子,你这么污蔑人可就不好了,我们老王家,祖辈都是在渔村的,从来不主动下手,就是那陈寡妇,你们晓得吧,我们兄弟都是很尊重的。要不是你当年穿着花衣裳,跑到我们兄弟的船上,还脱得只剩下一个肚兜,坐到我们大哥怀里,我们能那样?” 王家老三跳出来,面色通红,不依不饶,本来就是实话实说,怎么鲁家娘子不认账,还把脏水往兄弟几个身上泼,他们做过就是做过,不是他们干的也不能强加到头上。 “不只是咱们哥们,还有陈家的老四,刘老五和鲁进的一个堂哥,听说上次还是刘老五和鲁进堂哥一起上门的,这事邻居都知道,全村人都知晓,你这娘们现在要死了,还嘴硬。” “算了,咱们走吧,今儿下雨码头给的工钱多,赶紧攒银子买个娘们暖床吧。” 王家的几兄弟骂骂咧咧地出了门,只剩下院中几个人,张老头哀声叹气,低垂着头,这样的事就不能明说,还当着外人的面,唉,真是丢脸,村里的人都朴实,不能理解鲁进娘子的做法。 “呜呜,为什么我都要故去了还要污蔑我,夫君……” 接下来鲁进娘子表演,青璃不想看,看了这么一幕闹剧,心情不爽,或许是觉得鲁进可怜,这么多年一心一意,结果是为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 “走吧。” 青璃和沈冰雨打着伞走出了门,张老头沉默了一下,也跟着众人出门,清官难断家务事,现在有外人在更不好,还是让鲁进自己处理吧。 “小姐,刚才奴婢……” 香草很自责,还有点羞愧,她所作所为都没告知小姐,做了这么冲动的事,现在后悔的很,刚才真是头脑发热,忍无可忍。 “行了,你的事延后再说,你现在去张家给我们沏茶去,用车里的云雾。” 青璃揉了揉额角,这件事情压后再说,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让她的心里燃起一点希望,或许她所求的那事有门,现在就是看事态如何发展。 “任何男子都不会忍受欺骗和绿帽子吧?” 沈冰雨连连叹息,现在的女子贞洁才被人尊重,寡妇偷人都会得到全村的鄙夷,个别封闭一些的地方,要浸猪笼,鲁家娘子做的更过分,在夫君上工的时候和男子勾勾搭搭,其中还有鲁家的亲戚,这也太…… 青璃觉得自己是个现代人,也算见过世面,但是这么疯狂的人,她还没听说,一下四个,鲁家娘子身材娇小,而王家那四位大汉,她想不到,脑补不了那情景。 已经到了辰时,窗外的雨还下个不停,马车里也湿漉漉的,让人心情压抑,青璃和沈冰雨坐在车内喝茶,又折腾香草去了一趟张家,要一个炭盆,点燃之后,去去马车里的湿气,若是今夜不能离开的话,就在马车里睡上一夜也挺好。 “小雨姐,雨下这么大,我们又不能出海了。” 青璃无聊地托着腮,心里寻思下步计划,她怎么做完全取决于鲁进,但是一个男子被欺骗这么多年,要是青璃自己,估计有杀人的冲动。 云雾茶在油灯下冒着丝丝热气,青璃细白的手托起茶杯,用手晃了一下里面的茶水,沈冰雨看窗外的景色,没有回答,马车内,陷入一片沉寂,只能听到雨点敲在车壁上的声音。 “璃妹妹,对于香草,你要怎么办?” 说起来,香草也没有犯大错,就是冲动了一点,沈冰雨有心求情,又开不了口,丫鬟都是自己用着舒心,她就不跟着搅合了。 “不是我怎么办的问题,是她想怎么办。” 青璃敲着桌子,打着节拍,附和外面的雨声,如果这次可以和鲁进合作的话,就把香草留下,这样她不用费脑子,香草得偿所愿,若是不能合作,她觉得还是会留下香草,这是在那一幕之后做的打算。 虽然希望自己的丫鬟追求幸福,但是自甘堕落做小妾,青璃觉得接受不了,现在的情况比较严重,有隐情,那么就不一样了,若是香草想留下,她绝对不会阻止,身边没了香草,还会有别的丫鬟,大哥上次说会从鬼罗刹里调过来一个给她用,顺便也能传递一下消息。 “恩,以前在凤阳的时候就想看大海,书中说大海广阔,看过的人说比整个凤阳都大,那会我就不信,但是我就想,若是在海边,听着海浪,吹着海风,一定所有的烦恼都没有了。” 沈冰雨望着窗外,虽然下雨,还是有几个小娃穿着蓑衣,在海边打闹,偶尔有妇人的大嗓门,叫着自家的小娃回家,听起来很温暖舒心,那是一种有人惦念的感觉。 “小雨姐,让丫鬟在马车里看着炭盆,我们去海边拾贝壳吧!” 青璃在马车里坐不住,好不容又来一次,不能出海,还不在海边玩玩,实在太亏了,万一运气好,捡到彩色的鹅卵石,回去也能琢磨一下,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其实她是想,要是可以做一个各种颜色的小石头镶嵌的瓷瓶,上面插花,也很不错,马上就要离开京都,受淳于魔头影响,也想自己动手,做点东西送给在京都的好姐妹留个念想。 “走吧,现在就去,我记得马车里有羊皮小靴子,我们换上,以免湿了鞋。” 沈冰雨马上响应号召,动作很快,外面的雨稍微小了一些,变得更急,青璃和沈冰雨挽着手,打着油纸伞,两个人的长发和衣裙随着海风纷飞,足迹在踩浅沙上,留下一串串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海边…… ------题外话------ 说好的二更到了,一个月,圆满结束,最后一天求票票,谢谢各位小主的支持和鼓励,\(^o^)/~   ☆、第092章 休书 雨点变小,雨势却越来越急,位于京都北郊靠海的小渔村里,一片宁静。 青璃和沈冰雨来到海边,任凭海风拂过面庞,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连呼吸也是咸中带腥,带着海水的味道。天色一片阴沉,急促地小雨点落到海面上消失不见,没有一点波澜。 “璃妹妹,你看这块还石头,还是半透明的。” 沈冰雨蹲下身子,裙角拖地,随着海浪的涨潮,被溅起来的浪花的打湿一片,但是她兴致颇好,捡起一块半透明的小石子,只有半个指甲大小,上面是透明混合着墨绿的花纹,很是漂亮。 青璃接过看了一眼,也是啧啧称赞,这个时代没有纯正的琉璃杯,做出来的很模糊,透明度不好,除了天然的水晶,连透明的小石头都很少见。以前莫家村的河边有一些好看的小石子,奇形怪状,但是没什么花纹,被河水冲刷的格外光滑。娘刘氏不准小弟子喜离河边太近,所以小弟经常在河滩上捡这些石头玩,家里也用这样的石子儿铺路,雨天还能防滑。 “啊,还有粉色的啊!” 青璃赞叹一声,找出一个大一些的荷包,遇见觉得好看的,就装进去。海边的鹅卵石很多,在退潮的时候,海边的沙地上会被冲上来一些,还有白色的贝壳,有的是螺旋的形状,她记得前世海边有很多卖纪念品的,用贝壳穿成的风铃,海螺做的摆件,耳朵贴近海螺,就能听到里面有海风吹过的声音。还有那手巧的人,用贝壳拼成各种动物,十二生肖,价格公道,游客都当成小纪念品买回家。 “多捡一些,小雨姐,你看这些贝壳,我们要是用这个镶嵌在梳妆盒上面,这些带着花纹的小石头,镶嵌瓷瓶或者花盆上面,你觉得怎么样?” 青璃心里盘算,她在京都好姐妹不多,沈冰雨,水零欢,赵羊羊和刘花生,其余人都是点头之交,水零黎和阮冉冉就算了,二人一个是四皇子妃,一个是白家少夫人,要什么新奇玩意没有,她还是不丢人现眼,临别的时候送一套上等的玉石头面就可以。一提姐妹们,她又想起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太后薨,不知道这家伙露面没有,听说已经有人去了鲁地送信,按规矩,鲁南王和鲁南王妃是要赶往京都送葬,这一路恐怕又不太平。 “不错啊,这些贝壳就串起来,挂在房门口或者廊下,上面用孔雀毛做装饰。” 沈冰雨衣衫湿了大半,但是她不理会,最近整日繁忙,难得有一天休闲的时间,她在海滩上跑来跑去,一点不受下雨的影响。 “恩,放到家居铺子做个摆设不错。” 青璃知道,在没有海的地方,大家对海产品总是有很大的渴望,海边这些不值钱的贝壳,都可以变废为宝,到处都有赚银子的玄机,就看你想不想而已,目前她要做的都是大事,但是这个点子她是记下了,串贝壳是个简单活计,也不要多大的技术含量,青璃觉得,淳于谙手底下那些伤病残将就可以做。 做出的工艺品都是小本买卖,但是问题是,这些都是天然的东西,是大海赐予的,不需要成本,做一件就赚一件的银子,青璃曾经在一些小铺子看到过用贝壳做的装饰品,京都这边靠海,所以百姓们不太稀罕,运到北边凤阳,地域差距,那就是新鲜事物,家境殷实人家的小姐,平日很少出门,得了这样的摆件,也可以新鲜一段日子。 青璃站在海边远眺,她想出海看看,主要是想收点海参,野生海参滋补,对身体有好处,这个时代的人没人对那玩意有兴趣,在集市上也没有见人卖过,以为那是不能吃的。 青璃和沈冰雨又在海边转悠了一会儿,直到衣衫浸透,这才往回走,出来以前已经让丫鬟拜托张家大娘帮着烧了热水,现在二人回去洗漱,换了衣衫之后去马车上休息,估摸这段工夫,车里的潮气都被炭盆烘干了。 “两位小姐,这是去海边了?水都烧好了,赶紧洗漱一下吧。” 张家大娘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从灶间探出脑袋,看到两个人浑身湿透,可唬了一跳,下雨天凉,海风一吹可别染上风寒才好,多亏自家老头子就是个大夫,家里也有姜枣茶,熬上两大碗,喝过之后浑身冒汗,舒坦。 “恩,大娘,麻烦了。” 青璃和沈冰雨各自回了屋子,沈冰雨的丫鬟忙上忙下,青璃只有自己,香草一定是在鲁家没回来,这正和她的心意,她从里面插上门,快速进到空间里面。 无论外面是晴是雨,亦或是冰天雪地,在空间里,只有一个温度,永远都是温暖如春,加进来很多物种之后,空间里有再进化的趋势,迎面而来的是带着淡淡香气,泛着白雾的灵气。青璃闭着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顿时觉得毛孔都舒展开,说不出的惬意。 空间里面的作物又到了收获的时候,除了粮食之外,青璃又种了一些甜瓜,家里的库存全部吃光,爷奶很喜欢吃这样的水果,用小竹签扎,饭后的时候吃上几块。 空间里出产的甜瓜个子大,而且特别甜,青璃有时候用甜瓜,梨,苹果,葡萄做混合果汁,她就是闲来无事随便捣鼓,那味道说不上多好,有点奇怪。 小白狐羽幽没有蹦出来,一定又在药房里面配药,因为南边沐阳城失守,给青璃的压力很大,她主要是担心自家四叔,而且主将还是未来公公,淳于谙的爹。 上到二楼,青璃脱下被水淋湿的衣衫,进入到温泉池子里面,这水温度稍微有些热,水在青璃的身边形成了一个小漩涡,有挤压皮肤的作用,像是按摩一样,让她舒服地眯了眼,眼眸里也带着雾气。 早上在鲁家小院里一幕太震撼,让青璃现在还有些震惊,毕竟是没出阁的少女,青璃和沈冰雨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好对鲁家娘子的做法多加评判,但是这么开放的女子,就是现代也找不出来。 都说古人保守,青璃觉得,保守的是社会制度,对女子规矩多多,而且很严苛,还专门对女子制定了女戒,总之这样的社会制度极其不公。 男子可以三妻四妾,有点银子的,也可以找无数个通房丫鬟,去青楼潇洒,女子是男子附庸,只能在家洗衣做饭带娃,伺候公婆,和老妈子差不多。 青璃甩甩脑袋,似乎想的跑偏了,这社会制度已经形成,是个人的力量无法改变的,她应该想的是鲁进知道真相之后会怎么做,打死他娘子?应该不会,人已经要归西,犯不上摊上人命官司,最多是停了药材。 “小姐,您在屋子里面吧?” 青璃正在闭着眼睛思考,听到外面有敲门声,是香草回来了,她快速地出了空间,往洗澡水里面撒了一点澡豆,这才道,“是啊,等我穿好衣衫在开门。”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没服侍您更衣。” 香草进了屋子之后,低垂着头,一脸沮丧,双手交叠,一副不安之色。自从昨天来到渔村,她就和变了一个人,魂都没了,等她清醒过来,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就是看到大胡子那双明亮的眼睛之后,心就砰砰跳,她做这么多,只是想吸引他注意而已,真是疯了。 “无妨,我自己也可以。” 青璃拿着一条干净的布巾,递给香草,说道,“不过绞头发这事我做不了,你正好回来,就过来帮我吧。” “小姐……” 香草站在后面,用布巾绞着青璃的长发,自家小姐这么美,每次沐浴之后都如出水芙蓉一般,也难怪少将军对其他女子不假辞色,独爱小姐一人,香草心里有小小的羡慕,能有绝色姿容,一定是老天的眷顾。 “小姐,您一会儿能不能给奴婢把脉看看?” 香草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麻烦自家小姐,她现在觉得自己心跳频率不正常,而且有发狂的趋势,总是会有一种嫉妒的情绪,看到大胡子就想说话,让他注意自己,这一定是某种怪病。 “怎么,你哪不舒服?” 青璃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香草,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勉强留在身边也留不住,鲁进遭受这么大的打击,有可能不会在对女子信任,现在出现在他身边,未必就是好时机。 “奴婢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 香草红了脸,在大胡子旁边,总有一种别样之感,他的身上有种阳光的味道,即便在这样的雨天,依然能让人感到温暖,那宽厚的臂膀,能在他的怀里,一定很安心,虽然他娘子那样,可她还是很羡慕。 “你那是思春。” 青璃本想直接说,又忍住了,香草平日办事麻利,实际还有点小女子的羞涩,从小就失去双亲,被当做孤儿一样卖到组织里,可能更喜欢成熟一些的男子,她万一毒舌,这丫鬟一定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没什么问题,就是肝火有点旺盛。” 青璃转过头,抓住香草的手臂,象征性把脉,这丫头身体不错,肝火过旺也是她胡诌出来的,少女遇见怦然心动的人,不知所措也是正常现象,只是香草的身份是个丫鬟,有卖身契在她手上,亲事不能自己做主。 “鲁家那边如何了?” 绞干了头发,青璃自己系上衣领处的扣子,外面的雨已经要停了,稀稀落落,但是天还没放亮,一片厚重的乌云,站在院子里,一眼望不到边,看着天色,或许过会还会下雨。 “奴婢被赶出门,不知道情况。” 对鲁进来说,香草是外人,家丑不可外扬,她们听到就很尴尬了,她脸皮再厚也不敢久留,只能默默打扫地上的碎瓷片,然后退出门。 “洗漱完了吗,那老婆子去倒水了。” 雨停这段时间,张家大娘扫了一下院子,又铲了一点沙土,填满院子里面的浅坑,刚才陆续有海边的渔民过来送鱼,青璃眼尖,看到有一个妇人端着个大木盆,里面放着的,就是她喜欢吃的蚶子。 “大娘,你别忙,还是让我丫鬟去倒吧。” 青璃连连摆手,本来借住在这,就已经够打扰的,张家大娘也不是奴婢,不能让人家干伺候人的活计,青璃迅速给香草使眼色。 “大娘,看您唉声叹气,似乎是有什么难事?” 等香草出去之后,青璃主动询问,她这次借住在这里,得到大娘的照顾,若是可以,帮点小忙也是应该的。 “这位小姐,这事不好启齿,老婆子就说道一下,您觉得为难的话,也没关系。” 大娘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叹息了一声,抬头看了青璃一眼,最后又摇摇头,一脸纠结,似乎是又什么难言之隐。 “刚才小姐您应该在鲁家,也看到了王家四兄弟,他们说的那事,是真的。” 大娘不知道青璃的实际年龄,看她的容貌和身段,以为怎么也要十六七岁,已经定亲了,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我们渔村的人几乎都知道,但是没人背后嘴碎,也是可怜鲁家小子。” 鲁家当年在村里很有地位,鲁进的祖上就是造船的,村里人家的船,都要来请鲁家人帮忙,因为都是同村,也和睦,鲁家人厚道,不会多收银子,遇见困难的人家,也热心上门,银子就拖欠着,什么时候有再给也可以,村里人都感念鲁家人的好。 鲁进原来也有爹娘,和一个未成亲的弟弟,一家人过的不错,和和美美,一次出海突然赶上大风浪,一家人都葬身在海底,永远没有上岸,只得他一个人伶仃孤苦。 后来鲁进娶了娘子之后,日子过的不错,他是个认真的人,出门做工总寻思造船的事,怎么样才能让船更好的平衡,就算是遇见风浪也稳稳的,所以就忽略了她娘子,村里人知道她娘子水性杨花,也劝说过,但是无济于事,后来每个人都寒了心,大家一合计,有时候还是不要知道真相的好。 村里也有鲁进的好友,旁敲侧击几次,见他不开窍,也就歇了心思,如今这块伤疤被人当众揭开,张家大娘只感叹一句造孽啊! 就在刚刚,鲁进找了张老头,说自己还要进城一趟,虽然娘子对不起他,他很愤怒,但是不管怎么说嫁给他也没过上好日子,两个人现在就是互不相欠,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娘子丢了性命,还是要尽最大的努力。 “这位小姐,听说你有百年人参,老婆子厚脸一次开口。” 张家大娘大体上说了一下鲁进的家的情况,又唉声叹气道,“百年人参续命,我们家也是没有的,老头子以前在医馆,也只攒了点别人剩下来的人参须。听说小姐您有,能不能便宜点卖给鲁小子,或者和他交换。” “鲁家也是有家底的,这些年为了医治他娘子的病,当了很多东西,如今也只有一颗作为传家宝的夜明珠,这要是去京都里面当,就怕被人坑,得知他急用银子,肯定压价,而且匆忙之间,也未必能买到真的百年老参。” 张老头也站在屋门口,橘子皮一样的老脸上皱纹更多了,他没儿子,对鲁进一直当干儿子看待,发生这样的事他一直为难,说吧,让鲁进伤心,不说又不安,后来觉得,有时候把一个人想的好点也没啥,人都要去了,还计较这么多也没用,最后也变成了一具森森白骨。 “原来是这样,人参确实是带来了,不过我想和鲁进谈谈。” 青璃揉揉额角,鲁进不是这么二百五做个冤大头吧,那些药材用在这种妇人身上浪费了,被揭穿了不但不忏悔,还在撒谎骗取同情,毫无悔改之心。 “好吧,我去和鲁小子说一声,不然的话他该去京城了。” 话毕,张老头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别看年岁大了,手脚倒是灵活,张家大娘得到准话,眉眼间少了些褶皱,她一个外人,真不好说鲁家什么。 青璃和沈冰雨说了一些鲁进的事,眼下想要做好人,前提是能说服他过来帮忙,谁也不是开慈善机构的,虽然心里对他同情,也要以利益为先。 再次去鲁家的小院,院子里又多了几个陌生人,青璃和沈冰雨对视一眼,觉得可能要解决什么事,眼下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一个穿戴比较整齐的白胡子老头叹了一口气,他是这片渔村的村长。村里人都是以前扎根这片的,族人分布的散乱,他识得几个字,年纪又长,这才被推选称为村长,今天带着村里几个有声望的人过来看看,既然上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也不能装作不知道。 “鲁小子,你想好了吗,关于于氏,你打算怎么办?” 鲁进的娘子姓于,家里也是隔壁村的,于氏的爹娘身子不好,早早就故去了,她还有一个亲哥,整日流连在京都的三等花楼里面喝花酒,没了银子就过来找于氏要银子,以前鲁进在外做工,家里殷实,但是架不住于氏的哥哥总来讨要,开始几两银子,后来胃口越来越大,几十两,几百两,最多一次有千两之多。 自从于氏重病之后,她哥哥见要不来银子,上门骂了几次,已经有好久没登门,也不管于氏的死活。也多亏鲁进是个仁义性子,觉得银子没了还可以再赚,没多说什么。 “村长,我正要找您。” 鲁进看着精神萎靡,任谁,一个晴天霹雳下去都要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被戴绿帽子,在村里那是比偷窃更让人看不起的事,村里人感叹鲁家人的厚道,也着实都被帮助过,这才没多说。 “我和于氏成亲十余载,也算到了尽头,她做那些事您也都知道,我就不重复了,所以想写个休书,让村里人做个见证。” 这是鲁进想了一个早晨最后得到的答案,本来想着她一个妇人不容易,和离也好,后来于氏又哭又闹,指责他多年前上工不回家,所以她空虚寂寞,才做出那样的事。 鲁进觉得,这样的事他有责任,但是听到于氏的指责之后,心里所有的愧疚都没有了,他不顾家,也是会让人捎银子,好吃好喝供着她的,也会时不时回家看看,可是她做了些什么,原来在他没走之前,就和他堂哥有染,他蒙在鼓里,做了这么多年的缩头乌龟,于氏死后,还要葬在鲁家的祖坟,给他添堵,这他绝对不会容忍,他变卖家产已经是对不起祖宗了,不然死后他都无法见列祖列宗。 “鲁进,你敢!你想让我死后没地方下葬?” 于氏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她脸色焦黄,看着众人,诡异地笑了几声,那声音和地下来的恶鬼差不多,让人听后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青璃拉着沈冰雨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厢房的屋檐之下,观看这出闹剧,以目前形势,对她们这边有利,鲁进还没忍气吞声到那地步。 “于氏,你还有脸说,你一个妇道人家不知贞洁,为我们整个村子蒙羞。” 老村长气的咳嗽了两声,周围一个壮硕地男子搀扶着他,“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也不怕阎王今天就收了你去!” “关你屁事!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 于氏眼睛带着寒光,看着周围人一眼,还在沈冰雨和青璃脸上盯了两圈,“怎么,鲁进,我还没死呢,你就让这些这些小妖精进了家门,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于氏索性破罐子破摔,她扶着门板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上去,还是轻飘飘,“当年你娶我进门的时候,在我爹娘面前你怎么说的,无论怎样都不会休妻,现在呢,你不怕遭到报应?” “要报应也是你报应吧,如此淫荡,真给女子丢人,等你被阎王收了去,也要上刀山,下油锅才好!” 香草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那种烦闷的感觉又上来了,让她无比狂躁,现在她就是想要上前,掐死这个于氏,做了这样的事还能理直气壮,真是…… “哎呦,你他妈的你谁啊?和你有一毛钱的关系?这是我鲁家的院子,你给我滚出去!老娘现在还没死呢,死了也不会给你这个小蹄子腾地方!” 于氏摸摸头发,用尽全力叫骂出声,对着香草,嘴里不干不净,“你有什么资本站在说话,不会是看上我爷们了吧,也想和他享受一下床笫之欢?” “你……” 香草的手指甲已经抠到了手掌肉里,她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已经忍耐到极限。青璃觉得,这个鲁家娘子真不是一般人,战斗力不是盖的,人都要挂了,还能有精神说这些话。 “于氏!” 当着外人面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老村长忍无可忍,他摸了一把胡子,严肃地道,“今儿的事不是你说的算的,鲁小子说休了你,你早点收拾包袱,滚出这个家门!” “门都没有,你这个死老头子,咱俩还不一定谁先死呢!” 青璃真不明白这个于氏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个时候还能如此彪悍,她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真想施展一个精神攻击,让她早点见了阎王,不过她不能那么做,休书还没下,于氏还是鲁进的娘子,死了也是要葬在鲁家的祖坟。 “村长,麻烦了,休书我已经写好,按上手印,麻烦您盖个印章。” 鲁进不理会于氏的谩骂,他的眼底带着悲痛,原来这么多年,那个没看清楚状况的人一直是他,他就是全村最大的笑话,亏他还觉得,虽然男娃没有了,但是两个人也可以互相扶持到老,谁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他不恨老天,或许是上辈子没做好事。鲁进想,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便于氏做了多少过分的事,她顶着鲁家娘子的名分十多年,他不会见死不救,但是心里那点情谊丝毫不剩了,心已经被冻成了冰块。 “照我说,就把于氏扔到海里溺死算了,我听说有什么浸猪笼,但是咱这没河,不如绑石头扔海里。” 旁边有人说出提议,让于氏真的怕了,她以为自己身体虚弱,只要有百年人生作为灵丹妙药会很快的好起来,她是想活着的,要是因为贞洁这事被人丢到大海里去,怎么活命呢。 “夫君,虽然我做了错事,但是当年我也是有苦衷的,我是被强了才……” 于氏靠着门板上,刚才的喊叫已经用光了全部的力气,现在说话喘息个不停,青璃觉得她情绪太激动,加速了病症的恶化,这样的人早点死最好,还能省下百年人参,不过她虽然讨厌于氏,也不会干夺人性命的事,两个人又没仇。 场面发生了变化,村长已经盖好了随身携带的印章,一共三份,其中一个妇人递给于氏,于氏看都不看,直接撕裂,然后随手一扔,纸片就随着风飘落到青璃这边。 鲁进是个有学问的,字写得还不错,青璃低头看看碎片,又和沈冰雨小声地交谈几句,人家的家务事,她们不想管,单纯是为了想让他帮助自家造船,如今见到他的品性之后更坚定了这个信念。 休书一下,于氏想要哭喊,谩骂,无奈身子骨不行,站在门边,冷风一吹,她晕了过去,村里有在门口看热闹的妇人抬着她到里屋休息,村长见状,无奈地叹口气,“鲁小子,你也别怪咱们不告诉你,实在是……” 老村长的脸上风霜之色,眼里夹杂愧疚,他们也是有点私心,觉得谁捅破这层窗户纸,万一以后鲁进去了别的地方,村里人想修船也不知道找谁的好,所以也有默契,就没说。 “村长,这事怎么怪您,是我眼瞎罢了。” 鲁进摇摇头,转过头对着站在一边眼里通红的香草,刚才于氏的话说的太过分,一个未成亲姑娘家肯定受不了,所以这才道,“这位小姐,刚才……” “大胡子,你不用说了。” 香草跺跺脚,转身跑出了院子,村长等一行人也唉声叹气,现在事情解决了,他们就不久留,纷纷离开,临走时把目光放在青璃和沈冰雨的身上,这两个美貌的小姐是来干什么的,莫非是天上的仙女? “两位小姐,真是抱歉,因为家事污了您的耳朵。” 鲁进转过身,看着青璃和沈冰雨,“刚才张老说,你们那有人参,若是转让给我,我愿意拿夜明珠来换,但是有一个小小请求。” “恩,你说。” 青璃甩了甩袖子,外面的雨虽然停了,屋顶上还不时有雨滴飘落下来,溅到她的袖口上,有两三个小圆点,慢慢晕染开来,她微微笑了一下,看向鲁进,等待他说请求。 “这是我家家里唯一值钱的,也是祖辈留下的,肯请小姐就当是我活当,若是我有银子,还想赎回来,这条件有点苛刻,所以……” 鲁进沉吟一下,家里祖传的宝贝,拿到京都典当的话,就怕给不上一个好价钱,死当还可以,活当不行。他已经很对不起鲁家祖宗,不能继续败坏家财。 “我答应你,不过你之前所说,因为你娘子永远不去造船的话,现在还作数吗?” 沈冰雨不想揭人伤疤,但是现在她是商人,商人就是要在最大的范围之内,谋取自己的利益,所以她马上直截了当地说明。 “能否等于氏去了再谈这个话题?” 鲁进的眼神慢慢恢复清明,从前说那些都是笑话,他想缓上一段日子,等于氏亡故之后再考虑这些事,请他的人很多,给谁做工都一样,他想有点能打动他的东西。 “你会答应我们的。” 青璃心底笃定,有那张设计图纸,还有她脑海里面的想法,加上鲁进的经验,这么合并之后,可谓完美,一定能造出安全系数最高的船,绝对超过四皇子耶律楚阳的船队。 青璃深深地看了鲁进一眼,这才和沈冰雨离开院子,后续的事情,关于人参等问题,就派沈冰雨的丫鬟去谈,这些都不用她操心。天色幽暗,冷风袭来,豆大的雨点又噼里啪啦地落下,青璃和沈冰雨两个人打着油纸伞,快速地上了马车,等到马车上,二人才松口气,这次来的匆忙,没做准备,谁能想到赶上这样的天气,阴天下雨,看今天这样的情况,又要夜宿渔村了。 “现在鲁进口气松动,应该没问题,就是等他娘子亡故,也要十天八天的吧。” 青璃找出干果盘,拿出里面的松子,给沈冰雨也抓了一把。十天八年青璃还等的起,就怕中间节外生枝,想请人的还有好几家,不过阴天下雨才没上门而已,她们要抓住这个机会,一次性解决,但是乘人之危这种事,青璃想想,她自己又干不出来。 “唉,他是个好人,他娘子那么对他,还要卖了祖传夜明珠,也只为那个于氏能多活两天。” 什么世道,男子薄情寡义,好不容易有这样厚道的人,又没好命,真是没地方说理,祖传之物,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重要的,祖宗留下的规矩也要遵守,这是一种信仰。 青璃沉默了一下,现在最有问题的香草,淳于魔头给她的丫鬟,个性都这么奇怪,卡在这里不上不下,希望香草能想明白,这时候想女追男可不是隔层纱,让青璃来说,就是隔层山,京都那么多官家小姐爱慕云少主,还没听说谁成功。 “小雨姐,米家在京都有生意吗?” 阴天下雨,青璃就不自觉想到淳于魔头,他大概会老实的在府上没出门,不会去庄上找她吧?这种天气最要注意,特别是现在,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已经留下足够的药膏,旺财那个话唠小厮应该能提醒,有时候有个话唠小厮也有点好处,上药这方面每天都要念叨几句。 青璃提米家,还是因为米栋,想到淳于魔头说的话,这厮对米栋的亲事很感兴趣,想做月老,而对象就是小雨姐。 “米家?米家真是大族,怎么出来这种不懂礼数的人!” 沈冰雨恨屋及屋,一个世家大族怎么可能教导处那样的纨绔公子,表面上装的一本正经,实际做的事,简直令人发指,荒郊野岭的抢马车,让她一个弱女子走回庄上,这股火最近她在努力压制,现在一听青璃提起,立刻炸了毛。 “恩,是啊。” 青璃无聊地看了一眼窗外,京都这潭水真深,米家一直很低调,这次米栋也回到京都,八成就是要有动作,不过以米家和云家的关系,大体上是可以放心的。 冷风顺着马车车窗的缝隙吹了进来,雨点敲打车壁的声音越来越响,青璃赶紧拉好车窗,关好车门,和沈冰雨坐在这么一方小世界里,两个人都没有再言语,彼此想着心事,就希望这场雨赶紧过去,雨过天晴,也好回到京都去。 ------题外话------ 十一月过去了,感谢各位小主支持和鼓励,大家十二月快乐   ☆、第093章 相见欢(催更加更) 京都的气候闷热,一场大雨缓解不少,莫青蔷站在窗口处,微微叹息,离开莫家村,一路向南,到了从来没想过的京都,等到回去的时候,也可以和好姐妹炫耀一下,说说京都的风土人情,可惜刘小花不在,不然自己可以买很多精致发饰送给小花,她一定笑眯眯喜滋滋地戴在头上,还不知道多高兴。 一晃四年多没见到人,不知道刘小花身在何方,她心里不是没有遗憾的,这么多年没有音讯,和那个人一样,在她的心里占据几乎全部的位置,却消失不见,难道真的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回忆,去想念? 四年多的时间不算短,莫青蔷以为或许会忘记叶洵,有时候也会疑惑这种坚定来自哪里,她想不明白的时候就会拿出叶洵给的信物看看,说说心里话,一如曾经分别的时候,玉佩上还带着他的体温。 “小姐,四小姐还没回来,奴婢去问隔壁院子问了,杜鹃姐姐说不用担心,四小姐有事情要办,去了京郊。” 二妮抖抖油纸伞上的雨水,这才收伞进门,四小姐一夜未归,自家小姐担心,才让她去问候一声,相处这么多年,二妮觉得小姐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有时候想四小姐,但是从来都不说,只是会去房间里坐坐,看看当年灯会上留下来的画像。 “恩,知道去哪里了就好。” 莫青蔷收回视线,回头看了一眼还是一团孩子气的二妮,和自家小妹身边懂礼仪的丫鬟不同,二妮看起来更天真一些,来到之后也是怯生生地过了几天,怕给她丢人,见府上的下人都很和蔼,这才放下心,也不如前几天谨小慎微。 “二妮,你喜欢京都吗?” 莫青蔷坐在内室,青璃把庄上的房间装扮的很细致,纱帐是她最喜欢的浅绿色,还有蔷薇的屏风,在梳妆台的抽屉里面,有装首饰的匣子,里面是满满的首饰,都是她喜欢的样式。 窗边的小几上有一个釉彩蔷薇花花瓶,上面的鲜花还带着雨水,没有一点灰尘,水灵灵的盛开,让幽暗的内室,多了一点活力,桌上的油灯罩也很奇特,是镂空的雕花,无论从哪点上看,都是悉心装扮的。 “小姐,奴婢不知道,咱们还没有去外面转过。” 丫鬟二妮摇摇头,刚到京都的几天都是在府上看戏度过,确实是过足瘾,后来想出府赶上太后薨,也没有出门,再后来就从府上到庄子,这一路上,马车帘子一直撩着,二妮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不愧是大周的都城,天子脚下,来往的人都穿着绸缎衣衫,周围是房屋,街道,弄堂都要比凤阳大的多,来来往往的行人,两边的老字号铺子,让她眼花缭乱。 “但是,总觉得不如在凤阳自在。” 二妮来到京都之后,发现她和府上的丫鬟差距太大,她就像一个从乡下来的不懂礼仪的土妞儿,名字也俗气。当年收留二妮之后,青璃是准备换一个文雅的名字,但是后来想想,一个人叫自己的本名久了,冷不丁换个名字都不知道是在叫谁,那会家里只能算一般殷实人家,没那么多说道,这么多年叫习惯,也不想改了。 “是啊,我也是这样觉得,不过璃丫头倒是很适应。” 莫青蔷一手托着腮,几年不见,青璃已经长大了,不像曾经那样,需要她照顾,也不用她大喊才能起床,改掉了赖床的毛病,虽然一如既往喜欢美食,现在家里条件好,京都靠海,能吃到各类海鲜,过的乐不思蜀。 不知道为什么,莫青蔷的心里有点失落,也隐隐着急,自家十二岁的小妹已经定亲,她自己呢,已经十八岁了,这在莫家村可以做小娃的娘,她现在还没有出嫁,也不晓得这辈子能不能嫁出去,每次看到爹娘欲言又止,脸上纠结的模样,她都想趴在被子里大哭一场,若是可以,她不想做不孝女,不想辜负爹娘的希望,可是这一次,请爹娘原谅她心底那份矜持,没有叶洵,她就会一直惦念,想念,心里放不下任何男子。 就在临到庄子之前,她一向惧怕的大哥莫子归找她谈话,给她最后的期限,若是今年叶洵还没出现的话,让她马上嫁人,不管是谁,阿猫阿狗也好,就是不能留在家里给爹娘添堵,一个老姑娘不嫁人,整日想着几年不见踪影的人,这样下去,对自家没有好处,也会对小妹的名声有损。 莫青蔷看着油灯的火苗,眼泪哗啦啦淌下来,她不想,真的不想这样,可是她没办法,为什么大哥不理解她呢?为什么爹娘让她嫁人呢?应该嫁给谁? 叶洵离开的开始两年,青璃被掳到京都,家里气氛一直不好,爹娘,爷奶还有其他亲人每次见面都会念叨,过年的时候也会多摆上一副碗筷,后来青璃来信频繁,爹娘好受一些,她也放心,自家小妹的性子,在京都兴许可以过的很好,京都有当四品将军的四叔照料,不需要操心。 就在最近两年,随着莫青蔷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感到恐慌,她很怕,每天从早上睁开眼起,心里就带着期盼,多么希望叶洵出现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告诉她,他回来了,她不是自己一个人。 可是日复一日,等待成空,她依然是孤单的自己。这次到京都来之前,莫青蔷曾经纠结过,若是这段日子,叶洵找来,不见她的人,会不会也像她一样失望? 最后,她还是和家人一路来到京都,临出发之前,大哥又来警告过,说她一个女子要懂得矜持,莫家的女儿是娇贵的,就算是配皇子都配得,当时她不明白大哥话里的意思,现在也不懂。 前几天,如今日一般阴沉,下着大雨,有好几户人家得到消息,争先恐后来到府邸,向自家提亲,求娶青璃,那一刻,莫青蔷说不出的滋味,一方面,她真心想让自家小妹有个好归宿,那她疼宠多年的小妹,另一方面,想到自己,心里又再次迷茫,叶洵,是不是忘了她? 莫青蔷总是这样,迷茫后坚定,再迷茫,就这样过了四年多,她也不确定,会不会这样过一辈子。 “小姐,您咋哭了,是担心四小姐吗?” 二妮是个直接的性子,莫青蔷习惯把心事隐藏在心底,从不和任何人说起,二妮又是个大大咧咧的,每次看到之后都觉得疑惑,但是她不傻,总觉得小姐流眼泪是另有原因。 “二妮,帮我沏上一壶热茶吧。” 莫青蔷摇摇头,没有回答二妮的问题,拼命把脑海里面叶洵的影子甩掉,可是头越来越晕,他的脸是那么清晰,他们在一起说的话,每字每句都深深刻在她心底。 “哦,好,小姐等奴婢一会儿。” 二妮放下油纸伞,隔壁就是茶水间,床上的院子没有游廊,屋檐建的很宽,一个人在屋檐下走,也不会被雨水打湿,她沉默地退了出去。 “这雨下了两天,点上两盏油灯还黑,在屋子做刺绣太伤眼睛了。” 莫青菊一个人无聊,这才打着伞来到莫青蔷的院子,两个人在一起,时间就过的快些,说说京都的风土人情,聊聊八卦,讨论下前几天听的那几出戏也好。 “是啊,屋子里面暗,小菊,你来的正好,我刚让二妮去泡茶了。” 莫青蔷一回头,见堂妹走了进来,赶忙用手擦了一下脸颊,吸吸鼻子,快速抹掉脸上的泪珠,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她的脆弱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前两天那么热,现在下雨又觉得冷,京都天气变化的太快。” 莫青菊坐到了椅子上,说起天气来,天色这么阴,乌云密布,这雨一定下的没完没了,听说昨天青璃还没有回到庄上,今天顿时又觉得安静了。 最近爷奶的注意力被转移,自从上次陪四婶哭灵回来,捡到一个小包子之后,二伯娘整日合不拢嘴,每天都要自己抱着,二伯只能在旁边,一脸羡慕,想用手摸摸小娃的嫩脸,无奈他常年干粗活,手上都是老茧,一碰到小娃,小娃就会不耐烦,撅着小嘴。每当这个时候,全家人都会上前围着小娃,不让二伯碰,只留二伯一个在原地苦笑。 莫子冬家的小女娃穗穗还不会说话,每年早起之后,就拉着她娘亲付彩云,想要看莫子添,虽然穗穗大一些,但是小包子占了辈分的便宜,成了穗穗的小叔叔。 “菊小姐,您来了,奴婢刚好沏茶,杜鹃姐姐送来了厨娘新做的点心。” 二妮笑意盈盈地进门,放下食盒,从里面拿出几碟子点心,有杏仁酥,江米条,还有椒盐味的核桃酥,甜甜的桂花糕。二妮放好茶杯倒了两杯茶水,这才道,“小姐,刚才杜鹃姐姐送点心的时候说,好像庄上来了好几辆马车,阵仗很大。” “恩?那是找四婶的,还是找小妹的?” 莫青蔷吹了吹茶水,杯子里的茶水马上泛起涟漪来,这样的雨天一般人都留在家里,很少有人串门,但是保不准是青璃的姐妹,看她没去书院,这才过来探望。 “奴婢也不知道找谁的,直奔正厅去了,好像……好像是来提亲的。” 二妮摸摸脑袋,憨厚地笑了两声,杜鹃姐姐人和蔼,她就多嘴打听了几句,听说是有十几辆马车,每一辆车都装的满满登登的,放着彩礼。 “提亲?又是护国将军府来人了吗?” 莫青菊抿了一口茶水,这才抬起头,诧异地看向二妮,“不会是听错了吧?” “奴婢也不晓得,听着是提亲没错。” 二妮一头雾水,杜鹃有事要忙,所以她怕讨人嫌,没有多问,也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四小姐定亲那天就下雨,今天还下雨,是府上谁定亲呢?还是说,京都就是有这样的习俗,只能等到下雨天上门提亲。 “哦,没准是给小雨说亲。” 莫青蔷不再关注,拉着莫青菊两个人闲聊,还提到赵晚春,这次来京都之前,给平阳那边送了一封信,赵晚春自从到了平阳之后,姐妹几人的联系就少了一些,路途远,送信也不方便,又都到了出嫁的年纪,也被家里看管的严,那边是边境,和大秦只隔着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时常有大秦的士兵过来突袭。 “两位小姐在吗?奴婢进来了。” 因为下雨,门外没有看门的小丫鬟,在庄上也不讲究这些,陈氏身边的丫鬟桂圆在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得到答复之后,这才走进门。 “桂圆,你怎么来了?是四婶那边有什么事吗?” 莫青蔷抬起头,让二妮给桂圆倒了一杯热茶,这大雨天跑过来送信,湿了衣衫,寒凉的很,喝杯热茶也好驱驱寒气。 “两位小姐,是庄上来了生人,所以夫人派奴婢过来告知一下,让您二位暂时留在房间,以免冲撞了。” 桂圆接过二妮递过来的茶杯,道了谢,喝过茶水之后,用帕子点了点嘴角,这才传达陈氏地吩咐,“前面还来了几个陌生的男子,所以三老爷接待呢。” 桂圆是四叔府上的丫鬟,所以叫莫如海和陈氏老爷夫人,三老爷就是青璃的爹莫如湖,也是个文化人,家里人才一致推选他出门待客,也怕失了礼数。 “听杜鹃说来了十多辆马车,说什么来提亲的。” 莫青菊好奇,就念叨了一句,家里人都是从凤阳来的,肯定不会有人找,再说最近太后薨,不是说按照规矩,三个月之内禁止嫁娶,提亲这事,算不算禁止范围内?若是算的话,这么匆忙进门,不会连累府上吧。 “青菊小姐,奴婢还不知道情况,但是来人没说提亲的话,想必就是送东西。” 桂圆回答两个人的问题,心里想,就算是提亲也没什么,答应不答应还两说呢,提亲只要不是成亲,私下交换庚帖也没人知道,她来就送口信,庄上突然来了二十多个黑衣人,怪吓人的,她还没打听清楚情况,现在也送了信,喝过茶,也该回去,顺便打听一下,这些人的来头,一个个面无表情,带了这么多东西来,应该不是找茬的吧? ------题外话------ 这章是abc风,小风童鞋的催更加更,因为不是周末了,小莲暂时只能加更这么多,抱歉抱歉   ☆、第094章 相见欢(二) 一场大雨,缓解了京都的暑气,却让气候突然发生了变化,晚上在庄上睡觉,需要盖上棉被,不然的话,半夜能被从窗户缝隙吹进来的冷风冻醒。 天色昏暗,总有让人以为是黄昏的错觉,家里人聚集在正在的偏厅,逗逗子添小娃,日子过的也不那么无聊,但是幽暗的内室,点上两三盏油灯,还是不那么亮堂,青璃的爷奶坐了一会儿,就不停地打呵欠,没什么精神头。 莫如湖在邻院偏厅看书,自家闺女在庄上布置都这么细心,给他准备了一间书房,书架上摆着各种典籍,他这个年纪,已经对经史子集没什么兴趣,也不打算再参加科考,一心一意地培养老大莫子归和干儿子李墨轩,好在两个人争气,纷纷中举,震动了莫家村,当然在小凤县乃至凤阳城,这个年纪中举的人也不多。 今日无聊看的这本游记是一本婚嫁习俗,对女子哭嫁一事要求严苛,在凤阳那边,哭嫁只是意思一下就好,闺女离开了娘家,换个新环境,上要伺候公婆,下要照顾小叔小姑,总会有点忐忑,自然而然就会哭出来。而这本书上记载,在南边一些小城,哭嫁需要一首小调,还要邀请交好的姐妹一起,陪着哭,哭上一天一夜,寓意就是把所有的眼泪都留在娘家。 莫如湖喝了一杯热茶,摇头晃脑,难怪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没出过凤阳总是坐井观天,游记上记载再多事,不亲身经历总是会有些怀疑,若是有机会,应该多出门走走,感受一下大周各地的风土人情,就当是游历,长点见识也好。 “孩子爹,你也不年轻了,还是别在油灯下看书,花了眼睛。” 刘氏把从花瓶上插了一捧鲜花,放在窗边的小几上,下雨天不出门,在屋子里面呆着也挺好,墙壁上有字画,内室还有绣工精致的屏风,梳妆台里也有青璃准备的首饰,她时常拿出来把玩,却舍不得戴。 这些年,家里的情况一致好转,青璃也总是让小灵带银票回来,不过刘氏没有乱花银子的习惯,也很朴素,她就想,家里娃多,做爹娘的,总要尽最大努力,万一老大莫子归以后要当官,娶媳妇也要准备像样的聘礼,青蔷和青璃两个丫头也要有点好首饰做陪嫁,当年在院子里挖出来的宝贝,她一件也没有佩戴,都藏起来,等着以后拿出来。 “孩子娘,我又不是你们妇道人家,还要拈针线绣花,花了眼睛也没关系。” 虽然如此说,莫如湖还是放下书本,摇摇头,和刘氏说了最近看的几本书里的描写,各地的婚俗,说到嫁娶,话就多了一些。 “唉,也不知道大小子啥时候才肯成亲,我们又不能逼着他,他是个有主意的。” 一提各地婚俗,刘氏揉揉眉心,这些年家里的门槛都要被媒人给踩平了,有冲着大小子来的,也有冲着蔷丫头,可是两个人口风一致,一个说要中了进士再娶亲,一个说聘礼当年都收下了,就是老叶家的人,坚决要等着那个四年多没露面的小子,真让他们当爹娘的操碎了心。 每当看到大侄子莫子冬家的两个娃娃,刘氏的心里就软软的,自家大小子啥时候才能娶个媳妇,他们也想抱个孙子,可是每次说了之后,莫子归都会点头答应,过后忘的一干二净。 “唉,我看京都这边嫁娶都挺晚的,男子过了弱冠之年没成亲的多的很,丫头也要留到十七八岁,大小子是男娃,可以拖上几年,可是蔷丫头今年也十八了。” 刘氏坐到莫如湖对面,给他满上了茶水,她的眼里带着一丝淡淡忧愁,要说这些年日子过的顺风顺水,家里生意不说日进斗金,可也算不错,家里的铺子开到了凤阳,还是走平民消费的路线,自家都是实诚人,不偷奸耍滑,口碑一直不错,要说烦心事,也不是没有,其中最头疼的就是家里大小子和蔷丫头的亲事,那些不了解的人就会说闲言碎语,说自己因为突然发家了,眼睛也长在天上,看不起村里的乡亲们。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啊,我们也老了。” 莫如湖也跟着叹息一声,阴天下雨,似乎更能挑起人伤感的情绪,他们当爹娘的还是挺能了解自家闺女的心情,也不想做那忘恩负义之辈,可是这个小子四年多没音讯,一次也没露头,没准早已经娶妻生子了吧。 “三老爷,三夫人。” 门外,莲子站在屋檐下,没有进门,下雨天,脚踩着一地水,会增加屋内的潮气,她行礼回道,“刚才庄上来了十几辆马车,还来了几个男子,夫人不方便接待,所以派奴婢过来请您过去。” 陈氏是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孕妇,一下来了这么多男子,为了避嫌也不会接待,青璃大伯是个庄稼汉,二伯又是生意人,自家怕失去礼数,所以来请三老爷莫如湖。 “那行,我马上就过去。” 莫如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刘氏也过来拍拍他衣摆的褶皱,念叨着,“下雨天怎么还来了这些人,十几辆马车,是来送东西的?璃丫头说是昨夜没回来。” “恩,杜鹃早上过来说的,璃丫头有事在京都北郊呢,那边离得远,雨天马车上路也慢,多半是要等雨停的。” 莫如湖点点头,推开门看了一下天色,看着架势,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他打着油纸伞,往偏厅的方向走去。 偏厅内,有丫鬟婆子上了茶水,在沙发上坐了几个表情严肃的黑衣男子,为首那位看身量应该不高,腰板挺直,长相平常,但是眼眸明亮有神,身上有一种干练的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几位在雨天上门,可否有什么要事?” 莫如湖进门之后,对着几个人点头示意,坐到主位上,这几个男子都在二十来岁上下,面色严肃,看样子应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他刚到京都来,也不清楚京都的待客规矩,正琢磨怎么说好。 “莫叔父,我这次来,是来补齐聘礼的。” 叶洵坐在沙发上,前段时间受伤惨重,多亏青璃的救治才捡回来一条命,最近都在潜心养伤,因为太后薨,南边沐阳失守,京都的局势更加恶化,大战在即,最需要的就是银钱,所以这两天马上还要出海一趟。 当时少将军淳于谙找到他的时候告诉他,养伤就要两耳不闻窗外事,最近一段时间不要接任务,把他从他们的秘密据点转移到田庄之上,等他醒来之后,才晓得救她的人是青蔷的妹妹青璃。 最近几天,淳于谙定亲,他准备了薄礼,问了身边的人,才得知青璃的家人进到京都,他想上门,可是听说青璃最近会来找他谈谈,听他解释当年的事,他一直等了好几天也不见人上门,实在坐不住,准备了两天,一大早就出发,如果不下雨的话,还能来的快点。 虽然四年多没有和青蔷联系,但是中间他也不是没回去过的,路途遥远,他回去过一次,在她的门前站了一个晚上,那晚,他记得她正埋头在被子里小声地哭泣,他在门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强压抑住进门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因为接下来,他要出海,而这次行程,凶险万分,海上风浪大,有翻船的危险,随时可能葬身海底,还要躲避海盗,回京,还有三皇子耶律楚仁的绝杀令,让他万分凶险。 所以叶洵选择了沉默,如果他不出现,他死了,青蔷以为他变心,还能重新生活,嫁个好人家,若是走前你侬我侬,若真是生死离别,她该怎么办? 叶洵忍受心脏剧痛的滋味,那种感觉,比这次重伤还痛,疼的他想抽搐,想大喊,想告诉她,可是为了她,还是忍住了。老天眷顾,让他逃过一劫,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么他姑且相信,她十八岁,不能再等,他也不想让她继续迷茫,所以,他鼓足全部勇气,上门。 “聘礼?” 莫如湖愣了一下,自家的璃丫头和护国将军府上定亲,交换庚帖和信物,聘礼自家却没收下,因为青璃才十二岁,成亲还早,也是不着急,做爹娘的也有点私心,就怕淳于谙有什么意外,接了聘礼可就是人家的媳妇。眼前这个男子,看着眼生,莫非是淳于家的人? 太后薨逝三个月之内禁止嫁娶,原本定亲的人家,都在这个时候抓紧送聘礼,这样能安心一些,就是代表这门亲事是自家的,两边都不能反悔,莫如湖摸摸下巴,寻思怎么打发了此人。 “恩,当年我说过,那些聘礼只是一部分,剩下的会补上,所以……” 叶洵虽然表面上没有表情,内心却有点忐忑,当年下聘也是先斩后奏,没有得到青蔷爹娘的许可,他就匆忙地离开,现在初次见面,心里很紧张,消失四年多,是他不对,也做好被打骂的准备。 这几年掌管萃华楼,除了要给军队上的补给,他每次出海自己也会夹带一些私货,从外海那边换了东西,回到大周贩卖,也有殷实的家底,这次准备聘礼,十几马车的东西,还有一匣子的房契地契,几乎是他的全部。 “当年?” 莫如湖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端午那天,他叫淳于谙到书房说话,就看他有点面熟,淳于谙面容深刻,气质冷硬,见到一次之后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会他还怀疑,因为一直在凤阳,也没来过京都怎么可能见过淳于谙,后来听才猛然想起,这小子就是在当年镇上策马狂奔那个人。 所以,莫如湖心里那点不满意,也消失了,他觉得可能一切都是缘分,这东西很奇妙,是自家璃丫头被灯会被掳,才有机会到京都来,当然,其中青璃和淳于谙的那些事,他一点不知道。 现在听叶洵这么说,莫如湖先是一头雾水,而后突然想起,当年,自己是收到了聘礼,还是媒婆强行留下的,想退都没地方,莫非,眼前这个人…… “你是……” 莫如湖太过惊讶,当年没见过叶洵,叶洵只是晚上的时候出现过一次,和莫青蔷交换了信物,就走了,所以,这么多年来,他身份成谜,自家只知道他家境殷实,不然不会出那么多聘礼,还口口声声说,只是一部分。 “我叫叶洵,是青蔷的未婚夫。” 叶洵想了想,还是直接做了自我介绍,这句话说的太突然,让喝茶的莫如湖差点喷了出去,他沉默一下,这才招呼一旁的婆子,让她去请莫青蔷过来,突然找上门,总要对质一下看看。 偏厅里,莫如湖正在和叶洵沉默对坐,这边,婆子得了吩咐之后,快步跑到莫青蔷的院子,在门口叫道,“青蔷小姐,三老爷让您去前厅,有点事情商量。” “找我?” 莫青蔷正在和堂妹莫青菊一起说前几天看的几出戏,最近京都停止饮宴,谁也不敢在风口浪尖有什么动作,只能回忆前几天看的,多亏唱了两天,过了一半的戏瘾。 “是啊,找您。” 婆子着急报信,一路跑着过来的,也没打油纸伞,身上被淋的几乎湿透,她擦擦脸上的雨水,气喘吁吁地道,“让您快过去呢。” “好的,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换一身衣裳吧。” 莫青蔷想问一下找她有什么事,她在京都根本不认识谁,但是看婆子这样,也就歇了心思,她站起身,和莫青菊打了一声招呼,这才带着丫鬟二妮往正院偏厅走。 外面下着大雨,把青石板上冲刷的透亮,雨中的空气泛着泥土的清新,地上散落着被风雨凌虐的残花,莫青蔷打着伞,抬头看看远处的天色,想着心事。 脚步声,近了,又近了…… 叶洵心中激动,他快速地站起身,走到了门边处,一刻也不想再等,此时,只想见到她,然后,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莫青蔷打着油纸伞,她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裙,独爱这个颜色,以前叶洵说过,她穿浅绿色衣裙很好看,像江南女子,打着一把油纸伞,在雨中折花,她甩了甩头,无奈地苦笑一下,怎么又想起他了呢。 “青蔷。” 叶洵一手摸着心脏处,他的心狂跳,快步走出门,雨点落在他的身上,这冰凉的雨滴,让他头脑更加清醒,一别多年,终于见到她,她已经不是当年未长开的黄毛丫头,面容更加秀丽,轻迈莲步,显得优雅。 听到有人这么喊自己,莫青蔷惊讶了一下,这声音听着很熟悉,一如当年在梦里的声音,她抬起头,看着前方,叶洵穿着一身黑衣,站在那里,冰凉的雨点敲击在他的脸上,雨水顺着头发流到他的眼眶,他没有抬手去擦,只是那么沉默地,定定地站在那里,目光只放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这一定是做梦!莫青蔷苦笑了一下,听说太想一个人就会出现幻觉,而这样的幻觉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有时候在晚上,在梦里,总是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又消失不见。 莫青蔷没有理会,甚至没有给叶洵多余的目光,就这么直直向前,身后的丫鬟二妮疑惑地看了叶洵一眼,一头雾水,这人谁啊,怎么能直接叫小姐的闺名呢?她在小姐身边服侍也有几年的时间,从来没有见过这人。 叶洵的目光随着莫青蔷而去,此刻在他的世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其余人都是多余的,他快速上前,一个健步,把莫青蔷搂在怀里,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蔷薇花香,心里终于不再是空荡荡的,有一种浓烈的满足感。 莫青蔷愣了一下,就被人快速地揽在怀中,她想挣扎,发现身体竟然不听使唤,他的衣衫已经湿了,但是怀抱却很温暖,让她突然有些迷醉,就算这是梦,也希望晚点醒来才好。 “叶哥哥。” 莫青蔷扔掉了油纸伞,把手交叠,放在叶洵的背上,她轻声呼唤出声,闭着眼睛,感受他怀抱的温暖,她不敢睁眼,怕他很快就消失不见。 莫如湖站起身,走到门口处,油纸伞已经掉落在青石板上,四周是零星的残花,叶洵和莫青蔷,两个人在雨中静静地抱在一起,仿佛周围人都是背景,两个人沉溺其中,丫鬟二妮也愣在身后,不敢插言。 众人沉默了很久,一直到相拥的二人全身湿透,莫如湖心疼闺女,怕她染上风寒,这才在门口轻轻地咳嗽了几声,“蔷丫头,叶小子,你们进屋来说。” 一直到莫如湖发话,莫青蔷这才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叶洵没有消失,她浑身颤抖,眼里含着泪水,“叶哥哥,真是你吗?” “是我,我回来了,我要娶你。” 叶洵捧着莫青蔷的脸庞,眼神里带着认真,四年多没有音讯,道歉的话他没有说,语言都是苍白的,他只想用实际行动弥补,让她明白,他的心没有变,一直一直在她身上,以后也不会变。 “二妮,快,把你家小姐带到旁边的院子,先换了衣裳再说,都湿透了!” 莫如湖看两个人没搭理自己,气得歪歪胡子,这叶洵还不是莫家的女婿呢,蔷丫头也是,见到叶洵就忘记爹,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还没出嫁呢,就偏了心眼。 “快去吧,我在偏厅等你,雨天寒凉,可别染了风寒才好。” 叶洵亲昵地掐了一下莫青蔷地鼻尖,又摸摸她的头发,温柔地呢喃,“傻丫头,我保证这次再也不会消失,快去吧。” 莫青蔷用力眨眨眼,直到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这才跟在丫鬟二妮的后面,走两三步就要回头看一次,叶洵只是微笑地站在雨里,对着她招手点头,没有挪动脚步。 这么多,分别的两个人终于相聚在一起,这一次,一定不能让她离开,他要娶她,一定!不会让她再伤心,刚才莫青蔷的表情,深深刺痛了叶洵的内心,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为她这四年多所受的苦楚,完全忘记自己同样经受着煎熬。与此同时,在京都北郊渔村的青璃,正在和瞌睡做斗争,和沈冰雨两个人商议很久,都觉得又卡在这里,鲁进说要等到于氏故去才能讨论造船的事。都说祸害遗千年,万一于氏活上三个月,自己也没那耐心等,要是因为此让她杀人,良心又觉得不安,于氏水性杨花,但是一辈子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轮不到她惩恶扬善。 “这任务不如就留给香草吧,雨停我们就回去。” 青璃烦躁地揉揉额角,一场雨没完没了地下了两天,想出海玩玩也不行,京都还有一摊子事,最近卢叔回来,还要研究下批运送粮食和草药的计划。 百姓不喜战争,大周皇室也一样,打仗就是吞银子的机器,粮草,药材,后备补给,还有抚恤金,那么多士兵,这数目是庞大的,难怪四皇子耶律楚阳开辟外海的买卖,原来也是缺银子。 不提别的,四叔走了不到一个月,几万两银子就搭进去了,大周国库空虚,里面能不能有百万两白银?也不怪弘德帝小气抠门,听说最近还有吏部官员提议卖官卖爵位,以增加大周的财政收入。 “怎么,鲁进这边,是想放弃吗?” 沈冰雨也不能镇定,事情都赶到一起,若是以前没得到造船的图纸,自家也不会想着自己单干,前期困难重重,合作可以减少负担,就因为从毛贼那里偶然得到了图纸,自家才有这种想法,她已经托人打听其他的工匠,但是高人几乎都被人重金挖走,鲁进这边,可以说是得了一个空子,成功近在咫尺,就这么放弃怎么也不能甘心。 “不是想放弃,我们事多,也不能总是等他。” 青璃心里清楚,鲁进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子,即使休妻,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于氏进棺材,但凡有点能力也会尽最大努力,这个于氏无双亲,鲁进当年也在于氏爹娘面前发誓好好照顾她,于氏也是了解鲁进的为人,这才说话这么理直气壮。 青璃和沈冰雨在马车里坐了一个下午,直到掌灯时分,雨终于停下来,二人松了一口气,不过天色已经暗了,不能走夜路,今夜又要夜宿在渔村。 张家大娘很勤快,做好了晚膳,都是简单的家常菜,用蚶子肉和紫菜做了一碗热场,煎了两条咸鱼,还有几根炒青菜,她见青璃吃的香甜,满脸笑容地道,“难得你们不挑食,老婆子的手艺可不咋样,不过咱这边靠海,吃海里的东西就是图个新鲜。” “大娘,这样的海鲜就是原汁原味的好,还需要什么手艺。” 青璃喝着汤,吃了一个馒头,在四叔府上,不讲究排场,不过用的东西比较精致,很少吃农家菜,现在吃起来,总有点亲切感。 “这两天下雨,这些渔民没出海,不然还能有大螃蟹,清蒸不错,你们可就有口服喽!” 张家大娘笑眯眯地和众人聊天,介绍渔村的情况。那些大虾很螃蟹,被小贩收的价钱不高,京都靠海,海鲜也不值钱,凤阳那边可以卖到天价,不过因为路途遥远,运送不过去,在凤阳一辈子也吃不到海蟹。 “大娘,有个事想打听,听说鲁进的娘子,哦,是于氏还有个哥哥,你知道她哥哥在哪里吗?” 青璃眨眨眼,鲁进已经休妻,于氏就不是他娘子,青璃想到了一个主意,若是能找到于氏的哥哥,兴许可以早点让鲁进答应帮自家造船,等到明后天,天气晴朗之后,别家的人找上门,各家抢人,还是有点麻烦。 “这个啊,早上还听给我送蚶子的妹子说呢,于氏的哥哥在京都欠下赌债,跑回村里躲几天,这不还看见他去渔户家要鱼。” 张家大娘给二人解释,在海边,鱼虾这类东西不值钱,渔户卖不出去,也是晒干,不然就放臭了,就像张家,不是渔户,但是想吃鱼,只要说一声,送的人多的很。 “赌债?” 青璃眼睛一转,放下筷子,和沈冰雨对视一眼,相互会意,明白对方的意思,她不会因为想要鲁进造船就杀了于氏,但是看到这样的女子一直蹦跶,耽搁她的大事也不会舒服,不如就想个法子,添把火,趁早解决了这事。 事情总是这样巧合,还不等青璃和沈冰雨出手,鲁家的小院又不平静,在这个夜晚,叫骂之声传的老远,青璃放下筷子,和沈冰雨赶到鲁家小院门口,见到一个四十上下的猥琐大叔正在叫骂,周围邻居也出来看热闹,不时还评判几句。 青璃听了一会儿才明白,来人是于氏的哥哥于大民,得知自己的妹子被休了,这才上门来闹腾的,他找鲁进要赔偿银子,休了于氏,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也要养活自己的妹子,无奈手头紧,在京都欠下赌债,就怕被人剁手,得到消息马上上门,想坑一笔银子还债,鲁进家里有很家底,他知道,这次有这个契机,务必要成功。 “鲁进,你咋答应我爹娘的,如今你休了我妹子,我妹子现在这样,你总得管吧?” 于大民眼珠转转,扯了个脖子喊,既然鲁进休妻,不如把妹子接回家中,这样妹子吃药的银子都可以要来,他有了银子还赌债,这次被人追杀,整日提心吊胆地,生怕人上门,现在只给他三天的期限,两千两银子啊,村里最好的渔船都能买下来,他心里着急,束手无策,本来想找妹子救急,上门打秋风的。 “那你想怎么样?” 鲁进站在门口,没有让于大民进到小院之内,他休了于氏过分吗,于氏做的那些事,都可以被浸猪笼,他是念着以往的情分,不想见死不救。 “我要接我妹子回去,我妹子都被休了,还住你们鲁家,这算什么啊!” 于大民抱着胳膊翻白眼,就知道他妹子病一直不见好,每天都要喝苦药汤子,要他说,就是鲁进害的,是药三分毒,回去停药说不定病就好了呢。 “你要接走,我没意见。” 鲁进点头,确实是,于氏被休之后,怕她没地方去,才暂时留在他这,他也想照顾到她故去为止,谁想到于大民得到消息这么快,马上就上门来闹。 “那行,但是没这么简单,我妹子在鲁家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虽然娃娃没了,好歹给你留过种。” 于大民常年在外面厮混,只有没了银子之后才回来讨要,完全不知道他妹子的风流韵事,所以说话趾高气扬,理直气壮,青璃捂着嘴,这人比马戏团的小丑还可笑,说的话怎么听在耳朵里这么讽刺。 “那你什么意思,直说。” 鲁进知晓于大民的为人,也不想和他废话,简单明了,那些事就不要解释了,传出去,丢人的也是他。 “我妹的药材银子,总得给吧,你当年答应我爹娘……” 于大民猥琐地一笑,看着意思有门,鲁进是一个重诺言地人,他知道,所以抓住弱点,拿当年他爹娘活着的时候说事。 “要多少?” 鲁进叹了一口气,罢了,于氏留下也没用,他不如就尽到最后一份力量,不欠于家,这样他的良心安稳。 “怎么也要五千两银子吧,我妹妹是嫁到你们鲁家才操劳成这样的,以前身子骨好着呢!” 于大民抱着胳膊翻白眼,周围站着不少村民,一听到五千两这个数字之后,直抽冷气,这得用马车拉吧,那么多的银子,别说一个于氏,都能买几十个娇滴滴地丫鬟了,卖身契还是自己的,让干啥干啥。于大民真是疯了,狮子大开口! “于大民,你是在做梦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你妹子那样,还想坑鲁进五千两!” 周围有看不下去的村民,立刻出言攻击,这么多年,鲁进的为人,大家看在眼里,这个于大民,三天两头上门打秋风,这回欠下赌债,又起了幺蛾子,想在鲁家捞一笔,真真是不要脸! “关你屁事?你那婆娘长的像一只猪,哪有我妹子秀丽!” 于大民“呸呸”吐了两口唾沫,和刚才说话之人叫骂了几句,这才转过头,看默不作声地鲁进,“五千两,都要少了,嫁到你们家之后,看把我妹子祸害的,当年也是水灵灵的,十里八村的娇花!” “你别说了,我答应你。” 鲁进黑着脸,给了银子,仁至义尽,原想着,要是于氏留下来,恐怕不止这么多银子,需要卖家里的夜明珠,五千两,也只是两根人参的银子而已,若是他出去做工,很快就可以堵上窟窿。 “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是问问你妹子吧。” 青璃点点头,看鲁进说话办事,已经到了极限,这人品真是没话说,于氏这样,他还能做到这步,是个负责任的人,请这样的人做工,她不担心他被收买,也不担心他使坏。 “我当然愿意!” 于氏喘了口气,扶着门板,眼睛里发着贼光,鲁家还是有存货,这么多年她都没掏干净,在鲁家这破院子住的有什么好,有了五千两,她和大哥对半分,两千五百两,够舒服的生活一辈子了。 鲁进深深地看了一眼于氏,这才对着前面站着的一个老妇人说道,“大娘,麻烦您去请村长,我想做一个见证,以后于家和鲁家,再没有一点关系。” “你这……” 那个大娘叹了一口气,心里为那五千两不值,但是了解鲁进的为人,于家是个狗皮膏药,与其被无止境的纠缠,还不如立下自字据,到时候谁也不能抵赖。 “于氏,你应该可以收拾包袱吧,这家里,你看上什么都拿走吧。” 鲁进已经没有了上午得知真相时候的痛苦,眼底一片平静,今天解决这件事之后,天亮他就会离开,从此浪迹天涯也好,暂时不会回来,银子也给了,就算是恩断义绝。 “呵呵,你家里还有啥?穷酸的,我这命真真是不好。” 于氏靠着门板,甩了甩帕子,以前鲁进确实给她买过不少的首饰,两个人日子再困难,也没当过,她就要那些首饰就可以了,将来有两千五百两,买多少绸缎衣裙没有。 “既然如此,那么就这样吧。” 鲁进的虽然面色憔悴,但是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么多年一直蒙在鼓里,所受的屈辱,可以断的一干二净了。 很快,大娘带着村长一起赶过来,鲁进写了一张义绝书,就证明于家和鲁家再没有一丁点的干系,以后也不必来往,为了谨慎起见,村里的村长,和德高望重的人都按上手印做见证,就算是日后对簿公堂也有凭证,一式三份,鲁进一份,于家一份,村长这边也留底。 “真是瞌睡就有枕头,事情似乎是太顺。” 青璃看着这一切,目光又放到鲁进身上,现在于氏在收拾包括,于大民也不客气地进了内室,刚才可是鲁进说的,看上什么都可以拿走,那他一定要盯着点,万一有什么财宝呢。 其实于大民有点后悔,他不知道鲁进有这么多的家底,早这样这样,刚才就说八千两或者一万两银子,这样的话,不但还了赌债,还能卖几个水灵灵地嫩嫩的丫鬟,建造一所大宅子,做财主一样的生活,后半辈子也不用愁。 “这位小姐,我们之前的约定,鲁某要改一下。” 之前鲁进和沈冰雨的丫鬟谈妥,夜明珠活当给自家,但是自家给死当的银子,等鲁进归还,时间为三年,鲁进家的夜明珠,青璃看到了,绝对是珍品,至少值五万两银子以上,鲁家的确是家底丰厚,因为这是鲁家最后一件宝贝,青璃也没有乘人之危抢到手里,毕竟她最大的目的,是鲁进给她办事。 “恩,改成什么样的?” 青璃抚摸了一下头发,漫不经心地问道,其实她很着急,但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她要看看鲁进怎么说。 “夜明珠不当,我给小姐做工一年,五千两银子,当做我的工钱,如何?” 鲁进低着头,其实他真的累了,但是为了解决和于氏之间的事,用一年时间也好,他计划在工期满了以后,就去浪迹天涯,等老了,落叶归根,回到渔村。 “没问题,过来签协议吧。” 青璃微笑地点头,心里狂喜,事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点没费劲,这于大民出现的恰到好处,五千两一年,一天不多,像鲁进这样的工匠,开口都是万两银子起,自家是占了便宜。 只签一年没关系,只要上了青璃家的贼船,就不用想下来,先解决了眼前,以后的事情再说。沈冰雨会意,让丫鬟去马车上取来了笔墨纸砚和两人的印鉴,鲁进看了一眼契约,然后按上手印。 “鲁进,我们兄妹二人走了,银子拿来吧!” 于大民刚才和于氏已经商议妥当,怎么分银子都商量好了,他想,自家妹子病怏怏的,也用不到啥银子,到时候哄骗过来一些,现在必须先把人稳住,不然不跟着他回家,这五千两可是打了水漂。 “喏,给你当面点清。” 沈冰雨的丫鬟拿出银票,村里人眼睛都盯着,大家真是没见到过这么多的银子,每个人都摸了摸,算是沾沾财气,于大民心里暗笑,这些没见过银子的土包子,这些银子可是老子一个人的了! 点好数目之后,于大民找村里人借来一辆驴车,离开鲁家的院子,而鲁进也在收拾包裹,承若天亮之后,就跟着青璃几个人一起离开,以后的一年里,就算是青璃的下人,听从安排。 ------题外话------ 推荐文,《嗜宠宦妃》 欢脱玄幻,极品女太监爆笑逆袭   ☆、第095章 回程准备 入夜,位于京都北郊的渔村,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各家各户都歇下的早,但是对他们来说,今天可能是一个不眠之夜,鲁家的事,最后结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于氏早就已经犯下七出之条,就算被休也没有话说,这等水性杨花的妇人,其实就应该撵出去,管她死活作甚? 可是鲁进没有这么做,这么多年的心血都用在于氏身上,在于氏走人之前,于大民上门敲竹杠,要去五千两的银子。那可是五千两啊!一辈子都不愁吃喝,这些朴实的渔民平日里接触的最多的就是铜板,有条件好一些的人家,才能攒上点散碎银子,银票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五千两,厚厚一叠,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传看了一遍,现在还激动地心里砰砰跳,心里想,到渔村来的那两位小姐实在太富贵,出手阔绰,拿出五千两银票眼睛都不眨,这银子要是他们的该有多好。 于氏走了之后,鲁进也没有闲着,在家里整理物事,反正也准备离开,家里一些锅碗瓢盆,米缸里面剩下的米面,调料,甚至是柴房里的柴火,都拾掇出来,准备送给家里困难一些的乡亲。 雨停之后,青璃和沈冰雨两个人在马车上休息,看天色,明天应该是一个晴天,既然来不及赶到书院去,还不如去出海,等到午时前后从渔村出发回到自家庄子,虽说耽搁一天,但是能请到鲁进,怎么看都值得。 一夜,青璃睡的并不太安稳,可能因为是在海边,总是感受到凉凉的冷风,她盖上张家大娘给的厚厚的棉被。下了两天雨,被上也有略微的潮气,刚感觉到睡的踏实一些,天也亮了。 今日天气阴沉,看天色恐怕还要下雨,海边的风浪很大,这种天气很容易翻船,还是不能出海。青璃有点遗憾地摇摇头,既然这样也不想继续耽搁,在用过早膳之后,给鲁进和相亲们告别的时间,她和沈冰雨在马车里面等。 车夫已经套好了马车,在前面车架的位置,给鲁进留了一个空位,已经达到鲁家的小院门口,村里的乡亲几乎都到门口处送别,每个人眼里都带着不舍,众人围成一圈,你一句,我一句地叙话。 “璃妹妹,我们在张家白吃白住两天,张家大娘也不错,咱们是不是应该留点什么啊?” 沈冰雨寻思了一下,这次几个人来,只带了那些银票,全部给于大民拿走,这次没想到会用这些银子,带来的多半是药材之物,现在荷包里面只有点散碎的银块,她觉得有点拿不出手。 “恩,我在床上枕头下面留了一百两银票。” 青璃喝了一杯茶水,原想着留下一根百年老参,倒不是她不够大方,是这东西太显眼,张老头以前是大夫,肯定清楚百年人参的价值,后来寻思一下,不如就送点银子。 两个人聊了几句,这边,鲁进已经做完最后的告别,村里上门的人都不空手,每个人手里拎着鲁家的东西,最后鲁进锁上了院门,对青璃和沈冰雨施礼,然后和车夫并排坐在马车左右。 虽然天气阴沉一些,好在没有下雨,车夫吃饱喝足赶着马车,一路疾驰,午时正,达到了自家庄上,青璃让庄头在前院给鲁进安排一个小院子,先在庄上暂住两天,等待下一步进行安排。 青璃一回到自己的小院,杜鹃带着笑意从里面迎接出来,她准备好了热水,等待自家小姐洗漱,估摸天色放晴,小姐也应该从渔村回来,所以早上的时候先是去书院告知了一声。 “杜鹃,书院那边,帮我告假没有?” 青璃站在浴间冲洗,知道杜鹃做事稳妥,还是问了一句,这水温刚刚好,冲在身上太舒服了,从渔村那边,感受到海边的腥风一直不停吹,自己都快成了一条咸鱼。 “小姐,书院那边已经帮您告假了,奴婢说您身子不适,下雨天,染上风寒,水小姐和赵小姐还问候了几句。” 杜鹃笑眯眯地给青璃递澡豆,红豆也准备好换洗的衣裳,二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谁也没提叶洵的事,等待晚膳时候,给小姐一个巨大的惊喜。 “恩,风寒这个借口不错,为了不传染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们,我还是多告几天假比较好。” 青璃给自己找借口,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最近书院教的那些东西,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学的,去了也是打个照面。 洗漱完毕,杜鹃递来细棉布巾帮助青璃擦拭身体,红豆帮着她绞头发,这一宿没睡好,回程的马车颠簸,她现在很是疲惫,眯着眼睛,一脸倦意。 “小姐,京郊的渔村,奴婢还没去过,那边好吗?” 杜鹃从院子里采摘了一束带着花露的鲜花,插在一个瓶口处镀金边的细口瓷瓶内,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见到自家小姐脸上有淡淡地疲倦之色,她蹲下身子,轻轻给青璃捶腿。 “好什么?那边特别落后。” 去之前,青璃也没想过,那边会如此贫穷,因为现代的渔民还是很赚钱的,不说大钱,吃饱吃好是没问题。这次去京郊海边的渔村,都是一片低矮的土坯房,被海风吹袭,墙壁上有裂缝和斑驳的痕迹,多数渔民都不富裕,能在海边有房的人家,还算是生存条件好一些的,自家可以打一口井,吃水方便。 还有很多人家,祖辈都吃住在海上,家里唯一最值钱的就是一条破旧的渔船,若是遇见阴雨天,风浪大的时候,无法出海,自然也没有收入,出海打渔,打的多不见得多收入,还要看京都过来的小贩收鱼的情况,因为京都靠海,海里鱼价格便宜,几个铜板就可以买上一斤,收鱼价格更低。 消费的主要人员,还是京都的百姓,天热,这些鱼运送不出去,只能做成鱼干,但是咸鱼干的味道不怎么样,在北地凤阳那边卖的也不算多好,所以家家户户,日子还是过的艰难,若是能把鱼做成烤鱼片,鱿鱼做成手撕鱿鱼的话,能保存,兴许大周各地都能吃上,不过青璃前世虽然很喜欢吃,可是她不会做,还需要研究一下。 “小姐,在海边能吃到海鲜,怎么可能落后呢?” 红豆眨眨眼,虽然同样是处于京都,北郊那边渔村还没有去过,她觉得渔民生活应该很富裕,那些大螃蟹和大虾的价格,可是不低呢。 “开始我也这样想的。” 青璃叹了一口气,给两个丫鬟讲渔民生活的艰辛,一个月并非天天出海,能有一半的日子就算是很不错,需要观察天色,涨潮落潮的情况,每个人都很谨慎,一个不好,就会像鲁进的家人一样,一家人出海,一个都没能归来。 在渔村,青璃了解了当地的习俗,吃鱼的时候,一面吃完之后,翻面的时候不能说,“翻个身”,这是最大的忌讳,古人迷信,说这样的话就等于诅咒人家在海里翻船,要说,“打个江”,这样喜庆,有点鲤鱼跃龙门的意思。 那些祖辈生活在渔船上的人,也仅仅是能糊口而已,在海边的沙地不长蔬菜,这些人家想吃蔬菜,还是一件比较难得的事,成天吃海里面的咸鱼,吃上个几十年,就没有不腻的,有些人家穷,只有很少的米面窝头。 这次在渔村,青璃见识到了这个社会的另外一面,于氏水性杨花,虽然有点惊爆眼球,但是最让人惊讶的不是她,在这一夫多妻的社会里面,竟然还有一妻多夫的人家,那王家四兄弟,每天起早贪黑,最大的愿望是娶一个体态丰满,能生娃的共妻,真是闻所未闻。她觉得,以前在莫家村的时候贫穷,那边属于苦寒之地,也有娶不到媳妇的光棍,但是也没听说谁找共妻,在大周京都,如此浮华的外表之下,存在阴暗的另一面。 “共妻这事,奴婢听说过。” 杜鹃嘴皮子利索,以前在护国将军府上当差,无所事事的时候,就听那些丫鬟婆子说自家家乡的习俗,在偏远地区,男多女少,有那些有兄弟的人家,银钱不够,就买上一个媳妇,兄弟共用。若是家里有个女儿,金贵的很,当然有那命不好的,家里爹娘重男轻女,也会换亲,换亲的人家,多半是让闺女嫁给残疾人,然后对方出一个闺女,嫁过来,两家这么一换,亲事都解决了。 杜鹃捶腿的力度大小适中,解决了鲁进这件事之后,青璃心里舒坦,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已经掌灯,杜鹃和红豆正拈针线,给她缝制小衣。 “我是不是又睡过头了?” 这一觉睡的安稳,青璃在榻上翻了一下身,坐一上午马车,一直颠簸,腰部僵硬,隐隐作痛,她捂着嘴,打了一个呵欠,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不是的小姐,还没到晚膳的时辰,是今儿天气不好,看着架势,说不定夜里会下雨呢。” 红豆放下针线,过来服侍自家小姐起身,最近京都太热,土地都要干涸了,下上几场雨才凉快一些,也缓解干旱。青蔷小姐的未婚夫可是在庄上,一会儿晚膳的时候应该可以见到,自家小姐一准儿惊讶。 “又下雨啊。” 青璃睡眼惺忪地舒展一下身体,她倒是挺喜欢下雨,最好早上下的大一些,不用去书院,但是这种天气,对淳于魔头的腿恢复没有什么好处,但愿他能听话,老实在府上呆着。 杜鹃对着油灯,仔细缝制完最后一针,这才收起针线。自家小姐的小衣,全部仿制外海的样式,小姐似乎是不大习惯穿肚兜,所以这些小衣只能由她们这些贴身丫鬟缝制,要用上好的柔软的细棉布,还要有金属圈,两头要用细线缠绕上,比较繁琐,好在自家小姐吩咐不用在上面绣花,不过小姐的身材,实在是……太凹凸有致了些。自从渔村回来,香草就被青璃打发出去,做了鲁进的丫鬟,鲁进说自己就是下人,不需要丫鬟伺候,青璃态度很强硬,整日魂都没了的丫鬟,在她身边也伺候不好人,就等着大哥这几天派鬼罗刹组织里面的人给她新丫鬟。 晚膳的时候,叶洵确实给了青璃一个惊吓,在偏厅见到他坐在那里,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不时回头,目光都在自家二姐身上,而二姐青蔷,眼睛里带着浓烈的情谊,温柔似水,和以前拿着棒子的时候判若两人,青璃不禁摇头叹气,感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吗,淳于魔头是这样,二姐是,香草也是。 晚膳,家里人的心情都不错,爷奶眯缝着眼,似乎对叶洵很是满意,说他是个实在孩子,将来娶了莫青蔷,也会对她好,不会找那些小妾姨娘之类的给人添堵。 “来,叶小子,多吃点。” 青璃大伯莫如江很热情,招呼叶洵,让他多吃点鱼丸,这是二妮做的特色,晚膳很丰盛,大菜小菜满满一大桌子,还有青璃留下的各类好酒,大伯全部都搬出来招待,嗜酒如命的他,这次也不心疼了。 “爷,奶,过两天我还要出一趟院门,等回来正好是三个月之后,那个时候刚好可以嫁娶,不如挑个黄道吉日吧。” 叶洵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对着青璃爷奶说道,爹莫如湖,娘刘氏两个人都没言语,静静地等待答案,这婚事,从开始到现在,都是莫青蔷自己的主意,两个人完全插不上话。 “哈哈,女大不中留啊。” 爷爷兴致颇好,喝了一杯淡淡的果酒,摇头晃脑一脸享受,他夹了一筷子从香满楼送来的烤鸡,等到吃饭之后,这才说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家里人要回到凤阳去,京都也只有我们两个老的,还有你四婶。” 爷莫福来已经把叶洵当成自己人,也是叶洵自己会办事,这次来,带了外海很多种类的烟叶子,青璃拿到的那些都是从萃华楼买来的,作为东家,叶洵可是收集不少,这次来给家里人准备了礼物,都送到心坎上,送给爹爹一本双文的翻译书籍,是外海那边的,叶洵亲自翻译,莫如湖也是很有兴趣,昨夜挑灯看了一宿。 “是啊,到时候婚事想在哪里办呢?” 奶李氏插言,看了莫如湖和刘氏一眼,见二人没有表态,她继续问道,“是打算在凤阳还是京都?” 家里人都要回去,这是以前说好的,只留下青璃爷奶在京都,也是为了帮衬一下,等待莫如海归来,现在叶洵求娶莫青蔷,众人犯难。 “最好是在京都。” 叶洵犹豫了一会儿,他在京都已经准备好了三进的院子,也有仆人,现在就等着女主人进门,在凤阳那里不太方便,这一来一回,也要折腾两个来月,他有任务在身,恐怕是不能耽搁那么久。 “那就在京都吧。” 莫如湖沉默了一下,终于发话,他是见叶洵真诚,自家蔷丫头这么多年的等待没有白费,做爹娘的,也不想让闺女为难,他们可以迁就一下,到时候在从凤阳赶过来。 青璃算算日子,自家回程要一个月左右,三个月之后选择吉日,二姐成亲,也要提前出发,那么在凤阳只能呆上一个月,其余时间全部用在路上,还真是麻烦,不如让爹娘也留在京都操办二姐的婚事,现在虽然禁止嫁娶,但是采买嫁妆可没人管,商铺生意不好,都在想办法降价销售,趁着这段日子,采买一些得用的也可以。 “爹,娘,不如你们就留在京都吧,来回两个月,你们只能在凤阳呆上一个月,太辛苦,我自己回去,家里的生意有我照看。” 青璃想了一下,这才开口,爷奶年岁大了,精神头不错也不能过分操劳,四婶没几个月也要生产,娘在京都,也能照应一下,家里在凤阳无非就是那些生意,她自己可以照顾。 “璃丫头,这咋行呢,我们这次就是为了接你回去,结果你是回去了,我们做爹娘的还在。” 刘氏不舍得青璃,自家小闺女四年多没见到,好不容易在一起,还得多分开几个月,她心里很不情愿,但是也知道青璃说的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娘,子喜在京都也不错,找一家书院跟着念书,应该比凤阳还强些。” 在京都,子喜能和小子禄作伴,在府上请一个品行良好,知识渊博的先生,小子喜才七岁多,自家爹爹也可以教着,还有大哥,李墨轩,而且大战在即,京都肯定比凤阳安全。 “四姐,我想跟你回去。” 子喜在邻桌,见自己又要被青璃抛下,眼睛闪着泪花,他就是想和四姐在一起,像小时候那样,跟在她屁股后面跑也好,他明白四姐已经定了亲事,以后就是别人家的,见面的日子会更少,和爹娘已经在一起这么多年,现在他就是想跟着自家四姐一起回去。 “小弟就和你亲,我都不是他二姐。” 莫青蔷嗔了一句,自家小妹在家中最是得宠,以前还是丑丫,全家人心思都在她身上,连大哥都是对小妹那么宠溺,但是莫青蔷想了想,抖了抖身子,她不敢羡慕,自家大哥还是算了吧,太严肃,看到他笑也会觉得有点可怕,都是亲生兄妹,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现在大哥莫子归不在庄上,她整个人都感觉到自在多了。 “二姐,你都要嫁人了,当然是别人家的。” 小子喜已经懂事,比当年调皮了一点,对着二姐青蔷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转过头恳求爹莫如湖和娘刘氏,“爹娘,我回去保证会好好念书,但是我还想和四姐一起。我是小男子汉了,可以照顾四姐。” 小子喜说着,挺起胸脯,用手在上面拍拍,黑溜溜的眼珠湿漉漉地看着爹娘,希望自己的请求能得到同意,和四姐在一起才是最快乐的日子,能听很多有趣的故事。 “那行吧,你跟你四姐回去吧。” 莫如湖叹口气,家里的几个娃都有主意,只剩下小子喜还听话一些,但是遇见璃丫头的事上就不让步,从来都是如此,他这个做爹的也管不了。 晚膳这段时间,定下很多事,回程人员少了青璃的爹娘和二姐青蔷,还定下了二姐的亲事,就在三个月之后八月十三,赶在中秋的前两天,等到八月十五回门,叶洵已经没有什么亲人,家里人口简单,莫青蔷嫁过去就当家,这段时间还得和四婶学习一下如何管家。 二姐青蔷出嫁,青璃准备让自己的家居铺子接嫁妆的活计,打造拔步床,各类的衣柜,梳妆台,全部用上等的花梨木,空间里现成的木材,就等人去量尺寸之后开工,还有将近三个月的准备时间,应该来得及。 叶洵说最近还要出远门,青璃明白他是要去外海,自家的蜡染也要在最近几天搬到码头上去,还有答应萃华楼准备的上等茶叶,大周和大秦的边境大战在即,一定等着军饷,弘德帝根本不靠谱,还有一个拖后腿的耶律楚仁,事情也不会那么顺利,但愿他这次可和别上次那样,身上中了无数刀,若不是她赶上,真是阎王也救不回来。 晚膳之后,青璃想和叶洵聊几句,结果叶洵根本就是无视他,眼神全在自家二姐身上,情意绵绵,两个人对视,那眼神都能滴出水来,青璃无奈地摇摇头,回到院子,坐在窗边的小几上看外面的天色,想着心事。 “璃妹妹,刚才府上的下人特地过来送信,说是云家少主已经回来,要是咱们有时间的话,明日在多宝阁见。” 沈冰雨刚把人打发走,坐到了桌子上喝茶,晚上要熬夜摆弄账册,这次去外海那些蜡染丝绸布匹有一本账册需要整理出来,成本算好,千万不能亏了银子。 “那正好,明日可以去一趟,云家有自己的路子,看看能不能给咱们在汝阳找一块地皮。要是周围有空房屋最好不过。” 造船这事要马上提上日程才好,淳于谙出了力,有经验的工匠找来不少,但是现在没决定位置,有了地方才能决定怎么采买,还要和鲁进商谈一番,在走之前,造船这件事要处理利索。 青璃想了想,没有太多她需要担心的事,就是造船,回来之后,她已经找庄头谈过,把这次从海边拾来的贝壳分发一部分下去,让庄上手巧的婆子自由发挥,能做什么都可以,到时候她给奖励。 若是发现有好物事,做的精致,就可以招揽一些伤兵,那些人坚韧,肯吃苦,有了这项技能之后,也不用总是拿淳于魔头给的银子,他们多半是自尊心强,一直等救济银子,过的也不会快乐。 现在,青璃还不了解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重要,也只是突发慈悲之心,赚钱的路子太多,她自己没那么多时间,她想不到今日的善举,会对未来有怎样的影响,她的凝聚力,大周军队里面,已经超过淳于谙,很多年之后,二人在大周和大秦的边境视察军队的时候,那些士兵们都是先喊夫人,后喊将军,结果就这么一个先后顺序问题,让小心眼的淳于魔头记恨在心里,回去之后,两个人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第二天的视察她不得不抱病,借口说是染上风寒。 第二日,青璃天气不错,原本担心的雨还是没下起来,早上又是阳光明媚,青璃心安理得的假装风寒休养,没去书院,一大早就和沈冰雨一起,让人去前院通知鲁进一起,从渔村回来的时候看鲁进马车赶的不错,正好让他赶马车,这次是商议造船的地点,想必鲁进也能给出好提议。 “两位小姐。” 鲁进穿了一身新做深蓝色细棉布衣衫,身材高大,臂膀都是纠结的肌肉,他的胡子在昨夜都剃了个干净,此刻下巴上也只剩下青色的胡茬,看着整个人精神很多。 “你是鲁进?” 青璃瞪着眼睛,惊讶了一会,鲁进有三十多岁,把胡子剃去一看,显得至少年轻十岁,他眼睛明亮,高鼻梁,薄唇,说话嗓音有磁性,这绝对是一个有成熟魅力的男子,香草那丫头眼神不错啊。 “是。” 鲁进话不多,点点头,见青璃和沈冰雨上了马车之后,众人直奔多宝阁,多宝阁在京都太有名气,他来过几次,也认得路,没想到青璃五千两银子买他一年,竟然是做赶车这样的活计。 一大早,天气闷热的不行,马车上摆放了冰盆解暑,最近要么冷要么热,沈冰雨微微染上了风寒,说话时候带着鼻音,青璃给她沏了一杯姜枣茶,看她面色不好,就知道肯定是熬了夜。 “璃妹妹,在你回去之前,我们要准备好,还有很多琐事要处理。” 沈冰雨喝了一杯姜枣茶,里面被青璃放了点安神的药,看她这样一直熬夜,肯定会坏了身体,等到多宝阁门口,见她睡的正香,就没有打扰,吩咐她的丫鬟在马车里面看着,自己带着鲁进上了楼。 “青璃,许久不见,听说你和淳于定亲,真是恭喜了。” 云隆丰从楼上走下来,眼里带着淡淡地笑意,见到老朋友,也不必客套,说那些虚话,虽然青璃没能和自家堂弟定亲有那么点遗憾,不过作为淳于谙多年好兄弟,也觉得两个人更合适。 “大家老朋友了,客气什么啊。贺礼送上就行了。” 多宝阁财大气粗,这样的店铺里面摆放好几个冰盆降温,这花费,一天就好几百两银子,但是好处就是,一进门之后扑面而来的冷气,让人觉得太舒服了。 “唉,最近云家生意不好,你也知道,布料都断货了,贺礼能不能省去?等你和淳于成亲,一起送上一份大礼。” 云隆丰笑着摇摇头,四年多过去,他已经到了弱冠之年,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致,但是在他身上,又多了成熟干练的气质,一身姜黄色的绸缎衣袍,在袖口上绣着细密精致的花纹,他的头上只用简单是白色丝带束起,手里还和从前一样,拿着一把玉扇,不停地在手心上敲击,面容闲适。 “凭我们的交情,你也不用客套,我现在嗓子有点紧。” 青璃把手握成空拳,放在唇边,假装轻声咳嗽两声,然后摇摇头,无奈地道,“嗓子紧,就想大呼小叫,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就是贺礼么,云某什么时候这么小气过。” 云隆丰立刻改了口,邀请青璃和鲁进上楼,心里寻思,她带着一个男子来,要是淳于见了,也不晓得会不会吃醋。 “我就知道,你一直很大方。” 青璃眼睛眯成了月牙状,眼神精光四射,云隆丰只是表面上纯良,内里也是一只狐狸,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的很,她含蓄的说了一句,对方立马会意。其实也只是小小地威胁而已,多宝阁这么静,一看就是京都的小姐们还不知道他回来的消息,只要青璃站在街边一喊,“云家少主回来了!”不出一个时辰,整个京都大半的人都会知晓,这消息散播的速度,绝对比太后薨逝还快。 “恩,听我堂哥说,你之前来了一趟,似乎是找我有点事。” 云隆丰把二人让到了雅间,吩咐小厮准备瓜果点心和最好的茶水,青璃也不客气,立刻坐下来,净手之后,抓了一块果脯,这一定是今年新腌渍出来的,味道好的很,酸酸甜甜,等下回去的时候应该给四婶买点,孕妇最喜欢吃这个。 “恩,上次来,看到米公子。” 青璃心想,堂兄弟,做人的差距太大,云隆丰虽然人有点小聪明,但是在青璃眼里,仍然是当年,阮府树下如樱花一般的少年,他眼底的纯净如晶莹的宝石一般。他也会伪装,但是每次被京都那些小姐缠上,虽然面上带着笑意,可是眼底深处带着崩溃和不耐烦之色,米栋的眼睛不能看,容易被吸进去,而且,他的纯净全部是伪装。 “这次来是有事找你。” 青璃放下果脯,正了正脸色,此刻不是叙旧的时候,她必须先说正事,“你在汝阳海边,有没有买地?我需要一块比较大的,最好能隐秘点。” “汝阳那边?” 云隆丰思索了一下,他没问青璃买地做什么,知道她一定有大用处,最近云家的生意多数留在北地,主要也是以铺面和田地为主,海边都是沙地,也不长作物,家里肯定不会买那样地。 “一定要在海边吗?” “是啊,我还挺着急的,所以先来问问你。” 青璃摊手,要是云家这边没消息,就得让自家的下人亲自跑汝阳一趟,不过这样的话,也算人生地不熟,要多花费几天的时间,而她现在,最缺少时间。 等到找好地点,安顿好了这些伤兵和匠人,其余的事情就不用她多加操心,造船的前期,可谓是困难重重。 “据我所知,云家没有,不过你说汝阳城,我想起来了,米家有一片地。” 云隆丰思索了一眼,这才给出确定的答案,米家在京都的时候,买下汝阳一片地,在海边一个渔村,那边偏僻,只有自给自足的渔民,靠打渔为生,买下那里还是传说那边有宝藏,挖了一年也没见到一块金子,后来米家重心迁移到了鲁南,所以这片地就放弃了,本来也是不毛之地,当初也没花多少银子,他之所以有印象,是觉得米家听风就是雨,一个贫穷的渔村怎么能挖出来宝藏,太财迷。 “那太好了,我就要这片地,看来还要找米公子商谈。” “二位所说那片地我知晓。是个不错的地方。” 一直在旁边没有开口的鲁进终于明白眼前的状况,如果造船,那边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比较偏僻,只有一个小渔村,二三十户人家,以前曾经是一个很大的村落,多年前,京都地龙翻身,在那边曾几个引发一个小海啸,后来很多渔民觉得这边不安全,就搬走了,剩下很多空置房屋,若是造船短时间建不好屋子,搭上一排窝棚,下雨天在空屋子窝一宿也不错。 “恩,那就暂时定下,云少主,我不晓得米公子在哪里,可否帮着联系一下?” 米栋的所作所为,青璃没办法说,现在急需占用这片地方,需要和正主打招呼,还不知道那个老狐狸提出什么条件,就是一片不用的废地,有云少主做中间人的话,事情应该顺利的多。 “没问题,这片空地帮你要来,就作为我给你和淳于定亲的贺礼如何?” 云隆丰心里舒爽,刚才青璃竟然想用他回来的消息威胁,这下终于找回一局,谁让她有事情求自家呢。 “好吧,你还真是不吃亏。” 青璃吃了一块果脯,又悠闲地喝了一杯茶水,决定以后对纯良的人多家注意,多半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在他们手下讨不到便宜,没准还要被被摆一道,一块不值银子的废地,变成了定亲的贺礼。 “不如这样,地的事情我一定帮你解决,地点我画地图给你,地契大概等三五天,因为要去衙门办理。” 云隆丰眼神清澈带着淡笑,他还以为有什么难事,那边的地,对米家来说一文不值,要来就是一句话的事,都不用他亲自出马,派小厮说一声就可以。 “好,那就这么办。对了,听说你去北地办事,怎么回来这么快?” 青璃琢磨,地点偏僻是不错,但是运送物资也有难度,她需要在干燥的地方建立一个粮库,准备一些青菜,提供日常的补给,很多琐事都要靠她一个人解决。 “你也知道,云家最近的生意不好,总是被人打压,所以家里的布料生意几乎做不下去。” 云隆丰叹息一声,三皇子耶律楚仁的人来势迅猛,几乎要垄断整个大周的布料生意,以前合作那些人纷纷倒戈,做了墙头草,布料生意越发艰难,被打压很明显。 “是啊,布庄已经断了进货的渠道。” 青璃叹息一声,要是没有蜡染路子,自家的布庄也要关门大吉,好在她提前开拓一个方向,布料可以收散户人家的,但是也艰难,主要原因还是赶上了太后薨,姜太后活着时候作孽,死了还让人不好过。 青璃和云家少主说了一些京都最近发生的事,也提到了如玉,前段走之前,云少主特地上门请求她收留如玉一段时间,她不是不收留,是如玉自己不见了人影,摇身一变,去金凤楼练嗓子,在福源茶楼冒充德胜班唱戏,又成了鬼罗刹的护法,地位看样子不低,现在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两个叙旧之后,青璃带着鲁进从多宝阁出来,出门一看,自家的马车不见了!两个人是多宝阁的伙计觉得马车在前面挡着招牌,还特地绕到后院去瞅一眼,结果是停着几辆马车,但是没有自家的! “这是怎么回事,马车哪去了?” 青璃一头雾水,沈冰雨还在车上睡觉,若是有事离开,也会让丫鬟去上面说一声,不会一声不响地没了人影,她问前面迎门的伙计,“伙计,我们家的马车,你看到了吗?” “马车?莫小姐说的是一辆蓝顶带着流苏的马车吗?” 那就是青璃出行用的马车,因为在书院告假,所以这次出门刻意低调,戴着帷帽,就怕被哪家小姐见到,和先生打小报告,也没乘忠武将军府带有标志的马车。 “可是米公子上了马车,还让身边的下人赶车走了啊。” 小伙计挠挠脑袋,一脸不解地看着青璃,让她无奈地叹口气,米栋回到京都是来做土匪的吗,这次又抢马车,让她怎么回去啊。   ☆、第096章 商议 天气闷热,青璃站在多宝阁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路过的马车里都会有人停下张望,一般出行的小姐们都有马车和丫鬟,没有谁站在门口徘徊,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云家少主的爱慕者。 “啧啧,一定是来找云家少主的。” “真真是魔怔了,谁人不知道云家少主没在京城!” 过路的大娘们也会看着青璃摇头叹息,看这位小姐衣着打扮,说不定是哪个大官人家的,戴着帷帽看不清楚脸,想来看姿色也是不差的,只可惜云家少主是什么人,那可是京都第一美男,京城里爱慕者们多的很呢,每天总有几个围堵打探消息的,都被掌柜请了出去。 青璃摇摇头,心底烦躁,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也能被米栋劫去马车,她倒是不担心沈冰雨安危,光天化日之下应该不会出大错,这里又是京都最主要的街道,众目睽睽之下,还有多宝阁的伙计证明,她现在担心的是怎么回去,还要麻烦云家少主派一辆马车。 “小姐,接下来去哪里?” 鲁进不明所以,他开始没了解情况,听青璃问多宝阁的小厮,才知道自家的马车没了,心里还合计,都说京都治安不错,应该没有打家劫舍的,很可能是两辆马车太相似,对方上错车。 “接下来……” 青璃撩开帷帽上面的面纱,从袖兜里面掏出手帕擦擦额角,这次出行没带丫鬟,现在只有她和鲁进,在这边傻站着也不是个办法,快到午时,不如找一家茶楼休息下。 “青璃小姐。” 仙草一身淡黄色的丫鬟装,头上戴着一根梅花银簪子,面带微笑,从对面一家茶楼里出走,对着青璃摆手,“青璃小姐,真是巧,奴婢刚才还和石榴打赌,说一看这背影就是您。” 在京都能有如此凹凸有致完美身材的小姐,也只有自家少爷的未婚妻,那面貌若盛开的玉兰,清雅中透露着灵气,京都有第一美男,要说评选第一美人的话,她一定会投青璃小姐一票。 仙草和石榴都是陪着护国将军夫人文氏出来采买的,前面不远的转角处就是萃华楼,最近刚有外海的船只回来,里面很多新奇玩意,前两天下雨,趁着今天天气还算不错,文氏带着两个丫鬟出来走走,若是看上得用之物,也买来积攒下。以前家里准备的聘礼多半都是老旧之物,按照将军府的规制,一般要准备一百二十抬左右,文氏不愿意委屈青璃,也不想拿那些老旧之物凑合,最近太后薨,京都铺子生意清淡,这个时候出门采买也能得个折扣,省下点银子。 “咦,仙草姐姐,真是巧,是出来办差的吗?” 青璃和仙草打了招呼,见她一脸清爽,一滴汗都没有,就猜她这是刚出来不久,刚才应该在这附近的某家店铺采买东西。 “奴婢可当不得小姐一声姐姐,以后奴婢还要改口叫一声少夫人呢。” 仙草笑着打趣了两句,这才指着对面的茶楼说道,“这次奴婢是陪着夫人出来采买的,这不,刚出来不久,夫人口渴,就去对面的茶楼歇歇脚,不过小姐,您怎么是自己啊,身边的丫鬟呢?” 仙草打量一下鲁进,看着人高马大,目光炯炯有神,带着一派正气,莫非是小姐新请来的家丁或者侍卫?她向四周张望,也没见到香草和杜鹃的影子。 “刚好,我们去对面的茶楼,我也想讨杯茶喝。” 青璃解释,这次来多宝阁是有事情要处理,为了低调就没带丫鬟,她是想等多宝阁这边谈妥之后,和沈冰雨一起去布庄核对一下货物,前几天和萃华楼联系好请有经验的船员,已经上门,白日里没有生意,就会给众人讲解一些出海的知识,掌柜也跟着听,大家对外海的人和事很好奇,顺便也跟着学习几句外海的语言,要是有外海人进了店铺,至少也能打个招呼。 这间茶楼在多宝阁附近,传闻云家少主喜爱在此喝茶,所以平日生意火爆,最近赶上太后薨逝,停止饮宴,茶楼里面的戏班子和说书人都不见踪影,生意也清淡了很多。 青璃进了茶楼,把鲁进丢给茶楼的伙计招待,让他们上好茶和瓜果点心,这才跟着仙草上了二楼雅间。 雅间里,文氏正在和石榴闲聊,见到青璃进来,忙笑着道,“还是这两个丫头眼睛尖,在窗口处一瞥,看到你的背影就认出了人。” 青璃行礼之后,在文氏对面坐下,还是茶楼的雅间好,地上放着冰盆,还能喝点凉茶解解暑气,平复内心的燥热,“文姨母,您是出来逛街的吗?” “是啊,听说萃华楼上了新货就过来看看,这不府里事多,才腾出工夫,小璃,今儿是书院开课的日子吧?” 文氏招呼石榴给青璃倒了一杯凉茶,见她脱下帷帽之后,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又让仙草过去帮着打扇,眼里带着晶莹地笑意,“怎么没去书院?” “嘿嘿,文姨母。” 青璃摸摸鼻子,尴尬地笑了两声,这滋味有点像逃课的孩子,被家里长辈抓包,但是她还是实话实说道,“文姨母,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就回凤阳了,书院那边的课程也是跟不下来,再说这些年该学的一些礼数基本也学的差不多。” 青璃在文氏面前不想伪装自己,不出意外,文氏将来就是她的婆婆,虽然该遵守的礼仪规矩她一定会遵守,可也不想和水府一样,每天严谨地晨昏定省,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水零欢对水府老太君只有惧怕和敬重,缺少了祖孙之间那种亲情。 “你这丫头倒是和我年轻那会有点像,我也是最不喜欢去书院的,总觉得和那些官家小姐每日笑脸逢迎累的很。” 文氏温婉一笑,想到曾经没出嫁的日子,脸上带着怀念,不过她也是当时姐妹里面嫁的最好的,夫君位高权重,也疼爱于她,家里没有碍眼的小妾姨娘,整个将军府她说的算,而且又争气,生出三个儿子,现在谙儿已经是少将军,还有一对双胞胎在潜心苦练武艺。 当然,看似花团锦簇,文氏也受过很多苦楚,夜夜独守空闺,整日提心吊胆,就怕有什么差错,但是比起曾经出嫁的姐妹,整日要斗公婆,斗小妾,斗姨娘,甚至还要斗庶子庶女,她过的要自在多了。 “小璃,你说要回到凤阳去,订好什么日子走?出行也要选择一个黄道吉日。” 青璃想要回去,文氏虽然不舍,也没有挽留,当姑娘的时候,就是应该多过一些自由的日子,等以后嫁人,青璃就是护国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她可是要丢下摊子不管的,所以趁着现在她身体还硬朗,还没有太不耐烦,就让青璃自由个几年。看现在局势,大周和大秦之间必有一战,谙儿也要赶往平阳,两个人离得近,一天的路程而已。 “还没选好日子,书院那边已经申请过了。” 这次出行是跟着大伯二伯一家一起走,家里人又出现点矛盾,主要是二伯和二伯娘之间纠结,来京都这么久,家里的铺子还在营业,二伯娘以前是主厨,这么多年培养了几个下手,这次出门都要靠那些下手打理,就怕做的味道不对,砸了自家招牌,可是捡到的小娃莫子添还没满月,一路上颠簸折腾,怕小娃受不住,所以两个人在商量中,没做最后决定。 现在是五月中旬,青璃合计,最迟到五月底也会出发,大伯一家已经做好随时出行的准备。青璃爹娘要在京都准备二姐青蔷和叶洵的婚事,只有她带着小弟子喜回去。 青璃抿了一口茶水,凉茶里面没有加冰块,不算很凉,喝上一口很解渴,稍微有点甘甜的滋味,还算不错,她给身后一直打扇的仙草做了一个手势,让仙草也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石榴,把刚才在萃华楼买的那个绿色的匣子拿过来,我这记性容易忘,还要让你跑一趟,费那二遍工夫。” 文氏想要说什么欲言又止,略微拍了一下头,吩咐石榴打开刚才购得的物件,里面是一个镶嵌宝石的小花冠,看着奢华精美,这是外海那边运过来的,萃华楼只有这一个,文氏早就预定好送给青璃做礼物,她看这和丫头的头饰太简单,就知道这丫头是个懒人,不喜欢满头珠翠的富贵装扮,那些玉石看着是好,也应该换换花样才是。 “喏,小璃,这是送你的,因为只有这么一个,所以也没挑选的余地。” 文氏把匣子推到青璃面前,眼底带着期盼,她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这些娇花水嫩的小丫头喜欢什么,每次送东西都要想好久,还让丫鬟去打探一下京都流行款式。 倒是青璃这丫头,每次送礼物都能送到她的心坎上,她独爱牡丹,无论头面首饰,衣裙,还是床上的纱帐,屏风等物件,就是一把小扇,绣面也要有牡丹花。 青璃前几天还送给文氏一架双面绣的屏风,屏风底座用空间出产的紫檀木,请自家家居铺子手艺最好的老匠人打造而成,屏风是双面绣,好处就是,摆哪面都可以。 “文姨母,我很喜欢!” 青璃接过小花冠,拿在手里细细欣赏,上面的宝石五颜六色,有点像现代流行的复古唯美的欧式首饰,看做工要比现代还要好,没有那么大的匠气,而且拿在手里不沉,这才是她最看重的。 在大周,官家小姐们为了显示自己富贵,头上最少也要戴着两根朱钗,青璃比较讨厌那种压在头上沉甸甸地感觉,平日里多半都是只戴一根,不过这一根通常都是精品,低调的奢华,免得被那些势利眼的小姐看不起,又拿出身说事。 “喜欢就好,可惜就这么一个,不然多买几样,还能换着戴。” 从萃华楼出品的首饰,没有便宜的,文氏出手大方,也是因为当年娘家给的嫁妆丰厚,也主要是靠铺面,光是赁出去,每年也能收回来几万两银子。 “文姨母,您不能总是想着我,也要买上几样得用的头面。” 青璃心里有淡淡的感动,这一个花冠应该就要万两银子,让文氏这么破费还是有点舍不得的,文氏自己也没有戴这样的首饰,能送给她,青璃感动的不是银子多少,是这种被记挂的感觉。 二人休息了片刻,文氏邀请青璃去护国将军府上做客,既然不用去书院,她会派人去庄上通知一声,青璃想了一下,也有两三日没见到淳于魔头,两个人还要商议工匠的事,就点头应允,晚上回忠武将军府,还能看看大哥和李墨轩。 没有马车,出行太不方便,青璃和文氏一起上了马车,让鲁进跟着一起坐在前面的赶车位,一路畅通地来到护国将军府。 淳于谙正在书房里面皱眉,刚刚得到消息,南边战火纷飞,南部小国占领了沐阳之后还不满足,最近两天又有了新动作,向周围的城池发动攻击,大周百姓人心惶惶,因为沐阳失守,影响军中士气,现在弘德帝也没有任何圣旨下达,只靠着青璃运送的粮草,伤药,苦苦支撑,士兵们也有些恐慌,生怕还像前几天一样,有饿肚子的危险。 这些年大周和大秦一直摩擦不断,萃华楼在外海所赚得的银两全部投入进去,要养活北边三十万大军,平阳城苦寒,光是每年采买棉衣的银子就要按照十万两做预算,还有粮食,草药,日常补给,战马,弘德帝在平阳这边几乎是不税收,军队的供养只能是他和四皇子耶律楚阳全权负责,弘德帝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秦边境已经有了异动,最近有侦查的士兵看到大秦正在准备渡桥用的木板,大周和大秦边境主要隔着一条大河,只有在冬日里,河水冻冰的时候,大秦的兵马才能渡河,过到对岸骚扰大周,最近一段时间,大周已经关闭成门,随时做好应战准备,可此时是夏日,要是想要渡河,需要木板和一系列的工具,现在就开始准备,可见是等不到冬天。 青璃和文氏打了招呼之后,先到了淳于谙的院子,旺财和往常一样,蹲在树下,一脸沮丧,最近都没看到红鲤,自家少爷也是想让他休息一天,过去看看,可惜最近都下雨,他担心少爷的腿,还要他帮着上药,就没有去,现在天色好了,少爷又不提这这茬,旺财嘟囔着嘴,显得很纠结。 “旺财,你还不下去准备准备?” 青璃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旺财这才蔫蔫地站起身子,行礼道,“少夫人,您来了,旺财这就去给您端凉茶,您要茉莉花口味的还是薄荷口味的?” “不用你端茶,你收拾东西,替我去庄子上说一声,我晚上不回去,会回府。” 为了照顾旺财,青璃给了他一件好差使,也是想着一会儿和淳于谙说话,旺财别总碍着不走,这些商业机密不想让外人听到,就算知道他不会说出去。 “少夫人,您是说真的?派我去庄子上送口信?” 旺财立刻挺直了腰板,贼溜溜的小眼睛冒着喜悦地光,他搓了搓手,有些不信,再次确认道,“这是说真的?” “不是,骗你的。” 青璃摆摆手,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旺财,快步走进的偏厅,见淳于谙不在,直接往里面走。 淳于谙听到脚步声,心中狂跳了两下,他站起身来,最近两天下雨,得知她在京都北郊的渔村,就没有打扰,而且自从被青璃大哥莫子归警告过之后,心里总觉别扭,若不是他受伤,怎么可能躲不过飞镖,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面,所以最近上药他一直很积极,就想等全部恢复之后,一定找莫子归好好比试一下。 “脸怎么这么红,是天太热的关系吗?” 淳于谙拉着青璃的手,把一只手掌放到她的脸颊上摸摸,滚烫的热度,让青璃看着多了一份娇羞之感,长长的卷翘地睫毛眨眨,眼中泛着水光,明亮澄净,每次看到她这种表情,他都想把她压在身下,早早地吞入腹中。 “恩,外面大太阳。” 青璃找了靠在冰盆的位置坐下,淳于谙亲手倒了一杯凉茶给她,开口问道,“今儿又没去书院吗?刚才有婆子来禀告过,说你和我娘一起回来的。” “多亏碰见文姨母。” 说起这个,青璃就生气,她放下茶杯,激动地道,“你确定要给那个米公子做媒?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青璃把今天去多宝阁找云隆丰谈事,回来自家马车被劫走的事说了一遍,末了,有些担忧地道,“你确定小雨姐没事吗?” 书房的光太刺眼,青璃觉得有些热,和淳于谙走进内室。内室里,因为装饰都是阴暗的颜色,显得阴凉了很多,见青璃来到府上,有小厮端了冰盆进门,片刻之后,一片清爽,她的目光盯着桌上的干花,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了,淳于魔头也不知道换一下,插花是想让内室多些生机。 “别急,一定是有事赶巧。” 淳于谙摸摸下巴,思考片刻,拿出一个叮当摇了两下,不过短暂的工夫,内室里面多了一个黑衣人,黑衣人单膝跪地,面露恭谨之色,等待淳于谙吩咐。 “去查查米栋在哪里。” 黑衣人点头应声,快速消失在原地,室内又只剩下青璃和淳于谙两个人,青璃揉揉额角,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组织的人都喜欢穿黑衣,在夜里,穿着黑衣可以理解,可是白天出现,实在太显眼。 旺财站在门口处,手里拿着一个托盘,里面是各色的新鲜水果和点心,他捧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走进门,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眼里带着期盼,“少夫人,刚才您说的是真的吗?” “恩是,你收拾一下去吧。” 说话的是淳于谙,虽然旺财这个小厮关键时刻总掉链子,不过还是有一点好处,有时候很懂察言观色,那一声“少夫人”取悦了他,虽然二人还没有成亲,不过青璃在他眼里已经是他娘子,除了没有吃干抹净有点遗憾之外,他很满足。 “谢谢少爷。” 听说能去庄上,旺财心中简直是狂喜,他在想,这次上门也不能空手,需要带什么去,上次去和夫人文氏禀告少爷的消息,夫人曾经赏赐给他一根镂空的金簪,说是让他以后作为娶媳妇的聘礼,不如就把那根金簪带去。 旺财心里喜悦,话唠的本质又出来了,这次毕竟是青璃小姐体谅他,才给他好差使,自家少爷根本不会反对,估计将来也是青璃小姐说一不二,他已经认识到未来的路,宁可得罪少爷,也不能得罪少夫人。 “少夫人,您大哥看上去如清风飘雪,那气质出尘,真是没的说。” 旺财话一多,就想着拍马屁,按照套路,多夸家人总是没有错,所以他喜滋滋地道,“不愧是少夫人的大哥,看着就有让人仰望之感。” 旺财咂咂嘴,还拽了几句台词,这些都是哪出戏里的台词,他也记不得了,总之这么夸人没有错。 “恩,旺财,你见过我大哥?” 青璃抓住重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端午那天,淳于谙上门没有带旺财,难道是最近又去了府上?淳于谙不能趁着下雨出去了吧?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少夫人,您误会了。我们少爷这两天下雨可没有出去。” 旺财一见青璃面色不对,赶紧摇头晃脑地解释,无视了身后不远处淳于谙越来越黑的脸色,和这室内突然降低的温度,他抱了抱胳膊,这才解释道,“是您大哥在前天过来了一趟,而且武功高强,在这下雨的夜,衣衫都没有湿润一个小角,简直就和会仙法的仙人一般,他只不过随便甩了一手,少爷的裤子就掉在地上,是因为腰带被打开了,您是不知道,当时那场面……” 旺财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这么多年还没有见到过能让自家少爷吃瘪的人,他手舞足蹈,其实莫子归出手他也没看到,因为让他去看红鲤激动,所以就自动脑补,还做了几个戏台时常看到的武打架势,学的有模有样。 “哈哈,旺财你真是个活宝。” 青璃揉揉肚子,刚才在茶楼茶水喝的有点多,她笑的喘不过来气,这小厮胆子真大,根本无视淳于谙的黑脸,看来他说的是真的,自家大哥那几招暗器就是瞬发,看淳于魔头的脸都能滴出浓墨,多亏大哥打的准,打到腰带的位置,要是在往下几寸的话,就麻烦大了。 “少夫人不用这么夸我,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 旺财用手捂脸,面带兴奋之色,一会就可以出发,到时候去庄上还能来得及用晚膳,要是未来岳父岳母忙的话,没准小红鲤还能亲自给他做两道小菜。 “旺财,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急切,先去整理书房,再洗刷了恭桶,然后你再去。” 淳于谙背着手,嗓音低沉,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让还在得瑟的旺财立刻住嘴,想起刚才自己说了什么之后,顿时一身冷汗,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破嘴没把门的,乱说实话,这回好了,少爷发威,拾掇书房要两个时辰,少爷那些书必须重新排位,这整理完天都快黑了,刷恭桶,要是让他的衣衫沾染了臭气怎么办,红鲤会不会嫌弃他啊,呜呜。 “少夫人……” 旺财把目光放在青璃身上,他在做垂死挣扎,只要少夫人发话,自家少爷肯定会听的,他的眼神里带着恳求之色,在淳于谙看不到的方向,不停挤眉弄眼。 “旺财,你眼睛抽筋了?这可怎生是好,不如就派了别人去吧。” 青璃清清嗓子,咳嗽了几声,刚才脑补了一下旺财说的画面,笑的肚子抽着疼,特别是旺财说,误会大哥是个采花贼的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自家玉树临风的大哥一定更无奈吧。 “少夫人,呜呜。” 旺财做了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他是明白了,人家才是夫妻,怎么可能向着他这个外人,还是努力去收拾书房吧,这样早点完事还能尽早赶到庄上,只是这次一定要长记性,以后再也不能乱说实话。 “得到消息,大秦最近怕是有动作了。” 淳于谙靠在窗边,见到旺财出去,这才关上门,为防止自家小丫头问起那天的囧事,赶忙转移话题,“大战在即,应该等不到冬天。” “这么快!” 青璃确实被转移了注意力,最近她要准备回到凤阳,若是那边马上开战,就怕一路上遇见流民,按照她的预想,怎么也要等到*月份,地里的出产全部收干净之后,这个时候大秦发动进攻,主要也是为了掠夺资源。 南边沐阳城沦陷,现在卢叔在回程的路上,青璃托人写信给他,这次运粮草,比原来的预想提前几天,因为自家的运粮队伍走了小路,还得益于卢叔盗匪朋友,得知那是军队所需的救命粮草,甚至派人去保护。 青璃在卢叔那里得知那些山匪的艰难,杀了强迫自己娘子官员,绝对有情可原,而且那人还曾经陷害与他,这么做一点没错,后来被通缉,没法子才落草为寇,但是从不打劫百姓,还救济山下的穷人,青璃对他很欣赏。 之前赶时间,青璃也没和卢叔说这个事,现在马上天下大乱,这绝对是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披着盗匪那层皮,也不好看不是,所以青璃给卢叔送信,让他在回程的路上再去拜访,说服那些人跟着她干,当然待遇只会更好,不用靠打劫商队也能过上好日子,将来有机会,还会解除那些所谓的通缉令。 “恩,大秦已经开始做大战之前的准备,现在平阳和大秦边境的城门已经关闭,百姓们忧心忡忡,似乎也知道又要开战了。” 淳于谙给青璃介绍了一下平阳的地势,和大秦边境那条汹涌的大河,两国多年来一直摩擦不断,可以说是老对手,大秦城门的布局图,淳于谙这边也有一份,上面有详细的数据。 青璃知道,凤阳城门没有平阳牢固,毕竟是边防地带,驻扎三十万大军,弘德帝也会重视,万一平阳破城,大秦军队会长驱直入,凤阳危矣。 “对了,这次我找好了造船的地点,现在就等着工匠进入。” 青璃先提出自己这边的准备,淳于谙给他解决了很大的问题,关于工匠,还有很多伤兵,现在她选好的地方,就等着这些人先去那里,搭造一些可以住的茅草房子,至少能遮风挡雨,建造库房来不及,就找一间能用的空房屋装粮食和蔬菜,一些细节都又沈冰雨完成,她现在是把一个大框架构造出来。 青璃找来笔墨纸砚,按照脑海里的印象,给淳于谙模仿了一张图纸出来,这是云家少主画出来的,对地形地势做了分析,淳于谙觉得这造船的地点可行,两人又商议一番具体的细节。 “皇上现在得知大秦动向了没有,你是不是最近也要出发赶往平阳?” 淳于谙现在的伤势,最多恢复五成左右,谢天谢地,表面上的伤口都结了痂,不过内地里总是有耗损,就这么出征,一路长途跋涉,身子还未必能受得住。 “不会超过十天,我就要走了。” 淳于谙怅然地叹了一口气,他走上前两步,把青璃抱在怀里,嗅着她发间淡淡的香味,幽深的眼眸之中多了一丝坚定,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等几天天下安定,他不用在边关苦寒之地驻守,可以每天都有时间陪着她,两个人可以一起去游山玩水,看看大周的名山大川。 “十天?” 青璃从淳于谙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她想到他最近要出征,但是没想到这么快,若是十天之内,现在就要做好准备,南边的粮草还没解决,平阳城那边是大难题,现在北边刚刚种植不久,粮食还没下来,青璃揉揉额角,看来还要运用她的空间,到时候在平阳找到粮库,把空间那些存粮放出去一部分。 “恩。也只有十天了。” 淳于谙抚摸着青璃柔顺的头发,心里突然多出有一种不舍来,在京都的时候不能相见,每天都在想念之中度过,即将离别,这种不舍就会变得更加浓重,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变得如此重要。 “你现在不能骑马,最好一路上坐马车,阴天下雨也能保存体力。” 青璃瞬间做了一个决定,上次她帮助四叔打理出征所用的衣物,还是淳于谙指点的。这次她有了经验,也想帮助他准备一些得用的,那些伤药,滋补的人参,药酒等都是必备的,还要有可以存放的肉干,衣物,她提醒自己,也只有十天的时间。 青璃没有在忠武将军府久留,走之前换走了干蔷薇,又采摘了鲜花,这次她带回了于嬷嬷,今日在多宝阁吃的酸梅不错,她买了一些,准备让家里的下人送到庄上,而她直奔家具铺子。 得知淳于谙要出征的消息,青璃从开始的惊诧慢慢变得平静,她空间有最好最坚固的木材金丝楠木,这次就是找铺子上最好的手艺人,打造一辆双驾马车,做好减震设备,内置宽大,务必要舒适马车的坐等要可以平铺,上面放着厚厚的软垫,竹席,底线是一个储物的拉门,可以装一些平日出行带的小玩意儿。 自从上次在皇家狩猎场上,她的坐骑红枣被何云下了迷迭香之后,青璃对此很重视,最近一段时间也派人收购了不少从大秦贩卖过来的马匹,每一匹都是膘肥体壮,难得的千里马,她养到了空间里,也多了一些灵性,现在就找出两匹最好的给淳于谙拉车。 除此之外,还要准备一些衣物,淳于谙的衣衫不讲究华丽,主要是穿着舒适,细棉布最好,吸汗,她还要在这几天赶工,跑到空间里面去赶时差,做几身衣衫,还有厚底耐磨的鞋。 最让青璃头疼的就是吃食,虽然他可以坐马车,不过这一路上也难避免风餐露宿,军队都在平阳城,他随身只会带着几个侍卫,要是总不按时吃饭,对身体恢复也不利,青璃敲了敲头,心里琢磨,除了牛肉干,和锅盔一样的硬饼子,在这种天气还能带什么不容易放坏,想了半天也没头绪,就怪现在没有防腐剂那种化学制剂,还是把做烤鱼片和手撕鱿鱼提上日程,能补充点能量也好,咖啡也带着吧,虽然不好喝,但是万一要熬夜的时候,好歹可以提神。 青璃揉揉额角,定亲就是这点不好,淳于谙成了她的人,现在归她管,这次出征,她比他还紧张,总觉得有操不完的心。   ☆、第097章 新丫鬟 自家马车被米栋劫去,青璃只能乘坐护国将军府上的马车,车上带着印记,四周都是用金线编织而成的流苏,内置宽大奢华,青璃靠在马车的车壁上,心里琢磨,这样的马车不错,宽大,但是却不适合长途跋涉,内里设置偏向于享受,很多用途不太实际。 打造一辆适合长途跋涉的马车,首要就是舒适,外观不用这么奢华,太扎眼也不好,不需要有什么装饰,朴素一些,她前段时间准备了几辆小型马车,因为得知家里人要来京都,准备回去的时候让家里人换更舒适的马车,是车身不大的单驾马车。 淳于谙这一路应该会尽量抄小路,马车减震的功能需要做特殊处理,青璃和家居铺子里面的师傅商议了一下,师傅说比较复杂,最快也要在七八天左右,若是昼夜赶工,也快不了两天。 十天之内,青璃觉得也不会太快,听说最近鲁南王和鲁南王妃祭拜太后,正在来京途中,弘德帝正处于太后薨逝的哀伤之中,能腾出工夫下旨,怎么也要十天八天,那会刚刚好。 “小姐,外面有一个小丫鬟送口信,她家小姐在前面铺子的雅间等您。” 伙计进到后院,工匠们都在后院做活,手艺好的匠人,每人一间工作室,室内明亮,保证不受打扰,若是有加班加点需要赶工的时候,在内室也比外面风吹雨打的好。 “恩好,我这就去。” 青璃和师傅打了一个招呼,又吩咐伙计转告掌柜,最近几天不接紧急的活计,几个工匠要尽量配合一起打造马车,务必要宽大,舒适,在马车的车顶也要开一个天窗,做拉门的设计,方便进阳光,通风,下雨天就拉上天窗。一路颠簸,最好在四周的墙壁上镶嵌上灯台或者烛台,马车行驶的时候,油灯放在马车的小桌上不太方便,颠簸的时候容易倒掉,洒了灯油。 青璃吩咐好之后,这才到前面的铺子,受到太后薨逝的影响,三个月之内停止嫁娶,铺子生意清淡,几个伙计都在唉声叹气,眼巴巴地盯着门外,见到有人路过都会很激动,等人过去发现没进自家铺子,又失落地摇头。 “小姐,那个丫鬟是和一位小姐一起来的,被我们请到了雅间。” 一个伙计见青璃进来之后,赶忙站起身,过来回禀,这一天,只来了一位客人,就是那位去雅间小坐的小姐,买了几盏别致的油灯,总共也没消费多少银子。 “恩,我知道。” 铺子里面所谓的雅间,就是样板房,里面是一间小姐的闺房,内设拔步床,梳妆台,屏风,衣柜,小摆件,还有店铺里主打的沙发,有意向购买的人,都会被请去雅间观赏,每隔一段时间,里面的摆设都会进行更换。 听说有小姐过来找她,青璃想了一下,肯定不是太熟悉的人,若是水零欢和赵羊羊,自家铺子的伙计都认得,不会口吻这么生疏,青璃在门口敲门三声,然后走了进去。 “青璃妹妹,是我。” 尹月曦坐在沙发上,见青璃进了房间之后,她摘下帷帽,对着青璃笑意盈盈地点头说道,“怎么,没有想到是我吧?” “是啊,不过尹姐姐,你怎么来了?是来买东西,还是专程来找我的?” 青璃也坐在了沙发上,她没带丫鬟,尹月曦的丫鬟机灵地上前给她倒了一杯凉茶,双手恭敬地捧到她面前。 “确实是来找你的,没想到运气这么好,正好碰到你在。” 尹月曦拿不定主意,她原想到忠武将军府上去等人,但是走到附近的时候,看到了水零欢,说是下学堂之后,得知青璃不在庄子上,就急匆匆来府上找人,结果扑了空。她想青璃不在府上应该就在逛街,没准在巡视铺子,她正好有东西想买,就带着丫鬟来到这边家居铺子,运气不错,问伙计之后得知,青璃就在后堂。 “上次我的事,还有世子的事,都要多谢你,这件事情我已经写了书信,世子说上次差点连累你,很愧疚,这份人情一定会记得,救命之恩大过天。” 尹月曦面色有些苍白,似乎是久不见阳光,她摘下帷帽之后,眼睛还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眶很快溢满了泪水,这种楚楚可怜地姿态无损她京城四美之一的名号,反倒是如暴风雨中一朵遗世独立的莲花一般,娇弱中带着坚强。 “那些都是举手之劳,世子怎么样?” 尹月曦说的诚恳,让青璃有点不自在,把车夫借给尹月曦根本不算什么,而且那会看到尹月曦背部受伤流血,她也没有相送。而救下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也是因为她被当成了同伙,不然的话,谁爱管这样的闲事。 “还好,一直在那个地方,太后薨逝也没露脸,现在满京都在找他。” 尹月曦叹口气,上次耶律楚桓受伤太重,根本无法去宫内吊唁,走两步就站立不稳,浑身上下冒着虚汗,他的伤口不止一次地崩裂,天气又热,就怕出去会感染,爹爹得知之后,三人商议后得出结论,还是让耶律楚桓躲上一段时间比较好,在宫内有姜贵妃,眼神毒辣,万一露出马脚,后续很麻烦,毕竟京都现在还在通缉上次刺杀太后未遂的刺客。 “青璃妹妹,你知道现在南边的局势吗,听说沐阳城已经沦陷了,今日早朝,皇上大怒,好像是给三个月的期限,三个月要是拿不下沐阳,就治罪忠武将军,说是他在路上耽搁工夫,延误军情。” 尹月曦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淡淡地忧愁之色,她是出门之前,在偏厅听到爹娘的对话,听说朝中有几位大人上书,把过错都推到忠武将军身上,是因为忠武将军在路上见家人,这才延误军情,没有在沐阳城破城之前赶到。弘德帝信以为真,大发雷霆,下了最后通牒。 大周已经不再如曾经一样,尹月曦看到了它的败落,那些浮华喧嚣底下暗藏的危机,已经千疮百孔,渐渐指向大周的心脏,听说今日上书的几位大人,都是三皇子耶律楚仁一派,煽风点火的背后之人不言而喻。 青璃喝了一大口茶水,极力让自己镇定,有一种掀桌的冲动,刚才在护国将军府,淳于魔头已经告知她这个消息,自家四叔在路上遇见爷奶他们,最多说了不到一个时辰的话,而沐阳沦陷,是在一两天前,原因出在内奸身上。这些疯狗找不到人顶罪,就乱咬,一定是耶律楚仁那个变态授意的,问题是弘德帝现在就是只糊涂虫,心里只有耶律楚仁。 “你别急,三个月,或许会转变形势。” 尹月曦安慰了青璃几句,这种情况一般都会治罪主帅,但是忠武将军真够冤枉的,明明是弘德帝这边被南部的官员瞒报了消息,耽搁了十几天,反过来,过错都是出征将军的,哪有这种道理。 “耶律楚仁,一定是那个变态。” 青璃气得胸脯起伏不停,刚才在护国将军府,她就很想发飙,得知淳于谙出征的消息之后,强忍下这口气,那边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只要粮草药材供应上,一切就看自家四叔,她不需要担心太多,但是大秦的士兵可不是南边那些乌合之众,体态彪悍,全民皆兵,而且历来凶残,和大周抗争几十年,边境摩擦不断,这次不等到冬天就有了动作,可见那边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一旦平阳沦陷,大周将四面楚歌,慢慢被蚕食。 “青璃妹妹,小心三皇子,因为他,他真的很不正常。” 尹月曦眨眨眼,那句变态还是没说出口,何止是变态,就算是妖孽都不会这样,就因为当初她落跑,就通缉她四年多,一直派人追杀,理由就是,拒绝他的人没必要活在这个世上。 “我听说,他曾经派人上门议亲,被府上拒绝了。” 尹月曦很矛盾,得知耶律楚仁再次被拒绝,她很高兴,但是想到他的为人,又替青璃担忧,那人阴险狡猾,而且不择手段,好在青璃和淳于将军已经定亲,应该会被保护起来吧。 “恩,就是半个月之前的事。” 青璃面色严肃,点点头,耶律楚仁的为人,她太了解了,深知他到底有多么阴险,但是爹娘爷奶在京都她不愁的,因为有大哥莫子归在,而她,会保证凤阳亲人们安危。 “总之你要多加小心,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鲁南王府在鲁地有一些私兵,人数不多,也有三万人左右,若是你有需要,就派人去鲁南说一声,随时听候差遣。” 这是尹月曦出门之前,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的交待,南边的局势进一步恶化,大周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也怕忠武将军被有心人抓到小辫子问罪,大周现在不能再失去英勇作战的主帅,一旦被奸人陷害,会让所有士兵主帅寒心。 鲁南王府明面上掌管十万大军,却不能随意动用,但是私兵可以,私兵也是先帝在位的时候允许的,弘德帝虽然心中防备,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为了让三皇子耶律楚仁顺利继位,最近一直在加紧收拢兵权。 “这个我晓得,替我谢谢世子,希望他早日康复。” 尹月曦站起身,青璃说了几句客套话,当时救人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看这二人不错,至少懂得感恩,当初没白费心思,青璃点点头,目送尹月曦离开。 青璃站在门口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晚膳的时辰,她带着鲁进又去了不远处布庄看了一眼,虽然生意清淡,但是伙计们不像前两天那样垂头丧气,都打起了精神,每个人随身准备了小本子和碳条,记录外海的语言,听出海的船员讲在船上的故事,青璃让船员对即将出海的伙计进行重点训练,有什么注意事项都要说一遍,毕竟这是卖命的事,谁也不敢保证此行一定顺利,没有任何风险。 回到忠武将军府,自家还没有开晚膳,只有大哥莫子归和李墨轩两人在,也是刚从国子监归来,听护国将军府的下人禀告说小妹要回来用晚膳,两人吩咐厨房做了涮锅,准备了一些青菜肉片和海鲜,酱碗就用辣酱和芝麻酱,三人坐在一桌,边吃边聊也很痛快。 “小妹,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身边没带个丫鬟?” 李墨轩还如当年一样体贴,用漏勺给青璃捞了两只大虾,他细心地看到她是乘坐护国将军府的马车回来的,下车之后,车厢内空无一人。 “咳咳,轩子哥。” 青璃把嘴里咀嚼的食物咽下,偷瞄了一眼自家大哥,见他单手托着杯底,正在看着杯中的葡萄酒,一脸闲适之意,见二人说话,也没有抬头。 大哥真是的,去了护国将军府也不说一声,要不是旺财说漏嘴,她还不知道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事。但是大哥为什么要找淳于魔头,难道她和他在一起亲密,被大哥知晓? 青璃脸红了一下,尽力装作镇定,她觉得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姐青蔷,惧怕大哥莫子归是有一定道理的,在大哥面前,你什么都不用说,也不用做,就觉得自己是个透明人,大哥的眼神好比x光线和测谎仪。 “这次是和小雨姐一起出门的,她有点事,所以我就自己回来了。” 青璃又在火锅里面下了一些蔬菜,火锅冬天吃滋补,夏天吃也舒服的很,她现在额角上都冒了汗,锅底是红色的辣汤,青菜煮过之后沾点芝麻酱,吃的舒爽。 因为青璃回来吃饭,李墨轩吩咐厨房准备了一些菜,都是当年在凤阳的时候,自家人一起吃过的,其中有青璃很喜欢的木耳,小白菜,冬瓜片,青笋,还有五花肉,薄薄的鸡肉片,腌渍好的鱼段,京都靠海,吃食更加丰富,有大虾,鱿鱼块,海带,样式繁多,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轩子哥,你在国子监怎么样,还适应吗,见到了国子监祭酒孙大人没有?” 青璃抿了一口葡萄酒,她对国子监有些好奇,那里是官学,可谓人才辈出,比天风书院高了一个档次,如果说天风书院是贵族学校,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能去,国子监就是高等学府,成绩至上。 听说国子监祭酒孙大人不太通俗物,说白了就个顽固清高的读书人,所以国子监的那些书生正直是有,生性耿直,这样的人可以做官,不过没后台一定爬不上去。 “见到了,而且见到了孙昊公子,还听说了小妹在京城里的事迹。” 李墨轩轻笑地摇头,两个人分别太久,四年多的时间,青璃已经是京都有名气的大家闺秀,琴艺曾经得到过皇上的赞赏,在太后的祈福宴会上,惊才绝艳。他听孙昊的描述,挺直了腰板,大笑地告诉别人,“那是我们家小妹。” “孙昊也是个愣头青,他和我的好姐妹刘家小姐已经定亲。” 莫子归不说话,一直默不作声地用餐,吃相优雅,青璃已经习惯大哥的沉默,就拉着李墨轩,说了一些孙昊和刘花生的趣事,两个人真是八竿子打不着,却在一起了,缘分还真是奇妙的东西。 “这他提过,听说刘小姐贤良聪慧,想必是和孙公子郎才女貌。” 每一个才子的心里,都渴望身边有一个佳人陪伴,两个人可以花前月下,可以吟诗作赋,可以煮酒论史,夜晚在书房,能得佳人红袖添香,两个人用眉眼传情,郎情妾意,所有的情意都寄托在诗句之中。 “噗……” 青璃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听水零欢说,孙昊确实晚上去刘府几次,和刘花生在后花园赏月,彼时月色正好,孙昊诗意大增,即兴作了一首风雅的诗,想要送给刘花生,做好之后问道,“花生,你看看这首诗,是不是缺点儿什么呢?” 其实孙昊这么说就是卖弄才学,想让刘花生夸赞一番,结果刘花生人特别实在,就极其认真地点头应道,“恩,是。” “那么缺什么?” “缺个鸡腿,这么好的月色在后花园赏月,要是有一个烤鸡腿就好了。” 据说那次,孙昊差点激动地跌到河里去,然后好几天都没登刘府的大门,两个人鸡同鸭讲,孙昊一定很痛苦。青璃捂着嘴,不厚道地笑了一会儿。 “哈哈,雅俗共赏,真是天作之合!” 李墨轩听到青璃说了这件事之后,也斯文地笑着,举起酒杯,两个人喝了一杯酒,而大哥莫子归一直没有插话,不知道正在想什么,青璃觉得大哥的心思总不知道在哪里,所以才给人飘渺之感。 饭毕,青璃回到自己的院子,麦芽早就得知自家小姐回来的消息,高兴的不行,围着她一直转悠,看着她眼晕,“麦芽,你别走来走去行不行,你家小姐我喝了酒,现在正迷糊着呢。” “小姐,您去庄上好几天,奴婢这是太高兴了。” 听到自家小姐如是说,麦芽这才坐下,清秀的小脸上带着兴奋,片刻之后,又疑惑地问,“小姐,这次您出门怎么没带丫鬟呢?明日去书院要从府上选人吗?” “最近可能不去书院,对了,麦芽,零欢不是来找过我?” 青璃想起尹月曦所说,在府门附近看到了水零欢,这丫头一定真以为她感染上了风寒,这才上门问候的,可惜她是单纯有事情要办,所以才装病逃课,在书院要耽搁一个上午,学不到什么真东西太浪费时间。 “恩,来过,奴婢说您没回来。” 麦芽看自家小姐疲惫,站到后面给她揉了揉肩膀,小姐不在府上的日子,她都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整日无聊,就整理了小姐的衣衫首饰,小姐过段时间就要回到凤阳,也不晓得会不会带着她一起,为此她也有点忐忑,夜来辗转反侧。 “不是你家小姐没带丫鬟,是这样的……” 青璃觉得,和她最亲近的丫鬟就是麦芽,这丫鬟不算精明,但却是一心一意为她着想的,也算是心腹,有些事情她只愿意和麦芽说,这算是一种姐妹之间的情意,杜鹃办事爽利,懂进退,可惜开始是护国将军府的下人,所以她一直防备,这已经成了习惯,现在也没改过来,总觉得不如和麦芽亲近。 “哈哈,小姐,这么说米公子和沈小姐真是有缘分,不过,沈小姐没有事吗?现在也没回来。” 麦芽听说米栋和沈冰雨的旧事,先是呲牙乐上一会,之后觉得不妥,光天化日,为什么要抢自家的马车呢?难道是因为自家马车舒适?她想不明白。 麦芽话音刚落,门外有一个婆子过来禀告,说沈小姐已经归来,刚才刚进院子。青璃一听说沈冰雨在,站起身,“走吧,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沈冰雨晕乎乎靠在沙发上,只是觉得自己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记得她是和青璃一起去多宝阁见云家少主的,怎么还在马车上呢?而且贴身丫鬟也在昏睡中,可是二人手脚没有被捆绑,应该不是被绑架,这是谁做的? 沈冰雨醒来之后,感觉舒服不少,昨日熬夜看账册,稍微感染了点风寒,早上嗓子不太舒服,这一觉休息过来,身体觉得轻松了很多,她推了推身边的丫鬟,丫鬟依然昏迷不醒。 罢了,还是先看看在哪里吧。想到此,沈冰雨下了马车,立刻闻到浓重的脂粉味道,她在一个院落里面,四周都是马车,这院落看起来很陌生,她肯定没有来过,仔细一听,还有清脆的女子的笑声。 “哎呦,这是新来的姑娘吗,这水灵灵的长相,嫩的和花骨朵一样,今儿本大爷运气真不错,就点你了,回头和老鸨说一声,多少银子都成,爷不差银子!” 一个满口大黄牙的猥琐男子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一脸淫邪地笑,他脖子上挂着一条硕大的金链子,手上拿着一把折扇,五个手指头,全是玉石扳指,看起来像是个有银子来寻欢作乐的爆发户。 “哎呦,徐大爷,您不是说点了我们金凤楼的头牌金凤,怎么要换人吗?” 一阵香风吹过,一个浓妆艳抹满头珠翠的妇人出现在院落,和满口黄牙的男子打趣了几句,那黄牙男手脚不老实,在这妇人身上揩油,还说了几句荤话。 沈冰雨的脸色立刻由红变黑,又从黑变白,这种情况,她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金凤楼是京都的一等青楼,看着架势,她被人拐到这里来了,还被人当做花娘,这是谁干的?被她知道,一定千刀万剐了他! “咦,这位小姐,你是何人?怎么跑到男子寻欢的场所来了?” 老鸨招待完黄牙男,看了看沈冰雨,穿戴绝佳,又不是花楼的花娘,看头饰是未成亲的姑娘家,难道来此地是找未婚夫算账的吗?近些年,京都风气开放,有一些大胆的姑娘做事不计较后果,在大街上丢香包和手帕给京都第一美男,但是即便是这样,女子来青楼抓奸,呸,抓自家未婚夫寻欢还是第一次。 “这事,本小姐也很想知道。” 沈冰雨强制自己压抑心中的怒火,当前是必须要明白情况,到底是谁那么缺德,败坏她名声,她也是清白的女子,被人拐到这样的地方,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姐,你是从这辆马车下来的?” 老鸨眨眨眼,也没弄清楚情况,这是米公子的马车吧,怎么还带着自家未婚妻一起来花楼找乐子,他上楼风流,把未婚妻留在马车里等着,这爱好也太…… “什么,米栋!” 沈冰雨尖叫一声,又是这个下三滥的人,她还没找他报复,他先来了,还用如此低劣的手段,这事不能完!沈冰雨很想冲到楼上找米栋的麻烦,但是四周都是凶神恶煞的男子,她为了顾忌颜面,保留名节,给老鸨银子,找了一个车夫,这才回到忠武将军府上。 “什么,你去了金凤楼!” 青璃瞪着眼睛,瞬间石化,她觉得米栋就是有事要用马车,用过之后会送人回来,淳于魔头也说不会发生什么事,还派人去打听了消息,所以她才放心的回来,没成想,小雨姐遭遇了这样的事。 “我一定是上辈子刨了米家的祖坟,所以那个下三滥才会这么和我过不去。” 上次抢了马车,把她扔到路边的草丛,这次更过分,直接丢到了花楼,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璃妹妹,我为什么会被那个姓米的劫去?” “这事怪我。” 青璃摸摸鼻子,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在路上见沈冰雨太累,就想让她休息一会儿,所以到达多宝阁的时候,只有她自己进去,让丫鬟陪着小雨姐,等到她从里面出来,问了小厮才知道马车被劫走。 “璃妹妹,这事怎么可能怪你,是那个姓米的……” 沈冰雨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米栋现在就是她最大的仇人,必须想个法子,让他经受双倍,不,多倍的折磨,以前她被继母和继妹欺辱,是因为她年纪小,不够强大,那会她就发誓要要闯出一片天,现在有了银子就没有做不到的事,米家是世家大族又怎么样?欺负她沈冰雨,也不用想好! 青璃安慰了两句,迅速退出,心里为米栋捏一把同情泪,得罪小雨姐,他死定了,不过老天保佑他晚点死,因为自家想先拿到那块地,淳于魔头还想做红娘呢,这任务太艰巨,让他自己去完成吧。 黄昏来到,这也是府上下人最忙碌的时候,忠武将军府上的主子大半去了庄上,后院只有值夜的婆子,前院有家丁巡视,青璃自己闲来无事,先去给爷奶准备的院落溜达一圈,地里浇灌点灵泉水,确保地里不长虫子。她发现灵泉水有去杂草的效果,稀释之后浇灌,都省下除草的工夫。 青璃回到自己院子,让麦芽帮着裁剪布料,她要多做几套衣裳给淳于谙备用,等到入夜之后去空间里赶时差,早做完做稳妥,还有那么多琐碎的事等着要处理。 昏黄的油灯下,青璃做着针线,心里想明日安排,要回到庄上,找二妮一起研究烤鱼片,手撕鱿鱼,要把剩下的牛肉解冻,做一些肉干,腌渍点小咸菜,万一路上吃不上热乎的饭菜,也能凑合一下,淳于魔头这个人就是很有责任感,肯定着急赶路,顾不得自己的安危。 “美人动针线,看着也舒服,看来人活着还得靠脸。” 如玉倒挂在窗户边上,身体在屋檐上,只留下一颗头,把正在裁剪地麦芽吓得惊叫一声,看到是如玉,这才拍了拍胸脯说道,“如玉小姐,您可吓死奴婢了。” “麦芽,你胆子太小可不行,需要锻炼,是吧,青璃。” 如玉说着,从窗户上跳下来,一身黑色劲装包裹着她凹凸的身材,她进门之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晃悠着,这动作和她平时的优雅相差太多。 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只看她展现在你面前的是那一面。青璃对着如玉眨眨眼,“今儿是什么日子,让我们德胜班的名角如玉小姐大驾光临?” “就唱那么出戏,就火了?看来我当个名角确实比当花魁合适。” 如玉老神在在地眯着眼,慵懒地伸展下身体,抱怨道,“最近都在耶律楚仁那个变态的庄子上,你知道吧?他豢养了多少男宠,全部让那些男宠们换女装,每个人都要穿肚兜,真是……” “啥?” 麦芽不知道情况,张着嘴能放下一枚鸡蛋,让如玉娇媚地笑了两声,这才道,“小麦芽,快给本小姐去沏茶喝,这一路赶来真是太累。” “去吧,薄荷茶就好。” 青璃给麦芽做了一个手势,这才看了一眼如玉,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鬼罗刹最近忙着任务,应该不会频繁出入自家府上,他们的联络很多时候不靠见面,如玉能来此,她已经猜到原因。 “真小气,好歹也是高山云雾吧,我可是过来送人的。” 如玉嘟嘟嘴,站起身拉着青璃的胳膊撒娇,让青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可不是男子,对妖娆娇媚的美人起不到任何同情的心思,而且这位还是一条美女蛇。 “送个专业一些的,至少要听话。” 青璃想到香草,叹口气,女子一旦沾染上情爱,就会变得不同,淳于谙培养香草,就是为了做一个下人,而不是杀人的机器,肯定不会和鬼罗刹这些人一样,甚至不如外面树上的暗卫。 “放心吧。” 如玉丢给青璃一个小瓷瓶,这才正色道,“这是药丸,每个月十五记得给你的下属,这个可是救命的,不过呢,若是她不听话,就不要给,让她忍受一下折磨,也尝尝这锤心刺骨的滋味吧。” 如玉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光泽,面上带着嗜血光芒,她灵活的舌尖舔了一下薄唇,双手击掌,片刻后,一个穿着同样黑衣的女子从窗户跃进内室。 “属下参见左护法,参见小姐。” 青璃观察这个女子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面色苍白,似乎是常年见不得光,更习惯黑暗之中的生活,她的五官清秀,但是面容刻板,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对青璃说话足够尊敬。 “青璃,别小看她,她可是之前在宫里服侍过的,后来被我们换了出来,礼仪规矩你不必担心,身手也不错,比你原来的那个什么叫香草的丫鬟好太多。” 如玉给青璃介绍面前这位少女的事迹,原来在太后那边掌握情报的就是她,听起来做个卧底是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做丫鬟如何。她懂得礼仪规矩,有药丸控制,听话就好。 “那么,你就叫麦冬吧。” 如玉扶额,对于青璃起的名字她忍无可忍,别的小姐给丫鬟起名,都是吟诗作赋,风花雪月,到了青璃这边,不是吃的就是药材,这回好了,一个麦芽加上一个麦冬,麦冬就麦冬吧,还好不是白菜,不然一个高大上的鬼罗刹成员,就这么被低俗的名字给毁了,她一个做护法的都觉得没脸见人。 打发走麦冬,明日正式报道上岗,如玉和青璃两个人一起,说京都的局势,这次她来,除送人之外,主要来告别。 “这么说,你要离开京都了?” 青璃给如玉端了一盘小糕点招待她,“难道还要回凤阳吗?” “不,这次要去南边。沐阳的局势你也知晓,这次一定离不开有心人暗中操控,所以组织派我去探查。” 如玉没说具体任务,这都是保密范畴,青璃也没细问,她最近要回凤阳,两个人一南一北,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等你成亲,我一定要来的,不过希望我的花魁身份不要给你的婚宴蒙羞才好。” 如玉叹了一口气,微微自嘲,任务没得选择,如果可以,她曾经也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官家小姐,过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日子,这一切都被姜贵妃给打破了,爹只不过说了一句“妖妃祸国”,颜府上下都家破人亡,她这么多年苟延残喘地活着,就是为了报仇,现在姜太后见了阎王,妖妃也不会有好结果,她一定要砍掉妖妃的四肢扔在大缸里,把她做成人彘,不然难解她心头之恨。 “早晚有一天,你会被正名的,我相信这一天很快。” 青璃拉着如玉的手,她相信,弘德帝下台的日子不远了,只要耶律楚仁当不成皇上,姜贵妃也过不了她的顺心日子,他们这么多人,一直很努力,眼前是大乱也是一个契机,只要把握好动向,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大周也需要一场战争,让那些浮华彻底埋葬在这场战争里。 “但愿吧,保重。” 如玉还是那样,来的时候潇洒,去的时候不留痕迹。青璃站在窗户旁边,对着天空望了一会儿,很快,大周就要进入血雨腥风的时代,她要亲眼见证这场战争的残酷,心里总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她不想看到百姓们流离失所,也不想看到那些脸庞稚嫩的士兵,永远埋骨在战场,但是,这个社会现实不是她一个人希望就能改变的。月色正好,忠武将军府上一片宁静。送走了如玉,青璃关上窗户,草草沐浴完毕,打发麦芽回房,她关好了窗户和门,放下纱帐,进入到空间。 空间里,已经进行了新一轮的耕种,无论外面是什么气候,空间里永远都是生机勃勃,这是青璃永远的避风的港湾。上次耕种的甜瓜依然成熟,个头是外面的两三倍,青璃用小匕首去皮切块,用竹签扎着吃。 这次淳于魔头出征,青璃准备二十套衣衫,反正也是坐马车,内里空间大,多准备一些肯定没有错。她精神力已经不是过去的水平,缝制起来很快,二十套,也就是一夜就可以完成,还能小睡一会儿,明日做鞋,研究食物,尽快把他出征所用到的东西备妥才好。 已经给家里的下人送了口信,最近汝阳那边就要有所动作,等和鲁进商议之后,造船就算正式启动。她最近还要去汝阳一趟,携带的空间也该用用,不知不觉把所用的材料都送过去,让那边的下人自行处理,剩下的琐事,技术上就交给鲁进,青璃和他谈了几句,发现他的名气果然不是虚的,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上都很有经验,她相信一定可以做的比四皇子耶律楚阳的船队好,琐事和后勤,就交给沈冰雨,铺子上有云掌柜负责就好,最近没生意,不会有什么乱子。 青璃想,在她临走之前,也要多提拔几个人,这么多年看在眼里,几个铺子的掌柜做的都不错,也很有办事能力,完全能独当一面,小雨姐就全权负责造船的事,这是未来的重中之重,不但涉及赚银子,还有自家的后路。   ☆、第098章 琐事 昨夜,在空间里赶工,不但做完了给淳于谙的二十套衣衫,还超额完成任务,做了两双鞋,之后青璃感觉精神有点紧张,睡了一觉,早上喝点灵泉水,顿时又觉得神清气爽。 一大早,新丫鬟麦冬就自觉站在门口,穿了一身忠武将军府上特有的丫鬟服,等候青璃起身,麦芽打着呵欠走出来,看到她吓了一跳,“你是……新来的?” “麦冬。” 麦冬只说了两个字,然后继续站在原地等候,面上恭谨,这些都是在宫中接受老嬷嬷调教出来的,无论是鬼罗刹还是宫里,都不需要多嘴多舌的人,不然泄露了机密,只有比死还残酷的折磨,在鲁南训练的时候,见到太多血腥和残酷,在没有成为鬼罗刹的正式成员之前,这些人都会被集中训练,相互厮杀,为了活命只能杀了同伴,活着的才能留下来,经过多方考验之后,最后成为鬼罗刹的成员,而在鬼罗刹的组织里面,对大家的教育又不同,就是要奉献,要把自己的后背放心交给同伴,若是能有一个活命的机会,是对方,不是自己。 “麦冬,这个名字很好,我是麦芽,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麦芽笑了一下,疑惑地看了麦冬一眼,她敏感地发现这个丫鬟有些不同寻常,看她一个姿势端着水盆,手都不颤抖一下,好像和香草差不多,应该又是少将军不放心自家小姐,这才派来的吧。 “进来吧。” 青璃在内室听到声音,打开了房门,她揉了揉头发,心里盘算今日的安排,新丫鬟麦冬看上去有些严肃,不过做活没问题,用棉布巾帮她擦脸的时候动作轻柔,不愧是在宫里呆过的,从细节就能看出来,比护国将军府上出来的杜鹃还要强些。 “小姐,今日还要出门吗?” 麦芽手里捧着一套淡青色的衣裙,太后薨逝一月之内最好不要穿颜色艳丽的衣裙,这几乎是心照不宣的,青璃最近也习惯了素淡的衣衫。 姜太后遇刺身亡,停止饮宴一个月,百姓们基本的娱乐都被取消,但是花楼还照常开的风生水起,看来真是男权社会,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取消男子找乐子这项活动,花楼的姑娘们,成了比较稳定的职业,等到年华老去之后,攒够了赎身银子可以从良,有那上进的,还能升职当个老鸨,掌管姑娘们,好处多多。 “恩,今天还要去庄上一趟,晚上应该宿在那边。” 青璃为了看新丫鬟麦冬的手艺,让她过来梳头,见麦芽一脸失落,这才安慰道,“左右也不过就这么几天,你在府上多和你干娘亲近亲近,等到我回了凤阳,你短期还见不到她。” “小姐的意思,是带着奴婢一起回凤阳吗?” 麦芽眼睛亮晶晶的,简直是狂喜,她以为这次小姐离开,还会让她在忠武将军府上看院子,所以最近很纠结,又不敢问这个问题,怕得到答案让她失落,她一个奴婢,也不能左右小姐的决定。 “当然要带着,不可能把我们麦芽一个人留下。” 青璃回头对着麦芽笑了一下,这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麦冬梳头的手艺很好,头发两侧被盘起,是类似花朵的样式,后面的头发披散在脑后,让人整个人的气质又提升了一个档次,显得如冰雪一般高洁又不失灵动。 “小姐,您的早膳。” 麦冬走到门口,接过来送早膳的婆子手中的提盒,天不亮,莫子归和李墨轩就起身,二人用过早膳之后,赶往国子监,只留下青璃自己一人。 “麦冬,你这是干什么啊,那是小姐的早膳,咱们丫鬟的还没上呢。” 麦芽看到麦冬拿了一个小碗和一个空盘子,每种都拨出来一些,面无表情的放在嘴里,这才大叫出声,新来的丫鬟不懂规矩,怎么可以和小姐抢食。 “试毒。无碍。” 麦冬没有回答麦芽,听到她喊叫,转过身,和青璃解释了一句。 “以后这项程序可以省略,我不怕中毒。” 青璃点点头,心里盘算,这新来的丫鬟和从前的淳于魔头一个样,面无表情,说话就简单几个字,两个人看起来真像兄妹。 “好。” 麦冬点点头,心里想,传说少主是百毒不侵的体质,那么小姐不惧怕任何毒也是有道理的,小姐的步子轻盈,走路几乎没有声音,一定是轻功不错。 家里人大半不在府上,早膳又恢复了以往的精致,除了几样必备的粥品之外,还有各式模样的花圈和小豆包,几样可口的凉拌菜,自从上教会厨娘做面包,早膳又增加这类新品种,里面放着红豆,还有一杯豆子磨出来的纯豆浆,青璃习惯加糖喝,喜欢那种甜滋滋的豆香味。 “小姐,您带回来那个下人还在前院等着呢。” 等到青璃用过早膳之后,麦芽熟练地递过帕子,麦冬取了淡茶让青璃漱口,两个人配合默契,而且麦冬话不多,这一点让她很满意,作为丫鬟来讲,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听话,忠心,有时候不需要那些有主见的丫鬟,心太大,容易奴大欺主,有什么事情自作主张,回来装可怜求饶,她看香草有这个趋势。 “恩,这就过去。” 青璃很喜欢文氏送给她的花冠,不过为了不惹人注意,她还是选择低调,自家都已经慢慢淡出了京城官家的圈子,就这样还不行,三皇子耶律楚派人盯着,时刻想着找麻烦,过两天好像是他纳侧妃的日子吧?但是这次太后薨也该无限期延后,可怜了那位小姐,大难临头不自知。 早膳之后,鲁进被下人邀请到前院的一间书房,他站起身看了一下四周,有浓重的墨香气,这件间房的左边设有大书柜,密密麻麻摆放着各种类型的书,他看了一眼,涉猎颇广,有兵法,有经史,有游记,还有被读书人认为不务正业的话本,这间书房的主人也是个妙人。 这两天,他想了很多,开始也怨命运的不公,也曾经想要逃避或者遁入空门,自从跟着青璃进出几次之后,他心脏跳动的厉害,因为她说,要造出这个时代最先进的船,不单单是大周,包括外海,也是头一份,这是他的梦想,也是祖辈的最大的心愿,那么这一次,他想努力一回,他看出来,青璃小姐不是普通人,一定能提供最好的环境。 “鲁进,等久了吧,我们来谈谈造船的事。” 青璃揉揉眉心,这次比较着急,几乎是在一瞬间决定自己单干,也因此还被淳于谙打击了一下,四皇子耶律楚阳有专门建造船只的船坞,而自家一穷二白,别说地点,匠人,材料,什么都没有,就是光凭着一腔热血,人有的时候就是需要冲动,或许这对别人是不能完成的任务,但是青璃觉得她可以,一定能行。 “小姐。” 鲁进站起身对青璃恭敬施礼,这才问起昨天在多宝阁说的造船地点的事,“要是现在找人在那边搭上窝棚,有场地有人有材料的话,一个月之内就可以动工。” “恩,现在那边已经请了人搭窝棚,也就是三五天就可以,材料你不用担心,人手也准备的差不多,后期会在运送一些。” 什么事情都需要循序渐进,一口吃不成胖子,前面磕磕绊绊,等到有了经验之后,后面会顺畅很多,这次造船侧重于如何能在海上顺利航行一个多月,若在海上遇见风浪,避无可避。 “你看看这个,然后给点意见。” 青璃把从小毛贼手里面得到的外海船只设计图临摹了一份,全部标上大周的文字,鲁进捧着看了好久,青璃沉默地没有打扰,约莫能过了半个时辰,鲁进这才从图纸上抬起头,眼睛里带着光彩,“小姐,这图纸是您设计的吗,自有妙处!” “那么,我们就按照这个图纸建造如何?” 说到做生意青璃可以,但是造船对专业性要求太高,外行人根本看不懂,青璃自己也是半知半解,她为此还查询了一些相应的书籍,也觉得这图纸上面设计要比大周目前的水平稍微先进一些。 “有妙处,可惜缺陷也很多。” 不愧是祖传的造船手艺人,名不虚传,鲁进很快看出其中几处不妥,“这桅杆上面是固定横桁,这样就不能适应海上的风云突变,也不能有效运用多面来风,必须改成灵活的。” “小姐,你看这里,船只和两舷和艉部,这个地方我们要设置长橹,在无风的时候多人摇摆,可以保持相应的航速,如果说四皇子的船队要在海上航行一个多月,我们最少能减五天。” 鲁进前前后后指出这个图纸很多缺陷,不过却对硬帆的结构给予肯定,这种结构可以提高受风效率,使船速提高,应该说是一大创举。 青璃揉揉眉心,听着鲁进侃侃而谈,指出多处不足,她心里有点汗颜,作为一个现代人,总是崇尚进口产品,觉得进口产品一定质量过关,比我们国产先进,实则不然,这种崇洋媚外的习气要坚决抵制,现在大周不是曾经的大清,外海那边也在战乱,她心里有点阴影,并下定决心,若是有机会,一定去外海走一圈看看,现在从那边运送过的物件,和大周差距不大。 “那么,我会给你调配几个有经验的手下,你们共同研究决定,关于木材不用担心,我可以提供最好的楠木。” 都说群众的力量大,加上几个有经验的工匠,大家合作完成,有商量,为了严谨,也需要实验得出结论,青璃财大气粗,出海的船只绝对不可以偷工减料,那关系到船员们的性命和货物,在船上也要做一些火流箭等攻击系统,万一遇上彪悍的海盗,好彼此抗衡。 “小姐,楠木虽然贵重,但是造船用不太使用,最好的材料是铁力木,坚硬防止腐蚀,不过短时间收集起来不太容易,若没有,用松木和柏木代替也可。” 鲁进又开始给青璃普及造船知识,青璃听了之后点头,铁力木,空间的山林里面有很多,那些都不是问题,她让鲁进驾着马车去护国将军府找淳于谙,两人昨日商议,今天早上会来一批工匠,顺便让鲁进替她还马车。 “小雨姐,布庄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们还差货物没有清点,要在午时之前全部送过去,还有茶叶,都要入账。” 在二门处,青璃见到了沈冰雨,因为米栋的所作所为,她的脸色不太好,眼底下还带着疲惫的青黑,估计是昨夜生气一个晚上,也没睡好,但是对于自家生意上的事,小雨姐从不含糊。 “是啊,这就过去看看,之后我会回到庄上,少将军出行所用的那些物件,你都准备好了吗?” 沈冰雨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的,她是个冷清的性子,只有对家人才能多些关怀,也很少因为一件事情发火,这次米栋的所作所为,接二连三的挑衅,惹恼了她,最近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有抓狂的冲动。 “还没,所以我要先回庄上一趟。” 青璃登上府上的马车,带着麦冬一起,一路向京郊的田庄行进,麦冬一句话不说,青璃自己也乐得自在,一会儿撩开车帘看看外面的景色,一会儿吃点点心,喝杯茶水,之后闭目养神,意念联系在南边沐阳城的小灵。 最近几天,青璃很刻意的没有多问小灵南边的情况,她刻意逃避,因为知道一定不会好,南边那些小国的乌合之众们,占领了沐阳还不满足,最近还在向周围的城池发动进攻,自家四叔已经连续打了好几次,对方很聪明,每次都是乌龟露出来一个脑袋,打一场之后草草收兵,沐阳城门坚固,如果不是之前有内奸,怎么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破城,这对自家四叔来说也是一个艰难的任务,三个月之内夺回沐阳,弘德帝真是好算盘,他有这本领他怎么自己不去,让别人卖命? 这次和小灵联系之后,得知南边的粮草仍旧是一个大问题,士兵们现在为了节约都不能每顿吃饱,按人头也是有份例的,普通士兵一顿只能吃两个杂粮的小馒头,一碗没有油花的炖菜。 士兵们多半都是十几岁二十来岁年纪,正是能吃的时候,打仗也需要体力,饿着肚子能上战场吗?这次粮草成了首要解决的问题,周围的城池,粮食已经限购,有一些没有良心的商贩地主,还做梦想发一笔灾难财,虽然军队目前没有采买粮食,可粮食的价格却翻了一番,这对百姓们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不行,必须要让士兵们吃饱,但是四叔却没有让小灵传信,想必焦头烂额,四叔也知道自家的能力,不想让她为难,可是靠弘德帝更不靠谱。有时候青璃特别想不明白,弘德帝知道南方的形势之后为什么不调配粮草?是为了准备和大秦的战争,没把南边当回事,还是他就笃定有人会贡献粮草,不忍看着大周被灭国?若是后者,弘德帝简直太可怕,也太豁得出去,敢用自己的疆土冒险。 “小姐,到了。” 见马车停下,麦冬撩了一下车帘,这才呼唤闭目养神的青璃,此刻已经到了正午,外面的眼光很是刺眼,麦冬准备了帷帽,自己先跳下马车,然后小心地搀扶青璃下车。 “小姐,您回来的正好,快到偏厅去吧。” 一个婆子手里拿着水壶,见青璃回来,赶紧过来禀告,“之前夫人派下人去府上传信,想必是和您走岔了。” “恩,好。” 这个时候四婶找人,应该是家里有事,青璃带着麦冬来到偏厅。偏厅里,气氛有些沉默,家里人都在,但是没人说话,眼光若有似无地看着坐在一边的二姐青蔷,她用手紧抓着帕子,脸色苍白。 “璃丫头,回来的这么快,是看到传信的下人了吗?” 青璃疑惑地看了一眼四周,见堂姐莫青菊正在跟她眨眼睛,只有一天没回来,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紧挨堂姐莫青菊坐下,这才点头道,“没看到下人。” “二伯,二伯娘,你们要带着小子添一起回去吗?” 青璃拿着帕子点了点额角,又喝了一杯凉茶,见众人又沉默不语,觉得怪异,她主动找话题,得知二伯和二伯娘的安排,也好早日把日程定下来,寻个黄道吉日远行。 “天太热,这一路都要坐马车,怕晚上赶不上夜宿客栈,你二伯和二伯娘决定不回去了。” 大伯娘接过了话头,她头上戴着有一根金簪,在京都生活惬意,不用操心,每天就是找四婶叙话,和大堂嫂付彩云一起带带穗穗,和在莫家村时候要做很多活计不同,现在悠闲地很,倒是像一个富贵人家的夫人。 “我和你大伯娘是要回去的,家里的那几亩地,大伯我放心不下。” 大伯莫如江叹了一口气,在京都生活舒适,每天都闲着,让他这个老实的庄稼汉觉得不太自在,心里空空的,有时候晚上还会失眠,惦记着莫家村的收成。家里的条件虽然好了,可也不能忘本,庄户人家,土地就是根本,一定要侍弄好田地,多打一些粮食,这次在京都得了很多种子,他迫切地想回去试验种植,现在在凤阳正是好时候,可别耽搁到九月之后,那会地里只剩下大白菜和秋菠菜。 青璃盘算一下,二伯一家不走,回去的人数又减少了,只剩下大伯一家,她和小弟子喜,不过想到子添小娃现在是二伯家里的宝贝,留在京都也好。 “璃丫头,我请人算了一下,五月二十五是个黄道吉日,宜出行,这一天赶不上,就要在六月中,你要是想回去,还是早做准备的好,你大伯一家早早地收拾好了包袱。” 四婶陈氏很舍不得,青璃在她身边四年多,感觉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样,府里的事情也不用她操心,家里人好不容易团聚一段日子,又要分别。 “那就定在五月二十五吧。” 青璃低头估算了一下,还有十天左右,应该可以送走淳于谙,在走之前,京都这边的事也都要交待稳妥。越耽搁时间就越长,大伯一家着急,也不能等她那么久。 “叶洵走了。” 有丫鬟进来换茶水,莫青菊见此机会,伏在青璃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 “恩。” 原来如此,难怪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低迷,二姐一定是不舍的吧?时隔四年多再次相见,只有短暂的相处时光,听说叶洵这次出海,下次回来也要在两三个月之后,两个人的婚期定在八月十三,若是中途不出岔子,应该没问题,不过二姐一定是有阴影,怕他再次消失。 青璃有心安慰几句,又说呐呐不出口,最后只能无奈地作罢,大伯一家和子喜来到京都还没好好的玩过,青璃安排了马车,从明天开始,带着他们到京都的景点游玩一番,去铺子里转转,感受一下风土民情,再去海边走走,而她自己要在离开之前,把所有的琐事处理好。 青璃在京都四年多,一直到离开之前,她才发现自己有很多朋友,有几天的时间,都要和姐妹们告别。这几天,她研究出来烤鱼片和手撕鱿鱼的做法,也送给了喜欢美食的水零欢,赵羊羊和刘花生,得知她要回去的消息,几人在聚会的时候,还狠狠哭过一通,每个人眼睛都红了兔子。 青璃送给他们自己用海边贝壳做的风铃,还送了她研究的镶嵌鹅卵石的花盆,原想是用来做花瓶,不过做出来效果不理想,没有釉彩的花瓶好看。 她想见四皇子妃阮冉冉一面,递出去的帖子却石沉大海,得知冉冉姐在宫里面没出来,因为四皇子状态不好,弘德帝担心四皇子府不安全,怕有什么刺杀之类的事情发生,把人接到宫中照顾。 之后,青璃去了白府,见到了水零黎,家居铺子有水零黎的入股,只能拜托她在京都多多照应,走之前,也收到来自她的临别礼物。 农历五月二十三这一天,天气阴沉而燥热,青璃早早就坐马车出门,来到京都的城门口,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他要给淳于谙送行。 为了不引起大周百姓的骚乱,弘德帝下了密旨,淳于谙在走之前被弘德帝留在宫中密谈,青璃也没看到人,只是得到消息在此等候,午时一过,他就会出城。 该准备的,全部都准备得当,但是青璃还不太放心,这主要来自于对他身上伤口的担忧,但愿在马车上可以修生养息,到平阳城要一个月左右,在这期间,不要有什么变故。 淳于谙坐在马车里,旁边坐着青璃熟悉的方脸侍卫,这次多亏未来少夫人有心,他才跟着借光,不用骑马赶路,这马车可是金丝楠木做的,和移动的小房间一样,看这设计,顶上还有天窗,马车凳和床榻一模一样,下面是拉门,可以装少将军的衣物,不过这也太多了吧?光是新做的衣衫就有二十多套,还有几双新鞋。呜呜,他真是羡慕,他出征,娘子只给他准备了两套衣裳和两双鞋,得了很小的一个包裹。 马车内还有青纱帐,未来少夫人说那是防止蚊虫才设计出来的,在车体的角落,有随行所必须用的水,还有一个红泥小火炉,说是不能让自家少主总是吃一些干硬的食物,在马车小柜子里,还有各种零食,点心和水果。前面拉车的是两匹骏马,性子烈,不过也聪明,根本不需要驾车,这一趟平阳之行,倒是不像出征,更像是游山玩水。 淳于谙斜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双手紧紧地握拳,他和弘德帝密谈了两天,弘德帝不如表面上那么昏庸,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这次和大秦战争迫在眉睫,粮食和草药,弘德帝说稍后调配,还不知道物资能否跟得上,因为这次运送粮草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交给三皇子耶律楚仁负责。 “少主,看来和大秦这场战争要打得很辛苦了。” 方脸侍卫叹息了一声,原本自家少主也没指望朝廷那些粮食和草药,不过弘德帝的做法太明显,竟然想用战争来削弱淳于家三十万大军,等到战争进行不下去的时候,再调配弘德帝自己的心腹接手,那个时候大秦和淳于家两败俱伤,他刚好渔翁得利,趁机掌控军权,支持三皇子上位,真是好精的计谋,为了耶律楚仁,竟然可以放弃那么多大周的百姓和军队,一个皇帝有如此复杂的心机,简直是大周的耻辱! “虽然凶险,也是转机。” 淳于谙点点头,眸中划过一抹厉色,马车中的气温突然降低了几度,他的气场太过强大,方脸侍卫哆嗦了一下,京都这盘棋,就看四皇子耶律楚阳如何博弈,不过短期之内,很难看到效果。 “少主,青璃小姐在前面等您呢。” 外面有骑马的侍卫看到了青璃的马车,过来回禀,淳于谙顿时一愣,这次离开,他想一个人悄悄地走,就是不想感受分别的滋味,他不停提醒自己,她也要回到凤阳,以后两个人距离不远,还有相见的机会,作为一名将军,不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儿女情长上。 “停车。” 淳于谙点点头,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这种阴沉的天气,心里也跟着沉重。青璃穿着一身水粉色的衣裙,她在麦冬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走到淳于谙马车的车窗处,再过两天,她也要出发离开,两个人所走的路不同,一前一后,也没有相遇的机会。 “方侍卫,请代替我照顾好你们家少主。” 青璃看了淳于谙一眼,她把头转向方脸侍卫,在几天前,两个人在街上遇见一次,对她来说,分开是暂时的,淳于谙光芒属于战场,她阻止不了,也不会那么做。 “青璃,你……” 淳于谙深邃的眸子仔细地盯着青璃,下次见面的时间未定,不知道自家小丫头会不会没心没肺地忘记他,定亲是他一个人的意愿,莫家也是因为耶律楚仁横插一竿子才做出的选择,他心里很明白,也想加倍对她好,只可惜现在不是时候,一个要上战场的人,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你保重,别忘记答应过我什么。” 青璃以为,她和淳于谙这次离别气氛应该会很沉重才是,四年多以前的那个雨夜,淳于谙离开,她的心里只有开心和庆幸,觉得自己终于不在和他有关系,脱离了他的掌控。 四年多以后,两个人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她以为她应该难过,和四叔走的时候一样,有诸多不舍,可在城门口处相见的时候,她却非常冷静,只不过是打一场战争,又不是生死离别,为何要那么伤感? “我不会忘。” 淳于谙沉默了一下,这才点点头,想嘱咐她照顾好自己,在小日子里面不能喝冰水,不能和其余的男子过多接近,要每天都想着他,可是方侍卫正在旁边盯着,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彩,让他所有想说的话都吞到肚子里,他的小丫头,一定会很好的照顾自己,因为她是那么强。 “哎呦呦,好歹是赶上了啊,本殿下身上还有伤口呢,为了让车夫快点驾车,一路上颠簸的都怪散架子了。” 耶律楚仁从马车上下来,穿了一身浅绿色的绸缎衣衫,看气色就知道他最近恢复的还不错,姜太后薨,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他用手挡着额头,眯了眯眼,嘴角带着一抹邪笑,“真是奇怪,这天也没阳光,怎么就那么刺眼呢?” 耶律楚仁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正在话别的青璃,和马车里端坐的淳于谙。 “三皇子殿下是来送行的吗?属下在马车里,不方便给您行礼,请您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临走前见到耶律楚仁,淳于谙身边的温度又有凝结的趋势,一旁的方脸侍卫看气氛不对,赶紧出言,三皇子就是个扫把星,走之前见到他,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也不算是来送别的。” 耶律楚仁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一下马车,嘴里啧啧有声,阴阳怪气地道,“淳于少将军真是懂得享受,这可是金丝楠木的马车,寻常人家得到一套桌椅就差点当成供桌了,这么好的材质用来做马车,还真是浪费呢。” 耶律楚仁作为京城四公子之一,面容上没的说,最出彩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眸,浓密纤长的睫毛,眼角略微上扬,琉璃色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形奇妙地融合成一体,高挺的鼻梁下面,一双薄唇色淡如水,他的身材高大,举手投足之间有皇族的贵气,尤其是眯眼的时候,他的嘴角会略微勾起,迷倒京都不少不明真相的小姐。 “三皇子殿下,浪费不浪费,这得看给谁用。” 青璃瞟了耶律楚仁一眼,想来安静地送别,也能让这种人搅局,屁股上的银针取出来了,所以才这么得瑟,不过同样的手段应该不能用第二次,听说现在耶律楚仁已经不骑马了,上马车之前也要更换坐垫,成了惊弓之鸟。 “唉,如此美貌的莫家小姐,还真是让本殿下心动啊。” 耶律楚仁眼睛深处寒光四射,拒绝他的人,就算是京都第一美人也不用活在这个世界上,莫青璃拒绝他可不是一次,第一次对女子有了点兴趣,他是大周的最得宠的皇子,未来大周的皇上,要什么女子没有?让这么个乡下丫头给了个没脸,现在成了京都一大笑柄。 “哦,对了,淳于少将军,你放心地出征吧,别惦记京都的事,莫家小姐,本殿下会好好照顾的,恩,替你照顾。” 耶律楚仁眼神闪了闪,站在马车的车窗处,对着淳于谙说的无比得瑟,掌管三十万大军又能如何?还不是父皇一句话就调离了京都,在京都怎么样,还不是他说的算,莫青璃是他的,等淳于谙回来的时候,估计她的坟头都长了草,至于怎么死的,被几个侍卫一起凌虐,这个借口如何?要是不够刺激的话,也可以加上两条狼狗。 “青璃,你回去吧。” 淳于谙的脸色冷硬,眼眸幽深不见底,对付耶律楚仁这样的贱人,口舌之争通常都讨不到便宜,这两天青璃和大伯一家要离开京都,这个时候激怒这个变态不是个好办法,她有心找点麻烦,看到方脸侍卫一直朝着她使眼色,她这才放心点头,走到车窗前面,和淳于谙的手交叠在一起,两个人没有言语,却明白对方的心思。 “麦冬,我们回去吧。” 青璃对着淳于谙挥挥手,直接无视三皇子耶律楚仁,马车渐渐地远去。 “淳于少将军,看来你也是缩头乌龟啊,当年在御书房就习惯为本殿下顶包,这么多年,这习惯也没改,你乞求一下,兴许本殿下会大发慈悲,给你一个活的。” 当然,留下莫青璃活口,也不知道是几手货,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她?她下了他脸面,他就让她痛不欲生,这是公平的交换。 “殿下,您走近一些。” 方脸侍卫挤眉弄眼,对着耶律楚仁打手势,还做了一个暧昧的表情,似乎是有什么隐秘要说。难道莫青璃已经被玩弄过,不是完璧之身? 光天化日之下,他的侍卫都在不远处,想来也不会拿他怎么样,耶律楚仁思考了一下,这才上前,准备听香艳的细节,他刚走到车窗处,里面顿时泼下来一小盆的水,耶律楚仁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了,直接兜头浇灌下来。 “呸,呸,你给我站住!” 水浇下来的时候,耶律楚仁正要开口,结果毫无预兆的,一些水就进了他的嘴里,他赶忙吐出去,觉得有点奇怪的味道。 “殿下,还是别追了,毕竟淳于将军有任务在身。” 一旁的侍卫正在劝说狼狈的耶律楚仁,马车上,淳于谙闭着眼睛,声音清冷,“刚才你怎么把恭桶里面的水都泼出去了?” “少主,是属下忍不住,小解,怕马车中味道不好,所以才……” “赶紧洗手。” 淳于谙表面上还是没表情,眼里闪过一抹幸灾乐祸地神采,他一向有洁癖,最受不得马车不洁,二人本来也是出城之后找荒郊野外,要让侍卫洗刷恭桶,不过耶律楚仁帮助他们解决了,刚才看到那些有料的水还进到他嘴里面一些,嘴贱的人就要得到惩罚。 青璃坐在马车里,从车窗处往后面观看,耶律楚仁一身狼狈,正气急败坏地在原地咆哮,声音传出去老远,周围有守城的士兵和路过的百姓都看了个清楚,就知道淳于魔头不会放过那等小人,如今要出征,也没有什么好忍的,走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单是护国将军府,自家也是,万一京都发生大变故,就住到尹府上,府内有密室,可以通往皇宫和城外。其实青璃一点不担心京都发生的事,就在昨天晚上,大哥已经找到她,两个人在一起说了一些话,那会她抱怨,说不想看到战争,可是大哥坚持说,这场战争是一定要打,希望这一次可以一劳永逸,让大周永无后顾之忧,而她也终于从侧面了解到鬼罗刹出世的原因。 大哥说,希望她在凤阳的日子可以快乐的生活,尽量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必忧心战争,也不必担心淳于谙和在京都的家人,因为有他在,等到几年之后,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再把她风光的接到京都,那时候的她,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会过的肆意和自由,大哥说,他一定把最好的都给她,这是他所做一切的全部动力。   ☆、第099章 翻身仗(一更) 正午时分,天色阴暗,暑气却丝毫没有减少,青璃看着窗外的人群,神情有淡淡地落寞,这种情绪不单单是因为离别,夹杂着对未来的日子的担忧,若是可能,真希望大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在这个大背景之下,可以游山玩水,过舒适的日子,而不是到哪里都看到饱受战争残害的百姓,面黄肌瘦,流离失所。 大哥说,“破而后立”,或许这就是未来大周的真实写照,刚才看到三皇子耶律楚仁出行,在身边跟着不少便衣的暗卫,上次刺杀没成功,他已经提高了警觉性,变得越发地难对付。在她心中无所不能的大哥莫子归,也不敢轻举妄动,牵一发而动全身。 还有两天就离开京都,青璃多少有些不舍,这里有她四年多的回忆,比她穿越过来,在莫家村的时日还要长,临行之前,她让马车绕路,在大街小巷转转,也想采买一些胭脂水粉,京都流行的头饰,回去送给相熟的人家。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绕到城北大街,这里有布庄,不远处就是家居铺子,青璃让车夫停车,想在附近走走,二姐的婚事,她未必能赶来参加,下次来京都,还不一定什么时候。 布庄的云掌柜亲自出来迎接,自家的蜡染布料已经随着萃华楼的船只出海,最近她也去了一趟汝阳,查探造船的地点,最后得出结论,鲁进说的没错,在海边建造一个船坞,方便随时做实验得出数据,她用空间装了很多木料,粮食,干货的海产品,找了一个空置的大院子装起来,初期够用,后期会派得用的人手采买一些需要的物件。 在汝阳,青璃跟着渔船出海一次,从海里收获很多水产,海参,各种各样的鱼,其中就有前世她最喜欢吃的刀鱼,鲅鱼,还有皮皮虾,海带,紫菜等等,现在空间的灵泉,被她用铁丝网做了一个隔断,一边养殖淡水里面的鱼虾,另一面是海产品,方便她随时打打牙祭。 “小姐,您出行要用的物事都准备的如何了?” 云掌柜把青璃让到里间,又吩咐伙计沏茶,报告最近铺子里伙计学习的情况。青璃为了培养日后出海的船员,让伙计在店铺的门口处贴上招工启事,找那些身体强壮,头脑灵活的,为日后出海做准备。 “还差一些,准备一会儿采买。这不,现在午时,就过来小憩会儿,喝杯茶再走。” 铺子的里间被沈冰雨装饰的不错,简洁大方,此刻外面阴天,内室就点上了油灯,装饰之物都是家居铺子出品,带着外海的风格,花瓶就是普通的粗瓷,几十文钱一个,上面的花纹美丽大方,插着一束鲜花,让人的心情豁然开朗。 昏黄的灯光,照在青璃的脸颊上,她浓密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排剪影,小几上摆放着几本沈冰雨查看的账册,已经根据日期时间收益列出了表格,这些都不是青璃提议,而是大周勤劳的人们自己创新出来,比平铺记账看着直观。 “小姐,目前店铺正在招聘伙计,我寻思把后院的库房腾出来几间,简单地拾掇一下。” 铺子前厅空旷,撤下大部分布料,在里间有一个小门,穿过去就是自家的成衣铺子,剩下的多半是以前的库存,现在生意很清淡,既然小姐要培养伙计,还是做的像回事点。 “恩,识字的伙计不太好招,待遇上提高点也没关系,不过记得至少要签五年以上的工契。” 伙计必须要识字,也要学习简单地记账,还要学会外海的语言,她培养了人,可不是让他们跳槽给别人服务的,所以年限没得商量。 沈冰雨的意见是买死契的奴才,两个人也委托了人牙子,无奈京都识字又愿意签死契的人太少,有部分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贴身丫鬟,女子不便登船,又不好管教,谁知道是谁家的钉子,还不如这种白身靠谱。 “小姐,您放心,一定办好,对了,上次您说的田庄,卢老弟已经派人去过了。” 不说北边的三十万大军,现在南边的粮草也困难,卢叔回来之后,曾经和青璃详细地说了南边的情况,每天,南部联合小国的士兵都要在一大清早屠杀沐阳的百姓,这消息似乎已经被封锁,还没传到京都。他们杀了百姓之后就会切掉脑袋,从沐阳城门处丢下,每天都是同一个方式挑衅。 淳于老将军和自家四叔红了眼睛,这几天一直采取强攻政策,无奈沐阳城门太过牢固,大周其实在防御上真是没话说,战车用坏了几十辆,还是没能破城,敌暗我明,遭受不小损失。 “恩,那就行,那边暂时作为粮库。” 淳于谙送给青璃的私产里面有一所田庄,在京郊靠近汝阳,那边的田地出产不太好,不过好在地点大,还有粮库,青璃去查探了几次,庄上也只有几个下人,这个时候在京城是农忙时分,白日没人注意的时候,她派人运送了一些药材,自己又在所有粮库里面加满空间储存的粮草。 卢叔从南边回来的时候,找到他的山匪朋友,也是曾经的战友,山匪听说青璃是专门运送物资和粮草,马上答应帮忙,给青璃办事,毫不犹豫地就签下契约,还是死契,手底下一百来号兄弟全部归青璃管理。以前总是觉得自己缺人,现在突然一下子问题全部解决。 前两天得空的时候,见了大家一面,开会说了京都局势,那些汉子得知能为大周的士兵点什么,每个人都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上战场去杀敌,青璃说,后备补给一样重要,只有在军需上解决问题,才能让那些士兵毫无后顾之忧。 四叔手底下有不少士兵,出征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人,青璃和卢叔,山匪头目陈叔研究了一下,最后决定成立专门的小队,一共十人,在京城附近留守,看管粮仓和草药,每个一段时间,就带着粮米和一些吃食去士兵家里坐坐,让他们感受一点温暖,当然,功劳全部算在自家四叔身上,绝对不便宜外人。 青璃还没有离开京都,就在这几天时间,已经有小分队去看望士兵的家人,除了日常需要的粮油米面,还有一条肉,两包点心和一条大鱼。 采买的经费大半由青璃出,水零欢,赵羊羊得知青璃做这样的事,也把省下来的银子捐献出来,平时在京都的主要干道,也能看到有募捐箱,募捐的银两主要来自天风书院,那里相当于贵族书院,能来上课的公子小姐们都爱惜名声,几百两银子不过是一根头钗的银子,大家也没谁在乎。 实际上,这么一运作,粮草多半是空间所得,鱼,糕点都在自家采买,所得的银两还可以继续投入,所以短短几天之内,小分队的账面上就有上万两银子,大家互相监督,发誓谁也不昧下这良心银子。 “小姐,您放心,现在街道上还有您在书院的同窗,大家都牟足劲,想为南边的战事做点什么。” 云掌柜一脸笑容说着情况,连他都被不自觉的煽动,捐献二十两银子,过后觉得肉疼,想到这是给自己小姐办事,心里也舒爽,那些士兵在战场上厮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中的爹娘,希望他们也能得到稳妥地照顾。 才几天的时间,募捐就进行地轰轰烈烈,还是源于青璃几个得力的姐妹,刘花生伤势刚好,第一天上书院就堵在大门口公开打劫,不给银子不让进,水零欢和赵羊羊一看这样可行,纷纷加入打劫小分队,最后人越来越多。赵羊羊还进行催人泪下地演讲,故事都是胡诌,勾起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公子小姐们的同情心,谁要是不捐银子,在书院就会得一个刻薄,抠门,小气的名声,没人愿意与之交往。 白府少夫人水零黎也加入进来,京都停止饮宴,她就换了一个模式,举办了太后的悼念大会,几乎所有的官家夫人都接到了帖子,结果一到白府发现上了贼船,换汤不换药,以太后超度的名义筹集银子,支援南边的战事,美其名曰,太后仁慈,肯定不会看到南边的士兵面临没粮食的危险。 一提太后,即便是不愿意,京都这些夫人们也只好纷纷放血,水零黎收到的首饰,银子,银票等数额不小,最让那些官夫人胃疼的是,当时说好是为太后超度捐赠,说白了就是为姜太后积德祈福,银子收了,水零黎口风立刻变样,说这一切都是白皇后要为南边的士兵出力,虽然皇后娘娘在深宫之中,也是做娘的人,牵挂那些远离故土为大周卖命的士兵,他们的家人一定要得到良好的照顾。 后来,水零欢曾经眨着大眼睛,天真地问过,“堂姐,你好厉害,收到的银子比我们在书院还多了几倍,不如再来一次?” 白府少夫人水零黎无聊地摆弄丹寇,回道,“这种事,只能忽悠一次,你当那些官夫人们都傻?” 因为有两边一起努力,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南边的军营,会让军心大定,士兵士气大振,不需要担心后方,也不需要担心物资,吃饱饭有力气打仗,定能把这些南部不毛之地的杂碎赶回去! 通过这件事,白皇后和四皇子的声望很高,加上前段时间京城流传的段子,现在百姓们纷纷议论皇家之事,甚至还有人说,姜贵妃是妖妃祸国,南边的战事就是因为妖妃引起的,而耶律楚仁本来传言就多,还有小倌馆的小倌站出来说话,说三皇子喜欢男色,不能为大周储君,一时间,耶律楚仁的声望跌倒谷底。 “麦冬,查到没有,这一切都是谁做的?” 青璃眯着眼睛,在午时最好能小憩上一个时辰,不然天热下午的时候犯困,会一直流眼泪,最近她日夜都很忙碌,夜间在空间也要种田,整理粮库,草药,还要把在京都四年多收集的东西分类,武功也不能落下,大哥所说的警觉性,她一直在努力地练习中。 这次白皇后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成功让姜贵妃和三皇子焦头烂额,京都的留言愈来愈烈,那些曾经的秘辛都被有心人士抖落出来,也让原本那些想要支持三皇子上位的墙头草,又进入到观望状态,甚至天平稍微倾向四皇子耶律楚阳。 “小姐,得到消息,四皇子殿下已经在宫中醒来,说是姜太后托梦于他,最放心不下大周,疆土不容侵犯,所以他要亲自出征,正在恳求皇上同意。” 麦冬出门和组织人员接头,青璃没细问,鬼罗刹是一个严密的组织,其成员遍布大周的各个角落,可以得到最隐秘的消息,青璃从来不怀疑鬼罗刹的能力,但是这次办事风格,却不像大哥的作风。 四皇子出征,这真是一个好主意!笼络民心的好机会,前提是,确保南边可以旗开得胜,一旦得胜归来,耶律楚阳在京都的地位无人能及,弘德帝迫于压力也会选择四皇子上位。 “就怕皇上以四皇子身体虚弱为由,不答应。” 青璃抿了一口茶水提神,心里盘算,耶律楚阳的借口也不错,提到死去太后娘娘的心愿,弘德帝不答应就是不孝。 “这一切都是淳于少将军在临行前几天设的局。” 淳于魔头干的?漂亮!青璃心里骄傲,他从来都是不声不响,表现地不骄不躁,在落到谷底的时候,成功打一场翻身仗,这次干的好,一箭多雕,白皇后和四皇子耶律楚阳得民心,而她也能少花点银子,就解决南边的粮草,药材能问题,还让大周的士气空前高涨,两个人从来没商量过,却配合默契。 “只要不打乱大哥的安排就好。” 青璃捂嘴偷笑,难怪耶律楚仁得知淳于魔头出行,匆忙的赶去添堵,还找她麻烦,原来是吃了个大亏,想在口头上找补回来。一想到那个变态倒霉,青璃的心情就好得不了,她哼着小调,嗅着瓷瓶里鲜花的香气。 “不过小姐,奴婢还得到一个消息,现在还没确定。” 麦冬面无表情地给青璃添了一杯茶水,恭敬地道,“鲁南王和鲁南王妃曾经在途中遇刺,险些遭难,还有宫中最新消息,皇上似乎想要软禁鲁南王和王妃,胁迫鲁南王交出鲁地十万大军的兵符。” “八成是真的,如果不出所料,这事很可能是耶律楚仁的馊主意,现在他狗急跳墙,最需要的就是军队。” 青璃垂眸思考一会儿,一点都不担心,鲁南王和王妃能一路平安,怎么也有两把刷子,不然也不敢进京,弘德帝借太后薨一事大做文章,这些都在她意料之中。 晌午一过,青璃从沙发上站起身,伸展一下身体,召来云掌柜,问道,“小雨姐去哪了?她早早的出门,没来布庄吗?” “小姐,沈小姐早上的时候来过,后来接到一张字条,好像是米公子送来的,于是她就急匆匆的出门了。” 云掌柜抹了一把汗,当时是冲出去的,那表情和要吃人一样,他心里琢磨,米家不是已经全族都迁移到了鲁地,这个米公子未必是米家人。 又是米栋,青璃揉揉额角,自从上次米栋把小雨姐扔到了金凤楼之后,两人就结下大梁子,小雨姐有好几天宿在她的私宅,就在城北大街附近,早上来布庄也不用乘坐马车,不用担心被米栋劫去,在她眼里,米栋就是个打劫马车专业户。 午时之后,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城北大街繁华,不时有流动的货郎,卖的东西有很多凤阳那边出产,让她心里顿生亲切之感。 城北大街的铺子不算很奢侈,多半卖的都是殷实人家得用的物件,消费水平在京都来说属于偏高,但是这个价位,在凤阳那是高不可攀。一盒脂粉,在城北大街可以卖上一两银子,同样差不多的脂粉,凤阳也就二百文。 不过京都自有京都的妙处,这些脂粉细腻,有些还带着淡淡的珠光色,村里的乡亲很多,还有新嫁人的媳妇儿,加上铺子里面的伙计家的娘子都要送。脂粉每一盒都很轻巧,盒子做工细致,外观比凤阳那边高了几个档次。 “掌柜,这些我全部都要了,麻烦您给我送到忠武将军府上。” 青璃大手一挥,豪气地把柜台上各色的胭脂水粉全部包圆,看得掌柜的和伙计眼睛差点没凸出去,反应了半天,后来赶紧点头,心里寻思,将军府家的莫小姐怎么能来这样的地方采买,还如此大手笔,听说莫小姐是公认的京都第一美人,也用他们店里的货,以后把这个噱头打出去,还愁没生意吗。 青璃带着麦冬在掌柜和伙计的欢送下离开,直奔下一个铺子,是一个卖钗环的银楼,一楼柜台上摆设地都是银八件,钗,簪等物,青璃看做工不错,价格也合理,样式很新,几乎全部买了去,又被掌柜和伙计欢送出门。 接下来,京都这边特有的绸缎,燕窝,那些好带好存放的,青璃都买了一些,轻省的就放在马车上,沉重之物打包好放空间里面,那些海鲜干货,她也意思一下,少买了几包,空间里的品相更好,等回去,不在京都也能吃到海里新鲜的大虾和螃蟹。 日头渐渐地从乌云之中钻出来,暑气很旺,青璃登上回府的马车,这次回凤阳的人选已经决定下来,她会带着于嬷嬷,麦芽,麦冬一起。杜鹃这个丫鬟机灵聪慧,办事能力强,就留在沈冰雨身边打下手,替她管管田庄和商铺,死契的下人用着放心,红豆这丫头在京都还有很多亲人,青璃想了一下,把她给了自家二姐青蔷,红豆礼仪规矩很好,可以教教二妮,将来二姐出嫁,身边也得有一个精明的人,最重要的是忠心,而且不能心大,想要爬床,红豆性子天真纯良,不会出大错。 在府上走一圈,到处是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后面丫鬟婆子的下人房也建得宽敞明亮,门口处有休息避暑的葡萄架,还有很多果树,在爷奶住过的小院,有一片绿油油的菜地,府上有暖棚,有假山流水,在后花园也有两层的观景楼,府上的每一处,都有她的心血。 “怎么,是舍不得走吗?” 莫子归淡淡一笑,从树后露出白色的袍角,青璃摇摇头,刚才她明明是从那个地方过来的,可是她没有看到大哥,唯一的可能就是大哥在树上,可是她却没有听到一点响动。 最近都在练习身体的敏锐度,大哥会不时地偷袭,一片树叶就可以把她的袖口或者裙摆划上一道浅口,她心里警惕,大哥神出鬼没,看不到踪迹,只有在攻击的时候,才能用耳朵听到风声有些不自然地流动。 “不是舍不得走,大哥,我总感觉离开京都,或许很久都不能回来。” 青璃摘下一朵开得娇艳的话,放在鼻边轻轻地嗅,清淡的花香让她心里的惆怅之感消失了一些,以前是大哥回去,她留在京都,现在正好相反,以后过年的时候,亲人又不能团聚在一起,还是觉得失落。 “那就暂时不要回来,或许等你回来那天,京都会有所不同呢。” 莫子归背着手,轻笑一声,看着远处的天色,他站在那里,清瘦的背影晃得青璃的眼睛疼,大哥自己在京都,会不会也觉得孤单呢? 大哥没有空间,自家也只是普通的庄户,大哥能有今天的地位,一定是吃了寻常人不敢想象之苦,练成百毒不侵的体质,到底需要服用多少剧毒?鬼罗刹那种让人生不如死,让人锤心刺骨的药丸发作,大哥是如何挺过去的?青璃不敢想象,她觉得站得高的人,背后一定会付出更多倍的代价,大哥会手刃鲜血,这一切太过沉重。 “那么就等着那天,我再回来,不过我万一想大哥怎么办?” 青璃觉得,自己还是当年在莫家村扎辫子,系着红头绳的小女孩,对大哥莫子归在心底始终有依赖之感,似乎只要有大哥在,什么问题都不需要担心一样。 “那么就告诉麦冬,大哥就会看你了。” 莫子归揉揉自家小妹的脑袋,把青璃的头发揉得乱作一团,他的嘴边挂着清浅的微笑,拉着青璃的手,说道,“小妹,你长大了,考虑事情也比以前成熟,如今也已经定亲,就算是大姑娘了,大哥对你没有被的要求,只要你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青璃乖巧地点点头,这话大哥已经强调了好几遍,就是不想给她压力,不过在爹莫如湖的心里,还记挂着莫家族人,族长已经到了花甲之年,下任族长,族里面全票通过,自家爹当选。 爹曾经说过很多次,莫家几辈以前那会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中等家族,后来因为家里做官的族人太过耿直,得罪当时的奸臣,差点落得株连九族的下场,后来莫家族人四分五裂,当时的族老就带着一部分族人定居在莫家村这种苦寒之地,族里的银子全部拿出来买房买地,因为凤阳苦寒,族中的书生为了避风头放弃学业,族里也没出类拔卒的人,这才一代不如一代。 “族中的事,你放心,大哥会安排妥当,你要是无聊,就替族人做点好事,研究点赚银子的路子。” 古代人的宗族观念很强,青璃见自家大哥也不反对,就没说什么,谁让她也姓莫呢?若是能让莫家成为白家一样的世家大族该有多好?不过那需要几辈人的经营,希望族中也有好苗子,以后在官场上可以成为大哥的助力。 申时一过,二门处就热闹起来,家里到庄上避暑的人全部归来,后天五月二十五,就是青璃离开京都的日子,家里人商议要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爷莫福来一手拎着烟袋,另一手抓住青璃的手,念叨着,“璃丫头,路上要小心一些,听说淳于小子派了侍卫给你,你这样的容貌,也要遮掩的好,这世道乱着呢,可不能轻信别人的话。” 莫福来还把青璃当成小丫头,怕再次被掳,自家孙女的相貌在京城都找不出来几个,他这个做爷爷的深感莫家的根苗好,自豪,自豪过后也忧心,已经唠叨好几天了。 “爷,奶,您二老就放心吧,你们孙女厉害着呢!” 青璃笑眯眯地拉着爷爷的手安慰,每次被家里人关心,心里都觉得暖暖的,在他们心里,青璃不是京城第一美女,也不是惊才绝艳的少女,只是他们的晚辈,莫家村的丑丫。 “说了你就听着,我和你爹也不放心,到时候别忘了给我们传信。” 娘刘氏用手点了青璃的额角一下,这句话最近每天都要嘱咐好几次,为此青璃还在空间里培养了一只信鸽,小灵在那边观察战事,她不舍得让那傻鸟来回折腾,送信小事一桩。 回到府上,四婶又是一番倒腾,把库房捣鼓一个彻底,就差让青璃把忠武将军府搬到凤阳,看什么都觉得应该带,最后大伯娘一家,青璃和子喜都哭笑不得,众人是回到凤阳,不是组成商队,那十几马车的东西可怎么拉回去啊。 即便是如此,几人都清减了行囊,还是多出一个马车的东西,为了不跑空车,众人又开始缩减,青璃这边还可以,她有不少东西都放到空间里,一些衣裳首饰也都留在京都没有带走,还有几箱子的古董瓷器,给了娘刘氏处理,二姐定亲也要备嫁妆,就当是她的添妆。 晚膳之后,青璃拉着二姐青蔷和堂姐莫青菊在池塘上泛舟,在一条小渔船上,点上几根蜡烛,小船在荷塘上面轻轻地漂浮着,抬眼看向天空,半个月亮躲在云层之中,不时露出羞涩地脸来,微风吹过,水面上传来清雅的荷花香气。 “小妹,没想到我们姐妹又要分开了。” 莫青蔷眼里泛着水光,心里总觉得缺点什么,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来到京都已经不对叶洵地出现抱有什么幻想,但是他还是在她等到快要绝望的时候上门,给她带来了新生。 两个人顺理成章地决定了婚期,在八月十三,爹娘因为她的婚事推迟回到凤阳的日子,可家里的生意不能没人照应,小妹青璃却要回去,等她嫁人那刻,想到家里人不能团聚,就会伤感,或许人想要的太多,才会不满足。 “二姐,我们迟早要分开啊,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以后就是老叶家的人。” 青璃忍住眼里的泪,二姐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当年穿越过来,第一眼见到人就是二姐,二姐会凶她,会拉着她的耳朵喊她早起,却揽下家里最重的活计,把省下来的鸡蛋和窝头,悄悄留给吃不饱的她。 “你这死丫头,还是那么贫嘴,嫁人就不是你姐了?” 见青璃打趣,莫青蔷呛了一句,忍住眼角地泪水,“小妹,凤阳苦寒,你在京都呆了四年多,回去短时间不能适应,在吃食上一定要多注意,你的屋子还是和原来一样,在村里的房子,崔奶奶打扫着,镇上的,张大娘两天一清扫。” “还和当年一样嘛,真好。” 青璃故作镇定地轻笑,让堂姐莫青菊心里不是滋味,三姐妹想要再次聚在一起,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未来还有没有到京都的机会。 “青蔷堂姐,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小妹。” 莫青菊抬起一只手,和莫青蔷做保证,换得莫青蔷笑了一声,这一下,眼里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哗啦啦地留下来,四年多的分别,只换来不到一个月的聚首。 自家二姐一哭,青璃也忍不住哭了鼻子,用帕子抹上了眼泪,三姐妹抱作一团,这次离开,等下次聚首的时候,或许莫青菊也要嫁人了。 蜡烛的火苗忽明忽暗,在池塘内的小船上,三姐妹的哭声传得老远。莫子归如松柏一般,站在岸边,看着远处,眸光闪动,瞳孔深处多了一些不舍的情绪。 “主上,鲁南王和鲁南王妃已经到了汝阳,看到我们的密信,现在调头连夜赶回鲁地。” 一个黑衣人落在莫子归身后,单膝跪在地上,恭敬地道,“这次弘德帝的算盘肯定会破产。得到消息,左护法速度很快,已经快到了南边,正想法子混到沐阳去。” “恩,通知人手,一路上保护小姐。” 莫子归摆摆手,黑衣人垂首,迅速消失在风里,这一切就和不曾有过一样。淳于谙转变了玩法,差点打乱他的计划,也让京都这场浑水变得更加浑浊,既然耶律楚阳比他想象的有计谋,那么他就改变计划,推波助澜一下,这个玩法,不错,更加有有意思,莫子归的眼神里闪过兴味和赞赏,不是谁都可以隐忍蛰伏十几年的,这也是鬼罗刹选择耶律楚阳的主要原因。 小船上,哭过之后,姐妹三人心里都舒服了一些,难怪说哭是最好的发泄方式。 月色正浓,青璃给二姐和堂姐各自倒了一杯自酿的青梅酒,三人一饮而尽,连续喝了好几杯,在一起说着曾经在莫家村的日子,大伯家和二伯家已经新盖了院子,不远处还买了一小块地,也给四叔建了院子,早晚要落叶归根,房子要早早的建好,冬天白雪皑皑的时候,在山下,经常会发现野猪的脚印。冬天下雪之后,村里人会组织狩猎大队进山,不过除了山鸡和野兔之外,还没遇见过野猪,莫青菊说着还咽咽口水,怀念以前野猪肉的味道。 “堂姐,回去之后你准保能吃到香喷喷地野猪肉,我们可以做红烧肉,冬日里做上一大盆,每次吃的时候热上几块。” 说起野猪肉,在京都的府上可以吃到,这边的野猪都属于半养殖的状态,味道没有凤阳的香。 “是啊,不过小妹,就怕你会不习惯村里的日子。” 在忠武将军府上,青璃一个人就住很大的院子,几乎快和莫家村的新房差不多大小,房间里有各种首饰衣物,装饰的富贵华丽,美轮美奂,而莫家村里,简单地很,青璃的房间里面也没有屏风,就连浴室也是一个小隔间,环境差太多。 “我是村里出来的,怎么会不习惯呢。” 这点,青璃很有信心,莫家村和京都没办法比,可那边也有那边的好处,出门不用戴帷帽,也不用担心礼仪,村里人很淳朴,都在靠勤劳的双手准备发家致富,干劲十足,她可以去山里面采药,可以去镇上看自家的铺子,想做什么都行,总之,就是自由的很。 ------题外话------ 看标题,小莲要去码二更了,欠abc小风童鞋的催更补上, 最近几天题外都不敢写,小莲也想加更,不过因为周六去参加了相亲大会,不敢熬夜 我们去的人胸前都被挂上小粉牌, 瞬间石化,有种古代死囚游街的即视感,捂脸,感觉不会再爱了、、挥挥~   ☆、第001章 汝阳(二更) 农历五月二十五,黄道吉日,宜出行。 今天是离京的日子,青璃起了一个大早,和家里人一起用了一顿早膳。偏厅的气氛稍微的沉默,大家都知道,随之而来的,就是分别。 “快吃吧,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想送送,就送到京都的城门吧。” 奶李氏见气氛低落,连忙出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等老四莫如海得胜凯旋,到时候再把家里人召集在一起,那时候,才是真的团圆。 “娘,您还送啥呢,左右就是回家,等咱们有时间再来,京都虽然路途远,也不过就是一个来月的路程,坐马车还是挺方便的。” 大伯娘大刘氏摆摆手,就是回凤阳,家里人还是别送了,不然她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回去,也不是生死离别。 青璃草草地喝上一些粥,就放下勺子,她让于嬷嬷和麦芽在二门处检查马车上所携带的行礼,看看有没忘记的,刚走出偏厅的门口,杜鹃和红豆两个人双眼通红,“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 “快起来,这是干什么?” 青璃快走了几步,要搀扶二人起身。杜鹃和红豆没有挪动位置,二人一起给青璃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脸色红红地起身,“小姐,您一路顺风,奴婢不能伺候您了,请您一定要保重。” “呜呜,小姐。” 杜鹃相对稳重,红着眼睛还能说出来一些话,红豆年纪小些,已经泣不成声。青璃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杜鹃以后也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寻一个有出息的管事,做管事娘子,在府上可以独当一面,红豆这丫头机灵,自家二姐青蔷也不是刁钻的人,一定也会过的不错。 “快别哭了,我以后还会回来的。” 青璃安慰了二人两句,她们二人已经跟着青璃四年多,彼此有很深厚的感情,青璃一直对身边的丫鬟不错,离别之际,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放着一些首饰,就当做临别礼,也的全了主仆这么多年的情分。那些首饰也可以给她们留作嫁妆,对于一个丫鬟来说,可谓是大手笔。 “小姐,奴婢习惯了伺候小姐,您不在府上,心里总觉得少点什么。” 杜鹃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她应该算是青璃在京都第一个丫鬟,早就知道小姐会回去,没想到随行的人员没有她,她被留在京都,分到一些重要的活计,心里不知道高兴还是难过。 “小姐,奴婢会听话,会好好伺候青蔷小姐。” 红豆抹着眼泪,吸吸鼻子,和青璃做了保证,这才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布包,“这是奴婢和杜鹃姐姐做的衣裙和鞋袜,小姐一定要收下,这是奴婢们的心意。” “好,我收下。” 青璃接过布包,主仆三人又说了几句,两人眼眶红红,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唉。” 原想着离京会愉悦,最后又被沉重所取代,但是她不能不回去,那边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她去做,身上有一种沉甸甸地使命感。 “小妹。” 李墨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丫鬟走了之后,这才轻叫一声,青璃总是那么用魅力,就像当年,她突然出现,两个人说的那番话,自从他娘亲去世之后,他心里越发坚定,这辈子都是欠青璃的,只要能做到,赴汤蹈火,这也是当年的誓言。 “轩子哥,我要回去了,等你考中进士的时候,我一定到京都给你庆祝一番。” 青璃脸上带着微笑,眼神亮晶晶的,李墨轩是爹娘的干儿子,也是家里的一员,他似乎比三哥莫子松还要孝顺,不会让爹娘操心。 “那么三年之后,我们还能见面。” 一提到科举,李墨轩清秀的脸上带着神采,似乎信心十足,他坚定道,“当年答应小妹你的,一定会做到。” “轩子哥,尽力就好,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青璃就怕李墨轩会多心,他的家庭情况那样,还遭受了巨变,心里上肯定有一些扭曲,没能长歪,也是自家爹娘教育的好,让他心里怀着感恩的心来面对这世间的一切。在家里,也是一视同仁,拿他当亲儿子一样,不会有寄人篱下之感,大哥一直是淡漠的性子,三哥原来就和李墨轩关系很亲近,也不会吃醋,一家人相处很融洽。 “轩子哥,我会给你写信的,等到七月十五中元节,也会在李伯母坟前上香烧纸。” 青璃觉得,李墨轩离开凤阳,最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李伯母坟前没人打理。这个时代之所以重视祖坟,就是因为有子孙后代一直打理,李伯母被休,只能埋葬在莫家村的角落,没人上坟烧纸就成了孤魂野鬼。 “小妹,谢谢。” 这点是李墨轩一直放在心里的事,但是家里人已经对他够好了,他实在说不出口,现在见到青璃提出,他的眼睛有些湿润,家里人是真心对他好的,一点都不求回报。 两个人聊了几句,青璃又匆匆回到院子里,整理最后的衣物,一些衣裙有的还没上过身全部送给自家二姐,两个人可以穿一个尺码,不需要做太大修改,沈冰雨也等候在府上,想送青璃到城门。 今天是一个好天气,阳光明媚却不显得灼热,她这边准备妥当之后,大伯娘一家也从偏厅出门,查看一下要带走的物件,府上的人除去四婶这个孕妇之外,全部上了马车。 四婶不参加送行,家里人一致决定,就怕她现在有了身子,大喜大悲动了胎气,前段时间很危险,还差点见红,这一胎凶险太多,好在走之前,已经把桂圆和莲子都培养出来了,二人现在对食物的禁忌,按摩很精通,淳于谙送来的两个婆子除了会武之外,还懂得生产之道,青璃也就放了心。 很快,马车到达京都城门,在这里,青璃送过四叔,送过淳于谙,这次轮到自己被送别,这感觉还有点复杂,她告诉自己早晚都要回来,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掉眼泪。 “青璃,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大早上出城的!” 水零欢,赵羊羊和刘花生,三人坐了一辆马车,早早就等候在京都城门处,之前问青璃的时候,她只说五月二十五日要离开,没说具体时辰,但是这事一般都赶早不赶晚,所以三人一合计,早早就在城门处等候。 “你们怎么来了,没去书院?” 天风书院管理相对还算严格,迟到都要在门口罚站,要是因为生病或者有事不能去,还要去书院告假,现在这个时辰,三人应该在书院上课才对。 “还说呢,你也不告诉我们什么时辰。” 水零欢,眨眨眼,撅着嘴,从丫鬟手上接过一个匣子,“喏,这是我们三个一起送你的礼物,我们四姐妹的纪念之物,要好好保存哦。” “青璃,你要时常写信给我们。” 赵羊羊把水零欢挤到一边,忍住眼里的泪,在天风书院,她因为身份经常受那些骄傲小姐们地欺负,青璃出手帮过她好多次,两个人结下深厚的友谊,让她及其不舍,“要把外海的八音盒带走,那两只羊可以带来好运。” “多亏你走之前留下牌子,不然还吃不到好吃的点心了呢,点心铺子天天排队。” 刘花生转过身,用帕子擦了一把眼泪,面对青璃的时候又面上带笑,这是短暂的分开,等以后姐妹们还有相见的机会,听说凤阳那边离平阳很近,一旦大周和大秦开战,就怕战火烧到凤阳,但临别的日子,她没有说这样的话。 “好了,青璃,我们不打扰你了,记得写信。” 三人知道,青璃还要和家人话别,所以上了马车,从车窗处伸出手,挥舞着帕子,青璃也抬起手,挥了挥,目送马车一直远去。 此刻,爷奶已经叮嘱完大伯一家,这次离开,青璃自己一辆马车,大伯和大伯娘带着青菊堂姐坐一辆,大堂哥莫子冬和大堂嫂付彩云带着小娃莫重远,穗穗和小弟子喜坐一辆,子喜要教导莫重远念书,一共三辆宽大的马车,堵在城门口处。 “快走吧,今儿早点出发,晚间能到汝阳,好找家条件好些的客栈。” 爷莫福来蹲在地上,敲了一下烟袋锅子,也只能送到这里,耽搁下去,就怕延误到汝阳的时辰,其实心里还有很多话说,都憋了回去。 “爷奶,你们都回去吧。” 青璃挥挥手,爽利地上了马车,昨日已经和护国将军夫人文氏告别过,今日早早的就会离开,也不想让众人相送,马蹄的声音渐渐地远去,只留下送行的人,久久站立在城门处,不愿意离开。 马车的角落,麦芽放置了一个冰盆,青璃自己在一边,于嬷嬷,麦芽和麦冬在另一侧,其实马车之内被青璃设计的是四面都有车凳,靠近车门处,车凳是可以拆卸的,不过于嬷嬷等人坚持不用休息,再说马车的一侧坐三个人也宽敞的很。 “小姐,水小姐他们送您什么临别礼物?” 麦芽是个话多的丫鬟,在马车上无聊,看到小几上的匣子,心里猜测,临别之物,看盒子不太大,应该是首饰等物件吧? “你别抱什么希望,八成不是你想的那样。” 青璃摇摇头,靠在车壁上闭目休息,走之前聚会的时候,四人已经打造了一模一样的首饰,这次肯定不会送什么首饰,看水零欢一脸神秘的样子,还指不定起什么幺蛾子。 “老奴猜测,可能是手帕。” 于嬷嬷回归到阵营里面,可不敢像从前那么得瑟,现在青璃可是护国将军府的少夫人,她只能顺从,她和儿子未来的命运可都捏在少夫人的手上,所以最近表现的不错,听到麦芽提起话茬,赶忙跟着打趣,都说手帕交,手帕交,送别的时候,最好就是送手帕来代表深厚的情谊。 “可能不是,刚才奴婢拿着,还挺沉的。” 麦冬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让青璃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平日这丫鬟就和透明人差不多,很少接话,如今玩起了猜谜游戏,让青璃也来了点兴致,她打开匣子的盒子一看,顿时满脸黑线。 匣子里,躺着几本书,封面上写着《史记》,青璃寻思怎么送这样的书,打开顿时一愣,简直是挂羊头卖狗肉,第一页就是一对男女相拥的画面,麦芽正在抻着脖子看,也红了脸,喃喃道,“小姐,这……” 也不怪麦芽惊讶,匣子里面的书籍,在这个时代来讲,就是大尺度,算是比较香艳的话本,描写的都是富家小姐和贫穷书生的爱情故事,要么就是平民女子和官家少爷的情事,一般两人身份有点落差,这样看上去才觉得刺激,也给人幻想的空间,这样的话本在书铺里都是偷偷出售,每次有了新货很快销售一空,青璃看过一本,是一个青楼名妓的回忆录,总结就是,很夸张,很扯淡的回忆。 “小姐,恕老奴直言,这些话本在车上看看打发下时间还可以,千万不要拿出去,这绝对是损害名声的事。” 于嬷嬷揉揉额角,心里想着,早先就和自家小姐说过,不能和水小姐那种不重视规矩的来往过密,这下好了,连这样的话本都能拿出来,多亏小姐已经定亲有主。 “恩,好。” 青璃点点头,类似话本,几乎京城的官家小姐们都看过,一般都派丫鬟去购买,不过这些商贩怎么也不知道创新,三本的封面都一样,是谁都能看出问题,也换换样,换个《论语》之类,她应该谢谢那三位,没有送更惊世骇俗的春宫图。 “小姐,奴婢看看最下面是什么书。” 一路上无聊,有几本话本打发时间不错,麦芽从最下面抽出一本,封面还是《史记》,打开看第一页,是一张男子半裸的图样,其实也只露出胸口,即便是这样,也让她红了脸。 “我与三皇子耶律楚仁不得不说的故事……” “麦芽,你和三皇子有什么故事?” 青璃正在喝水,被麦芽的话呛了一下,她用手帕捂住嘴,不停地咳嗽,心里琢磨,她怎么不知道这丫鬟和耶律楚仁有什么,要是爱慕,也应该是云家少主的粉丝才对。 “小姐,您怎么能打趣奴婢!” 麦芽把书放下,用手摸摸滚烫的脸,她现在脸上火热,一定红的和猴屁股一样,心里怨念,这一定是水小姐出的馊主意,“这是这话本的题目。” “拿来我看看!” 青璃顿时来了精神,停止咳嗽,接过那本披着《史记》外皮的小黄书,打开一看,话本的名字就是《我与三皇子耶律楚仁不得不说的故事》,是一个小倌写出来的,第一章就是鞭打,说的是三皇子耶律楚仁去小倌馆点了他的牌子,于是,他开始了被鞭打的生活,上面描述的不是太详尽,提及了鞭子,蜡烛和绳索,不过说明了一点,耶律楚仁极其喜欢胭脂水粉的味道。 “哈哈!” 青璃看了第一页之后,又翻看了几页,这本书简直就是一个爆料百科全书,里面还写了耶律楚仁喜欢红色唇脂,让小倌们穿肚兜扮女装的事,每件事都很详尽,时间地点,事无巨细,让人觉得很靠谱,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黑他,不然的话,一个小倌哪有胆子写出这些东西。 对面,麦芽,于嬷嬷包括麦冬都在紧紧地盯着青璃,自家小姐就是与众不同,京都的小姐们,就算看这样的话本也要偷偷摸摸地,背着丫鬟独自一人在闺房偷看,可是自己小姐大大方方,脸上还带着笑意。 “有点意思,写的不错!” 青璃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眼晕,在行驶的马车上还是少看这些书籍,她把话本扔到匣子里,捂着嘴,临别那点忧伤的情绪快速被治愈。 “小姐,有那么搞笑吗?” 麦芽和于嬷嬷对视一眼之后,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她只看了第一页,对皇家秘辛有点八卦的心思,听说三皇子不喜女色,因为这个原因才一直拖着不娶正妃,也有传说姜贵妃想找一个家境最好,对三皇子帮助最大的女子,不过后来皇家狩猎大会之后,渐渐有流言,说他是爱慕自家小姐,等小姐及笄。 “晚上到汝阳可以给你看看。” 青璃抬头看见对面三人的眼神怪异,这才停止了笑,摸摸鼻子,尴尬地道,“冰盆化了之后,以后上路就要注意些,防止中了暑气。” 马车的侧壁,有风车一样的设计,有一个手绳,拉动之后就会产生风,这个时代没有机械,一切靠人力完成,不过也好过没有,多拉几下,马车里有风,也能凉爽一些。 这次的路线,众人选择最安全的官道,相应的也要绕远,从京郊到汝阳界内也要走到下午,汝阳有自家的花草铺子,伙计得了信,已经订好了最好客栈的天字间,不愁晚上找不到好地方。 马车做了减震设计,但是古代的官道也不太平坦,路上一直有小石子,会让马车颠簸,青璃靠着车壁,迷迷糊糊就睡了一觉,等到睁眼的时候,已经到了晚膳的时辰。 “小姐,现在才到汝阳的郊县,我们会赶上城门关闭之前,进入汝阳城内。” 麦冬对地形很熟悉,随身携带者此次回凤阳的路线图,现在是晚膳时辰,小姐早膳都没吃什么,现在恐怕已经饿了。 “小姐,您先吃点零嘴吧,这些东西也放不久。” 麦芽从小几下面的抽屉取出一个食盒,打开之后,里面有很多小隔断,装着各种吃食,都是丫鬟二妮起大早准备的,有她喜欢吃的牙签肉,七星鱼丸,炸鸡块,还有炸薯条,一个格子装着二伯娘做的油饼,上面撒着一层芝麻。 “是有点饿了。” 青璃摸摸肚子,用淡茶水漱口,又洗了手,这才抓起一块油饼,虽然凉了,但是滋味还是不错,就着几样小食吃,青璃吃的很香,她剩下一部分,让于嬷嬷,麦芽和麦冬分食,这样的天气,肯定留不到明天。 一直等到天擦黑的时候,马车才进入到汝阳城,还是赶在城门关上前一刻钟,家里有伙计早就在城门处等候,见到主子到了汝阳,激动地搓手,已经吩咐客栈准备了晚膳,送到客房里面。 “小路子,做的好。” 伙计小路子是青璃这边花草铺子的伙计,是沈冰雨挖墙脚得来的,人机灵,办事能力不错,以前也在另一家铺子做过,时常受掌柜的欺压,沈冰雨路过时候看不下去,见他还算不错,就给了高价,挖到花草铺子。 花草铺子是暴利,几乎没什么成本,卖出一盆,自家就赚一盆的银子,除了名贵的品种,也卖一些普通的花草,接受预定,青璃在汝阳也选了庄子,建造花草的暖棚,这样不用京都那边调配,这些花草娇贵,从京都运到汝阳,很多时候都会影响花草的品相,最怕刮碰。 “小姐,咱们的船坞现在已经开始动工,最近正忙着搭建窝棚,那边空屋子挺多,单身的汉子就住窝棚,有家有口的,就给腾出空屋子。” 得到夸奖,小路子一脸激动,如今在青璃的铺子,工钱给的多,主子也是个好的,不克扣,不打骂,还经常发红包,只要勤快点,忠心点,将来一定能有发展,沈冰雨是按照未来掌柜培养小路子的。 “恩,那就行,你盯着点,有什么事情就及时上报。” 花草铺子不忙,青璃把一部分活计交给小路子,现在伤兵已经住到了渔村,有些伤兵太严重,不能造船,青璃也说没关系,她在船坞旁边又建立另一个作坊,做烤鱼片和手撕鱿鱼,手巧一些的,可以做出贝壳做出的风铃等物件来,自家家居铺子暂时收购。 凤阳最好的客栈名曰福喜,有三层楼高,天字号房间全部在三楼,可能是自家伙计打过招呼,福喜客栈的掌柜和伙计态度很好,还出门迎接了一下,马车驶进后院,青璃给了伙计赏钱,让他给马喂最好的草料。 “璃丫头,这马车可比我们临来时坐的舒服多了,大伯娘腰都没疼。” 青璃大伯娘脸上带着笑意,拉过大堂哥莫子冬家的小娃莫重远,进了准备好的客房。不愧是天字号房,里面是一个套间,外间放着桌椅板凳,可以在这里待客和用膳,窗户旁边还摆设了花草的盆景。 内间整洁,有细瓷花瓶,书画等做摆设,床前还放着一架屏风,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楼下的街道,此刻天已经擦黑,青璃望着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光,不远处的住宅,家家户户点着油灯和火烛,有那开饭晚的,烟囱上还冒着袅袅的炊烟。 “小妹,车垫柔软,我一直睡到现在。” 莫青菊打了一个呵欠,站到青璃的身后,也跟着张望,都说登高望远,心胸自然开阔,此刻看着昏黄的火光,感受扑面而来的清风,心里有一种淡淡地暖流划过。 福喜客栈的厨子还不错,只不过青璃吃了二妮做的小食,胃口不大,她吃了几口清淡的小咸菜,喝了一碗粥,一家人一起用过晚膳,这才各自回到房间,她怕堂姐莫青菊一个人睡不方便,就打发于嬷嬷过去伺候。 坐了一天的马车,青璃也有了困意,她打了一个呵欠,等伙计端了水,洗漱之后,顿时觉得浑身清爽,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的讲究,麦芽想要换掉上面的床单,被她拦下来,左右住一个晚上,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就不要讲究排场了,而且这福喜客栈的天字号房间,床单丝被每天都要更换,十两银子一个晚上,不是普通百姓能住的起的。 “小姐,您看这路线图,走官道还要在汝阳绕五天。” 麦冬从袖兜里面掏出路线图给青璃看,走官道就是保证家人的安全,大伯一家可没有会武的,汝阳境内也不算很太平,抄小路,万一遇见打家劫舍的,更耽搁时间。 汝阳是一个长方形的城池,前面有很多下属的县城,自家要是走官道,这些地方都会路过,这和家里人来时候的路线差不多。 “恩,这个我做好了打算,这次我们的马车要快上很多,毕竟拉车的马不同,小路就不要走了,山野里多虫蛇,路也不是那么好走。” 和大伯一家约定,每日早膳之后就出发,赶往下一个地方,争取晚膳之前就找到合适的客栈休息,其实她的精神已经进入到高度的戒备阶段,就怕一路上出岔子。 “小姐,您答应奴婢,晚上会借话本给奴婢看看。” 麦芽一直等自家小姐发话,结果左等右等发现小姐根本不提这事,此刻她的好奇心战胜了理智,很想知道她看到那话本写的是什么,和三皇子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 “恩,看吧,别吵我休息。” 青璃再次打了一个呵欠,心里寻思,明日在马车上,无精打采那个一定是被话本刺激到的麦芽。   ☆、第002章 桥祭 半夜时分,青璃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下午的时候,受离别的情绪所困扰,她精疲力尽,靠在车壁上睡了一觉,现在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头脑渐渐地恢复清明。 真可惜,离开的太快,不然过段时间,京都会更热闹,四皇子耶律楚阳醒来,这是一个要崛起的苗头,她还想看看热闹,看看耶律楚仁那个变态是如何抓狂呢。 青璃从床上坐起身,看着窗外,阴沉的,没有一丝光亮,空气中隐隐流动着湿气,或许明天会下雨。雨中赶路,马车走的很慢,不知道在天黑之前,能不能到达下一个城镇。 外间隐隐约约有昏黄的油灯,麦芽还在油灯下看着话本,脸色通红,眼里带着惊诧之色,听到青璃的脚步声,这才合上话本,面色尴尬地道,“小姐,奴婢是不是吵醒您了?” “哪有,你又没发出声音,是我下午睡多了,晚上失眠而已。” 青璃摇摇头,坐在椅子上,麦芽赶紧站起身,给自家小姐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小姐,奴婢看了这话本,上面说的都是真的吗?谁人敢如此大胆,不管怎么说,那可是……” 害怕隔墙有耳,麦芽很谨慎,把后面的几个关键字,省略没说,但是看她的表情,瞠目结舌,就知道受到不小的冲击,上面每一章都有几个故事,随便拿出来一个已经让人足够震惊。 “应该有几分真实性,哈哈。” 外面的天色暗淡,从楼上俯视,家家户户已经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夜深人静,街道上没有行人,只偶尔能听到谁家的狗叫唤一声。 青璃收回视线,喝了一杯热茶暖胃,看麦芽还是精神抖擞地模样,不由失笑,“怎么,还不睡?你是想白日在马车补眠?” “小姐,奴婢睡不着。” 麦芽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多亏自家小姐运气好,先一步和淳于少将军定亲,不然的话到三皇子手里,还能得到什么好,三皇子肆意妄为,在庄子上豢养一群小倌,掳来清白人家的女子,让他们几十人在一起,做交欢的表演,这种爱好,还真是……她觉得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麦冬呢?” 刚才就觉得缺点什么,麦冬没什么存在感,平日在她身边都和背景一样,现在看不到人,又觉得有些别扭。 “麦冬在上面。” 麦芽用手指着楼上,晚上休息的时候,麦芽也曾经这么问麦冬,要去哪里,麦冬说去楼上,后来她才想起众人住的就是三楼,上面就是房顶。 “好吧。” 顶棚上的瓦片传来轻微的响动,是麦冬在上面示意,麦冬不仅是她的丫鬟,还是鬼罗刹的成员,青璃心里对她很放心,也就没说什么。 “啊啊啊……八月里来桂花开呦,香飘飘呦,小娘子你别走哟……” “小姐,这是什么声音?好像是楼下传来的。” 麦芽仔细一听,是有一个男子正在唱着小曲,要是白天这没什么,现在是夜深人静,估计整个客栈都能听到动静。 “恩,是楼下。” 这种扰民的行为屡见不鲜,青璃也不觉得奇怪,大家出门在外住宿客栈,就和现代宾馆一样,有点响动也正常,这时候隔音设施不好,你不能保证所有人睡觉都老实,总有人磨牙打呼噜。 “小娘子皮肤娇嫩哟,让郎来摸一把啊,左边掐一把,右边掐一把,真滑真滑哟嘿……” 楼下,响动还在继续,青璃扶额,勾了勾嘴角,楼下那位老兄是否做的太过了,大半夜的唱这种淫词艳曲,声音还这么大,让麦芽这种脸皮薄的姑娘家,羞红了脸,低着头,脑袋都快埋到胸前去了。 “小姐,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羞涩是短暂的,片刻之后,麦芽气呼呼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楼下那位声音太大,看来吵醒不少人,二楼三楼已经有住客被吵醒,点上了油灯。 “这大半夜谁他妈的打扰老娘的美梦!想姑娘去楼子里找乐子,这里是客栈!” 也不知道是谁,掐着嗓子喊了一句,这叫声已经盖过楼下的小调,有越来越多的住客被吵闹声惊醒,整个福喜客栈陷入一片骚乱之中。 在美梦之中被吵醒,是谁都会有火气,而且楼下那位的小调听着有点四不像,调子太高,记得在现代的时候,每次去KTV听到有人唱《死了都要爱》和《天路》,有些人还要循环演唱,扯着嗓子吼,这简直是报复社会的经典曲目。 “小娘子啊,年方十八呦,皮肤白里透红呦,甩掉家里的母老虎,去隔壁找娘子喽……” “小姐,这人不会是中邪了吧?您还是用棉花塞住耳朵吧,别污了您的耳。” 麦芽眼睛里带着怒火,楼下这人越唱越不像样,这要是让未成亲的姑娘家听到,哪还有名声,真想冲到楼下找人理论,不过一楼好像都是通铺,里面睡的多半是行脚商人,她要是下去了,才是真丢人。 “对不住对不住!” 福喜客栈值夜的伙计站在门外不停施礼,“那个唱小曲的客人是个车把式,有梦游的习惯,晚上有时候就自己出去溜达一圈,敲别的住客房门,谁知道今夜又犯了病,小的给各位客官赔不是,原谅则个。” “唉,算了。这件事和小二你也没关系。” 三楼住天字号房间的住客素质都不错,大家也都没说什么,各自熄灯,梦游也算是一种病症,虽然不致命,青璃拍了一下手,呼唤房檐上的麦冬,“让他暂时的闭嘴,太吵。” “好。” 麦冬从窗户外面飞出,麦芽跑到窗口,一脸羡慕,学功夫多好,就这么一飞就看不见踪迹。 青璃觉得,自己说话还是很有艺术性,暂时闭嘴,麦冬应该会用药物迷晕了人,或者打晕,她不敢直接说“让他闭嘴”,怕麦冬结果那人的性命。 因为有人扰民,早上的时候,大伯娘和堂姐莫青菊都没有睡好,反倒是大伯,神采奕奕,早膳用了三个白面大馒头,直呼好吃,“这客栈的馒头蒸的松软,就是没菜我都能吃两个。” “爹,你昨夜就没听到什么动静?” 堂姐莫青菊揉揉眼睛,打了一个呵欠,早上洗漱的时候特地选了凉水,这还有些困顿,一会儿上了马车补眠,她四周环视一圈,小声问道。 “你爹睡的那才香呢,那呼噜打的,震天响。” 大伯娘瞪了堂姐一眼,缺心眼的丫头,那种淫词艳曲,听到了也要装没听到,还能问出来,真真是性子太直。 家里人没有提这茬,大伯心思单纯,昨夜睡的又香,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他吃过馒头又喝了一碗粥,这才后知后觉问道,“老大,老大媳妇,看着没啥精神头呢。” “爹,是穗穗,半夜哭闹来的。” 大堂嫂付彩云尴尬地笑了笑,脚下踩了大堂哥莫子冬一眼,怕他说实话,这种事就当没听到,还得给对方遮掩,真真憋屈。 众人用过早膳之后,天空中开始飘洒小雨,雨点很小,下了一刻钟,地上还没被润湿,众人退房的时候,小路子又赶来送行,他不知道众人的脚程,所以下一个城池就没帮着预定客栈。 “子喜,上四姐的马车上来吧。” 青璃自己的马车最大,多坐几个人也不会显得拥挤,早上看莫重远小娃昏昏欲睡,她就想着让小弟过来陪着她闲聊。 “好,四姐。” 莫子喜闪着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乖巧地点头,上了青璃的马车,于嬷嬷被青璃派去照顾堂姐莫青菊,马车上还是四个人,她,麦芽,麦冬和小弟子喜。 马车在小雨之中行进,这种天气刚刚好,没有大雨的湿气,打开车窗,空气之中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不冷不热,昨日一夜没有合眼,麦芽靠在马车上呼呼大睡,麦冬默不作声地给她盖上丝被,然后用水果刀削着甜瓜的外皮,切成小块放在瓷盘里,摆上竹签。 “四姐,自打你走了之后不久,我和爹娘他们就不在村里了,后来又搬去凤阳住了两年,这次你回家,咱还是去莫家村的老宅吧。” 小子喜已经不是当年的白嫩小包子,已经七岁多,平日里穿着青衫,背着手走几步,就和小书生一般,爹莫如湖临走的时候叮嘱她,把小弟送到学堂去念书,切忌不可荒废了,等两年考上了童生,就可以到凤阳最大的岐山书院去修习,自家大哥莫子归和李墨轩就是从岐山书院出来的。 “去老宅,你去学堂不太方便吧,咱村里虽然建了学堂,但是你之前一直跟着爹娘在凤阳。” 青璃抬起头,看着自家小弟,这小子以前就没有玩伴,整日里缠着她,后来家里有了帮工崔奶奶,带着孙子东娃,两个皮小子可算有了伴,整日疯跑。 “四姐,以前娘说我年纪小,不让我去河边,后来我和三哥学会了泅水,我们说好的,你带着我钓鱼,我们还要去山里玩,捉山鸡野兔,采摘野果子,以前你做的红果子糕很好吃。” 小子喜亮晶晶的眼珠看着青璃,让她的心顿时软化的和一滩水一样,这是当年她忽悠自家小弟的时候答应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小弟自己去菜地抓虫子喂鸡,她好趁着这个时候去空间里面。 “行,你想吃什么就和四姐说,山鸡野兔,野猪肉都行,你四姐厉害着呢。” 青璃摸摸小弟子喜的头,从前这小娃脑袋上只有一个小辫子,看起来像年画娃娃,现在也开始留了头发,还是和当年一样依赖她,能被一个人依赖信任的感觉,真好。 马车缓缓地停下,麦冬拉开马车的车窗,向外张望,这才禀报说道,“小姐,我们要从桥上过河,不过前面有人拦住不让过,说是要举行桥祭,这是汝阳城这边的规矩。” “麦冬,你知道这风俗吗,大概要多久?我们要在城门关上之前赶到下一个城池。” 青璃皱眉,大伯看样子挺着急赶路,青璃自己也有事,就歇了游山玩水的心思,现在每天都是按照计划走,今日要耽搁了,恐怕就要耽搁一天时间。 “小姐,桥祭在京都这边每年都要举行几次,这里是汝阳最大的河,我们可以不走桥,那样就要走水路,我们需要从这边绕路,下游才有大船只,能运送马车过河。” 麦冬不愧是鬼罗刹成员,之前在宫里面,涉猎颇广,瞬间就给青璃指出几个方案,如果绕到下游也要一个时辰,这么一折腾的话,还不如在此地等候。 外面,吵吵闹闹,来了很多百姓,每个百姓手里都提着篮子,里面放着祭品和纸钱,车夫把马车靠边停放,周围有十余辆马车,看样子很奢华,应该来了不少乡绅,地主和商户人家。 “唔……” 麦芽听到吵闹声,摇晃了一下头,身子靠在一旁的麦冬怀里,麦冬的脸色怪异,青璃估计这丫头是不习惯和人有肢体上的碰触,麦芽自己也察觉到不对劲,揉揉眼睛,“小姐,奴婢睡着了。” “是啊,现在都过了午时,咱们快到另一个县城,你这一觉睡的踏实,可苦了麦冬。” 麦芽这丫鬟睡觉不老实,喜欢挤人,还总是挪动位置,最后把麦冬挤到了车窗旁边,紧挨着车壁,多亏麦芽醒过来,不然的话还要不停地欺压。 “都是奴婢不好。” 麦芽不好有意思地摸摸头,感觉到四周乱糟糟地,这才跟着趴在车窗口处张望,“怎么不走了?” “桥祭,不让过路。” 青璃叹息一声,以前对民间的一些习俗很感兴趣,自从上次五月初五给太后哭灵回来,捡到小娃莫子添之后,她觉得有些民俗真是封建迷信,什么五月初五出生的小娃克爹娘,没任何科学依据。 “开始了,开始了!” 马车外,百姓们从刚才的骚乱之中,渐渐地平静下来,首先,是一个有名望的乡绅讲话,说的都是文绉绉的场面话,感谢这所大桥给百姓们带来方便,并且乞求桥神保佑通行平安。 讲话结束,接着就是大规模祭祀活动,其中多为全福的老人,这种老人就是有儿有女,有孙子和外孙,花甲之年,这样的人都被看成有福气之人,大家拿着香火,跪在桥头磕头,神情肃穆庄严。 青璃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祭祀,也忍不住拉开车窗,从里面向外张望,还让自家小弟子喜跟着一起看,这些民俗,不影响自家生活,当做一种乐趣也未尝不可,但是有些风俗完全就是害人,必须反对这样的迷信。 全福老人祭祀完成,有大手笔的乡绅地主,捐献银子买了整头羊做祭礼,还有猪肉,糕饼,瓜果,满满地摆放在桥头,那些穿着富贵的乡绅地主也顾不得身份,下跪烧香,嘴里念念有词,保佑桥梁不毁,造福乡亲。 “四姐,那些百姓怎么在桥头烧纸钱呢?” 小弟子喜睁圆了眼睛看了半天,化身好奇宝宝,开始提问。 “咳咳。” 青璃轻声地咳嗽两声,看一眼麦冬,见这丫鬟不说话,麦芽也一脸好奇地看着她,好像她什么都知道一样,青璃眨眨眼,为了自己的形象,随口胡诌,“那是因为一个传说。” “听说每条河里里,都有溺死的人,那些人不能投胎,必须找人代替自己,烧纸,可能是给水鬼烧的。” 这个是青璃听娘刘氏说的,在莫家村那条河里面也淹死过人,村民在每年麦收之后,还会祭河神保平安。 “不懂别乱说,不懂装懂可不好。” 有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看起来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身青色带补丁的衣裤,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着很是机灵,她打量一下青璃,说道,“有钱人家的姐姐,这是桥祭,不是祭河神。” “好吧。” 青璃摸摸鼻子,尴尬地咧嘴,被一个小娃当众拆穿,还真是丢人得很,这小丫头说话也太直接了一些,她这回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小丫头,别对我们小姐无礼。” 有人这么和青璃说话,作为第一丫鬟的麦芽可不能坐视不理,她对着小丫头呲牙,结果那小丫头疑惑地看着她,一点惧意也没有。 “吃甜瓜。” 青璃用牙签扎了一块放在嘴里咀嚼,甜滋滋地,汁水丰富,空间里出产的就是比外面强的多,就算被小丫头下了脸面,也不能找她算账,这点才最郁闷。 “哇,花车来了,花车来了!” 小丫头不再理会这边,蹦蹦跳跳地向前跑去,迎面过来一架高高的花车,是木制而成,下面有四个轱辘,后面有人推车,四周都是各式各样的鲜花,姹紫嫣红,在花车之上,站着一男一女,约莫都在十一二岁左右,眉目清秀,额头上点着小红点,看着两个人面容还有点像。 “这不就是隔壁镇上的王家那对龙凤胎兄妹么,长的真俊。” “是啊,来年咱们一定能平安过桥!” 不远处,百姓们在兴奋地议论,青璃心里寻思,难怪是看着有些像,原来是龙凤胎,在这个时候,龙凤胎是最吉利的,预示着龙凤呈祥,会给家里带来福运,将来说不定还能光耀门楣。 外面的雨点大了一些,有指甲大小,稀稀落落地敲打在车壁上,天色也变得越发阴沉,不过百姓们的兴致很高,没人打伞,每当花车走过,那些人都会欢呼雀跃。 “唉,这祭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要是来不及,只能找一家小客栈歇脚,说不定还要睡马车。” 汝阳一路上的客栈不算很多,个别小客栈的房屋太破旧,多半都是走南闯北的行脚商人,车夫小贩,睡的都是十几文钱一晚上的通铺,家里有女眷和小娃,一点也不方便。 青璃无聊地抓了一把瓜子,对未来的行程没有一点期待,每天就是坐在马车之上,这次回程,她带了一套跳棋,这是最开始的时候给四婶家的小子禄做的,结果这小娃玩的比她还好,让她很受打击。 空间里,需要耕种和收获,全部让小白狐羽幽负责,自从在京都给南边准备了粮草,空间里的库房都空了一间,南边的士兵吃的也不是精米细面,自家还要采买一些糙米粗面,混合在一起,节约粮食,看着也不那么显眼。 “小姐,老奴打听了,一会儿花车会先上桥,等花车过桥就代表桥祭完成,我们就可以走了。” 于嬷嬷打着一把油纸伞,在外头看了一会热闹,和百姓打听之后,这才来青璃这边回禀讨好,以前她做的不够好,这一路去凤阳可是山高水长,小姐想要磋磨她太容易,懂得眼色的就要好好表现才是。 “恩,我晓得。” 青璃点头表示知晓,收回了目光,她吃的瓜子是五香瓜子,用八角等一些调味料先煮出来,又烘干,吃着香脆,还有淡淡的咸味,吃多了也不会上火,是打发时间必备之物。 “小姐,喝杯苦荞茶,这是临走的时候,旺财送来的,说什么清热降火,而且还美容养颜。” 麦芽沏了一壶苦荞茶,敲了头一下,当时别人都在忙着收拾衣物,只有她闲着,接待了旺财,旺财还让她帮忙说几句好话。 “恩,味道还不错。” 提到旺财那个小厮,青璃轻笑地摇头,不在京都,见不到他少了很多乐趣,那小厮太过搞笑,总是能做出让人啼笑皆非又哭笑不得的事情来。 “啊……救人啊!救命!” 突然,外面有人高声尖叫,顿时混乱一片,青璃听到有人哭喊出声,赶忙撩了车帘,花车还在桥上,东倒西歪,而里面的那对龙凤胎兄妹已然不见人影。 “怎么办怎么办?快救人啊!” “呜呜,我的孩儿啊,求求你们,快下去救人吧!” 一个穿着青布衣裙的妇人跪在了雨里,她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满脸狼狈之色,湿润的头发粘在脸颊上,眼里的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不停地给周围的百姓磕头。 周围的人沉默,没有一人说话,也不见谁有动作,桥下水流湍急,就算是会泅水的人下去,也不见得能生还,里面还有很多坚硬的石头,万一脑袋碰到石头上,就是死路一条。 有人上前去扶着妇人,妇人见众人没有动作,快速地要冲到桥上,一个当娘的失去儿女,那种锤心刺骨的痛楚,恨不得马上随着一起去,周围有人眼疾手快,紧紧地抓住她不放。 “小姐,这水流太急,两个孩子掉下去,基本就是……” 于嬷嬷打着伞,深情落寞,对着青璃摇头,周围的百姓面色麻木,而乡绅和地主脸上却带着微笑,还满意地冲着推着花车那个人点点头,看样子有些怪异。 “麦冬,我怎么看着有点奇怪呢。” 青璃不喜欢管闲事,但是既然遇上了也不能袖手旁观,这么多人都在这,她肯定不可能跳下去救人,就吩咐麦冬,“你去查探,看看怎么回事。” 雨越下越大,四周站着很多百姓,却没谁说话,有人面带同情之色,却依旧转过头选择低头不语,任凭雨水淋湿在身上,这桥祭,就好像在祭祀刚才掉下的两个孩子一样。 “我的孩儿啊,娘要随你们一起去了,你们别拉着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妇人跪在地上,拼命地捶打胸口,发出撕心裂肺地哭喊,看她悲痛欲绝的模样,青璃眼里也浮动不忍之色,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么大的打击,如何才能承受? 当初她被人牙子掳去,娘收到她报平安的信,还是担忧很久,每天都吃不下睡不着,差点收拾包袱直接跑京都来,身体也不好,好一段才养好。 “呜呜,四姐,这个大娘太可怜了,刚才那小哥哥和小姐姐掉河里去了吗?子喜会泅水的。” 子喜眼睛闪着泪花,趴在车窗看着外面的一幕,那妇人用尽全力挣脱开周围的人,就要跳桥,在桥上又被两个大力的婆娘给抓了回去,两人正厉声说着什么。 “小姐。” 约莫过了半刻钟左右,麦冬这才上了马车,她伏在青璃的耳边,小声地道,“已经联系了人,派人找那两个孩子,希望有救。” “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璃有直觉,这是一场阴谋,似乎是蓄谋已久的阴谋,龙凤胎掉入河中,不伤感就算了,还笑的那么满足开心,这事很有问题,好好的花车,怎么可能在上桥之后就把人甩下去。 麦冬调查的结果证实了青璃的猜想。在汝阳这边,一年一度有一次桥祭活动,但是已经祭祀完了,这次是乡绅和地主出资,想要坚固桥身,可是无奈在打桩的时候怎么也打不进去,还有工匠莫名其妙的掉到河里,虽然没死,后来也辞工不干。 地主和乡绅已经买好了材料,投入进去银子,不可能就眼巴巴地等着,在大周,桥身在破土动工之前,必须要桥祭,才能保佑工期顺利,最好用活人祭拜,童男童女之身,在桥身两侧活埋,让两个人的灵魂永远守护这座桥。 活埋没有太好的借口,最后地主和乡绅商议,不如就骗来一对龙凤胎,到时候在桥上做手脚,让二人掉到河里去,水流这么湍急,基本没活命的机会,这样的话也算是活人献祭。 当然,为此,乡绅和地主可是做了精密地筹划,这对双胞胎的爹爹是个赌徒,赔光了家里的银子,所以答应交出双胞胎,只要能替他还了赌债,并且给他一笔银子。有了银子做什么不行,可以娶几个水嫩嫩的黄花闺女,生个十个八个的,对于自家孩儿什么命运,他一点都不担心。 到场的百姓,大部分人也知道活人献祭的说法,在龙凤胎掉进河里的时候就明白过来,谁也不想和地主乡绅对着干,再说加固桥身也是对他们有利的事,所以即使受到良心谴责,依然选择沉默。 “怎么可以这样!” 麦芽红了眼睛,心里感到深深地悲哀,这对龙凤胎的爹爹太不是东西,怎么可以这样做,一点不关心自己孩子的命运,都说虎毒不食子,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人的爹! 马车里,气氛沉重,青璃拍了拍小弟子喜,趁机教育道,“小弟,老祖宗留下太多的说法,有些是正确的,可有些未必。不能在河水里打桩有很多原因,可能是地下有巨石,或者工匠手艺不行,哪里出现偏差,不能因为这个就让活人来祭祀,说是桥祭,难道用活人这么残忍就不是造孽?” “四姐,子喜懂,呜呜。” 就是一件事,在小弟子喜幼小的心灵里面扎根,若干年后,他做上了大官,那个时候,也造福百姓有很多建树,在他管理的地方,已经取消了活人祭祀的风俗,依然风调雨顺,为百姓津津乐道。 “麦冬,你看着处理吧。” 青璃靠在马车上,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事情,在大周已经不算是新鲜事,人们愚昧,迷信,对祖辈流传下来的东西,深以为然,也是因为这样,才缺乏创新,永远都是老一套,社会制度闭塞,祖传的手艺都是传家宝,没有人愿意拿出来共享,就是种地这样的小事,那些老庄稼把式有经验也不愿意教导别人,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妇人跪在桥头哭天抢地,青璃不忍再看,她手上握着拳,其实她能做的很少,能干什么呢,给那妇人一笔银子?有用吗?银子买不来她的孩子,也不会让那颗绝望的心温暖一点,只能希望龙凤胎活着吧。 桥上允许通行,自家的马车顺利过桥,马车在雨里,行进的缓慢,一直到掌灯时分,还走在荒郊野外,看来今夜只能找一户人家夜宿。 “璃丫头,咱们看看,找一户人家,我们宿在马车里面就可以,找个院落大的停进去,等明日一早咱们就起程如何?” 大伯娘大刘氏因为下午的一幕,脸上也带着愁苦之色,都是善良的庄户人家,大伯娘还为没有帮到忙深感愧疚,心里很不是滋味。 “恩,就这么办,雨天太凉了,想吃点热乎的。” 青璃点头应允,众人来到一个村落,找了院子最大的一家,不过这家人黑着,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住人。 “有人在家吗?有人吗?” 麦芽打着油纸伞下了马车,拍着门板,片刻之后,里面应答一声,“有,是谁啊,等一下。”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里面才有人应答,一个妇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打开了院门,见到好几辆马车,吓了一跳,“这是?” “大姐,我们是路过的,因为下雨天马车行走缓慢而没能出城,想要在您家借宿一夜,不用担心,只要能腾出一间屋子给车夫住就可以,我们会宿在马车里的。” 麦芽口齿伶俐地解释,自家只是路过的,她看妇人太过紧张,就怕把自家人当做坏人。晚上好歹进一个院子,也能安全一点。 “哦,那快进来吧,只是我们农家,真是啥也没有呢。” 开门的是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妇人,等马车进了院门之后,偏房也亮起了灯,一个小丫头揉揉眼睛从里面探出脑袋,喊着,“娘,谁来啦!” 小丫头嗓音清脆,青璃一听,这好像是在桥祭的时候遇见的小女孩,还直白的告诉她不懂不要乱说,可真巧,竟然在这里碰上。 “咦,你不是那个有钱的漂亮姐姐吗?” 小丫头蹦蹦跳跳地,正想跳出门,发现外面下了雨,身子又缩了回去,在门口处张望。 “二丫,不得无礼,见到客人怎么能没大没小的。” 妇人搓搓手,一脸紧张之色,看穿戴走是有钱人,怎么跑到她们这边来了,穷乡僻壤的,孩子爹也不在家,只有年迈的公婆,二人耳朵不太好,睡觉沉,这才没听到动静。 “没事的,这小丫头挺活泼的。” 青璃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麦芽又和妇人商量,可否借用厨房,妇人的男人不在家,出门做工还没回来,车夫在家里借住不太方便,不过妇人家的邻居被惊醒,说家里有空屋子,可以收留车夫一晚,只要不嫌弃简陋就好。 做饭的事,交给了于嬷嬷和麦芽,妇人家里条件窘迫,米缸里面也没有多少糙米,只有一些玉米面,青璃突然奇想想吃玉米面饼子,大伯一家也没有意见,众人都说好久没吃过,到时候把自家上路带着的白米给妇人家。 “二丫,来,上马车陪我说会话。” 青璃见二丫机灵,也很讨喜,就不计较这小丫头说的那些话,让她上了马车。二丫听话地从房间出来,上了马车之后,顿时觉得眼睛不够用了,看什么都稀奇,车壁上还有油灯,坐垫软软的,应该是棉花,而不是她家床铺上的稻草。 “姐姐,你家的马车真宽,比我们村地主老财的马车还大好几倍呢。” 二丫环顾四周,连连惊叹,看到小几上还摆设糕点瓜果,咽咽口水,肚子里咕咕地叫了两声,不过她还是不舍地移开了眼睛,没有上前抓拿。 “饿了吗?吃点心,别客气。” 七八岁的小女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青璃那会每天吃两顿,晚上都会饿得睡不着,看这院子破旧,家里家徒四壁,想来过的也不算好。 “还是不了,谢谢姐姐,我娘说我吃点心的时候会掉点心渣子,会弄脏马车。” 二丫又看看那些精致的小点心,就是镇上都没有,上面是花朵的样式,好漂亮,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次看到了以后就能和村里的伙伴说,她们一定不信。 “那就给你装好,等你下了马车吃吧。” 青璃大伯一家还是更喜欢吃老式的糕点,这些外观精致的,放在马车上也没人吃,每到一个地方,家人都会上街买菜一些得用之物,这些糕点是昨日走的时候,福喜客栈送的,对半夜有人唱小曲的事表示歉意。 “小姐,您心地真好,所以才这么漂亮,二丫也要做个心地好的,以后也会漂亮。” 二丫看着青璃,眨着黑溜溜地眼睛,羡慕地说着,娘说人心好,才会漂亮,有钱家的姐姐一定是这样,和仙女一样。 听着二丫的童言童语,青璃心情好了一些,她以为是小娃不懂事,试探过之后才知道,今天不是专门为了看桥祭,她和她娘到县里给做工的爹爹送鞋袜,看到花车来了之后,她们娘俩就回去了,对后来发生什么一无所知。 二丫的爹是个木匠,现在正在大户人家做活,过几天就能回家,通过了解,青璃得知,他们一家也是从外地搬迁过来的,没有银子买地,都靠二丫爹的工钱生活,这次家里快没米下锅,好在她爹又找到了活计。 也就等了一小会,灶间就传来香气,油汪汪的玉米饼子,还有一大锅的炖菜,里面加了青璃带着的干虾仁和肉干,鲜香的很,青璃自己就吃了一大碗炖菜,其实农家菜最好,原汁原味。“小姐,这一顿饭,可是把人家家里的最后那点玉米面都用完了,烙玉米饼子,油罐也被倒空。” 麦芽上了马车,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自家还没有提给银子给粮米的事,那妇人倒是实在,说自家男人回来,家里就会有银子,不会没米下锅的。 “恩,是个好的。” 青璃摸摸肚子,点点头,今日太晚,等明天走的时候,问问这个妇人,若是有工钱多一些的工作,他男人愿意不愿意去,海边那船坞,现在还是缺人手,有那人品好还勤快的,越多越好,很多时候,帮助别人也是方便自己。 “麦芽,马车上的点心咱们不吃,都放在食盒里面,还有咱们那些小零嘴,每样都装上一些,明日走的时候送二丫。” 青璃吩咐麦芽,刚才二丫下马车的时候,虽然饿,可什么都没要,她给了玉米饼子,二丫摇头拒绝,青璃相信,能把闺女教育这么好的爹娘,肯定不会差。   ☆、第003章 招揽 夜阑人静,荒郊野外的树林里,被淡淡的雾气环绕,雾气像轻纱一般飘渺,远处的树林,群山都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之下,这个时候赶路,很难辨别前面的方向。 “方侍卫,通知其他人,在此地休整一下。” 淳于谙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匆忙疾驰了几天,比预想的速度快很多,主要还得益于拉车的两匹宝马,四蹄健壮,比寻常马剽悍,真可谓是千里马,他坐在马车里,不但没耽搁工夫,还加快了行程,所以白日就过了原本要下榻的驿站,夜晚只能在荒山野岭休整。 马车的减震设置的不错,坐垫也厚,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丝毫不感到颠簸,这一路上不用忍受风餐露宿之苦,还能在车中抓紧时间调养,照此速度下去,不用一个月就能赶到北边的平阳城。 “少主,这边树林里都是雾气,咱们不好辨认方向,不如等到天亮出发。” 方侍卫撩着帘子下了马车,交待随行的侍卫们在原地生火做饭,一直赶路,大家的晚膳都没有用,这才出发四天,就比预想的行程多走了一天的路。他跟着自家少主在马车上,一点苦没吃,还有不少好吃的糕点,干果,那个烤鱼片上面抹了辣椒和蜂蜜,又甜又辣还鲜香,他一个不贪嘴的人都吃的停不下来,被自家少主一直瞪视,那些好像都是未来少夫人特地给少主携带的。 “好。” 淳于谙点点头,沉默不语,又恢复从前的模样,他抿着嘴,坐直身子,从马车的小几抽屉里,拿出一个沙盘,是平阳城地势分布图,心里猜想,若是大秦开战的话,会采取什么方式进行攻击。 大秦和大周之间,相隔一条水流湍急的河,只有一条细细地铁索桥,平日里,两国也做一些交易,想要出城,必须在平阳城的府衙登记,管理的相对严格,若是过到大秦境内超过一个月,回来的时候在府衙必须交一大笔银子,所以两国的贸易多半在铁索桥上进行,商人们把准备的货物清点好,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国家,轻省不少。 因为大秦有异动,大周这边很快做出了反应,已经撤离这边的铁锁桥,并且关闭城门,大秦的军队想要攻城,首要任务就是渡河,这是一件相当有难度的事。 对大秦来讲,开战最有利的时候还是寒冬,河水冻冰,不用走桥就可以过河,大周的士兵的身体素质普遍不如民风彪悍的大秦。可是大秦那边似乎是已经等不及,现在就着手做了准备,淳于谙想,或许大秦手里有什么底牌也说不定。 马车外,几名侍卫铺了一层厚厚地油毡布,分组,有人去附近寻找水源,有人去打山鸡野味,有侍卫负责生火,不在驿站里面,众人就要自己解决食宿问题,出行之前也带了干粮,就是那种脱了水分干硬的饼子,这样保存的时间可以长一些。 “少主,您要用点什么?兄弟们正在烤鸡。” 方侍卫搓搓手,心里寻思,这一路他在少主身边跟着坐在马车里面享福,实际什么也没干,少主习惯亲自动手,端茶倒水这样的小活计都轮不到他帮忙。 “马车上有小铁锅,装上水,给大家熬点粥吧。” 淳于谙转动了一下手上的戒指,在出行之前,青璃曾经叮嘱过,千万要让大家吃饱喝好,这样才有力气,一路上不会平顺,万一三皇子耶律楚仁有什么幺蛾子,大家吃饱饭也能有力气应付,所以出行之前,事无巨细都做好万全的准备。 “是,少主。” 方脸侍卫高兴的不行,兄弟们骑马出门,不可能带着太多东西,锅碗瓢盆也没地方放,还是少主仁慈,特地准备了精米,终于可以告别那些干硬的饼子,熬粥,把饼子撕碎放在粥里也好,吃着柔软。 淳于谙摆摆手,面上不动声色,离开青璃已经四天,感觉比四年还要漫长,最近都在想着平阳城的军情粮草一系列事宜,还要关注京都传来的消息,刻意让自己时刻有事做,这样才觉得心里不那么空荡。 早上,信鸽送来了京都的情报,一切都和他安排的一样,京都的百姓们已经被煽动起来,还有一些书生,整日到宫城的门口处下跪,写下血书情愿,请求皇上遵守老祖宗的留下的规矩,立嫡子四皇子耶律楚阳为太子,而朝堂上,也有支持四皇子的官员和一些御史台上书,要求弘德帝申饬三皇子耶律楚仁,作为皇家的皇子,如此不顾名声,和小倌厮混在一起,有辱大秦皇室颜面。 后宫之中,姜贵妃气得摔了好几套心爱的茶碗,最大的靠山姜太后死的不明不白,最近几天,她一直活在恐慌之中,很怕下一人就会轮到她,在她的寝宫,暗卫加强了好几倍,保证一只蚂蚁都进不来。 借着太后薨的机会,白皇后也不再隐忍,亲自接待了一些官夫人,从姜贵妃手中抢过凤印,重新掌管六宫,并且和五皇子的生母,一个昭仪娘娘联手,一起打压姜贵妃。 那个昭仪也是聪明人,不然五皇子也不会平安活到现在,她看得出来,若是三皇子耶律楚仁继承皇位,姜贵妃当上太后的话,以后绝对没有他们母子好果子吃,支持四皇子耶律楚阳是最好的选择。 “少主,信鸽又送来了消息。” 听到马车顶部有动静,方侍卫站起身,拉开马车的天窗,从信鸽的脚上拿下一张小纸条。这天窗设计的真好,对他们来说不但是能透风,若是遇见敌袭,打开天窗都上面飞出,也要比从车窗出去安全。 “少主,如您所想,皇上没能答应四皇子殿下出征的请求。” 方脸侍卫打开纸条看了一遍,检查信上有没有被涂毒,见一切无误,这才交给淳于谙,“不过,皇上最近身子不好,让三皇子殿下和四皇子殿下到六部去历练。” “恩,这样很好。” 淳于谙点点头,深邃的眼眸闪过一缕幽光。耶律楚阳出征,这事只是先提出来,三皇子耶律楚仁不会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所以提出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再说若是离开京都去边关,京都内的形势不好掌握,万一弘德帝和耶律楚仁合谋,迅速立下太子之位,那可就得不偿失。 马车外,点燃着两堆篝火,侍卫们在烤山鸡野味,另一堆篝火上架着铁锅,里面是晶莹的米粥,正汩汩地冒泡,空气中传来一种特有的稻香味,方侍卫手里拿着纸包,正在和大家介绍里面的东西,有脱水的蔬菜,白菜,胡萝卜,木耳,香菇和紫菜等,另一包有干虾仁,鱿鱼干,只要放在粥中,马上就成了海鲜粥,都不用加盐巴。 “恩,味道不错啊,这是未来少夫人准备的?” “是啊,没看咱们也借光跟着享受吗,你刚才吃的瓜子就是少夫人给咱们少主准备的,方大哥说还有很多哩。” 吃饱喝足之后,两名侍卫靠在大树边窃窃私语,心里对青璃很是感激,虽然准备一些粮米熬粥,对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却让他们在赶路的时候不用和从前一样啃着干巴巴的干粮,也能吃一口热乎的,刚还方侍卫还和众人说,车里不但有米粮,有点心,有干果,有水果,还有肉干,等下次熬上一锅肉粥给大家尝尝。 与此同时,被众人念叨的青璃正在打喷嚏,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还是止不住“阿嚏!阿嚏!”她摸摸耳朵,有些发烫,就是不知道谁在念叨她。 “小姐,您不是染上风寒了吧?” 麦芽一脸担心地看着青璃,今日下雨,多少有点潮气进了马车,一冷一热,在这样的夏日里最容易生病,自家小姐算是身子好的,那些常年不出闺房的小姐们,经常要喝苦药汤子,一旦变天马上生病。 “无事,可能是谁念叨我呢,阿嚏……” 青璃摇摇头,让麦冬把马车上四壁的火烛灭了了两盏,马车里更加昏暗,对面的车凳已经被放置下来,上面放着一个枕头,和家里的小榻差不多宽度,小子喜睡在上面刚刚好。 下晌的时候,众人遇见桥祭,子喜亲眼目睹那么悲哀的一幕之后,哭了好久,他还是一个七岁的小娃,这件事给他不小的冲击,此刻睡着了,眉眼还紧皱在一起。 青璃想,或许早早的能明白这个世道,也是有些好处吧。小弟性子纯良乖巧,而这个世俗污浊太多,为了不让他被污染,青璃只能倾尽所能的教育,马上就是乱世,还有更多受苦受难的人。 诚然,自家现在的条件,可以管闲事,可以救人,但是,世间最难测的就是人心,若是救了居心叵测之辈,会给自家带来很多麻烦,甚至灾祸,从现在开始,她就要好好给自家小弟上课。 “小姐,您是不是嗓子有些紧呢?还是喝一杯姜枣茶吧。” 姜枣茶,是青璃自己琢磨的新品种,以前在府上,要用生姜和红枣加在一起熬制,要是路上感染风寒,生火也费劲,夏日马车里太热,所以她就把生姜磨成了粉末状,红枣也是如此,混合在一起,用热水冲泡,效果也还可以。 “恩。” 青璃吹了吹,抿了一小口,她在马车上,能听见前面大伯家里马车传来地呼噜声,让她很羡慕,大伯无论到哪里,什么环境,晚上都能睡的香甜,在马车里也是一样。 晚上夜宿的时候,大伯和大堂哥莫子冬带着小娃莫重远宿在一辆马车,大伯娘,大堂嫂和堂姐莫青菊带着小女娃穗穗宿在第二辆马车,她的马车最宽敞,有她和小弟,还有丫鬟婆子。 白日里折腾一天,于嬷嬷也靠着车壁睡的香甜,麦芽努努嘴,小声地对青璃道,“小姐,您还是睡吧,奴婢值夜就行。” “然后呢,你半夜熬一宿,明日赶路继续睡吗?” 青璃点了一下麦芽的额角,轻笑道,“出门一切从简,就不值夜了,你们都睡吧,这是村里人家的院子,不会有什么事。” 下雨的夜晚,有些寒凉,多亏青璃带着丝被,她站起身,给熟睡的小弟盖好被子,这才躺到了对面,闭上眼睛小憩,同样是夜宿在马车里,比上一次和沈冰雨在渔村的时候,心里安定了些。 马车外,雨点打在车壁上,噼里啪啦,有节奏感的敲击声,青璃想着桥祭的事,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天光放亮,夜雨骤停。 大清早,灶间上面的烟囱飘着袅袅的炊烟,小丫头二丫起身,端着鸡食盆喂鸡,因为院中有马车,她没把几只母鸡放出来,手顺着笼子的小口伸进去,摸到热乎乎的鸡蛋,高兴地眯了眼睛,“娘,咱家的母鸡又下蛋了,这次是两个,瞧瞧,还热乎呢!” 青璃下了马车,见到二丫眼睛都快眯成了月牙,也被她的喜悦感染,这种农家生活欢乐多,见到鸡鸭多下几个蛋,就能足足高兴上一天,她曾经体会这种淳朴的欢乐。 “我们出门之前,也带了鸡蛋。” 青璃打开小几上的拉门,拿出一盆的鸡蛋,拿出来的时候又特地从空间里收了几个野鸡蛋添上,递给二丫说道,“喏,都是鸡蛋,拿去给你娘吧。” “漂亮姐姐,你给鸡蛋是干啥的,要炒着吃吗?” 二丫大眼睛圆溜溜的,看着盆里面的鸡蛋,有好多个,可以让自家吃两个月,这位漂亮姐姐真的是富人家的姐姐,拿出这么多的鸡蛋,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们不吃,这是给你家的,就当是借住一个晚上表示感谢。” “可是,你们只是在院子,没有宿在屋子啊。” 二丫不贪心,也没有接过鸡蛋,最后青璃叹口气,把鸡蛋盆给了麦芽,鸡蛋还是这丫头提议带在路上用的,自家车上装了小袋的面粉,麦芽怕宿在荒野没吃的,想给她做手擀面条,正好加上一个蛋,脱水蔬菜和干虾仁,热气腾腾的吃上一碗,比干干的饼子和糕点强。 “这鸡蛋咋还多了呢。” 麦芽嘀咕了一句,这才去灶间送鸡蛋。二丫拉着青璃参观农家小院,家里比较空旷,没有什么得用的东西,前院种了一个葡萄架,还有一个挡雨的小棚子,从正屋来穿过,后面是一片菜地,地里有各种蔬菜,已经开花结果。 “家里这是来了客人了吗?”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从屋子里出来,枯瘦的手扶着裂缝的土墙,她的嘴唇干裂,上了年纪,眼角上都是皱纹,说话之前,还咳嗽了两声。 “娘,这几位老爷夫人小姐,都是赶路路过咱们这的,昨夜下雨,所以马车就停在咱家的院落。” 二丫娘用裙摆抹了抹手上的水,听到动静从灶间里跑了出来,扶着老婆子,一脸紧张地道,“娘,你咋又咳嗽呢,是不是昨夜下雨染上了风寒?要不等会熬点生姜水喝吧。” “没啥,人老了就是这样,禁不起折腾。” 老婆子耳朵有点背,二丫娘要在她近前说,她才能听到,片刻,房里又出来一个干瘦的小老头,两个人一起在院子里,搬着小板凳晒太阳,和青璃大伯,大伯娘说着闲话。 早膳,还有几块昨日没用完的玉米饼子,麦芽和于嬷嬷进了灶间,用细白面做了一大锅的面条,那一小盆的鸡蛋几乎都放了进去,一人一个,还带出二丫家里的份,青璃想给这贫困的家留点银子,无奈二丫娘说这是举手之劳,说什么也不要,说是自家没做什么,拿着银子烫手,心里不安稳,让她很感叹,还是村里的人淳朴。 “娘,这是细白面做的面条吗,真劲道,好吃!” 二丫喝着汤,眼睛眯着,这种细白面,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能吃上,那时候家里会咬牙买上二斤细面,用来包饺子,可也没有这面条细白,面汤里还加了虾仁,有鸡蛋有青菜,她吃了一个肚圆,汤都喝了个干干净净。 “恩,你这嘴馋的丫头,咱这是借光,可不行乱要人家贵人的东西。” 二丫娘用筷子的另一面敲了自家闺女的头,进行说教,还是家里穷,全靠二丫爹一个人,她又没生出男娃,公婆开明,对她已经够好了,实在不能再有什么奢求,至少自家也没饿着肚子不是。 早膳之后,青璃家进行走前准备,把马车上空了的桶里装好水,麦芽听从青璃的安排,把车上的水果糕点和干货都放在一起,最后发现油纸包不够用,她找了一个包袱皮装着,青璃拎了一下,还挺沉。 雨后的空气清新,阳光也不刺眼,是难得的好天气,适合出行,青璃在门口处走了一圈,见家里人准备妥当,和车夫交待了一下路线,正要上车,突然听到前面有小娃的啼哭声。 “哇哇哇哇……” “小妹,穗穗好像有些发热,一直哭个不停。” 付彩云用手摸摸穗穗的小脸蛋,小娃还不到一岁,正是脆弱的时候,这次来京都,她不想把小闺女给下人带着,怕她们不尽心,一路上她还要喂母乳,好在穗穗一直好好的,谁想到回去的路上,竟然发了热,这让她焦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我看看,不能是昨日下雨天赶路,染上风寒了吧?” 青璃登上莫子冬家的马车,把小女娃穗穗抱在怀里,这小娃眉头皱在一起,哭个不停,抬起小手,不停抵抗,在青璃的怀里挣扎。 “穗穗不是风寒,而是风热。” 青璃给穗穗把脉,小娃比较脆弱,需要更妥善的照顾,京都和凤阳的温度差很多,感染暑气,在这个时候发出来,所以啼哭不止,不太适合马上赶路。 “大堂嫂,安心,我这里有对症的药材。” 青璃回到马车上,实际是从空间里,取出蝉蜕,蝉为土木余气所化,饮风露而不食,气清虚,味甘性寒,所以能够治疗风热,而且蝉蜕含有的成分具有镇静,镇痛,抗惊厥的效果,对啼哭小儿有安神宁心之用。 “唉,这可是要耽误咱的行程了。” 付彩云接过穗穗,抱在怀里哄着,不过丝毫没起到效果,穗穗一直哭个不停,嗓子都哭哑了,大伯娘和堂姐莫青菊也过来抱着,众人愁眉苦脸。 “吃上一副药就好,我们过晌午走也是一样。” 青璃让麦芽去煎药,安慰自家大堂嫂,她先给穗穗使用一个眩晕术,让小娃能睡上一会儿,再哭,可真是把她爹娘的心都哭散了。 “二丫娘,我回来了!” 门外一个汉子走进了门,大叫一声,看到家里停着三辆高头大马车,吓了一跳,呐呐地道,“这是,来了贵人吗?” “哪里是贵人,我们就是路过的。” 莫子冬正好在车下,见到家里的正主回来,赶忙解释了一句,要是给人家带来麻烦,那就不好了。 “哦,不麻烦不麻烦,谁没有个出门在外的时候。” 那汉子笑声爽朗憨厚,穿着一身带补丁的粗布衣衫,背后背着一个口袋,站在院子里喊着,“爹娘,我回来了,给您二老买了松软的糕点,二丫,看看爹你给买了什么?你最喜欢吃的麦芽糖!” “儿啊,不是和你说了,不要总是惦记我们两个老的,给二丫买块糖吃就行了,攒点银钱,也要给你媳妇买块花布才好。” 老婆子先听到动静,从树下站起身,听着是训斥的口气,实则脸上笑开花,自家儿子出门做工做了三个月,总算能回到家里来,他们想念的很。 “爹,娘,您二老年纪大了,也得吃点好的,等我赚了银子,给你们二老也买块好布料。” 汉子脸上带着愉悦的笑,那种穷人家赚了银子的幸福感,让青璃很是感动,她很喜欢这种勤劳朴实的农家人,不爱占便宜,二丫一家都是这个脾气秉性,让她更想招揽这一家为她做事。 “不是说还要几天才能回来,咋这么快呢?还没吃饭吧?” 二丫的娘喜滋滋地从灶间里出来,看到自家男人身后背着米面,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想着,家里米面都空了,还想和邻居家借上二斤,等买了再还回去,这次不用张口,孩子爹回来的及时。 “恩,没吃呢,昨儿晚上,东家就给我们发了银子,工期提前结束,我赶了一宿路,衣裳湿了又干,省了车马银子,这银钱都够给爹娘买糕饼。” 汉子抓抓头,看到青璃的大伯,大伯娘看向他,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又是爽朗一笑,“真是让贵人见笑,咱家条件不好,我想能省点就省点。” “老弟,节约点好,不过也要注意身体。” 大伯拍了拍汉子的后背,想起自家原来的日子,也是从村里走到镇上,为了省下几个铜板,那几个铜板对他们来说可能是一斤粗面的银钱,坐牛车,总是舍不得。 “爹,你回来了,正好!” 二丫像一阵风一样,从屋子里面冲出来,亲昵地拉着他爹,大眼睛圆溜溜地转,“漂亮姐姐给了我很多的糕饼点心,我都分出来了,给爷奶,给你和娘,还有邻居家和我玩的好的小枝。” 二丫得了好东西,也不自己独吞,把能想到的人都想到了,怕自己吃的太多,还提前做好了分配,现在见到她爹回来,喜上眉梢,不停地蹦跳。 “爹娘,孩子娘,其实还有一件事。” 二丫的爹挠挠头,脸色红了红,似乎难以启齿,犹豫片刻,这才说道,“我到了镇上之后,看到了老家来的人,沐阳破了城,他们都是在破城之前逃出来的,也没带啥,现在走投无路,想来投奔咱们。” 汉子刚说完,门外又进来一群人,男女老少,一共有十多个,穿的破破烂烂,还背着带补丁的破布包,他们都是沐阳城的住户,因为那边被战火侵袭,一大家子早早就逃出来,路上还被山匪抢去了银子,靠乞讨才来到汝阳城。 “这是咋回事?” 二丫奶奶站起身,眼睛看着进门的十几个人,十多年以前,沐阳曾经遭受过水患,所以家里人成了流民,一路跑到了汝阳扎根,这么多年过的也是艰难,所以看到老家来的人这幅模样,也跟着抹泪。 “老姐姐,俺们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可是也是没办法了,呜呜。” 人群之中,走出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她抹着眼泪,说家里的情况。他们家在沐阳一个镇上,真是边关要塞,家里都是手艺人,祖辈都靠手艺讨生活。前段时间,家里在铁匠铺做工的大儿子听说人说沐阳早晚会被破城,家里人商议,也觉得不安全,那时候大周的士兵已经要断了粮草。 他们这一大家子有手艺,也不怕养不活自己,目的地就设在汝阳,想等沐阳稳定在回去,谁知道才出了沐阳一天,沐阳就被破城,南部小国的士兵屠城,他们曾经亲眼看见过残忍一幕,那些刽子手士兵从沐阳城楼上扔下百姓的脑袋。 家里人商议,往京都这边来,谁想到路上遇见山匪,把仅有的银子都抢走了,这一路很辛苦,是做工加乞讨过来的。早上天刚亮,在镇上的时候,家里的小娃饿晕过去,二丫爹正好路过,就多问了几句,得知原来也是沐阳的老乡,这才带回家。 “唉,世道艰难啊,你们要是不嫌弃,就暂时住在我家。” 老婆子擦了擦眼泪,叹息了两声,说道,“只是家里面没啥地方,你们这些人住也不知道够不够,大家挤挤,咱家是乡下人,只有点糙米粗面的,你们别嫌弃才好。” “呜呜呜,老姐姐说的哪里话,咱们以前就是小老百姓,勉强糊口,咱们就吃上一顿就成。” “是啊,大娘,俺们都有手艺,俺们三兄弟都是木匠,俺两个儿子力气大,以前是做铁匠的。” 一个长的还算强壮的男子说话瓮声瓮气地保证,“俺们手艺不错,下晌就出门找活计,能养活自己,大娘您家真是善心人,俺们会记在心里的,俺也不会说话,就是在俺们落魄时候帮助的人,俺娘说要格外珍惜,懂得感恩。” 二丫娘见来了这么多人没吃饭,也没说二话,从二丫爹手中接过米面袋子,去了灶间里生火造反,来的这些有妇人,也不好闲着,也在洗过手之后,跟着进了灶间,几个力气大的男子,在院子里劈柴找活计,年纪大一些爷奶辈的两人就和二丫爷奶闲聊,说南边沐阳城的一些琐事。 “麦冬,你看这些人怎么样?” 穗穗喝完了药,又睡了过去,家里人也不敢走,怕一上路,这小娃又被惊醒啼哭,只好耽搁下来,青璃无聊地坐在马车上嗑瓜子,从车窗里看外面的一幕。 “还可以。” 麦冬给青璃倒了一杯茶,这才又道,“这家还不错,都是勤劳人,看妇人就知道,指甲缝隙里面没有泥,手上却有茧子,证明一路上也在干活计。” “恩,观察真仔细。” 青璃不住点头,看那些人,知道过意不去找活干,开始也在门外没有进门,有一颗感恩的心,品行不错,二丫的爹爹更不错,是个热心人。 “一家子都是手艺人,有木匠和铁匠,正是我需要的。” 青璃吐出瓜子皮,轻抿一口茶水,心里盘算,若是这么人愿意的话,去海边帮助她造船不错,家里现在最缺工匠,特别是品行过关的,毕竟找人也不可能一家一家调查根底。 “小姐,若是他们愿意倒是好。” 麦冬附和一句,想起来刚才得到的消息,这才道,“小姐昨天交待的事,奴婢办妥了,那对掉在河里的龙凤胎兄妹,哥哥已经死了,妹妹救了过来。” 昨日龙凤胎的花车被做了手脚,从桥上掉到河水里,哥哥不会泅水,用最后的力量托起妹妹,所以妹妹就幸存了下来,现在得知真相,一句话不说,眼神淡漠,似乎是受了很大刺激。 “恩,怎么安排那个小丫头?” 青璃交给了麦冬,等于交给鬼罗刹处理,她只是出于关心,随口问了一句。还是因为龙凤胎兄妹的爹爹好赌成性,这才导致最后的家破人亡。当然,桥祭这样的古代迷信还是早早地取缔的好,不是龙凤胎兄妹也会有别人,难道真要把两个人活埋? “要请示右护法。” 青璃点头,不过鬼罗刹太过神秘,听说分支也很多,她知道如玉是左护法,一直没见过右护法,从侧面,青璃看出一些问题,如玉是主管任务的,一些任务都需要她调派处理,而右护法那个神秘人,主要管理人事,这个龙凤胎的妹妹,心里只有恨意,这倒是一个好苗子。 很快,灶间传来阵阵饭香,这群流民蹲在院子里,依次净手之后,每个人都捧着饭碗,吃的很香甜,二丫站在树下,眼中带着好奇地看着众人,对她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来说,可能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战争,也不了解其中的残酷。 一顿饭,沐阳来的那些人吃得很快,如风卷残云,吃过之后还有点不好意思,和二丫家里人说,他们乞讨都是人家吃剩下的,夏日里,饭馊的快,怕吃出问题,也去地里挖野菜,有时候路过村里人家,会讨要上几根黄瓜解渴,也能填填肚子。 “大哥,咱们三兄弟都是木匠,最近在汝阳城,活计好找吗?” 刚吃过饭,几人忙不迭地打探消息,想尽快找到点活干,养活一家老小,总是吃住在别人家,还非亲非故的,良心不安。 “唉,最近不太好找啊,太后薨了,禁止嫁娶三个月,原本定亲要成亲打造嫁妆的人家,都无限期延后。” 二丫爹叹了一口气,要是打造嫁妆最轻省,在家里都行,村里人要嫁娶,也是要陪送床和柜子,多少能赚点银子,现在汝阳城招人都是盖房子或者修补房屋的。 “不过你说你两个儿子是铁匠,应该挺好找吧。” 二丫爹见他的话让几个人很失落,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他赶紧补充了一句,实在不行,码头也招人抗沙袋,就是辛苦一些,只要有力气,肯定能赚银子。 “俺们兄弟几个木工活做的还成,别的可不会啥。” 兄弟几个都紧皱双眉叹气,寻思能做点什么养家糊口,小买卖是不行,银子都被山匪劫光,一个大子儿的本钱都没有。 “麦冬,你去找二丫娘到马车上来叙话。” 青璃觉得她直接和这么多人说不太方便,就麦冬去叫了二丫娘,问问工匠这个问题,在海边可以给提供住处,这些人都可以做活,这些妇人们可以帮着浆洗,做饭。 “小姐,您找我吗?” 二丫娘第一次上马车,还有点拘谨,昨天晚上二丫说,马车很奢华,比村里的土财主家的马车还大,四周还有精美的雕刻和挂毯,她上马车的时候,麦芽正在点着安神的熏香。 “恩,是有点事和你说。不用拘谨。” 青璃淡淡一笑,让麦芽从小几的抽屉里拿出一盘蔬果,这些都空间里出品的苹果和梨,还有这个时候人们最喜欢吃的青杏子和桑葚,满满一大盘。 青璃以前倒是很喜欢吃桑葚,酸酸甜甜的,不过吃过之后吐舌头,整条舌头都成了紫色,有一天晚上差点把麦芽吓的惊叫出声,因为此,自家下人也很少采买桑葚。 “是这样的,你们一家愿意不愿意搬到海边去呢?” 青璃说起自己在海边有一个作坊,没具体说就是船坞,只说很缺人手,缺木匠和铁匠,只要他们一家答应去,都可以安排妥当,还有新来的这些人,也不愁找不到工。 在自家海边做工,待遇优厚,而且吃食上,自家全部供给,白面馒头,大米干饭,还有海里的海鱼,大虾,螃蟹,时常可以吃到肉,她在走之前,让人运送了一部分土,铺在木头箱子里,也能种一些青菜吃。去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携带,那边提供衣衫,一年四季都有,还有日常生活中所需要的物品,只要用心做工就可以。 “这待遇,也太好了吧。” 二丫娘有些不敢置信,孩子爹只是一个小木匠,虽然做活勤恳,可也赚不了这么多银子,还能带着家眷,而且她也能跟着做工,赚双份的银子,爹娘也不用担心,不用做活,也有贴补,还有热气腾腾的饭菜,一天三顿,不用担心饿肚子,这可真是遇见了贵人! “只要勤快一点就行,你和家人商量一下吧,顺便问问今日来的这些人,要是愿意呢,我给写个帖子。” 青璃和二丫娘解释了一下,“我家在汝阳有一家花草铺子,就在中心地段,你们拿着我写的帖子,去找掌柜,他见到之后,就会安排你们去。” “对了,需要说明一点,这次做工要签订工契,时间至少要在一年以上,每隔一段有休息时间,具体听安排。” “小姐,我晓得,我去和孩子他爹说下,我想他准保愿意去。” 二丫娘喜滋滋地下了马车,这可真真的遇见了贵人,原本还要愁,这份工做完后,下份工还不知道在哪里,家里要节约一些,谁想到从老家那边来了这些人,这背井离乡的,她也能体会到那种苦楚,所以硬着头皮给他们做了一顿量足足的早饭,一下就用了三分之一的米面。 也就过了一个时辰,二丫娘又眉眼带笑地来给回话,家里人都愿意,而且那些从沐阳来的流民更是愿意的很,还想来给青璃磕头,多谢小姐给他们做工的机会。 青璃写了一个帖子,放在信封里,交给二丫娘,让他们收拾几件贴身衣物就可以,到时候在花草铺子,掌柜会安排他们坐马车到海边,路上也不用担心,都有人照应。   ☆、第004章 砍手党 回程之路,每天都在马车上,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农历六月二十五,青璃一家已经在路上耽搁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遇见很多事,也有南边沐阳破城流离失所的百姓,大伯一家给了一点粮食银钱救急,算是竭尽所能帮助那些穷苦人。 “小姐,京都那边来信了。” 一大早,众人在客栈整装待发,在走上一天,约莫就能到凤阳管辖的地段,马上就可以到家,这两天,家里人的心情都不错,脸上挂着笑。 青璃这一觉睡的还算踏实,她伸展一下身体,接过麦冬手里的信,是沈冰雨发来的,报告船坞的进展情况。现在工匠已经有了一百多人的庞大队伍,在海边的沙滩划分了一块地界,建起围墙,由鲁进全权负责,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沈冰雨说,青璃后来找过来的木匠铁匠,手艺不错,干活也勤恳,不偷懒,家里的妇人还能在船坞打杂,平日里做些浆洗和做饭的伙计,目前开工快一个月,已经吃了有十次猪肉,海里的鱼虾都和那些渔民采买,那些原本卖不出的鱼,现在有了销路,渔民对自家也很是感谢,得空的时候会过来帮忙,做点搬运木头的零工。 青璃看后,不住点头,这正是她心中所想,善待这些匠人,才会让他们更好的为自家服务,把人当牛马剥削的时代早就回去,要是饿着肚子,也不能好好的干活,这次是要造能出海的战船,对比萃华楼的船队,要做到更先进,还必须有一定攻击和抗打击能力。 沈冰雨的信,后面表扬了杜鹃,杜鹃办事非常利落,沈冰雨教了她几天,就让她独立查账,自家的几个铺子的生意账本,杜鹃都能核对准确无误,所以在信里说,可算有一个得力的帮手。信中有一点小事和青璃商量,就是杜鹃的亲事,她也有十九岁,虽说一般得力丫鬟都要等到二十之后才能成亲,但那都是贴身丫鬟,现在青璃还小,也不可能点杜鹃陪嫁,所以商量许配给家里一个年轻有为的管事。 对于丫鬟嫁人这件事,青璃没有什么意见,还是两人看着合适,她可不主张盲哑婚嫁和乱点鸳鸯谱,她铺开信纸,很快给沈冰雨写了回信,交待一些船坞的注意事项,还要随时注意京城动向。 “小姐,这里还有一封信。” 麦冬又从怀里拿出来一封信,只有一只信鸽,左腿和右腿全部被绑上书信,刚才给自家小姐的是左腿上的,上面应该是京都生意那边的情况,通常右腿上,都是闲话。 “好的,先放在桌子上吧。” 青璃一气呵成,很快写好了书信,对折在一起,这才从桌子上打开另外那一张纸,捂着嘴笑个不停,信是水零欢和赵羊羊合写,前后笔记都不一样,信上说,她们应四皇子妃阮冉冉的邀请,做客四皇子府,在路上遇见三皇子耶律楚仁的马车,不知道怎么回事,马车突然就翻了,然后从马车里掉下来一个衣不遮体的男子,这下,旁边不少官家夫人都看个正着,让他丢了一个大面子,最近几天躲在府里不敢露脸。 京都的送温暖小分队,从原来的十人,已经增加到三十人,还有一个人负责登记,每天都在京都的城门口,百姓们自发来帮忙,因为这些士兵只有名字和籍贯上交到兵部,家里的具体地址并不详细,这也给小分队送粮米带来一定的困难,有很多都是郊县附近的村里出来的士兵,小分队去一次也得耽搁半天时间。 白府少夫人水零黎组织了捐款活动之后,四皇子妃阮冉冉也不居人之下,开了一个为太后超度的宴会,耶律楚阳现在被皇上派到工部去打理一些琐事,也算是正式回归众人的视线,太子之位又没了定数,京都这些墙头草也不敢得罪人,四皇子妃邀请,没有一个人敢不来,纷纷带着银子上门,虽然有些肉疼,不过那些官家夫人们都是人精,以前四皇子蛰伏的时候,她们家老爷表示支持三皇子殿下,现在一看时局不对,也怕站错队,上门也是为了修补一下关系。 弘德帝永远都改不了偏心这个毛病,这次让两位成年皇子到六部实习,把重要的衙门,吏部和兵部给了三皇子耶律楚仁,而相对清水一些的衙门,工部刑部,给了四皇子耶律楚阳。 吏部掌管百官考核,是六部最吃香的衙门,也是肥差,那些大人们怕得差评的考绩,都需要走人情送礼,一时间,三皇子府又成了香饽饽。 相比之下,四皇子耶律楚阳还是那个脾气,如温水煮青蛙,在工部和刑部里面很谨慎,从不迟到早退,听说前一阵子还在刑部典籍上看出纰漏,重审两例冤假错案,为当事人平反,得到京都百姓一致的交口称赞,深得民心。 “小姐,奴婢看,您还是赶紧洗漱吧,左脸上都沾上墨汁了。” 麦芽端着水盆进来,见自家小姐正乐滋滋地看信,瓷白光洁的脸颊上,沾上了一点点的墨汁,像一颗小痣,无奈地摇摇头,自家小姐的美貌,就是这么一点黑墨都不能污染,只要出了马车必须戴帷帽,不然太引起别人关注,在街道上,回头率百分之百。 “好,哈哈。” 青璃收了信,点燃桌子上的油灯,把信扔了进去,这才活动活动手臂,简单地洗漱。现在北边也到了农忙时分,天气炎热,在马车里气温很高,有时候到了镇上,就买一个冰盆,但是大多路都是荒郊野外,也只好忍着,好在马车上都撒了避蚊虫的药粉,晚上宿在马车也不用担心。 这家客栈最好的房间也简陋的很,梳妆台上没有铜镜,还是麦芽从马车中搬来一面铜镜,青璃让她帮着梳清爽一些的发式,只抹了一些保湿的香膏,不擦一点脂粉。 铜镜中,青璃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领口和裙摆绣着淡粉色的栀子花,乌云一般的秀发随意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着一支淡紫色的簪花,她的卷翘的睫毛眨眨,眼眸如湖泊一般带着灵动的色泽,朱唇不点而红,顾盼之间,别有风情。 “小姐,您下楼吧,在二楼给您留了雅间。” 麦芽看着自家小姐,脸色红红的,小姐这么美,是女子的她都忍不住要脸红心跳,前几天用早膳在大堂,总能引起骚动,最后无奈改成了雅间。 “好,这就下去。” 青璃没有形象地打了一个呵欠,最近在马车上她也没闲着,用精神力翻看空间之中的典籍,好几次都让精神力枯竭,好在之后没多久就恢复,现在空间每隔上一两天就要收获一次,而收获之后,那些麦子和水稻都不用铲除,会在原来的基础之上,长出第二茬和第三茬,种子用灵泉水浸泡之后,自己得到了变异,她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这家客栈一楼大堂是用餐的地方,二楼只有几间雅间,就是用木板隔断,上面和底下都留有空隙,一点也没*空间,大伯一家已经等候在里面,见青璃进来,大伯娘笑着道,“璃丫头,咋样,昨夜睡的还好吗?” “大伯娘,睡的还不错。咱们今天晚上可能要宿在郊外,明天早上就能进凤阳城内。” 众人一路走官道,稍微有点绕远,好在很安全,比预想的顺利,之前还担心三皇子耶律楚仁会有什么幺蛾子,找人劫杀自家,还好,这些担忧的都没发生。 “恩,早饭之后呢,咱们就去采买点东西,采买完就可以上路。” 大伯搓搓手,用勺子舀着前面的豆腐花,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回去正赶上农忙,闲着这几个月,都觉得自己好像生锈了,回去得下地务农,可不行养出好吃懒做的脾性来。 “小妹,咱家在凤阳也有生意,咱就在凤阳的宅子歇上一天,后天回小凤县。” 莫子冬体贴地提出建议,青璃家在凤阳有一处三进院子,是后来大哥莫子归,李墨轩考中秀才之后,去凤阳岐山书院修习,家里人为了方便,就买下了宅邸,生意也开到了凤阳。 “行,刚好去看看铺子,到时候给我爹娘写信说说,怕他们不放心。” 一说起回家这个话题,众人的兴致很高,出门在外都有一种感觉,哪也不如家好,即使凤阳要比京都落后,难怪古人都对故乡有很深的感情,无论官做的多大,都讲究告老还乡,落叶归根。 客栈的早膳,很有北边的风格,是一种用面炸的小果子,和现代油条的味道差不多,配着大众化的豆腐花,茶叶蛋还有清粥,吃着也不错。 隔壁的雅间也有人,听声音是两个男子,正在说凤阳这边的风土民情,青璃咬着小果子,注意力都集中在隔壁雅间,听着两人交谈。 “唉,咱俩去凤阳,怎么走好,不如走小路吧?” “不行,现在不太平,听说小路上有山匪。” 另一个男子似乎很犹豫,顿了顿又道,“大秦现在有动作,随时可能攻击平阳,所以这世道一乱啊,山匪又出来打劫咱们百姓,这日子没法过了。” “唉,这些山匪穷凶极恶,官府都出动好几次也没找到老窝,听说官道也被他们占领了,而且啊,见什么抢什么,看到你手上那扳指没,赶紧摘下来吧!” “可是我这个是铜的,外面鎏金,不值银子啊!” “你傻啊你,光看外表哪看出来啊,那些山匪凶狠,见到直接砍手!” 说话的男子好像对那些山匪很忌惮,压低声音。青璃听了一会儿,这两个人大概是行脚的商人,想要往凤阳运货,不过凤阳那边有点乱,官道和小路都有山匪,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顿早饭用过之后,大伯娘和大堂嫂付彩云出去采买了一些吃食,给青璃的马车也送过来几包,大堂嫂指着其中一包糕点,“小妹,听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桂花糕,这不,给你买了,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你小时候吃的味道,这家也是老字号,早早就有人排队。” 青璃笑眯眯地点头,打开油纸包,从里面拿出来一块桂花糕,上面撒着红色的果脯肉,是才蒸出来的,吃起来松软,入口即化,比她小时候吃的更好吃。 “小弟,大伯娘还买了松子糖,四姐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 “恩,甜甜的,嚼碎了还能吃到里面的松子仁。” 小弟子喜抓了一块松子糖放到嘴里含着,一直到现在他都舍不得咀嚼,小时候是想,咀嚼之后咽下去,一会儿就没了,要是一直含在嘴里,可以一直香甜。 “小姐,这里有芝麻条,还有一些小点心呢。” 麦芽把剩下的纸包一一打开,青璃一看,顿时心里泛起一种酸意,大伯娘买的这些点心,都是她以前曾经喜欢的,那时候家里没银子,她去大伯娘家蹭饭,大伯娘曾经问过她,最喜欢什么点心,等大堂哥莫子冬发了工钱就给她买,当时她说,想吃芝麻条和杏仁条,因为这两样,糕饼铺子做的不多,价钱也比较贵,她家那样的条件,是吃不起的。后来大堂哥果真买给了她,用掉一半的工钱。 “恩,你们也吃吧,抽屉里还有很多干果。” 青璃点头,把视线望向窗外,在京都四年多,每一年都在想着回家的日子,马上就到了凤阳管辖地界,这里的百姓比京都要淳朴,街道上也有很多衣衫带着补丁的庄户人家,天不亮就从家里出发,就为占一个好地方,卖家里的一些土特产。 “小姐,北边也这么热啊,我看和京都没差。” 麦芽活泼,话也多,窗外是火辣辣地大太阳,只是从客栈到马车这段路,她额角上就出了汗,用手不停地拉着马车上挂着的一个手动风扇,车内才有微微的凉风。 “啊,小姐,外面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乱糟糟的。” 于嬷嬷正要关上马车的窗户,防止外面火热的太阳照进车内,听到有哭喊声,这才探出头去,前面有很多百姓围成一团,挡住了自家马车的去处。 “关上车窗,你要是想看热闹,就下车去看。” 青璃不打算管闲事,她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心里盘算回家之后需要做的事,先从哪方面着手是个问题,要不要派人到平阳城给淳于魔头送信,十天前,接到他的书信,也只有短短几个字,“已到平阳,勿念”,这一路上都在听商贩说大秦有很大动作,大战在即,粮草,药草,布匹这些都要准备妥当。 外面,越来越多的百姓围拢过来,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什么,青璃无奈地看了一眼于嬷嬷,“于嬷嬷,不如你下车看看吧。要是没大事,早点清散人群,咱们还得抓紧时间赶路。” 过了一刻钟,于嬷嬷这才愁眉苦脸的回到车上,连续喝了两大杯水,喘着粗气,用帕子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小姐,不妙啊,刚才有一个在官道路过的商贩,一只手上面的指头都被砍光了啊,听说最近官道和小道都有山匪,抢劫来往的商贩百姓,不高兴就杀人,他把全部银子都上交还不算,看到他手上带着翡翠扳指,所以把指头砍了去,十指连心,这得多痛啊,真真是丧心病狂!” “砍手党?” 青璃揉揉额角,想起早膳时候隔壁雅间两个男子对话,无论什么时候,都有杀人越货之徒,见到手上带着扳指,还要剁手,青璃抬起手,看着自己的银色金刚石戒指,沉默不语。 “老奴这个是不是也得摘下来啊。” 于嬷嬷哭丧着脸,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没有手指头,只有一个手掌,看上去太惊悚,她为了安全起见,把手上戴着的金戒指也摘了去,心里七上八下,自家的路线刚好是官道,万一遇见那伙砍手党该咋办? “小姐,前面散开了。” 麦冬冷冷地看了于嬷嬷一眼,心里寻思,小姐身边怎么有这种胆小怕事的婆子,一路上有几天都在野外露宿,这婆子出门如厕都不敢,还非要让她陪着一起,若不是看在小姐的面子,真想一掌拍飞。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多说无益。” 青璃眯着眼睛,摇摇头,侧过身问小弟子喜,“小弟,怕不怕?” “不怕。” 子喜眨眨黑亮的眼珠,又看了一眼对面的于嬷嬷,回道,“因为有四姐在。” “好样的!” 青璃摸摸小弟的头,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从这里到凤阳,除了官道只有一条小路,两边都有山匪砍手党,避无可避,而自家也不可能不回去,那么就养精蓄锐,等待晚上战斗。 夜幕低垂,马车沿着官道,从清晨走到了黄昏,周边的官道上,已经没有人少行人的踪迹,一直不停歇地走了一天,车马劳顿,前面马车停了下来,紧跟着,大伯从马车里面下来,对着众人严肃地说道,“万一我们运气不好,碰到山匪,切忌银子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保命要紧。” “还是赶紧开晚膳吧,看看咱们能吃啥,不如擀点面条吃,想吃热汤的和凉面都行,早上的时候我和彩云采买了黄瓜和一些青菜,正好还有昨天准备的肉酱。” 山匪的影子没看到,现在担心是多余的,还是赶紧解决一下吃食问题,趁着现在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一会儿天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大伯娘,我吃凉面。” 青璃最喜欢吃手擀面,劲道,车上还有一小罐子肉酱,切点黄瓜丝,摆上一叠小咸菜,做炸酱面吃,好吃解暑,天热,她现在不想吃汤面。 “小姐,老奴过去帮忙,擀面的活计交给老奴。” 于嬷嬷这方面还行,遇到活计也抢着干,也不算白带着她出来,熬汤,擀面,于嬷嬷有诀窍,做的很好吃,家里人一提吃面条,定是要她上手的。 “小姐,等我们到了凤阳,奴婢是不是就能吃到北边的特色了?奴婢喜欢吃辣的,觉得舒爽,京都的菜色,多半没什么滋味。” 麦芽咽咽口水,心里根本没把砍手党当回事,那些人遇见自家小姐,也只有下跪求饶的份,也就是于嬷嬷小家子气,吓的直哆嗦。 在天色彻底的黑下来之前,一家人已经解决了晚膳,官道之下,不远处有一条小河,麦芽和于嬷嬷去那边清洗碗筷,青璃吃了整整一大碗炸酱面,有些撑,在马车下散步,喂马的草料都被她换成空间出品,这样马喜欢吃,吃后更有力气,跑得很快,给众人节约几天的时间。 “再往前走一段路吧,直到看不清方向再停下来。” 大伯和大伯娘上了马车,这次由青璃的马车打头阵,缓缓向前面而去,一直天色黑的彻底,前面出现了一条三岔路口,众人这才停车下来整顿,预备明日天一亮就起程,赶着进凤阳的城门。 月色正浓,天上只有半个月亮,有一部分隐藏在云朵里,四周刮起风,和白日里的温度差异巨大,稍微有点寒凉,青璃下了马车,突然想起一句话,“月黑风高杀人夜”。 月夜寂静,片刻之后,在青璃身后的方向,也响起了马车的声音,于嬷嬷立刻紧张地在车里缩成一团,小声地念叨,“完了完了,肯定是那些砍手的山匪来劫我们的。” “只有一辆马车,还有几个骑马的人。” 麦冬白了于嬷嬷一样,一般都在前面拦路,还没听说在后面追赶的,也没听说这些山匪拦路,还要坐马车里享受,于嬷嬷白日里看热闹,现在的样子又成了惊弓之鸟。 “前面何人拦路?” 很快,那一辆马车也已经赶到三岔路口,车夫声音不小,但是听着明显底气不足,“小毛贼,休要打我们家小姐的主意!” “喂,你有病吧,出门没带脑子?” 于嬷嬷一听不是山匪,立刻和炸了毛的公鸡一样,气势汹汹地下了马车,指着对方的车夫,大喊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是山匪了!” “对不住,这位嬷嬷,我家小姐也是有急事,准备在这里等上一夜。” 对面的马车高大奢华,外面缀满了流苏,一看就像是有钱人家小姐乘坐的,从马车里下来一个长相清秀的丫鬟,脸带着笑意向于嬷嬷施礼,“这是个误会,奴婢带我们小姐道歉。” “无妨,想来我家小姐也不会介意。” 于嬷嬷礼仪规矩上没的说,也回礼上车,眼里带着兴奋之色,小声地道,“小姐,对方有一辆马车,还有几个护卫,看上去懂些功夫,咱们搭伴等候天亮进城,就不怕山匪了。” “你确定那些人不是拖后腿的?” 麦冬是个冷漠的性子,也被于嬷嬷气的不轻,马上呛声,那些护卫,看骑马的姿势就知道,只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和彪悍的山匪不是一个套路,那些人纯属是借光,万一一会儿山匪出来,自家也不能见死不救。 “不过想要扳指就砍手,这些人也真够缺德。” 于嬷嬷小声嘀咕,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空无一物,这才安心,她指着青璃手上的金刚石戒指,建议道,“小姐,这个戒指贵重的很,不如摘下来吧,万一那些山匪砍手的话……” “无妨,他们敢砍手,那么我就砍头。” 青璃悠闲地嗑瓜子,借着油灯,翻看临别时候,水零欢,赵羊羊送给她的*,上面的故事充满了狗血色彩,无聊时候打发时间,也能找个乐子。 于嬷嬷听到自家小姐的砍头宣言之后,缩缩脖子,心里着急,盼望黑夜早点过去,明天一大早众人进了城门之后,也没就这份危险。 “马车上的小姐,您在吗,这是我们小姐亲手做的点心,相逢即是有缘,也为刚才车夫的冲撞聊表歉意。” 马车外,站着刚刚那个丫鬟,手上拿着食盒,笑意盈盈地,都说身手不打笑脸人,麦芽得了青璃的吩咐,也装了自家带着的干果和水果作为回礼。 两个丫鬟在马车下简单交流一会儿,麦冬打开车窗,往对面的马车上看了一眼,“小姐,那辆马车应该是凤阳知府家小姐的,上面带着一个”季“字。” “哦,是吗?” 青璃合上书本,刚才她也没关注,没想到麦冬的眼神这么毒辣,马上猜测出来对方的身份,在凤阳,姓季的人家不多,能称之为小姐,坐这么豪华的马车,也只有知府千金。 凤阳换了知府,赵晚春的爹赵大人被调往边境平阳,而凤阳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姓季,因为四叔莫如海也是四品官,季大人曾经见过自家爹娘,听说为人比较圆滑,是个穷举子出身,后来考取进士,一直在远离京都的不毛之地做县令,虽然上面没人,不过季大人最懂得察言观色,最后成功抱上大腿,当了凤阳的父母官。 “季家小姐,季悠,年方十四,比小姐大两岁,为人还算不错。” 麦冬不愧是鬼罗刹成员,对什么都知晓一些,她说的这些,青璃根本就没关心过,现在听后点点头,自家在凤阳,首先就要和凤阳知府打好关系,以后做事能方便很多。 “小姐,不好,山匪来了!” 麦冬面色严肃,打开马车上面的天窗,青璃坐直了身子,甩了甩头发,对着子喜说道,“小弟,你就在马车里,知道吗,听到什么动静也别出去。” “恩,四姐,你要小心。” 小子喜拉着青璃的手,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三哥会武功,四姐也会,他也要学,以后遇见这样的情况就能不躲在马车里,还能保护家人。 “妈呀,这可怎么办,到底还是来啦,不过老奴咋没听到动静呢?” 于嬷嬷听麦冬的话,吓的差点摔了茶碗,片刻又自言自语,不过二人没有搭理她,青璃拽着麦芽上车,关紧了车门,这才找出面纱遮脸,和麦冬两个人,先后从车窗里飞了出去。 “哎呦,今儿好,这么多辆马车,老子真不白来啊,哈哈。” 为首的是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身材高大,但是身体灵活,他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发出淫邪地笑声,手里举着一把带着血的砍刀,阴阳怪气道,“还有两个小娘皮,看着水嫩,嘿嘿,真想掐一把。” “老大,听说知府千金在车上,你说咱们兄弟劫了千金小姐,回去犒劳兄弟们咋样?” 旁边,一个猥琐的瘦子,迈着八字小步,手里也抓着一柄刀,昏暗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左边脸颊的地方有一块紫色的蝴蝶胎记,看着很明显。 “小姐,这伙人就是流窜的山匪黑蝴蝶,就是他们的狗头军师,脸上有一块蝴蝶胎记,以前是在南边打劫,杀人放火,奸淫妇人,无恶不作,想不到今日在凤阳这边遇上了!” 麦冬小声地和青璃介绍,这伙黑蝴蝶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杀人如麻,并且有点手段,自家只有她们两个人,就怕顾前不顾后,两个人要商议一下对策。 “别担心,解决他们很简单。” 青璃丢给麦冬一个小药瓶,里面都是烈性迷药,只要闻到之后就会昏迷过去,武功再高也没有用,毕竟不是自家大哥那种百毒不侵的体质。 “这伙人,就得全部赶尽杀绝,不然的话后患无穷。” 青璃的眼睛在这个黑夜显得闪亮,对方黑蝴蝶大概有二十人左右,他们的老大正在和一众喽喽喊话,“老实的就留下活口,但是手上的戒指,扳指都要给老子剁下来,现在老子新纳的小娘们就喜欢这个!” “是。老大,小的门专门砍手!” 话音一落,这些喽啰们对着青璃这边的马车攻击,还有一部人围攻季悠家的马车,两边配合默契,手法狠毒,一点不都像刚才那种乌合之众的架势。 “老实的交出金银之物,把你们的手伸出来,让老子砍手!” “你她妈是谁老子?” 麦冬跳下马车,抓起一个小喽啰的耳朵就是一撕,周围几个人看遇见硬茬,都赶过来支援,麦冬听从自家小姐所说,尽量不见血,撒着迷药,一个一个放倒,有躲在暗处的小喽啰见形势不妙,准备回去报信,青璃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找到黑蝴蝶的老巢,这才把人迷晕,绑在树上,嘴里堵上一个手绢。 在官道上,横七竖八躺着众多山匪,那个老大见势不妙,风紧扯呼了,麦冬为了留下来,又不敢追,青璃快速回来打扫现场,把那些人全部绑好,吊在树上。 “小姐,这些人杀不杀?” 麦冬干净利落,衣角都没有褶皱,心里寻思,真不错,这么快就解决这些人,不用杀人,现在这群山匪昏迷着,怎么处置还不算自家说的算吗,她也要改改鬼罗刹的习惯,杀人未必要见血。 “这位小姐,多些您的救命之恩。” 青璃正准备和麦冬答话,对面马车上,季悠带着两个丫鬟下来,她看似惊魂未定,故意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说话不那么颤抖,“要不是小姐您,季悠可能就没命了。” “季小姐,不用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 青璃甩了甩手绢,脸上带着云淡风轻地笑,她颔首道,“您是凤阳知府季大人的千金吧,正好,天亮的时候让侍卫进程送信,这些人就交给衙门处置。” 青璃心里盘算,以后用到季家的地方还很多,麦冬的意思,季大人也不是谁的党羽,这再好不过,这些黑蝴蝶是大周通缉的要犯,在凤阳被抓捕,这绝对是有功,弘德帝也会表扬上两句。 “这,真是多谢小姐。” 季悠很快明白青璃的意思,心里更是感激,她给青璃一张帖子,邀请青璃去家里做客,“这是我的帖子,小姐您一定要赏脸才好。” “我姓莫,小字青璃。” 青璃没说自己的身份,但是季悠很快明白过来,平日里,她爹没少和她念叨,说是凤阳城虽苦寒,也是卧虎藏龙之地,莫家可是有一个四品将军,不过他们家的最受宠那位小姐在京都还没有回来,她从侧面也了解到一些信息。 “青璃,真心谢谢你,客套话,我不多说,本来应该我去拜访,可我晓得你好像从远处回来,一定有很多事情忙,我等你就是。” 季悠也是个爽快人,两个人握手,又说了几句,这才各自回到马车里面。 “麦冬,那个老大不知道是不是跑回去送信,你在这里看着,我去一趟。” 麦冬时刻能联系鬼罗刹成员,就证明附近也有人暗中保护,青璃不担心家人的安慰,按照刚才的路线,从后面上山。 这些黑蝴蝶砍手党的老巢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在两座山头的山壁之中,只能一人过的小路,等到越往上走,视野越开阔,隐隐听到水流声。 “老大,你说啥,咱们兄弟都被迷晕了?” 黑蝴蝶被紧急召在一起开会,果然,那个大胡子老大已经跑了回来,正在叉腰叹气,“可不是咋的,妈的小娘皮手里有迷药,兄弟们一靠近就倒一大片!” “那咱们去也于事无补啊,老大!” “呸,龟孙子,都是肥羊,宰了够我们消费几个月的,还能买点嫩嫩的娘们,再说他们有迷药,迷药也不是大米白面吧!” 众人聚集在一起商议,青璃从石壁后面看去,大概有一百来号人,围成一圈,现在正在举手表决,到底要不要全体出动,一起下山找回场子。 “唉,心疼那些药粉啊。” 这么多人,要是冲进去肯定要惊动来人,她只要放点血,把身上的迷药抖出一部分,正好顺着风的方向,片刻之后,这些人眼睛发直,扑通扑通,都倒在了地上。 “羽幽,出来。” 青璃召唤出小白狐狸,让它给他们这些人搜身,然后牢牢捆绑住,等天亮的时候找人去官府报信,她自己在山寨里溜达一圈,有一个院子里面都是女子,似乎是被掳来的,这个时辰也没有安睡,传来呜呜地哭声。 这些山匪简直不是人,都说盗亦有道,这些人缺德,丧心病狂昧着良心,杀了不少无辜的百姓,在他们手上的人命官司不知道有多少,最可怜的是这些被掳来的女子,就算下山,也丢了名声,未来的路注定凄惨。 “唉。” 青璃叹息了一声,总觉得在这山寨里有血腥之气,这里都是用石板开凿建造的房屋,在一侧还有硕大的马棚,共有百匹好马之多,正好平阳开战,马匹匮乏,她毫不客气地收在空间里,全部笑纳。 在一处地下室的门口,坐着两个昏昏欲睡的山匪,这二人手里拿着砍刀,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青璃用迷药迷晕二人,绑住身体,这才进入推开石门,进入到里面去。 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一群山匪也能做出绝妙的暗室,一路上陷阱不断,踩空下面就是深坑,还有明晃晃的刀尖闪烁着寒芒,走错步子,不但有毒气还有流箭,青璃为节约时间,遇到这样的东西,就躲到空间,等发射完之后,再从里面出来。 暗室里的库房,有几百个木箱和铁箱,青璃打开了几个,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昏暗的油灯仍然遮掩不住金银珠宝的魅力,散发着迷人的色泽,这都是山匪们压箱底的宝贝,这要打劫多少富商,杀害多少人命才能换得,真是造孽啊! 青璃手里拿着几块金元宝查看,发现有一部分还是官银,连官府都不放过,既然是这样,也只能便宜她,这些金银珠宝可以兑换粮草,就当她大手笔,支援未婚夫淳于谙好了。想到这里,青璃微微一笑,全部收到空间里,一件不留,瞬间把暗室里面搬的干干净净。 ------题外话------ 现在,全国各地降温,也该到了冷的时候, 各位小主们,南边的北边的,适量增加衣服,预防感冒,大家好好照顾自己,每天萌萌哒,   ☆、第005章 子归茶楼 因为遭遇山匪的突袭,家里人多少受了点惊吓,一夜都未敢合眼,一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众人又开始前行,季悠家早早就派出侍卫进城去衙门禀告,青璃一家在路上,还碰到一队威武的官差,后面几十辆囚车,场面很是壮观。 约莫辰时左右,青璃的马车到达凤阳城城门,守卫们做了简单的查验之后,马车顺利进城。家里的王管家正等候在城门处,不停地搓手,心里七上八下。 就在几天以前,家里来了一个黑衣侍卫,说是边境平阳城淳于少将军的手下,可把他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以为侍卫是来府上征兵的,他只有一个儿子,还是良籍,若是被抓到凤阳当兵,这战场上刀枪无眼,他可真是要绝后了!老爷夫人都在京都,托关系也托不上人,真是急得一脸是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直到对方说明来意,王管家心里顿时松口气,来人说自家四小姐要回到凤阳,并且就在最近几天,让他把府里面都重新拾掇一番,一些被褥,纱帐,全部都要更换新样式,他还得到一个让他惊讶的消息,自家未曾谋面的四小姐,在京都已经和护国将军府的少将军淳于谙定亲。 天啊,护国将军可是一品将军,那是自家小姐未来的公公,就是未婚夫,也是赫赫有名,战无不胜的淳于少将军,这在北地,那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王管家到莫家的时间也有三年左右,早年他是个落魄的书生,屡试不第,虽有才学,却苦于没有机会,只能在一家小铺子做个账房,后来他的儿子得了一场大病,家里缺银子,他跪着和东家借钱,却被东家狠心地踢出门去,差事也丢了,遇见当时出门的莫如湖,这才萌生卖身为奴的想法。 虽然,王管家没有见过青璃,不过自家的下人都知道,家里有一个冰雪聪明而且得宠的四小姐,在京都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琴曲被太后娘娘都夸赞过,这是多大的殊荣,就是凤阳的父母官季大人,恐怕都没见过太后真容,根本不能和自家四小姐比,自家的下人都以四小姐为骄傲,平日出门采买,也要夸耀几句,看到别人羡慕的目光,觉得能在莫府当差,真是倍儿有面子。 一阵马蹄的声音,让王管家收回思绪,抬眼往城门口处张望,虽然换了马车,不过他认识拉车的车夫,趁着守城的官兵检查的空隙,一路小跑到车前,紧张地不停搓手,“老奴王二,特来到此地迎接,欢迎大老爷一家,四小姐和五少爷回家。” “王管家,是你啊。” 大伯莫如江从马车上下来,回到凤阳就是好,觉得自己的身子骨都比以往多了些力气,他一脸带笑地看着王管家和身后的家丁婆子,“你咋知道我们今儿回来,莫非是神算不成?” “大老爷,您就别调侃老奴了,这还是少将军的侍卫过来通知的。” 王管家把淳于谙的侍卫曾经到府上的事说了一遍,他估摸就是最近的日子,所以每天早上都会带着家里的下人来这里等,后厨也做好了准备,采买了新鲜的鸡鸭鱼肉,就等着主家归家。 “王管家,辛苦,我们回府在叙话吧。” 麦芽撩起马车的帘子,青璃勾勾嘴角,对着家里的下人挥手致意,只是这么一瞬间,就让家里的下人呆若木鸡,天啊,这仙女是谁,难道真是自家小姐吗?为什么这么美? “咳咳,谨遵四小姐吩咐。” 王管家尴尬地咳嗽两声,老脸一红,以前都传言说自家小姐美貌,他也没放在心上,一个十二岁的黄毛丫头,乳臭未干,能美到哪去,结果刚才好悬没给自己一巴掌,在凤阳,就没见过如此冰雪般灵透的人儿,还是赶紧回府的好,不然在街上,容易引发围堵事件。 这些年,受京都大环境影响,凤阳这边的人也越发开放,一些貌美的公子小姐,一出门都会受到骚扰,小姐们出行总是遇见有人假装打架拦路,那些人为了偷看一眼,绞尽脑汁,公子们出行,更加疯狂,王管家清楚的记得年后京都第一美男云家少主云隆丰路过凤阳,那真是,大街小巷挤满了人,少女们手里准备着香包,大娘们拿着丝帕,见到云少主的马车一过,死命地围拢上去,当时就有小姐豪言壮语,这辈子不说能嫁云少主,就算做个通房丫鬟,都知足了。 进了城门,就算是到了家,小子喜笑地合不拢嘴,和青璃一起,坐在马车的车窗处,小子喜介绍着凤阳布局,自家在最富贵的城东有一所三进的院子,只要进城门一路向东边走,路上有很多铺子,这边没有受到太后薨所影响,依然繁华,街道上也有不少百姓,小子喜一直不停地念叨,哪家铺子的糕饼好,哪家做的熟食好吃,哪家的布料有名气,众人回家的路上,正好路过自家杂货店,也有百姓在里面采买,看着生意不错。 大概小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一所大宅门前,靠近主街道的第一家,很是宽敞,门口还有两个象征祥瑞的小狮子,朱红色的铁门上两边各有门环,方便叫门。 自家的马车刚刚停下,大门就被一个机灵的下人打开,一脸喜气地对着王管家说道,“王管家,您是接到人了吧!” “是啊,你小子还不快点去通知!” 王管家搓搓手,来到马车之前请示,众人都在前院下了马车,于嬷嬷搀扶着青璃下车,心里还嘀咕,都说凤阳是个穷地方,她自己以为这边的人都衣不遮体的,还有点不屑,结果一看这大院子,还有莫家的下人,虽然没有什么礼仪,不过规矩上都不出错,现在正一脸激动地看着自家小姐。 “大家先忙吧,这次从京都回来,也带来一些小玩意,等晚些时候,让王管家给各位派发。” 青璃对着众人说了几句话,这才回到爹娘给她准备的院子。虽然这里,她一天也没有呆过,爹娘还是留给她最好的位置,她的院子前有一片荷塘,里面已经到处是盛开的荷花,院子里有一种清幽的香气。 青璃带着于嬷嬷,麦芽和麦冬进了偏厅,刚回来,还有一些东西要拾掇,青璃进来之后吓了一跳,除开沙发之外,摆设几乎和京都忠武将军府上一模一样,卧房梳妆台上面镶嵌的铜镜,还有她喜欢的纱帐款式,在窗边仍然放置一把小几,花瓶里插着盛开的鲜花。 “小姐,这……这看着咋这么眼熟呢。” 麦芽揉揉眼睛,她把包袱放在椅子上,指着书房墙壁上的字画,结结巴巴地道,“怎么底下的印鉴,竟然是少将军的?” “那是因为他派人来安排了。” 麦冬看了麦芽一眼,摇摇头,低头整理青璃的衣物,首饰这种重要的物件,她自觉地留给麦芽整理,于嬷嬷则是去外面的马车上,拾掇这次带回来的东西,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想到马车这么能装,她疑惑地看着小几里面的水果,有些是京都带过来的,这都一个月了,一点没变样,表皮都没缩水皱起,真神奇。 “四小姐,奴婢给您打来了水。” 门外,进来一个机灵的小丫头,她做了自我介绍,是自家娘院子里面洒扫的小丫鬟,叫春蕊,才十岁,梳着两个包包头,身后跟着两个大力的婆子,规规矩矩,进门都低着头。 “好了,辛苦,等晚上犒劳大家。” 有热水更好,几个丫鬟忙着,青璃也不习惯让外人伺候,打发了春蕊小丫鬟,自己进了浴间洗漱,她坐在浴桶里面,精神力已经进入到空间内,从黑蝴蝶山匪那里打劫来的箱子太多,她全部移动到空间的空地上,在没分类之前,没办法移动到库房。 这些山匪的身价,足够他们美滋滋的奢侈一辈子,青璃摇摇头,做人就是不知道满足,就像一个赌徒一样,总是想赢得更多。 一共一百多个箱子,有一半是金银之物,剩下有几箱是满满的珠宝,里面的南珠每一颗竟然有杏子大小,色泽亮丽,就是空间里,也没有这么多的库存,里面的红宝石都是巨大一块,还有各种精品瓷器,书画,完全可以算是小型的宝藏,这下真是发了! 青璃喜滋滋地进行了归类,移动到空间的库房里面保存,还有最后一个小匣子,她打开一看,顿时有一种恶心之感。匣子里面有两本薄册子,剩下摆放的都是密密麻麻的扳指,有的上面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呕……” 青璃一想到这些都是砍手得来的,就心浮气躁,从那一根根血淋淋的手指上取下这些扳指和戒指,这手段令人发指,她有点后悔,昨夜怎么没把那伙黑蝴蝶山匪们剁手,也让他们体会一下撕心裂肺地痛楚,不过得知宝藏被盗,估计会更加绝望才是。 “小姐,您怎么了,脸色有些发白呢?” 麦芽快速整理自家小姐的首饰,平日里经常戴之物,留下一个小匣子放在抽屉里,按照小姐所说,在凤阳不会久留还是要回到小凤县镇上,为了走时候拾掇起来方便,她只放了一部分。 “没事,可能是昨夜没睡好。” 青璃忍住恶心,对着麦芽摆摆手,她从浴桶里面出来,麦芽赶紧上前用布巾帮助她擦拭身体,绞干头发,“小姐,现在还早,不如补眠吧。” “恩,这就睡。” 打劫了这么多金银珠宝,青璃的精神一直处在紧绷状态,她躺到床上,放下纱帐,这才继续内视空间,打开扳指旁边的两个薄册子。 “春宫图!” 两本图册上面刻画的非常细致,男女欢好的细节都做了处理,让人看起来直观清晰,连面部表情都非常生动。这在古代还是比较少有的,这伙人把春宫当成宝贝放在匣子里收藏,青璃摸摸滚烫的脸颊,片刻之后决定留下来,等成亲时候好好学习一番,以免闹笑话。她把册子移动到库房里,那个匣子就丢在外面,等明日送到当铺换银子。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申时,青璃这才睁开眼睛,撩开纱帐,窗外还是火热的大太阳,她舒展一下身体,让于嬷嬷倒了一杯茶漱口。 “小姐,您醒了,马上就到了晚膳的时辰。” 麦芽拿过来一套淡粉色的衣裙,伺候自家小姐穿衣,青璃睡觉的时候,于嬷嬷在房内看着,她去参观了一下府邸,一共是三进的院子,第一进几乎都是下人居住的地方,二进有书房和客院,三进才是内宅,还没有京郊的庄上大,不过装饰的很古朴,让人觉得舒心。 “随便挽个髻就行,今儿不见客。”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肚子咕咕响了两声,早上众人为了赶路进城门,没有用早膳,只用糕饼充饥,青璃自己什么都没吃,这会着实有些饿了。 “刚才出门去后厨看看,做了水煮鱼,上面一层全是辣椒,红艳艳,看着比京都正宗多了。” 麦芽说着,还咽咽口水,她喜欢吃辣,也对北方的吃食感兴趣,在凤阳这边,主要以面食为主,厨房里有细白面馒头,杂面馒头,还有玉米饼子,糖三角,花卷等,没见到大米干饭。 “那是,北边的辣椒也比京都辣。” 青璃对着镜子照了一下,这才站起身,带着麦芽赶往饭厅,自家用膳习惯自己动手,不用丫鬟伺候,也不会觉得拘谨,自己吃多少就盛多少。 饭厅内,大伯一家和小弟子喜已经全部到位,众人正眼巴巴地看着门这边,想必也都等着用膳,青璃一出现,大伯娘笑道,“璃丫头,可算是起来了。” “是啊,大伯娘,这一觉睡的好长。” 让大家等着自己,青璃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厨房那边得到消息,也开始上菜,开始几个都是凉菜,有青璃以前最喜欢吃的小咸菜,水晶肘花,凉拌猪耳朵,五香花生米等,片刻之后,热菜也陆续上来,酸辣土豆丝,干煸豆角,水煮鱼,香辣鸡块,一共做了十多个,都是家常菜,青璃吃了两个大馒头,凤阳这边菜色不但辣,口味也重,非常符合她的喜好。 “璃丫头,你大伯着急回家试验种子,又放不下家里的地,说是明个一早就回去。” 饭毕,一家人坐在偏厅闲聊,喝着茶水,大伯娘嗔了憨厚的大伯一眼,主动打开了话匣子,“所以寻思问问你,和我们一起走还是?” “大伯娘,我可能要留几天,不如让青菊堂姐陪着我吧。” 若是没遇到山匪,青璃预想是马上回到镇上,现在她手里多了不义之财,不花出去点,总觉得心里堵得慌,而且还答应季悠去府上探访,这么一耽搁,至少两天,她现在多了一项计划,要在凤阳城内买上两三进的院子做粮仓,若大周和大秦边关开战,从这边可以运送粮草,也能为空间打个掩护。 “行,让菊丫头多留两天也不错。” 大伯娘大刘氏马上明白了青璃的意思,自家丫头青菊已经十四,这两年就应该定亲,家里面不想高攀,可也不想把她嫁到村里人家去,伺候公婆小叔和小姑,也捞不到好。昨天自家和凤阳知府千金有了点联系,若是能交往一下,知府家里交际广泛,只要能找一户自家差不多的人家就可以,和和美美的过小日子。 做好了安排之后,大伯一家都早早去歇息,准备明日赶路,青璃睡不着,就在荷塘边的小凉亭里静坐,心里寻思这两天也该给爹娘写信,报平安,凤阳这边一切都还好,一点没看出大战之前,应该有的恐慌。 一只纯白色红眼的鸽子,落到石桌上,青璃抚摸了一下它的脑袋,取下腿上捆绑的字条,又从空间里找出一些糕饼喂它,这才打开了字条。 龙飞凤舞的几行大字,让青璃看的心凉,信是淳于魔头写的,说北边平阳的局势,百姓们得知要开战,有人散步谣言,所以很多人都来抢购粮米,这才不到五天,粮价就翻了一翻,最近几天,凤阳也会受到波及。而大秦那边,已经做好随时渡河的准备,淳于谙现在每天都很忙,要制定作战计划,还要练兵,对方那么快就能得知平阳局势,他在心里怀疑和凤阳知府赵大人有关系,也就是赵晚春的爹。 “小妹,在京都有一个月,回来突然有些不适应。” 莫青菊来到凉亭处坐定,倒了两杯茶水,青璃正好有问题问自家堂姐,她眯了眯眼,“堂姐,后来我去了京都,你和春儿姐姐还有联系吗?” “春儿姐姐啊。” 莫青菊摩挲着下巴,眼里也带着迷茫之色,“说起来有两年我们联系的不多,就是你到京都那两年,后来京都地龙翻身那会,春儿姐正在回京的路上。” “我们曾经写信,春儿姐说在京都见过小妹,只见了一两次而已,说你的过的还好,再后来,她去了平阳,书信没有以往方便。她舅舅在咱们镇上的布庄也转手出兑,举家迁离。” 莫青菊喝了一杯茶水,看着远处的荷塘,面带唏嘘之色,“之后的两年,也曾经联系过,都是互相送一些小礼物,春儿姐的婚事耽搁下来,我问她,她回信只说他爹娘要多留她两年。” “这样啊。” 青璃点点头,心里盘算,赵晚春和大秦将领北堂谚现在也没有成亲,是不是受对方身份所影响呢,平阳知府赵大人是什么态度,这点很重要,关系到平阳城是否能够守住,万一赵大人倒戈,成了大秦的内奸,这事还真难办,沐阳城的惨剧,一定不能再次发生。 夜色渐浓,青璃回房之后,给淳于谙写了回信,信上说最近会到平阳城去一趟,查探一下形势,她要去拜访赵晚春,看看其中是不是存在什么猫腻。还有就是找到当年的好姐妹刘小花,得知小花姐现在精神转好,二姐过不久要出嫁,也希望她能知道。 一夜很快就过去。农历六月二十七日一大早,青璃梳洗打扮妥当之后,派府上的丫鬟婆子送帖子给知府季家,一般都没有当日上门做客,所以约定好明天过去探访。 “小姐,您找老奴?” 门外,王管家弓着身子站在门口处,心里感激自家小姐体贴,在京都那么远,还为下人们带了小礼物,那些银簪子,做工精致的很,而且样式很奇特,凤阳这边根本没有,自家娘子喜滋滋地,戴着都不肯摘下来。 “恩,是啊。王管家,有件事交给你办。” 早膳之后,青璃让麦冬把匣子里面的扳指擦洗干净,去凤阳城各大当铺分散典当,她招来王管家,说对这边不太熟悉,想找一些安静的地点,院子要大,围墙要高,做粮仓之用。 “小姐,这个老奴也要找牙行的人问问,咱们府上有一家合作的牙行不错,府上有下人还有铺子都是从那边介绍采买的。” 王管家没有多嘴,小姐买院子做什么不是他一个下人能问的。凤阳太大,要出售的院子多的是,但是适合不适合做粮仓之用,还要问问牙行的人。 “没问题,但是咱们着急,最好在几天之内可以办妥。” 青璃和王管家交待一番,若是售出的院子以前就是粮仓,那么更好,自家可以节约时间,不用做太多的改动。王管事走了之后,去知府家的婆子也来送信,季悠很高兴,若不是为了礼仪规矩,都想跟着家里的婆子过府上探望。 “小妹,你许久不回凤阳,不如我们上街去转转吧,不过你这容貌,必须要戴上帷帽。” 莫青菊穿了一身淡黄色绣着小雏菊的衣裙,头上只戴了一根简单的玉钗,她侧身倚靠在门口,笑眯眯地逗趣。 “哈哈,我也不是云家少主,哪有那么轰动。” 虽是如此说,青璃还是老实的戴上帷帽,让于嬷嬷在家看门,她带着麦芽一起,跟着堂姐莫青菊上了一辆马车。凤阳这边没有京都那么奢华,到处是朴素的厚重感,街道上时常有一些小商贩,还有挑着担子的货郎,以前,堂姐曾经是这些货郎的忠实顾客,这些人走南闯北,就是赚个苦力银子,卖出的小物件质量不错,价钱也比铺子里面便宜得多。 “小妹,你看到那边有一家杂货铺子了吗?那是山子哥家开的,都开到凤阳了!” 莫青菊指着一个小门面,青璃家也有杂货铺,相对要高档一些,在人流量比较大的闹市区,而这边都是普通的百姓,莫子山开是杂货铺就是面向百姓。 “哎呦,两位小姐,真是贵客啊。” 一般进到铺子来的都是周边的住家,买点锅碗瓢盆之物,也就是几文钱的买卖,最多不过百文。刚才门口停着一辆高头大马车让他一愣,进而进来两位衣着光鲜的小姐,在这种普通的小铺子里,显得格格不入。 “恩不错。” 青璃转了一圈,杂货铺子上有货架,和现代的超市模式差不多,上面摆放着各类东西,每个人发一个提篮,进去后自选,还有一个小伙计,负责给众人引导,那些陶瓷制品,不停嘱咐众人轻拿轻放。 “小姐,您要买些什么?” 伙计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心里合计,从来没有这么富贵的小姐上门,他也不清楚二人的来意,看着不像是来买东西的,这里的每一样,人家都看不上眼吧。 “有白糖和红糖吧,一样给我来五包。” 既然来了,不能空手出门,山子哥家的铺子不错,她没表明自己的身份,就当是来支持一下。家里自己做点心,还要蒸糖三角吃,糖的消耗很大,她买上一些,也不算浪费。 “好咧,小姐,这是本店新进的果脯,是平阳那边的特产,您不来点尝尝?” 伙计见青璃真的买东西,找那些比较贵的介绍,这个平阳特产的野生果子,听说叫什么蓝莓的,自家才进来几天,还没卖出去,因为价格太贵,普通的百姓只是买一两文尝尝味道,都说好吃,可谁家也都舍不得买那么多。 “蓝莓啊,好吧,给我两包。” 青璃喜欢吃蓝莓果干,在京都总是吃蓝莓味道的蛋挞,现在回到凤阳,没有这样的待遇,身边带着的下人,也只有于嬷嬷做面食能拿得出手,让麦芽做点心,肯定会一塌糊涂,至于麦冬,握着砍刀杀人还行,让她切菜就是惊悚,菜刀上下挥舞,弄的和特技表演似得。 “小妹,我就是带你来看看,你还真买啊。” 莫青菊捂着嘴,弯着嘴角道,“想不到山子哥家的铺子还不错,我们离开的时候,他说要开,那会才买下这间小铺子。” “反正都是得用的,山子哥的生意肯定要支持一下,我这是做好事不留名。” 青璃和堂姐莫青菊手挽手,又逛了一些胭脂水粉铺子,首饰铺子,两个人什么都没买,就是看热闹,依然津津有味。 “小姐,已经快午时了,奴婢看那边有一家茶楼。” 麦芽眼尖,看到对面有一家茶馆名字为“子归茶楼”,心里合计,听说小姐大哥的名讳就是这个,莫非这间茶馆也是小姐家的产业? “咦?堂姐,我没听爹娘说有开茶馆啊。” 麦芽用手指点,青璃也看到了,心里纳闷,还不会这么巧合吧?叫这个名字,若是自家开的也不可能,爹不可能用大哥名讳吸引客人。 “正好,我正要带着你去,进去你就知道。” 莫青菊神秘一笑,两个人直接过了街道,来到茶楼门口。此时已经是正午,太阳火辣,一进茶楼门口,顿时感受当一股冷风,看来里面大手笔,摆放了不少冰盆。 “两位小姐,您二人是去几层?” 门口的伙计见二人眼生,这才做了解释,“您二人要是单纯喝茶的话,在一层即可,若是想听人谈论诗词就去二层,想说私密话,三楼雅间隔音不错。” “去二层。” 青璃还没等说话,堂姐莫青菊就抢着回答,然后问,“是不是每人要交十两银子?” “恩。是的。” 伙计点点头,一旁的麦芽瞪大了眼睛,这间茶馆真的不是宰人的吗?还不如去抢!一个人十两银子,到底给什么茶水,而且是按人头收费,她一个丫鬟,也要交十两银子进门? “这是我们三个人的。” 麦芽见自家小姐点头,赶忙掏出银子,心里想,这间茶楼太黑了,一次就是十两银子,够普通百姓过上两三年,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喝什么好茶。 “堂姐,我怎么觉得这茶楼这么奇怪呢。” 青璃倒不是心疼银子,也觉得花费有点高,可以说,在京都,普通茶馆也没这个价,再说还没听说按人头收费,有点像现代的自助餐,难道此茶馆也是自助的模式,茶水管够? 二楼里,有二三十个书生,还有几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大家围在一团,说着话。青璃看了一下二楼的摆设,和一楼的布置差不多,有十来张桌椅板凳,北边有茶壶茶碗,倒扣在桌子上,还有一排竹筒,上面贴着纸条,写着茶叶的名字,而地上,有用棉布包裹的暖壶,还有一个烧水的红泥小火炉。 “咦,有新人加入啊!” 众人围在一团窃窃私语,其中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姐发现有人上来,赶紧发声,众人齐齐地回头,打量青璃三人。 “堂姐,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打扰人家了?” 这些公子小姐们每个人都表现地神神秘秘,看到三人上楼之后,立刻不言语,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而且这茶馆太坑爹,一下子就吃进去三十两银子,还让她们自己动手沏茶,连个伙计都没有。 “听听说什么不就知道。” 被众人盯着看,莫青菊倒是不惊讶,还冲着众人一笑,礼貌地道,“各位公子小姐,我们是从京都回来的。” “京都,真的吗?” 其中一位小姐瞪圆了眼睛,张着嘴巴,片刻之后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些夸张,“两位小姐,你们从凤阳到京都要多久?一个月够不够?听说在凤阳周边有山匪,山匪们喜欢砍手,这是真的吗?” “是啊是啊!” 沉默片刻之后,众人立刻活跃起来,还有看着机灵一些的小公子围拢过来,“两位小姐来茶馆,是想加入我们吗?” 青璃揉揉额角,什么乱七八糟的,加入什么?搞得和非法传销一样,一下子问了这么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好,她略微思索下,这才道,“从京都到凤阳,一路上不多耽搁,有一个月的时间足矣,还有,路上的山匪已经被解决了,你们不知道吧,我们也是昨夜才回来,还碰到山匪,突然出现了一个貌若天仙的侠女。” “山匪被解决了,真好!” 众人欢呼,然后立刻围坐成一圈,不理会青璃,青璃的脸色黑了黑,这些人能不能抓住重点?重点是她就是那位貌若天仙的侠女,这群人竟然不闻不问,真是浪费她感情。 “麦芽,沏茶。” 青璃瞪了众人一眼,这才找一处清净的地方坐下,她看了一眼莫青菊,疑惑地道,“堂姐,你到底卖什么关子啊!” “啊,不好意思,先生刚才留我们几个问课业,我们来晚了!” 青璃话音刚落,楼下传来蹬蹬地脚步声,又上来七八个书生装扮的人,青璃和他们面对面,看到衣衫上面绣着的小字,“岐山”。 “原来这些书生是岐山书院的啊。” 青璃抿了一口茶水,后上来的人也看见了青璃,听众人说她们是刚从京都回来的,全部围上来,问这个问那个,主要打听出远门必须要带什么东西。 “你们是要赶考吗?” 青璃寻思,看这些人年龄不大,不能是考上举人了吧?看着不像,不过也不能小看,岐山书院是北地里面最好的,有这些少年英才也说不定。 “这位小姐,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怎么上的二楼?” 其中一位书生还用看异类的眼神看着青璃,说道,“不过也好,你们三个就是三十两银子,这下我们去京都的费用更宽裕了。” 青璃眨眨眼,顿时明白过来,她就说嘛,不可能要这么多银子,原来是区别待遇,这些书生们不用交纳十两银子,可是这些人去哪里关她什么事,堂姐知情,所以才来赞助的? “哎呀,说那废话干什么,我们赶紧研究一下路线,赶在一个月之内见到子归师兄!” “是啊,子归师兄在国子监吧!一定给我们北地争光!” “那是当然,我们要去支持他,不然他自己多寂寞,我们得让他知道,他有我们这些强力的后盾!” 众人又围坐在一团讨论,青璃呆若木鸡,没有听错的话,那个子归师兄,就是他的大哥莫子归吧?岐山书院,在京都,进国子监,这些都没错,没听说有第二个子归。 “你知道不?子归师兄做的诗句,我每天都要临摹一幅,然后用绕掉的灰和蜂蜜一起冲水喝,希望能有子归师兄的诗才,就是一半我就满足了!” 有人大喊,众人跟着附和,然后说自己是多么崇拜子归师兄,有人说家里已经给子归师兄设上了牌位,每天供上三炷香,那些女子稍微矜持一些,就说在自己的帕子上绣上莫子归的名字,每一首诗词都在睡前默默朗诵一遍,表示她们真的很仰慕他的才学。 “当年和南边的书院诗词比赛,若不是子归师兄,我们就输了!” “是啊是啊,子归师兄一个人连续做了七首诗,震惊北地!你知道吗,南边书院也有人仰慕我们子归师兄,这次也要进京,我们可以在京都碰面!” 青璃沉默,专心听那些人讲话,原来自家大哥还有这段光荣的历史,一个人连续赋诗七首,战胜那边书院学子,为北地争光添彩,还有这等事迹。不过也对,发生在自家大哥身上,也没有什么不可能。可是,那些人是不是有点太过了?用纸张燃烧的灰烬加水喝,怎么和神婆让中邪的人喝符纸水一样,还有那个给自家大哥立牌位的,大哥还好好的在京都,这样不太好吧? “小妹,这次你知道了吧。” 莫青菊是偶然之中得知茶楼的情况,这是她第一次来,茶楼也是岐山书院的学子们出银子合开,目的就是为众人赚取路费银子,众人也有个集合的地方,在一起交流偶像的消息。 这些人在一起聊的很热闹,正要组成大部队,去京都看望自家大哥,并且还准备了贴心的小礼物,是一本古籍,青璃满脸黑线,想不到古代也有这种追星人员,这完全是脑残粉的节奏啊! “小姐,奴婢看,咱们还是回去吧。” 麦芽弱弱地倒了最后一杯水,这些人不时地看过来,有人问莫子归的成名诗作,三人回答不出来,一直遭受若有若无地瞪视,让她微微不自在,可是都是小姐大哥的爱慕者,她也不能说什么。 “恩,走吧,堂姐。” 青璃如坐针毡,拉着堂姐莫青菊和麦芽赶紧出了茶楼。这些人太过狂热,从凤阳到京都,千里之遥,他们为了出行,做这样那样的准备,连一些蚊虫的药粉都考虑周到,也只不过是为了到京都去见大哥一面,这种心思还是挺让人感动的,虽然她不赞成这些人组团去,大哥的人气,原来是这么火爆啊,听那些人说,这只是他们其中之一的据点。 不能小看这些粉丝的力量,她想如果在茶楼说大哥一句不好的话,那些人能扑上来把她撕了,她到是可以迅速遁走,自家堂姐和麦芽一定要遭殃。若是有这么多各地的书生联合在一起,支持南边沐阳和北边平阳的战事,那该多好。   ☆、第006章 粮库(二更) 农历六月末,正是凤阳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青璃和堂姐莫青菊从子归茶楼出来,那种舒适的凉风顺便消失无踪,只剩下燥热,一冷一热交替,让青璃额角上很快见了汗。 “也该是到了最热的时候。” 莫青菊抬起头看着太阳,眯了眯眼,此时还没过正午,大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大多数人都在家里猫着歇晌。原想在在茶楼里面一直等到过了午时,二人再去逛街,但是那些岐山书院的学子,时不时丢过来一个眼刀子,脸皮再厚也受不了那种诡异的气氛。 “是啊,我们还是回府吧。” 青璃无奈地摊摊手,今天的事情给了她一个震撼,就是云家少主,爱慕的女子多如牛毛,也没听说谁组团去看望,也是,那些小姐们彼此间不和,因为云少主多看谁一眼,也会吵闹,有时候在聚会里还能丝毫不顾脸面,让彼此的丫鬟撕扯,而大哥这边的崇拜者好多了,至少很团结,她和堂姐回答不出大哥的成名诗作,被当成怪物一样。 马车走走停停,很快回到府里,青璃浑身都是汗,和堂姐莫青菊打了招呼,带着麦芽回到自己的院子,麦冬已经从外面回来,坐在偏厅,和于嬷嬷两个人没有交流,都在静坐。 “小姐,您回来了,老奴寻思您得逛到下晌呢,这就备水去。” 于嬷嬷见到青璃回来,殷勤地站起身,给麦芽使了一个眼色,快速地走出房门,心里嘀咕,小姐新丫鬟,这个叫麦冬的,性子也太冷了些,问上十句也不会回答一句,让她很尴尬,就是想话家常,又没别的意思,都是小姐的下人,又必要这么傲气? “恩。” 青璃和于嬷嬷点点头,这才把头转向麦冬,“怎么样,事情办好了吗?” 其实青璃只是这么一问,因为从来没怀疑过麦冬的办事能力,麦冬鬼罗刹里面,也是出类拔萃的,大哥走时候交待,有什么自己不想做的事或者碰到困难,全部推给她解决就好。 “小姐,奴婢一共跑了四家当铺,按照您所说,全部死当。” 麦冬打开一个小包裹,里面是银票,和当铺所开的票据。砍手党山匪那一匣子扳指,有大半都是金银之物,也不值钱,只有个别的白玉,翡翠和红宝石扳指,能值点银子,架不住数量多,满满一匣子,也换到了三千两,对于这个数字,青璃很满意。凤阳这边的房价和京都没的比,三千两绝对可以买下一处周边的小农庄。 “做的好,剩下联系的差事,就靠王管家。” 青璃不住地点头,心里寻思下一步打算,南边边关,沐阳城还没拿下,战况惨烈,大秦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来个突然袭击,粮草是头等大事,绝对不能耽搁。 于嬷嬷打来热水,青璃洗漱一番。人一到夏日就犯困,变得无比慵懒,今天又起了一个大早,送大伯一家上了马车,估摸现在走的快都能到小凤县镇上了。 “小姐,吃点水果吧。” 麦芽用果盘洗了一大盘的水果,青璃看了看,还是舀了一个青苹果,这是凤阳这边的特产,长不大,成熟的时候还是青色的,被太阳晒的那一面有些发黄,不过味道还好,不会发涩。 “恩,不错,脆甜,你们也尝尝。” 这些水果都是放在井水里泡过,吃着冰凉甘甜,说是青苹果,都被青璃换成空间出产,味道自然是比这边卖的好一些。自从吃过空间水果之后,青璃的嘴就被养刁,很少吃外面买来的,总觉得滋味不对。 “小姐,凤阳的苹果都这么甜,比京都的红苹果好吃。” 麦芽不客气,咔嚓咔嚓地咬着,眯缝着眼睛,一脸享受,自家小姐对吃食方面一向大方,她跟在旁边,总是能上好吃的,她最喜欢的就是汝阳出产的水蜜桃,又大又甜,汁水又多。 “晚膳用什么呢?” 青璃把苹果核扔在装垃圾的小桶里,心里寻思,天大热她苦夏,总觉得不够开胃,一直吃辣又怕上火,从京都呆了四年多,回到凤阳,竟然水土不服。 “小姐,您想吃什么,奴婢去厨房说下。” 麦芽也吃完了苹果,眼睛又瞄着果盘里面的甜瓜,苹果太小,吃一个总觉得还没尝好滋味,就没了,还想再吃点,但是自家小姐没动,她也不好意思,一个奴婢,做下人的还那么贪嘴。 “把甜瓜也分食了吧。” 青璃一看麦芽这丫头的表情,就知道她想什么,一定的觉得苹果小不够吃,看她两眼放光的模样,那是吃货特有的表情,觉得是同道中人,只是这么多年的磨练,自己的道行比较高,不会被人看出来。 “不如就吃凉皮好了!” 青璃一拍手,怎么把凉皮这种小吃给忘了呢?在现代的时候,没胃口就会买上一份,后来听说凉皮都是机器洗出来的,卫生状况不能保障,她当时为此还买了一本书学习。 凉皮的做法有两种,一种是要洗面的,好处就是可以吃到面筋,但是要等几个时辰,还有一种是不用洗面的,马上就可以出锅,为了简单方便,青璃决定用后者的方法。 做凉皮吃,其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是用面粉和淀粉一比一混合,然后搅拌均匀,抹在平底带着薄油的盘子上,大火蒸一会儿就能出锅,切成宽条,加上用水焯过的黄豆芽,黄瓜丝等配料就可以,喜欢吃辣多放辣椒油,青璃空间里还有两罐芝麻酱,吃的时候加凉皮里面搅拌,这么一想,都能流出口水来。 “哇,小姐,原来这么简单啊!” 麦芽眼睛一亮,拍了拍手,“这么简单,奴婢也能做出来啊,不如晚上让奴婢下厨如何?” “额,还是让于嬷嬷做,你在旁边学习一下。” 青璃用怀疑的眼光打量这个面带兴奋之色的丫鬟,总觉得她不太靠谱。其实凉皮也可以改良,用绿豆粉做,就成了凉粉,然后用辣椒油拌一样好吃,现代有一种很火的小吃,川北凉粉,青璃也很喜欢。 商议好晚上吃什么,青璃这才觉得舒服,不然还要为自己的吃食担心,她让丫鬟们不用打扰,自己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麦芽进来通报,说王管家从府外回来,有急事求见。 “小姐,老奴听您的吩咐,去找牙行问询,三进的院子只有一两户,一般都是两进的居多,不过有一处,老奴看着很合适,是五进的大院落。” 王管家擦了擦汗,牙行的人给出那个五进的庄子,就在离小凤县很近的地方,坐车马来回两个时辰,他去探看了一下,觉得很适合,周围还带着二百亩良田,若是能买下来,秋后的粮食收成都是自家的,很合算。 “你去看,觉得如何?这么好的院落,主家为什么急着转手呢?” 没两个月,地里的粮食就该有收成了,现在发卖也不合适,一般田地都要等到秋收之后,现在这么着急,一定是着急等钱用。 “还不是流言闹的啊!” 王管家叹口气,今儿出门都在听百姓们议论,说大秦这一次来真的,要进攻平阳城,这要是以前,百姓们习以为常,也不在乎,大秦每年都要挑衅几次,每次都被淳于将军手下三十万大军虐回老巢,但是这次不一样,南边沐阳已经沦陷,若是平阳受敌,那大周就是一个馅饼被两头挤压,凶多吉少。 庄上的员外是五十开外,早年到凤阳闯荡,其实家在西北,最近几年正有回乡打算,一看苗头不对,立刻联系牙行,想要发卖自家的庄子和田地,无奈五进的大院子,良田是二十两一亩,二百亩就是四千两,加上五进院子也要四千两,总共八千两,不是一笔小数目。 “原来是这样啊。” 昨天晚上才收到淳于魔头的信,流言今日就传到凤阳,怎么看都是有心人士煽动的结果,目的就是让粮价飞涨,这样平阳的粮草就更难解决,大秦留在大周的探子,真是想尽办法。 青璃搓搓手,又有一种想要去抢的冲动,这感觉会上瘾,也难怪白若尘不缺银子也要做怪盗一枝梅,她觉得自己也应该起一个雅号,光靠她自己空间的粮草,要填补进去,给三十万大军提供物质保障有点难度。 平阳那边,想发灾难财的地主们,粮库可是满满的,那些为富不仁的人,打劫起来也没有愧疚的心里,那么多粮草,还不如支援一下军队,有国才有家,别那么想不开嘛。 “小姐,您看?” 王管家犹疑了一下,见自家小姐正在走神中,以为是对价格不满意,“小姐,其实那五进的大院子,还是很气派的,老奴看若不是着急发卖,八千两一定拿不下。” “价钱好说,地点也要去看看,若是合适就拿下。” 青璃洗漱了一下,又涂了点保湿的面脂,让麦冬跟着一起去庄上看看,来回两个时辰,不耽搁太久,在天黑之前一定能回来,既然有了消息,就赶紧去看看,在离开凤阳城去小凤县之前,要把这件事情解决。 马车一路向北,行了约莫有一个时辰,这边紧挨小凤县,也就是说,离平阳城更近一步,关于这位置,青璃觉得更好。这边庄上的二百亩田地成四周分散状,田里种着小麦,看涨势良好,所谓的良田,确实值这个价钱。 五进的大院落,青砖绿瓦,王管家上前叫门,片刻后有一个老头打开门,念叨着,“谁啊,谁来了?” “老伯,我们是牙行的人介绍来看院子的。” 青璃往里面看了一眼,下人们都在忙碌,有的人还打了包袱,看来如牙行人所说,这所庄子的主人因为要回乡,所以着急发卖,若是这样的话,价钱或许还能降一降。 “哦,小姐请进。” 老伯揉揉眼睛,人老就有点眼花,面前穿着白裙的小姐,长的和仙女一般,若不是看到她后面跟着一个冷面丫鬟,还以为是碰到山里面的仙人下凡了。 “劳烦您通报一声,我家小姐想见赵员外,谈谈庄子的事。” 王管家很上道,往老伯的手里放了一把铜子儿,那老伯顿时一阵风一样消失地不见人影,留下几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呵呵,小姐,乡下之人,没见过世面。” 王管家见下人就这么跑掉,摸摸头,不好意思地道。不过这家人也真是实在,给了铜板马上就去叫人,上午他来的时候,可不见这位老伯这么热情。 也就是不到一刻钟,先听到一声爽朗地大笑,片刻之后,一个肚子圆圆的五十岁上下的男子迈着阔步出来,见到青璃先是一愣,片刻之后笑道,“小姐真是天人之姿啊!” “赵员外客气。” 青璃面带微笑,不绕弯子,直接进入正题,“赵员外,这次前来就是对庄子有兴趣,可否让小女子参观一下?” “当然可以,请小姐随便参看。” 赵员外是个健谈的人,话也多,介绍庄子的大概,也才建没几年的时间,他也是看这边山清水秀,想来享受几年,谁想到平阳那边不稳妥,似乎是有马上开战的架势,他家不在凤阳,也没想在此扎根,故而想要发卖。 一共五进大院子,地势比较高,都是青砖绿瓦,看着很不错,院墙也比想象的高,在院墙下面还设有沟渠,下雨天能排水,还能防止小毛贼进入。 青璃进了几间房,发现室内干燥,通风良好,墙角也没有老鼠洞穴,一问才得知,这是赵员外自家放粮米的库房,今年雨水丰沛,看着又是一个丰收年,要不是平阳那边有动静,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就这么卖出去。 青璃走了一圈,庄上有一个比较大的池塘,四周绿树成荫,景色优美,她坐在凉亭里面呆了一会,给王管家眼色,这所庄子她看上了,势在必得,至于价钱,就让王管家来谈,也是考验一下他的能力。 “小姐,赵员外着急走,庄上一些桌椅板凳,床铺之类的肯定带不走,都送给咱们,此外还有二十户佃户,收成和庄上四六分,他们分得四成,咱们负责粮税。” 王管家过来介绍了一下基本情况,赵员外很心疼,坚决不肯减少价钱,自家这边顺势提了几个要求,那边不能满足,又着急怕是短时间内寻不到好买家,最后降到七千五百两,田地好发卖,有很多人愿意出手,可是捎带庄子,多了三千五百两,那些人觉得不合算。 “差不多,这个价格可以。” 青璃默认,这个价钱就是她心里的最终成交价,要是没有那流言,庄子加上良田,最少能值一万两,别人觉得庄上的库房是累赘,对她来说,才是用处最大的东西。 事不宜迟,两家立刻签下协议,约定明日一早就去衙门办手续,办理手续的银子也由赵员外家承担,粮库一事,就算是解决了,这五进大院子,顶两个三进小院子,比她预想还要好。 “小姐,您看是不是要见见佃户们?” 王管家犹疑一下,提出疑问,一般更换了主家,佃户们心里都不安定,就怕来年主家收回田地,或者压迫他们,所以还是把人召集过来,说明一下最好。 “恩,现在是农忙,都在田里劳作,每家派一个人过来就好。” 青璃背着手,又在庄上走了一圈,没有京都里那么热,四周还有凉风吹来,她低着头,看着碧绿色的池塘水,水里面有她的倒影,青璃对着池塘挥着小手帕,心情甚好。 佃户们内心忐忑,赵员外这个东家很不错,现在听说又换了人,心里发虚,万一不是按照以前的四六分可怎么办,或者在粮税上出文章,那样的话,每家都会有些损失。 “众位乡亲们,不用担心,原来你们和赵员外是什么合约,到我这里还是一样,不过就是换了个东家。” 青璃说了几句安抚民心,这些佃户家都在附近,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帮衬,她对这片不熟,更没有理由更换佃户,她又和佃户们说了多劳多得的道理。 “小姐放心,俺们勤快着呢!” 几个佃户代表争先恐后地发言,汗水已经湿了他们的后背,光着腿,一看就是从地里得到消息匆忙赶过来的,青璃点点头,让大家各自去忙。 “王管家,若是我回到小凤县,这边就靠你时常过来看看。” 事情办妥当,回府的路上,青璃和王管家交待后续一些事。 此时,已经到了酉时末,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天边被火烧云染成一片红色,青璃撩起马车帘,看着外面的一片片的稻田,突然想起一首振奋人心的歌—在希望的田野上。 但愿,今年风调雨顺,是一个丰收年,好让沐阳和平阳的将士们吃饱穿暖,早日把这些侵略者们赶回老窝去,还大周一片净土。   ☆、第007章 探访 从庄上回来,天已经完全擦黑,空气中流动凉爽的风,缓解了白日的燥热,青璃坐在院子池塘边的小凉亭里,让于嬷嬷点上上面垂着的灯笼,托着腮,等待麦芽端饭回来。 “小姐,您说的那个凉皮,老奴试做了一下,没想到很成功。” 于嬷嬷站在青璃身后,两手帮她捶背,上赶着邀功,这么说也证明自己心灵手巧,小姐只是简单吩咐一遍,她第一次做,就成了,就是蒸出第一张的时候,气泡多了点,火有点过大。 “恩,那敢情好。” 青璃听说凉皮成功,想起那酸辣的味道,也来了胃口,她回头看着院门口的方向,麦芽已经提着食盒回来,片刻之后,到了凉亭里面。 “小姐,奴婢贪嘴,让于嬷嬷多做了一些,真是爽口的很,青菊小姐晚膳也用的凉皮,一直夸赞呢。” 麦芽竖起大拇指,接着把食盒打开,露出一碗凉皮,两边还有辣椒油,芝麻酱,老醋,酱油等配料,厨房说不清楚小姐的口味,所以配料全部呈上,让她帮着调一下。 “恩,多放点辣椒油,芝麻酱放两勺,还有老醋。” 青璃根据自己的口味,指挥麦芽,最后见到旁边还有糖,也加了一勺,搅拌均匀之后,她夹了一筷子,比现代的凉皮做的还要劲道,有嚼劲,味道不错,她一口气就吃完了一大碗,觉得很过瘾。 “于嬷嬷,做的不错,明儿你就去家里的小食铺子,教会铺子里面的厨娘,做成之后,让掌柜定价。” 青璃想,凉皮在现代的时候卖的很火爆,记得她家附近有一所学校,午休的时候,多的是学生都在买。夏天大家吃热菜觉得没胃口,凉皮凉爽,酸辣可口还开胃,一定能卖的不错,和岐山书院联系一下,要是那边有预定,自家能给送货上门更好。 岐山书院是北地最大,也是最有名气的书院。学子们来自附近的几个城,因为家里面离得远,不是在附近赁住房屋,就是选择赁住书院里,在这个时代,读书人清贵,有银子才读得起书,来大书院的人家,基本上都是家境殷实的,想办法赚书生的银子,对自家的生意有帮助。可不要小瞧这些书生的影响,无论什么时代,人们都喜欢跟风,若是自己的吃食在岐山书院们卖的好,那些百姓也会争相购买,并且说,“岐山书院的学子都喜欢,味道肯定是差不离。” “小姐,这凉皮能赚银子吗?” 于嬷嬷顿了顿,她以前在将军府主要也是训练小丫头,管礼仪规矩的,生意上一窍不通,总觉得这凉皮一碗也卖不了多少银子,还折腾。 “于嬷嬷,这你就不知道了,小姐家就是做小食发家的。” 麦芽一听于嬷嬷有疑问,不用等青璃发话,她站出来说道,“于嬷嬷,一碗凉皮能赚十文钱,一百碗就是一两银子,凤阳的百姓有多少人?再说夏天这么热,都不愿意生火做饭,吃上这凉皮再好不过,每天卖个几百碗,一个月就是百两之多,一年就是千两。”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听起来还挺吓人的。” 于嬷嬷被麦芽教育了一番,立刻又变成了星星眼,这要是千两银子,只是这一项吃食,还真的是很可观。要是普通百姓的花费,够活一辈子了。 青璃轻笑地摇摇头,帐不能那么算,凉皮受季节影响太大,现在是酷暑,人们苦夏,还会吃凉皮解暑,等到九月以后,凤阳就冷了,一年有好几月都处于冰冻期,大雪封山,谁还会想吃这玩意,她就想给自己铺子加个品种,多赚几天钱。凉皮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几天就能被仿制出来。 “小姐,奴婢晚上有点事要处理,可能要离开府里一会儿。” 麦芽和于嬷嬷去给青璃备水洗漱,麦冬走上前来和青璃请假,鬼罗刹那边出了一点小问题,她早上帮助小姐典当的时候,遇见了组织里面另一个同伴,同伴身受重伤,她要去探望并且帮助上药。 “恩,没问题。” 青璃没问麦冬到底做什么,麦冬也不会说,这涉及到鬼罗刹的隐秘,即便她是莫子归的妹妹,终究还是外人。 晚上麦冬不在,青璃草草洗漱了一番,打发麦芽和于嬷嬷回去睡觉,她让小白狐狸羽看着,自己则是进了空间。 明日约好了去知府大人家探访,她到空间里整理一下,在从京都出发之前,灵泉池子被她扔了几十套玉质首饰,玉质很差,最贵的不超过十两银子一套,有钗环,簪子,耳坠,手镯等等。 虽然她算是救过季悠,这次上门也是为了打好关系,不能空手去,送什么都不如送头面,因为她不心疼,都是低价购得的,放在灵泉池子一洗,立刻就成了上等好玉。 青璃打捞出一套看着不错的,放到匣子里,又在空间里劳作,走之前,把一个仓库的粮食留在京都,现在空间里库存不如之前多,而且她心里焦急,一旦平阳开战,这些粮草到底能支撑多久,若是空间再次升级就好了,土地也可以变得更大一些。 药园被小白狐羽幽打理的很好,那些草药生长的郁郁葱葱,估计过不久,就可以采摘一茬,而地里的作物,青璃摇摇头,这小狐狸得了拖延症,白日她没时间进空间,已经熟了有几个时辰,只能靠她来收获。 “主人,你是不是在空间里呢?” “恩,小灵。” 青璃垂了垂后背,就算是用精神力收获,不用手动,也很劳神,她现在精神力透支,脑袋有轻微的疼痛,如针扎一般。 “主人,刚才深夜,南边小国的士兵偷偷从沐阳城出来,攻击大周的士兵,被您四叔及时发现,俘获对方一千多人。” 小灵在沐阳城门对面的一颗老树上,已经搭建了一个窝棚,长时间定居,它最近都没回到空间里,很想吃空间里的鸡肉和果子,沐阳这边战火交加,想要偷一只烤鸡都不容易,生生饿瘦一圈,毛色都没之前有光泽。 “半夜袭击,还真是……” 青璃眨眨眼,南部小国那群乌合之众,好像被人统一指挥,步调一致,半夜发动进攻,只出了一千多人,也不是想攻打周围城池,就是制造骚乱,让百姓更加恐慌。 “小灵,第二批粮草已经运送过去,你帮着盯着点。” 青璃没让小灵回来,其实她觉得,大秦才是大周劲敌,只是现在还没开战,等到开战才能观察,到底有什么阴谋。三皇子耶律楚仁目前在京都很低调,整日在府邸不出门,弘德帝给的差事也在敷衍,根本不把四皇子耶律楚阳当一回事,那么他肯定有一张大底牌,或者更大的阴谋就要浮出水面。 “主人,多亏你运来的粮食,士兵的士气受到鼓舞,听说在京都还有什么小分队,专门看这些士兵的亲人,让他们没后顾之忧,这事已经传到沐阳城这边,士兵们很感激,两方交火也不像之前那么懒散,只要我们攻进沐阳,抢回地盘,那些小贼们都要下跪求饶!” 小灵也是个话唠,一说就上瘾,抖了抖浑身的毛发,激动得很,说起南边战事,它最近也盘算能不能为大周做点什么,大事办不了,烧个敌军粮草,偷听情报没问题。它之前去过几次,无奈这些人都是用信交流,看后马上烧掉,暂时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青璃终于收获完一茬小麦和水稻,又在田埂的边上,种了一些红薯,这些东西都是高产,不为支援将士们,自家留着吃也好,她和小灵一起商量,让它去四叔那边打探情报,得知这边什么时候要攻城,就提前损毁对方粮草。如玉说去沐阳城卧底,现在还不知道成功进城没有,估计这又是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游戏,早点解决沐阳最好,避免腹背受敌,大周的主战场是平阳城。 空间里的温度恒定,不冷不热,青璃还是出了一身汗,她喝了一口灵泉水,看到里面养着的大螃蟹,顿时流口水。从京都回来,没有海鲜,家里倒是有带回来的干货,和鲜活的味道根本没办法比。 青璃捞出来几只大螃蟹,放到小锅里,用秸秆做柴火,蒸螃蟹吃,她必须按着盖子,不然螃蟹会从里面顶出来。约莫有一刻钟开锅,水花翻了几翻,螃蟹都变成红色,她又用一个小盆捡出。四只大螃蟹,每只都有一斤的分量,把小盆占据的满满的。 劳累一天,那点凉皮也该消化了,青璃把螃蟹带到了二楼,又准备了香辣花生等下酒的小菜,准备了葡萄酒,摆放在温泉池子旁边,她人跳到池子里面,一边洗温泉一边享受美食。 青璃把螃蟹从中间扒开,满满都是蟹黄,海蟹的肉没有河蟹紧实,吃起来鲜嫩,别有一番滋味,空间里还有很多打捞进来的海参,她想着明日捞出去一部分,炒大葱吃,这在现代高大上的滋补食品,在这个时候比白菜还便宜,那些海边的渔民根本不知道东西东西可以食用。 酒过三巡,青璃微醺,这才从灵泉池子里出来,把自己残留下来的蟹壳都拾掇好,又到一楼的书房,随手拿起几本兵书恶补,这次大秦来势汹汹,淳于魔头要应付起来真的很费力气,听说大秦也有三十万大军,而且素质绝对强悍过大周的士兵,自己这边,只能运用战术取胜,而她刚好是一个小白,什么都不懂。 “主人,你该出来了,窗外天都快亮了。” 小白狐狸羽幽打了一个呵欠,又伸出爪子捂嘴,做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动作,每次帮着主人看守,都不敢合眼。 “好,你回来吧。我马上出去。” 青璃舒展一下身体,有些意外,吃了螃蟹和得到滋补一样,浑身充满力气,头也不疼了,看了好几本兵书,没成想入了迷,窗外天都亮了。她来到闺房照了一下铜镜,见气色还不错,下眼处也没有青黑,这才出了空间。 没过多久,麦芽和于嬷嬷两个人也走进了内室,开始伺候青璃洗漱,今日是去知府家做客,但是自家四叔也是四品官,而且她还是未来的少将军夫人,地位不低,也不能打扮的过于朴素。青璃选了一套米色做工精致的衣裙,头上戴着的是文氏送给她的花冠,衣衫素淡,头冠花哨,这样很是相配。麦芽比她还要着急露脸,把碧绿色水头最好的翡翠镯子找了一对,硬是套在她手上,说是首饰这么多,也要时常戴戴才好。 “通知我堂姐,早膳之后一起出门。” 青璃吩咐于嬷嬷,然后在自己偏厅用早膳,她早上最习惯的就是吃虾饺和蟹黄包,配上红枣小米粥,可是凤阳这边没食材,做不出来,只有一些包子,馒头,油饼,花卷之类。青璃选择了油饼,卷了几个小菜,又喝了一碗粥。 莫青菊显得有点紧张,虽然以前也认识原来凤阳知府的千金赵晚春,可没这么正式的登门拜访,她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衣裙,带着青璃送的白玉头面,手里紧握着帕子,看上去微微有点不自在。 “堂姐,别紧张,不过是一个四品官家千金而已。” 青璃淡然一笑,这种场面,她应付的简直如鱼得水,不过是个四品官的府邸罢了,在京都那会,接触的都是比自家官位高的,其中还有皇亲国戚,四皇子耶律楚阳和四皇子妃阮冉冉,人都不错,很低调平和,也没显得有多得瑟。 “小妹,是堂姐没见过世面,就怕给你丢丑。” 莫青菊尴尬地勾了下嘴角,她的性格一直都是如此,考虑细致,但也显得拖泥带水,瞻前顾后。 “别怕,他们要是识相,就赶紧来抱大腿。” 青璃用帕子捂嘴轻笑,不过和淳于谙定亲这事,虽然震惊了京都,应该还没传到凤阳吧,她在京都惊才绝艳,也是老黄历。 二人说话间上了马车,青璃握着自家堂姐的手,发现她手冰凉,青璃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因为自家就是庄户人家发迹,所以面对这些官家的时候,会稍微有一种自卑的心里,怕那些娇蛮的小姐们看不上自家人,不好相交。 “堂姐,咱们四叔从那边回来就会升官的,肯定要高过凤阳知府。” 青璃从侧面安慰莫青菊,其实家里的条件真的还好,算是潜力股,大哥莫子归和李墨轩在国子监读书,将来考中进士,做官几乎是板上钉钉,朝中有人,四皇子殿下都是自己这边的,鲁南王世子,还有白家,云家,那都是百年勋贵,区区一个暴发户凤阳知府,没有什么好怕的。 “小妹,你要是现在嫁了淳于少将军,那就是三品诰命夫人,堂姐我有底气,自然不怕。” 莫青菊心里轻松了一些,拉着青璃的手说笑,她主要说的都是青璃大哥莫子归的事,莫子归曾经一口气赋诗七首,让南边书院自以为是的学子们自愧不如,当时可以说是震惊了半边大周,不过莫子归人低调,从来没和家人提过,莫青菊也是一次逛街的时候听人提起。 马车很快就到了府衙的后街,早有衙门婆子踮着脚尖东张西望,见到马车到来,这才满脸堆着笑上前施礼,“您是莫小姐吧,我们小姐等候多时,就盼着您能来呢。” “是啊,这一路顺畅,马车也快。” 青璃点点头,车夫把马车赶到了内宅处,麦冬和麦芽先跳下车,扶着青璃和莫青菊下了马车,两个人手挽手。青璃微笑,示意麦芽给领路的丫鬟婆子打赏,被人一路簇拥到正院。 按照寻常规矩,青璃来知府后宅,先要见过知府夫人,这是做客的规矩。她悄悄地拉了一下莫青菊,两个人带着淡淡地笑意,被丫鬟婆子领到待客的偏厅。 “青璃,你可算来了啊,昨日你们家下人来通报,我都想直接去看你呢。” 青璃没来之前,季悠老实的坐在上首喝茶,看到来人之后,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提着裙角下跑下来,拉着她的手说道,“外面太热,快来喝两杯凉茶解暑。” “阿悠,你看你,真真是没规矩。” 上首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夫人,保养还算得当,浑身珠光宝气,穿着一身素色的锦缎,微微有些发胖,看上去很是慈爱,笑眯眯地训斥了季悠几句,这才道,“两位小姐,感谢你们相救,不然阿悠就危险了。” “夫人客气,相逢即是有缘。” 青璃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这几乎成了她的面具,在京都,这样的夫人太多,身份地位也高,什么样的人都有,有文氏那种高贵慈爱的,也有于菲儿娘周氏那种阴狠的,最怕的就是笑里藏刀,嘴甜心苦的主儿。 “也没什么好东西,初次见面,这是薄礼,两位小姐请收下。” 知府夫人从手上摘下两串蜜蜡手串,真真算是放血,应该是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听说季知府家里根本没后台,这个夫人只是秀才家的女儿,估计也没什么嫁妆,都是靠这么多年积攒得到的。 “多些夫人。” “不要叫夫人,多见外。我们家阿悠也没多少要好的姐妹,以后你们也有个照应,我娘家姓卫,就叫我卫姨母吧。” 知府夫人卫氏打量青璃,真是好颜色!她的亲姐姐在京都,也嫁给一个小官,听说这莫小姐可是出彩的人物,若不是后来因为一些事,就是妥妥的京城四美之一,今日一见,果然这容貌万一难挑一,也难怪被护国将军府看上,早早定了去。 “卫姨母。” 青璃和堂姐青菊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然后被丫鬟伺候茶水。青璃观察了一下,知府的后宅还算可以,不奢华,除了桌椅板凳,在角落里面只有两个瓷瓶。 “青璃,我们还真是有缘分,那天我从舅舅家回来,不得已才赶夜路,心里也悬着呢。” 季悠和莫青菊一样大,长相也是清秀小佳人一枚,她用手拍着胸前,显得惊魂未定,“听说山贼喜欢砍手,我手上什么都没戴,直到遇见你们家的马车,才觉得有人相陪,有点底气,而且你给我的干果,真是太好吃了,那瓜子的味道真好” 季悠拉着青璃,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这才想起来那天没有见到莫青菊,两个人互相介绍,也见了礼,三姐妹都是活泼性子,一见如故,话也多了起来。 “你看看,你们这些小的,就是和我这个老的没话说。阿悠啊,带两位侄女去你院子耍吧。” 卫氏摆摆手,脸上带笑,做撵人状,季悠挥着小手绢,笑了一会儿,又和卫氏撒娇,一看就是嫡女,看眼神就能明白,这是亲生的。 三人走出偏厅的时候,正好和一个穿着湖蓝色衣裙的妇人对上,那妇人走路不停地扭着臀部,路过的时候带起来一阵香风,身后跟着几个眼神飘忽不定的丫鬟,见青璃的装扮,眼里流露出嫉妒的光来。 “哎呦呦,夫人,府上这是来了客人啊?三娘没有打扰吧?” 湖蓝衣裙的妇人妖妖娆娆,还比划了一个兰花指,眼神也妖媚的很,但是看她这做派,青璃已经猜测到她的身份,不是花楼里面的就是姨娘或者通房丫鬟。 “三姨娘,你要自称奴婢,总自称三娘干嘛?” 季悠正准备出门,见到姨娘又来找娘亲的麻烦,气得脸色通红,忍不住呛声,三姨娘是爹从外面带回来的,之前就是个寡妇,也不清白,听说姘头有很多个,进了府上也不老实,经常和自家娘争夺管家权,又在爹爹那里传闲话。 “这是老爷允许的,夫人都没说什么,小姐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三姨娘很是嚣张,不屑地看了一眼季悠,她进门也有十多年,虽说生了一个女娃再也无所出,但是她的女儿季盼容貌不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很得老爷喜欢,比季悠小上一岁,昨夜老爷留夜的时候还说,要给季盼找一个好人家。 “你……” 季悠跺跺脚,接到卫氏警告的眼神,这才气呼呼地大步出去,带着青璃和莫青菊回到她的小院。知府后衙并不大,相反还有点狭小,家里人口多,还真是住不下。 季悠的院子,只有三间正房,没有东西厢房,院子里面都是花花草草,只有一个铺着鹅卵石的小池子,里面养着锦鲤,这应该是后来开凿的。 “青璃,青菊,抱歉,刚才我真是失礼。” 季悠缓过来之后,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下,虽然总是刻意装淑女,因为爹喜欢,她的庶出妹妹季盼就很得爹的疼爱,因为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反观自己,炮仗脾气一点就着,每次都被季盼算计,就连院子都被她抢了一个最好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了解。” 青璃点点头,一般妻妾成群的人家,家里都有几个不规矩的妾室,时常要出来蹦跶,显示自己是多么得宠,大周宠妾灭妻的人家多的很,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弘德帝做出的表率。 “院子里太热,我们进到屋里说话吧。我让丫鬟上冰盆。” 季悠只是气上一会儿,又恢复原来的模样,拉着青璃和莫青菊进了偏厅。她的院子采光不是很好,现在外面阳光明媚,可是内室里阴暗,季悠让人点上了油灯,三人围坐在一张八仙桌前面。 “喏,这是我一大早特地做的糕点,绿豆糕最解暑。” 青璃吃了一块,发现绿豆被研磨的很细腻,吃上一块,进到嘴里都能融化一般,确实好吃,她夸赞了季悠几句,三人开始谈天说地,好不开心。 “京都啊,就是很热,从农历三月份一直要热到农历十月左右。” 青璃在和季悠介绍京都的风土人情,说百姓们的饮食偏好,那边喜欢清淡的食物,有北地特色的酒楼不多,不过小吃很不错,她喜欢吃北街上一家香辣蟹。 “听说云家少主是京都第一美男,是吗?在京都还有没有比云家少主更俊美的男子?” 季悠的绿豆饼吃了一半,她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紧盯着青璃,眼里满是好奇之色,今年春天,曾经在街道上见到云家少主的马车,一眼惊鸿,惊为天人,很难想象这世间还有如此美好的男子。 “咳咳。” 青璃咳嗽了两声,千万不能承认认识云隆丰,在京都的时候她自己嘴快,用云家少主做挡箭牌,结果被一众小姐们记恨,还被何云暗害,这些小姐们,心眼比针尖还小。 “云家少主啊,虽然听说过,实际上只见过一个侧脸。” 青璃打定注意,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听说京都有四公子,想来面容上都不能差到哪去。”虽然这么说,但是她马上想到自家未婚夫淳于魔头,好吧,他那长相,面瘫脸,就不是京都小姐们喜欢的类型,勉强就算是凑数,打个酱油。 “真是可惜,不过我见到了正脸呢!” 季悠脸色红红地,当时街道上跟随着众多小姐们,还有大娘,每个人几乎都不空手,后来官差来维持秩序,都拉不走跟着马车的众人。 青璃揉揉额角,想着,又一个云家少主的崇拜者,几乎走到哪里都能遇见,途中路过这些城镇,在酒楼里,也有人谈这个话题,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云家少主的亲事上。 “小姐,大少爷求见。” 门外,一个丫鬟打了帘子进门禀告,她说小姐有客人在,大少爷非说有急事要求见人,她只能进门询问一声,希望不要被觉得失礼才好。 “这……” 大少爷季韵是季悠嫡亲大哥,兄妹感情一直不错,在府上就没避嫌,有时候大哥也会来她的院子里小坐,想不到在这个时候来了。 “无妨。” 青璃摆摆手,表示不介意,那个大少爷明知道有客人在还要让丫鬟禀告,想必是有什么事。 “请问,你是莫家的小姐吗?” 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书生,面容白净斯文,头上戴着方巾,穿了岐山书院一身青色的学子服,见到青璃之后,作揖道,“莫子归是不是小姐的大哥?小生季韵。” “对,是我大哥,季公子可是有事?” 一进门就来一句,让青璃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还是有礼貌的还礼,表明自己的身份。她和堂姐莫青菊对视一眼,见对方眼里也带着迷茫之色。 “莫小姐,实在是叨扰。” 季韵没看季悠,直接对着青璃,面上带着诚恳之色,“莫小姐,是这样的,您大哥是小生的师兄,小生一直很仰慕师兄的风采,听说他到京城国子监修习,所以我们书院有一些学子商议,想趁着农忙休沐的时候赶往京都去看望师兄。” “哦,这个啊。” 青璃僵硬地勾勾嘴角,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家堂姐,昨日在子归茶楼见到那帮人,没准就是眼前这位组织的,知府家的公子,说出去算有分量,大哥的脑残粉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在京都,我们不知道忠武将军府的路线,所以麻烦小姐给我们画个草图。” “可是,你们一来一回,就是两个月的时间。从这里到京都甚远。” 青璃就是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要千山万水地折腾过去,想见自家大哥,早晚有相见的机会,何必急于一时呢? “那是因为子归师兄的生辰快到了,这是他及冠之年,所以很重要,我们想陪着子归师兄一起庆祝。” 季韵吩咐丫鬟准备笔墨纸砚,眼里带着神采,那绝对是脑残粉特有的眼神,“子归师兄有一种力量,每次都鼓励我们,而我也考上了秀才,想去和师兄报喜。” “那好吧。” 青璃隐约记得,大哥的生辰在八月初,今年是二十周岁,这些外人都比她做亲妹子的知晓的多,青璃脸颊通红,刚才还在嘲笑季韵,现在又觉得羞愧,所以她毫不犹豫,画了一份草图给这些人。 “去年,小生秀才落第,很失望,对自己产生怀疑,一个人在书院的后堂里坐到晚上。还是子归师兄说了几句话,鼓励我。” 季韵一个人啰啰嗦嗦怀念当时的事,又让青璃对大哥有深层次的了解,但是她一直不觉得,自家大哥是个好心人。 “好了大哥,你回去吧,青璃已经把草图给你了,不是说离开吗,还是赶紧准备吧。” 季悠搓搓了胳膊,小声地念叨,大哥好像魔怔了一样,有时候家里也会来一些岐山书院的书生,讨论的话题三句话不离莫子归,她不喜欢诗词,和他们都没办法交流,还被说成是草包。 “我也是,不知道大哥的成名作品。” 季悠离开,青璃松了一口气,应付他层出不穷的问题,心累,而且大部分她也不知道,她根本不知道大哥喜欢什么,因为从来没见过他挑食,用膳总是那么优雅,沉默,在莫家村吃的粗糙的玉米饼,在大哥用膳的时候,都好像美味珍馐一样。 “姐姐,你这里有客人吗,怎么不叫上妹妹呢?” 两个人正在吐槽,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素白色衣裙的少女,看着和季韵年纪相仿,身上带着的首饰多半是玉器,看着她水灵灵,显得清透,又多了一丝柔弱的气质。 “你不是要学琴吗?我当然不好打扰。” 季悠面色僵硬,忍了片刻,什么都没说,别过脑袋,不理会刚进门的季盼,得知青璃的身份,这是赶过来攀交情抱大腿的吧,都是嫡女,她一个庶女出来见客,也不嫌丢人。 “这位姐姐,我是季盼,是季悠的妹妹。” 季盼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尽量显得自己平易近人,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精光。昨天就听爹爹说了,莫家小姐身份不简单,不但有一个少将军的未婚夫,还有一个四品官叔叔,听说马上就能高升,她也老大不小了,爹爹虽说能给她找门好亲事,可是她一个庶女,最好也不过是那些商户或者小官人家。 凭什么?她容貌出众,琴棋书画皆通,哪点比不上季悠?就因为她不是从夫人的肚子里面出来的?以后她要所有人都看着,她一定要把这些人全部踩在脚下。 莫青璃有一个三品未婚夫,可是人家是护国将军府的大少爷,爹是一品将军,她可是曾经特地打听过,人口简单,若是能先攀上莫青璃,以后再想办法挤走,当上三品夫人那是最好了。 “季二小姐好。” 青璃的脑袋自动出现警示系统,闪现“白莲花”这三个字,她对庶女从来都没好感,更别提这种表面上落落大方内心藏奸之人,指不定想着什么幺蛾子呢。 “叫我阿盼就好。” 季盼不理会季悠,看着桌上的点心,眉心微蹙,一脸忧心,“青璃,这些绿豆糕太甜了些,吃多会腻,要喝上清茶才好。以前就和姐姐说过不要用这些待客,不过我姐姐自己喜欢吃。” 青璃一听,顿时反应过味来,季盼看着简单天真,实则句句话都有挑拨离间之意,意思就是她好心提出不要用这些待客,但是季悠自己贪嘴,自私,所以才摆出来。 “无妨,绿豆糕也不错,看,做的晶莹剔透。” 青璃优雅一笑,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沉默,若是可以,真不想和这种人多说一句,看着就烦,生在小门小户也有小户人家的好,至少不用每天看这种嘴脸,多出这么个添堵的。 “青璃姐姐,你真漂亮,你比我大几岁呢?” 季盼虽然得到一些资料,但是知府大人没有详细说,其中不包含青璃的年龄,她见青璃长相水灵,酥胸饱满,估计怎么也要十六七岁,她心里寻思,也不是有好相貌就可以的,万一内里是个草包,她觉得不是她对手。 “额,姐姐可当不得,我实际才十二岁,抱歉。” 青璃真是懒得应付这种狗皮膏药,看着十分可憎,有心下点药,要是在这边院子毁容之后,这种白莲花一定得一个告状的好机会,她虽然讨厌庶女季盼,不过季悠人还不错,让她想到好姐妹水零欢和赵羊羊,心里就多了些怜惜。 “真的吗?” 季盼睁大眼睛,眨眨,若是不了解的人一定觉得这位小姐很可爱,真性情,青璃侧过头不语,莫青菊对庶女本来就无感,最讨厌那些莺莺燕燕,被姨娘教导出来的,不是小家子气就是个会爬床的小贱人。 “原来是妹妹,看我,真是丢人,作为赔礼,不若我亲手做点心,作为回礼吧。” 气氛冷下来,季盼丝毫不以为意,脸皮厚的惊人不说,面上还完美无缺,完全不明白她自己是多么冷场,而且还相当健谈,说她自己做的点心有什么特色,在和面上也有诀窍。 “果然,道行不低。” 青璃垂眸思索,季盼会哄人开心,找话题的工夫有一套,虽然季悠对她很提防,莫青菊也不喜欢庶女,但是她找了几个话题之后,三人也能聊上几句。 “这沏茶,水温也不能过高,不然就没有茶香味。” 这边,季盼正在竭尽所能展示她超级厚的脸皮和搭讪的功力,青璃一直垂眸不语,心里寻思,这种美人蛇沏茶她就算是有万能的解毒丹也不想喝,季悠是个直性子,心思又单纯,她爹偏心,将来说不定好婚事都被这个恶毒庶妹抢走。 “青璃妹妹,听说平阳边境那边比凤阳苦寒,姐姐我还没有去过。” 季盼抖了抖帕子,脸上带着一种淡淡地愁思,“那些保卫疆土的将士们,一直想要为他们做点什么。” “呵呵,我亲姐还在京都。” 这季盼真是没脸,这么快就自来熟,谁是她妹妹?要不要脸,就说怎么对自己如此热情,原来在这等着她呢,哈哈,想要为保卫疆土的将士们做点什么,当然有能做的,边关现在急缺军妓,敢打她家淳于魔头的主意,就看付出的代价,季盼能不能承受了! ------题外话------ 昨天突然二更,实在是临时起意的,利用中午的时间码出来,小莲没什么推荐,所以想冲击更新榜,鞠躬。   ☆、第008 平阳战起 已经到了午时,即便是放了冰盆,在季悠的待客的偏厅,还是不那么凉爽,季盼拿着一把小扇子不停地扇风,本来这一切应该交给身边的丫鬟伺候,不过她看莫青璃都是自己动手,就歇了心思,初次见面一定要留下一个柔弱平和的印象,她很了解这些小姐们想的都是什么,无非就是夸赞下衣裳首饰,还有容貌,让她们开心,这才能把她当成知心姐妹,这是她一贯的套路,百发百中。 在凤阳千金的圈子里,她季盼的口碑一直不错,性子好,琴棋书画精通,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才女,容貌自是不必说,比其他人家那些歪瓜裂枣强的不是一点半点,姨娘在府里面几乎是和夫人平起平坐,掌握府中一部分官家权,爹爹也对她甚是疼爱,要说真有点什么不满意的,就是她是个庶女,虽然表面上光鲜,可谁都清楚的知道,她是姨娘肚子里面出来的。 早年季盼也因为是庶女偷偷的哭过,觉得老年不公平,季悠那种蠢货,学什么都不行,也不会说话,经常得罪人,凭什么和她比?可是季悠偏偏是嫡女,有时候做客,就是不带她一起去。 后来,季盼也闹过几次,爹曾经卫氏说过,想要把她记在卫氏名下,这样,她就是嫡女的身份,但是卫氏那个妇人也不是蠢货,装病了几天,这事就不再提起。 这么多年,她受尽委屈,一直在微笑隐忍,经常给季悠下点小绊子,让季悠的名声越来越差,而她,终于慢慢走进凤阳千金的圈子,成了极其受欢迎的人,如今,真是老天都在帮她,机会来了!莫青璃虽然长相国色天香,但是通常这样的人都没什么脑子,她刚才说话试探几句,发现对方不冷不热,她心里更放心。 如果说,莫青璃面上带着笑,对她态度很好的话,季盼觉得,这样的人大多嘴甜心苦,喜欢背后使坏,看这个莫家小姐,有点不屑于她,说白了就是清高,这样她才能放心。哈哈,男子都是喜欢温柔小意的,不然爹爹怎么更爱姨娘,不喜端庄的夫人呢。 “青璃,我就这么叫你吧,真是没看出来,你比我还小呢。” 季盼给青璃倒了一杯茶水,殷勤道,“姐姐这里丫鬟忒没眼色,竟然也进来伺候,看看,连个上茶水的人都没有,而且这茶叶,也是粗陋了些。” “这才说明季大人清正廉洁。” 青璃点点头,对着季盼示意。以前在京都,水零欢,赵羊羊她们都讨厌庶女,在天风书院,那些庶女总是装得和受惊的小白兔一样,畏畏缩缩,背地里几个人在一起,经常嫉妒得发狂,若是哪位小姐戴了新头钗,都聚集在一起,说些坏话心里才能平衡,长期被压制,心里畸形,磨刀霍霍,抓紧一切机会准备逆袭,所以青璃对这些爬床的小妾姨娘生出来的,真心没有好感。 季盼正准备说她那里有很多好茶叶来显示自己是多么得宠,被青璃一句话噎了回去,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笑道,“青璃,爹爹知道你能这么说,一定很高兴。” “季盼,你不是说做点心赔罪吗,怎么还不去?” 季悠碍于面子,也不好在客人面前和庶妹吵嘴,所以她忍了又忍,她的妹妹她最了解,从来不做无用功,今日看起来比往日还要聒噪,以前她也邀请过比较要好的姐妹到府里耍,可对方的身份就是商户,季盼都是装作没看见。 “看我这个记性,多谢姐姐提醒,妹妹这就去。” 季盼站起身,拍了一下裙摆,笑眯眯地看了一下季悠,又对青璃道,“青璃,我去去就来,现在正是正午,不如下一盘棋提提神如何?” 等季盼走后,季悠这才红着脸,支支吾吾,用手绞着帕子,眼睛微红,“青璃,我是不是很没用,我真不会下棋,而且就是学不会。” “没有啊,其实我也不会,还不如我们聊天来的自在。” 青璃拉住季悠的手,有这样其心可诛的庶妹,真是人生一大悲事,话里话外,每一句都暗藏玄机,不是使绊子就是挑拨离间,她要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肯定不会和季悠交朋友。 “我不太会说话,琴棋书画一塌糊涂,我爹也不喜欢我。” 季悠抹了一把眼泪,平日里总会和季盼吵架,她是吃亏那个,因为每次觉得自己胜利,过后不久,三姨娘就会和爹爹说闲话告状,爹爹马上找她进书房大骂一顿,严重的时候还会摔笔墨,连娘也会被牵连吃挂落。爹说女子应该友爱弟妹,怎么能和泼妇一样吵闹,真不像她的女儿。 曾经,三姨娘没进门的时候,那时候季悠还小,爹每次回来,都会把她抱在怀里,用他那青色的胡茬扎着她的小嫩脸,会教她习字,还会骄傲地和别人介绍她,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爹爹不再爱她,甚至把她当成耻辱。 “只要过的高兴就好,那些也不能当饭吃。” 莫青菊看不下去,安慰了一句,都说是嫡女尊贵,可是在知府家怎么反过来了,刚才看季盼离去的时候,身后跟着七八个丫鬟婆子,排场还挺大,反观季悠,只有两个贴身丫鬟。 季盼一走,气氛顿时变得轻松,青璃和堂姐安慰了季悠几句,三人在一起说话,说一些从京都一路往北到凤阳的见闻。 “这一套是我送给你的,算是当做朋友的见面礼吧。” 青璃让丫鬟拿过来一个匣子,季悠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的羊脂玉头面,钗环,手镯林林总总十几件,一看就价值不菲,最少也要值几百两银子,季悠惊讶地瞪大眼睛,家里底子薄,她一个月只得二两银子的零花钱,买一些针头线脑,或者嘴馋买点吃食,还要打赏一众势利的丫鬟婆子,就不剩下什么了,如今见到如此贵重的头面,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青璃,可是这太贵重。” 季悠用手轻轻地抚摸上面的一个手镯,炎炎夏日,手镯冰凉,放在手心上,这种凉爽一直都传到心里,真是舒坦,但是她忍了忍还是合上盖子推拒。 季悠想,她有什么好首饰,只要戴出去,季盼看到,就会过来借,然后就没下文了,若是她上门去要,庶妹就会眼角通红,爹爹每次看到,都会骂她抠门,眼里不容人,若是不借,那么事情更复杂,三姨娘也会搀和进来,让后院一团糟。 “你留着吧,万一以后出嫁,当做嫁妆也好,让卫姨母给你藏着。” 青璃体谅季悠的处境,她爹是个偏心眼的,让嫡女不如庶女尊贵,这要是到京都,也是遭人诟病,不过弘德帝没开好头,现在京都的官家,宠妾灭妻的大有人在。 “我回来了!” 门外,季盼还没进门,就传来一声银铃一般的笑意,季悠也顾不得和青璃推辞,慌慌张张地抱起匣子,快步走进了内室去藏东西。 “奇怪,姐姐哪去了?” 只是短暂的工夫,季盼又换了一套粉色的衣裙,上面缀着手工的花朵,看上去显得很是俏皮,她嘟着红唇,把食盒放在桌上,“后厨的材料不全,只能做出几样,千万不要笑我。” “喏,这是枣糕,里面加了核桃仁,松子和黑芝麻,好吃不腻,而且吃黑芝麻对乌发很有效果。” 季盼打开食盒,趁着季悠不在,更加没了顾虑,她基本上没怎么理会莫青菊,一直往青璃身边凑,“这个是萝卜丝糕,用了糯米,吃起来有嚼劲,喜欢吃甜可以沾着白糖,这边的是芝麻条,脆一些的。” 青璃低下头,季盼手巧,在做点心上确实有一套,看上去无论色泽还是外形上都很精致,虽然天热,她没什么食欲,仍然忍不住品尝。 “恩,很好吃。” 青璃更喜欢吃萝卜糕,这种糕点,以前自家糕点铺子都没做,因为要用一个类似榔头一样的木棒一直敲打,和打糕一样,很费力气,但是吃上不错,有特色。 “真的吗,我做了多的,到时候给你们带走,算是回礼。” 季盼装作很天真的表情,拍手着手,片刻之后,又转换了脸色,“其实,姨娘在没有嫁给爹爹之前,就是平阳人士,她说那周围高山很多,地形也复杂,平阳的百姓们比我们这边要苦,你说那些将士们冬日怎么过呢?” “听爹爹说,大秦和大周又要开战,呜呜,平阳不知道能不能守住,我想要是淳于少将军上阵杀敌,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季盼心里着急,她连续说了好几次,青璃都没反应,是真不懂还是装傻?一般提到自己的未婚夫,不是应该要多说几句炫耀才对吗,这个时候她才能多做一些了解。姨娘说离开平阳多年,想最近回去省亲,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可以做上很多小点心送到平阳城大营,以青璃好友的名义,没准还能见到淳于少将军。 “当然没问题。” 狐狸的尾巴露出来了,青璃淡淡地微笑,语气笃定,淳于谙当然没问题,也不看看是谁的未婚夫,而且那魔头有她这个强大助力,大秦又算得了什么。 “青璃,我真羡慕你,你的命真好,能被护国将军府看上。” 季盼一见青璃上钩,继续把话题往这上面引导,在外人看来,她真的疯了,不过她若是不努力,不算计,怎么会有今天!护国将军府既然能看上没有身份的青璃,怎么就看不上她?好歹她爹是凤阳知府,青璃也不过叔叔是个四品官,谁远谁近? “错,我不是被护国将军府看上的。” 青璃站起身,眯了眯眼,以前在京都的时候,只蹦出来个痴心妄想的于菲儿,最后惨死,现在这个季盼上赶着来充当炮灰,正好回来无聊,那么就陪着她玩玩。 “那是?” 季盼有些不信,瞬间脑子里又多了一个想法,难道是青璃仗着自己的相貌好,强了淳于少将军,然后要求对方负责?这种戏码太多,当年她姨娘作为一个寡妇就是这么勾搭上的她爹。姨娘说,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重要,只要能拴住男人的心才关键,姨娘不过是一个小妾,同样和卫氏平起平坐。 “这事说来话长了,不过呢,和相貌有一定关系。少将军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要是一个干瘪的豆芽菜,是不会得少将军喜欢的。” 青璃表面上装作一本正经,还斜眼打量了一下季盼的干瘪四季豆的身材,眼睛特地在她胸前停留片刻,让季盼差点羞愧地红了眼,她才十三岁,没有前凸后翘不是正常的吗,若是等两年,一定会是一个丰腴的美人。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 季盼又成了一副柔弱的模样,手里拈着一朵花瓣,放在鼻下轻嗅,眼里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来,莫青璃这么得瑟,就是胸大无脑的草包,淳于少将军也该换换口味,万一喜欢她这种嫩嫩的豆蔻少女呢?就算是妾,或者平妻也要挤进门,到时候这个莫青璃还不得像现在的卫氏一样无可奈何? “季二小姐真是诗才奇高。” 青璃夸了一句,对待这种人最好的办法不是一棒子拍死,而是把她捧得高高,然后让她自己突然一头栽下,这才叫狠。真是很傻很天真,竟然打淳于魔头的主意,这要是被那家伙看出来,直接就是一掌拍飞,这么娇滴滴的少女,去了半条命,青璃于心不忍,再说废物利用,军营正缺军妓呢。 “只是附庸风雅罢了。” 季盼摆摆手,心里突然一凉,她是被嫉妒冲昏了头,操之过急,就怕被青璃看出来端倪,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听说青璃就是秀才的闺女,就算在京都回来也未必有什么见识。 “妹妹,点心这么快就做好了?” 季悠进内室之后,一直很紧张,她的庶妹季盼,在府上的嘴脸和在人前不同,很嚣张,有时候还会冲进她的房间内翻找,娘给她买的小首饰被季盼发现,当场抢夺,要是抢不过就沉默,那说明有更大的后招。 就在去年,季悠有一个比较好的姐妹,就是那个商户人家的小姐,举家搬离凤阳,走的时候,送给她一套红宝石的头面,因为走的远,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相见的机会,所以送她贵重首饰,两个人说好,就当做她成亲时候的添妆。 回来之后,被季盼看见,上来强要她不给,两个人还动手撕扯上,后来季盼扬长而去。等到晚上爹爹下衙回府,季盼就故意跪在娘卫氏的偏厅门口啜泣,爹问了缘由大怒,最后那套红宝石金簪也没能保住。那以后季悠大病一场,觉得自己窝囊透顶,连好姐妹送的离别礼都保不住。这次她学聪明点,把匣子放在床底,季盼肯定不会弯着身子去床底下翻。 “姐姐,你怎么把客人放在偏厅,自己离开了呢?” 季盼赶紧过来,抓着季悠的手撒娇,表面上看着姐妹二人感情不错,实际字字句句都暗含挑拨之意。 “茶水喝多了。” 季悠想甩开季盼的手,半天都没效果,只好僵硬着脸应付,青璃等着季盼再提起淳于谙,她台词都准备好了,结果对方就是一只狡诈的狐狸,绝口不提刚才那茬。 已经过了午时,青璃和堂姐莫青菊不再久留,在临走之前还被季盼邀请去看了她的院子,至少是季悠院子的三倍大小,中间有池塘有凉亭,还有一架开满牵牛花的秋千,偏厅的摆设奢华,人物字画,看着都像是前朝国手所作,对比起来,季悠的院子简直可以用寒酸来形容。 “小妹,提防点这个季盼,季家我们少来往的好。” 回去的马车上,莫青菊一脸正色,堂堂知府家,后院乌七八糟,一个未出阁的规矩,总打听外男,她听着怎么都觉得别扭。 “季悠还不错,可惜了。” 青璃点点头,深以为然,这个季盼,不出所料的话,最近一定主动上门拜访,狗皮膏药,不是那么容易揭下去的,要是用这种人找乐子还可以,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车夫,怎么走这么慢呢?” 青璃斜靠在马车的车壁,昨夜又是劳作,又是看兵书,一直到天亮都没休息,晌午的时候又没歇晌,现在觉得全身松软,没有力气,迫切希望回府,好补眠。 “小姐,前面都是百姓。好像在抢粮。” 车夫停下马车,前面的人太多,站成长排,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布口袋,有的人端着盆,正在粮店门口排队,等候买粮。 也就这么两天的工夫,粮价就涨上去了,以前糙面才三文一斤,现在已经涨到五文,听说平阳已经七文,生生地涨了两倍还多。大周和大秦马上就要开战,双方都在做准备,所以百姓们得知之后,很恐慌,新粮还没下来,家有存粮心才不慌。 “停车,我下去看看。” 青璃紧皱双眉,昨天才得到的消息,今天粮价就翻了将近一番,这些百姓闻风而动,有越来越多的百姓们手里拎着布袋,从家里出来,人群中还有人因为插队,被百姓们怒骂。粮店里就那么多粮食,今日售罄之后,明天就不是这个价格的,这些百姓们唉声叹气,后悔没能早些时日买粮。 “小妹,这些人咋回事?大周和大秦不是还没打起来吗,咋都争抢上了呢?” 莫青菊站在马车旁边,一脸不解,这时候有一个大娘听到她说的话,热心回道,“这位小姐,看您穿戴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咱们百姓一个月才能赚几百大子儿,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只有几斤粮米,哪够吃啊!看着形势,还要涨价,那会就更买不起了!” “是啊,唉,我们家那口子在另一家粮店排队呢,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 周围的百姓提到家里的存粮,全部愁眉苦脸,哀声叹气。沐阳破城的消息已经传到北地,往年大周边境虽然一直被大秦挑衅,但是他们都很有信心,如今腹背受敌,形势严峻。 “抱歉抱歉啊,本店现在糙米和糙面全部售罄,只剩下精米细面,精米二十文一斤,细面十二文!” 在人群的最前面,出来一个小伙计,用木棒敲打铜盆,引起百姓们的注意力,宣告这个不好的消息。 “啊?精米以前才十三文,现在要二十文,细面以前才八文吧!” 人群中,百姓们的声音很大,交头接耳,现在平阳那边还没开战,就涨到现在这个价钱,若是开战还怎么活?一大家子一个月只能买十斤细面,也只能做面汤喝了。 这个时代,人们都缺少油水,所以要吃的多一些才管饱,现在粮米飞涨,老百姓们想填饱肚子都困难。 “大家想好了啊,今儿不买,明天可能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小伙计继续敲着铜盆,从人群中不停地喊,“咱们粮店是附近最便宜的,你们去周围打探一下,精米都要二十二文!” “唉,买点精米吧,至少还能熬粥喝,管个水饱,伙计,给我来二斤!” 排在最前面的那个大叔感叹自己运气不佳,前面的人买走了最后的糙面,到他这里全部售罄,排了一个时辰的队,也不能空手回去,他狠狠心,从口袋掏出四十个铜板,数了两三次,这才不舍地给了伙计。 来排队的百姓都是附近的住户,在市井里面讨生活,没有地自然也不收粮食。众人几乎都开始翻口袋,数着铜板,琢磨能买多少粮米。 “小姐。” 车夫搓了搓手,有不少百姓听说只有精米细面都已经离开,人群队伍缩短,现在马车可以过去。 “恩,回府吧。” 青璃拉着堂姐上了马车,堂姐莫青菊还在感叹,这年头,活着就是不容易,在农家,一年到头就盼望风调雨顺,能多打粮食,在市井生活,就希望能有工做,吃饱饭。 马车很快回到莫府,王管家正在前院等候消息,得知自家小姐回来之后,赶紧求见。早上他已经去衙门办妥庄子的房契和地契,正着急找自家小姐回事。 “办妥了就好。” 青璃回到偏厅,喝了一口茶水,仔细查看,觉得无误之后,这才道,“王管家,看来这地我们买对了,不然可能过两天就不是这个价钱。” 现在二百亩地都种上稻子,等上一个来月就会成熟,这个时候粮米这么贵,用四千两买下田地,还是很合算的买卖,地里的出产,按照现在的粮价,至少也要千两银子。 “小姐,现在京都流传说平阳粮米紧缺,所以咱们这一天时间就涨起来,早上老奴去衙门办契,看到很多百姓排队买粮。” 王管家叹了一口气,他家也有几门穷亲戚,家里都快解不开锅,来找他借银子买粮,可照目前这样的涨法,百姓们粥都快喝不起了。 粮价一涨,可乐坏了那些大地主们,发灾难财,来银子最快,那些周边的地主们争相哄抬粮价,不然一天之内,凤阳的粮价不会这么疯狂。 “王管家,明天辛苦你一趟,再去问问牙行,在城北那片有没有铺子出售,要带后院。” 城北是凤阳比较偏僻的地方,那边多是穷苦人家,只比贫民区好上一些,居住在那的百姓多半都是靠做苦工,浣衣缝补为生。 “好。” 王管家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段买铺子,不过他还是顺从地答应下来,并且没有多嘴多舌。他说了凤阳城一些为富不仁的地主员外,散播谣言,就有他们一份。 晚膳之后,天刚擦黑,和白日里的炎热不同,空气中流动着凉爽的风。麦冬又来和青璃请假,青璃点点头,招来麦芽和于嬷嬷伺候她洗漱之后,早早歇下。 昨夜一夜没合眼,青璃很快睡了过去,她打算半夜起身之后去打劫,那些粮仓满满的地主们,抓住战争的机会,死命散播谣言,相信若是这样,明日粮价会翻上不只一番,她不如挨家挨户打劫,然后自己开一家粮店,用平常的价格卖给百姓们,从而引导粮价回落。 青璃睡的很踏实,但是她的意识仍然处于清醒状态,感觉到房顶上有动静,她赶紧坐起身,拉开纱帐,一手快速地套上衣裙,从窗户中飞出去,落到对面的大树上。 “青璃小姐,是我。” 一个黑衣人从房顶上跃下来,青璃定睛一看,正是一直跟随淳于谙的方脸侍卫,看他风尘仆仆,眼睛里带着红血丝,一定是着急赶路而来。 “方侍卫,怎么是你?” 青璃从树上跃下,一脸疑惑,这个时候方侍卫不应该跟着淳于谙在平阳,怎么会来她这,“你吃饭了没有?” “青璃小姐,你那有糕饼赏我两块就成。” 方侍卫喘着粗气,青璃看他这样实在疲累,就把窗边的小几搬出来,摆上茶水点心,又去厨房下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加一个空间里的烤鸡腿,并上两碟子小菜,“喏,不急于一时,你还是先吃饭吧。” 方侍卫骑着快马前来,前后也有七八个时辰没休息,现在饥肠辘辘,闻道食物的香气风卷残云,咬一口鸡腿,吃一口汤面,交替进行,吃得狼吞虎咽,小几上的食物瞬间一扫而空。 “青璃小姐,是少主派属下前来,信上说不清楚。实际昨夜,大秦的三十万大军,已经有十万大军过河,在城门不远处安营扎寨,主将您也认识,是大秦上将军宇文鲲还有北堂谚。” 方侍卫吃的太快,觉得胃有点不舒服,青璃看他这样,递过去一个促进消化的药丸。听到这个消息,着实让她惊讶了一下,“这么快?” “恩,我出来之前,还在城下叫骂,少将军带兵出城迎敌,厮杀惨烈。” 大秦的士兵体格太过彪悍,而且对方粮草丰盈,对比起来,己方稍微显得弱势。淳于谙的身体没有全部恢复,和宇文鲲打了一个平手,最后对方见攻城不如想象的容易,主动退兵。第一天出战,大秦肯定是为了试探。 “他的身体还没回复,最好能拖半个月。” 青璃深深感到担忧,当初从天牢出来,伤势太过严重,那会京都天热,比较凶险,现在外伤没大问题,还有内伤,大秦的兵马说渡河就渡河,简直就是急速。 “现在少将军应战,我们大周的士兵也在城门不远安营扎寨,两方距离只有十几里地,周围都是高山。” 方脸侍卫从怀里掏出来一张草图,这次大秦那边做了万全的准备,兵强马壮,还有几百辆战车,现在新粮没下来,对方的粮草都准备妥当,可见这场战事已经是谋划已久。 “最近我就会去平阳探看一下情况,让你们少主不用担心粮草和药材。” 方侍卫的话,让青璃很焦急,她没想到,大秦那边这么快就做出攻击,多亏淳于谙提前几日到达平阳,不然军中没有主将,只能闭城不出,让对方指着鼻子骂娘,会让士气一蹶不振。 主将是大秦上将军宇文鲲,又是这个采花贼!上次的两个人的恩怨还没了结呢!青璃咬牙切齿,总觉得对方的主将有北堂谚不妙,既然大周士兵出城应战,暂时不担心里面有人趁机和沐阳一般打开城门迎接敌军,不过真怕这边出来奸细,把己方的作战方案透露出去。 这才大战第一天,凤阳百姓暂时没得到消息,粮草就涨成这样,凤阳和平阳两城紧挨着,那边的战事,不出三天之内肯定会传遍凤阳,若是等那个时候,粮价都控制不住。 “小姐,您也不要太着急,以少主的能力,暂时还不需要担忧。” 方侍卫对自家少主很有信心,无论从武力,谋略上都要高于宇文鲲,但是就是后方补给令人担忧,给京都发了加急信件,还不知道会不会被截下。 “你看着他点,下雨天不要应战,他的腿还要恢复一段日子。” 青璃得知方侍卫要马上赶回去,用油纸包包了一些点心和熏肉,让他路上吃,又问了凤阳士兵的情况,现在士兵们每日多半都吃没有油腥的炖菜,配着几个大馒头,倒是可以吃饱。 “终于开战了。” 青璃望着天,自言自语。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等到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像原来那么慌张,她的内心出乎意料的平静。送走方侍卫之后,她换了一身夜行衣,跃出府门,先找近处的开始打劫。 第一家是凤阳城最大的粮商,听说人品很差,只要有银子就六亲不认,现在还嚷嚷着,没银子可以用人抵债,有那水嫩的黄花大闺女,送过来陪他睡一晚就可以,到时候给白米一百斤,趁火打劫,开出这样的诱惑人的条件。 可是,姑娘家的清白比命都重要,有些人宁可饿死,也不会送上门,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有些人家有贪婪的爹娘,眼巴巴地把闺女送上门去,也不想自家闺女没清白,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青璃跳进院子,这个时候,府上的人都已经熟睡,她在房檐上寻找一圈,看到库房里面有家丁来回把手,估计就是粮库所在,趁着人不注意,她从房顶上揭了瓦片跳进去,粮库满满都是粮食,还有一层地下室,青璃一点不客气,全部收走,这些人有的是银子,肯定不愁粮食,她觉得自己是个好人,等这家人来找她买粮的时候,绝对按照亲民价供给。 为了显得不是那么玄幻,青璃打劫完粮草之后,特地用迷药迷晕了家丁,并且撬开大门,然后趁着夜色大摇大摆地离去,内视了一下空间,看到摞的老高的稻米,心里舒爽。 小白狐狸羽幽听到声音之后,从药房出来,看到白花花的袋子,愣在那里。与此同时,青璃又去了两家,瞬间,空间的空地上已经堆满粮草。 “主人,哪来这么多的粮食啊?” 羽幽用爪子揉揉眼睛,瞬间粮食又多了,它觉得就和变戏法一样,若是一会再增加,它站着都没地方。 “当然是打劫的!” 青璃心里美滋滋的,她只是打劫粮草,别的金银珠宝都没动,对她来说,急需粮草,上次端了山匪的老窝,那些金银首饰和银两,目前看来够用。 不管什么时候,最不缺银子的就是盗贼,不过做盗贼也要有节操,劫富济贫可以有,那些黑心商贩,银子来的都不光彩。 眼瞅着,天就快亮了,青璃打劫够本,这才回府,她要收拾一番,准备赶往平阳城去看看形势,这边也要找一家可靠的镖局,运送粮草,为了安全起见,她决定和运粮草的商队一起出发。 每到战争,都是物资紧缺的时候,青璃盘算一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三十万大军,在前方对敌的先锋也有三万人,提供三万人的粮草,对她来说还算不太难,要是提供肉食,得吃掉多少头猪?青璃内视一下空间里的野猪,觉得繁殖太慢,根本不够大军塞牙缝的。 “唉!” 青璃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裙,半躺在床上,身后垫了一个大引枕,打仗不是应该皇上操心么,为什么在她这就变了模样,操心的人也只有四皇子,淳于谙和她。今天打劫这么狠,她也是被逼急了,估计早上这些人一定会哭爹喊娘,跑到知府衙门去哭诉。 为做的不那么明显,青璃只是打劫了大户人家,不会导致百姓们吃不上粮食,再说自家也有相应的策略跟上,卖粮的时候为了不显眼,就搞限购吧,每家每户二十斤粮食,带着户籍证明去,恩,就这么办。 就这么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又是一个大晴天。 麦芽早早地起身过来伺候自家小姐,她疑惑地看窗边的小几竟然放到了门口,有些纳闷地道,“小姐,您半夜起来饮茶了吗,小几怎么换了位置?” “恩。是啊。” 青璃想起来,昨日着急走,把小几扔到门口她就出门打劫了,回来的时候忘记移动位置。 “小姐,您半夜起身怎么不叫奴婢伺候啊,每次都是这样,奴婢比主子还享福。” 麦芽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人家做奴婢,半夜里还要服侍小姐起夜,端茶送水,她倒好,一直睡到天光大亮,小姐也不喊她,她觉得自己现在都快成了小姐。 “大半夜的,还折腾你干什么。” 青璃坐在梳妆台之前,让麦芽帮着梳妆。麦冬也从府外回来,她的脸色苍白,大概这两天出府都没有睡好,一脸疲惫。 “小姐,奴婢回来的时候路过府衙,有人正在击鼓鸣冤,听说凤阳出现偷米贼,一夜就搬空他们的库房,在府衙门口哭嚎呢。” 麦冬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提神,那些人大概有四五家,堵在知府衙门门口,还要联合发布公告,有人提供准确线索就奖励白银三千两,一定要抓住那个杀千刀的偷米贼。 “是吗,那得管好咱们府上的库房。” 青璃一脸郁闷,做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为什么得到的称号就是“偷米贼”,这听着就是普通小毛贼的感觉,不像人家桃花眼,还有一个雅号,叫怪盗一枝梅。 “要奴婢说,那些人家都做黑心生意,米丢了也活该。” 麦芽给青璃的头上斜插一根兰花簪子,问麦冬道,“不过偷米贼偷了这么多米干什么用?不会是自己吃吧?” 青璃揉揉额角,她自己一个能吃这么多?怎么有如此不长脑子的丫鬟! 草草吃过早膳之后,青璃带着麦冬出门,直奔不远处的威远镖局,这家镖局在大周每个城池都有分号,算是比较有信誉的,这次托运粮草,斟酌再三,还是考虑和这家镖局合作。 “小姐要运粮去平阳?” 威远镖局的镖头正好在,四十岁上下,虎背熊腰,一脸络腮胡子,看着不像镖师,倒是像山匪,不过他身上带着浑然正气,不像是鸡鸣狗盗之辈。 “恩,大概需要四十辆车马。” 青璃心里估算,昨夜已经把粮米放在新买的庄子一部分,多亏员外离开的快,昨日做好交接就亟不可待的回乡去。 “若是运粮给军队,由我亲自押镖,派出最好的队伍,只收成本银子。” 那镖师马上认出青璃的身份,他就是从京都押镖回来的,也知道少将军淳于谙有一个绝色未婚妻是凤阳人,现在看来,这位小姐不简单,作为大周子民,他也想尽一份力。 “现在我们这边比较着急,若是可以的话,今日下晌出发最好,我会跟随。” 若是下晌出发,明日午时前后就能到达平阳,粮草那边还不算紧缺,但士兵看到有运送过来的粮草,心里也安稳一些,不愁断粮。 “那好吧,午时末,我们再次汇合。” 青璃做了简单的安排,车马由镖局出,现在就要安排人去庄上搬运粮草,青璃把这件事交给麦冬。从京都回来,手边一时没有什么得用的人。 早上有人在知府衙门击鼓,说自家丢了粮,百姓们反倒不如之前恐慌,在粮铺门口也只有寥寥几个人,青璃让车夫去打听一下价格,和昨日没有变化,她这才放了心。 “小姐,知府大人的千金季盼小姐来访。” 青璃的马车刚停下,于嬷嬷走上前,小声地嘀咕,“这一个知府家的小姐怎么最起码的规矩礼仪都不懂呢?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呼,当咱们这是她家后院?” “没走?” 一般人来访,得知主人不在府邸都会离开,还少有赖着不走的,除非有急事。 “恩,在您偏厅喝茶呢,菊小姐招待着,老奴让春蕊小丫鬟盯着,赶紧过来报信。” 于嬷嬷面露不虞,一般不请自来者,都认为自己身份比对方高,真可笑,一个知府家的庶女,自家小姐可是未来护国将军府的少夫人,那庶女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脸皮也厚,她必须提醒自家小姐,可不能被骗了去。 “恩。于嬷嬷,帮我收拾东西,我要去平阳一趟。” 青璃脚步匆匆,她事情多得很,没那么多时间和季盼耗着,进到偏厅之后对着堂姐莫青菊说道,“堂姐,你快去收拾东西,下午我们就回家。” 运送粮草的路线,正好路过小凤县,天擦黑就能到,青璃琢磨先把自家堂姐送到镇上的院子,然后继续赶往平阳,回程的时候直接到镇上,就不折腾了,这边交给王管家打理。 “青璃,你要去平阳?” 季盼一听,两眼放光,最近她姨娘正要回乡看看,她也说跟着,昨天两个人还制定了一下策略,所以她早上才厚着脸皮过来,连琴艺课都没上。 “是啊。” 青璃点点头,对着季盼歉意地一笑,“淳于少将军发来帖子,他习惯吃我做的点心,我想着在这边做好带过去没有在那边做新鲜。” “正好,我带了点心过来,不如给淳于少将军吧。” 季盼微微一笑,指着面前的食盒,笃定地道,“我特地多了一些,肯定会合少将军胃口。” “可是这不辣啊,少将军最喜欢吃辣。” 青璃打开点心盒子,还是昨日做的那几个品种,今日又多加了两样小酥饼,每一个都有象棋大小,圆滚滚,憨态可掬,季盼介绍说里面是绿豆沙,吃着解暑。 “不错,那我就带着吧。” 青璃转了转眼睛,瞬间改变了主意,她忽悠着季盼,“我会转告淳于少将军的,想必得知有人记挂保卫疆土的将士们,也会开心。只是现在边境的士兵都吃不起肉,唉,缺银子啊。” “是这样吗?” 季盼一听,立刻发现立功的机会,她马上上钩,急于表现自己,“那有什么办法能帮助那些士兵呢?” “你晓得,我是从京都回来的。” 青璃垂下眼睛,抿了一口茶水,她就这么多耐心都要用光了,“在京都,我有几个好姐妹,组织了募捐活动,换得的银子给将士们的家人送粮食,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这么说,只要我们捐银子就可以。” 季盼点点头,觉得这是让淳于谙高看她一看的好机会,莫青璃就是个庄户人家的闺女,家里只有几个破铺子,赚不到什么银子,自然也帮不上淳于谙,若是她可以,不就能让他另眼相看? “恩,是啊,只是我在凤阳没有什么相熟的姐妹。” 青璃一脸窘迫,绞着帕子,心里都快笑翻了,季盼这种自以为聪明的蠢货,在京都有太多,和那帮小姐们在一起的话,她那点小心思根本就不够看的,既然送上门来,不扒下一层皮,亏大了。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下午就去办,到时候,会把银子交给淳于少将军。” 季盼说着,脸色红了红,怕被青璃看出来,用低头喝茶做掩饰,心里幻想的无限美好,淳于少将军接过银子的时候,一定觉得她才是对他有帮助的那个,莫青璃根本不行。 “青璃,你要去平阳,我就不叨扰了,若是事情顺利,明日我就和姨娘出发,我们平阳见。” 季盼比青璃着急,得知这个情况之后坐不住,站起身告辞,快速地走出门,心里还在想,她那么多交好的姐妹,不但通过这次募捐得到更好的名声,还能得到淳于少将军的青眼,正是一举两得。 “小妹,我的包袱已经收拾妥当,咋这么着急呢?” 莫青菊回到院子,装好了自己平日里用的首饰和衣物,见于嬷嬷正忙着收拾,问喝茶的青璃。 “这个一会儿上路告诉你。” 青璃打开食盒,一共是三层,下面两层也放着点心,看起来不错,既然如此,自己就收下,一会路上送给那些辛苦的镖师们,卖个人情,都说收成本价,她也要客气一些才好,至于给淳于魔头就算了吧。 ------题外话------ 大家周末愉快,么么哒, 下面推文 —— 兽宠邪妃之妖孽风流文/乃乃 当天赋异禀,惊才绝艳的妖主,一朝穿越,成为江南褚王府里,有名无实的小郡主。 再睁眼,那勾魂摄魄的妖娆,那风华绝代的魅惑,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从此,绽锋芒,耀盛世,风流醉卧大好山河,网罗天下妖孽美人! 不过—— 听说她是草包,是废柴,是孽种?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你有见过一曲仙音名扬天下的草包,一天修炼连升三阶的废柴,一人无数尊贵身份的孽种? 新一代的御封之女,绝顶天才,魅世妖主,说的就是她! 本文配料:强强两分,宠爱两分,腹黑两分,爽文两分,钟情两分。   ☆、第009章 床榻了 因为着急去平阳城,于嬷嬷手忙脚乱,这次从京都回来,青璃带了不少首饰,布料和一些小玩意给村里的乡亲们,还有那些海产品干货,全部都要打包装好。 午时,青璃坐在偏厅里闭目养神,又是几乎一夜没休息,现在头脑发胀,莫青菊在一边昏昏欲睡,两个人毫无形象地东倒西歪,靠在椅背上就不愿意起身。 “小姐,您该出发了。” 麦冬进门叫醒青璃,说好的午时末,和那些镖头在威远镖局汇合,赶往庄上,庄上那边现在应该已经搬运好粮草,就等着出发,一路赶往平阳城。 “恩,好。”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又眯了眯眼,看了一下沙漏,现在出发刚好来得及,她嘱咐于嬷嬷和麦芽二人,“东西收拾妥当了没有?再检查一遍,我们该起程了。” “现在就走吗?” 莫青菊一个激灵,差点从椅背上摔下来,之前毫无预兆,说走就走,的确是自家小妹的风格,不过她也很想家,从凤阳出发的时候才三月份,现在已经是六月底,离开家也有三四个月的时间。 “恩,走吧。” 时间匆忙,小弟子喜在凤阳的学堂里,已经拜了先生,青璃想了想,还是不让他跟着,过几天就是农忙假,到时候派人过来接一趟,马车也就是半天的路程,很快就到。 临行前,青璃又嘱咐王管家一些粮铺的事,必须要限购,每人带着户籍去采买。防止那些发灾难财的黑心商贩屯粮,到时候再高价卖给百姓,那么她这样做就等于折腾了一次,白费工夫。 马车上,麦芽看着桌子上的三层食盒撇嘴,那个知府家的庶女季盼,做事太没皮没脸,还说什么少将军一定会喜欢,献殷勤做的如此明显,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只有她这么一个聪明人。 “小姐,这食盒你干嘛带着,还不如拎出去喂狗。” 麦芽和桌上那个食盒较劲,眼睛紧紧地盯着,眼珠一动不动,于嬷嬷也在一旁接话,“小姐,季家以后还是少走动的好,他们家一看就是没根基,那个季盼还是姨娘肚子里出来的,妖妖娆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于嬷嬷以前都在护国将军府当差,虽然府里面没有姨娘,小妾,可也不是那么平静,府里大,下人多,那些人心思野着呢,想要爬床上位的丫鬟多的是,也是这么献殷勤,不过老将军常年镇守边关不在京都,少将军还有那副怪病,每天一张冷脸,身边也不需要丫鬟伺候。 “怎么可能呢?” 青璃无辜地眨眨眼,一脸天真地看着麦芽,“你这丫头,这么好的点心,喂狗吃太浪费,你看外面的镖师多辛苦,庄上的粮米都是他们帮着抬的,只收成本费用,所以这盒点心是做人情的。” 自家着急出门,就没吩咐厨房做点心,再说府上的厨娘做点心也只得那几样,青璃胃口很刁,不爱吃,这次上路,只带了一些干果和水果,留着路上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 “小姐,您说那季盼是什么意思,您说去平阳,她要说回去凑了银两马上跟着。” 这个季盼,看着就心思不正,小姐心思灵透,她不担心被骗,但是身边有这么一个野心勃勃,觊觎少将军的人,总觉得很别扭,真恨不得一掌下去拍死了事。 刚过了午时,外面是火辣辣地大太阳,青璃让麦冬把车窗全部关闭,虽然通风不好,也避免进来暑气。马车里顿时黑暗下去,彼此只能看到对方一个模糊的脸,还是于嬷嬷,勉强找准位置,点燃了车壁上的油灯。 青璃拈了一块冬瓜条糖,放在嘴里,不错,还是小时候吃的那种味道,对于麦芽的问题不置可否,季盼连只小虾米都算不上,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小姐,不是老奴说,就那种庶女心眼最多,咱们还是要提防一下。” 于嬷嬷见青璃没反应,接着麦芽补充,平时她和麦芽也是互相看不顺眼,她嫌弃麦芽是个懒散的丫鬟,不懂规矩,被小姐惯坏,麦芽嫌弃她是个老古董,什么都管,两个人经常因为此吵架,现在终于组成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青璃瞬间觉得自己脑袋又疼了,原以为季盼的段数能高些,实际让她很失望,真的高估季盼的实力。就淳于魔头那种性子,遇见往前凑的小姐丫鬟,只能有一个结果,她不担心,还有一个原因是相信和他的感情。 “平阳城的将士们还没吃上肉。” 于嬷嬷宝刀未老,时刻准备找人斗上一场,所以才把季盼当回事,青璃只是很含蓄地说上一句,对方立刻明白过来。 “小姐,老奴懂。” 于嬷嬷蹲下身子,用帕子沾了点冰盆里面融化的水,擦了擦额角,眉眼带笑,给青璃倒了一杯茶水,立刻转移了口风,“小姐,那种庶女您自是不必理会。” 麦芽不停地用扇子扇着冰盆,马车里面凉风阵阵,青璃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很快睡了过去,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刚好过了酉时。 “小妹,你醒了。” 莫青菊一直沉默,就怕说话会打扰青璃休息,现在见她醒过来,连忙道,“还有两刻钟左右就能到镇上,刚才镖头过来说,要在镇上停留片刻整顿一下。小凤县这边也有威远镖局,要在这里增加一部分人手。” “恩,这一觉睡到现在了啊。” 青璃抬起胳膊做了一个伸展动作,长期一个姿势脖子有点疼,她对着堂姐点点头,看向麦芽道,“麦芽,让于嬷嬷和麦冬跟着,你就到镇上吧,替我整理下屋子,最迟不过五天,一准回来。” 本来,青璃是想让于嬷嬷留下来,但是她对这婆子不太放心,镇上家里张伯和张大娘都是实在人,身体还有点残疾,若是让于嬷嬷去拾掇,就怕她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整天说规矩礼仪,自己不在,没人能治得了她。 马车到小凤县镇上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擦黑,百姓们家里已经点燃了油灯,在镇上的小路上行进,前排的镖师都要打着灯笼。 四年多没回来,青璃打开车窗,这是一条当年她最熟悉的小路,不远处就是爹莫如湖曾经教书的学堂,前面还有医馆卿和堂,一些杂货铺,顺着一条小弄堂左转,第一家就是家里当年赁住的小院。 “小妹,你看镇上有什么变化吗?这边往东走,就是咱家的铺子,招牌已经换了更大的。” 莫青菊一脸兴奋,拉着青璃叽叽喳喳,细数这么多年来,镇上的变化。照青璃看,还是和曾经一样,青石板路,在个别地方有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痕迹,马车路过也会颠簸。 “南边还有冬子哥家的杂货铺,好像是和你舅舅合开的。” 马车一直向前走,莫青菊把青璃拉到马车的车窗处,外面已经完全黑暗下来,天空中也只有几颗闪烁的星星,多亏镖师们带着灯笼,有些隐约的光,青璃顺着自家堂姐手指的方向,“山子杂货铺”。 “山子哥的杂货铺,这名字还真直观。” 青璃抿嘴轻笑,莫子山起名无能,这名字简单,还带有浓浓的乡土气息,不过很符合镇上的起名特色,旁边紧挨着一家皮草铺子,名字还不如自家,叫“狗熊皮草铺”。 “莫小姐,前面就是我们威远镖局的地址,咱们停车在这里整顿一个时辰,然后再赶夜路。” 一个镖师骑马来到马车的车窗处,和青璃打招呼。天色太暗,镇上的铺子都已经打烊,只有两三个小饭馆还亮着油灯,里面坐着几个酒鬼,还在自斟自饮中。 “行,我让丫鬟去饭馆叫几个菜,大家吃一口热乎的。车上我带了好酒,一人喝上一碗吧。” 这些镖师很辛苦,好在是短途,若是路途遥远还有山匪横行,都是用命在护送,青璃知道这些人几乎都好那么一口,冬天的时候也能驱寒,但是自制力不错,为了赶路都不会喝多。 一路上错过晚膳时间,青璃很不好意思,可是这会镇上的酒楼都打烊了,要是去自家,张大娘忙活起来也要一阵工夫,她让于嬷嬷带着银子,去饭馆叫几个好菜,最好有鱼有肉。 “小妹,我就先回去了,不然的话,一会张伯睡熟,我还要半夜打扰他。” 莫青菊从马车下来,威远镖局所在地和自家隔着两条街,往前面一走就是,现在天已经黑了,青璃不放心,正准备让麦冬送二人到门口,她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回去。 “姐夫,你咋来了?” 莫青菊刚下车,正好撞上对面的大个子,那人肌肉健硕,脸带风霜之色,一看就是常年在外行走之人,“小菊,我昨天见到大伯,才知道你们在京都回来了,咋样?” “小妹,你快下来看看,这是咱堂姐夫。” 莫青菊在车门处,对着马车里的青璃招手。堂姐夫?青璃想起来,这次莫青黛没能来京都,就是因为这个镖师堂姐夫,听说还算是半个上门女婿,但是两个人的感情不错。 “这是小妹吧?” 王猛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家里人总是会提到青璃,这次自家娘子没去成京都,还有点遗憾,他回来之后,和他念叨了好几天,说什么小堂妹莫青璃是个小机灵鬼,以前算命的老和尚就说有贵人之相。 昨日见到大伯一家,才知道爹娘在京都还捡到了一个男娃,暂时不能回来,托大伯转告他,以后和自家娘子的孩儿还姓王,给老王家留下香火。 王猛得知之后,兴奋地一宿没睡着,这是一个天大的喜讯,这么说他不算上门女婿。这个时候,做上门女婿是一件极其丢人的事,就算是自家日子过不下去,娶不到媳妇的老光棍,都不会想入赘看人脸色。 “堂姐夫,是我。青黛堂姐怎么样?” 得知是自家亲戚,青璃火速下了马车,这次没在京都见到莫青黛,她觉得可惜,她的堂姐对她很好,以前在大户人家做工,偷摸攒下银子,买小玩意给她,还想着攒到一百两买祛疤膏。 “小妹,你从京都带的礼物,你堂姐都看到了,正美着。不如今儿晚你们就去我家吧,我正好要走镖。” 王猛抖抖袖子,小妹从京都带回来的礼品太过贵重,那套头面都是最好的玉,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青黛欢喜地很,不停的戴在头上比量,他常年在外面走镖,赚的银子也不算多,只能维持日常生计,也不能给她买什么好物件,为此他心里还挺不是滋味。 “这趟镖就是给我走的。” 威远镖局的镖头说在镇上还要安排一批人手,没成想有自己的堂姐夫,这事算是赶巧。青璃和他解释这是要给平阳城运送粮草,所以才走这么一趟。 “原来是这样。” 王猛这才想起来,大伯回来时候说青璃在京都和淳于少将军已经定亲,所以才这么上心,他一定好好干,时刻盯着,势必要平安到达平阳城。 青璃和王猛聊了几句,得知堂姐莫青黛现在一切都好,有时候还会去铺子打理生意,不过现在发现有了身孕,已经有两个月,头三月需要坐胎,他现在不敢让堂姐做重活,家里请了一个帮工的婆子。 莫青黛家里就在镇上,离自家的吃食铺子很近,是一个带着小院子的屋子,有正房和东西厢房,不太大,但是两夫妻够住,还能余下几间客房。 “开饭了开饭了!莫小姐给兄弟们准备好酒好菜,有鱼有肉!” 一个镖师大喊了一声,招呼还在歇息的镖师们,“这酒刚打开,香气就飘出来了,一定是几十年的佳酿啊!” “是吗?这么好的酒!” 周围的镖师们在底下铺着一个油毡布,几个人搭伙坐在一起,于嬷嬷身后跟着饭铺的小伙计,还有老板娘。老板娘笑意盈盈地招呼着,“这位小姐真大方,全是本店的好菜!” 老板娘很殷勤,把食盒铺开,按常理,她家铺子早早就要打烊,结果来了一个酒鬼,就要了一叠花生米,死活赖着不走,她也不好赶人,和伙计后厨一直陪着,心里正烦躁之际,竟然有客人上门,把她家库存的猪肉,还有后院水盆养的十几条大鱼全部要走,这么一会儿赚的银钱,比以往一个月还多。 “开动了,兄弟们!真是好酒!” 见众人已经吃上,青璃对自家堂姐夫说道,“堂姐夫,赶紧吃一口,后半夜还要赶路,到平阳最快也要午时,早膳可来不及吃。” 青璃说着,让麦冬送走麦芽和堂姐莫青菊,看时辰,估摸张伯也要歇息了,还是不要耽搁,她想起车上的食盒,里面还有点心,就把食盒提下来,让众人分享。 “小姐,您还没用晚膳呢,不若老奴去给您点上一碗汤面吃吧?” 于嬷嬷拍了一下脑袋,真是该死,刚才得到小姐的吩咐,就想着忙活这群镖师的伙食,把自家小姐给忘了。 “你看看有什么简单的,最好来一份拌面吃。你和麦冬也叫上一份。” 青璃点点头,这才上了马车,趁着于嬷嬷不在,她内视一下空间,空间里有很多存货,她翻找了一下,觉得都不合胃口,这个时候吃烤鸡腿也觉得油腻,就从树上摘了一个大桃子,用灵泉水洗干净,啃了起来。 这不属于应季水果,必须要在于嬷嬷回来之前吃完。青璃咬着桃子,又脆又甜,她不太喜欢吃软软的水蜜桃,这种脆甜的更符合她的口味。 “小姐,人平安送达。” 青璃刚把桃核扔到空间里,这边,麦冬快速的归来,她们只是稍微一敲门,里面就有人应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说是得到消息以为小姐会回来,家里每天都准备很多菜。 青璃点点头,等于嬷嬷端来拌面,三人草草地吃上一顿晚膳,也到了出发的时辰。 夜色静谧,从凤阳赶往平阳,镖师们全部抄小路前行,周围山地颇多,四周还有孤坟,夜晚在这里走,打着灯笼,正好看到周围屹立的墓碑,把于嬷嬷吓的不轻,一直念叨,“对不起众位,打扰你们休息,抱歉抱歉。” “小姐,您是不知道,夜晚最忌讳赶夜路。” 于嬷嬷神神叨叨地,给青璃讲了几个灵异故事,说白天是人行走的时候,夜间孤魂野鬼出没,若是走夜路,经常能遇见鬼打墙,在一个树林怎么转都转不出去,那是因为抢了鬼路,所以被捉弄。所以夜间行进的人,出行身上都带着纸钱,遇见鬼打墙之后,只要在原地诚恳地烧纸道歉,就会平安走出。 “人即是鬼,鬼即是人。” 一直沉默的麦冬突然来了一句,说的于嬷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撇了撇嘴,终究没有开口。 这句话青璃在心里默念一遍,心里寻思,这说的不就是鬼罗刹,人即是鬼,那些人经常在黑夜里出现,一身黑衣,隐藏在各个角落,你根本看不见他们的存在。 镖师们在荒郊野外赶了一夜的路,直到天光大亮,已经到达平阳下属的县城,再赶上几个时辰的路,就能到达城北大营,索性运气不错,路上没有下雾,这些镖师时常到平阳送镖,也很有经验,没多走冤枉路,并且一路平顺。 这一夜青璃在马车上昏昏欲睡,天明的时候醒过来,麦冬伺候她洗漱,她从马车小几上拿出一些青苹果,分给一众镖师之后还剩三个,麦冬和于嬷嬷每人一个苹果,就算应付过早膳。 就这么一路走,一直到晌午,阳光直射进马车,车里没有冰盆,让青璃感觉到闷热和烦躁,最近正是小日子之前,她心绪不宁,还不敢喝冰水。 “小姐,我们进城之后,直接去城北大营?” 和大秦开战之后,来平阳城的人明显没有以前多,众人已经在城门前,等候守城士兵来检查,前面只有两辆人力车,看上面堆放着兔子皮毛,都是野兔皮,皮毛不那么光泽,颜色不好,卖不上价钱。 “路上吆喝几声,阵势务必要大,让百姓们和士兵都知道,我们运来了粮草。” 青璃和镖头说了自己的意思,等到走镖结束,她做东,请众人去平阳城大酒楼吃上一顿,以弥补众人的疲累,熬了一夜,精神紧张,每个人眼睛都带着红血丝。 “让路让路啊!士兵们的粮草到了!” “前面那辆装兔子皮的车,你到一边去,别挡路,粮草要紧喽!” “是啊,这是淳于少将军未婚妻莫家小姐捐献的粮食,有四十车呢,大家行个方便啊!” 果然,这么一喊,马上有效果,周围有不少店铺的小二都从铺子里出来,发出鼓掌和欢呼声,还有很多百姓跟在粮草车队的旁边,自发护送,大家人聚集越来越多,却没有人挡住前面的路。 青璃一脸黑线,她是想做好事,不留名,谁想到这个镖头自己领会了她的意思,全部抖落出去了,现在外面都是欢呼声,还有高声赞扬她的。 好不容易到达城北大营,在门口守卫的士兵见到粮草之后,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一切是真的,平阳城的储备,最多还够大军吃上一个月,现在有不少将士在前线杀敌,还有在整天在演武场被操练的士兵,也不能不让他们吃饱,只能在菜色上做点文章,馒头管够,这都两三个月,没沾到一点油花。 “莫小姐,少将军在城门之外安营扎寨,您要属下去通报一声吗?” 一个士兵见到青璃一脸激动,只有这种神仙一般貌美心善的小姐,才能配上淳于少将军。以前他们这些老士兵曾经在一起八卦,说京都谁家小姐能配上少将军,最后发现都不行,不是草包就是骄傲的和母鸡一样,少将军在他们这些士兵眼里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在北地,你可以不知道有皇上,但是不能不知道有少将军淳于谙。 “不用,你们通报说粮草到了就好。” 青璃盘算,这个时间去看淳于魔头,还要打开城门,她一个人出城不好,万一被士兵们误会,会有损他的威信。两个人想要见面,在夜半时分也可以,那会她可以越过城防这道最后的关卡。 见搬运好了粮草,青璃说到做到,在不远处找了一家大酒楼,请众位镖师吃酒,她自己不想耽搁,把银票给了自家堂姐夫,让他帮忙招待,这才带着于嬷嬷和麦冬离开。 前天夜里,方脸侍卫来的时候,和她说了一处住所,是淳于谙在城北常呆的一个小院子,就在离城门不远处,坐马车还不到一刻钟。 “有人在吗?” 于嬷嬷站在门口叫门,心里寻思,怎么找这么简陋的地点,周围都是独门独院的百姓人家,从外围看,是黑色锈迹斑斑的铁门,最多也就两进院子。 “是未来少夫人来了吗?” 一个头发花白,眼角堆满皱纹的老头,把门开了一个小缝隙,先是从里面探着脑袋往外看了一眼,见到青璃之后念叨,“没错没错,就是未来少夫人,侍卫来说了,是个绝色的美人,看来不是冒充的。” 老头打开了大门,马车进入其中,于嬷嬷猜测没错,只有两进小院子。前院是书房和小型的演武场,只得几棵大树,在旁边还开了两分菜地,养了几只鸡鸭。 “这是少将军在平阳的住所?” 于嬷嬷眼睛差点瞪出来,没看错吧,那边怎么还有几只悠闲散步的鸡鸭,少将军有洁癖,最讨厌这样的扁毛畜生,以前将军府后厨*鸭,都不允许上面有一根毛。 “没错,未来少夫人,快和老奴到后院去,老婆子得知您来,出去买活鱼,还没回来。” 淳于谙的住所,二进很简单,后面只种了一些花草,平阳太冷,也没有多做打理,看上去显得有点空旷,就是普通百姓所住的民宅。 老头很是热情,指着二进院子的正房,“未来少夫人,少将军之前派过婆子来拾掇,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意,进门是偏厅,左边是少将军的内室,右边是您的,您要是嫌弃,就住少将军的。” “恩好。” 男女有别,老头儿为了避嫌没有进去,青璃带着于嬷嬷和麦冬走进去一看,屋里面的家具都是新打出来的,还带着木头的香味,上面打磨的光滑,却没有漆油,她竟然看到在京都最喜欢坐的沙发,上面放了几个用布料拼接的软垫。 “少将军真是有心。” 于嬷嬷看了一下房间摆设,看上去和外面不符,里面是人用心打理过,其实自家小姐不会在平阳逗留几天,少将军还这么细心,真是难得。 青璃眯了眯眼,坐了一夜的马车,腰部酸痛,她让于嬷嬷去前院打热水,麦冬帮着她捶背,心里盘算晚上怎么进城。 城门约莫有十几米高,城楼上还有很多士兵把守,她要在一个角落,用飞抓百练索挂上去,再攀爬,这是一件考验功力的事,单靠着轻身术,上不去那么高的城楼。 “小姐,水打来了,前面的李婆子回来了,正在做菜,您早膳没吃,正好早点用晚膳。” 于嬷嬷伺候青璃洗漱,又换了一件衣裙,青璃想去平阳城内走走,了解下战况,看看粮米的价钱,有没有被有心人士搅合,若是还有那些黑心商贩,她真的不介意再做一次偷米贼。 “小姐,这些奴婢去打听,您还是休息吧。” 麦冬自告奋勇,自家小姐一夜没睡好,半夜时分还要想办法进城,这点小事,她去就行,也不非得用到小姐出马。 打听出来的结果,让青璃大吃一惊,平阳城在一天之内,粮价几乎又下跌回去,以糙面为例子,最开始是三文一斤,最高时候平阳城涨到十二文,凤阳是七文,现在平阳城四文钱一斤,只比之前贵了一文,还在百姓接受范围之内,难怪一路走过来,没有看到排队买粮的百姓。 用了一顿有平阳特色的晚膳,就是一个字,辣。炒菜几乎都是辣椒,吃的青璃额角冒汗,直呼过瘾。这边的江里,有一种特有的鱼,只有一根鱼刺,做水煮鱼的鱼片细白,不用担心被鱼刺卡住而吃得小心翼翼,鱼肉松软,配着一锅红艳艳的辣椒,让胃口不好的她连续吃了两碗米饭。 “于嬷嬷,你去平阳府衙,帮我送帖子,我想拜访一下春儿姐。” 青璃想起这次在平阳的主要目的,去试探赵晚春,忙不迭让于嬷嬷送去帖子,她则躺在床上,打发麦冬也去休息,等候天黑。 夜晚,天色暗淡下来,青璃走在院子里,听到树上有蝉鸣之声。她坐在树下的石桌上,石桌上刻着棋盘,想象有多少日夜,淳于谙坐在这里与人对弈。 赵晚春那边已经给了回话,还写了一封书信给她,两个人约好明日巳时相见,好好聊聊这么多年所发生的事,心中诉说了对她的想念之情。 天色越来越暗,周围的百姓家也都熄灭了油灯,四周一片沉静。青璃换好一身夜行衣,和麦冬一起,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死角,麦冬先攀爬到城楼上接应她,两个人动作迅速,只用一刻钟就跃进了城门之外。 淳于谙在城门几里之外安营扎寨,这边地势不好,四周凹凸不平,远处都是山脉和幽深的树林,想在这里藏一个人,几乎不会有人察觉。 在营寨的外面,到处点燃篝火,有一队队士兵带着跨刀来回巡逻,神情严肃。少将军说,天亮之前才是人睡的最熟的时候,也最该防备敌袭,大秦上将军宇文鲲手段毒辣,和自家少将军对战的时候还下毒,对方的箭矣上也抹了毒液,不说见血封喉,中毒之后也会失去力气,躺上几天。 淳于谙正在大帐里面研究周围的地势,这次与以往不同,以前都是大周士兵过河杀敌占据有利地形,如今变成大秦,短短时间之内,大秦士兵在那条河上又架起一座铁索桥,进可攻,退可守,对己方形势很不利。 与其被动把守,不若主动进攻,可是现在沐阳城还没收回来,大周腹背受敌,他不敢冒险,只能暂时应对对方的袭击。今日有侍卫来报,自家小丫头亲自押送粮草到达平阳,那一刻他虽然心里激动,却还是装得面无表情,虽然很想在第一时间见到她,两个人分别有一个多月了,但是他是大周的少将军,不能离开营地,否则大秦来袭,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生生忍了下来。 “小姐,大帐还亮着油灯,少将军应该没有休息。” 麦冬躲在林子里,这些士兵直觉敏锐,两个人才不得已窜到旁边的林子,就这样还被那些士兵看了好几眼,那队人马一直在附近转悠。 “恩,麦冬,我去看看。” 青璃让麦冬在原地等候,她一直小心谨慎,这才接近淳于谙的大帐。 “进来吧,不用藏,从出城门,就被发现了。” 淳于谙走到了帐篷门口,看着自家小丫头,一个月不见,似乎变得更美,她撕下面巾,露出水汪汪清澈的大眼睛和不点而朱的红唇,他真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亲热一番。 “不是吧?” 青璃摸摸鼻子,觉得自己和麦冬可以算是神出鬼没,怎么可能被发现,既然被发现还故意装作看不到干嘛,让她的成就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午有士兵回禀说,你没有出城,我想你一定会在晚上过来。” 淳于谙给青璃倒了一杯茶水,然后把她搂在怀里,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声音暗哑,“这一路很辛苦吧?” “还好。” 青璃从淳于谙怀里转过身,两个人脸对脸,他还是老样子,深刻的五官没有表情,眼眸深邃,在他的眼眸深处隐隐有光泽流动,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不错。 “没摘,没遇见砍手党吗?” 青璃看着淳于谙手上那枚指环,二人的手紧紧交叠在一起。她的眼光四处打量大帐之内的布置,四周都是木头做成,用铁架支撑,一进门有一张桌子并四把银子,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沙盘之物,显然是平日里将领讨论军情之处。 两个人穿过布帘,来到淳于谙休息的地方,只有用砖头垒起来的木板,上面垫着干草,青璃体会过睡干草垫子上的滋味,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在床铺的前面有一张小桌,上面还有凉的炖菜并两个馒头,青璃仔细一看,就是没有油水的炖菜,里面一块肉的影子都没有。 “你就吃这个?” 青璃指着桌子上的简单的食物,突然有了气,淳于魔头现在内伤没好就出来打仗,就吃这么没营养的吃食,单看这颜色就难以下咽,而且已经冷了,他是一个严肃的人,在军队里坚持和士兵一起用膳,从来不怕吃苦,大帐里面的装饰简陋,得用之物也没有。 “恩,别看都是青菜,味道还好。” 这是刚才,手下的侍卫端进来的,他还没来得及吃,被自家小丫头抓个正着,淳于谙脸色讪讪地,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有事和你说。” 青璃顾不得计较这些,她拉着淳于谙的手,两个人紧挨一起,坐上了床铺,结果就在一瞬间,木板底下的砖头经受不住重量,突然地倒塌下去,速度太快,让青璃猝不及防,还好淳于谙反应快,把青璃抱在怀里,接着是一声巨大的响动之声。 “少将军,出了什么事吗?” 门外,巡逻的卫兵们快速往大帐门前聚拢,青璃脸色红了红,不知道说什么好,反倒是淳于谙,在她的额角处轻轻印了一个问,小声道,“难道是最近吃胖了?” “我才没胖!” 青璃恼羞成怒,看着被压塌的床铺捂脸,早知道如此两个人就应该坐在椅子上,谁知道这边条件这么简陋,睡的床铺都是砖头堆出来的。 “无妨,进来一只老鼠。” 淳于谙轻轻咳嗽两声,趁机吻了吻青璃的唇角,这才把她放到椅子上,自己认命地蹲下身子搭着床铺,而青璃在一旁气呼呼地瞪眼,老鼠,说的是她? “哪里有老鼠,少主?属下赶跑它,不能是闻到饭香了吧?” 方侍卫一听有老鼠,手里拿着一个木棒,快速地冲进去,自家少主是用来杀敌的,打老鼠这点小事,他很乐意效劳。 “这……您来了。” 方侍卫眨眨眼,入目的是一片狼藉,床榻下面的砖头已经滚落出来,而床铺塌陷了一半,他转头看着青璃,她脸色通红,眼睛带着水光,难道是刚才二人在床上打过滚?这次…… “少主,打扰了,属下马上出去。” 方侍卫见自家少主眼眸之中的冷光,吓得一个哆嗦,都是他多管闲事,这种时候就应该装作不知道才好,走之前,嘴里还念叨着,“早知道,就给少主打一张结实宽大的木板床。” “对了,我已经给春儿姐下了帖子,约定明日上门拜访。” 青璃抹了抹额角,故作镇定地抿了一口茶水,差点没吐出去,记得走之前给淳于魔头带茶叶了,怎么到了这里都变成茶叶沫子,根本就没法入口,一种涩涩的苦味。 “恩,一路上还顺利吧。” 淳于谙明知故问,他早就得到了情报,若无其事地搭好了床铺,他站在青璃的身后,用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细说最近平阳战事,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比想象还快。 “听说士兵们两个月没吃上肉,哪有体力啊。” 烛火的光芒,照在青璃的脸上,她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卷翘着,之前听说边境苦寒,这边树林应该有野鸡野兔,但是士兵没有一人出去抓,都在营地,随时等候军令,她现在倒是希望季盼能早点过来送银子,因为她决定要去采买,供给这些士兵们鱼肉蛋,让大家改善一下条件。 ------题外话------ 大家周末愉快,么么哒,推文古武皇后你别惹文/龙烈天 慕容舞——古武特工一朝遭背叛,穿越异世。废柴惊变,征战天下,世界不容她,她便反世界! 涅槃重生,凤于九天,叱咤风云,唯我独尊! 帝决殇——孤傲冷酷的帝王,一朝遭暗算被她所救,命运的线将他们牵在一起,同生共死,不离不弃。为了她,负了天下又如何!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你在哪我就打到哪!你只准在有我的地方!——帝决殇 你若负我,我定亲手毁了你的天下!背叛我的代价,你负不起!——慕容舞 最大的幸运便是遇上你,最大的不幸,也是遇上你,你是我的劫。——月非离 既然我的族人都反对她,那这族就反了吧!——慕容毅   ☆、第010章 牢饭 入夜时分,军营一片安静,很多士兵都在帐内休息,账外四处可见火堆和火把,一队队士兵面色严肃,神情警惕地在巡逻。 这是青璃第一次上战场,虽然她并没有看到两国士兵对阵,不过听淳于谙的讲解,和她原想的不太一样。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也曾经看过古代的战争系列的电视剧,有人叫阵,双方兵马互相厮杀,但是还有统一的人发号军令,有号角,有军旗,当时她就想,还需要什么指挥,直接上,等到形势不对,风紧扯呼就是。 “你说是那是群架,不是战争。” 记得当时和同事讨论,同事是这么说。淳于谙的大帐之内,有一面黄牙旗,上面写着淳于两个字。青璃站起身,围绕这面象征主帅的旗帜绕了一圈,发现在军旗上有一个尖头,记得她好像看过类似的介绍,上面的尖头用来杀敌,军旗象征军心所在,两军对垒之时,一定要让军旗屹立不倒,否则军心不稳。 淳于谙走在青璃的身后,把她拉到自己宽厚的怀里,见她对这些有兴趣,就科普了一些基本知识。不但是主帅有军旗,其余将领也有,在北地三十万大军里面,有青,赤,白,黑,黄五旗,青旗代表东方,赤旗代表南方,白旗代表西方,黑旗代表北方,主帅旗在中央。 除此之外,战斗或者操练之时,举青旗布直阵,举白旗布置方阵,还可以两旗叠加,布置出连环阵,旗帜招展的时候,配着号角之声,也是给士兵们传递消息。 “少将军,有急报!” 门外,有将士在门口处高声喝道。青璃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沙漏,已经过了子时,若是在营帐经常被打扰,睡不好,长期下去,身体受损严重,这可如何是好? “我去里面躲躲。” 青璃和淳于谙立刻分开,她指着布帘里面淳于谙休息的地方,小声地道。既然是偷偷摸摸进来的,还是不要让别人发现,刚才已经在方脸侍卫面前丢了大脸。 “去吧,这次坐床上没问题,你放心,塌不了。” 淳于谙深潭一般的眸子里带着笑意,青璃撅嘴,真看不出来,淳于魔头也有调侃人的时候,以前真是被他外表骗了,实际就是一只大尾巴狼,可是在大帐,她又不能说什么,只好跺跺脚,快速躲到帐帘之后。 “速报!” 淳于谙轻了轻嗓子,刚才身上柔和的气质瞬间不见,浑身上下带着杀气,眼光露出寒芒,如一直凶猛的猎豹一般,他腰板挺直,坐在椅子上。 “少将军,大秦营帐有最近动向。” 进来一个士兵,穿着盔甲,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禀告前方斥候传来最新的情报,大秦士兵已经起身,似乎有深夜敌袭之相。 青璃听着进门和淳于谙禀告的士兵说话声音瓮声瓮气,有些耳熟,她帐帘处一看,差点惊讶地叫出声来,此人正是自家原来的邻居,刘小花的亲大哥刘大牛! “继续监视。” 淳于谙坐在原地,双眉紧锁,大秦的宇文鲲诡计多端,最喜欢故弄玄虚,之前已经有很多次深夜练兵,让己方这边做足准备,结果大秦士兵只在原地绕圈,宇文鲲故意让士兵人心惶惶,搞疲惫战术,这是二人之前多年交战他一直喜欢玩弄的把戏。 当年,淳于谙还是个毛头小子,沉不住气,每次在这个时候,他都会让士兵起身迎敌,结果对方连续放了几次鸽子,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雾里看花,让人云里雾里,不过两人对战多年,他深谙其道,多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恶整大秦到对方没脾气。 “大秦有了动作?” 等到刘大牛退出之后,青璃这才从后面绕出来,她总感觉到不妙,宇文鲲那人野心勃勃,并且心术不正,最喜欢歪门邪道,对比起来,自家未婚夫看着正直太多,一个正人君子和阴险小人对战,总是要吃亏的。 “恩,又来老一套。” 淳于谙点点头,他并不着急,大秦现在刚刚过河,只有步兵对战,骑兵有很大一部分都在准备阶段,想要杀他措手不及,也绝对不会是现在。己方这边,也很紧缺战马。从心里,他对宇文鲲很是看不起,倒是很欣赏对方的另一名将领,北堂谚,北堂谚喜欢真刀真枪,不喜欢用卑劣手段玩弄权术,不过战场上,讲究的就是权术,这也是他没当上主将的主要原因。 宇文鲲在大周士兵这边算是臭名昭著,喜欢使用歹毒的计策,就在前天双方对战之时,大秦后面一排弓箭手,使用带着毒液的箭矣,致使大周这边士兵中箭,闹了几天的肚子,不得不进城去修养。 青璃倒是觉得战场上不要脸点也没什么,毕竟是要对方的命,谁还能光明正大的对着干,为了节约耗损,当然是越快越好,大秦那边准备已久,反观大周,都是最近一个月之间才开始准备,即便是淳于谙对城北大营的将士们要求严格,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练兵,从物资上,也是差了大秦不是一星半点。 “对了,我有事和你说。” 青璃坐在椅子上,低头看向沙盘,两军营寨分布图,大秦那边还要好一些,己方这边只有一条小河,吃水没有对方方便,但是周围树林浓密,里面物产丰富,刚才和麦冬两个人在树上那么一会儿,就看到两只野鸡出没,她不动声色地全部收到空间里。 大周的将士们,很久不见油腥,每天还要有高强度的劳作,本来素质就比不过大秦,物资再跟不上,更是忧心,她觉得自己比当主帅的淳于谙还操心,不若给她安排个副将职位,若是将来大周成功重挫大秦,她必须是立下汗马功劳那个人。 “现在退役下来一些马匹,准备这几天杀掉一些,给士兵开荤。” 淳于谙说着,很是痛心。对于骑兵来说,马匹就是身体上的一部分,两方厮杀,难保马被对方砍掉腿成了残废,再也跑不动,这些残马只有一个死的下场,很多士兵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吃马肉,有些人都是含着眼泪咀嚼。 “马肉不好吃,还是吃猪肉,鸡肉和鱼肉吧。” 青璃用手托着腮,内视空间里的银子,上次抢劫山匪有很多都是官银,花不出去,还不如给淳于谙这边做采买,她心里总觉得,不义之财,来的快去的也快,迫不及待地散财。 “实际这么多年,光靠萃华楼所赚得的银子,根本无法支撑北地三十万大军的日常军需。” 青璃算过,萃华楼每年能去外海三到四次,每次至少能有二十万两银子的收入,一年多算的话,就是八十万两,看似是一个庞大数字,细细算下来,不够花销,单单是北地将士过冬的物资,光是棉衣就要这个数,平日的粮草,战马,药材等另算。每次秋季,都会有老兵退役,在大周各地还有新兵服役。 在大周,新兵服役也有一定的规定,要在十二岁以上到二十八岁之间,不要独苗,这点很人性化,而且士兵参军之后,还要给家里人一定的补贴,毕竟走的是一个壮劳力。 淳于谙又给青璃算了一本帐,青璃看过之后,终于明白弘德帝为什么如此小气,因为国库空虚,大周和大秦对战这么多年,每年国库进账都是负数,而且要负担大周官员的月俸,若是哪里有了灾害还要从国库里拨银两。 “若是事情顺利,还能吃到不花钱的猪肉。” 青璃对着淳于谙努努嘴,心里想到季盼提到他的时候那种眼神,就不舒服。就好比黄鼠狼看着一只鸡,眼神火辣辣地,在京都也没听说淳于魔头招烂桃花,以前白若尘就说,北地是他的天下,他才是北地的王,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是吗?” 淳于谙听到青璃说季盼这事,面无表情,心里有淡淡的自得,这么看,自家小丫头也不是不在乎他。至于那个什么知府家的庶女,和他没任何关系,若是想要凑上前来,直接用剑柄挑飞了就是,做这样的事,他很熟练。 “哼。” 算淳于魔头识相,不然的话,她忍不住想去掐他的脸,像端午节那次,印上一排牙印,看他怎么带着牙印去领兵对战。 两个人在一起说了北地局势,也说了分别这一个多月,路上的见闻。期间刘大牛又来禀告一次,得知大秦那边果然是虚张声势,折腾一圈之后,洗洗睡了。真希望南边沐阳赶紧夺回来,城北大军没有一点后顾之忧,也不会如现在这样,一直被动守城。 青璃离开的时候,淳于谙站在大帐门口送行,两个人四目交接,都发现了一丝不舍的情绪,相聚总是短暂的。 和麦冬回到淳于谙的小院,青璃躺在床上,琢磨一下,还是让羽幽出来守着,她进到空间里面去收粮。粮食已经成熟,一片金灿灿,空间里有麦香的味道。 站在灵泉池子旁边,看着里面黑压压地鱼,已经游不开了,海鱼拿出去太显眼,河鱼可不会,她还要研究一下,怎么把空间里这些河鱼弄出去,贴补一下将士们,光靠家里人消耗,一辈子都吃不完。 闲来无事,她又把之前在砍手党山匪那里劫到的银子从库房移动到屋外的空地上,带有官银印记的一共是十二箱,每箱有五万两之多,十二箱就是六十万两,在贴补点,今年冬天可以给将士们发放新的棉衣棉被,里面用软软的棉花,很保暖。而且现在就要着手开始准备,平阳城比凤阳还要冷上一些,每年冻死人的事情时常发生。 翌日一早,青璃如往常一样早起,于嬷嬷亲自准备的早膳,除了她喜欢的红枣小米粥之外,还准备了小花卷并两个小菜,出门在外,青璃没有过多的讲究,草草用了早膳。 “于嬷嬷,把我给春儿姐准备的礼物拾掇妥当。” 青璃送人还是老一套,玉质的首饰头面,金银之物,在战争中更好换取食物,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玉质饰品只是看着好看而已,真要是到了危机关头,没有大作用。 巳时,青璃带着于嬷嬷和麦冬赶到知府后衙,出来的迎接的丫鬟也是青璃的老熟人,竟然是冬梅,她还是和以往一样叽叽喳喳,“青璃小姐,您和四年前变化太多,奴婢都快认不出了呢。” “是啊,冬梅,这些年在这边,春儿姐过的好吗?” 赵晚春或许有心计,但是她的丫鬟冬梅是个没心眼的,四年多以前,她和赵晚春一起去上香的时候,那会冬梅对北堂谚变身的丫鬟秋景就有些不同,不过那时候青璃怎么也想不到秋景是个男子,只觉的他身材高大,会武功,以为是赵大人请来保护赵晚春的。 “小姐过的还可以,只是一直被老爷逼亲。” 冬梅是个藏不住话的,开始还支支吾吾,后来见青璃也不是外人,就简单说明一下。赵晚春已经十九岁,也该到了成亲的年纪,就算能耽搁两年,也要先定亲,可是她死活不同意,总是以各种理由反抗,最后赵大人也无奈,只好作罢,但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找几幅男子的画像,让她挑选。 青璃点头却并不当真,这种私密事,她和冬梅第一次见,对方就告诉她,很可能有什么猫腻。或许以前她不会多心,因为她始终有一颗感恩的心,在四年多以前,赵晚晴被杀的时候,这种情谊慢慢消磨已经耗尽,她来,就是为打探消息。 “璃妹妹!” 赵晚春听到脚步之声,从偏厅里走了出来,她还如当年一样,如一朵雨中的白莲,清新,让人看着舒服,她的眼睛里洋溢着微笑,让人觉得她的心情不错。 “春儿姐。” 做戏谁不会!青璃快步走上前去,握住赵晚春的手,眼里水雾弥漫,“这么多年,怎么不联系我,真的好想春儿姐。” “璃妹妹长大了,不是当年的青涩小丫头。” 赵晚春把青璃迎到偏厅之内,丫鬟婆子端茶送水,好不忙碌。 同样是知府家的千金小姐,季悠的偏厅窄小昏暗,也没有什么装饰,而赵晚春的偏厅里很是亮堂,一进门,两边摆放着两盆青竹,四周有山水花鸟字画,花梨木的桌椅,还有那古董瓷瓶,在角落处,摆放着冰盆。这冰盆更是奢华,是用玉石雕刻而成。 “是时间太久。” 青璃坐在椅子上,赵晚春坐在上首,两个人在一起亲密地说话。本想去拜访一下赵晚春的娘亲,得知她娘亲一早就去舅舅家,这才作罢。 “璃妹妹尝尝这茶吧,在平阳城有一座雪山,山上有温泉,茶树就在温泉边,不过我也不晓得名字,只是好喝罢了。” 赵晚春揭开杯盖,红唇在茶杯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动作优雅如兰,如此清丽的美人,若是嫁给敌国将领,真是可惜,毕竟两国之间是仇敌,除非大周灭了大秦。 “不错,茶香淡雅。” 青璃抿了一口,然后淡淡一笑,决口不提这次为什么会来平阳,一切都等赵晚春询问,结果对方也不提,张口闭口都是四年之前如何,却也不说赵晚晴的死。 “当年地龙翻身,京都一片凄惨,多亏春儿姐提前一步出城。” 青璃见对方不提,尽量把话题往上面引导。赵晚晴死后,赵晚春作为堂姐,也被训斥,后来她索性回了凤阳,也才出城没几天,就赶上京都那场地龙翻身。 “唉,当年之事。” 赵晚春叹了一口气,这才娓娓道来,当年堂妹赵晚晴在三皇子府上被刺死之后,作为堂姐的她一度还成了嫌疑人被怀疑,她又受不得委屈,这才离开,后来,京都赵家的分支可谓是一波三折,家破人亡,不过还在她爹没有收到牵连,反倒是更被皇上器重,被调往平阳,平阳是大周最北的城池,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璃妹妹,尝尝点心吧,这是我舅舅府上的厨娘做的,当年你很喜欢吃,就不知现在口味变了没有。” 赵晚春的眼里带着忧郁之色,似乎当年之事给了她很大的打击。青璃觉得,越来越看不懂她,毕竟四年多没有联系,人是会变的,要说她和北堂谚合谋出卖大周将士,青璃觉得不太可能,怕的是她爹赵大人有什么歪心眼。 桌子上的点心有麻薯,外面是糯米所做,咬上一口,里面带馅,青璃吃了一个红豆沙的,感觉还好,只是当年什么味道,她已经记不得了。 之后,赵晚春不再提这些旧事,她长长的睫毛低垂着,“还没有恭喜璃妹妹,听说你和淳于少将军订了亲事,想必这次也是来看少将军的吧。” “恩,给他送点东西,没能出城门。” 青璃用手敲击着桌子,眼珠一转,这个话题也不错,就道,“没想到边境的士兵条件如此差,听说已经很久没见到油水了。” “是啊,平阳就是如此,每年冬天的风沙极大,漫天黄沙飞舞,出去走一圈,身上都是土。” 赵晚春介绍平阳这边的环境,知府衙门虽然气派,里面什么都没有,算是大周最穷的一个地方,一点油水也没有,百姓们也过的不容易,在秋天开始就要储备过冬的资源,若是冬日里下大雪,很多时候有一尺多深,那会有银子也买不到东西。 话题从亲事上再次跑偏,青璃很是无力,她觉得在赵晚春口中是绝对问不出什么的,还不如暗地里找人监视一下,看看她和北堂谚有没有联系,或者可以大胆的猜想一下,她身边的丫鬟,没准就有北堂谚的人。 两个人在一起叙话,很快到了晌午,青璃把礼物送给赵晚春,也不便久留,二人约定日后要时常相见,若是青璃来到这边,一定要上门寻她说话。 “小姐,目前看不出什么,在偏厅的丫鬟似乎都不会武。” 回去的马车上,麦冬和青璃说着刚才查探的情况,这些丫鬟手上虽然有点茧子,不过手指的关节不大,并且不粗糙,走路脚步很重,看身形不似习武之人。 “或许是我多心,不过还要守着看看。” 青璃想起她的下个目的,就让车夫在平阳城内转悠一圈,遇见牙行才让马车停下来。平阳开战,苦的只有平头百姓,那些有银子的大户人家,人口不太多的,全部举家迁移,留下空院子,委托牙行的人出售。 在平阳城内,三进的院子才五百两,这比小凤县的镇上还便宜,青璃觉得有必要买几套房子,为了以后给空间里作弊,还要选择比较僻静的地段,最好院子里面有大池塘,到时候鱼,虾和河蟹全部扔进去,仓库越多越好,为了防止冬日里士兵们没有青菜吃,建暖房也是必要的,有地窖储存大白菜之类更好。 要求比较苛刻,不过算青璃运气好,牙行真有她所需要的院子,一共有三套,都在城西,这三套还是紧挨着的,占据了一条街,对面的宅邸也在出售中,这片很寂静,没有什么人。这些大户人家在走之前,只留下一个家里的看门的,收到银两之后,收拾包袱也离开平阳,只剩下紧挨着的三所空宅。 “小姐,您买这么多空屋子做什么啊?” 于嬷嬷跟在身后,虽然价格便宜,可是买下来也没人住,这边还在开战,难道小姐是有把握大周能获胜,以后留着宅邸升值?要是太平年间,这么一座三进的院子至少要三千两,三所院子都有池塘,有花草,不过很久没人打理,院子里杂草丛生。 “还不错,连家具也齐全。” 青璃让麦冬用钥匙打开其中一座院子的铁门,进去看了一眼,平阳这边由于常年风沙,房屋建造的很是牢固,院子的院墙也高,让她最满意的地方是,这些屋子下面都有地热,还有火炕取暖,冬天一定不会冷。 “储存物资。” 青璃看了一眼于嬷嬷,她心情不错,所以很有耐心地解释,“于嬷嬷,你不知道北地的习俗,在冬日里,冰天雪地,买上猪肉,鸡肉都要吃上一个冬天。” 于嬷嬷看了一下北边的房子构造,对着砖头堆起来的炕咧着嘴,这也太硬了吧,她觉得肯定会睡得不习惯,不过做人家下人的,还不是主子在哪就跟着,咬牙挺着吧。 主仆三人把紧挨着三所院子都看了一遍,各有各的好处,对于青璃来说很实用,下一步就是利用空间作弊,然后采买下人看院子,但青璃觉得找牙人采买有点不靠谱,就怕遇到大秦的探子。 忙忙碌碌地折腾买院子,很快就到了下晌,申时前后也该到了晚膳的时辰,青璃坐着马车,让车夫回淳于谙的小院,在路过边防城门的时候,麦冬眼尖,看到了一个丫鬟正在和士兵推搡。 “小姐,快过来看看,奴婢没看错,那人是季盼的丫鬟吧!” 青璃坐在马车的车窗之处,撩开窗纱,有一个丫鬟正在面红耳赤地和士兵说着什么,而士兵连连摇头,不为所动。 “我们家小姐是你们少将军未婚妻的好姐妹,现在来找少将军有急事!” 丫鬟叉腰,一脸怒意,这个木头怎么回事,就是开城门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就说不通呢,自家小姐不是说了,只要一提莫青璃小姐,对方马上会恭恭敬敬的吗?她是托关系才伺候二小姐的,就是因为赏赐多,要是办砸差事,以后得不到重用,花的几两人情银子都收不回来。 “放肆,我们这里是城北军营重地,私事不要打扰少将军,耽误了军情,杀你全家都不够!” 士兵被丫鬟推搡,也气的面红耳赤地呵斥,还说是未来少夫人的好姐妹,呸!昨日未来少夫人刚送了粮草,说是不打扰少将军,能出城门都没有让人通报,善解人意地很,而且对待士兵们很和气,还说让他们尽快吃到肉,他们心里感激着呢!哪里来不明身份的东西!败坏未来少夫人的名声,是可忍孰不可忍! “呸,你威胁谁呢?你当姐姐我是吓大的?我们小姐是凤阳知府的千金!” 丫鬟雄赳赳气昂昂,自家小姐和平阳城知府千金都可以平起平坐,她一个做丫鬟的都觉得面上有光,那是正经的官家小姐,一个守城的小兵算什么! “就算是皇家公主,没有少将军许可,也不能进城!” 士兵翻了一个白眼,一脸正气,如今没脑子的人咋这么多?上来就报未来少夫人名号,一脸颐指气使,一个做下人的还能这么嚣张,呸! 季盼坐在马车里,见自家丫鬟还是没打动士兵,面上带着焦急之色,前天莫青璃离开之后,她放下身段,让丫鬟去通知平日里不大来往的商户之女,那些官家小姐私房银子都不会太多,这点她很清楚,她算是最得宠的,也不过只有几百两而已,剩下的珠宝首饰,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去典当。 招来几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众人在一起一合计,那些人正想攀附自家,得到机会之后都很有眼色,几千两那么出,一天时间也有三万多两,对她来说是个大数目,她想留一点给自己,最后都忍住,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全部砸进去。 但是季盼觉得,她有疏忽的地方,就是忘记问莫青璃住在哪里,结果找不到人,她只好自己坐马车到达边防城门,心里有点小小的期待,要是城门打开的话,她就可以独自面对少将军,这样更好。 “小姐,您看怎么办?” 于嬷嬷很烦躁,狗皮膏药贴上来了,不用想,肯定是和士兵提自家小姐的名号,这对小姐可没好处,这边是军防重地,就算再没脑子,也不会提出出城的要求吧? “先看戏,然后等着。” 青璃饶有兴致地眨眼,面带兴奋之色,对面,季盼已经忍耐不住,下了马车,红着眼睛,对着士兵道歉,“对不住,可能是丫鬟没说明白,我和莫家小姐有约定,所以这才要您通报一声。” 季盼红着眼睛,做出一副凄惨的样子,眼泪在眼珠里面转,让士兵更加提高警惕,以前少将军曾经说过,有一种叫美人计,虽然面前这位小姐长相差强人意,谁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打着未来少夫人的名号,让人不理解。 “你让我进去吧,真的是和少将军约好的,不信找人进去和少将军禀报一声,就说我是来送银子的。” 季盼用帕子抹了两滴眼泪,说得声情并茂,“上次和莫小姐饮茶,得知将士们已经许久没能吃上肉食,我听后觉得很难过,你们也知道,莫小姐家里就是凤阳一户庄户,条件有限,也出不起什么,我作为凤阳知府的千金,也想尽一份力,这才和她约定好,准备了三万多两银子。” 抬高自己贬低别人,是季盼的习惯,她三句两句的,说自己是多么伟大,其中还提到青璃的出身,目的就是笼络人心,她知道这些士兵也有八卦之心,一个庄户之女,一个知府千金,少将军选择谁,这还用说?万一她真的做了妾进门,也没什么好怕的。 士兵诧异地看了季盼一眼,“小姐真的是凤阳知府的千金?而且还是我们未来少将军夫人的好姐妹?” “当然。” 季盼一见士兵上钩,擦了擦眼泪,点头道,“如假包换,你看我的马车,可是有凤阳府衙的印记。” “快来人,把这个人抓起来,肯定是大秦的探子,冒充凤阳知府千金!” 片刻,从左边冲出一队人马,快速地把季盼制服,还有她的丫鬟,连马车车夫一起,全部缴获。季盼突然懵了,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被抓起来,这可是真真丢人! “你们有病啊,我们家小姐是知府千金,怎么可能冒充,你们脑子进水了?” “你特么脑子才进水呢!” 士兵爆了一句粗口,挺着胸脯说道,“口口声声说是我们未来少将军夫人的好姐妹,我呸!我们未来少将军夫人可不单是庄户人家的闺女,叔叔和三哥在攻打沐阳,出生入死。而她,一直为我们忙碌,这次又运来很多粮草。你既然是自称是好姐妹,难道你不知道未来少夫人在京都有很多产业?说不定都能买下凤阳,你装什么装,真是自以为是,愚蠢不可救药,冒充就算了,还要诋毁我们未来少夫人!” “就是,脑子被门缝夹过吧!我看你就是大秦的探子,想要用美人计接近我们少将军!不过大秦也是,下次让他们派出来一个姿色好点的!兄弟们,押到牢房去!” 周围一片哄笑之声,季盼脸色通红,心里震惊,她现在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自家爹可没说莫青璃在京都有那么多的铺子,哼,还不一定怎么来的呢!莫青璃拿狐狸精长相,估计金主多的是! “你们抓我,我爹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真是莫小姐的好姐妹,我们前天还在一起,对,她还把我做的糕饼送给了少将军!” 季盼见威胁没用,又开始装上可怜,哭哭啼啼,可是那些士兵们根本不吃那套,直接丢到了边防不远处的牢房,那里环境不好,关押的多半都是探子,牢房里,老鼠蟑螂跳骚,什么都有!就让这个冒充未来少将军夫人的女探子吃牢饭吧! “小姐,您早知道会是这样?” 于嬷嬷笑不可支,老脸上满是皱纹,她一边笑一边拍着大腿,眼泪差点流出来,士兵们说的话太好了,在他们心中,自家小姐是神仙一样的存在,可不是季盼这样的卑鄙小人能够诋毁的。 “刚才也没想到是这样发展。” 青璃轻笑两声,心里很温暖,能被人如此维护,真的很舒服,觉得那些事情都没白做,士兵们都是有良心的人,满腔热血,有一颗感恩的心。 其实刚才,她以为士兵会相信季盼,会找人进去通报,那样的话淳于谙就有拍飞季盼的机会,结果事情没朝着她所想的发展,但是那三万多两银子,现在已经到了她的空间里。刚才她让马车靠近季盼的马车,不知不觉地收了进来。 “麦冬,咱们还得去牙行看看。” 青璃内视空间里的布包,有银子也有银票,这次要大范围的采买猪肉和鸡肉,本地多是散户,要一头猪一头猪的联系,太过麻烦,找牙行要支付一些手续费,但是却省力不少。 “小姐,您要采买猪肉和鸡鸭?” 于嬷嬷给青璃倒了一杯茶水,心里还是很受感动,恐怕像自家小姐这么纯良的人不多,难怪当初被文夫人一眼看中,现在看来,文夫人眼光真好。 “是,和牙行的人说,采买猪肉,先可着战场那些士兵。” 这个时候天热,猪肉放不住,还是要多做一些腊肉之类的,炖菜的时候放点也能有油水,冬日里也能妥善的保存。空间里面野鸡繁殖的很快,每天都能下大部分鸡蛋,青璃全部用箩筐归类到一起,等着全部供给将士们。 边境苦寒,条件比她想的还差,看样子双方还要对峙一段日子,进行苦战。冬日里下着大雪,住在那种不挡风的帐篷里,会不会把人冻成冰棍?真不知道淳于魔头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冬日寒冷,现在就应该采买棉花,还要和找人在周边收购鸭绒,能做成羽绒服羽绒被,更加保暖。现在平阳打仗,很快物价就会上涨,不可调和。 晚膳,青璃只用了一点粥,她没有什么胃口,乱七八糟的琐事纠结在一起,被她想象还要复杂,出生在和平年代的人,永远都不会理解战争的残酷。 信鸽再次一次过来送信,青璃拆开一看,是沈冰雨写来的,上面说的是京都一些情况。自从青璃走了之后,水零欢和赵羊羊两个人已经成了京都送温暖小分队的骨干,还陪着青璃家的下人去了士兵的家看了一次,家徒四壁,只有茅草房还有一个生病的老母亲,大儿子和儿媳照顾着,过的日子很是艰难,但是家人和睦。 回来之后,水零欢悲哀地发现这样的人真的是很多,还有士兵已经牺牲,亲人要忍着巨大的背上过日子,淳于谙的城北大军多半不在京都,每年只能看望一两次,也不顶大作用。所以那些人家依然生活的很是困苦,家里缺了一个主要壮劳力,那些亡故的遗孤,也得不到妥善照顾,这时候,全靠这些学子们。 沈冰雨说,天风书院的学子对此很是热衷,又有一部分人加入进来,现在京都已经开始抵制奢华,浪费可耻,那些公子小姐们全部开始节衣缩食,以前用膳要十几个菜,现在只剩下两三个,依然自得其乐。 家里的生意不太好,受太后薨所影响,但是勉强可以支撑下去,让青璃不用担心,莫青蔷最近和四婶身边的季嬷嬷学规矩,开始管家,无奈青璃底子打的太好,无论是忠武将军府还是庄上,都没有不省心的,所以根本不需要管,每个人都很自觉。 四婶陈氏的肚子已经圆滚滚的和球一样,家里人很紧张,青璃娘刘氏每天都要陪伴左右,沈冰雨抽时间回到京都看了看,还带回不少海味回去,现在她住在汝阳渔村,整日里风吹日晒,觉得自己皮肤都粗了一些,好处就是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信件的最后,提到了米栋,青璃能想到沈冰雨写信时候的心情,墨迹已经渗透了纸张,当时一定是咬牙切齿,说米栋突然进了工部,做起一个小官,来帮助四皇子耶律楚阳。 青璃看完了信,觉得心里又多了一点信心,一切都是往好的地方发展的。   ☆、第011章 军需 入夜,青璃睡的很不安稳,受战争影响,在平阳城内,总觉得不安全,虽然相信淳于谙,也相信大周士兵,不过战争成败的关键不仅仅是主帅和军队,还有乱七八糟各种因素,想要取得胜利,必须要天时地利人和。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点燃室内的油灯,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她已经派麦冬去盯着知府衙门,看看有没有动静,再次和赵晚春相逢,有一点奇怪,对方一直在掩饰什么。 “小姐,怎么还不睡?” 麦冬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推开窗户,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一跃而入。青璃发现一个问题,这些喜欢夜间出没的人士都有一个共同爱好,就是有门不走,喜欢跳窗户。 “半夜口渴,所以醒了。” 窗外没有月亮,夜间和白日里的燥热不同,空气里凉风阵阵,青璃喜欢在这样的黑夜站到院子里,抬起胳膊,感受四面吹来的风,舒适惬意,若是天气晴朗,有银河,有明月,穿一身白色的衣裙做这个姿势,一定会给人羽化登仙之感。 “怎么刚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青璃给麦冬倒了一杯茶,挑亮了灯芯,让室内更加明亮一些,如玉给她的药丸每个月十五才能给麦冬服用,现在还不到日子,看她的脸色倒是有些苍白。 “奴婢查探一下,遇见了同伴,所以就先回来了。” 麦冬喝了一口茶,她刚到赵晚春府上就被人发现,以为是对方那边有高人在,两个人交手之后都觉得对方的招式眼熟,她看到对方手腕上的镂空金镯,只有组织里面有头有脸的人才有,所以她才退了回来。刚到边防城门附近,听到城外有厮杀的喊声,在寂静地夜里面传得很远,士兵们咬着牙,一队队人马在城门处巡逻。 “深夜交战?” 淳于谙的城北大军,在城外十几里安营扎寨,两方对战,她在小院里没听到动静,现在也不过刚过了子时而已,没准宇文鲲又来老一套,以前是疲劳战术,这一次是玩真的。 “形势还是不乐观啊,大秦那边比大周还要寒冷,那边士兵抗严寒的能力很强。” 昨日在淳于谙大帐,听他说冬日里,冰天雪地,大秦的士兵都是用雪水融化之后直接沐浴,就那么打着赤膊,士兵身体壮硕,也没人生病。 青璃叹息一声,觉得担忧是多余的,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把军需的问题解决,让大军们没有后顾之忧。对她来说,银子才是最重要,上次打劫两次之后有点上瘾,不过打劫虽然来钱快,却不是正途,银子还是要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攒。 次日一早,青璃用了简单的早膳,再次带着于嬷嬷和麦冬坐马车出了门,昨日已经联系牙行的人,要采买一部分猪肉,牙行那边说做最大努力,首次采买二百头猪,她合计一下,若是五百人吃一头,刚好供给城外的十万大军。 “莫小姐,您来了,猪肉这事已经给您联系妥当了,在附近的村里面收购,一共有三百头左右,都是活猪,您看?” 牙人拿着一个小册子,上面记载每头猪的重量和价钱,收购的都是活猪,若是想要宰杀的话,需要给屠户加银子,三百头猪是他目前为止接下的最大买卖。 “没杀正好。” 青璃昨日离开的时候忘记说要活的,晚上因为这事还有点懊恼。这个时代的人根本就是很浪费,那些大骨头每次都剔除的光溜溜留着喂狗,一点不知道其实大骨头汤才是最有营养的。 还有猪大肠,很少有人吃,青璃不喜欢那个味道,以前家里穷的时候,娘刘氏也没买过,清洗起来太麻烦,要用盐,醋和粗面不停揉搓,但是不可否认,大肠做好了,味道也不错。 还有猪心,猪肺,猪肝,猪腰子,可以炒菜,也能做卤水拼盘,猪血能灌成血肠,无论是炒菜,炖菜味道都不错,还很有营养,这些绝对不可以浪费,她要亲自现场指导。都说猪身上都是宝贝,现在看来,真没有什么能扔掉的东西。 “小姐,那您得跟小的去郊县一趟,约莫有半个时辰吧,猪全部都是在周边村子的人家收上来的,那边有空地,小的还能给您联系几个好的屠户。” 牙人眼睛笑眯眯的,现在莫小姐就是他的祖奶奶,必须要尊敬,这才一天两天就让他们接了几千两的买卖。他家牙行口碑不错,但是也经常被欺压,在同行内混的并不好。 “没问题。” 青璃略微思索一下,现在家里需要下人,以后在市面上要帮着她收购一些鸭绒,还有这些寻常百姓不太吃的猪大肠和大骨头,大骨头熬汤,做热汤面,炖菜都很好,没有猪肉的时候,也能让士兵们见到点油腥,至于鸭绒,她早就想过,一直都没有实施,这次不能耽搁下去。 “我现在家里需要几十个下人,一定要稳妥,最好是平阳城内或者周边村里的住户。” 有些事,还是交给死契的下人放心,买了三所大宅还需要有人看守,她不能一直都在平阳盯着。采买下人很必要,最好是一些机灵的小子,现在天热,那些猪大肠猪骨头放不住,只能在平阳城内收购,但是鸭绒可以走远一些。 “莫小姐,小的有一个提议。” 牙人知道青璃是淳于少将军的未婚妻,为此还很是感动,能这样用实际行动支援城北大军的人可不多,那些有钱人家的大户,得知平阳开战之后,一毛不拔,卷着铺盖跑到其他城池去,捐粮食衣物的,反倒是普通的穷苦百姓。 “恩,你说。” 青璃单手敲着桌子,心里盘算家里要采买多少人合适,这些都不是要紧的活计,倒是不担心什么,上次淳于魔头说在城北大营里面有很多三十岁左右的士兵,身上带伤,原本是今年就可以回乡的,结果赶上大战拉开帷幕,这些人执意不肯走,总想做点什么,被打发去后勤,若是她需要,可以调配过来一部分人手。 “您要成猪真的不多,不如现在多采买一些猪仔,在周边的城池也可以,运到平阳。” 牙人喝了一口茶水,这才继续道,“您要是不愿意统一养着,周边家里有很多穷苦乡下人,是养不起猪的,就让他们代养,等到年底杀了年猪,给他们一些辛苦费,这样猪肉也有了,他们还能得些银子过个好年,您也不用您操心,一举两得。” “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办。” 青璃拍板答应,她正在愁买完这三百来头猪,下一批怎么办才好,牙人的建议不错,到冬日里,这些猪全部杀掉冷冻,或者做成腊肉都可以,看战事的情况,一时半会完不了。 青璃和牙人商量好之后,又被带到一个大杂院里面,四周都是低矮破旧茅草房,住着几十个面黄肌瘦,带着补丁的人。牙人介绍说,这些都是想要卖身的下人,几乎都是本地人,有些是卖身给老子娘治病的,还有爹娘去后成了孤儿,家里的亲戚不愿意抚养的,有几个十来岁的少女更可怜,爹娘为了给弟弟办亲事,狠心把她们给卖了。 这个时代,重男轻女,女娃本来就不值钱,一般庄户人家养闺女,都是为了在家做活,有的还要带弟弟,每天在家里喂鸡鸭,做饭,缝补洗涮,农忙时候就当半个劳力用。就算是自家爹娘不重男轻女,二姐也要干活计,还有青菊堂姐,以前家里困难的时候,没时间出门转悠,每天都是在家里做活。 青璃挨个盘问,若是遇见说话支支吾吾,眼神闪烁的,这样的人必须淘汰,还有那种眼神带着恨意的,也不能要。被爹娘卖掉是很不幸,不过若是带着恨意生活,很容易扭曲,一般这种人会有强烈的嫉妒之心,不服管教,相反倒是麻木,木讷一些的更让人放心,她是找下人,只要老实本分,勤劳听话就可以。 青璃这边过了初选,于嬷嬷会再次筛选,最后由麦冬把关,鬼罗刹对洞察人的内心有一套,从原来五十人中,最后选择三十人,二十男,十女。 男子有几个是残疾人,有的是左手上有轻微的残疾,还有跛脚的,不影响正常行走就行,青璃决定把这样的人留下来,反正自家采买下人,主要是为了跑腿,到时候准备驴车马车,也不用走路。 女人的范围里面,只有两个十来岁的丫头,其余都是上了年纪的婶子还有老婆子,这样的人做活更细致一些。 “小姐,这些人的卖身契都在,您看您什么时候领走?” 牙人表面上恭敬,实则心里乐开花,这些残疾人当初也是看着他们可怜,因为不能做壮丁,被家里人赶出来,他慈悲心发作,就同意收留他们,还有这三个老头儿,都是儿女不愿意养老的,唉,当时他又是一激动,想着反正不差这几口饭吃,也收留下来,三四年都没能转手出去,后来他也认命了,不行就给他们养老送终,这些人也是好的,从来都是抱着感恩的心,抢着做活,有时候也能帮牙行里跑腿送货,就这么转手出去,还挺舍不得,但是他知道,跟着莫小姐要比跟着他好。 “给你们银子,每人都做上几套新衣裳和新鞋,等两天我来接人。” 青璃扔了一块银子给其中管事的人,请得起下人,就没有让下人穿着带补丁的衣裳,就算是粗布也好,不费多少银子,她买下的三所三进院子还没在库房里面放东西,所以暂时不能让下人住进去。 忙活完采买下人,这一耽搁,已经到了午时。太阳烤在身上,让人透不过气,闷热闷热的,树叶都没精打采的卷在一起,胖胖的青虫趴在树叶上慵懒地装死,一动不动。 青璃擦擦额角的薄汗,上了马车,牙人坐在车夫旁边的位置,一路西行,往附近的村庄赶去。马车里没有冰盆,于嬷嬷不停地喝水解渴,念叨着,“平阳真奇怪,白日里热的要死,老奴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凉风。” “恩,这种气候,在秋天更加明显。” 一旦到了秋天,早晚都要多加一层衣裳,晌午比夏日还热,温差很大,稍有不慎就容易感染风寒,一般从外地来的行脚商人,很是受不了北地的气候,论气候温和一些,南边沐阳城不错,那里四季草木常绿,夏日里也不是那么炎热。 于嬷嬷认命地点点头,她这个老胳膊老腿的,身子骨还不错,来了两天,也开始慢慢地适应,但是吃食上,她不能习惯,在京都主要是吃大米饭,北地这边多是面馆,喜好面食,而且做菜里面必须放花椒和辣椒,又麻又辣,口味还重,那盐就和不要银子一样。 晌午一过,众人已经到达平阳城周边的小村子,这里有一座空置的大院子,被单独的隔开,几百头猪目不斜视,正在悠闲地散步,见到来人也没给一个眼神。 “莫小姐,这些猪一共三百零二头,全在这里。” 这个院子里面平日就是放一些收来的牲口,没有牲口栏,所以一进门味道不太好,这些猪吃饱了不睡觉,还有心情转悠,丝毫不知道自己待宰的命运。 “千万不要有病猪。” 青璃强调一句之后,快速地退出院子,几百只猪在院子里吃喝拉撒,味道太难闻,她用手帕捂着鼻子,快速地遁走。 牙人摸了摸鼻子,觉得带这么高贵的小姐来这里是一个错误,他交待院子里做工的大婶们看好猪,这才退出去。 屠户都是最近村子上的,一共十多人,已经全部到齐在此地眼巴巴地守着,以前给人杀猪,一般都是用十斤猪肉做答谢,最多不过二百文,这次青璃请人,为了让他们上心,每个人答应给半两银子,那可是五百个大子儿,每个人都能有十多头要宰,加一起就是五六两银子。 “小姐,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吴老二都杀了二十多年猪,就没啥是做不到的!” 前面走出来一名大汉,脸色黑红,看着也有四十岁上下,他拍了拍胸脯,其余屠户都点头附和,看来都是以他为首。 “恩,不是什么特别的要求。” 青璃和他们交待,猪血不能浪费,还有猪大肠等一些猪下水,以后杀猪有人家不要的下水和大骨头就联系牙人,她全部负责回收。 考虑天气原因,明日一早天蒙蒙亮就开始杀猪,把猪排骨,大骨头统一分装到一起,猪蹄,下水,猪血还有猪肉全部分堆。这种天气猪骨头放不久,直接供给后方将士,猪肉多留一些腌渍好,做成腊肉。这工程有些大,请村里妇人们帮着一起做,到时候她给工钱。 “莫小姐,您真是活菩萨啊!这些小活计,家里的婆娘都会做呢。我们这些屠户,家里都没啥地,也不分啥农忙不农忙,明个儿让婆娘跟我们一起上工,您给我们几两银就够多了,不用给她们。” 吴老二一脸正色,听说这些猪是供给给后方军队的之用,只是他就靠这个吃饭,也说不出不要工钱那话来,让自家婆娘做点小活计,哪能还要银子,就当是老百姓为士兵们尽点力。 “是啊,小姐,您放心,明个儿一早,全部都办好,在午时之前就给您送到城北大营去,那些腌渍的腊肉还要等上两天,到时候您在过来回收,我们保证,一块肉都不会少,绝对不贪嘴。” 后面又走出来一个屠户表决心,让青璃听后差点笑出来,她连连点头,那些猪心猪肺的下水还得处理一下,在平阳的大户人家里面很少有冰窖,也没有存冰的习惯,青璃空间都是冰,三进院子后院有一间地窖挖的很深,在那里建造冰窖应该可以。 和屠户们商量好之后,青璃算是解决了一件事。和牙行清算了银钱,三多百头猪,加上买菜的下人,还有牙行的抽成,还不到一万两银子,用从季盼那里顺来的,余下三分之二还多。她轻松地上了回程的马车,心里盘算,明日士兵们的晚膳,就能喝到大骨头汤,吃上热乎的排骨,肚子里有了油水,吃饱才能有力气打仗。 回到平阳城已经快到了晚膳时辰,青璃来到城北大营,和这边负责军需的将领说着猪肉的事,明日约莫晌午左右,会有猪肉运过来,让他们查收一下,抓紧运到城外,让火头兵给前线杀敌的将士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莫小姐,末将有一件事要说。” 负责军需的将领听后欣喜若狂,这么说大家马上就能见到油腥了!昨夜士兵们又是一场苦战,再次逼退深夜进攻的大秦,当然伤员人数也是大幅度增加,他现在正愁这件事,少将军交待最近要杀一批老弱病残的战马,说实话,他真的很舍不得。 “您是不是认识一位小姐,听说是凤阳知府的千金?” 昨日,守城门的士兵把季盼抓紧了大牢,可让这位娇滴滴的小姐受尽了折磨,虽然己方没有用刑,但是那位小姐仍旧在大牢里面尖叫一夜,一会儿喊老鼠,一会儿喊蟑螂,一会儿又哭哭滴滴地谩骂,那些守牢房的士兵被折磨的耳膜疼,一晚上都没睡,早上去给牢房里面送饭,见那位季盼小姐已经晕过去了,她的身上坐着一只灰色的大老鼠,正在对着她呲牙。 “哦,你是说阿悠吧?” 青璃面带笑容,脸上表情自然,“怎么了,难道是她来平阳了吗?” “阿悠?” 那位将领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越发觉得季盼是冒充的,就说嘛,凤阳城知府的千金跑平阳干什么,昨日下晌还来了一个妖妖娆娆的婆娘,满身的脂粉气,就像那翠香楼的老鸨,说是凤阳知府的二夫人,回来省亲的,要见她的女儿,和他们要人,真是奇怪!省亲怎么可能来军营,难道她家亲戚是军妓?后来守城的士兵觉得不耐烦,现在正是两国交战的关键时期,万一混进来探子不得了,所以也扔进了大牢。 “莫小姐,那没什么事了,您慢走。” 管理后勤的将士正想把好消息通知给士兵们,让大家乐呵一下,也就没细问,他不问青璃自然不说,皆大欢喜。 “那位季小姐,真是活该!” 于嬷嬷用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撇嘴道,“一个庶女总是以知府千金自居,一看就是小妾养出来的,小家子气,还总以为自己是个聪明的,这次也要受点教训,她拿什么和小姐您比?外貌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于嬷嬷,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要注重内涵,心灵美。” 青璃对于嬷嬷的话深以为然,她挥了挥手帕,笑弯了眼角,从没看于嬷嬷这么顺眼过,说的太好了,但是她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还在谈女子的内心纯良有多么重要。 “还有那个三姨娘,一个寡妇二嫁的小妾竟敢自称是二夫人,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于嬷嬷还在唠叨不停,二夫人有两种含义,一种是二老爷的正妻,称二夫人,还有一些不规矩的人家,会抬一个平妻,地位仅低于正妻,也这么叫。 …… 入夜,青璃找了一个借口支开麦冬,独自一个人前往买的三所宅院,把空间里粮草,豆子,花生,还有新种下刚刚收获的红薯全部放到库房里面。 空间的山林里面,大概有几千只山鸡野鸭,每天都可以产下几大箩筐的蛋,也有两三个月没整理,清理的时候吓了青璃一跳,整整几百框鸡蛋鸭蛋,还余下一部分,后来她实在没有箩筐装。 空间里面的鱼留下小苗,剩下的全部倒入池塘里面,她发现空间灵泉有一个规律,就是太饱和的时候,里面的鱼生长起来速度就慢上许多,这么一倒腾,那些剩下的小鱼苗游的自由自在,灵泉里面也不再是一片黑压压的。 海鱼那边也快要装满了,青璃没地方倒腾,只能想着以后有机会做成鱼罐头。她看到大螃蟹又留下口水,趁着这会没人,她进了空间里,自己美滋滋地蒸了几只大螃蟹,还和上次一样,一边泡温泉,一边饮酒吃螃蟹,心里琢磨,她在这边享受着,淳于魔头可能还在吃没有油腥味的炖菜。 空间里面只有两只灵兽,小灵在南边沐阳,已经很久没回来过,羽幽又被她派去忙着研制药粉,看有没有什么药粉是可以大批量出产的,宇文鲲会在箭头上抹上毒药,他们也会。 青璃从温泉池子里出来,整理一下,又跑到葡萄架子下面摘了一串葡萄吃,荡了会秋千,突然想起上次收进来的海参,就在灵泉池子里面捞出来几只,准备来个凉拌海参,又在深林里面抓了一只山鸡,用百年老参炖了一锅。 空间里时速和外面不一样,她在里面折腾了几个时辰,外面才到子时,青璃和上次一样,用飞抓百练索上了城门,这次士兵已经看到她,还和没看到一样继续巡逻。 大帐里,手下将领刚刚离去,淳于谙没有睡意,还在对着沙盘观察局势,昨天那战打得很辛苦,成效显著,到天亮的时候,击退大秦,但是现在己方的将士们需要休整,连续的战争根本吃不消,只能找一个轻松一些的打法。 晚膳的时候,他在大帐里面听到外面有欢呼之声,问方侍卫才知道,原来是管军需的将士出城通报说明天大家就有猪肉吃,是自家小丫头提供的采买,以后还会有好吃的犒劳将士,让大家不用忧心。连续很长时间没有什么油水,能吃上肉是和击退大秦一样的喜事,他听着也觉得高兴,表情就不自觉柔和了很多。 “我感觉自己都被发现了,怎么那群人没反应呢?” 青璃身后背着一个大包袱,手里面还拎着一个食盒,淳于谙看到之后,赶紧接过来,他就想,今夜青璃能出城来看他。 “是你吩咐了吧?” 青璃狐疑地看了一眼淳于谙,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片刻之后,火急火燎地站起身,这些椅子都是用木板简单地钉在一起的,她这么一坐,“啪”地一声,又压塌了一把椅子。 “没有,我没说。” 淳于谙紧盯着那把四分五裂的椅子,揉揉额角,之前有将领坐上去,身强体壮也没问题,怎么又被自家小丫头给压塌,上次床铺也是,破坏能力惊人。 “唉,是你这里椅子不结实。” 青璃忧伤地叹了一口气,她确定她没有胖,谁知道军营的条件怎么会如此简陋,下次她哪里也不坐,就站着,站着可以吧,不会把地压进去一个窟窿。 “委屈你了。” 淳于谙点点头,面色严肃地道,“下次我会和侍卫们说,把椅子修得牢固一点。” “我怎么觉得你是讽刺呢?” 青璃抱着胳膊,上下打量淳于谙,别看他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说话也是一脸正经,实际眼眸所含的星星点点地笑意骗不了人。 “绝对没有,娘子大人。” 淳于谙把青璃抱在怀里,用手抚摸着她的发丝,还是那么的柔顺,发间带着淡淡的香气,他看到青璃头上戴着玉兰花簪子正是他送的那支,心里有淡淡地喜悦,只有和她在一起,才是最放松的时候。 “少贫嘴,真该让你手下那些将领都来看看你是什么样。” 青璃嘟嘟嘴,淳于魔头惯会骗人,平日里一副冰冷的模样,说话也是几个字的吐,要么就是摇头点头,动不动就放出他的强大气场,目光锐利深邃,总是给人一种压迫感。 “在他们眼里,我是将军,这就足够。” 淳于谙的声音低沉暗哑,有一种成熟男子的魅力,他在环抱着青璃,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自家小丫头的红唇是那么诱惑,不过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还是用尽全部的自制力,硬生生把冲动忍下去。 “好了,少将军,用晚膳了没有,我为了给你送宵夜特地折腾一趟。” 青璃推开淳于谙,这魔头现在竟然学会了蛊惑人心,两个人越了解,青璃越发现自己上当,他的狼皮里面,不是一只小羊,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也对,做将军的,在死人堆里爬出来建功立业,怎么看都不会是个草包。 打开食盒,里面有几个小菜,铁盒里面是陶瓷的,和现代的保温桶差不太多,拧开盖子,里面是青璃用百年人参和山鸡熬的汤,已经软烂到脱骨,她来之前以前细心地把骨头挑出去。 还有海参炒大葱,做了一罐子肉酱,可以放几天,让他在每次用膳的时候打开吃点,外加用鲜虾仁摊的鸡蛋饼,并一碗鸡汤面,三个花卷。 “都是娘子你做的?” “恩,都是我做的。” 青璃快速地回答之后才反应过来,这魔头又在变着戏法调戏她,什么娘子,二人只是定亲而已,也就说有名份上的关系,但是有名无实,她一本正经地道,“请叫我莫小姐。” “好,夫人。” 淳于谙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让青璃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和他是说不清楚的,左右不过一个称呼,不是阿猫阿狗就行。 “看起来真不错。” 淳于谙给青璃倒了一杯茶水,解释道,“只有这些茶叶沫子,上次走时候你带的茶叶全部分给将士们,所以……” “没关系,下次我给你带过来一些。” 在淳于谙心里,他手下的将士们占据很大一部分分量,青璃心里清楚,也能理解,更不会因为这点茶叶就计较。 淳于谙喝着鸡汤,看到里面那一根老参,鸡汤的味道鲜美,山鸡肉很香,不自觉地就一碗汤面,三个花卷全部吃了下去,那盘海参炒大葱也吃了个干净。 青璃坐在对面,托着腮看他用膳,他吃的很急,不过举手投足之间却透露一丝优雅,淳于谙是大周的少将军,是北地三十万大军的将领,他不是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少爷,而是一个从战场上厮杀出来,有责任感的男子,在他身边很有安全感,青璃觉得,如果他能一如既往一心一意,那么真是捡到了宝贝。 饭毕,淳于谙主动收拾好食盒,又用茶水漱口,他拉着青璃的手,两个人绕到帐帘之后,坐到了床上,青璃这才想起,她带过来一条软垫子,还有一张竹席,一顶青纱帐,她把软垫和竹席帮助淳于谙铺在草垫子上,又挂好青纱帐,要一直在大帐里面休息,也不能总在这种简陋的条件里应付。 淳于谙这次没有动手,他站在窗边,看着青璃在忙碌,胸口有一道暖流划过,这就好像夫君出打仗,娘子来探视的时候那样,忙东忙西,他真希望可以早点结束这场战争,因为她答应他,待到天下大定之时,也是二人成亲之日。 油灯昏暗的光照在青璃的脸上,她的睫毛闪烁,神态平静安逸,让她整个人多了一种宁静的气质,淳于谙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在军中大帐之内,而是在家里,总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都说美人乡是英雄冢,果真如此。 到底是什么时候才开始对她注意的呢?淳于谙自己也说不清楚,四年多以前,青璃还是脸上有道疤痕的丑丫,两个人产生太多的交集,他为她挡刀,当时也不明白那是为什么,好像一切都是天注定一样,身体的本能反应。后来他想了很久,觉得两个人是宿命的纠缠,以前不会多看别的女子一眼,以后更不会,除了她。 “好了。” 青璃拍了拍手,欣赏了一下,觉得不错,有纱帐也能预防一下蚊虫,现在坐在床榻之上要软和一些,淳于谙坐在她身边,他的大手牵着青璃的小手,不停在上面摩挲。 “明日前线的将士们就能吃上肉,因为有一部分排骨,让大家吃的时候小心点。” 青璃笑眯眯地靠在淳于谙怀里,寻找一个舒适的姿势,像小猫一样蹭了蹭,更让淳于谙浑身上下发热,很可能是刚才喝了百年的人参鸡汤滋补的过了头,让他身体不自觉地紧绷着。 “恩。” 淳于谙眼眸深处燃起欲火,又在抵抗身体本能的反应,他的声音更加低沉,夹杂着沙哑,轻声地应了一句。 “对了,我告诉你,我有六十万两银子,是官银,你别问我怎么来的。” 青璃心虚了一下,片刻之后又趾高气扬,她挺直脊背,正好撞倒淳于谙的下巴,他没什么事,青璃身子歪了一下,直接把他推倒在床上。 “我不是故意的。” 青璃无辜地眨眨眼,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这姿势看上去很暧昧,她轻轻咳嗽一下,脸色微微变得不自然,心里想是不是身体产生了什么变异,为什么力气这么大。 “我是。” 淳于谙抱住青璃,两个人迅速地在床上翻了一个跟头,调整位置,四目相对,彼此都能听到对方扑通扑通地心跳声。淳于谙在青璃的唇上,清浅地印下一个吻,片刻之后,快速地撤离,以往强悍地自制力,正在崩溃中。 “说正经事,六十万两给你,在贴补一些,今年冬日,将士们棉衣棉被就有着落了。” 青璃被淳于谙拉着,坐起了身子,她用手抚了抚耳边的碎发,眼眸里有灵动的水光,让她的脸庞更是娇嫩欲滴,艳若桃李。 “不会问官银的出处,因为多半是打劫来的。” 淳于谙喉咙动了一下,做了一个深呼吸,他的眼神从青璃的身上移开,不自然地看着墙角处,六十万两,都是官银,只有这一个可能,自家小丫头就是厉害,现在他怀疑,她是不是打劫了大周国库。 “英雄莫问出处,银子莫问来路。” 青璃觉得自己编的还挺押韵,那么多官银,除非融掉,不然花出去太显眼,给淳于谙北地大军采买最好,也能花到正途上,反正是打劫山匪得来的,真的不心疼。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后备补给的事,青璃见时辰不早,带着食盒快速地离开,临走前又嘱咐淳于谙要好好休息。 之后的几天,青璃每天都过的很忙碌。大周士兵如愿以偿吃到了肉,不但如此,还有新鲜的鱼和鸡蛋,现在士气大振,士兵们训练也有劲头。 淳于谙给青璃调配了几十老兵,这些人住到新买的宅院,每天就是负责出门收购一些大骨头和猪下水,青璃怕火头军大锅饭味道不好,让家里的下人亲自卤猪下水,给那些受伤的伤兵吃补身子,一部分奖励勤奋有战功的士兵。 三座三进的宅院,为了方便,全部打通,后面的池塘也扩大一些,青璃往里面掺杂一些灵泉水,又买了鱼苗和虾苗,为掩人耳目。 院子的角落全部被下人们开采,已经种上蔬菜,自给自足,青璃时常去溜达一圈,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找下人一并买回来。 家里的下人还算老实本分,年纪大一些的负责看门,机灵的小子就负责在周边城池帮助她收购鸭绒,残疾的下人都在附近,找卖肉的人家收购大骨头,猪下水之类,现在几乎家家都知道,那些人会主动送上门,这边熬好大骨头汤,下了汤面马上送到城内训练的兵营,每天轮换着来,每次自家的推车一到,都会受到鼓掌欢呼。六十万两官银已经运送到位,后勤的将领正在采买棉花,青璃自己也在空间之中种上一片地,一直积攒,粮草现在还不缺,她要抓紧时间储备过冬的物资。 最近几天大秦进犯了两次,大周的士兵都和打了鸡血一样,势头正猛,一口气把大秦打得落花流水,这几天都正在备战,没有冒头,大周这边也在修生养息,就等沐阳城尘埃落定,这边迅速出击,一鼓作气把大秦打回老巢。   ☆、第012章 故人 时间继续推进,一转眼就到了七月初四,青璃在平阳城耽搁了将近十天,才把一些零散的琐事处理好。白日里,要去买的宅邸看看,指挥府上的丫鬟婆子做卤水拼盘,还要听府上家丁回禀回收鸭绒的进度,因为一切都才展开,没有进入正轨,闹出来不少笑话。 每日下晌,得闲之后,青璃还得去一次城北大营,那些士兵见到她很尊敬,叫一声“莫小姐”,背后都在议论未来少将军夫人是多么的纯善,美丽,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起少将军云云。 七月初四早上,青璃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这几天是她的小日子,整日里腰酸背痛,也很嗜睡,不睡够七八个时辰别想起床,再加上天气炎热,又不能吃寒凉食物,她恹恹地,无精打采。 “小姐,您不如就歇上一天吧。” 于嬷嬷从前院端来早膳,又是花卷和小米粥,配上两个小菜,食物粗陋,和京都没的比,她一个下人,在京都都比现在小姐吃的好,那两个没有油水清淡的小菜,让人看着也没胃口。 “我倒是想呢,等几天回凤阳就好了。” 麦冬上前扶着青璃,青璃这才伸了一个懒腰,慢慢从床上坐起。她没打算在平阳久留,解决完军需的事就回去,这两天赶上小日子,爬城墙不太方面,晚上也没看淳于谙,听说这几天深夜,大秦派来先锋部队突袭,还射不少火流箭,差点引发山林火灾,这是一个隐患,大秦那边周围都是山脉,还有一条大河,完全不受影响。 青璃很想到古代战场亲自体验一次,前几天去了几次军营,一直相安无事,大秦那边就和算计好一样,等她一走,出其不意地发动进攻,不过己方这边早有准备,都只是局部的小对战,还没有特别大架势的摆阵,正面冲突。 说起战争,不得不提到沐阳,小灵发来消息,四叔有了大动作,组织五百辆战车攻城,沐阳城门坚固,虽然没有大成效,但是大周这边将士爬城墙的时候,有一部分士兵攻击上去,消灭不少南部小国的士兵,只差一点点就能打开城门。似乎是南部小国那边出了岔子,起了内讧,有一*队已经退离沐阳。 当然,也有不好的消息,自家三哥莫子松和林风澈非要做先锋,爬上了城墙,和对方厮杀,因为寡不敌众,最后双双从城门处摔下,多亏四叔这边做了准备,两个人仅仅是挂彩,不然的话不死也要摔成残废。 对此,青璃很是担心,可她又做不了什么,每个男子的心里都有一个英雄梦,这也是信仰,她写信给三哥,也不会听她的,只能拜托小灵多加注意,爹娘肯定承受不了丧子之痛。 青璃离开京都的时候,弘德帝下旨,要求四叔莫如海要在三个月之内拿下沐阳,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有点成效,可还不显著,那边粮草都是自家这边调派,京都的学子们很是支持,对于大周来说,这是一场正义之战,势必要把那些侵略者赶出去。 青璃洗漱完毕,用了早膳,没有大鱼大肉的早膳也不错,没什么不习惯的,吃的还是细面粮食,要是嘴馋,空间里有太多吃食,灵泉池子里还有大虾,螃蟹,海参,海蜇皮等,空间的山林里,野猪,野兔子,山鸡,狍子都没有供给出去,她还在指望那些山鸡野鸭能多下点鸡蛋。 前几天牙人给提了建议,就是在附近的城池收购小猪仔,五百文一头左右,养上几个月,到了年底正好宰杀,那时候冰天雪地,放在外面冻的硬邦邦,和天然的冷库一样,平阳城从农历十月就开始降温结冰,到来年三四月才能解冻,也有小半年的时间。 本来考虑要建立养猪场,可是后来觉得还是作罢,几千头猪,乃至更多,需要很大的宅院,而且平时人力物力都需要操心,青璃不在平阳,目前得用的人手都是淳于谙派过来的老兵,总不能让他们去养猪,思来想去,下放到个人家里这个点子最好,等到过年杀猪的时候,每家奖励十斤二十斤猪肉,根据头数计算银子,这些贫困的百姓们又是一笔收入。 之所以还在平阳,有两个原因,首要就是战马的问题,现在大周和大秦开战,战马不能从大秦引进,这点青璃一直耿耿于怀,按照她的思路,就是偷摸潜伏到大秦去偷马,全部放到空间,这只是理想主义而已,实际可没那么简单,大秦她过不去,那边一片空地,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只兔子出现都能很快被发现,还有那边的战马性子太烈,就怕己方驾驭不了,双方交战时候闹个人仰马翻,她只能找大的商贩联系购买。 还有一个原因,是要去见刘小花,这也是二姐多年来的心愿,必须完成。二姐青蔷当年和刘小花约定好,至少要看到对方出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四年多来不在一起,可二姐是时刻惦记的。 “小姐,您肯定想不到,是凤阳知府千金季家小姐来了!” 于嬷嬷刚去前院送食盒回来,挤眉弄眼地道,“哈哈,可不是那个假千金,是季悠小姐,这不,马车刚进了院门。” “阿悠?她怎么知道我的住处?” 青璃用手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面的她面色苍白,就和很久不见阳光一样,青璃想着素面朝天见人不太礼貌,用手指肚挖了一点胭脂,均匀地抹在脸颊处,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一些。 “青璃,我来了,没打扰到你吧?” 季悠从马车上下来,带着丫鬟,一边走一边观察院子,前后只有两进,看着有些破旧,墙上有斑驳的痕迹,风化严重,院子里面也没有多少花花草草,倒是有一块菜地,就像是寻常市井人家的住处。 “阿悠,你不是在凤阳吗?怎么跑平阳来了?” 青璃站起身,把季悠迎进屋子,让于嬷嬷泡茶上点心,麦冬则在原地没有动,站到青璃的不远处。 “还不是因为我那庶妹季盼,还有三姨娘。” 季悠坐到青璃对面,脸上通红,眼里带着怒火,她是生气得很。季盼和三姨娘居心不良,在平阳捅了大篓子,结果爹爹不顾颜面,跑到平阳来接人回去,她是死皮赖脸跟来的,开始说什么爹爹都不答应,说她一个女子在后宅就可以,出门抛头露脸做什么,真好笑,那季盼怎么行动自由?后来她和爹爹说想到妹妹季盼一定是受了委屈,她做姐姐的心里焦急,想过来开导,谁想到,她爹马上点头答应。 “哦,季盼说来平阳省亲,出了什么事吗?” 青璃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个季盼是个不省心的,而且绝对学不聪明,这次受了委屈,肯定更让她记恨,青璃觉得自己很了解这样的人,多半性格扭曲,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青璃,你可能不知道,她打着你的名号想要出城,被当成大秦奸细抓起来了!” 季盼丢人现眼,季悠并没觉得高兴,因为对方打着凤阳知府千金的名号,她和爹爹昨日就到了平阳,还听见守城士兵议论,她上前询问青璃的住处,得知她才是正牌千金,士兵这才告诉她。 “有这等事?” 青璃假装惊讶地瞪大眼睛,片刻之后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可是她没来找我,也没和我说,可能是误会吧。” “青璃,我和你说,你一定要相信我。” 季悠突然面色紧张,拉住了青璃的手,诚恳道,“虽然我们今日才见第三面,可我就觉得你很好,或许这么说我庶妹不好,但是她就是个心思歹毒的,还不一定想出什么幺蛾子。” 季盼已经十三岁,作为官家小姐来说,这个年岁定亲刚刚好,三姨娘最近在忙着相看人家,不是嫌弃对方没银子,就是嫌弃对方没权力,总之,有银子富商低贱,充满铜臭味,有权的读书人清高,都不合适季盼,她把眼光放在淳于谙身上,在背地,谁不知道淳于家!就算是让季盼做个小妾也比跟着个小官强。三姨娘觉得自己一个寡妇再嫁都能让知府老爷挂心,生的庶女比嫡女受宠,她在府上说一不二,谁说小妾不能翻身做主? “这么说是有目的性?我也觉得你庶妹对我太热情了些。” 青璃无辜地摊手,脸上带着深深地忧虑之色,她轻皱眉头,“可惜了,怎么就被关进大牢了呢,可是没人通知我。” “不要管她,她不一定怎么想的,别以为她好心。” 季悠一脸气愤,最是看不得季盼在外面装样子,一脸慈悲的模样,变脸迅速,骗过很多人,她妹妹的性子她最了解,为了一两银子斤斤计较的人,怎么可能拿出万两来支援将士们,其中的想法不言而喻。 “那季大人来了平阳城,然后呢?” 青璃是想问,那个季盼有没有被放出去祸害人,这种人真的不值得她费心,要她看,就这么一直关着挺好。 “爹去城北大营找人通报,但是没用,所以去了赵大人府上,想请赵大人帮忙说和一番,这下好了,丢脸丢到了平阳。” 季悠垂下头,抿了一口茶水,其实出门之前,爹爹还要求她过来和青璃求情,青璃是淳于少将军的未婚妻,说放人就是一句话话的事,可她不想。 明摆着季盼想去勾搭淳于少将军,青璃凭什么帮这样的人说话?要是她,她都能气的冒烟,谁还会管那种人死活,真想捐献银子用得着打别人的名号邀功? “这可不好办,毕竟城北大营只有淳于少将军一人说的算。” 在平阳,军政是分开的,赵大人只能管理百姓,却没有权限管淳于谙,从中间说和也够呛,因为将军在城外打仗,谁有心情管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 “青璃,你就当不知道,等我回去的时候,就和爹说没有见到你。” 季悠自己下了决定,城北大军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若是没事还会放人的,爹是怎么说也是凤阳城知府,不负责任地放下政务,跑到这边接小妾回家,把娘气的怒急攻心,现在还卧病在床喝着苦药汤子,她见到也不好受,以前这样,季悠只会哭,感叹不公平,现在她早就死心了,有三姨娘在,那种奸人一直挑拨离间,爹肯定不会喜欢她,那么无所谓,她要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 季悠说了几句,就急匆匆地离开,走的时候,给青璃一个小匣子,当上次的回礼,青璃打开一看,是一颗小而明亮的夜明珠,这种珠子非常少,而且有价无市,季悠能拿出来,应该是她最好的一件宝贝。季大人没有根基,而季悠娘也只不过是个落魄秀才的闺女,没值钱的嫁妆。 “小姐,都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季大人最多算条蛇,怎么嫡女和庶女的差距这么大呢?” 于嬷嬷盯着夜明珠,不住地摇头,生在这样的人家,爹爹偏心眼,小妾骑在正室头上,嫡女的日子可要艰难喽,最可悲的是婚嫁,要是找个穷书生嫁出去,将来还有发迹的机会,最怕就是找个纨绔子弟,以后啊,永无翻身之日。 “季盼和三姨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本来不愿意管人家的家事,不过呢,这事也跟我有关系。” 青璃拈起一粒蓝莓果干,放进嘴里,对着于嬷嬷道,“于嬷嬷,你去城北大营,让士兵们别放走那二人,怎么说你自己掌握分寸。” “老奴晓得,哈哈。” 于嬷嬷搓搓手,眼珠一转,那个对少将军有心思和小姐和妖娆的三姨娘就算是完蛋了,可别怪她狠心,虽然彼此无冤无仇,谁让她们自己心思不正,也怪不得别人。 最近平阳很是干燥,听说也有差不多一个月没下雨,田里的地上干裂的有了缝隙,全靠这些庄户们用水桶提着浇水,每天唉声叹气地念叨,希望能下一场雨,不然地里的庄稼也要遭殃。 似乎是听到了那些庄户乞求,早上还晴朗的天气,到巳时就阴云密布,青璃坐在马车上赶去三进宅院。这几天已经收拾妥当,家里主要以实用为主,后面一排排空置的房间没用处,青璃吩咐木匠打造成现代医院病床的模样,一间房里面放三张床铺,床铺之间都要放置小柜子,上面能摆放茶壶茶碗等物,下面能存放衣物,一进到门口有沙发和小几。 城北大营那边有很多将士受伤,轻伤好办,包扎一下,修养个几天,若是重伤,那边条件不好,青璃觉得家里三座三进的大宅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接一些伤兵回家来照顾,等好了就回城北大营,为此把前面的几家宅邸都买下来,剩下的都是士兵们自己过来收拾打理,院子外面种了蔬菜,养了鸡鸭,还挺像回事。 “小姐,好像要下雨了。” 麦冬拉开车窗,抬头看了看天色,乌云盖顶,空气里带着湿润的风,蜻蜓低飞,这是雨前的征兆。 “下雨才凉爽。” 青璃点头,拿起来果盘上的一个苹果,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都是空间出品,又脆又甜,现在青璃每天都要吃几个解渴,她扔给麦冬一个,说道,“也就最近吧,我们还是得回凤阳。” 平阳还有很多事情的后续要处理,光靠青璃自己得累死,所以她全部推给了城北大营那里的将士们,她出银子,什么军需,缺什么买什么,现在就开始储存过冬所需要的食物,为此,那些可以存放的豆子,花生,红薯,土豆,胡萝卜和大白菜,她都在轮流种植,保证冬日里也能有青菜吃。 现在花的银子,大半都是从山匪那里打劫开的,还有当年在许猪头家密室搬来的银子,这抢劫快,花出去更快,要提供三十万大军的供给很吃力,在京都,沈冰雨那边还在想着法子赶进度造船,能见到收益,最快也要一年多,现在完全是血本无归的投资阶段。 家里的几个铺子,一个月也有几千两银子的收益,和支出比起来,杯水车薪,多亏有空间,不然的话累得吐血也不能存够这么多的粮草,萃华楼一年进账几十万两银子,也不够,还要淳于谙自己填补进去一部分。 北地苦寒,一年只能种一季粮食,而且产量比南边低很多,也难怪自家大伯见到好种子眼睛都发光,就寻思在家里这边能不能有效,要是研究出来成熟时日短,产量高的粮米,这就是大周百姓最大的贡献。 马车很快到达自家宅邸,三进的院子虽然已经被角门连着,平日角门也是锁在一起,最边上的一进住着家里的下人,剩下的房间用来做库房,因为其他院子有伤兵,照顾伤员由士兵负责,这样也方便,但是那群人做饭太难吃,青璃又从附近请了十几个婆子帮忙,每日做三顿饭,活计轻巧,工钱也给的高。 “小姐,早上咱们这又给城北大营那边送去了鸡蛋。” 青璃的马车被赶进院子,守门的老伯喜滋滋地搓手,每次自家人去,都会得到士兵们的礼遇,他要不是为留下看门,也想跟着去看看。 “恩。” 青璃点头表示知晓,现在家里也不是每天都会送鸡蛋,只是隔三差五积攒一些,这才送去。青璃空间每天能有几筐,但是她没拿出来,先攒着,攒到几百筐一起送过去。 “你们就忙着吧,现在也上手了,一天就这些事,大家辛苦了!吃食上,咱们也不用节约,有鱼有肉才好。” “小姐,俺们过的滋润呢,您就不用操心,全交给我们。” 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站出来,拍着胸脯,他的腿脚不好,走路一个腿高一个腿低,是个踮脚,他以前是大户人家的车夫,前段时间,主家得知平阳开战,收拾包袱跑了,把他卖给人牙子,也有很多人采买下人,都看不上他,过的也是窝囊,被青璃买走之后,很感恩,最近起早贪黑,为将士们操劳干得起劲,青璃得知他的情况,看他问题不大,就让他娘子把其中一个脚下的鞋底垫高,果然现在走路很稳当,一点看不出来有残疾,为此心里很是感激。 “恩,我很放心,你们好好干。” 青璃平易近人,没有什么架子,这次来把家里的水井里也加入一些灵泉水,看着一切井然有序,这才让人打开了角门,准备去隔壁看看伤兵。 “快,让大牛哥住到第二进院子!” 隔壁的院子里,几名士兵正在忙碌,看到青璃,也只是面色紧张地点头,没有打招呼,似乎这边送来不少的伤员。青璃往其中一人的后背上一看,吓了一跳,被背着的正是刘小花的亲大哥,刘大牛! “呜呜,是我不好,掉了队,大牛哥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一个面庞稚嫩的小士兵跟在身后不停地抹着眼泪,一看他就是个新兵蛋子,不知道战场多么残酷,死人是最不足为奇的事,可能你的兄弟至交,平日大家在一起训练,一起吃饭,转眼就离开你,很多时候死了都不能留下全尸。 “没事没事,你赶紧回去,这边不用你看着。” 其中一个年长点的士兵不耐烦地挥手,“人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青璃一见是熟人,也跟着进去,刘大牛身上伤口很险,在颈部,还好刀口没那么深,所以才能挺到现在,他闭着眼睛,脸色惨白,气若游丝,看上去不太好。 “让我来吧。” 麦冬在第一时间去马车里给青璃取出药箱,青璃打开药箱,先给伤口止血,然后进行简单的缝合包扎,周围的军医们一直眼睛不动地在看,缝合之术也是青璃交给他们的,用过之后发现好处很大,不但能有效止血,还能防止伤口愈合,但是他们都是初学者,缝针也是手哆嗦,歪歪扭扭,而青璃下手很快,片刻之后,是一排整齐的鸭肠线。 “挺危险,不过不致命。” 青璃摇头,用袖子擦了擦汗,天气太热,不利于伤口愈合,所以在这边,每个房间都放置冰盆,可是贵宾级的待遇,饭食也好,鸡鸭鱼肉,滋补的药汤,全部备着。 “莫小姐,您认识刘千总?” 千总?好像是正六品的武官,青璃记得大周的武将有这么个官职,一个是营千总,一个是门千总,职责不同,上次在淳于魔头大帐里面看见一次,大哥真的没看错刘大牛,也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就当上了正六品武将,也算不错了。 “何止是认识啊。” 青璃叹口气,两家关系一直很好,说是亲如一家人也不为过,只不过这么多年断了联系,大牛哥一定听说了她的事,可也没有借此机会和淳于谙说,不想靠裙带关系吧。 “好好照顾伤兵们。” 这边都是男子,青璃没有久留,转回身上了马车,给车夫一个地址,她现在要买点东西,去刘小花家里看看,一别多年,也该到了相见的时候。 刘小花正在家里的井水旁边洗衣裳,旁边的木盆里,有二哥换下来的旧衣衫,二哥刘二牛是个木匠,做工的时候,木料经常勾到衣衫上,会有磨损,她要时不时的缝补。 家里的小院,是大哥参军之后用俸禄买来的,一共只有一进院子,分东西厢房,正屋有三间,比当年在莫家村的房子好,是青砖大瓦房,房前,她喂着鸡鸭,屋后还有一片空地,种上了蔬菜。 能有这么一个大院子,对于在市井家生活的自家来说,算是宽裕的。前几年她总是发疯,经常跑到街上去哭闹,大哥参军,二哥只好留在家里陪着她,每日就负责到街上带她回家,不知不觉,就疯了好几年。 这一年来,刘小花的心里愈加平静,当年被许家抢去冲喜的梦魇逐渐消失,但京都地龙翻身,爹娘惨死那一幕还总是印在脑海里,每每想到,她都觉得愧疚,若是当年她认命去冲喜,爹娘也会好好的在莫家村,就不用死了! 虽然没能释怀,不过二哥经常安慰她,慢慢也就想通了些,若是爹娘还活着,一定会希望她好好的,嫁个好人家吧!想到此,刘小花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用袖子擦了一下额角的汗,不禁苦笑,周围的人家没有不知道她的往事的,都清楚她疯了几年。大哥在军营里已经是个正六品的小官,二哥刘二牛在城里做工,也有收入,要不是因为她的名声,二哥早就娶上了媳妇。她也求过媒人,不过平阳城的闺女都想嫁个稳妥的人家,她就算是二哥的累赘。 天色阴暗,突然刮起了大风,刘小花把衣衫快速地洗好,挂在屋檐下,看这天儿,似乎是要下雨,她要赶紧去灶间里熬上一大锅的生姜水,万一二哥回来淋雨,也能驱寒。 “啪啪啪……” “谁啊?” 白日只有刘小花自己在家,门都锁起来,二哥回来会自己开门,难道是前几天拜托的媒婆给了回话?刘小花用帕子擦擦手,脚步轻快地从灶间出来,打开房门,顿时一愣。 门口站着一位绝色姿容的少女,身材凹凸有致,穿着一身粉色绣着蝴蝶的锦缎衣裙,腰身纤细,在腰带之处缀着一块羊脂玉的蝴蝶吊坠,乌黑的秀发,柔顺亮泽,少女睫毛纤长卷翘,美眸清澈,红唇带着清浅地笑意。 刘小花愣在原地,以为见到了仙女,她揉揉眼睛,再次确定面前的确站着一位美貌的小姐,她看对方有些眼熟,却可以肯定,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灵动的人。 青璃眸光闪闪,眼里流动着水花,让她的眼神更加清亮,小花姐和四年多之前变化不大,还是一张讨喜的圆脸,唇边一颗小痣,个子要高一些,穿着一身碎花的衣裤,头发梳理得很是利落。 “小花姐,你不认识我了吗?” 青璃调皮地眨眨眼,带着麦冬走到院子里,身后的车夫提着一堆包裹,默不作声地放进院子,这才转身出门。青璃采买的都是一些家里用得着的,细棉布,棉花,糕饼,果脯,干果,五花肉,还有一些能用得上的油盐酱醋糖,一般在市井生活,这些东西最是实用。 “这位小姐难道是?” 这么多年,刘小花几乎没有什么朋友,能这么叫她的只有一个人,她有些不敢置信,脑海里把青璃的模样和当年重叠,呐呐地道,“是小璃吗?” “答对了!” 青璃笑意盈盈地点头,把院门关上。在平民区突然出现一辆马车,周围八卦的百姓们都从自家院子探出头,刘小花隔壁的人家,也有大婶,笑嘻嘻地磕着瓜子趴在院墙上,还把瓜子皮往这边丢,麦冬看到之后冷气大开,快速地瞪了一眼,那妇人立刻吓得栽倒,隔壁传来一声哀嚎。 “小璃,真漂亮!” 刘小花抓住青璃的手,心里激动,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平日足不出户,这么多年没有回凤阳,并不知道青璃家的情况,很多次都想回去看看,却没有勇气,她心里带着恨意,怕忍不住去许家杀了许猪头。 “小花姐,找到你真不容易。” 跟着刘小花来到正房,一进门是偏厅,只有一张破旧八仙桌和几把掉漆的椅子,墙角有个粗瓷瓶,里面插着一根鸡毛掸子,屋子里摆设简单,却收拾的很干净,小花姐是个勤快人,闲不住。 “家里简陋,别介意。” 刘小花赶紧上了茶水,又和以前一样,喜滋滋地把家里的好吃的全部拿出来,有糕饼,糖果还有瓜子,这些都是青璃以前最喜欢的,那时候家里穷,青璃嘴馋,刘小花时常过来送东西给她和二姐。 “看看我,这些都是粗鄙东西。” 刘小花脸色红了一下,看青璃脸上的疤痕去掉,就知道家里也是买了祛疤膏,穿金戴银,还有丫鬟跟随,日子肯定不会差,她觉得自己这些东西有些拿不出手,顿时囧在那里。 “小花姐,你还是和当年一样。” 见刘小花忙里忙外,青璃眼泪都止不住了,或许,只有在贫穷日子里一起走过来的人才最值得珍惜,感情也不一样,很深厚,很真实,青璃可以送好姐妹水零欢和赵羊羊最贵的头面,来刘小花这里,只买了寻常百姓人家的东西,不是她不在乎小花姐,是她拼命缩小二人的差距。 “可是小璃你长大了。” 刘小花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哽咽道,“你是怎么找来的呢?这些年得了怪病,没去凤阳看青蔷姐,很想念你们。” 青璃喝了一口茶水,很久没用粗瓷碗了,这种苦涩的茶叶沫子,以前家里也买不起,她用帕子点点嘴角,这才道,“小花姐,这事说来话长。” 屋子里的采光不好,偏厅昏暗,内室也和没什么摆设,简单朴素,青璃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地,吃着廉价的糖果,回忆童年的滋味。她把这么多从凤阳到京都的事说了一遍,又说到家里人,说到二姐和叶洵的事。 “这么说,青蔷姐定亲了?也要成亲了!” 刘小花站起身子,片刻之后又无力地坐下,她没有忘记当年姐妹的约定,她说要去送嫁,可是她现在这样,怎么去呢,京都遥远,想想又觉得愧对莫青蔷。 “小璃,原来淳于少将军就是你未来的夫君。” 刘小花虽然不出门,也知道淳于谙,在平阳,没人不知道他,百姓口中他是一个英勇无敌,能保边境平安,无所不能的传奇人物,她听了青璃讲述之后,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神奇,自家大哥刘大牛,也在淳于少将军的手下。 “是啊,小花姐想不到吧。” 青璃知道刘小花总是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怕她有什么心结,就安慰她,有时候,人是摆脱不掉命运的安排,好比天灾,*可以避免,天灾绝对不是我们说的算。青璃说起许家的下场,许猪头最后瘫倒在床上,许家败落之后,他被下人下毒给毒死了,那个下人就是当年许家闹鬼的策划者,也是被烧死丫鬟的妹妹。 “我真的没想到小璃你能来看我,我以为是媒婆呢。” 刘小花也不避讳,说了自己多年疯癫的事,大哥刘大牛从军,只有二哥刘二牛一直苦苦支撑,兄妹两个人相依为命,现在因为她的名声,还连累到二哥找媳妇,她觉得拖累了二哥,很是过意不去。 “二牛哥现在还做木匠呢吗?” 青璃摩挲着下巴,在凤阳紧缺工匠,前段时间她想让人做担架,发现从战场上抬回来的伤员有的用门板,有的干脆什么都没有,一个抬头,一个人抬腿,对伤兵不利。 “恩,在木匠铺子里面做工。” 刘二牛每个月能有三百文的工钱,还算可以,有时候在山上砍木柴,自家也会做个小板凳之类的,放到集市上卖,也能贴补家用,大哥还有俸禄,每半年会送到家里一次。 “小花姐,今天就在你家吃晚饭了,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青璃拉着刘小花的胳膊摇了摇,她出门吩咐车夫回去,等到晚膳之后过来接人,天色越来越暗,看样子是要下雨,刘小花也急忙到院子里,把鸡鸭赶进笼子,装柴火的筐子搬进柴房去。 “你咋拿来这么多东西呢。” 麦冬和刘小花一起分类,把带来的肉,油盐酱醋等放进了灶间,其余布料之类交给刘小花放好。 “都是家常要用的啊,你和我客气什么。” 青璃轻拍裙摆,笑眯眯地道,“小花姐,你还记得在莫家村的时候吗,大牛哥发了工钱,在镇上买了澡豆,你还分给我和二姐一半呢。” “哈哈,听说家境殷实人家的小姐都用那个洗澡,谁知道我大哥咋买了,花了几十文,只有一小包。” 提到当年之事,刘小花放开了许多,也不那么拘谨,慢慢变得活泼健谈。两个人叙话,门外,雨说下就下,豆大的雨点敲打着屋檐,片刻,房门口一片水渍。 快到申时,刘小花去灶间做晚饭,青璃就在旁边,看她比当年熟练得多,先放进去一块老姜和八角,然后再放肉进爆炒,爆炒一刻钟,加上水,红辣椒,还放了很多花生米,这么做,花生米也有肉香味,还能下酒。 “这是家里的新接的豆角,是加蒜末清炒,还是用花椒辣椒干煸?” 趁着红烧肉在锅里炖的时候,刘小花快速地洗好豆角,青璃帮着一起摘豆角,两个人商议怎么做好吃,还有这次拿来的鱼,也一并做鱼段吃。 “小花啊,你做了肉吗,咋这么香呢?” 申时末,雨势还没有转小的趋势,刘二牛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往家里赶,他在院子门口还合计家里怎么没锁门,进门闻道了肉香味,前几天平阳粮价飞涨,自家的银子采买不少粮食,剩下的要给小妹做嫁妆,他坚决不肯再动,兄妹二人也有很久没能吃上肉。 “二哥啊,你到灶间喝一大碗生姜水,别染上风寒喽!” 这边刘小花正在腌渍猪肉,青璃送的五花肉有好几条,吃不完,腌渍上,以后炒菜,炖菜放上几片,肚子里有油水,还解馋。 “知道。” 刘二牛跑到灶间喝了一大碗,感叹自家妹子贴心,他把蓑衣上的水抖抖,挂在门口的墙壁上,一进偏厅,下了一跳,里面坐着两个年轻的女子,其中一个还是绝色姿容。 “难道,是璃丫头?” 刘二牛在外面做工,消息自然灵通点,得知平阳新出来一个莫小姐,是少将军的淳于谙的未婚妻,城北大营的将士们很是尊重,这位莫小姐动作太大,之前委托威远镖局运来四十车粮草,顿时震惊平阳,当然有有心人士背后念叨青璃的身份,他这才得知,当年莫家村邻家小妹,可是个大人物,但是这些他没有和人说也并不惊讶。当年离开凤阳,一路上都有人照顾,都是靠莫子归帮忙,他也不傻,当然得知莫子归不简单。 “二哥,你咋知道?” 刘小花狐疑地看刘二牛一眼,刘二牛摸摸脑袋,憨厚地一笑,虽然得知青璃是这个身份,可他也没想着攀上去,琢磨啥时候见到大哥,打听一下青璃一家过的咋样,当年两家关系很好的。 “好了,二牛哥,今儿真有肉,我快等不及了,你赶紧洗手吃饭。” 饭桌上,已经准备好几个菜,有红烧肉,干煸豆角,鱼段,还有她喜欢的西红柿拌糖,做了一个紫菜鸡蛋汤,两碟下饭的小菜,几个人吃刚刚好。 刘小花给刘二牛倒了一杯酒,也明白二哥的心思,没有继续追问,加上麦冬,四人坐在一桌,吃着热乎的饭菜,闲聊着。 “二牛哥,你在铺子里做木匠咋样,有相熟的吗?” 青璃要制作担架的工程巨大,光靠一个人肯定不行,后续还要做一些别的东西,急需要手艺好的人,最好品行端正,吃苦耐劳。 “我们铺子有十多个木匠,周围村里也有,都是相熟的。咋了?” 刘二牛大口吃着米饭,夹了一块红烧肉,不把青璃当做外人,也没装腼腆,干了一天工,回来真是肚子空空,吃得很香。时而夹一筷子里面的花生米下酒。 “当然是有用处。” 青璃也不管刘二牛理解不理解,把这件事情一说,伤兵还需要双拐,轮椅等辅助工具,后续会补齐,现在很缺人手。 “这个东西好啊。” 刘二牛眼睛一亮,立刻答应下来,连工钱多少都没问,青璃肯定不会亏待他,最重要的是,他大哥就在城北大营里,听说去了前线做先锋,他一直有力气没地方使,很想为士兵们做点什么。 一顿晚膳一直吃到掌灯以后,三人又在一起,说了很多话,青璃觉得刘小花一个人在家里闲着也无聊,这些活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做完,不如去家里的宅子里面帮忙,熬大骨头汤也好,到时候兄妹两个人不用开火,在自家那边吃。 等到车夫来接人,青璃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和刘二牛约定明天见,又把自己暂时住的地址给了刘小花,这才惜别兄妹二人,上了马车。 “小姐,奴婢吃的好饱啊。” 麦冬揉揉肚子,也没想到都是普通的菜,却那么好吃,好像被这种气氛感染,也不自觉地多吃上一碗饭。青璃看刘二牛吃的太香,也来了胃口,最后四人把几个菜消灭干净,碟子里的小咸菜都没剩下。 青璃点点头,拉开车窗,雨夜里,一切喧闹都被湮没,只有雨点不停敲击的声音,她把车壁四周的油灯全部点燃,让车里亮堂一些,托着腮,想心事,看来要给二姐青蔷写上一封信,说小花姐的事,二姐得知后一定会很高兴。 ------题外话------ 这月没求月票,还有真爱们送上,月底一定写上好人榜,感谢大家一直以来默默的支持和鼓励,小莲鞠躬拜谢。   ☆、第013章 沐浴 夜雨寒凉,青璃站在窗边,看着屋檐下的雨滴,这场雨,对农民来说可谓及时,最好下得更大一点,好缓解平阳城的旱情。 “小姐,您还是别站在窗口,仔细吹了冷风。” 于嬷嬷站在青璃身后,窗外刚好吹进来冷风,她哆嗦了一下,最是受不了北地的气候,炎炎夏日,早晚温差还这么大。自家小姐还在小日子里,可不能不注意身体,她还是去旁边的茶水间冲上一杯姜枣茶,给小姐驱寒。 “恩,好。” 青璃把窗户放下来,只余下一个缝隙,这才转过身,坐到椅子上,盯着面前的一盏油灯发呆,她让麦芽取了笔墨纸砚,铺开宣纸,却不知道怎么下笔。今日见到刘小花,对她来说冲击很大,她在想怎么和二姐说,不能隐瞒事实,还要让二姐放心,这全靠文采,需要懂得避重就轻。 思索片刻,青璃还是决定实话实话,重点体现一下,刘小花过得很好,刘大牛在淳于谙手下做了一个六品武将,二牛哥又能给自家帮忙,没人带着小花姐上路去京都,这一路山高水长,现在遭逢战争,一路上山匪也多。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刘大牛在战场上,一切事情都是未知,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也要有亲人在身边,不能去京都送嫁。 青璃觉得自己有时候特别悲观,或者也不是悲观,就是想法太现实,叶洵去外海还没回来,和二姐只是定亲而已。原来,她也做过很多计划,但是后来发现,计划都没有变化快,现在完全变成了走一步看一步。 写好了书信,青璃又给爹娘写了一封信,重点说了平阳这边的情况,她还没有回到镇上,家里那边铺子由富顺统一管理,出不了大错,她让爹娘放心,安心在京都住着,等四婶产子,二姐青蔷出嫁之后再回来,其实还是存了私心,京都虽然有三皇子耶律楚仁那种变态,有大哥,不会出大岔子,而在凤阳平阳这边难说。 “小姐,您喝一杯姜枣茶,暖暖胃。” 于嬷嬷端来一杯姜枣茶,她脸上堆笑,今日小姐让她到边关城门去和将士们说道,目的是让士兵继续扣留凤阳知府的三姨娘和庶女季盼,本来她想下黑手,后来一琢磨,这样也不合适。小姐的老家在凤阳,还有很多商铺,凤阳知府虽然不算什么大人物,好歹是一方父母官,还是别和小姐有什么仇怨的好。 于嬷嬷很是艺术的和士兵说了一通,士兵那边立刻会意,人是要放的,要季大人来求小姐,小姐能做个好人,卖人情,不过呢,那个嚣张的姨娘和庶女,必须要遭点罪,以后最好学聪明,不然下次可没这么简单。 “恩,于嬷嬷,不早了,下去休息吧。” 现在也只是刚过了酉时,赶上下雨,天色黑暗,房间里早早就掌灯,青璃赶上小日子,今日见了刘小花又狠狠地哭过一通,此刻身心疲惫,很想休息。 那边,麦冬已经手脚麻利地放下帐帘,铺好丝被,又打来热水,伺候青璃洗漱,用细棉布的帕子抹脸,擦掉青璃脸颊上的胭脂。 “啪啪啪……” 窗口处传来动静,片刻之后,一只白色的信鸽钻了进来,小家伙身体正在发抖,身上的毛湿了个彻底,腿上绑着一个竹筒,有信从京都传过来。 “小姐。” 麦冬从信鸽脚踝下取出细竹筒,递给青璃,这才又找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给信鸽擦拭身体,又抱着它,走出内室,带着信鸽去偏厅吃东西。 青璃打开竹筒,从里面取出三封信,真佩服装信的人,三封信挤在这么一个小竹筒里面,竟然能装下,打开其中一封信,上面是密密麻麻地小字,看得她眼晕。 这封信是爹写来的,还是说家里的琐事,自家大哥莫子归和李墨轩在国子监很受欢迎,太后薨逝一个来月,弘德帝宣布可以饮宴,京都立刻开了一场诗会,莫子归拔得头筹,现在京都很多官家都看好大哥,派了媒人上门来说亲,但是多半都是小官家里,那些世家大族和一二品的大官没有动作。 女儿嫁给莫子归之后,就等于和莫家有姻亲上的关系,莫家和淳于家有联系,摆明是四皇子耶律楚阳一派,现在太子的风向不定,众墙头草不敢这么早就站队,当然也有一些四皇子这面的派系,对这婚事很热衷。 京都除停止嫁娶之外,一切恢复正常,有些人家打擦边球,寻了良辰吉日,让新嫁娘进门,摆设喜酒,但是没有当众拜堂,说是日后补上仪式。去参加席面的宾客连连叫苦,要是再补上拜堂,还要搭上一份礼钱,真是赔大了。 青璃捂嘴轻笑,大哥莫子归和爹娘保证过,考上进士之后一定成亲,那时候她点了火,差点熄不灭,自家爹娘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三哥在那边是否平安,再有,就是大哥何时成亲。 看信上爹娘的意思,最近也见了几家小姐,其中也有看着很不错的,会邀请到家里来做客,不过大哥似乎是无声的反抗,得知家里来了女眷之后,直接搬着铺盖卷住到国子监,爹在信中念叨,怀疑大哥有断袖之癖,问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断袖之癖!青璃用手指按着太阳穴,不由觉得爹娘想象力太丰富了一些,很可能以前没有这种想法,到京都之后受流言影响。大周有不少官员好男风,也有小倌馆,都是那些官员没事去寻找乐子,女子玩弄太多,玩玩男子也不错,就是图个新鲜,原本是一件很低调,掩人耳目的事,被知道并不光彩,却被三皇子耶律楚仁炒了起来,试想一下,皇子都有这个癖好,大家还有什么好遮掩的,有那起子厚脸皮的,还当这是风流韵事。 爹娘说她主意多,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希望她大哥赶紧成亲,也好为家里留后。娘刘氏最羡慕的就是大伯娘,孙子,孙女都有,而自家,他们兄妹这几个都需要操心。 满满一页信纸,说的都是这件事,到底部才算有点内容,是娘的笔迹,看来很激动,上面说,娘进了皇宫,还见到皇后娘娘。 青璃瞪大眼睛,仔细看了一遍,她没看错。见到白皇后,这说明什么? 青璃在京都四年多,白皇后处于被压迫的状态,一直隐忍,有宴会,狩猎,弘德帝都带着姜贵妃一起出席,若不是因为白若尘,她都不知道后宫之中还有一位尊贵的皇后娘娘。 娘刘氏说,能见到皇后娘娘还得益于她组织的那个京都送温暖小分队,一些天风书院的小姐们也被召见,骨干水零欢,赵羊羊,刘花生,还有夫人们,白少夫人水零黎,四皇子妃阮冉冉,在后花园开了盛大的宴会。 信上说,白皇后是一位温婉的女子,看上去没有皇后的架子,说话也平和,宴会进行到一半,出来一个妖冶雍容的女子,阵仗很大,这才知道这个女子就是姜贵妃,看样子妖妖娆娆,就没有正宫娘娘的气场。 当然,娘刘氏没有直说,后面都是青璃自己翻译脑补的。四婶腹中胎儿已经坐稳,家里人又从庄上搬到府里面,京都天气燥热,晚上没有冰盆睡不着,这两天刚下过雨,还好一些,爹娘他们去了海边,吃了大螃蟹和海里的鱼,大赞。 第二封信是水零欢写来的,后面还有赵羊羊和刘花生的补充,先是汇报送温暖小分队的情况,几个人现在都是队长身份,家里也很支持,赵羊羊家有银子,巨富,还举行了义卖,现在账面上已经有十多万两,让她不用担心,现在她们正在筹集棉花,准备提前运到平阳来。 以前,青璃曾经和几个人讲过凤阳冬日里怎么过,那真是滴水成冰,一点都不夸张,你要是在外面哭鼻子,睫毛马上冻上,和硬硬的小刷子一样,家里每年都要准备大量柴禾烧炕,冬日里就猫在炕头上盖着厚棉被。当时几个人听后瞠目结舌,说想不到这样的生活。 这不,平阳在凤阳以北,冬日会更寒冷,所以几个人决定早点开始收集棉花,为士兵们做些实事。几个人也说了见到皇后的事,赵羊羊执笔,长篇大论,说当时多么激动,大周最高的掌权人物,见到一多半。 信最后,刘花生还说青璃没有良心,到平阳也有好几天,一个字的信也没写过,只托人送了口信,实在是过分,她们不知道平阳的情况,也跟着忧心,平时经常在一起聚会讨论。 青璃擦了擦汗,有点心虚,来平阳之后每天都没闲着,这种事情确实忘记了,她只好铺开纸张,给好姐妹们回信认错,说一些这边基本情况。 最后一封信要正常一些,是沈冰雨汇报造船进度的,鲁进果然是能人,而且干活很卖力,态度严谨,经常做了模型去做实验。青璃走的时候,提供了木料和一些粮食,可是造船不仅仅用这些,前期投入很大,已经陆续进去几万两,暂时超出预算。好在京都恢复正常之后,家里的香满楼烤鸡,家居铺子和花草铺子生意有所回升。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快速写完回信交给麦冬,快速的上床,进入了梦乡。 半夜时分,青璃听到房顶上有响动,她披上衣衫,从床上坐起身,心里寻思,这不是麦冬的声音,窗外还下着雨,到底是谁赶在雨夜上门。 “是我。” 淳于谙把窗户支起,从外面跳到了内室,他的衣衫已经被雨淋湿,从头上往下正淌着水,他只是随意地用手一抹,又点燃桌上的油灯,让内室更明亮。 “怎么半夜来了?” 青璃一见是淳于魔头,顿时放下心,伸展一下身子,睡眼惺忪,和刚才的敏锐差了十万八千里,“还赶上下雨来,总要穿上蓑衣吧。” “最近几天,你没出城,所以进来看看,听士兵说你还没回去。” 淳于谙衣衫湿透,他很自觉地没有往青璃身边凑合,怕让她也沾染上湿气,“我去隔壁换身衣裳。” “我说,我去给你烧点热水,你沐浴吧?” 青璃眨眨眼,想起上次去大帐时候的简陋,行军打仗,敌人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总不能半夜沐浴,等着敌军上门的时候,穿着一条裤衩出帐和人家火拼,那才真是出糗,在附近只有一条小河,士兵们应该都去那里洗漱。 “好。” 淳于谙当然不知道自家小丫头想什么,心里热乎乎的,觉得自己被人惦记,他深夜前来,为了看她一眼,前方军情紧急,不会在城内耽搁太多工夫。 隔壁茶水间,正在烧水,青璃亲手给淳于谙沏了一杯姜枣茶,这样天气淋雨,就算身体素质再好,也避免不了风寒,可是淳于魔头竟然赶在这样的日子进城,因为这样的天气敌袭可能性最小,而他能稍微松一口气。 “不是说要回到凤阳?定好哪天走了吗?” 淳于谙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他是个有严重洁癖的人,几乎在外面不会动茶水,除非用自己的茶杯,不过在青璃这里是个例外。 “大概还要耽搁几天。” 青璃把今日见到刘小花和刘二牛的事说了一遍,她迫切地找人倾诉,可身边只有于嬷嬷和一个不善言辞的麦冬,总是觉得二人不能理解她的心情。淳于谙算是见证过她的童年,也是她最丑的时候,所以这么一说,话就多了起来。 “恩,刘大牛不错。” 淳于谙想起来,手下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在城北大军里面,六七品的武将很多,刘大牛此人力气很大,杀敌勇猛,有担当,这也才来平阳几年,就立下大功。 “我昨天去宅子里面查探情况,看到有人背着他进门。” 青璃往灶里面加了几根柴火,让火苗窜得更高,她回过身,看着不远处站立的淳于谙,身形高大,雨水淋湿了他紧身的黑衣,让他身材一览无余,宽厚的肩膀,纠结的肌肉,让人格外有安全感。 “恩,我知道他受伤,还是出城调养比较好。” 在营帐之中,条件有限,而且士兵们紧绷着,夜晚还要防止敌袭,伤情严重的士兵,怕是调养不好,统一送出城。 “今日见到二牛哥,这才想起担架的事。” 青璃把自己的想法一说,战场上条件太简陋,管后勤军需的将士要操心的太多,她才来平阳城几天,每一天都发现士兵们缺一样东西,然后着手补充,忙得团团转。 见水已经冒泡,青璃正要上前端水,被淳于谙拦下,这种粗活还得他干,他上前把大锅里面的水倒进水桶,又从水缸里舀了一桶冷水。 “你去洗澡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青璃挥手赶人,要是美男,沐浴还可以看看,但是淳于魔头,只能让他缩在浴桶里面看看脸,虽然脸也是一个表情。只要身子一出水,那绝对不是美人出浴,是惊悚!身上密密麻麻都是伤疤,就没一处好地方。 茶水间没有多少吃食,有细面条,就是防止半夜她饿,才放在那里的。青璃找了几根青菜,又从空间里面抓了一只海参,几只大虾太显眼,把外皮去掉变成虾仁,做了一大锅海鲜汤面。 空间里面腌渍了一大筐咸鸭蛋,她煮熟了几个,还没来得及吃,用菜刀切开两个,鸭蛋黄冒着红色的油,看着很有食欲,又加上了一碟子腌渍的小黄瓜,全部装到食盒里面。 淳于谙喜洁,每日晚都要去树林河边冲洗,但是他一个将领,不好在士兵面前赤身露体,每次洗澡都和做贼一样,悄悄地出门,刚才被雨水淋湿之后,不那么清爽,现在有了热水,他决定多泡上一会儿。 青璃穿过偏厅来到淳于谙的内室,见他还没从浴桶里面出来,脸色囧了囧,她把食盒放在不远处的方桌上,打算退出去回避。 “娘子。” 淳于谙的声音暗哑,他转过身子,眼眸深邃,招呼着青璃,“能不能帮我擦擦背?” “你自己没手吗?” 青璃没有走,不过还背着身子,因为她突然想起今日下雨,淳于魔头的腿还没完全恢复,竟然在这种天气出门,就算为看她一眼,可是也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以后还不是她照顾他,就是个拖油瓶。 “有点困难。” 第一次在女子面前洗澡,这对淳于谙来说也很羞涩,但面前的不是别人,是未来娘子大人,他的身子早就被看光,倒是她,自己没看过,这么一想,还觉得有点亏本。 “唉,真是麻烦!” 青璃甩甩袖子,一脸不情愿,想到他下雨天折腾过来,军营那种条件,每天都在出生入死,青璃心又软了,她转过身,取了一块细棉布,站到了淳于谙的身后。 “那你以前怎么洗的?是旺财帮忙?” “不是,我习惯自己。” 淳于谙不太习惯让任何人看到身体,即使对方是男子,也觉得尴尬。以前倒是还好,那会他还小,没有参军,在府上,沐浴的时候都是旺财帮忙,后来是什么时候习惯自己一个人的呢,这还与三皇子耶律楚仁有点关系,见到耶律楚仁涂抹女子唇脂,和老太监有不正当关系以后,他觉得很是别扭,就不用人服侍了。 “都说多少次了,以后下雨天不要出门,你的腿不能受寒。” 青璃再次一本正经地叮嘱,抓过旁边几个澡豆,在淳于谙的后背上涂抹,以前在他受伤的时候,她也曾经为他擦拭过,反正他下半身在浴桶里,她什么都看不到。 “好。” 淳于谙身体僵直,只觉得后背像是千万蚂蚁在啃咬一样,额角上马上见了汗,他本想和未来娘子亲近一下,没想到她能不避讳地涂抹澡豆,让他心里就和揣了一只兔子一样,高度紧张。 青璃把手放在浴桶里面,想试验一下水温,结果淳于谙速度更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想挣脱出来,对方不放手,两个人过了几招之后,她气急地跳起,对方也不按照常理出牌,从浴桶里面站起身子,青璃惊讶得面红耳赤,想要怒骂一句,被他抓住胳膊,身子一歪,也进到了浴桶里面,顿时溅起大水花,水也洒了一地。 对于这种突发状况,淳于谙也傻眼,他最近都在控制自己的自制力,就是想来看她一眼,确定没有事就回去的,结果两个人一打闹,就成了现在这样,青璃的衣衫全透,紧贴在身上,在昏暗的火光下,更显得妖娆魅惑。 “你手进来所以我……” 淳于谙想解释一下,他真的不是故意这样,两个人还没成亲,平日里可以搂抱亲吻,但是不能做出太出格的事,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变成禽兽,弄伤她。 “我是测试水温!” 青璃气得脸色通红,有一种被误解的尴尬,她只用手在水面上测试下水温,就被当成了咸猪手,还被淳于魔头紧抓不放,不就是以前在他受伤的时候掐了一把他的屁股么,值得他这么记着!这么一想,心里怒火更甚。 “不是你想的那样。” 淳于谙心里着急,他多年习惯,一时间没能改过来,所以才会有动作,后来两个人简单过招,没想到青璃也被带进浴桶里面。她进来之后,水越来越浅,有心站起身,下半身就会暴露在空气里,可是一直这么矮半截,淳于谙觉得,这更是折磨,因为他的脸正对着她胸前的丰盈。 “我先出去换衣裙。” 青璃气呼呼抓紧浴桶边缘,从里面出来,地上都是水迹,她又着急,脚下一滑一个踉跄,淳于谙见她要滑倒,忙不迭伸出手去搀扶,身子前倾,被青璃的惯性一带,浴桶歪倒,他快速地跟着浴桶在地上滚了两圈。 “哈哈哈!” 青璃捂着肚子,没良心地弯下腰,笑得胃抽筋,淳于谙的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见自家小丫头正在没心没肺地笑,他抽了抽嘴角,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们淳于少将军吧?北地的淳于少将军!” 总算是找补回刚才的损失,青璃更是肆无忌惮地大笑,淳于谙在众人视野里,一直是一个冷面将军,在天牢受尽折磨,也没有让他说出一个苦字,有时候她怀疑是不是他缺根神经,什么都不会喊痛,现在见到他还趴在倒掉的浴桶里,觉得格外的喜感。 “娘子大人,为夫要从浴桶里面出来了。” 淳于谙黑脸,冷静了片刻,终于使出杀手锏,在未来娘子面前,就不用装什么君子,反正也被看光了,他现在懊恼,刚才那么好的机会自己不知道珍惜,就应该上前抱住她,两个人共浴才好。 “我去换衣裙了” 看淳于魔头真从浴桶里面出来,浑身*,臀型紧实,马上就会转过身体,青璃脸色红了红,大步跑回内室,紧闭房门,快速地换衣裳,多亏麦冬和于嬷嬷识相,没有过来打扰,不然的话看到她这样,还以为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油灯之下,淳于谙喝着面汤,用筷子夹着汤面,在大帐每日和士兵们吃的都是一样,最近是有了鸡蛋和肉,但炊事兵做大锅饭的手艺不敢恭维,不是太咸就是太淡,吃不下的时候,靠着青璃给的肉酱,夹着馒头度日。 此刻有新鲜的汤面,还有出油的咸鸭蛋,淳于谙吃得很香,这样的雨夜能吃到热汤面,胃里暖洋洋的,还舒服。青璃倚在门口处,和他保持安全距离,她手上拎着一个包袱,里面放着一个小罐子。 估摸上次的肉酱也要吃完了,青璃没去送,这次赶上他回来,她拿出前几天做的肉酱,里面加了辣椒和香菇丁,满满一罐子,就算是配点白面条都能好吃,士兵们的伙食,主食几乎是万年不变,只有粥和馒头,粥是糙米粥,馒头是杂粮,青璃上次和后勤将领商量过,每隔一周,就要做一次细白面的馒头,一顿白米粥。 “已经是七月了,到十月就要穿上棉衣,满打满算就三个月。” 现在收购了一些棉花,都是往年的库存,新棉花还没打下来,还要去籽,就怕来不及,她空间里面那些根本不够用,虽说一天就能收获一次,那片棉花地最多够几百人的棉衣,这么算,最多能提供两三万过冬的棉衣,除去棉衣还有棉被之类,顿时又觉得缺口很大。 “你上次给的银子已经去采买,还有,等叶洵从外海回来,这边还能有个二十万两左右,全部给将士们买过冬的棉衣棉被。” 淳于谙点头,往年士兵们也有棉衣,不过那些棉花放了两年之后就不保暖,都纠结在一起,后来士兵们怕冷,在衣裳里面填充一些碎布头,也不顶寒。穿上还有点沉,在战场上要身子灵活,不能穿得太厚。 “应该没问题。” 水零欢等人在京都努力,万众一心,就不怕解决不了问题,这边她还在收购土兔子皮,空间里也有几十箱子,廉价,在冬日里有大用。 平阳城冬季风大刺骨,士兵们膝盖总是会出问题,有时候要下跪埋伏,跪倒雪地里,衣裤很容易沾水,用兔子皮拼接到棉衣的肘部和棉裤的膝盖部分,防风防水,抗寒,有时候,小细节恰恰是成败的关键。 淳于谙吃饱之后,放下筷子,这次进城,方侍卫知道,方侍卫说,所有将士都感念少夫人为他们所做的事,一直没有机会感谢,想叫一声“少夫人”,又怕二人没成亲,损坏青璃的名声。他心里清楚,可是这样的话憋了一个晚上也没说出来。 “这个你拿去,不沉的。还有这个是我用油毡布做的雨衣,比蓑衣方便。” 青璃知道,淳于谙还惦记军中琐事,不会久留,她尽量长话短说,“军需上你就别担心了,暂时没问题,我过两天要回小凤县,等忙完那边,再回来。” “别太忧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等到沐阳城收回之后,这边也会有大动作。” 淳于谙接过青璃手里的包袱,穿上雨衣,在她的额角上轻轻地印上一吻,“你走之前,来大帐看看我,让我知道。” “好。快回去吧,记得腿上的药膏在雨天别忘记擦。” 屋外很黑暗,很快,淳于谙的身影消失在雨夜之中,青璃目送他远去,这才转回身,看到站在身后的麦冬,吓了一跳。 “小姐,奴婢来收拾的。” 麦冬没什么表情,就事论事,听说少将军的东西不喜欢人碰触,所以她只是收走了食盒,用棉布擦地下的水渍。青璃扶起来浴桶,心里郁闷,这丫鬟不能是误会什么了吧。 “麦冬,你怎么没睡觉呢?” 青璃没话找话,把手握成空拳,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两声。 “恩,过来打扫。” 麦冬脸色不变,心里寻思,这么大的动静,多亏是在雨夜,不然街坊邻居都能听见,小姐和少将军也太放肆,两个人竟然还要一起沐浴,当初主上派她过来的时候,就交待要紧盯着少将军,谨防小姐被占便宜,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是回禀还是隐瞒?这是个问题。 青璃有心解释几句,但是地下的水渍和歪倒的浴桶就是证据,说什么言语都是苍白的,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好在麦冬不是麦芽,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下了一夜的雨,早上的时候才停歇。于嬷嬷打了一个呵欠,端着水来伺候青璃洗漱,一边走还在念叨,“小姐,少将军怎么住在这样的院子,太简陋,而且晚上有响动,想来屋子里没准有大老鼠,老奴一想那大老鼠会跳在桌子上,晚上都不敢放糕饼点心。” 青璃正站在窗边,看着窗下那个大脚印,这就是昨夜淳于魔头来的证据,不然的话她一夜酣睡,以为夜里发生的就是一场梦。雨过天晴,窗前的柳树垂下来的树叶被雨洗刷的格外干净,每条纹路都格外清晰。 “小姐?” 于嬷嬷见在自家小姐还在窗口,招呼道,“您过来洗漱,今日又要出门吧。” “恩,是要出去。” 青璃自动忽略于嬷嬷的“老鼠论”,她今日约好还去小花姐家,刘二牛会在午时左右找工匠回来商谈,所以准备早膳之后就出门去。 “小姐,您昨夜用过宵夜吗?” 于嬷嬷念叨,她在茶水间准备了细面条,因为小姐是在外面用的晚膳,她怕小姐没吃饱,晚上会饿,刚才去茶水间一看,细面条不见踪迹,以为是大老鼠跳上了灶台。 “哦,吃了点汤面。” 青璃说谎脸色不红不白,对着铜镜让麦冬梳头,选择最简单清爽的发式,头上也只带着一根素银的头钗,回来一切从简,若是穿着太好,就怕小花姐不自在。 “小姐,门外来了一位大人,说是求见小姐。” 家里看门的老头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于嬷嬷立刻应声,暗道一定是凤阳知府,来得真快,就为了庶女和小妾真是豁出去了,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恩,我马上去前院。” 青璃喝完最后一口粥,心里寻思怎么打发季大人,这种渣爹,不值得同情,能厚脸皮上门,一看就是在赵晚春爹那里没寻到捷径,这才来找她疏通。 “莫小姐,本官是凤阳知府,这位是小女季悠。” 前院书房,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蓄着胡须,身材瘦弱,说话的时候还在捋胡子,一派达官贵人的模样,来求人的,也不知道姿态放低点,不过还算懂礼仪,上门没有空手,备着礼盒。 “季大人,季小姐,寒舍简陋,抱歉抱歉。” 青璃坐在主位,吩咐麦冬上茶,一旁的季悠不住地挤眉弄眼,一脸不情愿,这次赶在早膳时分上门,是被她爹强行带出门的。 “莫小姐,本官上门是有一事相求。” 季大人没有说得太详细,只说自家的小女儿和二夫人因为一些误会,与守城官兵起了小摩擦,所以被当成奸细关进大牢里面,一切都是巧合,他担保二人绝非是什么奸细,其言灼灼,言辞恳切,让青璃大跌眼镜。 正室还在凤阳,嫡女跟在身边,季渣男还有脸说上不得台面的小妾就是二夫人,季盼一个庶女成了爱女,难怪季悠会觉得心寒呢,真是不是东西,对自己的妻女没担当,把满腔热情给了小妾和庶女,青璃只觉得讽刺。 “季大人,这有些难办,您也知道这是军纪。” 青璃眼睛转了一下,这次他来求情,若是不放人,季悠没准要跟着倒霉,其实放人也不是大事,这么多天在大牢里,两人一定被折磨得够呛,不过呢,放人也没那么简单。 “莫小姐,本官也知道你为难,本官身为凤阳知府,四品命官也没有这个能力,不怕小姐您笑话,现在心里七上八下,夜不能寐啊!” 季大人眼睛流露出悲痛的神色,青璃抓狂,这位季渣男脑子被驴踢过吧?当年他只是一个小秀才,读书还是季悠娘亲家里资助,后来才有的今天,现在不但不知道感恩,还因为一个丢脸的小妾夜不能寐,还有比这个更恶心人的吗? 季悠眼睛里含着泪花,替她娘不值得,他爹是用娘亲威胁她带他来青璃这里,深觉得对不起朋友。现在听爹爹这么说话,忍不住流泪,娘的付出,算什么? “季大人,这事不好办,您也知道城北大军军纪颇为严格啊!” 青璃唉声叹气,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平头百姓而已,知府大人都做不到的事,她一个小小的女子,如何做到? “本官明白,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愿意出十万两纹银给城北大军添粮草,只为夫人和小女平安。” 季大人一咬牙,想到小妾往日里温柔小意,就是个贤内助,说什么他都爱听,有些心里话只能和她说,而季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凤阳名声很大,就是他的骄傲。 “这个真的很难。” 青璃觉得,季渣男是个通透人,不过她胃口太大,十万两根本不能塞满,却也知道,季渣男家里的底子薄,这些银子也不是他自己出,还是和季盼一样,抠凤阳的富商们,如今世道,商贾低贱,有的是银子,就是想抱大腿,凤阳又那么大,区区十万两不算事。 “二十万两,莫小姐,您也知道我们季家的情况,这是本官最大的能力了。” 二十万两差不多,青璃犹豫片刻,这才答应下来,也没说死,只说帮着牵线,二十万两银子的诱惑,就算给别人一样能成事,好人还不如她来做。 “那季某要回凤阳凑银子,最多两天,就让阿悠留下叨扰吧。” 季大人留个心眼,怕煮熟的鸭子飞了,让嫡女留下来监视,这做法真是绝无仅有,他对着季悠道,“很快你妹妹就能出来,你不是说要安慰她吗?” “是,父亲。” 季悠点点头,和青璃一起目送她爹离去,她的情绪这才崩溃,眼泪止不住地流,“对不起,青璃,是我爹早上绑着我来的,他用我娘威胁我,若不答应,就把我娘赶到庄子上去。” “唉。” 青璃惆怅地叹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季大人怎么说也是季悠的爹,她一个外人也不好跟着叫骂,对比起来,她突然有种深深的幸福感,她爹莫如湖不重男轻女,家里人也把她当成眼珠子疼宠着,所以格外不能理解这个季大人的所作所为,同样都是自己的女儿,一个宝,一个就是草。“阿悠,别难过了,吃饱了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青璃吩咐麦冬去打水,又让于嬷嬷去叫了早膳,季悠起来之后就被带到这里,现在还空着肚子,灶间里面有新熬的小米粥,还有花卷,几碟小菜,出油的野鸭蛋,她心里盘算,等会带着季悠一起出门,等晚上把她安排在三进宅邸那里,淳于谙的小院没有空房间,也留不下人。   ☆、第014章 相看 用过早膳之后,季悠洗漱了一番,此时她的情绪不如刚才那么激动,已经稳定下来,这才不好意思地道,“青璃,我在这里是不是有点麻烦你了?其实我晚上可以住在客栈的。” “没有关系,不打扰,晚上就去我的宅邸吧。” 在三进大宅那边,有丫鬟婆子,青璃也收拾出一间正房,家具摆设全部换新,还没来得及住,把季悠安排在那里,已经算是最高级别待遇,她准备把自己的房间安排给季悠,淳于谙这里窄小,实在没多余的房间。 “青璃,你一会儿有事忙吧?平阳我来了两三天,还没有转过。” 雨后的天气不错,不那么闷热也不如雨天寒凉,季悠这是第一次来平阳,也想带着丫鬟去逛逛,这边靠近大秦,有很多皮货铺子,价格比凤阳还低,她想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银狐皮子,娘亲的生辰快到了,每年都是母女二人在一起庆祝,爹从来忽略不提,可季盼的生辰就会大办,允许季盼邀请凤阳城官家,大户的小姐们到府上吃酒。 “那正好,你去转转,到时候去三进宅院里面等我,我们一起用晚膳吧。” 青璃点头,季悠人还不错,带在身边跟去刘小花那里不合适,二人又是朋友,就这么撇下不管也不是那么回事,现在见她主动提出去逛街,马上点头答应下来,二人约好之后,季悠带着丫鬟乘坐马车离去。 “小姐,那个季知府真够瞧的,愿意用二十万两银子换低贱的小妾和庶女,真是比他亲娘都亲。” 于嬷嬷最看不上这种人家,小妾上跳下窜自称是二夫人,一点规矩都没有,教养出来是庶女整日自我感觉良好,嫡女就像一根草,现在还被压在这里抵债,真真是没了天理。 “千金难买人家乐意,我们就别多嘴了。” 青璃虽然讨厌季知府,却不会和二十万两银子过不去,正是用钱之际,二十万两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她在许家打劫的最多也就几万两而已,现在花用去大半,看这架势,大周和大秦还要对峙一段时间,万一没了存货,只能花掉老本。 让于嬷嬷留下来看家,青璃带着麦冬乘坐马车来到刘小花的院子,她正在井边洗衣裳,听见声音快速地打开门,一脸笑意,“我二哥说午时带着匠人回来,我就合计你会早到。” 院子里,在墙根处拴着两条麻绳,上面晾晒几件衣服,前院,几只鸡鸭悠闲地在院中散步,屋前有一口井,不远处就是灶间,灶间好像是后来加盖上去的,黄泥房,茅草顶子,昨天下晌下雨,天色灰暗,青璃没仔细打量这刘小花家的小院。 “这两天,应该就会回小凤县镇上,现在特别想吃小时候爹爹给我买的桂花糕。” 青璃对着刘小花吐吐舌头,调皮地道。在京都之后,家里有糕点铺子,可以说想吃什么样的点心都能做出来,辅料也越来越多,不过吃腻味了之后,还是觉得原始的滋味最好,桂花蒸糕,不需要什么别的,加点白糖就可以,甜滋滋的,出锅的时候为了好看,上面撒点红绿的果脯,是她一直怀念的味道。 “哦,镇上那家铺子啊,也不晓得还开着没,以前我大哥在打铁铺子上工的时候,一个月有一天休沐日,也会买上几块回来,那会我最喜欢的是枣糕。” 刘小花眯眯眼,不在避讳从前的日子,青璃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两个人晒着太阳,说起往事,唏嘘不已。 “有人在家吗?刘家大闺女,在不?” 院门紧闭,门外传来拍门的声音,让正在说话的青璃顿了一下,和刘小花一起向门口看去,听声音是个大娘,昨日小花姐说来平阳几年,家里根本没熟识的人,平日她都是锁门闷在家里,和邻居也不说话。 “我在呢,大娘,等我给你开门啊!” 刘小花瞬间想到一种可能,赶忙站起身,拍了拍衣摆,又用手顺了一下头发,脸上带着兴奋对青璃道,“八成是媒婆上门喽,前段时间我背着我二哥托人说媒呢。” 院门打开之后,进来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涂脂抹粉,穿着一身红色的绸缎花纹的衣裳,裙摆还绣着鸳鸯,浑身上下带着香风,一进门眼睛就贼溜溜地四处打量,看到青璃之后,摸了摸鼻子,“刘家闺女,你家这是有客啊!” “张婆婆,这是我家亲戚,不是外人。” 刘小花攥着帕子,面色紧张,生怕听到什么坏消息,二哥也快到了弱冠之年,人家邻居家小哥和二哥同样岁数,孩子都快打酱油了,大哥在战场上厮杀,无心亲事,二哥可不一样,她就是盼着有个新嫂子,让二哥有个知冷热的贴心人,这么多年她疯癫,二哥照顾她,太苦了。 张婆子微微张大嘴,诧异了一下,刘家是外来户,家里有个当兵的哥哥,听说还是个小官,但是没家底,也只有这么一所院子,还是无父无母,平阳本地的姑娘都不愿意嫁到这样的人家,主要原因也是刘家闺女以前疯过,谁知道这病有没有去根,万一以后再犯病,嫁进来遭罪喽。 看这位小姐穿着素淡,头上也只有一根镂空银钗,张婆子眨眨眼,心里暗道,绝对不能小瞧了去,就这副容貌,做皇后娘娘都使得,她活了这么大年岁,还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呢。 “张婆婆,家里也没啥好的,您喝茶,吃点心。” 刘小花很是热情,手脚麻利地沏好茶水,放上点心,这些都是昨日青璃带来的,早上给二哥用帕子包了几块绿豆糕,剩下的放在那里,她还没舍得吃。 “恩,好茶好茶,刘家闺女,别忙,坐下说。” 茶汤冒着热气,张婆子吸吸鼻子闻着淡淡的茶香,看着青绿的茶水,她几乎可以肯定,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茶,她不住点头,心里又对刘家有新的认识。 “这位小姐真真美貌,有没有定亲?要是没有的话,让张婆子给你说个。” 张婆子把目光转向青璃,她把茶杯放在唇边,吹了吹,这才眯着眼睛又道,“不是我吹,老婆子在平阳有口皆碑,给人做的媒十有*都能成,姑娘更是喜嫁。” “我们小姐已经定亲。” 麦冬站在青璃身后,有一种翻白眼的冲动,以前就在鬼罗刹,大家不需要交流,一个点头或者摇头都明白对方什么意思,自从跟在自家小姐身边之后,发现接触这些人超乎她的想象,比皇宫大内还要复杂。 “老婆子就说么,这么美丽的小姐,家里门槛都要被磨平了!” 张婆子不住地盛赞青璃,刘小花也点头微笑,心里那点紧张顿时没有了,看张婆子的面色,二哥的亲事没准有门,所以她也不着急插话。 青璃低着头,掩饰嘴角边的笑意,家里门槛被踏平?她倒是想,也想体验一下京都第一美男云家少主被人追逐的感觉,结果这个想法基本被淳于魔头扼杀在摇篮里,爹娘刚去了京都,她的亲事就尘埃落定了。 “刘家闺女,你之前委托我的事,有了消息。” 张婆子终于想起自己上门的目的,喝了一口茶水,又吃了两块绿豆糕,很细腻,一看就是老字号的点心,她赶在今儿来,还真的对了。 “是什么样的人家?张婆婆,你和对方说我家什么情况了吗?” 刘小花从来不隐瞒自己疯癫过的事情,她怕隐瞒之后,嫂子从外人口中得知,会以为自家欺骗,这样和二哥有矛盾不好,再说她是个实诚人,也不想撒谎,只求一个不嫌弃自家的嫂子。 “你放心,刘家闺女,老婆子当了三十年媒人,就是不会信口开河,咱有啥说啥。” 张婆子拍拍胸脯,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成不成的都要看缘分,所以啊咱也不能唬人不是。” “对,张婆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对方有啥要求呢?” 平阳嫁娶的习俗和凤阳差不多,这边都是男方出聘礼,还有聘金,一些糕饼布料,鸡鸭鱼肉等,有条件好的人家,再加上金银之物,闺女出嫁准备嫁妆,家具,床单被罩纱帐等。 “刘家闺女,老婆子也不瞒你,对方家里条件不咋好,唉。” 女方家里姓董,小名大丫,今年十六岁,家里穷的要揭不开锅了,就在附近住,在市井中生活,她家原来也是殷实人家,她爹是小有名气的泥瓦匠,前几年冬日里给人家盖房子,房顶有冰,从房子上摔下来,从此身子就不大灵便,也干不了体力活,她娘给人家缝补洗衣,勉强操持家里,她是老大,底下还有三个弟妹,没有壮丁,家中日子艰难,每年天寒,他爹还要喝上点汤药,不然下不去炕,以前也是苦苦支撑,这丫头是个要强的,刺绣缝补都是一把好手。 “张婆婆,条件啥的不重要,关键是人咋样。” 刘小花觉得,对方有点负担也没啥,家里现在有点银子,二哥是木匠,每个月还有工钱,她爹娘不在,还是很羡慕对方,父母双全多好啊。主要是这个董大丫脾气秉性如何,千万别是那起子挑刺的,或者是为了银子,要是家里没银子了,就留不住人。 “这你放心,那丫头是老婆子堂姐的邻居,人好着呢,长相也清秀,现在没定亲,就是被家里拖累了。” 张婆子叹了一口气,刘二牛这条件,要是太平年间,那是相当不错的,家里有个六品官哥哥,可惜现在是两国交战,那些武将指望不上,都是提着脑袋上战场,谁知道能活几天,说不定过几天就没这个人,借不上光。 刘家不是本地住户,问了几家闺女,一听说这条件全摇头,张婆子是个热心人,觉得刘小花不错,因为二哥的亲事找了她好几次,昨天去堂姐家做客,感叹这事艰难,结果就出现了转机,她隔着篱笆看了一眼董家大丫,是个勤快的,早上到下晌一直没闲着,脾气也温和。 “张婆婆,人家愿意吗?” 刘小花用手蹭了蹭帕子,脸色带着尴尬,她疯癫的事,几乎平阳城都知晓,二哥才被她连累,就怕对方听到之后不乐意。 “老婆子昨儿去了董家。” 张婆子感叹了几句,这才说昨日的情形,别看董家穷,可是有风骨的人家,坚决不卖闺女,只想给闺女嫁出去,找个妥当的人家,她家可以不要一分钱彩礼,只求闺女能吃饱穿暖,家里就那么几间房,眼瞅着大丫弟弟也要长大了,总不能和爹娘挤一起住,董大丫嫁人,家里也能腾出来一间屋子。 青璃默默听两个人交谈,心里寻思,小花姐就是一头炕热,还没问二牛哥的意见,万一二牛哥有中意的姑娘,因为条件苦于不能靠近呢,她倒是愿意帮忙,再说刘家跟着她,马上就发达了,完全不用委屈自己。 “张婆婆,我二哥要午时才能回来,想去相看一下行吗,就去你堂姐那,到时候两个人通过篱笆看上一眼,也问问人家姑娘的意思。” 刘小花是个姑娘家,说二哥的亲事还有些羞涩,无奈爹娘过世,大哥在军营,也只有她忙着,不然这事一拖就没头了。 “这……” 张婆子皱眉正在犹豫,心里寻思这件事的可行性,刘小花也知道是打扰人家,赶忙道,“您放心,我们上门一定备礼的,也不好麻烦您堂姐。” “那成吧,最好在申时之前过去。” 申时之后正是用晚膳的时候,那会上门打扰人家用膳,一般热情的人家都会留饭,但是市井之中也没什么好吃的,不打招呼上门,吃人家的口粮,这有点不礼貌,刘小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口答应,待张婆子走后,兴奋地站起身,在偏厅一直绕圈子搓手。 “小璃,我得出门一趟,你陪着我采买点东西吧,去人家串门相看,怎么也要备上礼物吧,不能让人家闺女吃亏啊。” 刘小花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性子,马上就坐不住,嘴里念叨着,“可是我也不晓得第一次都送啥啊,是点心干果之类的吗?” 青璃托着腮,喝了一口茶水,这才道,“小花姐,第一次见面,随便送点什么过得去就行了。那些你都不用准备,马车上有好几大盒子呢,都是早上别人送的。” 季知府来的时候,让丫鬟捧着一堆精致的盒子,有老子号的糕点,果脯,干果等,还有茶叶,青璃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空间里也不缺,想着送给刘小花吃,结果碰上这样事,刚好用得上。 “你咋总送东西呢。” 刘小花一跺脚,脸色红红地道,“你总带东西,以后不让你进门了!” “小花姐,你忘了?你以前不带东西给我,我还不让你进门呢!” 以前两家邻居的时候,刘小花上门很少空手,有时候带着点心糕饼,有时候带着面条,鸡蛋,最差也要抓上一把炒花生给青璃做零嘴,那会青璃最喜欢她上门。 刘二牛的亲事有了眉目,刘小花眉开眼笑,比自己嫁人都要开心,她拉着青璃的手,说着这么多年二哥照顾她有多苦,希望女方是个好的,以后她也有嫂子云云。 快到午时,刘二牛这才回到家里,一进门,先打了一盆井水洗了脸,拍掉身上的木屑,看到青璃也在,笑着打招呼,“璃丫头,你要的人我给你找来了,他们都回去换衣裳,说是见未来少将军夫人不能那么无礼。” 约好午时下工后就来家里,谁想到那些大大咧咧的小子们全都变得腼腆起来,说是要回家洗漱一番在上门,他无奈只好应允。 “二哥,你饿了吧,我去擀面条,他们来了,一人吃上一碗吧。” 刘小花站起身,跑到厨房,青璃让麦冬去帮忙,自己和刘二牛说了一些军营的事,以后这些人都要辞工,组成一个工程队,不但需要木匠,还需要泥瓦匠,先做好战场上需要的东西,等到冬天快来了的时候,帮助一些士兵的家人翻修房子,房顶换新瓦片,要是泥屋,外头也要加固,抹上新泥,好度过寒冷的冬天。 “璃丫头,你真是心善,能为士兵出力,我们高兴着呢!” 刘二牛和青璃很熟悉,两个人说话也不忌讳,还是用原来的称呼,亲热地就和一家人一样。 午时正,宁静的刘家小院,一下子来了十多号人,哗啦啦站在前院,几只悠闲转悠的公鸡传来不满地咕咕声,这些大老爷们站一地,它们都没地方散步了。 青璃一看,来的人有老有少,年长的约莫也有四十来岁,年轻的和二牛哥差不离,每个人都穿戴一新,有的还是带着补丁,但是却洗得干干净净,众人低着头摆弄着衣角,显得很是紧张。 “先吃面条吧,吃了之后再说。” 刘小花家里的粗瓷碗都没够用,青璃让麦冬去采买一些,这才够给十几人装面条,里面放了豆角和五花肉片,看上去很有食欲,大家顾不得矜持,把面条吸得响,吃得那叫一个香。 “其实也不算大事,可能二牛哥也和你们说了。” 等众人吃过之后,青璃这才道,“在我这做工,需要勤劳,大家开始的月俸银子,根据手艺制定,以后会逐步上涨,暂时先签订两年的契约,每年发四套衣衫,逢年过节发肉和红包,过年还有鱼肉,粮米等贴补。硬性要求没有,就是没事别旷工,好好干!” “是,莫小姐!” 众人回答一致,昂首挺胸,青璃一脸黑线,她怎么有检阅部队的感觉,想起以前电视上的阅兵仪式那些经典语句,“同志们辛苦了!”“为人民服务!”,不知道城北大军这边如何检阅士兵,难道是淳于魔头骑着马,在士兵面前晃悠一圈,带着面瘫脸挥手? 约好明日来签订契约,青璃需要大量人手,告诉他们,若是有相熟的工匠,觉得对方品行不错,都可以介绍进来,做活要细致,吃苦耐劳,大家暂时是为大周士兵们服务,士兵在前方奋勇杀敌,保家卫国,而众人在后方做强大的后盾,支援前线,也是光荣的,一番话,说得众人热血沸腾,纷纷表示要出力,青璃给的待遇好,逢年过节还有福利,在平阳也是头一份的。 匠人走了以后,刘小花拦住刘二牛,她看了青璃一眼,觉得难以启齿,因为这是她一意孤行,之前根本没有和二哥商量过。 “咋了,小妹,啥事啊?” 刘二牛摸了摸头,以为自己衣衫又有破洞,上次屁股破了一个洞,小妹看到之后,憋了一个晚上才告诉他,他就说么,觉得干活的时候怪怪的,总是有人盯着他看,这群坏心眼的,故意不说,看他的笑话。 “二哥,你先去辞工吧,然后马上回来,我有正经事。” 刘小花一脸正色,让刘二牛更是摸不着头脑,“有啥事还不能现在说啊?” “二牛哥,你快辞工吧,然后回来先把工契签了!” 青璃对着刘二牛挥手,见他出了门,这才拉着刘小花的手,两个人一起坐在大树下喝茶水,“小花姐,这事二牛哥还不知道呢?” “恩。” 刘小花用力点点头,表情忧伤地勾勾嘴角,片刻之后,这才道,“当年我因为爹娘的事受刺激,大哥参军,一个月回来一次,只有二哥照顾我,挺不容易的,周围人家都知道我是个疯子,没有闺女愿意嫁进来,亲事一直耽搁到现在。” “看看吧,万一对方是个好的,小花姐就有嫂子疼你了。” 青璃心中祈祷对方是个好的,这样的话有人照顾刘二牛,小花姐也有人陪着说话,不然这样一个人每天闷在院子里,心事也没个人说,这日子过的很苦。 两个人没聊多久,刘二牛就从铺子里面回来,掌柜很生气,因为突然有很多工匠一起辞工,他一生气,就坚决不给刘二牛结银子,这月十来天就等于白干,青璃对这事很能理解,毕竟铺子的工匠离开,铺子也要受损失,这银钱她愿意贴补。 “璃丫头,不用和我客气,你给我做工的机会就已经很好了。” 刘二牛擦擦汗,灌了一大碗茶水,他的身量没刘大牛高,嘴唇略厚,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意,一点没把那百十文铜板当回事。 “小妹,不是说有啥重要事情吗,到底咋了?难道是大哥回来了?” “二哥,城外打仗呢,大哥怎么有时间回来。是别的事。” 刘小花鼓起勇气,看到青璃给她使了一个眼色,这才道,“二哥你一会儿换套衣裳,把头发也梳理下,上面还有木屑呢。” “啥?” 刘二牛用手拍了拍头发,眼里带着疑惑,平日他也是这副样子,小妹也没挑他啊,再说青璃是他看着长大的,也不是外人。 “下午,二哥你要去相看人家。” 刘小花说完,不忍心看二哥的表情,快速地进到屋里,抱出来一套灰色的细棉布衣裳,这可能是二哥唯一一身好衣裳,没有补丁,平日里做活都舍不得穿。 “相看啥啊?啥人家?” 刘二牛顿时石化,呐呐地追问两句,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小妹你咋管这样的事,你一个未嫁的闺女家,你……” “二哥,我和张婆婆说好了,对方人家姓董,听说是个好的,所以咱去看看。” 刘小花一口气把如何找了媒人的事说了一遍,也说到自己耽误了二哥成亲,大哥参军,二哥不能耽搁,爹娘临终前还想给大哥说亲事,不能断了老刘家的香火,而且二哥也老大不小,不能拖下去,她之前可是求了几个媒人,只有这么一个给了准信。 “这……咋还相看呢。” 刘二牛的脸色爆红,磕磕巴巴,和平时直爽的样子很不同,听说女方的条件之后,也没有表现出不乐意,只要人好,能对小妹好点,他就没有什么挑剔的。 “二牛哥,你赶紧准备吧,一会儿我也想去凑热闹,哈哈。” 青璃捂着嘴低声笑,觉得古代人还是腼腆,所谓的相看,也是隔着老远互相看,在莫家村,都是男方提着礼盒上门,女方在门帘后偷摸看上一眼,也不算盲哑婚嫁,只是在成亲前两个人没有太多接触的机会。 等到午时一过,刘二牛这才扭捏地从房间出来,青璃打量一下,头发重新洗过之后梳理得整齐,浑身上下干净利落,不只是衣衫,鞋子也换成了新的,黑色的粗布面,白色的鞋帮,看他昂首阔步那么走,挺精神。 “小妹,璃丫头,第一次上门,是不是得买点啥,我也不懂。” 刘二牛觉得,不管对方有没有看上他,都得送点礼物,显示出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放心,都准备好了,在马车里呢。” 青璃招呼麦冬,刘小花也进屋里换了一身新的衣裙,戴着一根银簪,脸上还擦了薄薄的脂粉,刘二牛锁门,青璃见小花姐似乎更紧张,好像被相看的人是她一样。 女方家里不远,刘二牛和车夫坐在马车前面,刘小花上了马车,这不是她第一次坐马车,可是没坐过这么舒服的,车垫柔软,四壁上还有装饰用品,小几上摆放着点心瓜果,旁边堆放着一摞子精致的礼盒。 “小璃,这个是不是太贵重了?” 刘小花指着礼盒,看盒子上面还有雕刻,一看就是老字号里面最高档的,他们拿出手确实是好看,就怕青璃花冤枉银子。 “无妨,都是别人送的。” 青璃按了按刘小花的手,让她安心,其实这种礼盒就是图个好看,里面没有多少糕饼,就是做样子而已,一点也不实在,平常关系好的人家走动,都用油纸包装点心,挑对方喜欢吃的,便宜实惠。 约莫也就过了一刻钟,就到了张婆子说的地点,马车只能停在弄堂里,麦冬和车夫两个人抱着盒子,刘小花还怪不好意思的,讪讪地看着麦冬,本来就是自家的事,还让青璃丫鬟帮忙。 “走吧。” 青璃倒是不介意,麦冬力气大,拿着不过是举手之劳,众人刚走到门口,张婆子正好从里面出来,旁边还跟着一个胖胖的婆子,想必就是她堂姐。 “刘家闺女,这位小姐,你们都来了啊。” 张婆子看到身后的那些礼盒,笑得眯缝着眼睛,对方果然懂得礼仪,她看着亲事错不了,而她堂姐也很热情,招呼众人进屋喝茶。 “张婆婆,这边的礼盒是送给您和您堂姐的,叨扰之处还望海涵,那边是给董家姑娘的。” 青璃快速做了分配,张婆子的堂姐给众人上了茶水,心里寻思是不是堂妹说的出了岔子,不是说刘家没什么亲戚,而且家境很一般,还有个疯妹妹,咋这次上门还多了一个小姐,这些礼盒她可认识,都要十几两银子一盒呢,这点银子都不放在眼里,难道说刘家是个低调的?她是没有闺女,不然也想要了这个刘二牛做女婿呢。 “这位小姐,您就和天上的仙女一样。” 张婆子的堂姐夸赞了青璃几句,这才给几个人细细讲述隔壁董家的情况,两家邻居十多年,非常了解对方的为人秉性,那人品绝对端正,都是讲理的人家,董大丫很能干,有心劲,不过性子柔和,不嫌贫爱富,之前两家隔着篱笆说话的时候,董大丫就说想找个和睦的人家,这样过日子有盼头。 青璃点点头,听起来不错,不是个心气高的,刘家需要一个踏实的媳妇,小花姐早晚也会出嫁,关键看二牛哥和这董大丫合不合适,条件无所谓,她能帮就帮点。 刘二牛一直低头默不作声,不过听得很认真,他家这个条件,他是想一直打光棍的,等把小妹嫁出去之后,大哥娶了大嫂,他在成亲,谁想到小妹一直把这个事放在心上,默不作声地托了媒人。 “那成吧,咱们去院子里,我们两家只有篱笆隔着,看得清楚。” 张婆子的堂姐抖抖袖子,带着众人来到院子里,青璃隔着篱笆看着董家,砖瓦房,就是有些年头了,家里只有三间正房,偏厢是黄泥茅草房子,看着像是装杂物的,在茅草房旁边有一个灶间,顶上冒着炊烟。 这边的院子只有前院,在院子里有一小片菜地,种了一些豆角黄瓜,还养了几只母鸡,院子被收拾的很干净,连鸡屎都没有,家里人应该很勤快。 “大丫娘,大丫!” 张婆子的堂姐抻着脖子,喊了一嗓子,刘二牛就是一抖,他站在篱笆旁边,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隔壁屋子,紧紧地盯着,心里期待。 最先出来的是一个妇人,三十来岁,脸色蜡黄,花布衣裙上有两块补丁,她头上带着木簪子,身后跟着一个女娃两个男娃,女娃有十岁左右,两个男娃也有七八岁,众人都一致往这边看。 “娘,我看到仙女了,是仙女姐姐!” 其中一个眼神清亮的男娃趴到篱笆旁边,指着青璃的方向大叫道,“大姐,快出来,小四看到仙女了,是仙女姐姐!” “咳咳。” 青璃一脸尴尬,退后两步,瞬间觉得抢了二牛哥的风头,她成了众人观察的对象,她躲到麦冬身后,仍然不死心,想要看这场有意思的相看。 “这就来。” 董家大丫已经被告知,也得知刘家的情况,她自己倒是满足的很,人家大哥可是六品官呢,她家就是平头百姓,还在为冬日里的柴火发愁,好事就到了她的头上,很难相信。 她略微打理了一下,洗了头,穿着的衣裙是娘曾经嫁人时候带过来的嫁妆,约莫也快二十年了,稍微有点褪色,没有补丁,是细棉布,穿在身上很舒服,头上戴着的是爹雕刻的木钗,家里穷得买不起脂粉,她素面朝天就这么出来了。 “小花姐,你看怎么样?” 青璃躲在麦冬身后,问一旁的刘小花,董家大丫出来之后,看到这边站了一院子的人,顿时羞红了脸,但是还没有躲回屋里去,站在原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刘二牛,两个人对视着。 “挺好的,长相清秀,看着面相就不是事多的人。” 刘小花点点头,说的煞有其事,和算命先生一样,还懂得看面相,青璃揉揉额角,觉得场面有点尴尬,对方家里,除董家大丫的爹,全部站成一排,己方也是一样,车夫都不甘寂寞,进了院子看热闹,要不是车夫上了年岁,还真搞不懂谁在相看。 “大丫娘,不如你们过来聊聊,二丫,三小子,四小子,这边有好吃的糕饼,来张大娘这边耍吧!” 张婆子的堂姐一看有门,赶忙招呼董家的人,让董大丫和刘二牛在院子里隔着篱笆说上几句话,众人都在,肯定尴尬,所以让人过来回避一下。 青璃点点头,这个办法不错,相看也要聊上两句,彼此做个自我介绍,才能有个大体印象,她没有进屋,而是带着麦冬坐到马车里面等候。 “我叫刘二牛,还差几个月就到若冠之年,是个木匠,身体没啥缺陷,家里有大哥和妹妹,嘿嘿。” 马车上,青璃正在喝着茶水,听到刘二牛的自我介绍,一口茶差点没喷出去,她真是不想偷听,无奈耳力太好,现在不用看都知道,二牛哥正在摸着脑袋或者在搓手傻笑。 “我家有一套院子,不大,但是够住。你有啥要求吗?” 董大丫的声音不大,青璃听不太清楚她说了什么,通过二牛哥的回答也基本上能猜得出,两个人说的都是自己的基本条件,没掺杂水分。 后来,二牛哥的声音也小了下去,两个人窃窃私语,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刘小花这才从屋子里出来,坐上马车,她脸上带着笑意,看来是和董大丫的娘谈的不错。 “小璃,董家的人还是不错的,而且和睦。” 刘小花眼睛亮晶晶的,拉开车窗,对着前面的刘二牛问道,“二哥,你看咋样呢?用不用定下来?” “小妹,别乱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得问人家姑娘意思。” 听刘二牛的口气,明显带着愉悦,青璃估摸这亲事差不离,古代亲事真简单,全看第一印象,除非是青梅竹马,不然见面的机会少,根本不了解这个人,记得大堂哥之前和张氏定亲,逢年过节也会扛着粮食去张家送节礼,愣是不清楚张氏的为人,只能感叹,还真是演技派。 把刘小花和刘二牛送回家之后,青璃让车夫掉转马头,往三进宅院赶,快到晚膳的时辰,季悠也能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等得着急。 “小姐,季小姐也才回来,她和您是前后脚进的门。” 开门的老伯满面红光,最近生活惬意,觉得自己能多活个二十年,见到青璃回来,恭敬地道。 “那正好。” 青璃点点头,马车直接进了二门,正好遇上季悠的马车,她心情调整过来一些,“青璃,平阳的皮子真是比凤阳便宜,我买了一张银狐皮,才用了不到百两银子,送给我娘送生辰礼,你看怎么样?” “恩,不错不错,摸着顺滑。” 大秦那边才盛产皮草,这边的皮草铺子多半都在大秦进货,可惜两国交战关闭了城门,现在皮子价格也有所上涨,不然以前的话,更便宜。 “是啊,我也觉得不错,不过呢,这张皮子被另一位小姐看上了,后来得知是我送给娘的生辰礼物,才让与我。” 买到合心意的礼物,季悠又恢复活泼,她敲了一下脑袋,“对了,这位小姐我前两天还见过,她是凤阳知府的千金,赵小姐。” 季悠夸赞赵晚春,温柔有气质,人又好,其实对方也很喜欢这张狐狸皮,并且是对方先看上的,见她叹气念叨,主动让给她,算是个好心人。 “春儿姐?” 青璃轻皱眉头,是她想多了吗?赵晚春怎么会去皮草铺子?上次两个人相见的时候,她说自己现在很少出门,而且去的地方是贩卖大秦最常见的皮草铺子,有没有可能那家是北堂谚的联络点? “在哪啊,等我有时间也去看看。” “恩,那地方挺偏僻,在西街上,还没挂牌子,只有那么一家。” 季悠能知道那里就是巧合,听街道上的人所说,没想到那家铺子的皮货真的不错,还很便宜,要不是银子不多,还想多买几张存着。 晚膳,做的很丰富,厨娘做了比较有特色的水煮鱼,还有回锅肉等菜色,味道不错,季悠吃了一大碗米饭,她说今天是来平阳之后过的最开心的日子,比在凤阳都好,没有三姨娘和季盼添堵,想做什么都行。 晚膳之后,青璃让丫鬟婆子把房间做了整理,季知府最快也要后天才能赶来,季悠还要再留宿一个晚上,青璃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这才上了马车,回到淳于谙的小院子。 偏厅已经掌灯,于嬷嬷正在香炉里面点着熏香,目的是熏进到屋里的蚊子,青璃一进偏厅,就闻到浓重的香味,她受不了地打开窗户,摆手道,“于嬷嬷,偏厅也不住人,有蚊子也没关系。” “老奴这是没事做。” 于嬷嬷无精打采的站起身,到平阳之后觉得很无聊,整日在院子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平日是最健谈的,也喜欢打听小道消息,如今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最多就留上两三天,我们就得回凤阳,那会你就忙了。”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最近两天,该带走的都要准备好,平阳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下一步回到小凤县镇上,视察生意,然后回到村里,算算日子,小弟子喜这几天要放农忙假,还得派麦冬去凤阳接人。 此刻京都,国子监。 莫子归已经洗漱完毕,他最近都没有回到府上,爹娘因为他亲事的问题,每天都在唠叨,他不忍心让爹娘失望,又无心娶妻,只能到搬到国子监里,这里条件简陋,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能在这边住宿的家里都没什么银子,几乎都是有才气又清贫的书生。 “大哥,你真不回府上啊?” 李墨轩从隔壁房间出来,因为大哥莫子归的亲事,他也被念叨,快十七岁也不小了,还是赶紧成亲,他也没办法,最后也跑了出来。 “暂时不回去,不用担心。” 莫子归从偏厅里走出来,倚靠在院子里的大树,透过斑驳的树叶看着天上的月牙,眼神透着清冷,他清瘦的背影被弯月映衬着,显得格外孤单。 李墨轩想劝几句,又觉得没有作用,只好摇摇头走进内室看书,大哥要考进士,他年纪小,干爹建议他多读三年书,沉淀一下。 “主上,左护法传信到总部,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已经成功离间南部一小国,并且对方已经火速退兵。” 一个黑衣人突然毫无征兆地出没,单膝跪在莫子归旁边,低头恭敬地说道。 “知道。” 如玉去沐阳已经有一个多月,前几天突然传来战报,南边小国联合军队起了内讧,就知道是如玉起了作用。作为鬼罗刹的左护法,这点小事若是办不成,只能让贤。 莫子归得知他三弟莫子松从城门上摔下时候,眯了眯眼睛,或许,他要的并不是夺取沐阳城,而是一直南下,占领南边小国的都城。 都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周一直是一个平和的国家,从来不会主动挑起战争,这次是南边小国受到教唆,组成联合军队试图侵略大周,那么就要付出代价。 大周和大秦势必要有一战,现在大周国库空虚,打起来很是困难,不如让军队挥师南下,把那些南部小国划到大周的领土,从而实现以战养战,用从南边抢夺来的资源,贴补北地平阳的战事。 “通知左护法,用最后一个方案。” 莫子归下了决心,他略微叹了一口气,一个决定,就会战火绵延,可是挑起战事的并不是大周,若是可能,他也不想做这样的决定。 “是,主上。” 黑衣人瞬间消失在原地,莫子归拿着从天而降的纸条,对着月光展开一看,冰冷淡漠的表情马上出现裂痕,麦冬送来的字条里面说,淳于谙和小妹有亲密举动,亲密到什么程度? “淳于谙,看来上次给你的惩罚还是不够啊。” 莫子归清澈的眼神里流露出异样的神色,让他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遍,就好像瞬间狂风大作,草木凋零一样,周围的不远处在树上埋伏的鬼罗刹成员不停地冒冷汗,呼吸困难,内心祈祷自家主上消消气,不然的话他不能呼吸,一定会成为第一个被憋死的成员。 不用寻思,能让主上如此愤怒的纸条是从北地送来的,归根结底都在淳于少将军那,听说上次主上发火,用飞镖打烂少将军的衣裤,只让他留一条裤衩,照他说,裤衩都不应该留下。 就在树上这位鬼罗刹成员要挺不下去的时候,莫子归终于恢复了正常,他的脸上又带着淡淡地笑意,可是笑意不达眼底,那双眼睛就好像被高山的雪水洗刷过一样,清澈,冰冷。他优雅地抬起手,瞬间,那张纸条已经变成了粉末,从他的手心里面飘扬出去,一切都是那么的悄无声息。 “我的娘啊,总算挺过去了。淳于少将军,以后你就是鬼罗刹头号监督对象了。” 树上的鬼罗刹成员拍拍胸脯,目送自家主上离去,这才觉得刚才那种毁天灭地的气势消失得不见踪迹,只有他被汗水湿透的衣衫,能证明刚才主上是多么的狂怒,若是淳于少将军在,估计那张成了灰了纸张,就是少将军的下场,真是不妙啊,以后要重点关注麦冬送来的字条,在事发前他要躲得远点,不然很容易成了炮灰。 ------题外话------ 咳咳,全力以赴,挺进更新榜!   ☆、第015章 两个奇葩 月色正好,青璃披着外衫,站在原地望月,在京都的时候以为能和爹娘团聚,一家人在一起,结果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因为二姐的亲事,爹娘又留在京都,家里只剩下她和小弟留在凤阳。 八月十三,也只有一个来月了,叶洵还没回来,爹娘的信上说自家的嫁妆都已经准备妥当,家居铺子的匠人也去喜房那边量好尺寸,用最好的木料打制家具,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成亲那天。 二姐成亲之后就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两个重要的日子,家里人四分五裂,青璃无奈地叹气,就目前情况而言,她无法到京都亲历二姐出嫁,平阳战起,还有凤阳的生意,家里还有很多琐事,一个月在路上,耽搁不起,只能让内心中留下小小的遗憾。 内室,于嬷嬷熏香的味道太大,麦冬觉得呛人,把窗子打开之后,也出了门,一个跃纵,身手敏捷地从对面的树上摘下一片叶子,放到唇边,轻轻地吹奏起来。 小调舒缓,让人有一种在江南月夜下采莲之感,四周都是莲叶,采莲姑娘们吹奏着欢快的小调,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给人无尽的遐想,青璃闭着眼睛,四周是扑面的清风,和着优美欢快的曲子,让她的心情都舒畅起来。 “嗖……” 突然,青璃感受到迎面有不正常的凉风,她来不及睁眼,快速地闪躲在一边,回头一看,身后的大树上插着一个带着寒光的飞镖。 “小姐,得罪了。” 麦冬摊手,这一切都是主上的吩咐,她吹小调也是为了降低小姐的警觉性,下面马上出手攻击。主上说,人最怕的就是丧失防备心理,无论那个人你多么信任,他或她都有可能背叛你,所以,永远不能丧失警惕之心,对谁都是如此。自家小姐也不能因为她是主上派来的人就完全放心。 “恩,原来是这样。” 青璃淡淡一笑,现在大哥应该已经睡了吧,也不知道他好不好,爹娘写信满篇都是他的亲事,他一定很烦恼这个问题。离开京都之前,大哥一直在锻炼她,经常毫无预兆地攻击,离开后她也没放弃,一有机会就在空间里锻炼,现在闪躲飞镖很容易。 “麦冬,你吹的是江南小调吧?” 青璃很喜欢,听着可以让内心无比的宁静,不同于山间小调起伏,如咚咚泉水一样流畅,可以洗涤心灵。 “奴婢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小调,只是以前听见人吹奏,就跟着模仿。” 麦冬面色淡然,那是在鬼罗刹训练的日子,有一个同门总是喜欢吹奏这首曲子,每次她都会在旁边默默站着聆听,久而久之,自然就学会了,而那个吹奏的同门,却在一次任务失败后,重伤亡故,当时她心里很遗憾,永远听不到这样的曲子了,她这也是第一次吹奏。 青璃觉得,这一定是个忧伤的故事,所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在鬼罗刹组织有一项要求,绝情绝爱,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被组织利用,其实也够束缚,一个人怎么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难道真的要和机器人一样嘛?她是后来穿越在身体本尊身上,没有身体原主太多记忆,想不起来大哥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小姐,用不用奴婢陪您过两招?” 麦冬想到过去的事,心里有点乱,每当这个时候都会用对战来发泄,她来青璃身边有一段时日,还不知道小姐的武力,两个人过几招,也好彼此了解。 “没问题。” 青璃麻利地穿好外衫,又低头系好衣领上的盘扣,她从原地跃起,俯身而下,直接攻击麦冬的面门,都说打人不大脸,她只不过是想打脖子而已。 “小姐,奴婢要出手了!” 麦冬说完这句话之后,气势一变,身形快速地往旁边一闪,一只手抬起,形成诡异地弯曲状态,无比灵活,冲着青璃的手腕抓去。 “有点意思啊。” 青璃点头,以前和大哥对战的时候,发现鬼罗刹的身法很有学问,注重隐藏,很会调节气息,麦冬站在原地,若是不仔细听,你完全不知道有人存在,而且她的招式快狠准,不拖泥带水,还擅长使用暗器,这种套路,在战场上作用不大,若是刺杀,马上就会见到成效。 一个呼吸之间,两个人已经连续过了几招,青璃不着急取胜,她也要在对战中寻找突破口,轻身术和瞬移已经进入到瓶颈期,好些日子没有突破,她觉得不能急于求成,把重心放在锻炼内力上,这样没有武器的时候近身肉搏才有优势,不用左躲右闪落下风。 于嬷嬷正在用扇子扇风,心里念叨着,好不容点燃了熏香,麦冬开了窗户,味道又跑出去,晚上没准还要进蚊子,嗡嗡地叫的人心烦,但是见识过麦冬用一手提着小姐沐浴的浴桶,里面还装满水,她觉得对方是个隐藏的高人,敢怒而不敢言。 听到窗外有声响,于嬷嬷走到门口处,借着月光一看,差点叫出声来。自家小姐有功夫在身,她是知道的,怎么麦冬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对小姐以下犯上!不停着朝自家小姐丢飞镖,可麦冬穿着紧身衣裤,那些飞镖都是藏在哪里的?看袖口应该没有,不能是肚兜吧? 于嬷嬷捂着嘴,见两个人身影交织在一起,身影太快,若不是小姐穿着淡色衣裙,她根本就分不出来,两个人对战正酣,她是外行,看不出谁胜谁负。 麦冬发射飞镖的速度很快,不过难不倒青璃,她曾经对接飞镖系统地练习过,有段时间天天在空间里折磨羽幽,成效是巨大的,鬼罗刹的独门绝技,在她这不够看。 “小姐,奴婢早就输了。” 麦冬用衣袖擦了擦脸上汗滴,小姐的水平放到组织里面,应该能高过左右护法,不愧是主上的妹妹,应该有奇遇,小姐的身法和鬼罗刹完全不同。 “我知道。” 青璃虚晃一招,跳出圈外,脸上的汗珠从额角上淌下来,两个人对战,耗费体力,她现在感觉到腹中饥饿。麦冬是鬼罗刹骨干,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她不敢轻视,精神高度紧张。后来确定自己完胜之后,她故意拖延时间,目的是为锻炼体力,也看看对方还有没有压箱底的招式。 “小姐,老奴已经把水打来了。” 于嬷嬷讪讪地站在门口,见两人停止交手这才发声,心里为自己捏把汗,前几天她还倚老卖老,训斥了麦冬几句,结果对方没理人,她还很窝火,现在看来是不和她一般见识,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她。 “于嬷嬷,今夜不用留人值夜,你和麦冬都早点洗漱吧。” 青璃没用人服侍,快速地冲洗一下,麦冬铺好床铺,拉下纱帐,吹灭了油灯,这才退出去。 “羽幽,你出来替我打掩护,我要进空间。” 青璃把一脸不情愿地羽幽从空间抓出来,这只小白狐嘴上油油的,她一内视,空地上还有没吃完的烧鸡,“主人,你好歹等我吃完了鸡腿啊!” “你先替我看着吧,等下我换你,你在接着吃。” 青璃脸上带着嫌弃,摸摸小白狐狸的毛发,“你又胖了!” 空间里,到处都是成熟的棉絮,青璃全部收到库房之后,又去药园打理一番,灵泉池子里面的鱼已经长大,黑压压一片,在泉水里面来回游动。 想了半天,她不知道吃什么好,最后抓了两条鲫鱼,用豆腐炖出来奶白色的鱼汤,无比鲜香,她端着小锅,准备两个下酒菜,跑到二楼温泉池子,泡在温泉里,喝着鱼汤,一脸享受。 如果不支援那些大周将士,空间里的好东西够青璃享用一辈子,还能活得潇洒,现在可好,打劫来的银两用去大半,不过她坚持没有再动空间之内的财产,总觉得这些都是借用,拿出去一样,以后还是得还回来。 现在平阳这边已经不需要她,能留到现在,就等着季知府二十万两银子,拿到之后她就走人,不过呢,她心里也在寻思,这次两个人交易之后,会不会撕破脸,对自家生意有所影响。 不过季知府能爬到如今的位置,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一定极其善于钻营,没有根基,就应该是一个识相的人,这次明着提二十万两银子,不但是为救人,也是主动示好。 “青梅酒喝着真舒服。” 青璃眯了眯眼,这酒甘醇,开始喝的时候只觉得可口,会忍不住多喝一些,喝多了后反劲,刚才和麦冬对战一场,也是疲累得很,不知不觉,青璃在温泉池子里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看了一下空间之外,有隐隐的光亮,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她快速地出了空间,把羽幽抱在怀里抚摸着,不让它看着容易暴露,身边有人喜欢半夜翻窗户,就怕空间的秘密被发现,她也是谨慎起见。 早膳之后,青璃先去了三进大宅那里看看季悠,顺便问了一下刘大牛的情况,关于大牛哥受伤这件事,她刻意隐瞒下来,没有告诉二牛哥和小花姐,怕两个人得知后担心。 “阿悠,看你脸色又点苍白,可是没睡好?” 青璃拉着一把椅子坐下,心里寻思,就算再快,季知府今夜赶夜路,也要明日才能到平阳,古代交通不便利,出行只能靠车马。 “我有点担心我娘,出门的时候,她正卧病在床。” 季悠的眼神暗暗,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不应该跟着爹到平阳,留在家里侍奉娘多好,现在娘身边只有丫鬟婆子,大哥季韵出发去了京都,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姨母怎么了?” 青璃大概猜到事情的原委,多半是觉得窝火,被季知府气的,无奈三十年河西,如今季知府发达了,可不是当年的穷书生,已经看不上糟糠之妻,若不是有儿有女,她觉得那个三姨娘手段了得,没准能顺利上位。 “还不就是家里那点子事。” 季悠哀声叹气地摇头,眼睛里划过一道水光,她现在就想马上回到凤阳去,至于季盼和三姨娘能不能出来,都不在她关心范围之内。 “走吧,天色好,出门走走,平阳这边首饰铺子很有特点,我们不如去转转,到时候给姨母挑两样好看的钗环。” 青璃拉起季悠,季悠送她的夜明珠贵重,就这么拿着不能安心,她不习惯欠别人的,总想找补回去。 马车一路飞驰,来到平阳城最热闹的街道,周边都是官家和富户,也是商铺的集中的地段,银楼,皮货铺,当铺,钱庄应有尽有,很是方便,平阳城虽然开战,不过本地的商户都选择了留下,看形势战火不会蔓延到内城,铺子还是和原来一样,生意没受到影响。 今日有些不同寻常,这条街道涌上来很多百姓,大多是女子,有的女子手里拎着篮子,里面放着着荷包和香帕,有的放着鲜花,脸上带着红润,翘首以盼。 “今儿是什么日子?” 青璃来到平阳之后,车夫就换成平阳北地的人,她想着可能这边有什么民俗庆典,这才聚集这么多的女子,看头饰,未嫁的女子居多。 “小姐,今儿不是特别的日子啊。” 车夫一头雾水,现在才七月上旬,中元节还早呢,再说中元节是民间传说的鬼节,大家都穿着素淡跑去上坟烧香,怎么也不能花枝招展地聚集在大街上。 “青璃,你看看,前面有一个高台,是不是有戏班子来了!” 季悠眼睛一亮,听青璃说京都有那么多好看的话本,在凤阳这边常年就是那么一两出,都是南边三流的戏班子跑这边唱戏,她已经好久没听过了,万一平阳这边有新戏,那可再好不过了。 “是吗?” 青璃拉开马车的车窗,想探出头,无奈头上带着帷帽,帽子边卡在的车窗处,她囧了囧,只好拆下帷帽,头也缩到了车厢里,最近因为容貌总是抢人风头,青璃决定低调做人。 “小姐,老奴看看。” 见自家小姐让开了车窗的位置,于嬷嬷快速上前,打开车窗,脑袋出去左顾右盼,来到平阳里整日无聊,可算有了看热闹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前面不远处,聚集了很多百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交头接耳,指着看台上窃窃私语,而看台被人用木板搭建起来,有两个青衣小厮正在上面摆设桌椅板凳。 “看着不像是搭戏台啊。” 于嬷嬷念叨了几句,正好有人路过,就叫住一个路过的妇人,问道,“老妹妹,前面是干什么呢?姐姐我不是平阳本地人,要是有热闹,我也想参与一下。” “这……这不合适吧?” 那位妇人停下身子,仔细地看了看于嬷嬷,摇摇头,一脸遗憾地道,“恐怕是不能参加。” “为啥,就因为我不是平阳本地人吗?” 于嬷嬷模仿能力很强,才来了本地几天,说话都带上了平阳口音,不过其中夹杂着京都话,听起来不伦不类。 “倒不是,老姐姐,这陈家只有一个独苗,是给独苗选媳妇,可不是给小娃选奶奶。” 路过的妇人叹口气,脸上带着深深的惆怅,不知道是为于嬷嬷还是为自己,看看热闹就得了呗,还想参与,真是个奇葩。 此时,青璃正在吃点心,分心听着窗外的动静,听到于嬷嬷和妇人的对话之后,她嘴里的绿豆糕忘记咀嚼,直接咽了下去,而对面的季悠面色憋得通红,用手捂着嘴,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 “咳咳,刚才那妇人没明白老奴的意思。” 于嬷嬷脸皮比较厚,尴尬地轻咳两声,还在和青璃解释,前面搭的台子是什么陈家要选少夫人,所以才来了这么多女子,声势浩大。 “小姐,这个陈家是平阳比较也有名望的人家。” 提起陈家,平阳本地人没有不知道的,早年靠从大秦贩卖皮货起家,成了巨富,都说商人充满铜臭味,但是陈家恰恰相反,他们家历代的掌家人都是读书人,最差也是个举人,放弃做官一心从商,可以说是异类。 陈家人心善,每年冬天都会在平阳城郊大宅院里面收留一些无法过冬的穷苦百姓,平阳苦寒,为了避免发生冻死人的惨剧,算是出了大力的,听说陈家这个家族里面也不乏当官的,但都是偏支。 “照你这么说,陈家公子怎么会相媳妇啊,看上哪家女子,去提亲,应该不会有人拒绝吧?” 季悠眨眨眼,听着神乎其神,其中应该有什么隐情,莫非是克妻?看这么多未嫁的小姐来,应该也不像。 “陈家就有一点不好,每个掌家人都活不过四十,而且人丁单薄,现在只有陈公子一人管理商铺。” 车夫叹息一声,好像受了诅咒一般,就是不明白为啥好人命都不长,说起陈老爷,那可是大善人啊,记得有一年冬天下着下雪,他在外面等候当时的主家,又不敢坐到马车里,冻得浑身僵硬,当时路过的陈老爷送了他一杯热茶让他暖身子,言语亲切随和,他一辈子都记得。 “这么说,嫁到陈家就会中年守寡?” 于嬷嬷咂舌,陈家条件这么好,当然有闺女愿意,能一直吃香的喝辣的,总比苦哈哈的喝西北风强,生了儿子就继承家业,这样的好事哪找去?还不在乎门第观念,若是她年轻个几十岁,也想去竞争,她当年也是护国将军府上一枝花,不过现在就是豆腐渣。 “是这个意思。” 车夫点点头,征求青璃的意见,“小姐,前面人太多,咱们过不去,不如绕路吧?” “青璃,难得赶上这么有意思的事,我们不如去看看热闹。” 在凤阳的时候,季悠很少出门,现在见到有热闹看,削尖脑袋就想往里面钻,于嬷嬷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青璃。 “那好吧。” 青璃点点头,下马车之前,特地带好了帷帽,心里寻思她要低调,不然这次又会抢了陈公子和平阳一众未嫁姑娘的风头,一定会成为众人敌视的对象。 高台之下,站着很多未嫁的少女,有不少都是组团前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青璃等人站在原地,也听明白了陈家选人的规矩,这次选人会由陈管家公布,然后符合要求的少女会被陈家发上一朵花,戴在头发上,就这么简单,陈公子会在暗处观看,到时候选择一个人,结束之后通知,这样不伤其他女子的颜面。 而这些少女们也没真的指望入选,她们只是想得到陈家送的胭脂,在陈家的铺子里面,要五百文钱一盒,她们买不起,要是参与的话,得一盒胭脂,过年的时候擦。 “老奴就说么,平阳没京都开放。” 京都女子可以上街游玩,遇见心仪的男子丢荷包手帕都不稀奇,也可以主动请媒人上门提亲,而在北地,女子名节更重要,定亲了男女拉手都被说成世风日下,女子不贞洁,更别提抛投露脸参加这样的仪式。 总结看来,第一是陈家条件太好,每个少女心里都有一个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梦想,再有只要来露个脸,就能得到喜欢却买不起的胭脂,大家都来,结果不会当时公布,也不那么丢人。 “首先,代我家少爷感谢各位姑娘能到此地,咳咳,到此地参加陈家的招亲仪式。” 高台上,站起一个穿着一身绸缎长衫的老管家,他居高临下,对着下面观看的人群招手,来看热闹的男女都有,聚集了至少有几千号人,可谓是人头涌动,青璃几个人在下面根本不起眼。 “众所周知,我们少爷今年刚好及冠,所以年龄要求是十四周岁到十八周岁未成亲的姑娘,要求家世清白,要识字。” 前面的要求很多人符合,后面说要识字,很多少女都垂下头,这个时候,能识字都是读书人,大多数都是大字不识过一辈子,只要会基本算数就可以。 想想也是,作为陈家少夫人,不识字如何看得懂账册管家?这已经是最低要求了,青璃笑嘻嘻地看着麦冬说道,“怎么办,小姐我不符合条件。” “我符合啊,哈哈。” 季悠捂着嘴,她刚满十四,算是在要求范围内,姑且算家世清白吧,或许家里有那种上跳下窜的姨娘小妾,也清白不起来。 “请符合条件的姑娘们站到前面来,府上的下人会给大家插花。” 顿时,有大部分少女都向后退去,青璃几个人没动地方,就被挤到了前面,前面站着的女子看样还很羞涩,大部分脸色红红的,一脸娇羞,看穿着,不是细棉布,就是绸缎衣裙,看上去都是条件不错的人家,不少人身后都带着丫鬟。 “小姐,这是您的花。” 陈家的丫鬟看上去很知礼,说话轻声慢语,态度不错,青璃正想解释自己不符合要求,那朵黄色的花已经被塞到手里,因为她戴着帷帽,没有办法直接戴头上。 “哈哈,挺香。” 青璃把花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一下,藏在袖口,根本没有戴到头上的打算,四处张望,观察周围小姐们的表情,前后的人太多,挤成一团,却不见陈家公子。 能观看到整个看台的只有一个位置,青璃抬起头,敏锐地看到高台后方二楼窗口处的一个青衣身影,她心里寻思,这小子真是好艳福,有银子就是任性,这和现代的选美活动也没区别。 “请前面的几位戴着花朵的小姐们登台。” 季悠头上莫名其妙被戴上了花,她眨眨眼,看着青璃,又指着头上的花,说道,“我没说我要参加,也没说我符合条件啊。” “这就是个误会,季小姐,既然被误会了索性将错就错,上台子走一圈吧。” 于嬷嬷正觉得没意思,上去走一圈,就算结束,那个陈公子就这样能看清楚人的面貌?还是太草率了,不近距离接触,能了解什么啊,万一那个女子有龅牙,或者狐臭呢? “可是……” 季悠正在犹豫,前面陈管家又发话了,为了怕各位小姐害羞,每个人可以带一个人一起上台,反正不符合要求没黄花,还是很容易能分得清楚的。 “哎呀,季小姐,你看有多少女子还在因为年龄不合适唉声叹气呢,要是老奴也是青葱年纪,说什么也要上台走一遭。” 于嬷嬷小眼睛放着光彩,正在用力鼓吹,前面已经有很多头戴黄花的少女,正在排队走上高台,容不得季悠犹豫,反正长在深闺中也没人认得她,就当是娱乐了,她狠狠心,一跺脚,“于嬷嬷,你陪我上去吧!” “没问题,老奴乐意效劳!” 于嬷嬷又说了几句好话,见青璃不反对,站在季悠身后,扭着小步子,甩着手帕,颇有点大户人家教养嬷嬷的架势。 “小姐,你那好像有一朵黄花。” 麦冬眼睛的光芒一闪而逝,于嬷嬷仗着自己资历老,每日大呼小叫,这次得到机会,最好能报复一下。 “是啊,是陈家下人硬塞给我的。” 青璃抬头,正在看对面楼上的那个人,看上去还不错,就是面色苍白如纸,应该是身子常年不好,他一直用帕子捂嘴,好像在咳嗽。 “喏。” 青璃把黄花递给麦冬,看她的眼神在于嬷嬷头上,顿时明白她的意思,捂着嘴笑道,“快点,我们两个赶紧躲到马车上去,哈哈。” 于嬷嬷头上被戴了一朵黄花,浑然不觉,跟着季悠上了高台,她昂首挺胸,面带得体的微笑,不时挥着帕子对下面的人示意,见到众人有很大的议论声,她觉得自己很可能比那些姑娘受欢迎,不断的对着众人点头。 一直到走下高台,季悠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她回头一看,瞬间满脸黑线,于嬷嬷头上那朵黄花开得正鲜艳,对方一脸洋洋自得,季悠的脸憋得通红,在人群处看不到青璃,立刻掩面跑到马车上,留下于嬷嬷一个人在原地吹嘘。 “青璃,这是怎么回事,于嬷嬷怎么戴上了花?” 季悠拍拍胸脯,灌了一大口茶水,深深觉得丢人,刚才底下的人发出哄笑声,她还以为自己有哪里不妥,原来症结在于嬷嬷身上。 “这得问麦冬。” 青璃丝毫不以为意,悠闲地喝茶水,麦冬则是把脸转到窗口,不打算解释。 “哪个缺德的下三滥,竟然往老奴头上插了朵黄花!” 于嬷嬷明白之后,气得上了马车,咬牙切齿,气呼呼地连续喝了两杯茶水,片刻之后又道,“结果那些没有素养的嘲笑我说陈公子不找奶奶,呸!老奴哪有那么老!” “不过小姐,你说陈公子会选谁?” “你家小姐不是算卦的啊。” 青璃剥了瓜子仁放到嘴里,就等着人群散去,好带着季悠去转转,马车还没动,便有陈家的下人来这边禀告,说陈公子想约季悠小姐品茶。 “季小姐,不知道您可否赏脸呢,我家公子就在对面二楼。” “这……” 季悠出于好奇,疑惑了一下,她想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毕竟稀里糊涂参加了招亲仪式。 “于嬷嬷,你陪着一起吧。到时候直接回宅邸。” 青璃看季悠心思动摇,肯定是想去看看陈公子何许人也,而她也刚好能腾出来工夫去找刘小花,把昨日那些匠人的工契一并签好。 今天是个好日子,青璃在刘家还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二牛哥和董家大丫的亲事成了!昨天两个人聊过之后,董大丫觉得二牛哥是个老实本分的,她娘说刘小花也不差,是个好丫头,以前得了疯病,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让董大丫以后做了嫂子,好好照顾小姑子。 听说这两天就定亲,等着挑选黄道吉日,青璃很高兴,直说定亲时候她未必在平阳,不过成亲之时一定过来捧场,家里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联系自家。 一晃就到了七月初七,青璃又起了一个大早,派人把季悠接过来,昨日她和陈公子见面回来,就不太正常,青璃没有多问,想着就是少女心事而已。 今天估摸午时前后,季知府应该会带着银票上门,她已经和城北大营打好了招呼,一旦这边收到银票之后,那边就会放人,找一户人家,给人家点银两,让三姨娘和季盼洗漱干净再过来。 “青璃,我可能今天就要回去了。” 季悠叹口气,陈公子不错,为人温和知礼,长相儒雅斯文,家财万贯,族人也有做高官的,可是能怎么样呢,她爹是不会同意的,要是得知她竟然敢登台,一定会打断她的腿。 她说了自己的情况,陈公子说会按照程序上门提亲,让她不必觉得忧心。可是,爹能答应吗?族人当高官,爹爹能不能借光?她心里明白,很可能成为爹爹攀附权贵的工具。 “没事,我也快了,到时候我去凤阳,得了空去看你。” 青璃握着季悠的手,冰凉,还出着冷汗,她体谅季悠的心情,不过二人关系没那么亲密,她管不了闲事。 “于嬷嬷,把昨日那个匣子拿出来。” 青璃昨日从刘小花家出来就上街逛了一圈,怕季悠没有时间,就帮她选了两支朱钗,看上去做工不错,上面镶嵌祖母绿的宝石,戴上去一定会显得高贵。 “青璃,谢谢。” 季悠有心事,说话也是语无伦次,之后两个人在前院书房一直沉默,果然,季知府赶了夜路,快到午时的时候上门,一进偏厅就递给青璃一个包裹,“莫小姐,这是二十万两银票,汇通钱庄通兑。” “麦冬,去城北大营走一趟吧。” 青璃查点银票,发现整整二十万两,她借机离开一下,把银票放到空间,这才又回到书房,让于嬷嬷上茶水,等候接人回来。 “莫小姐,听说您在京都也有不少相熟的人?” 得了机会,季知府打听情况,他一直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官,十几年才混上知府,而且凤阳这边偏远,和京都十万八千里,他就是被遗忘那个小官。这次用二十万两也是有目的的,希望能和莫家套套近乎,以后说不定有升迁的机会。 虽然在凤阳,但是季知府可不傻,经常派人到京都打听情况,对朝中局势有所了解,按照他说,三皇子就算再被宠爱,做太子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当然,皇上没有嫡子另当别论。 四皇子耶律楚阳一直被打压,也活的好好的,和三皇子分庭抗礼,最后他分析之后得出结论,还是要跟着四皇子殿下才有肉吃,现在投奔,四皇子将来登基,他就是功臣,怎么也能弄个三品以上的京官当当。 “相熟的,季大人是指什么样的人?” 青璃故意不回答,季知府就那点心思骗不了人,但是他这么糊涂,嫡庶不分,宠妾灭妻,以后也不会有大建树,扔在朝中就是被百官弹劾的对象。 “就是一些大官大家。” 季知府一提这个,眼睛都亮了,最好认识吏部的官员,给他考评来个优,这样才有外调的机会。虽说京都传言,吏部现在是三皇子殿下管理,但是肯定不能一手遮天,不然早就乱套了。 “小姐,人带回来了。” 麦冬沉着脸点头,那二人就是疯子,出了城北大营牢里,没有谩骂,脸上还带着笑意,就是笑容阴狠了些,看来二人在狱中没学聪明,还不一定有什么坏主意呢。 麦冬带二人去寻常百姓家洗漱,这二人也没抱怨,马上答应下来,还要求换上带补丁的衣裙,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为了回来装可怜,求得怜惜。 季知府一听说人回来了,马上站起身,一脸紧张之色,也顾不得和青璃打探消息,眼睛紧紧地盯着院门。 “老爷!” “爹爹!” 三姨娘和季盼在牢里呆了一段日子,开始的时候每天的饭菜,二人瞅都不瞅,家里的狗都比这里吃得好,每天吃靠着一点水,夜晚才难熬,蟑螂蚊子老鼠到处都是,吓得她们不敢睡。 后来过了两天,已经饿得没有力气要昏厥过去,二人这才含着眼泪吃那些馊饭,心里被恨意取代,季盼下了狠心,等以后做了少将军夫人,就把看守城门的那几个人全部抓起来,碎尸万段! “这一切都是莫青璃造成的!” 在季盼眼里,这一切都是青璃的错,青璃想贪图她的功劳,所以才没和守城的士兵说,少将军也不得而知,所以才造成这个后果,但是她在没有上位之前,一定要忍着,不能表现出来,为此这一路上,她的指甲陷入手掌的肉里,流了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三娘啊,盼儿,我来接你们回家。” 三人拥抱在一起,就好像分别已久的人,三姨娘和季盼脸色苍白瘦削,哭得脸惨兮兮,梨花带雨,让季知府心疼地不停拍二人的后背安慰,而青璃和季悠就好像是多余的人。 “姐姐,你怎么来了?” 许久之后,季盼这才拿出帕子擦擦眼泪,哭是最好的利器,但是姨娘说要点到为止。她深深记住这句话,这才红着眼睛,拉着季悠的手,“姐姐,你来了多久,为什么没去看我?是不是妹妹遭逢牢狱之灾,给你丢人了?呜呜,我不是故意的。” 季盼果然歹毒,这才从牢里出来,就给季悠上了眼药。季知府听后,面色微沉,瞪了季悠一眼,“你在平阳两天,就没想到去看看你姨娘和妹妹?” “老爷,这怎么能怪阿悠,是妾身丢脸啊。” 三姨娘明面是帮助季悠解围,实际是加了一把火,让季知府的脸色更黑,翘了翘胡子,训斥道,“阿悠,你也太不懂事了!” “呜呜,爹爹别怪姐姐,是盼儿自己不好,应该和守城士兵说清楚的。” 季盼赶紧挡在季悠面前,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眼里还带着泪水,似是怕季知府责罚季悠,而身后的季悠咬着牙,成了闷葫芦,不发一言。 就连青璃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这两个贱人是做戏给谁看呢?当着外人的面就话中有话,明里暗里的挑拨,也难怪季悠娘被气得卧病在床,她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低贱的小妾和庶女如此金贵了! “季知府,不是阿悠不探望,是城北大牢的人说了,在放人之前禁止探视,不然的话就会延长日期。” 见不得小妾和歹毒庶女撒野,青璃故意扯谎,“季二小姐,若不是因为阿悠求情,你还没这么快出来呢。” “呜呜,姐姐,谢谢你,是妹妹误会了!” 季盼不傻,她见青璃帮着季悠说话,赶紧转移了话锋,心里寻思,莫青璃真是个不好对付的,但是她有把握,一定要让这个贱蹄子吃尽她所受到的苦楚! “原来是我们阿悠啊,老爷,看来咱们阿悠人脉不错,真是不敢小瞧呢。” 三姨娘挥着帕子,说话阴阳怪气,她的话就是将青璃一军,季悠既然和青璃关系好,以后季大人有什么困难,就可以让季悠上门提,说她人脉不错,也有暗指失名节的意思。 “是啊,阿悠是正经的高门嫡女,金贵着呢。” 青璃最烦这样打语言官司,她懒得和她们磨叽,直接抓住对方死穴,又补上一刀,“平阳知府千金赵小姐最是喜欢交朋友,阿悠,有时间去做客吧。” 此话一出,三姨娘和季盼眼睛里带着恨意,闪过恶毒的光芒,不过二人刚出大牢,不好在这里闹开,只能心里跳脚,表面上淡然,还要忍着牙疼,夸上季悠几句。 “青璃,这里院子有些破旧,听说是淳于少将军的住处。” 季盼这才有时间打量下书房,这边就算是待客的偏厅,四周都是落地的书架,她心里羡慕,淳于少将军不是粗莽的武夫,懂得很多兵法,站在这样的男子身边,一定会觉得很安心。 “哦,算是吧。” 青璃坐下来喝茶,懒得理季盼,不过季盼哪能就这么放过青璃,她犹豫一下,这才道,“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盼儿,有什么要和莫小姐说的?” 季知府反倒是捋胡子,爽朗地大笑出声,压在心里的心事解决了,钟爱的小妾和庶女也出了牢狱,他心情不错。 “恕我失礼,青璃,你和少将军已经定亲,却没成亲,住在他的宅院有碍名声啊。” 季盼眼里带着纠结,似乎这种话难以启齿一般,片刻之后她还是决定说出来,给爹一个直爽,懂得礼仪的印象。这时候女子名节最重要,瓜田李下,住在未成亲男子的宅院,实在是有损名声。 “哦,是吗?” 青璃站起身,冷笑一声,给麦冬使了一个眼色,让她稍安勿躁,这才说道,“怎么,我住我未婚夫的宅院,碍着季二小姐的事了?他的宅院就是我的,不单单是这里,是所有的产业都在我手里哦!” 季盼不可置信,莫青璃疯了?信口开河,一定是胡说的!不单单她惊讶,季知府和三姨娘也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淳于少将军家底丰厚啊,男子成亲之后,也不会把产业全部给一个人,何况两个人才定亲,有名无实呢。 青璃看到几个人目瞪口呆,心里觉得很爽,这三个极品,实在是受够了,季盼可能没搞清楚情况,是他们求她,可不是她求他们,她惋惜地摇头道,“要说损坏名声这件事,季二小姐还是担忧一下自己吧,好好女子,你说怎么就吃了牢饭呢,平阳城都传遍了。” “怎么会!” 季盼和三姨娘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诧,要真是传遍了平阳,以后凤阳那边的人知晓,她们还有什么脸面了,就算是季知府,为了名声,也不会像从前那么对待她们。 “不会的,这不可能。” 季知府不相信,平阳这么大,现在又忙着开战,哪有心情关注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反正之前发生的事,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青璃,别开玩笑,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 季盼委屈地眨眨眼,用帕子点了下眼角,她心里愤恨,原想着要回到凤阳做打算,现在看来绝对不行,她要留在平阳才有机会接近少将军。 “爹爹,你带着姨娘回凤阳吧,听说平阳这边有一座玉塔寺,香火旺盛,眼瞅着也要到了中元节,女儿想去里面吃斋念佛,每日给我们季家祖先祈祷,也为平阳将士们祈福。” “老爷,咱们盼儿是个好的,你看多诚心啊。” 三姨娘眼珠转了一下,去寺庙不错,是个挽回名声的好机会,到时候做几场法事,众人视线转移,就不会提以前的事,还以为盼儿受苦,人嘛总是站在弱势的一方。 “青璃,可否收留我一晚?” 季盼脸皮可真厚,刚才还说住在淳于谙的院子里没名声,现在又上赶着示好,要求借宿,青璃算是明白了,奇葩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脸皮厚,就算是往自己脸上扇巴掌,只要能达到目的,也是无所谓。 “这个啊,还真难办呢,只有前院一间下人房。” 应付这些人真累,看在二十万两银子的面子上,青璃耐心的回答,不然的话,她就想高呼一声,“滚蛋!” “我和你一起住,可以的。” 季盼一看有门,更加努力,不停地眨眼,让眼泪默默地流下来,一旁的季知府也不忍心,但是这种事,他不好搀和。 “可别,季二小姐,您刚在牢房出来,没准头发里面有虱子,跳骚,晚上乱爬怎么办,我们小姐喜洁,可忍不得。” 还不等青璃说话,于嬷嬷先一步跳了出来撵人道,“时间不早了,一会儿有人上门,我们小姐还要待客。” “莫小姐,告辞。” 这么明显的赶人,众人不可能听不出来,面红耳赤,而季盼被这么说,面色也没有多大改变,莫青璃,走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 季家离开以后,青璃算是松了一口气,让于嬷嬷好好打扫书房,可别真有虱子和跳骚,多亏刚才一直和季盼,三姨娘保持距离,对于刚才于嬷嬷的表现,青璃好心情地赏赐一根实心的金簪。 在平阳没有什么事,下晌的时候去宅院那边看看,和管家说明要离开平阳一段日子,回到小凤县去,这边一切看着办,若是自家有什么事,就管家做主,军需上有问题,就找那些老兵。 平阳城也有好的皮货,青璃来了一个扫荡,满载而归,心里寻思,等晚上的时候去看淳于谙,和他说明,明天早上赶路,晚膳前到镇上,当初说好五天,结果等了十多天还没回去,麦芽一定着急了。 离开之前,要给淳于谙送点东西,无奈这个天气,防腐的时效太短,只能做点咸菜,肉酱,咸菜还好,肉酱只能放几天,她绞尽脑汁,最后在空间中捞出大虾,剥掉外皮,扔在空间里加速时间的库房,一个时辰之后,就变成虾干,个头很大,直接吃可以,也能放在汤里提鲜,她赶制出来一大包,心里寻思,他肯定是要分给将领一部分的。 “小姐,您看看这里的东西,还缺什么?” 麦冬在这边整理,在京都带回来的东西太多,前几天送麦芽回去的时候,放到镇上一部分,就这样,马车也装了个满满登登,里面什么都有,青璃空间还有部分带给乡亲的特产,还有给外公那边备下的礼品。 “差不多,装上今天新买的皮货。” 马车四面都可以放下车凳,只有麦芽,于嬷嬷和她三个人,闲置那一面可以往上摞,还是很能装东西的。 离开之前,青璃又去了一趟刘小花的家,她想起来,二牛哥定亲,她还没有送点东西表示,不敢送太贵重的,只把在京都采买的好看的银簪和镂空金钗找了几样,一部分给刘小花留着戴,一部分用做给新娘子的定亲礼。虽说董家不在乎聘金和礼品,这边也不能做的太难看。 青璃这么送东西,倒是让刘小花抹了眼泪,她觉得当年和莫青蔷约定好,她要失约,很伤心,也想见见好姐妹,无奈脱不开身,又不认识几个字,写不出来书信,托青璃一定要把她的意思转达给二姐青蔷,姐妹二人还有见面的机会。 青璃可以理解,也能明白这种心情,无论之后有多少姐妹,当年的情感都是最真实的,埋藏在心底,占着一个重要的位置,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就是这样。 黄昏时分,青璃用过晚膳在外面活动,空间里面的小炉子上正在炖着鸡汤,在走之前,也得让淳于魔头大吃一顿,她准备了不少菜,还有一壶果酒,没什么度数,肯定不会喝醉,她在盘算晚上的时候怎么爬城墙,带着这么多东西出现,淳于魔头一定会怀疑,所以最后决定,今日要滥用职权一次,他上次离开的时候,给她一枚可以出城的令牌,上面刻上她的名字,只能本人使用。 ------题外话------ 更新榜,我来了,再上不去我就要炸毛了,咩哈哈   ☆、第016章 大秦军情 大秦营地 天色渐暗,月光皎洁,在大秦营地附近,隐约传来丝竹之声,士兵们打着赤膊,肩膀上搭着一块毛巾,有说有笑,不时地还和着音乐哼几句小曲。 主帅大帐里,宇文鲲席地而坐,地上是一张厚厚的毛毯,上面又垫了一层油毡布,摆放着各类托盘,瓜果点心,还有切的薄薄透明的烤全羊,油炸花生米,红烧鸡腿,几个下酒的小菜,旁边放置酒坛子,一个身穿肚兜,外披薄纱的妖冶女子正在给宇文鲲斟酒。 “上将军,这酒是埋藏在地下十八年的女儿红,入口清冽,后劲大着呢。” 妖冶女子捂嘴,娇笑两声,刚想把酒杯放到宇文鲲嘴边喂他喝酒,想起他的禁忌,吓得一身冷汗,酒杯也换了一个方向,她拉着酒杯扭腰摆臀,做着跳舞的姿势,一个优美弧度,扑到宇文鲲的怀里,双手捧上酒杯。 “算你聪明。” 宇文鲲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怀中的女子,又在她胸前掐了一把,这才接下酒杯。他是个谨慎的人,若是这个女子一直做的完美无缺,他会有所怀疑,大秦之中绝对不乏大周的探子,军妓里面是最好的隐身之所。 对面,一个带着面纱,衣衫半裸的女子正在抱着琵琶弹奏,旁边跟着两个女子伴舞,跳得极其香艳,让人喷血,宇文鲲抓了一粒花生米放在嘴里,也跟着小曲哼唱了几句,情绪极佳。 “上将军,这烤全羊可是热乎的才上来的,再不吃就凉了。” 妖冶的女子见宇文鲲被对面的面纱女子吸引去注意力,脸上带着愤愤不平之色,那个贱人总是喜欢带着面纱弹唱,都是军队的妓女,被千人骑的,清高个什么劲啊,她就知道,一定要极尽所能讨好上将军,以后也能跟在身边,就算做个伺候人的丫鬟也好。 大秦士兵体格健壮,而且极其不尊重女子,她们这些军妓是没有任何尊严的,只要有士兵过去,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接待,哪怕是来了小日子,有很多姐妹都在那个时候染上病,有的身子虚弱,最后一命呜呼,随便挖个坑,草草被埋。 “管得倒是宽。” 宇文鲲诧异地转过头,从来没有女子敢在他身边啰嗦,刚才身边这个低贱的军妓差点犯了大忌,他心情不错,没有多加计较,可不代表她就可以无法无天,他愿意吃什么或是不吃那是他自己的事。 想到此,宇文鲲眼里寒光闪烁,她勾勾嘴角,抬起手,拉过那个妖冶的女子,快速伸出一只手抓住对方纤细的脖颈,片刻之后,只听到,“咔嚓”一声,女子瞪着大眼睛,气绝身亡,死不瞑目。 对面蒙着面纱的女子吓得一哆嗦,却不敢停止弹奏,她尽量低着头,压抑心中的恐惧,大秦营地,上将军的脾气众人都知道,只要不高兴就代表有人要死,这次竟然被她亲眼看见。 “啪啪!” 宇文鲲拍了两个手,片刻之后,进来两个士兵,恭敬地道,“少将军,有什么吩咐?” “这个娘们,拖出去,不要脏了我的营帐。” 宇文鲲招来旁边另一名女子端着水盆净了手,面上露着邪笑,小眼睛里面带着精光,他满不在乎地道,“这娘们身子还热着呢,问问下面,有愿意玩玩的兄弟们,就当是本将军送的奖赏,哈哈!” “是,少将军!” 两名士兵乐滋滋地搓着手,军妓太少,兄弟们排不过来,一个月才能排解一次,这次虽然是个死的,如少将军所说,身子还热乎着,也能找点乐子。 对面弹奏蒙着面纱的女子听后,手里的琵琶不稳,脱手掉落到一旁,发出“砰”地一声,旁边两个伴舞的军妓也跟着停下,三人自知惹祸,跪在宇文鲲面前,瑟瑟发抖,不住地磕头,嘴里求饶,“上将军饶命,饶命啊!” “饶命?” 薄唇里面轻飘飘地吐出这两个字,三人脸上带着泪水,额前磕到红肿,内心绝望,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那样会沦为士兵玩弄的对象。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滚出去!” 北堂谚高大的身影,弯着身子进到主帐,看到地上跪着的军妓,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脸色微沉,明面上是训斥,实际为了解救,那些军妓们顿时有劫后余生之感,识相地跪地磕头,然后颤颤巍巍地互相搀扶出了大帐。 “我说北堂,你怎么来了?没去找乐子?” 宇文鲲仰面大笑三声,今儿是七月初七,也是军妓接待士兵的日子,将领有优先选择的权利,像北堂谚这种仅次于主帅的地位,肯定能找一个不错的娇花服侍,*苦短啊。 “不过是庸脂俗粉而已。” 北堂谚脸色冷峻,他摇摇头,在宇文鲲对面坐下,自斟自饮,没给对面的宇文鲲一个眼神。 “哈哈,庸脂俗粉?你给我找个天仙我看看,要求别那么高嘛。” 宇文鲲换了一副模样,神态轻松,他身体后仰,没人服侍,也自己斟酒,还不时地和北堂谚碰杯,心里寻思,说起天仙,还真有,在大秦,只有他妹妹宇文紫幽算得上是国色天香,不过那种冷艳类型,对他这个哥哥也不肯多亲近的妹妹,宇文鲲很是头痛,要他说,还是大周的莫青璃更符合他的审美,前凸后翘,眼神灵动,尤其是发怒的时候,啧啧,真想压在身下好好疼宠一番。 北堂谚没有答话,一杯接一杯喝着,宇文鲲立刻看出不对,他正了正身子,压下身体内那点灼热,莫青璃那个小辣椒,上次二人对战之后,淳于谙赶到,所以他这才逃跑,恨得牙痒痒,后来去青楼找花魁的时候发现竟然不举,这才恢复正常没多久,他严重怀疑那丫头给他下了什么药。 “我说北堂,你有什么心事吧?” 宇文鲲觉得二人喝杯酒没什么意思,再次拍手,让士兵从军妓的帐篷里面,挑个姿色不错的女子过来相陪,有人帮着倒酒,朱玉在怀,这才觉得舒坦一些,他抬眼观察了一下北堂谚的脸色,试探地道,“难到是大周那边的事让你操心?不是我说你,咱们大秦女子多好,那身材长相健壮,你看大周的娘们,娇弱的和没骨头似的。” “春儿是不一样的。” 北堂谚喝着闷酒,摇摇头,大周和大秦是宿敌,只要两国都存在一天,就没有和解的时候,除非一国被另一国所灭,才能安稳。 “啥不一样?关了灯都一样,是吧,小心肝儿。” 宇文鲲调整过来心情之后,又搂着怀里的军妓调笑,虽然他喜欢水嫩的女子,可是行军打仗,出门在外也不能太挑剔,现在就等着破了平阳之后,从大周抢点未出嫁的黄花闺女,那滋味才叫一个好呢。 “上将军,您说笑了,奴看北堂将军一定有苦恼吧,莫非是为情所困?” 这次来的这位聪明一些,知道北堂将军面冷心热,是个好的,只要话题不在上将军那里,她暂时还安全着,而且上将军肯定没办法亲口问出这样的八卦,不如由她代劳。 “哈哈,心肝儿过来,赏你一口酒喝。” 宇文鲲眯了眯眼,搂过斟酒的女子,含着一口酒,嘴对嘴就喂了下去,他的手还不停地乱摸,女子的脸颊如火烧云一般,眼神似春水,娇喘出声。 对面,北堂谚看都不看一眼,还是和之前一样喝酒,脊背挺得僵直,他的身份,大秦将领,如何迎娶春儿,给她一个名分?不说春儿家里反对,就是自家爹娘也不会同意,两国之间有血海深仇,常年累月的战争都是靠将士森森白骨积累的,他又能怎么办? 还记得初见之时,他有伤在身,逃出了大秦,在凤阳城里被人追杀,那时候,春儿在从寺庙返家的路上,为了救他,让他扮作她的丫鬟,还带着微笑说让他不要见怪,这一晃就过去多年。 是啊,女子如花般的年纪能有多久呢?当年彼此都不知晓对方的身份,她不过是一个富户人家的小姐,而他也不是大秦将领,是一个落魄亡命天涯的人,两个人暗生情愫,为了他,春儿付出太多,亲眼看到堂妹惨死,也不惜让自己的姐妹误会。 “我说北堂,你不是这么死心眼吧?” 宇文鲲见北堂谚十分不正常,这才推开怀里的女子,一本正经地道,“你知晓她是大周命官之女,若你们想在一起也不是不行,除非她爹投靠我们大秦,立下大功,这样的话,本将军也能和皇上求赐婚。” “投靠吗?让春儿爹被大周子民唾弃,她会快乐吗?” 北堂谚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他功夫不俗,最是不喜欢玩阴暗手段,论起实力,不输给宇文鲲,不过对方阴险,喜欢玩弄权术,在战场上,最是不需要真刀真枪对决的人,所以宇文鲲才是当仁不让的主帅。 “你那什么脑子啊,她爹投靠了我们,就是大秦的人,和大周有毛关系?” 宇文鲲觉得在这方面突击也不错,继续游说道,“她也有十*岁了吧,难道你忍心她嫁给别的男子?” 嫁给别人的男子,管别的男子叫“夫君”,延续别人家的血脉,从此和你再无瓜葛,这样,是谁也不能接受吧?大周的女子重视贞洁,不像大秦这边开放,寡妇再嫁是天经地义的,没有任何人会说道这个,甚至有些人家,丈夫死后,嫂子会改嫁给小叔子。 “那也没有办法。她幸福就好。” 北堂谚的双眸里面涌上悲伤的神色,他手背青筋凸起,抓得手里的铜酒杯变了形,内心里在极力承受,宇文鲲的话好像在他的心尖上扎刀子,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北堂,你是不是汉子?何必这么悲观,或许我们会很快拿下平阳。” 宇文鲲摆摆手,翘着二郎腿,晃动着酒杯,慵懒地道,“咱们大秦有一个隐居世外高人,专攻阵法,这两天根据地势,正在研究一种邪阵。” “你别小看,这阵法邪门,只要我们摆阵,对方进来多少先锋都会被绞杀,淳于谙大周先锋也就三万人马,按照他惯常做法,首批闯阵的怎么也要三千人,到时候我们砍掉为首将领的脑袋,引诱淳于谙破阵,哈哈!” 宇文鲲喝了一杯酒,狂笑了三声,站起身,拍了北堂谚的肩膀几下,“等拿下平阳之日,就是你成亲之时,那时对方不过是俘虏,纳了做小妾就行了,正妻之位,还得留给咱们大秦贵女,哈哈!” “阵法?什么时候的事?” 北堂谚皱眉,这么说已经有人在研制阵法并且很快就完成了,这么大的事,他身为军中仅次主帅的将领,竟然不知道,一点消息也没听说,若不是宇文鲲喝了酒,还不一定隐瞒到什么时候。 “我特地嘱咐手下没有告诉你,省的你说要光明正大打一场。” 宇文鲲背着手,绕着北堂谚走了一圈,“北堂,你别总以为淳于谙是正人君子,几年前我们对垒之时,他不是同样命人烧了我们的粮草,那会天寒地冻,十万大军断粮,胜利在望,我们却不得不退兵,你以为他就没阴谋?一肚子坏水!” 那次对战之后,大秦退兵,后来朝中出了事,几年都没有进犯,也是为了养精蓄锐,北堂谚这个人不善于使用计谋,总说他是歪门邪道,不过确实是一员猛将,宇文鲲出点馊主意,还要避讳一些。 “什么时候开战?现在大周的兵马驻扎城外,没有大动作,或许淳于谙是在等南边沐阳的消息。” 北堂谚默许,摆阵不算是邪门歪道,现在大秦明显占据优势,不过多年交战,淳于谙很习惯扭转局面,几次置之死地而后生,所以己方也不能掉以轻心。 “沐阳?或许很快收回来了,他妈的南边那群龟孙子,之前和我们大秦说的好好的,现在出了内讧,等着大周踏平之后,接下来就是南边小国,让他们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宰吧!” 宇文鲲一提起这个,气得肺都跟着疼,让南部小国组成联合军队进犯大周,这是几年之前就商量好的,大秦派了使节过去,对方一口答应,并且签订下条约,组成同盟,结果在关键时刻起内讧,大周士气大作,相信不日就能收回沐阳,他们等于白忙活一场。 北堂谚和宇文鲲在大帐讨论军情,这边,青璃也熬好了鸡汤,又准备很多干货,她要回凤阳,至少有个把月不能过来,淳于魔头估计又要和以前一样,没日没夜了,前方军情紧急,也由不得他,她算是体会到这些将领的难处。 又是一个月夜,青璃坐着马车,把车窗拉开,呼吸着晚上清新的空气,夜里幽静,只有少数士兵在巡逻,见到青璃的马车,会停下来打招呼,因为他们已经认识了她的车夫。 “小姐,每次这些士兵见到小的都很亲切呢。” 车夫是青璃到平阳之后委托牙人介绍的,人忠厚老实,话不多,平日里不问他,他就什么都不说,今夜见到士兵又停下来,这才搓手,总觉得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 “是啊,哈哈。” 青璃轻笑,在城内巡逻的士兵多半都是北地人,操着一口家乡话,于嬷嬷喜欢和这些士兵搭话,说是总能想到自己的儿子,别看有些人年纪不大,其实已经是入伍三四年的老兵了。 城门处,车夫停下马车,青璃从里面下来,背着大包小包,因为令牌只得一个人进入,麦冬和车夫都只能在门口守着,出了城门还要走上几里路,才能看到军营驻扎地。 “莫小姐,您怎么这个时候要出城?” 守城门的士兵看了看令牌,随口问了一句,天色太暗,出门之后还有几里路没有人烟,周围是浓密的树林,真是怕有豺狼出没,他们担心青璃的安全。 “今儿是来送东西的,明日要回凤阳了。” 青璃安慰士兵几句,说自己没事,手上的东西也不沉,因为他们要值岗,没人能随便离开,她很体谅他们,再说这点东西也不算多沉,她一个人就能应付。 背着两三个包裹,手里还提着两个,青璃出了城门,漆黑一片,只有头顶上有点月光,她没用轻身术,就这么走在这条凹凸不平的路上,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 前方不远处是军营,厮杀惨烈的战场,后面是平静的平阳,形成鲜明对比,而她,踏着月光,正在走向一条死亡之路,前线的将士,到底有多少能活着归来,她不得而知,战争总是没理由又残酷的,无关对错。 青璃叹息一声,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天空有一只老鹰飞过,她借着月光一看,老鹰的腿部似乎有什么东西,这绝对不会是大周的!大周习惯驯养信鸽,但是由于信鸽飞得低,很容易被射杀,从而截获消息,而老鹰不同,飞得极高,若是在夜里,只能看到天空一个黑点,今夜是托月光的福。 “收!” 青璃默念了一下,老鹰飞得太高,从地上射杀,她的臂力未必够,而且要准备弓箭,拉弓,一系列的程序下来,老鹰早飞得影子都见不到。 空间里,刚才的那只老鹰在天空中转悠,不停地盘旋,发出凄厉地尖叫声,心里正在疑惑,怎么刚才天还是黑的,现在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青璃丝毫不客气地用意念控制老鹰,从老鹰腿部解下竹筒,打开里面的信,顿时傻眼,信有好几张,但是上面的文字七扭八歪,和虫子爬一样,她一个都不认识,这不是大秦的文字,她确定。 运用起轻身术和瞬移,青璃快速地飞奔,这次是光明正大进来的,不过她还是隐藏了身形,到达淳于谙大帐门口处,有两个守门的士兵,见到她之后,结结巴巴地道,“莫……莫小姐。” “你们少将军在里面吧?” 青璃眨眨眼,她有很多方法直接进去,为了不伤害士兵,不造成骚动,只能现身,指着主帐道,“我可以进去吧?” “您请。” 士兵脸色红红的,心里羡慕,少将军就是有福气,有这么美丽的未婚妻,而且心地又好,对待他们态度也和蔼,两个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遭了!少将军说了不准任何人打扰,包不包括未来少夫人?” 另个士兵反应过来,张着嘴巴,捂脸,心里祈祷少将军可不要找他们算账才是,未来少夫人不是外人。 青璃刚进了大帐,外面没有人,听到里面有水声,她疑惑地拉开帐帘,正好看到淳于谙*着身子从浴桶里面出来,她红了脸,尴尬地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淳于谙快速地转过身子,用布巾擦擦身体,刚才听到青璃的声音,他赶紧从浴桶里面出来,结果还是被撞了个正着,两个人多少有点尴尬,他清了清嗓子,道,“我猜你这两天就要回去。” “是啊,所以进来看看你,最近两天有什么进展吗?” 青璃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好,不是上次来喝的苦茶叶沫子。实际淳于谙把好茶叶都分给将领们,自己只留下一点点,估计自家小丫头这两天会来,才让士兵沏好茶。 “暂时还没有。” 最近淳于谙琢磨出来新阵法,自己这边正在加紧练习,大秦也很少骚扰,他想对方不久之后就会有大动作。值得一提的是,弘德帝终于不再无视平阳,从国库拨出来银两,用于采买军需。 “你先喝鸡汤吧,不然一会就凉了。” 青璃打开食盒,端到淳于谙面前,又把包裹里面的干货都拿出来,对他交待一些生活上的琐事,还有放蚊虫和老鼠的药粉,都已经标记好,一个帐篷里面放几个药丸就可以,作用很大。 “来,你先喝一碗,暖暖胃。” 淳于谙先给青璃舀上一碗,这才开动,他吃饭的时候不习惯说话,目光一直围着青璃转悠,不肯移动半分。 大帐里,四周点着烛火,青璃仔细打量一下,条件比她上次来稍微好上一些,至少床铺已经换了,外间的地下铺了青砖,防止下雨天进水,帐篷四周做了加固,内间地方大了一些,床上用品还是青璃给准备的那套,她上次带来两套,以备换洗之用,在帷幕后面,是一扇屏风,屏风上没有刺绣,是淳于谙提的一首诗,描写北地风光,用白色的绸布裱着,插到屏风座里面,真真是简陋的很。 “你先吃,我去外间取笔墨纸砚。” 青璃见屏风上面有点空旷,只有淳于谙遒劲有力的大字,就起了作画的心思,她取来笔墨,见颜料简单,只有黑墨和红色的染料,用来画地图,这两样颜色搭配,也只能画出来红梅。 一幅屏风,中间是大字,四周的角落,被青璃画上星星点点的红梅,迎风傲雪,把淳于谙的大字衬托得多了凛冽之意,青璃咂舌,又在梅花枝干上加了一只小鸟,这样看起来,便柔和的多。 淳于谙喝着鸡汤,眼神里带着宠溺,他的小丫头总是闲不下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又要分开一阵子了,这个时候,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对了,我有事和你说,那个季盼和三姨娘,被放出来了。” 青璃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也说了二十万两银子的事,她强调,很讨厌那对极品,是为了银子的面子才忍的,而且季盼要留在平阳,去什么玉塔寺上香祈福,这让她很不爽,看来还是贼心不死,一次牢狱之灾不但没学聪明,还打了鸡血一样,想尽办法留在平阳。 “何必委屈自己?” 淳于谙眼神一暗,眼眸幽深,只要让未来娘子不痛快一时,他就让对方不痛快一辈子,季盼是吗?一个低贱的庶女,这心也太大了。 “我倒不是委屈自己,我是觉得你眼光没那么差才是。” 青璃站起身抱着胳膊,连连摇头,一脸惋惜地道,“我已经和季盼说了,你不喜欢干瘪豆芽菜,你说她怎么就不信呢?”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爱好?” 淳于谙嗓音低哑,眼睛直视青璃的胸部,想起曾经的手感,他咽了咽喉咙,不喜欢豆芽菜,确实是,因为除了她之外,任何女子都入不得他的眼,这和容貌身材没什么关系。 无论是京城四美,还是大秦第一美人宇文紫幽,淳于谙都见过多次,美人虽美,他却无动于衷,本身也讨厌女子,特别是那种娇滴滴,恨不得把香粉都倒在身上的,当然他也没有断袖之癖,见到耶律楚仁做的那些事,只觉得恶心。 “我说你有,你就有。” 青璃开始耍无赖,季盼那眼神,就和黄鼠狼想着有鸡吃一样,很不幸,自家未婚夫就是她惦记的对象。青璃觉得女子都有点占有欲,但是一直提防着别人,实在太累,所以她选择相信淳于谙。 “好吧。” 淳于谙点点头,眼神带着认真之色,上下打量青璃之后,道,“我是喜欢绝色美人,最好是丑丫头变的。” “你才丑丫头呢,你总提那八百年之前陈芝麻烂谷子的老黄历做什么?” 青璃气呼呼地站起身,抢过淳于谙的碗,早知道他这么说,就应该把鸡汤送给外面的士兵,她一手掐着淳于谙的面瘫脸,拽了一下,“你说谁是丑丫头?” “这……” 淳于谙赶紧投降,不知道如何回答,若是说不是,那个丑丫头是谁?若是承认是自家娘子,肯定要被她记恨,淳于谙第一次觉得左右为难。 “看招!” 青璃举着粉拳,对着淳于谙肚子就来了一下,对方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不敢还手,心里恨死了那个季盼,丑人多作怪,像一只苍蝇一样恶心人,让自家娘子不痛快,可是为什么接受惩罚的是他?真是好冤枉,为了不让那个季盼继续恶心人,淳于谙觉得恶人要他来做。 “少主!” 方侍卫乐滋滋地走进大帐,正好看到这个镜头,他揉揉眼,不可置信,天啊,没看错吧,高高在上的少主正在被未来少夫人轮着拳头捶打着,而且少主甘之如殆,没有一点反抗,尊严呢?以前都在嘲笑他是家娘子是个母夜叉,未来少夫人更不白给,这是个天大的新闻! “方侍卫,为什么你每次进大帐都不打招呼?” 青璃从淳于谙的身上跳下来,叉腰,脸上带着怒意,“上次也是如此!”她完全忘记自己每次进来也是不打招呼的。 “少夫人,这……属下……” 方侍卫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黑,他进门,门口两个士兵也没说什么啊,他真的不知道青璃在此,不然为了防止尴尬,怎么也不可能进到大帐里。 “咳咳,方侍卫,是有什么事?” 淳于谙不提刚才的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方侍卫看了一眼青璃,一脸为难,他要回禀的事,让未来少夫人听到不好,就怕有什么误会。 “那我出去一下。” 青璃察言观色,也看到方侍卫面色纠结,想着可能要回禀重要军情,虽然她是未来少夫人,大周内部情报也不能听,对此她可以理解。 “并非如此。” 方侍卫咬牙,这才道,“少主,军妓们已经被安置妥当了,士兵们想问问日子,每个月几号合适?” “这个你们商量,不用我做主。” 淳于谙点点头,士兵们正当壮年,军妓也是战争里一个重要的存在,他从来不歧视那些人,也让士兵们谨守礼仪,好好对待。 “青璃,听我解释。” 等方侍卫出门之后,淳于谙见青璃的脸色很是奇怪,他怕对方误会,赶紧解释,只要是战争,就有军妓,不可能指望一个士兵打仗几年都没有女子,士兵们需要发泄的途径,他不找女子,不代表也要按同等级的标准要求别人。 “我懂。” 在这个时候,青楼女子是合理合法的,这是一种职业,虽然低贱了一些,军妓比青楼女子还要低贱,简直到被人践踏到泥土里,都是些苦命的女子。 “哦,对了,给你看看这个,是哪里的文字?” 气氛有一瞬间的压抑,青璃想换个话题,她把刚才从老鹰身上截获的信纸给了淳于谙。 “是大秦北边一种特殊文字。” 淳于谙皱眉,快速地看了一遍,这种文字只有大秦才有,是北边特有的一个小部落通用,大周几乎没人看得懂,他之所以能看明白,也是几年之前一次对战中,对方有一个士兵掉队,深入大周腹地,被己方的人抓了起来,作为战俘,淳于谙没有杀掉,只是派他去做了苦力,等过几年两国战事平息之后送人回去。 就是那次慈悲,让淳于谙和那个士兵有了交集,得知对方是一个小部落出来的,被强行征兵,那次他还是头一次上战场,见到一个大周士兵受伤,还主动帮忙救治,傻乎乎,就是因为这种赤诚,让淳于谙决定留他一命。 “原来如此,看来是宇文鲲那边送出去的信。” 青璃点头,她猜信应该是送给三皇子耶律楚仁的,两人通信一直很隐秘,而且又用别人看不懂的字体,到底密谋什么,众人只能靠猜测。 “大秦现在已经请到高人,正在布置邪阵,到时候绞杀我们大周先锋部队。” 这只是一部分,上面宇文鲲说要耶律楚仁等等,暂时不要有什么动作,现在大秦所有军队都掌握在他手里,无论皇子还是大秦病入膏肓的皇上,都是他的傀儡。 宇文鲲的目的就是要收编淳于谙的城北大军,既然淳于谙是四皇子耶律楚阳的人,不是己方阵营里面的,只能消灭,等到占领平阳之后,四皇子孤立无援,耶律楚仁就可以寻个机会上位,然后双方兵马和在一起,迅速反攻占领大秦,等到大秦和大周统一之后,军队开往南部小国,一统万里江山,成就霸业。 “耶律楚仁果然有野心。” 青璃猜想的一点没错,这次得到了证实,这次战争不是对着大周,目的就是要消灭城北大军,弘德帝应该知道一些内幕,说是调拨银两,却总是延误,有一点她就不明白,耶律楚仁就不怕被大秦反咬一口?宇文鲲万一夺取平阳之后呢,改了主意,帮大秦灭掉大周怎么办?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宇文鲲是耶律楚仁的人,所以你一直小瞧了耶律楚仁。” 这点淳于谙早就想到,这次外出途中,接到不明身份的人送来的字条,上面曾经说明了一切,起初他也有过怀疑,后来发现一切有迹可循,只是两个人的关系让人匪夷所思。 根据字条,己方调整了一下方向,原想保证大周和大秦边境平安,现在,众人的目的变成了灭大秦,既然最终目的还是统一,不如让耶律楚阳来完成,对比黑心的耶律楚仁,耶律楚阳一定能做一个好皇帝,是一个心怀天下之人。 “没有,我一直以为二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以前听说大秦第一美人宇文紫幽要嫁给耶律楚仁做正妃,所以耶律楚仁这么多年,正妃的位置都空着,不过宇文鲲应该知晓耶律楚仁是个什么货色,不会把妹妹往火坑推吧,难道只要权势? “咳咳,别人不敢说,宇文鲲是喜欢女子的。” 淳于谙面部紧绷,嘴角抽了一下,他背着手咳嗽两声,说起这个话题很是尴尬。 “是啊,他可是采花贼!” 提起宇文鲲,青璃恨不得撕碎了他,人之贱则无敌,不在大秦作乱,在大周残害多少女子,用下三滥的蒙汗药,上次没能生擒活拿他,实在是太遗憾了。 采花贼只能证明宇文鲲喜欢女子,可不能说明他不喜欢男子,但是这种话,青璃不好说,淳于谙是地道的古人,对这方面还是很纯洁的。 “好了,已经子时,你早点睡吧。” 青璃站起身,至于对方信中说的邪阵,青璃没有看到,不能乱说,空间里面有几本破阵的书,她假装从袖口处取出,“喏,这个要好好保存,以后还给我。” “好。” 淳于谙打开一看,马上入迷,上面介绍几种摆阵的方式已经失传已久,他以前寻到残本,年代久远,上面模糊地看不清,只有一小部分,他研究几种阵型,击退几次大秦的攻击。 第一页这种阵法可以用于局部作战,投入的士兵人数不多,完全可以以多胜少,这在人数上,占有很大的优势,大规模作战也可以灵活地运动,绝对可以杀得大秦片甲不留。 见淳于谙低头沉浸在其中,青璃抚额,外行就是不行,她已经看完了那些阵法,不能领会其中意思,单靠死记硬背,看他这种情况短时间也不会想起她,她写了一个字条,又和士兵交待了几句,这才离开。 独自一个人走在进城的路上,青璃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一统天下”这几个大字,不可否认,这是每一个上位者都想做到的事,统一之后好处多多,可是代价是巨大的。 耶律楚仁的野心巨大,等到他得到大周之后,耶律楚阳,包括鲁南王一派都不会活在这个世界上,自家四叔,淳于谙,云家,这些一直唱反调的,最后也得不到什么好结局,他们能做的,只是用尽全力和耶律楚仁抗争而已。 大周和大秦开战,只是耶律楚仁一己私利,为了消灭淳于家的三十万大军,排除异己,真是竭尽所能,淳于谙是大周的将军,可不是他的,所以就没留着的必要? “小姐,您回来了!” 麦冬从马车上下来,见青璃手上空无一物,就知晓已经见到了淳于少将军,主上已经吩咐过,要看着自家小姐,未出嫁的女儿家也要注意名声,让二人尽量不要独处,但是这次她没跟着,想着反正小姐也要回凤阳,这是目前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或许有很多话要说。 “恩,我们回去吧。” 青璃上了马车,闭着眼睛,身子靠在车壁上,等到天亮,她们就起程回去,这一次,才是正真意义上的回家,一别四年多,她终于要回去了。 ------题外话------ 大家周末愉快!   ☆、第017章 京都生变 七月初八,天刚蒙蒙亮,天空之中的半轮月亮变得黯然无光,快要消失在天际,东边刚泛出鱼肚白,青璃已经洗漱妥当,草草用过早膳,带着麦冬和于嬷嬷,踏上回家的路。 昨夜青璃感觉到自己的轻身术和瞬移似乎有突破瓶颈之象,她在空间里面练习一整夜,直到天快亮了,这才在温泉池子泡上一会儿,擦干头发出了空间。 “小姐,看您精神头不太好,不如放下马车凳,您睡一会儿?” 于嬷嬷见自家小姐眼下有青黑之色,关切地道,众人到小凤县也要在晚膳前后,一路上马车颠簸,就当是催眠,刚好可以睡一会儿。马车四面车凳,车窗处被预留一个空位,另一处上面堆着买来的皮毛之物。 “恩,是打算小憩下。” 青璃闭着眼睛靠在车壁,随手指着小几上的托盘说道,“喏,这是外地运来的甜瓜,还不是北地这边的,你们分食了吧。” 甜瓜是空间里的出产,青璃在京都的时候经常拿出来,在北地就不太方便,大周各地的商人很少会贩运瓜果到北地,一是路途遥远,沿途有大量耗损,二是都说北地苦寒,费了大力气运过来卖不上价,赔本的买卖。 于嬷嬷身子骨比青璃还要娇贵,最是怕马车颠簸,一路上还要不时打开车窗放空气,不然就恹恹没精神,晕车,吃了空间的瓜果之后可以得到缓解。 这边,青璃主仆开奔凤阳,而京都,此刻正是早朝的时辰。 大殿上,文武百官窃窃私语,早朝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弘德帝迟迟未到,也没有派太监说明一下,他们只能在原地焦急等候。 “四皇子殿下,听说四皇子妃有喜,真是可喜可贺啊!” 四皇子耶律楚阳站在百官的最前端,他穿着一身朝服,五官端正,眸色温润,正在耐心等候,没有一丝不耐烦之意,此刻,从最左排中间站出来一位贼眉鼠眼的小个子,他抖了抖袖子,看似声音不大,却吸引众人的目光。 “什么,四皇子妃有喜?” 众位大人面上带着不可置信,几个月前,听说四皇子妃阮冉冉小产,病得起不来,御医说伤了身子,以后再难有孕,宫里还派了人去照顾,那时候姜贵妃掌权,名为照顾,实则监视,能在朝堂上混的大人都不傻,内里的弯弯道他们很清楚。 现在太子之位还没有明朗,若是四皇子妃真的在这个时候有身孕,一举得男的话,众人也要考虑一下是否要投靠四皇子,这不单单是子嗣问题,还有重要一点,四皇子妃之前再难有孕的事情若是真的,那么四皇子背后一定有高人存在,若是假消息,传遍了京都,他们就更加怀疑四皇子一直在隐藏实力。 “阮大人,恭喜啊,另千金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恭喜恭喜,只是希望四皇子妃保住身体,可不要弄得和上次一样。” 消息传来,朝堂上议论纷纷,有四皇子一派的人,当然笑逐颜开,真心祝福阮冉冉的爹阮侍郎,而三皇子一派,正在咬牙切齿,说话也是阴阳怪气。 “张大人,你会不会说话,本官听着你怎么像是在诅咒皇家血脉呢?” 三皇子一派说话讥讽,自然惹恼了和阮家交好的大人,听出话中有话,立刻回击,诅咒皇家血脉,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你放屁!你那只耳朵听本官诅咒皇家血脉了?” 两位大人是同级,所以彼此之间一直互相看不过眼,张大人感觉到三皇子正在看着自己,眼睛里带着寒意,他抖抖身子,暗道不好,这顶大帽子说什么也不能认下,气得摸摸胡子,“本官只是关心四皇子妃的身子是否安好,刘大人你这么说,安的什么心?” “切,黄鼠狼给鸡拜年,真是有辱斯文!” 刘大人转过身子,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和一旁的阮侍郎叙话,而众人的目光都放在四皇子耶律楚阳身上。 “皇弟,可有此事?这是大喜事啊!等本皇子侄儿出世,大周一定四海升平,哈哈!” 耶律楚仁眯了眯眼睛,今日之事是他授意手下,为了试探,最近己方得到消息很少,他怀疑自己的钉子已经暴露,所以才在大殿上把事情挑出来,阮侍郎那个老狐狸,表面云淡风轻,若是阮冉冉真的再次有孕,稳坐四皇子妃宝座,应该狂喜才对啊! “说起这个,母后经常忧心,皇兄的正妃也要赶快定下才好。” 耶律楚阳摇头轻笑,没有回复传言,把话题引向三皇子耶律楚仁一方,耶律楚仁说他的孩儿出世四海升平,若大周还是战乱,他的儿子就是祸精?这么多年,他也变得更圆滑,从不和皇兄正面交锋,四两拨千斤最好。 “唉,皇弟,你可是说起了皇兄的伤心事啊!” 耶律楚仁心里暗笑,机会来了,他正想提这事呢,上次提亲被淳于谙横插一杠子抢走了莫青璃,他窝火很久,最近都在极力找莫家的麻烦,不过莫家很是低调,也不太出门,他还没寻得机会。 “三皇子殿下,下官愿意为您解忧啊!” 身后,三皇子一派几位大人立刻拍上马屁,以何尚书为首,虽说女儿何云死的不明不白,种种迹象表明是三皇子殿下所为,可是他也很无力,人家是皇子,再说一个女儿,赔钱货而已,又不是继承香火的男娃,坐稳尚书的宝座,还要靠三皇子,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立刻出列接话。 “是啊,殿下,您是不是最近忙吏部官员考核的事情太累了?” 身后,一群小喽啰亦步亦趋,紧跟着,就差变成一只狗,对着耶律楚仁摇头摆尾。 “唉,刚才皇弟提到选妃之事,本殿下才想起来心仪已久的人儿已经与他人定亲。” 耶律楚仁摇头,用手抚着额角,眼神里也涌动着悲伤之色,他顿了顿,叹气道,“造化弄人啊!” “殿下,您就是心善,下官看不如请求皇上为您赐婚,您可是皇亲国戚,那个人怎么也不会比您尊贵啊!” “是啊,殿下,女子本来就是男子的附属,您要有那得意的,不如求皇上成全!” 几位大人站成一团,围着耶律楚仁,苦口婆心地劝说,若是有心仪之人,不如求皇上做主,对方只是定亲而已,又不是成亲,大周是历来对这种事情很宽容云云。 “噗,真是有意思。” 白若尘从人群的最后队伍中站出来,眨眨桃花眼,他因为医治好了四皇子耶律楚阳,被弘德帝强行塞到了太医院,现在是个六品太医,算是早朝上打酱油的闲散人员,可此刻看耶律楚仁做戏,实在忍不住,道,“张大人,听说您和您夫人是青梅竹马啊,若是当年皇上赐婚,让您夫人嫁与高门,您怎么看?” “这……这怎么能一概而论!” 贼眉鼠眼的张大人眼珠转了转,为了怕得罪三皇子,只得狡辩道,“殿下是皇子,在大周要什么得不到?尊贵的很呢,正妃可是有品级的,谁家女子不愿?” 白若尘咧嘴一笑,正要理论,这时前方传来骚动之声,一个太监尖叫地道,“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迅速回到自己所在的位置,那迅速程度不低于军中的阵法,一眨眼的工夫,队形整齐划一,跪拜磕头。 “众爱卿平身!” 弘德帝穿着一身金色的龙袍,头戴龙冠,有眼尖的大人发现,才一天不见,皇上鬓角处从原来只有星星点点的白发,变成了雪白一片,他眼角沟壑很深,眼睛也没有之前的神采,看着没有焦距一般,脸色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一个老太监站在一旁,假装给弘德帝倒茶,在众人看不到的方向,对三皇子耶律楚仁使了一个颜色,耶律楚仁立即会意,袖子下面的手指,微微勾着,传递指示,方便身后的众位大人看到。 “咳咳。” 兵部尚书侧身,使了一个眼色给兵部侍郎徐大人,这次徐大人假装没看见,他一直使眼色到眼睛要抽筋,对方也没发声,他心里暗骂,徐老狐狸!自从徐老狐狸家徐萦嫁到了国公府做了世子妃,那整个人都变了,现在竟然开始不买他这个上司的帐! “老臣有本上奏!” 权衡利弊之后,兵部尚书立刻出列,上前一步,“皇上,沐阳破城已经有两月有余,南部不毛之地小国进犯,气焰嚣张,而我沐阳沦陷主要是遭逢奸人,又粮草物资匮乏,实乃困境啊!如今莫将军多次带人攻城,可我沐阳城防坚固,先急需战车补给。” 兵部尚书说完之后垂头不再言语,他的意思很明白,打仗就是要银子的,皇上您也别太抠门,你想一分钱银子不出,还想要个不剥夺民膏的好名声,这绝对不可能,您国库没银子就加税,就是这么简单。 “唉,大周连年灾害,朕每年都要拨款救急,国库空虚。” 一提银子,弘德帝立刻苦了脸,他就知道,不拨银子也会有人主动送粮草和药材过去,前儿听爱妃说过,京都有什么送温暖小分队,天风学院的学子们都愿意出力,众人拾材火焰高,他国库的银子能省就省。 但是这样的话,弘德帝也不能明说,他苦着脸,转头问四皇子耶律楚阳,道,“老四,你怎么看?” “父皇,儿臣觉得此言有理,行军打仗,粮草先行,在我大周没做好准备之时,莫将军依然在前线奋勇杀敌,此乃军中楷模啊!” 耶律楚阳对弘德帝的想法心知肚明,但是他不想昧着良心一起说什么哭穷的话,反正他也不是父皇所喜爱的儿子,他就想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能让老臣寒心! 果然,此话一出,就是等于当众给弘德帝没脸儿,弘德帝脸色黑了一下,快速地站起身,想甩着袖子离开,后来又忍住冲动,坐了下来,“老三,你怎么看?” “父皇,稍安勿躁。” 耶律楚仁虚伪地安慰道,“儿臣以为尚书大人所言甚是,不过我大周数年之内接连天灾,前几年,京都又是一场地龙翻身,几乎损毁京城,若不是父皇您调集国库买最好的青砖给百姓造房,我大周国库也不能空虚至此。” “那殿下您的意思是?” 刑部尚书水大人疑惑地出口,说了这么多废话,不就是想说没银子,不给粮草,大周的国库都给百姓办了实事,可是四年多以前,记得皇上是让百官出力的吧,国库并没搭进去多少纹银。 “本殿下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一切都要父皇决定。” 耶律楚仁把皮球踢给弘德帝,“父皇,儿臣尊重您的决定,任凭差遣。” “哈哈,朕就说嘛,民间自发组织应当予以鼓励。” 弘德帝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三皇子耶律楚仁,毫不吝啬地赞美道,“还是老三知晓朕的心意!” 众目睽睽之下,当着百官的面,弘德帝直截了当,其含义不言而喻,莫非是决定三皇子耶律楚仁做太子了?众人低下头,心里七上八下不停地翻个。 “皇上,臣有本上奏。” 何尚书见时机已到,喜滋滋地出列,对着弘德帝先鞠躬,这才道,“既然如此,老臣提议,不若让三皇子殿下主管南边沐阳和北边平阳的粮草。” “何尚书好想法!” 这事之前就商议过,因为一些状况耽搁还没正式下圣旨。弘德帝正准备答应,这边,四皇子耶律楚阳派系终于不再沉默,兵部侍郎徐大人出列,回道,“皇上,老臣以为不妥。” “因何?” 大殿上,因为徐侍郎的话,气氛有微微的尴尬,这是当面顶撞皇上啊,背后几位大人用帕子擦擦汗,心中祈祷徐大人自求多福,这下被皇上记恨,以后抓个小辫子,官职一撸到底,只能回老家种地。 “皇上,自古以来,粮草等后备军需都是战士们决胜的关键,四年多以前,我大周与大秦对抗平阳关外,当时我大周处于劣势,若不是淳于少将军机智,设计损毁大秦粮草,大秦定顽抗到底,老臣以为,应该有一位经验丰富之人管理粮草。” “徐大人,我大周泱泱大国,岂是大秦那些蛮子能相提并论的?” 三皇子耶律楚仁身后,站出来一个油头粉面的大人,说话的时候鼻孔朝天,自我感觉良好,似乎大秦和南边小国不值得一提,他随便打个喷嚏就能让对方屁滚尿流一样。 “大秦男子体格健壮,能耐严寒,我大周士兵稍显劣势。” 兵部尚书意见徐大人发话,他立刻出言力挺,瞪着乌鸡眼,狠狠地剐了一眼油头粉面那位。上早朝还擦香粉,是为了遮掩狐臭?弄得大殿上味道怪怪的。 “哎呦呦,您何必涨他人志气灭我大周威风?” “本官实事求是,绝不欺瞒皇上!” 两派的人七嘴八舌,当着弘德帝的面前唇枪舌剑,话题也跟着跑偏,跑到大秦和大周到底谁更厉害的问题之上,文官每次吵架都喜欢撒泼打滚,明朝暗讽,还要进行人身攻击,就差骂对方祖宗十八代。 “好了,众位爱卿,此事暂时搁置,朕还要好好考虑一下。” 弘德帝觉得身子发虚,眼前发黑,头晕脑胀,眼前就像有一片乌鸦飞过,每只都在“嘎嘎嘎”叫个不停。 暂时搁置,是对四皇子耶律楚阳一派最好的结果,若是众人不靠吵架转移视线,说不定父皇一意孤行,此时就真的交给皇兄负责,那么他可以肯宁,对方一定用各种理由拖延粮草和补给。 耶律楚仁阴狠地眯了眯眼,暗骂一群废物,老四一派明显是为带偏话题,己方的人立刻上钩,都想邀功,却给对方搭了梯子,到嘴边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暂时搁置,那不是遥遥无期? 想到此,耶律楚仁决定不能就这么放过老四一派,一定要找点麻烦,让他们内讧,到时候他们的阵营不攻自破,识相的就来投奔自己,也好给那些人一条活路,否则待他上位之日,就是那些人血溅午门之时! “父皇,儿臣有个请求。” 耶律楚仁向前走了几步,虔诚地下跪磕头,这才道,“儿臣昨夜梦见了皇祖母,皇祖母说在世的时候还有一个心愿未达成,就是儿臣的婚事。” 耶律楚仁低着头,眼睛深处划过一抹恶毒的神色,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现在父皇应该为刚才粮草的事情为难,这会他提出点要求,只要不是想篡位,都没太大问题,耶律楚阳,哈哈,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哦?” 弘德帝最近也总是受噩梦困扰,对梦境这个就信了三分,他继续追问道,“你皇祖母托梦于你?” “是。” 耶律楚仁抬起头,又一脸悲痛的道,“是儿臣不孝,一直对亲事有抵触心理,也是想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 弘德帝点点头,他和姜贵妃是青梅竹马,两个人多年感情深厚,上位者孤独寂寞,虽有佳人相伴,却不能吐露心声,能有一人真心对待,已是万幸。 但是他之所以没逼迫老三娶亲,主要也是在等一个时机,那个女子身份上一定要过关,能给老三带来助力,也好为将来上位做铺垫。 “殿下,您心里苦啊,应该早对皇上说明。” 身后,跪下一部分三皇子这边的老臣,有的人还厚着脸皮接话道,“三皇子殿下心爱之人乃是忠武将军的侄女,莫家小姐。” 白若尘站在后面,勾勾嘴角,脸上带着冷笑,耶律楚仁早晚都要来这一套,想干什么,从青璃身上下手,从而打击淳于,让淳于谙和四皇子耶律楚阳决裂?一箭双雕,如意算盘打的好! 虽然阴险不齿,不过却是简单有效的,若是耶律楚仁真抢去了青璃,淳于谙一定认为是四皇子耶律楚阳没有保住他和青璃的婚约,心里难免有龌龊。 白若尘了解淳于谙,青璃是他这么多年唯一钟爱之人,以后也不会再有,若是出了岔子,他还不一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一怒之下,大周被灭国都有可能。 白若尘本来最爱看热闹,可惜耶律楚阳是他的表弟,而淳于谙也是他好友,所以,他要不遗余力地阻止这场闹剧。 “莫家小姐惊才绝艳,容貌不俗,可是她似乎已经定亲了吧?” 弘德帝摸摸下巴,心里在盘算此事的可能性,莫家小姐的叔父是忠武将军,手下也有一众士兵和将领,听说对这个侄女很是疼爱,前段在皇家狩猎会上,老三就有点动作,他以为是年少慕艾,喜爱美色而已,没放在心上。 莫家小姐,做正妃,这身份是不是有些低了? “是,皇上,已经定给了护国将军府淳于少将军。” 刑部尚书水大人快速地回答,他家宝贝女儿水零黎和侄女水零欢和莫家小姐关系不错,而青璃也叫他一声伯父,说什么也不能让三皇子这起子没皮没脸的小人霸占了去。 “淳于少将军少年英才,想必不会计较。” 油头粉面的那位立刻夸赞了淳于谙一句,气得四皇子一派的人肝疼,把你媳妇给别人,你看你计较不?这和有多大才学还有关系?若说英才,谁也比不过圣上,让姜贵妃陪老臣们一宿,你看皇上愿意不?什么狗屁逻辑! “朱大人,照你这意思,若是无才无德,就可以计较?” 这群文官最是爱咬文嚼字,平日里都躲在暗处,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盯着,就等着对方言语中有什么疏漏,好揪住尾巴讽刺一番,以展现自己的才学,朝中有不少大人都是一战成名,铁齿铜牙。 “请不要偷换概念,下官的意思是,淳于少将军应该理解才对!” 油头粉面的朱大人翻了一个白眼,扭着头,举起右手中指,呲牙咧嘴,做了一个鄙视地动作。 “老三,莫家小姐已经定亲,你这是让朕难做啊!” 弘德帝无奈地摇头,赐婚可以,可绝对不能由他说,要百官请愿,他顺水推舟,到时候淳于谙来质问,他也只好说是人心所向,做皇上也不能不考虑百官的意愿,推脱干净就好。 “父皇,儿臣知道,非莫家小姐不娶,若是如此,儿臣愿意一直空悬正妃之位。” 耶律楚仁说得悲切,让后面很多不明真相的小官唏嘘不已,耶律家代代出情种啊,一直空悬正妃之位,那么出世的孩子不就是庶子?这万万不可! “皇兄,众所周知,我大周是礼仪之邦,礼教严谨,如今莫家小姐已经定给淳于少将军,京都人尽皆知,就算你我身为皇子,也不可仗势压人,强取豪夺!” 耶律楚阳眸色一暗,他做事讲究中庸之道,柔和,绵里藏针,隐忍姜贵妃和三皇子多年,遭受不公平待遇都可以忍住,但是今日他不自觉地气血上涌,怒发冲冠,作为皇弟,很清楚耶律楚仁是什么德性,坚决不能让他得逞!他是想当皇上,坐在天下最高的位置,不代表可以牺牲他的朋友,这样的皇位坐着有什么意思? 耶律楚阳言辞如此激烈,完全不合以往温吞的性子,不但三皇子一派众臣张大了嘴巴,就是己方一派,也有点不敢置信,甚至有大人正在做用手挖耳朵的动作,后面一些中间派眼眸发亮,等着看戏。 “四皇子殿下,这怎么是强取豪夺呢?是太后娘娘生前遗愿,三皇子殿下不过是为了尽孝!” 耶律楚阳话音刚落,马上有人跳脚站出来,既然说大周是礼仪之邦,就该知道孝字大过天,让三殿下娶那个莫家小姐做正妃,她还赚大了呢,有什么理由不答应?未来的皇后娘娘谁不想当那是脑子有病! 双方又为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弘德帝脑子再次疼了起来,他招呼太监端茶送水,仰靠在龙椅之上,居高临下,思索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皇上,三皇子殿下诚心尽孝,我大周以孝治国,您答应了吧!” “是啊是啊,淳于少将军是通情达理之人,一定能体谅您的苦衷!” 三皇子后面,一群狗腿子加入战团,你一句我一句地,四皇子一派正准备反驳,考虑措词中,务必要抓到弱点回击。 白若尘皱眉,若是事情僵持到这里,对己方没有好处,因为粮草已经驳了皇上的脸面,若是三皇子求娶,皇上脑子一糊涂答应下来,对方定会添油加醋地宣传,不出一天之内传遍京都,有损青璃的名声。 “罢了,旁边那位刘太医,此刻就得你出力了!” 白若尘从袖口之处沾了点药粉,这药粉还是从青璃那里哄骗得来的,据说撒上之后就会胡言乱语,说自己想说的话,这位刘太医平日总是给姜贵妃看诊,多半是三皇子一派的人,不坑他坑谁?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二三岁呀,没了娘,跟着爹爹好生过呀,只怕爹爹娶后娘……” 正在弘德帝拍大腿准备恩准之时,一声不和谐地小调响彻了大殿,白若尘一个趔趄,脚下一滑差点仰倒,别人都是胡言乱语,怎么这位刘太医竟然唱上了?难道药效变质了? “这是刘大人家乡民谣,与他身世有关,他二三岁娘就去世了,他爹找了后娘,后娘对他非打即骂,赶出家门,还是族里人好心,看他是个好苗子,这才供他读书,后来又拜了师父学医。” 一旁另一位太医院的大人小声地对白若尘道,“刘大人平日也喜欢这小调,谁知道今日发的什么疯,怎么唱到大殿上来了,这是殿前失仪啊!” 大殿上鸦雀无声,原本还在吵嚷的两派也停了下来,耶律楚仁气得想捶地,他此刻跪着,不好回头,但是对后面打断他的龟孙子恨之入骨!到底是谁这么拆台,还用了这种手段! “想不到刘太医唱的不错啊!” 四皇子这方,有几位大人刚想鼓掌叫好,突然想起这是大殿之上,赶忙用手捂住嘴,狠狠憋笑,捂住肚子,呈现颤抖抽筋状态。 “下面何人喧哗?” 弘德帝再次黑脸,心想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在大殿之上,他又不能不过问,只得揣着明白装糊涂。 “回皇上的话,此人是太医院刘大人。” 弘德帝身边的老太监再次端茶递水,小声提醒,下面的小调还没唱完,唱得声情并茂,弘德帝疑惑,难道是七月半中元节将至,阴气重? “来人,把刘大人请去后面歇息。” 弘德帝说的很客气,他上了年纪之后,越发信鬼神之物,每年都在派出大量人力物力,寻找长生不老之药,可惜这么年多未果,传言南疆有奇异民族,会巫术,以身体为容器养蛊,可以延年益寿,不过会受施蛊人控制,每月十五都要解药续命,否则便会万箭穿心,生不如死,只是传说,无从考证。 “皇上,刚才三皇子殿下所求……” 三皇子一派见人下去之后,立刻提出,力求把话题引到正事上,结果被四皇子一派老臣插言,双方因为互相争辩,因为一个典故吵了起来。 “四皇子殿下,您为什么极力反对呢?莫家小姐给三殿下做正妃,无上荣光?您为什么要阻拦,莫非有不可告人的想法不成?” 三皇子殿下那方言辞尖锐,此话一出,满朝哗然,听着好像是四皇子殿下也有私心,所以才极力阻挠。 “大胆!竟然往四皇子殿下身上泼污水!” 两方又战成一团,弘德帝只觉天旋地转,胸口一热,一口血就喷了出去,身子一歪,顿时人事不省。 “皇上啊,皇上啊!” 一旁的老太监哭爹叫娘,百官面面相觑,刚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吐一口血就晕了,看样子很是严重!白若尘和其他太医走上前去,轮流把脉,百官沉默,站在原地焦急地等候消息。 几个太医诊治之后,全部摇头,无力地叹气,白若尘也是眉头紧锁,弘德帝被掏空身子,这么多年一直虚不受补,强制服用补药御女,已经到了油灯枯尽之时,可是吐血应该不会这么快,似乎被外力所干扰,他疑惑地看了一眼老太监。 这个时候,弘德帝晕过去,对己方有好处,青璃的亲事也不会被提起,可是老太监一直和三皇子眉来眼去,难道其实是己方的人?其余太医看不出来什么,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把皇上抬到偏殿,暂时不要做大移动。” 白若尘吩咐进来的侍卫,对着百官摇头,百官见皇上被抬走,在原地窃窃私语,彼此都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大周边境战火纷飞,朝中局势未明朗,若是这个时候皇上去了,恐怕又是一场大乱,接下来众人就要做最坏打算,拼死一搏! 青璃当然不知道京都发生了什么,她靠在车壁,一直睡到了晚膳时分,脸色这才正常了一些,有了红晕,她伸了伸胳膊,揉揉眼睛,接过麦冬的递过来的帕子,“到镇上了吧?” “恩,小姐,您看看,和您离开的时候有变化吗?” 上次路过镇上是黑夜,这次她推开车窗向外看去,和四年前没有多大的变化,不过很多当年采买的铺子已经换了牌匾,杂货铺子变成了酒庄,她记得再往前一点,就是李墨轩家的宅子,还是她给的银子。 “变化不算大吧,至少卿和堂还开着呢。” 青璃贪婪地看着窗外,所有几乎被淡忘的往事再次涌上心头,她用帕子擦擦眼角,感觉真美好,空气中都带着愉悦,这是家的味道,京城再好,也没有归属感。 “小姐,小姐!” 前方,一个女子正在对着马车挥手,她穿着细棉布碎花的衣裙,头上戴着一根简陋的木簪子,手里挎着竹篮,那打扮,真和凤阳本地市井生活的女子一模一样。 “麦芽,你怎么在这?” 车夫停下马车,麦芽笑意盈盈地上车,“奴婢就知道小姐没这么快回来,等了好几天,张大娘说您家在莫家村,奴婢就想着去看看,给您整理下屋子,那边有崔奶奶,还有东娃,院子里整洁着呢。” “麦芽,你在镇上住几天,倒是变化不少。” 于嬷嬷仔细打量麦芽的装扮,以前这丫鬟装好歹穿绸缎衣裙,小姐大方,经常赏赐布料和首饰,麦芽现在,穿着简单素净,于嬷嬷老眼昏花,差点没认出来。 “哈哈,奴婢过得自在的很呢。” 麦芽得意地拎出来篮子,说道,“镇上没养鸡,这是崔奶奶攒下来的鸡蛋,得知小姐要回来了,肯定要去镇上,走前让奴婢拿着,说是家里养的,比镇上买的好吃。” “看看你,性子都野了。” 青璃被麦芽感染了喜悦,她指着旁边的皮毛道,“别看你现在得瑟,等到冬日啊,你这丫头就难过了,肯定猫在炕上下不来,这不,你家小姐贴心,皮毛都买好了!” “谢谢小姐,您是最好的主子!” 麦芽叽叽喳喳,不停地说着这几天在镇上和村里的事,镇上有马车,但是张伯年老,腿脚不好,二妮爷爷有时候送她,有时候花上几个铜板坐牛车去村里,陪着崔奶奶去后院摘菜,西红柿直接放在井水里,拿出来吃,凉丝丝的,比京都的还好吃。 马车加快了速度,一路来到镇上院子门前,四年多没回家,青璃很清楚记得家门口的每一颗大树,车夫扣了门环之后,张伯火速开门,动作灵活,而张大娘也抓着帕子出现在前院,眼里带着激动。 “四小姐,您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 青璃说出这句话,感觉格外地轻松,她仔细观察家里的下人,这么多年也没有增加,家里人习惯自己动手,也没把他们当外人,虽然不在一个饭桌,饭菜都是一样。 张伯和张大娘不但没见老,反倒年轻了许多,二妮爷爷头发有一半黑了,笑眯眯地问京都的情况。 青璃说二妮跟着二姐青蔷在京都,说到林风澈时候犯难,只说和三哥在一起习武,绝口不提在战场上杀敌的事。 “四小姐,您离开多年,咱们后院池塘里那些鱼也没吃光,后来老婆子去抓,都长到十多斤,真真是成精了!” 池塘当年被青璃扔下不少空间里面的大鱼,还灌注灵泉水,就怕那些鱼不能存活太久,结果被移出来还是一样。 “老奴准备了水晶肘子,和二妮那丫头研究,做了改进,不如再做上几个拿手菜吧,都是现成的!” 张大娘每日等青璃归来,不敢太早开饭,家里蔬菜瓜果全部置备着,这么多年也学会几样小点心,就等四小姐回来,以前做菜,四小姐吃的最多,而且香甜,让她很有成就感,总想变着花样做好吃的。 “这么多年,在京都也想着大娘的手艺。” 青璃点点头,让马车到后院去,麦冬,麦芽和于嬷嬷帮着整理钗环和首饰,青璃这次回来没带几套衣裙,想着回来现做,首饰带了不少,还有给乡里乡亲的礼物。 趁着三人整理之际,青璃进到自己的屋子,还是从前的模样,不过多了一面绣工精致的屏风,这是张大娘绣的,她眼神不好,绣这么一扇屏风用了两年多才完成。 青璃抚摸着上面的刺绣,每一针都是张大娘的心血,她似乎能想到张大娘在油灯下刺绣的样子,心里一热。麦芽已经把屋子里面家具位置做了调整,丝被,帐子都换了新,虽然不如京都精细,应该是北地这里最好的货了。 窗户下,放着一张小几,瓷瓶里面是一捧野花,应该是这丫头到村里回来的路上采摘的,没有香味,白的,淡紫,黄的掺杂在一起,有一种凌乱的美感。 家里书房,挂着一张画像,画像是当年灯会被掳那天,花了银子找画师所作,那时候她还是小小的一个人,脸庞稚嫩,如今对照画像,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第018章 试验田 一抹阳光照进了内室,青璃睁开眼睛,盯着绣着蝶恋花的纱帐,优雅地捂嘴打了一个呵欠,已经到小凤县镇上有几天了,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于嬷嬷也识相,不会再提什么礼仪规矩,只是在京都四年多打下良好的底子,青璃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如她所想,镇上的几个铺子生意还不错,就是小食铺子这么多年出新缓慢,但因为价格低廉,不缺斤短两,还是受到凤阳百姓的喜爱,有家里有喜事也喜欢去铺子上去预定,比自己找人做还要省事省心。 当年穿着带补丁衣衫的小厮富顺,已经成了家里铺子的大掌柜,很受爹娘器重,想起前两天见面的时候,青璃勾勾嘴角,富顺穿着一身绸缎衣衫,当着铺子里伙计的面跪下磕头,直呼小姐,热烈盈眶,富顺爷奶爹娘得知她从京都回来,也跑到铺子里面磕头,感激她当年一时善举,治好富顺爹娘的病,也拯救了他们一家。 四年多,没有谁还是停留在原地,富顺家里也从原来破旧的小院,搬进青砖大瓦房,并且娶了媳妇儿,有了娃,日子过的很是美好,但是他没有忘本,镇上有很多家酒楼看上他的能力,用高额的银子作为诱惑挖人,他始终无动于衷。 青璃这几天分别视察家里的铺子,查看了账本,目前最重要的是推陈出新,她暂时还没想到新品种,就把京都的凉皮生意添加进去,现在看来还不错。 为了犒赏掌柜伙计们多年的辛劳,青璃给众人送了一些京都的特产,海味每人一包,乐得众人合不拢嘴,直呼东家仁慈,这不是银子多少的事,从京都不远千里带回来,光是这种心意就是满满的,众人纷纷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好好干,不能愧对东家。 离农历七月半的中元节还有两天,青璃准备带着于嬷嬷,麦芽麦冬三人回到村里,前天堂姐莫青菊到镇上一趟,大伯种下的甜瓜已经出了苗,他对这种瓜果没有培育的经验,买了本书,不识得几个大字看不懂,莫青菊倒是认识字,可是上面说的太专业,两个人研究一两天,也没有领会意思,合计找青璃一起,若是能大范围的种植成功,家里多个进项,北地百姓们也能多吃上一个品种的瓜果。 村里人思想不够开放,总是认为,种植粮食才是正途,那些药材,瓜果,都不能填饱肚子,却忽略它们的价值,南边的种子多半娇贵,在北边水土不服,秧苗黄黄的,农民们不懂,不会护理,导致不能成活,大家一心扑到粮食上,没闲情研究这个。 青璃自己也不是农业专家,不过这次提供的种子是空间出品,相信成活一定没有问题,期间出现一些问题,可以用灵泉水稀释,等到甜瓜再次结果取种,基因得到了改良,也跟着能适应北边的气候。 从本质上说,农民们的想法没有错,都是靠天吃饭,家有存粮心才不慌,受气候限制,稻米麦子一年一熟,若是能研制出高产或者耐寒,成熟期短的稻种,那对北地农民来说,才是一件大实事。 “小姐,咱们今儿就要回村吗?” 麦芽洗漱得当之后,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见自家小姐睁着眼睛,出声询问,“张大娘做好了早膳,和于嬷嬷一起出门了,说是中元节要到了,得准备香烛和纸钱。” “恩,还是张大娘想的周到啊。” 青璃才想起来,走之前答应李墨轩,要在那天去李伯母坟头祭拜。这事可不能失信于人,不单单香烛,瓜果糕饼,水酒,都要准备着。 用过早膳,青璃主仆四人登上马车,到达村上只用两刻多钟,记得原来爹写信说过,给族里捐了点银子,族里组织修路,现在乡亲们到镇上不用走小路,夜晚也不用在荒郊野外深一脚浅一脚地摸黑走,夏日里还担心有蛇,回去的路被拓宽,有很长一段都是青石板路,不但方便莫家村,相邻几个村里跟着受益,后来都是自发上来帮忙,谁也没提工钱的事。 刚进莫家村口,还是一个小杂货铺,青璃还记得,以前在他家用一个铜板买粘牙的麦芽糖吃,越往里面走越宽敞,当年很多人家吃不饱穿不暖,住黄泥房,茅草屋,这几年也跟着发家致富,盖上了砖瓦房,村里大不一样。 正是农忙之际,村里人家里几乎不留人,都在田间挥汗如雨,路过祠堂旁边一所宅院,隐隐还能听见朗朗的读书声,这也是爹莫如湖提议,族长组织办的村里的族学。 “璃丫头,你回来了是不是?” “当年丑丫也是女大十八变了,美得和天上的仙女一样!” 一路上,青璃探着脑袋,让马车缓缓慢行,和村里人打招呼,有很多人放下之手中的活计,相当热情,最后围拢上一批人,青璃的只好让车夫停车。 虽是早晨,太阳火辣辣地,男人们卷着裤腿,妇人还好点,穿着破旧的衣裤,手里都是泥巴,用袖子抹了一把汗,红彤彤的面庞带着笑意。 “璃丫头,上俺们家坐坐吧,俺们家以前那泥屋,早就推倒了,现在是青砖瓦房哩!” 一个中年汉子面带骄傲,以前家里穷,时不时还要借粮度日,多亏莫秀才啊,自己致富还不忘记族人,他跟着干了几年,赚了百两银子,家里的娃念上书,族人不收银子,还能拿到鸡蛋做补贴,族里以往在外做工的汉子们都回了家,努力种田,闲暇时间养猪养鸡鸭养鱼,做豆腐皮,等着统一回收。 “嘿,莫大壮,谁家不是砖瓦房啊,让璃丫头上我们家去,她婶子给她做烧鸡吃!” 众人跟着哄笑,家里的日子红火着呢,曾经莫家村是远近闻名的穷村子,土地薄,族里也没银子,族学都没有,条件稍微过的去的人家想让小子识字,找不到先生,到了成亲年龄的男子,也讨不到媳妇儿。当然,现在大不一样,镇上水灵的姑娘都想嫁到村里,莫家出来举人,将来考中进士做官,还不得帮衬族里,而且还有一个四品将军,镇上的人一提莫家村,没有不知道的。 青璃看着乡亲们的笑脸,觉得格外质朴,那是发自内心的满足感,她笑眯眯地和大家招手,只道已经几年没有回家,等有时间请大家一起聚聚,办个席面,众人都说好,盘算着办席面,家里出点什么。 等人群散去,马车一路向前,很快就到了青璃家,有村里小娃闻风而动,跑到家里给崔奶奶送信,她笑眯眯站在门口迎接,见到青璃下车之后,马上认出了她,“我们家的四小姐,长的真俊!” “崔奶奶,我回来了!” 青璃快步走进了院子,前院很大,养了几只鸡鸭,和四年前一模一样,在大树底下,有一个小石墩子,那也是曾经她埋下财宝的地方,屋门前有一条用河中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是她和小弟子喜在河边捡的石头。 屋后是一片菜地,很多蔬菜已经结了果,家里不算大,她走了一圈,顺着院墙看了看刘小花家,她家的屋子托给自家打理,一直没人住,院子却种了一块菜地,应该是自家的。 她的内室没有多大的变化,麦芽只做了简单的整理,梳妆台变了模样,崔奶奶说这是山子哥自己在山上砍的木头,做成的样式,一共有好几层的抽屉,上面镶嵌了铜镜,漆油雕花。 “小姐,您屋子比较空,但是奴婢只换了丝被和纱帐,别的都没动。” 麦芽从马车上取下青璃的专用茶具,摆放到桌上,麦冬默不作声地摆首饰匣子,于嬷嬷见就自己一个人闲着,摸了摸鼻子,开始整理衣物,一切井然有序。 崔奶奶身子还好,原来弯曲的背挺直了不少,说话也比以往爽朗,这么多年过日子舒心,时常带笑,主家想让孙子东娃跟着小少爷子喜一起去凤阳读书,不过东娃还是拒绝了,家里没人,他要陪着自己这个老婆子,平日早上也帮着喂鸡鸭,孝顺懂事,还学会种菜抓虫,学问一直做的好,总得先生夸奖。 崔奶奶说,家里人不在,田地都是村里人自发帮着打理,前几天一直没下雨,地里干得出了裂缝,她想着去浇水,到地里一看啊,还是湿乎乎的,乡亲们做好事不留名,她也不知道是谁家做的,有时候想去除草,发现一根杂草都没有。 青璃点点头,耐心地听着家长里短,说起每年冬天在村里猫冬的日子,去年冬,大伯家那边山上下来一头饥饿的野猪,跑到村里人家作乱,拱了篱笆,村里人抓了几次,野猪獠牙太长,还伤了人,幸好只是手臂上被撩开一个口子,不危及生命。 那时候赶上过年前后,三哥莫子松和林风澈回到莫家村,投掷飞刀,抓到野猪,又每家分去二斤的野猪肉,乡亲们一片叫好之声。 “我三哥和澈哥哥就是厉害!” 青璃很想念二人,他们在南边跟着四叔打仗,沐阳不夺回,二人也不会回来,家里人不知道何时才能团聚,那时候二姐青蔷也嫁了人,以后就是别人的媳妇了。 “崔奶奶,我四年多不在村里,乡亲们,对咱家有帮助的,你都记得吧。” 青璃托着腮,坐在屋外大树下的石墩子上,看着院子里晃悠的鸡鸭,“这次从京都带了礼物,一会儿让车夫搬到库房,你看着对咱家有过大帮助的,礼就加重一成,族长家加上三成吧。” 想起曾经的事,青璃对族长没什么看法,却十分讨厌他的孙女莫青素,这次她荣归故里,本来想得瑟一下,闪瞎对方的狗眼,后来自己一合计,如今两个人在身份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和这种人计较,掉身价。 “对了小姐,前些日子全村开了会,老爷全票通过当选了新任族长。” 崔奶奶拍拍了头,“说是等到年后,老爷就要上任了。” “恩。” 族长老狐狸最是聪明,不推选自己儿子,也知道他儿子不成器,看上爹爹,爹对族人有特殊的情感,这次回来还想着让她帮助族人一起发达,索性族里人还不错,培养一下,若干年后也是助力。 趁着不到午时,青璃带着麦芽赶往大伯家,沿途经过莫六婶子家,想进去打个招呼,得空再叙旧,结果她家的大门地锁着,外面圈着篱笆,原来摇摇欲坠的茅草房也盖起了青砖瓦房,气派得很。 大伯家把院子重新翻盖,做成二进小院,一进是爷奶的住处,二进是大堂哥莫子冬,二堂哥莫子华两口子,还有大伯,大伯娘,堂姐莫青菊的住处,家里富贵了也没有请下人,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 大门开着,里面静悄悄地,青璃进去的时候,正好遇见一个穿着衣裙,肚子稍微隆起的年轻妇人从里面出来,她手里还拎着水桶,走得很是吃力,见到青璃进门,愣了一下,这才笑道,“是不是小妹来了?” “你是二堂嫂吧!” 青璃让麦芽帮着接过水桶,对方擦擦汗,也没有推拒,解释道,“整日里闲着没事干,觉得人都生锈了,这不爷奶在京都没回来,我寻思打水清扫下屋子。” “二堂嫂,你有身孕了吧,还是别做重活的好。” 青璃觉得这个二堂嫂人还算不错,至少在家里没养成好吃懒做的毛病,在乡下,就算有身孕也没那么金贵,谁家的媳妇都要做活的,再说大伯娘也不是恶婆婆,大堂嫂付彩云也是个好的。 “没事,这胎都坐稳了呢,娘还干活呢,我哪能总闲着,吃饭都不香。” 两个人在院里说了几句,青璃觉得大伯娘运气不错,家里找的儿媳,也都是省心的,没有那起子挑事的,难怪莫子冬,莫子华成亲之后住在一起,没有分家。 “让你歇着,咱家不差你这个劳力,咋总不听呢!” 大伯娘大刘氏风风火火地从二进院子出来,嗔了儿媳一句,这才对着青璃道,“你这个丫头,在平阳呆了那么久,你大伯整日念叨你,现在魔怔了,半夜也要出去几趟看瓜苗,你去后院看看,那些菜都被他给狠心拔了,我心疼,就移栽到你二伯家院子去了,反正他家也没人。” 青璃捂着嘴,若说憨厚的大伯有什么爱好,第一是酒,第二就是种地,这是被爷爷莫福来给洗脑了,爷爷总是念叨,庄户人家,种地才是根本,家里也就只有大伯听话,二伯喜欢做生意,自家爹读书,四叔又成了将军。 “小妹,你来了啊!” 莫青菊从后院出来,见青璃站在门口,赶紧拉着她,“你给我爹的种子也窜的太快了,昨日还是一小点呢,今天一看,叶子变成了二倍,把我爹吓到了,哈哈。” “行了,赶紧去吧,这要到了午时,也得歇晌啊,你爹魔怔,你可别随了去。” 大伯娘不耐烦地摆摆手,又对着青璃道,“你才回来,家里东西都置办全了么,你华子哥下晌要去镇上采买,缺啥我告诉他一声。” “大伯娘,家里什么都不缺呢,我去了啊!” 青璃挥手,拉着堂姐莫青菊往后院跑,她怕不急待地看二伯种甜瓜地效果,想起来麦芽手里还有个包袱,一边跑一边喊,“大伯娘,麦芽的包袱里有上好的桂圆,莲子和红枣,你留着熬粥喝!” “这丫头!” 大伯娘站在原地跺脚,无奈地看着两个人跑走的背影。 后院,已经是一片绿色,不是堂姐莫青菊形容的出苗,叶子有手掌大小,有几颗甜瓜秧苗已经开了黄花,大伯正在里面细心地拔草,皮肤被太阳烤得一片红,还是浑然不觉,他脖子上搭着布巾,不时取下来抹把汗。 “喏,你看看这瓜苗,一天的时间就窜高不少,照这样下去,到八月十五,咱家就能吃上甜瓜。” 莫青菊心里也带着疑惑,听说京都甜瓜成熟时期是农历四月到五六月,怎么自家种得晚,还能长大,难道后期不能挂果?这也有可能。 “璃丫头,你有学问,快来给大伯看看,这书上说的是啥意思,大伯咋糊涂了呢!” 听见自家闺女的笑声,莫如江抬头,看到侄女青璃也在,激动地站起身,由于蹲着的时间太长,腿麻,站起来的时候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大伯赶紧起身,不是拍身上的土,而是看被压在身下的瓜苗,见没有什么损害,这才松一口气。 青璃快步上前,接过大伯怀里的农书,上面有几页是专门介绍甜瓜的,她这才想起来,好像是大伯在京都的时候托轩子哥买的,这一本书就好几两银子,平时节省的大伯,眼睛都没眨一下。 “璃丫头,这上头说,甜瓜不耐寒是啥意思?现在种到农历八月,咱这边天气就冷了,是不是就不能结果了?” 大伯莫如江拍拍身上的土,继续提问,“上头说分早熟品种,晚熟品种,你给大伯的甜瓜种子是啥品种?晚熟品种要七八十天,那不是要入冬了?那时候秧苗都冻掉了。” 青璃掏出帕子,擦擦汗,她给的品种当然是早熟的,空间里甜瓜一天多就成熟了,到外面需要多久,她也没种植过,京都甜瓜多,卖不上价,庄上的田地都种了粮食。 “大伯,这是早熟品种肯定没错,但是书上说了,最好需要沙土。” 青璃翻看了几页农书,对比一下大伯家的环境,揉揉额角,没有多少是符合的,甜瓜喜光,光照越久越好,大伯家在山脚下,只有日头当空的时候,后院才有光。 农书上介绍说,早熟的甜瓜品种从授粉到挂果,最少只需要二十天,空间出品的种子,可能会更快,当然,也有不结果或者因为条件限制,果实小的可能性。 “爹,我看不如就这样吧,现在看没啥问题。” 莫青菊走了一圈,发现每片叶子都散发着勃勃生机,连个虫眼都没有,自家也不用操心,第一年试种毕竟晚了,在摸索阶段,不能急于求成。 “对了,小妹,我那还有新鲜种子呢。” 莫青菊拉着青璃回到她的闺房,递给青璃一个小布包,“喏,就是这个,我前几天出门的时候看到有一个客商在卖种子,只有这些,说是南边小国进来的,江南那边也吃这个菜,叫金丝瓜。” “金丝瓜?” 青璃接过种子,金丝瓜她知晓,在现代的时候很喜欢吃,等到成熟之后,切成两半,放到锅里蒸,里面就出现层层的丝,如其名,炒着吃或者加肉馅拌都不错。 “恩,那人说在北边不好种植,一颗秧子结一个就不错了,太金贵。” 莫青菊怕爹莫如江为了研究种子又蹲守,就没拿出来,想着反正自家小妹神通广大,给她试验种植也是一样。 青璃拿到种子之后,又坐了一小会儿,眼瞅着到了午时,她回到自家,把金丝瓜的种子丢进空间,在空间之中开辟一小块地,浇灌灵泉水,时刻关注。 晌午,太阳直射,连空气都是热的,家里没有冰盆,只靠屋前的大树能遮挡眼光,好在青璃住的是偏房,阳光不能完全照射进来,相对来说,还阴凉点。 于嬷嬷跑前跑后,对炕最是新鲜,心里寻思这么硬怎么睡人呢,不过地方倒是很大,一个人睡可以随便在上面打滚。 莫家村老家的条件不如镇上舒服,院子也不大,可青璃还是睡得很是踏实,等睡过晌午一觉,再内视空间,金丝瓜的瓜苗已经窜了出来,兴许明天这个时候就能吃到,她准备切开,蒸一下,加肉丝炒辣椒吃。 “四小姐,晚上吃点啥呢?崔奶奶给做,不过啊,我这手艺就是赶不上镇上张妹子。” 午时一过,崔奶奶起身打扫院子,又给后院菜地里面浇了点水,青璃回来可是四年多的头一件大事,家里有鸡鸭,午时有村里的小子上门送了一条活鲤鱼,家里有腊肉,她也买了一条五花肉,做个回锅肉,红烧肉都可以。 “崔奶奶,咱家有芝麻酱吧,我想吃烤肉。” 崔奶奶做菜一般,但是刀工很好,切的肉片薄薄的,绝对不次于酒楼大厨,青璃突发奇想,想吃烤肉,腌渍好的五花肉,排骨,鸡肉片,放在烤炉上烤得冒油,配着黄瓜等一起吃,又香又解油腻。 “芝麻酱咱家没有,但是咱家有芝麻啊,一会儿找村里帮忙。” 崔奶奶点头,正要出门宰杀鸡鸭,被麦冬拦住,她指着大伯家后面的大山,道,“小姐,我看后面有座山,山上肯定有野味,不如我去打上两只山鸡。” “麦冬,真的吗,山鸡的味道可比家养的笨鸡滋味要好!” 麦芽伸出舌头舔舔嘴唇,一脸馋相,跟着小姐,吃食种类越发丰富,想起烤肉,咽了咽口水,一脸崇拜地看着麦冬。 “刚好,我们结伴吧,我上山看看有没有药材。” 青璃点头应允,麦芽也想到山上去看看,但是她知道自家小姐和麦冬都会功夫,上山和走平地一样,她跟着去,只能做个拖后腿的,所以忍住嘴边的话,叮嘱道,“小姐,您可得快点回来啊。” “知道,麦芽,让于嬷嬷做点手擀面,等我们打了山鸡回来,鸡骨架正好熬鸡汤,别浪费了。” 青璃交待了几句,送给乡亲的礼物,崔奶奶挨家挨户都分拨出来,现在是农忙,家里没人,想等着晚膳之后再送上门,到时候让东娃也跟着跑腿,很快就能送完。 莫家村后山,草木旺盛,青璃和麦冬快速前进,一路上也能遇见一两个采药人,他们多半背着竹篓,只在半山采药,后山野兽太多,是不敢进去的。 青璃和麦冬刚进后山,就窜出来一个长得老高的漆黑的物种,麦冬刚要下杀手,被青璃喝住,“住手!” “是小黑吗?” 青璃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齐腰的庞然大物愣了一下,一身黑毛,从水汪汪的圆眼睛里,隐约还能看到自家小黑当年的模样,后来她离开家以后,小黑也在家里呆了两三年,在一个下雨的清晨跑了出去,不知所踪。 “嗷呜。” 小黑用爪子扑着青璃,不停地摇尾巴,眼带兴奋之色,他高兴地拍着小爪子,还给青璃作揖,一旁的麦冬目瞪口呆,深觉得这个畜生已经成精。 “嗷呜嗷呜……” 片刻之后,又一只体型矮小,银色的小狼雄赳赳地迈步出来,吓得周围停在树上的鸟都惊得四处乱飞,它表情冷漠,站在原地呲牙,斜着眼睛打量青璃。 “小黑,这是你娘子?你当初从家里跑出来就为了它?” 青璃指着小银狼,都说银狼是狼族里面最高贵的存在,这只狼体型不大,却没一根杂毛,看着毛色光滑,她都想上去摸一把,不过那只银狼紧绷着身体,充满了戒备。 “嗷呜,嗷呜。” 小黑跑到银狼近前,用爪子拍了拍它的头,还舔了它的毛发几下,对方立刻变得柔和,刚才的高冷只是假象,用头蹭着小黑的肚子,两只你侬我侬,不停地秀恩爱。 青璃摇摇头,都说物以类聚,小黑以前觉得自己是条狗,现在和狼混在一块,叫声都变了,在山上占山为王,过着悠哉悠哉的日子。 恩爱过后,银狼缓和了表情,跟在小黑身后,围在青璃身边,也友好地伸出爪子,青璃握了一下,又摸摸它光滑的毛发,很是喜欢。 “小黑,你们有小宝宝吗?” “嗷呜。” 小黑温柔地看了银狼一眼,用爪子指着银狼的肚腹,青璃这才发现上面有凸起,顿时笑眯了眼睛,“恭喜喽!等小银生出小宝宝,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告别小黑和小银,青璃回头向它们挥挥手,和麦冬继续往身山里面走,一路上,二人没有刻意停下,不过麦冬已经打了好几只山鸡,用麻绳绑成一串扛在身后。 深山里面视野开阔,有山泉水流下,二人停住之后,用水洗了把脸,青璃不耽搁时间,山泉附近不远有很多野生的药材,这里靠近深山,有熊和野兽出没,村里的猎人也不敢深入进去。 这些药材吸收天地间之精华,有些年头了,青璃运气不错,有几种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贵重药材,有两种是空间药园里也没有的,可以考虑种植。 她什么装备都没带,只好把采的药材放在原地,等麦冬这个全能丫鬟砍枝条,手脚麻利地编成一个竹篓,二人这才把刚才路过的几个地方的药材捡进去,忙完这些,也快到了晚膳时辰。 “小姐,您先回去,奴婢到河边去杀鸡。” 两个人下山之后,青璃见麦冬打的山鸡吃不完,便送到大伯家两只,她坚持自己背着竹篓,等到家门,看到一个*岁的小子正在门口处张望,他长相可爱,脸上还有点婴儿肥。 “东娃,是不是?” 青璃立刻认出当年懂事的小娃,他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衫,看起来像个小书生,青璃眼尖,看那长衫是后改过的,好像还是自家三哥的,以前三哥贪玩,有块墨渍沾到前襟,后来娘洗不掉,前面有一处发白。 “青璃姐姐。” 东娃很是羞涩,一着急,脸色憋得通红,着急还想往门口躲,又怕青璃误会,这才低着头,忍着站在原地没动。 “子喜一直念叨你呢,这不,这几天有农忙假,正准备把他接回来。” 青璃拍拍东娃肩膀,进了院子,崔奶奶在灶间探头说道,“这下有芝麻酱了,五花肉也腌渍好了,四小姐,山鸡打回来了吗?” “麦冬怕脏了咱家院子,去河边收拾了,到时候用盐腌渍下就行了。” 山鸡肉鲜美,不需要什么调料,那都是画蛇添足,麦芽已经摆好了桌椅,又拎着一篓子炭,忙前忙后,就等着一会儿晚膳能吃上香喷喷的烤肉。 ------题外话------ 抱歉大家,今儿字数少,刮痧回来好像受风了,发烧看电脑就恶心,呜呜。   ☆、第019章 强硬 晚膳烤肉,青璃吃得很饱,那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放在烧烤架子上,滋滋地冒着油花,等油被考出去之后,变得微卷,用筷子夹起来,沾点稀释的芝麻酱,好吃得能咬掉舌头。 现代韩式烤肉火爆,都要用乱七八糟的调料品腌渍,有时候往往失去五花肉最原始的肉香味,家里烤肉做法简单,山鸡肉更是如此,不需要沾酱料,也美味,崔奶奶牙口不好,吃得不多,于嬷嬷,麦冬和麦芽三人可算是敞开了肚皮,连羞涩的东娃也少了份矜持,不停地下筷子。 院子里烤肉的香味,引来邻居一个媳妇子,她用小墩子垫着,手扒着围墙,驻足观望,脸上带着羡慕,莫家村条件虽然好了些,可也不能天天吃肉的,孩子爹狗蛋每日里要苦哈哈地赶着牛车去镇上拉脚赚铜板,赚不上一斤肉钱。 “狗蛋媳妇儿,吃了吗?” 崔奶奶见她扶着围墙张望,只得停下捡碗筷的手,招呼道,“现在也到了晚饭时辰,咋没做饭啊?” “崔奶奶,没有呢,俺们家孩子爹还没从镇上回来,娘说要等他回来再做,不然啊,这夏天东西容易坏,就怕他回来,放的不好了!” 狗蛋媳妇儿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出嫁之前是家里的宝,做了人家媳妇儿就是根草,现在还是农忙,白日要跟着婆婆侍弄两亩薄田,晚上回来还没饭吃,只得期盼着孩子爹早点回来,她这肚子饿得咕咕叫呢。 狗蛋媳妇儿?青璃往那边看了一眼,看长相还可以,就是被日头晒的,两边的脸颊红彤彤地,听说狗蛋哥等不到自家二姐,后来成了亲,好像还有个小男娃。 “唉。” 崔奶奶摇摇头,看邻居那老两口也是个厚道人,咋为了儿子这么苛责儿媳呢?果然,不是自己肚子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家里几个人吃剩下一些山鸡肉,也留不到明天去,她原想着晚上热一下,明天给孙子东娃做个加餐吃,现在看狗蛋媳妇眼巴巴地看着,恐是好久没吃到肉,她请示了青璃,这才用碗装着,递了过去。 “这,这哪好意思呢!” 狗蛋媳妇眼神躲闪,低着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村里人,街坊邻居的,谁家做点好吃的,相互送也是正常,但是莫家小姐刚回来,她就要东西,总显得不太好。 “拿着吧,你那肚子也有四五个月了,你不饿,肚子里的娃也受不得啊!” 崔奶奶坚持要给,举起胳膊把瓷碗放到院墙上继续收拾院子,青璃转悠了一下,心思微转,狗蛋爹娘和自家很熟,都是厚道人,还能让有了娃的儿媳饿肚子,真没看出来。本质上也是重男轻女的那点思想吧?男娃就是宝贝,狗蛋又没有兄弟。 “崔奶奶,就算这个时候做饭,晚上也坏不了啊,咋还能不让儿媳吃饭呢?” 麦芽见狗蛋媳妇谢了又谢,这才拿走了饭碗,她对这些弯弯绕绕不懂,疑惑地问道。 “唉,等她家狗蛋回来,做一次饭不是能省点柴火?就做那么多,当然可着儿子吃,村里有身孕的媳妇儿也不金贵啊,洗衣做饭缝补,隔壁家狗蛋是单传,整天在外头跑车,他家媳妇儿还要下地做农活呢。” 崔奶奶叹口气,儿子永远是第一位的,儿媳终究是外人,这就是村里人的概念,不单单是莫家村,就是镇上,城里也是一样,就这么个观念。 青璃撇嘴,深觉得二姐青蔷没嫁过去就对了,不然自家还是原来那么穷,现在倒霉催的,肉都吃不上一口的可不是自家二姐?以前经常听村里那些八卦大婶说,儿子娶了媳妇儿之后就不和自己一条心了,当娘的吃醋,就想着磋磨媳妇儿。 已经过了申时,天色还没有暗下来,夏日天黑得晚,这个时候还有在田里没回来的村人,好好侍弄庄稼,每天都在祈盼风调雨顺,等到秋收之时,能多打上几斤粮食。 饭毕,青璃在屋前屋后溜达一圈,住习惯了几进院子的大府邸,觉得家里很小,前院后院一溜达,没有假山池塘,只能坐在院门口树下的石墩子上纳凉。 “四小姐,我带着东娃去把礼物送一送,估摸这会村里人都差不多吃完饭了,正消食呢。” 崔奶奶收拾好之后,又打扫了院子,于嬷嬷自动找活干,就为好好表现,自告奋勇地洗碗,麦冬给家里的房间撒虫药,只有青璃和麦芽两个人无所事事。 “恩,让麦芽也跟着去认认门吧。” 青璃打发走了麦芽,坐在原地,手里拿着一柄双面绣的小团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心里完全放到空间里去,午时种下的金丝瓜秧苗已经长得老高,还没结果子,她想若是快的话,明日就能取种,到时候在家里开辟一块菜地,试验一下。 在京都时,因为身份关系,青璃总是小心翼翼地,当年一不小心惊才绝艳之后,一直被各方所关注,就怕弄出来什么非比寻常的东西惹人眼球,现在远离京都,北地就是她的天下,有淳于魔头,总能多点底气。 “主人,主人,有最新情报!” 青璃正在查看空间里的变化,突然听见小灵正在喊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她没有太关心沐阳的事,“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主人,沐阳被您四叔和淳于老将军夺回来了,就在刚刚!血战了十多个时辰!” 小灵落在沐阳城门,低下头俯瞰整个城池,到处是烟火的痕迹,景色破败,路上只有大周的士兵在巡城,街道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残肢断臂,有百姓的,也有士兵的。 城里几乎家家关门闭户,百姓们并没有因为沐阳被夺回而欢呼雀跃,沐阳城内千疮百孔,街上的青石板路,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雨水都没能冲刷下去,宣示着南部小国在这里犯下的罪恶,烧杀抢掠,奸淫妇女,罄竹难书。 “这么快?” 弘德帝给的时限是三个月,现在还没到期间,之前也没任何征兆,怎么这么快就夺回沐阳?听淳于谙说过,沐阳是大周最坚固的城防之一,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也要苦战数月,除非对方打开城门,主动求和。 对比起来,南边小国有优势,沐阳若是没有粮草药材,可以在相邻国家补给,而且对方用卑鄙手段夺城,每日都要屠杀百姓,造成己方士气低落,有段时间一蹶不振。 “南边小国内讧,在沐阳城内打了起来,鲁地大军被派过来五万人,又有数千辆战车,不停攻击城门,加上沐阳城内有人接应我大周,血战十多个小时拿下沐阳,还俘获南部几万人马做战俘。” 小灵在南部一段时间,对一些行军打仗的事也学到不少,得到这个好消息之后,马上分享,就是给自家主人一个惊喜。 青璃没有惊喜,她只是觉得有点奇怪,鲁地怎么会派人马过去,鲁南王府有十万大军,正常情况是不能离开番地的,这次竟然公然支援沐阳,应该不是弘德帝下旨,难道因为回京途中被暗杀,所以心寒想要造反?若是这样,事情又复杂了,大周的皇上只能有一个,到底是四皇子耶律楚阳还是鲁南王? 青璃一直带着这个疑惑,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有信鸽过来送信,才得到解答。京都生变已经有几日了,青璃这里才收到消息,沈冰雨发消息的时候说,弘德帝在早朝吐血之后,有几天,京都变得无比宁静,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时候沈冰雨想写信给青璃,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后来在回府途中遇见了白少夫人水零黎,得到准确消息,弘德帝一直昏迷不醒,阳寿将尽。百官人心惶惶,太子之位空悬,三皇子耶律楚仁,四皇子耶律楚阳两派官员互相争斗,彼此较劲,就怕对方上位,自己跟着被牵连,不成功便成仁,豁出去了。 沐阳虽然夺回,弘德帝出了状况,此时的大周风雨飘摇,国运不稳,北边大秦虎视眈眈,越发猖狂,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争夺太子之位,大周定会元气大伤,总体来说,还是弊大于利。 “主人,皇上现在昏迷不醒,那您四叔在沐阳的功绩呢?” 小白狐羽幽一屁股跳到青璃怀里,用头蹭了蹭她的胸口处,黑眼珠水汪汪地,“那您四叔什么时候才能升官啊?” “你还有心情想这个。” 青璃苦笑了一下,感叹自家的运气,她完全不知道,推动此事进程竟然是因为自己,三皇子耶律楚仁无耻地提出婚事,所以弘德帝才会提前发病,太子之争从暗地里搬到了明面上。 当然,让青璃担心的还是耶律楚仁,两个人也算认识几年,她很了解对方为人,现在不紧不慢还能有闲心逛小倌馆,只能说明这厮有底牌,宇文鲲算是一张,另一张呢? 弘德帝如此宠爱三皇子,也知晓自己身体状况,会不会在之前就已经写好了诏书?他一蹬腿,耶律楚仁立刻拿出诏书上位,若是这样的话,先皇遗诏,当遵从,四皇子想上位,就成了造反,支持四皇子一派的人也成了乱臣贼子。 这些事情,自是有人操心,大哥莫子归也不会让局势发展到那个地步,青璃深信大哥的能力,她摇摇头,都离开京都了,就不要想那些,目前首要把心思放在种田经商和北地的战事上。 回来家里之后,青璃自由很多,她的房间是个小套间,有床有炕,夏天她睡床,于嬷嬷和麦芽两个人睡不惯硬硬的炕头,麦冬夜晚总是要出去,她就让崔奶奶陪着几个人把隔壁刘小花家里暂时打扫出来,从家里搬过去床铺,不过是一墙之隔,三人晚上住在那边,她自己晚上随时进空间,随心所欲。 青璃洗过温泉之后来到书房,可惜空间的前主人似乎对战争不太感兴趣,空间里的书籍只有一些兵马和阵法,估计也没有被翻阅过,藏在最上面一排,没有标注的痕迹。 找了又找,最后才翻出来一本介绍多种冷兵器的书籍,上面还配着插图,十八般武器,细数各个的特色,有的便于防守,有的偏重进攻破甲,而且马背上的武器多半以长枪和戟居多,青璃在营地的时候看过淳于谙城北大军的配置,骑兵打先锋,弓弩手在后方,根据阵型调整前进或是退后,可以远攻,最后才是步兵。 先进的武器,冷兵器都是那么回事,各有优点和缺点,像铁锤这样的家伙,对战时候占据优势,不过需要臂力过人者,一般将领无法驾驭。 既然兵器上暂时没有什么需要挖掘的,青璃转移方向,开始研究战车,她发现,除非攻城时候,在两队对垒之时竟然没人使用,诚然,平阳关外有大部分山地,可也有少部分平原。 如能把大秦敌军引诱到平原作战,多辆战车加入战事,摆成连环阵环绕一周,简直可以瓮中捉鳖,战车不能用于小规模作战,如能指挥得力,大规模战斗中绝对是制胜法宝,每辆战车上可以安排三人,其中有一名弓弩手,可以远距离作战,战车之中放下石块,战争中投石破坏敌军阵型,还有另外的用处,平日也可以用战车载着军需,一举多得。 没有哪种阵法或者兵器是十全十美,都有疏漏,战车就对人数,对战熟练度,地形和进攻速度要求很高,她觉得城北大营那边可以训练一下,利大于弊。 战争影响因素太多,军需,粮草,士气,还要天时地利,其实青璃看来,这些都不是绝对的,只要有火药,不需要多少军需,粮草,可以很快制敌,分分钟把对方秒成渣。 但是一旦火药出现,就会改变这个时代。青璃垂眸,或许早晚要走上这么一步,人要有远见,就算大周能一统万里江山,立于不败之地,可是这个世界不是那么渺小,在一片海的尽头,还有很多神奇的国度存在。 其实,大周还是一个很先进的时代,至少火药已经存在,不是她研制出来的,她拆开鞭炮里面看过,都是黑色的粉末,和现代黑火药类似,只是配比不同,没有大威力,也没有人突发奇想,把这个用在军事上。 青璃记得火药的成分,硝石,硫磺加上草木灰,可惜她不是专业人士,对配比无从可知,要是研制出来杀伤力巨大的火药,需要一段时间,可是谁来试验是个问题,万一出意外,那才真成了炮灰。而且找的必须是信任之人,不然等研制出来,抢先一步把配方卖给大秦,己方是费力不讨好,想来想去,还是没想到谁来做这个倒霉蛋。 青璃在空间里思索,不知不觉,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她赶紧出了空间,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打开房门,伸了伸胳膊,于嬷嬷,麦冬麦芽三人早早地来到门前等候,崔奶奶做好了早饭,正在喂鸡鸭。 “麦冬,今儿你出发,去凤阳把子喜接回来吧。” 青璃在早膳之后,给了麦冬一粒丹药,明天就是农历七月十五,她怕万一赶不回来,延误麦冬吃药,所以才提前给了她。 “是,小姐。” 麦冬接过药丸,没有多看一眼,和糖豆一样扔到嘴里,她说会赶马车,不用叫车夫一起,她赶马车是熟手,路上还能节约时间。 七月十四天气不错,早饭过后,崔奶奶收拾妥当,搬着一个小墩子来到院子里,手里缝补着东娃的长衫,看上去很破旧,已经洗的发白,她还在一针一线缝补得仔细。 “崔奶奶,我这次在京都带回来不少布料,村里人家都分到了,咱们家也要给东娃做件新的啊。” 崔奶奶不算自家下人,其实就是帮工,但是她已经很多年没要月银了,逢年过节爹娘给红包也是推拒,每次都说爹娘管他们祖孙吃住,还让东娃念书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四小姐,东娃衣裳多着呢,等过年再给他做新棉衣就好了,夏衫洗过之后几个时辰就干了,家里几套换着穿,够了。” 崔奶奶眯着眼睛,对着青璃道,“倒是小姐,水葱一样的人儿,就该多置办几套好看的衣裙,看着也养眼。” “那是,我们小姐在京都也是有名的美人呢。” 麦芽挺胸,抬着头,骄傲地很,说起自家小姐在京都的事,那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小姐不但漂亮,心地也好,很会为人着想,她就算离开京都,也不忘记那个送温暖小分队。 “好了好了,再说把我都要夸上天了!” 青璃笑眯眯地点头,等七月半中元节过去之后,答应摆席面请乡亲们,让崔奶奶帮着想想做多少大菜,她这次回来是四年多头一遭,不能小气,鸡鸭鱼肉必须有,就当是农忙时分为大家补充点体力。 “四小姐,这个咱们就多做些肉菜吧,这个时候谁家菜地都有菜,缺的是油水。” 崔奶奶随便说了几个菜,红烧肉,炖鸡块,糖醋鱼,板鸭这些都是必备的,剩下的用肉炒菜,分量要大,请村里的媳妇们帮忙,自家准备食材就可以。 闲来无事,崔奶奶又说了一些中元节的忌讳,晚上不要夜行在荒郊野外,容易看到百鬼夜行,不能去河边,水鬼会找替身。不要捡路边的钱,那钱是给牛头马面的,若是侵犯了他们的东西,会得到教训。不要熬夜,不能偷吃祭品,吃饭的时候不可以把筷子插在米饭中间成香炉状,这是祭拜模式,会招魂,最后崔奶奶看到青璃手上戴着的红手绳,让她摘掉,红绳,风铃,铃铛都是招鬼之物。 青璃点头,这些民间禁忌,没有危害到他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是一种文化遗产吧,只是一些事情上注意点,没有坏处。 “小姐,您快去看看吧,那个您六叔家,是吧?来了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要杀人似的!” 于嬷嬷自己无聊,跑到村里去遛弯,那些妇人夸她衣裳首饰气派,觉得有一种满足感,她正在村头和人聊天,见到村里来了一群提着棍棒的村人,满脸横肉,凶神恶煞,说是要找莫子山评理。 “山子哥?” 青璃站起身,走到门口,也有村里人急急忙忙从地里往回赶,见到青璃,擦了一把汗,“璃丫头,你六叔家出事了!” “怎么回事?” 于嬷嬷说不出个所以然,青璃心里着急,昨日回来想去看看六叔六婶,看他家大门紧闭,寻思可能去镇上了,莫子山和小舅开了杂货铺子,经常在镇上住,有时候还要去凤阳城内查看新铺子。 “我也不知道啊,但是为首的是李家村的有名的无赖,叫李麻子,看他来者不善啊!说是要找山子算账!” 莫家村里多半都是莫家族人,众人不可能看到自家人被欺负,也都回家取了家伙家事,直奔莫子山家门口,青璃跟在众人的身后,到门口一看,那个李麻子在用斧头砍着篱笆,村里人正在制止。 “六婶子,你回来了?” 青璃推开人群,进到院子里,莫六婶子正在抹眼泪,见到青璃,也顾不得那伙人,“璃丫头,你可回来了,婶子这几天都在娘家,你山子哥去了凤阳,所以不知情,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死娘们,快他妈交出莫子山那小犊子,给我闺女个说法!” 李麻子见到青璃,眼睛贼溜溜地上下打量,他咽咽口水,心里多少有点打怵。莫家不好惹,在朝中有个四品官呢,还出了举人,族里人有银子,本来这一切不关他什么事,他虽然眼馋,也高攀不上,恰恰在这个时候,出了一件事。 李麻子喜好吃喝嫖赌,平日里在村里人家,不是偷人鸡,就是偷人鸭子,村里人恨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因为他是村长小舅子,威风得很,众人也有和他打起来的,之后却无端吃了个哑巴亏,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他能来莫家村找莫子山的麻烦,这还得从几天前一件事说起。李麻子有一个闺女,今年十五岁,正是一朵花的年纪,他平日里不是人,却对闺女爱护有加,他闺女确实有点姿色,身材凹凸,皮肤白皙,却也有点风流,小小年纪就喜欢涂脂抹粉地站在村口,遇见地主家的下人调笑几句,说是想让下人引荐,给地主老财做小妾吃香喝辣。 这一天夜里,天气不错,李麻子的闺女李香和地主家下人幽会回家路过村上的小河,她身子出了不少汗,滑腻地,见这个时辰没有人,就起了到河边洗澡的心思。 说来也是巧合,那夜莫子山坐着马车路过,正好碰到赤身*的李香,李香不认识莫子山,但是见他坐在马车里,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起了勒索的心思。 半夜看到女子赤身*,有损对方名节,莫子山很是愧疚,二话没说,给了对方五十两银子,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而李香开始沉浸在有了银子的喜悦之中,买上好的香粉,还做了一条绸缎裙子,李麻子自然怀疑银子的出处,在追问之下,李香原原本本地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 “闺女啊,你咋那么缺心眼呢?就只要了五十两银子?” 李麻子一听闺女被看光了身子,立刻就不干了,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他左思右想,决定和闺女找到那名男子,能在附近路过,肯定是近边村里的,而有马车的人家,就锁定在莫家村。 本来呢,李麻子召集村里交好的地痞流氓早几天就能上门,就在这个关头,发现事情有了变化,自家闺女心事重重,也不爱吃饭,他仔细审问才得知,她小日子一个来月没来过,跑到镇上去看诊,医馆的大夫说十有*有了身孕,那一定是地主家的下人的! “你死妮子,你这是作死啊你!” 李麻子上了火,最后眼珠一转,不是有正经的冤大头么,隐瞒闺女有身孕的事,那人看光了闺女的身子,不是也应该负责?到时候抓紧成亲,做出早产的假象,把小娃赖到那人身上。 父女两个人一合计,最后决定豁出去这张面皮不要了,打听清楚,那男子就是莫子山,家里小有资产,而且爹娘都是老实人,这事*不离十,从莫子山爹娘下手。 前几天李麻子来骚扰了几次,结果莫家倒是聪明,直接锁门,家里没人,他让村里人在莫家村村口蹲守,得知人回来,第一时间聚集村里人提着棍棒上门,自家这边必须装作很有理的样子。 若是莫家名声臭,给李麻子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上门。自打莫家出来举人之后,全族人都有了变化,通情达理,说是不能给族人抹黑,将来莫子归做官,要振兴莫家族人,而且村里有了学堂之后,村人也跟着知礼,这件事情就是莫子山看光了自家闺女,得让莫家给个说法。 青璃一听给他闺女找说法,就知晓其中有事儿,八成是对方有所图。山子哥是什么样人,青璃最是了解,对他品性绝对信得过,看六婶这表情,红了眼睛,应该很是棘手。 “李麻子,我不说别的,你现在麻溜的滚出莫家村,就当你没来过!” 有莫家族人站出来,说话底气很足,既然知道莫家有后台,还敢上门找茬,这八成是脑子被驴踢过。 “呀呀呸!” 李麻子原地啐了一口,拍了下胸脯,“莫大壮,你他娘的放屁,当老子是吓大的?莫子山小犊子偷看我闺女洗澡,我闺女都被看光了,不该负责?” “啥偷看你闺女洗澡,你有啥证据?谁知道你是不是上门巴结的!” 莫家这边也不示弱,两方举起斧头棍棒,就等着一言不合开战,而莫六婶子颤抖着身子,沉默不语。 “六婶,这是咋回事?他家闺女是绝世美人,我山子哥需要偷看她洗澡?” 青璃无语,鄙视地看了一眼李麻子,回头问莫六婶,她知道六婶是个实在人,会实事求是。 “不……不是偷看。” 莫六婶定了下神,这才道,“是那天,你山子哥坐马车回来得晚,路过河边,他家闺女正好洗澡。” “听听,大伙听听啊,是这娘们自己承认的,看到我家闺女洗澡,啧啧,是爷们就不该给个说法?” 李麻子一看形势对自己这边有利,越发地强硬,摇着脑袋,身后一帮喽啰你一句我一句,气焰正高。 “一个黄花闺女深夜去河边洗澡?这事有猫腻吧?” 莫家村这边的大娘,狐疑地问,“我还没听说谁家闺女去河边洗澡,你们家那位真是豪放。” “那是因为老子家住河边!” 李麻子气得翻了一个白眼,“少他娘地和老子打马虎眼,不想负责就告官!老子不信这世道没王法了!” “六婶,你说山子哥是坐马车回来的,那么前面有车夫才对,怎么不让车夫负责,为什么盯上了我山子哥?” 青璃抓住重点,此话一出,莫家村这边哗然,纷纷笑道,“璃丫头去了京都回来就是不一样,看看说的多有道理,我说李麻子你怎么不去找车夫负责?莫非车夫年老色衰?” “哈哈!” 众人哄笑一团,李家村的众人脸色更黑,李麻子伸着脖子狡辩道,“车夫是个老头子,眼睛有问题,当然看不到!” “妈的,你家小犊子看到老子闺女身子是事实,现在这事都知道了,我闺女名节毁了,以后可咋嫁人?” 李麻子举起斧头,对着院子的篱笆又是一顿砍,大有不给个说法就玩命之意。 “你闺女怎么办是你闺女的事,和山子哥没任何关系。” 青璃懒得理会这样的浑人,心里寻思,果然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家已经算发达了,还是有人来找麻烦,这次倒霉的是山子哥,没准就是被这样的狗皮膏药设计的。 莫子山的为人,青璃知晓,最是正直不过,可也不是个软包子,从来没提娶亲的事,六婶也不愿意,其中绝对有事,能半夜出门去河里洗澡的女子,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莫小姐,你说的什么话?不能是因为有个少将军未婚夫就得瑟了吧?反正这事不解决了老子就闹大,看谁吃亏!” 李麻子邪邪一笑,嚣张地很,竟然用话语威胁青璃,那意思莫家名声不好,最受影响的就是青璃,到时候淳于谙得知之后退亲,她得不到好果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莫子山娶了他闺女,皆大欢喜。 “哈哈,还有这样的事?” 青璃勾勾嘴角,拍拍莫六婶地后背,低声安慰几句,莫六婶子娘重病,最近一直在娘家那边伺候着,六叔还没回来,家里只有她一个人,遇见这么多流氓来找麻烦,吓得不清。 “若是我不答应呢?要出手?” 青璃抽出天蚕丝腰带,抖了抖,“真是抱歉呢,说实话,你们运气不错,若是遇见我丫鬟在,你们估计明天就可以过节了。” 麦冬那丫头根本不会打架,学的都是如何杀人,对这帮流氓,几枚暗器就可以打到死穴,青璃也想出暗器,后来一寻思,她抬起纤手出招,凉风一过,众人还没看清楚,只见李家村的众人都见了血,每人身上都有大小不一的伤口,为首的李麻子最是严重,膝盖一软,颤抖地跪倒在地。 “不是说告官吗,你去啊!凤阳知府季大人,官够大不?不够大你去京都告状吧,给你指条路,京兆尹不管这事,你去大理寺和刑部碰碰运气,哈哈,别说只是伤了你,就是打死你,那你也是白死!” 青璃拍拍手,转身对着乡亲们说道,“这件事,后面我会给咱们莫家族人一个交代,不会让任何人泼咱们的脏水,什么狗屁名声,我只知道,绝对不让莫家受欺负!” “璃丫头说得好!” 乡亲们齐声鼓掌,见李家村众人屁滚尿流的离开,自家就要硬气,不能因为所谓的名声就受制于人,大家很清楚莫子归的为人,那闺女半夜出门肯定有问题。莫家族人不会欺负人,可也不任由别人欺上门! “大伙散了吧,等七月十六,大家晚膳来我们那里,摆上席面,请大伙吃酒!若是也有大娘大婶得闲的,帮着摘摘菜,桌椅不够还得和你们家里借。” 青璃一脸笑意,对着众人挥手,解决几个小喽啰,心里很爽,有些苍蝇,一掌拍死最好,有些呢,就让他们先做梦吧,然后从高处狠狠跌落下来,对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手段,像那个恶心的季盼,青璃眯眯眼,再让她蹦跶几天。 “好喽,帮忙是应该的啊,璃丫头,咱们都馋肉哩!” 众人一见没什么事,眉开眼笑,思考青璃的话,每个人心里都多了一杆秤,在族里,大家要相亲相爱,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被冤枉和委屈,哪怕抛弃所谓的名声,其实名声也是枷锁,众人不必妥协,只要安安稳稳地做人,无愧于心就好。   ☆、第020章 送官 李麻子等李家村众人跑走之后,青璃进了院子,篱笆已经被砍得七零八落,木头屑散落一地,好在那几个泼皮没进来,院子里很是整洁。 莫六婶擦擦眼泪,她心里很是纠结,自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在婚事上小心谨慎,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不过莫子山有自己的主意,说是要等上个一年半载,凤阳城里铺子走上正轨,在考虑成亲的事。 看到人家闺女的身子,按理说是应该负责的,可一听李家村,莫六婶的心就打怵,那个村里的闺女名声都不咋地,听说还有人家把闺女卖到镇上的花楼,若是找了李家村的闺女,说出去真是不好听,给莫家族人丢份儿,再有能半夜去河边独自洗澡的女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的。 “六婶啊,我才回村,昨儿来你家,大门紧闭,以为你们去镇上了。” 青璃眨眨眼,越发觉得那个李麻子的事不能善了,得做个典型。无赖跑到莫家村放肆,还口口声声说告官,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她不想仗着身份欺负人,可也不能被欺负,何况这人心里弯弯道太多,万一莫家这边妥协了,以后别人有样学样怎么办? “璃丫头,快进来!” 莫六婶这才回过神,脸上带着激动,上下打量青璃,原来瘦弱小娃已经长得这么高了,肌肤胜雪,眉目如画,让人眼前一亮,莫六婶子只能从青璃的眼角眉梢中找到曾经青涩的印记。 “你这丫头,当年可让我们操碎了心啊,你山子哥找你三天三夜,哭着回家的,回来得知你要去京都,也想要跟着去呢。” 莫六婶拉着青璃的手,眼泪又流下来,这么小的丫头被掳去,路上肯定吃了苦,“那人贩子咋那么缺德,就看到我们璃丫头长得灵巧,这才动了坏心眼啊!” 青璃连忙安慰六婶,想起当年被人掳去的经历,那都是臭美惹的祸,要是不穿高底鞋子,围着披风,一身乡下土丫头的打扮,那群人也看不上她。 “六婶,人家都说因祸得福,到京都才能见到我四叔。” 青璃已经不介意当年的事,一路上没受什么委屈,到京都马上就遇见桃花眼,又被带到淳于魔头那里,这么多年陪着四叔四婶,还去书院修习见世面,得了几个相交的好姐妹,京都的几间铺子,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日子过的滋润着呢。 “那是,你四叔可是咱们莫家族人的骄傲呢!” 莫六婶刚回来,家里没有什么吃的,沏了一杯茶水给青璃,又翻出来买的点心桂花糕,两个人坐在炕上,中间放着一张小炕桌。 青璃打量家里的情况,青砖大瓦房,家具都是新打制出来的,对面地上有上锁的箱子,还有桌椅板凳,这是六叔六婶的住处,不是待客的偏厅,墙上没有风雅的字画,挂着木板做的浮雕,一看就是莫子山所做。 “这桂花糕是我回来路上买的,璃丫头,你最爱吃这个。” 莫六婶的气色不错,脸色不如原来那么焦黄,她显得也年轻了些,说话温婉,“你山子哥记得呢,前几天听说你到了镇上,寻思你这几天回村,璃丫头啊,你在京都呆了那么多年,还能喜欢吃咱们镇上的糕饼吗?” “当然,这个桂花糕还是当年的滋味呢。” 青璃笑眯眯地咬了一口,就着茶水吃了一块,还是当年的味道,或许无论吃过多少精细点心,最贫穷时期,喜欢吃的东西,还是值得怀念的。 “年后小雨来了村上,到我家做客,看到我做的衣裳,说尺寸都不合适。” 莫六婶下了炕,从对面搬过来一个小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层层地衣裙,有衣裤的样式,也有衣裙的样式,还有小袄子,加了兔毛的小披风,她一样样摆在炕上。 “喏,这是你八岁那年开春儿我做的,那会儿你山子哥卖的那些杂货赚了不少铜板,家里还了债还剩下点,就买了细棉布。” 莫六婶子眼光柔和,她用手抚摸着一身碎花的衣裤,又指了指旁边几件,分别介绍,料子也是越做越好,在青璃十一岁的时候,就做上了绸缎的衣裙,她说城里的丫头都穿衣裙,青璃家也有丫鬟伺候,不需要自己做活,莫六婶进城之后看到一个逛街的小姐衣裙很是漂亮,就仿造做了一件,一直等着她回来。 “看看,这边都是,可是尺寸却是不能改了。” 做大了可以改小,做小了可没办法,青璃现在的身高和十六七岁少女差不多,她发育要好得多,一般成衣铺子都没她能穿的尺寸,全部卡在胸上。 “六婶,我晓得你惦记我。” 青璃眨眨眼,卷曲纤长的睫毛上凝结着泪珠,她当年被掳之后,给家里亲人带来很大的压力,就算得知她在京都很好,也放心不下,若不是赶上地龙翻身,爹娘早要去京都接她回来,而她也是常常想念家人。 “对了,璃丫头,你小姑和小姑夫带着小娃去京都了。” 莫六婶轻拍着头,那还是半个月之前,看到青璃的小姑莫桂兰,原来说是一家人去京都,莫桂兰的婆婆突然重病,虽说以前是个抠门的,这么多年见到莫家发达,也开始夹着尾巴做人,对青璃小姑还不错,莫桂兰只得留下照顾着。 “我就说么,小姑家锁门呢。” 在镇上那几天,青璃去大堂姐莫青黛家留宿一夜,也带着礼物看小姑莫桂兰,小姑有了娃之后就分家单过,在镇上,爹出银子给买了个小院子,家里大门紧闭没人,她以为是回到婆家去,正准备这几天抽时间过去探看一下。 “娘,有人来闹事了?” 两个人正在说着闲话,门外,莫子山风风火火地跑进门,见到青璃也是一愣,片刻后才道,“小妹,你回来了?” “山子哥还能认出来我,不错。” 青璃笑眯眯地点点头,打量莫子山,还是和当年一样,穿了一身青色长袍,看起来斯文的像个读书人,他满头大汗的跑进来,脸色通红,看到青璃,脸色狂喜,“小妹,你可算回来了!你是不是去我城里的铺子买过东西?我家伙计真是有眼无珠,还敢要你的银子!” “山子哥,你咋知道我去过呢?” 青璃不明所以,记得那次还挺低调的,买了几样得用之物就离开了,没想到还没莫子山知晓,她不过是为了照顾生意。 “我咋不知道,伙计说来了个穿着格格不入的小姐,出手大方,还买了很多蓝莓果干,一想就是你。” 莫子山用帕子擦擦脸,凤阳都传遍了,莫家小姐从京回到凤阳,往平阳运送粮草支援北地士兵,而且容貌如出水芙蓉,是北地第一美人。 “还有这事?” 青璃捂嘴,不可置信,片刻之后两个人又转移话题,说了一些生意上的事,莫子山开的铺子卖的都是杂货,渠道自家供应,那些木盆之物,都在木匠家里收,能节约成本。 “对了,山子哥,有个生意不知道你感兴趣不。” 莫子山在凤阳各个村里人脉很广,她就提了一句收购鸭绒的事,这件事情很琐碎,不熟悉乡下情况的,收购时候会遇见很多困难,之前家里的小厮去平阳周边村上收购,开始的时候那些村民不知道这个还能卖银子,给铜板就成,后来村里有那精明的生意人,就把村民聚集在一起,哄抬物价,最后竟然开口五两银子一斤,还不如去抢! 所以说,想借战争发财的人多了去,那些民苦农民也是为了吃饱饭,青璃可以理解,但是她也是生意人,不能因为这个,人家开口多少就是多少啊,前期因为范围狭窄,鸭绒稀缺,能收到一袋子鸭绒,自家下人都高兴得很,那些农民也学会了看人下菜碟,以为鸭绒是多么贵重之物,还有传言说那是长生不老药的一种,导致附近村里人纷纷养鸭。 “这个倒是没问题,但是光是平阳,凤阳两地怕是不足以供应。” 莫子山摩挲着下巴上青色的胡茬,略微思索一下,收购鸭绒不难,只要把范围扩大就行,目前自家没有那么多人手,但是他铺子里可以收购,也认识不少在外地开杂货铺子的掌柜,让本地的铺子代收,到时候给一定的佣金就可以,价格是己方定,统一价钱,而自家有固定的地方,也不用那么辛苦上门,等着中人发现利润,主动送上门。 “若是有这个人脉当然好了!山子哥,你这个办法好!” 青璃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她手下得用的人不太多,人脉不够广,而莫子山和小舅在附近经营铺子,走南闯北多年,人脉要广泛得多,找他帮忙一定没问题,相信他能把此事办妥当。 “对了,山子哥,这次回来还没来得及去我外婆家,我小舅怎么样了?” 莫子山和小舅合开了两间杂货铺,生意红火,前几天在镇上去了铺子一趟,听说小舅最近都没来铺子里,似乎是家里抽不开身,而她一直忙碌着琐碎的事,还没腾出工夫去看人。 “家里好着呢,你银杏表姐定了亲事,所以家里正准备着呢。” 莫子山喝了一口茶水,这才道,“所以啊,小妹你回来的刚刚好。” “银杏表姐,她才多大就定亲了?” 青璃想到自己那个话唠多动症表姐,嘴角抽了抽,很多年没见,还真有点想她了,青璃刚说出这句话,还没意识到什么,结果见莫子山和莫六婶子正在用怪异的眼神打量她。 “看我这个记性啊,京都那边很多女子二十上下才定亲成亲。” 青璃低着头,咬了一口桂花糕,心里寻思,表姐银杏也有十四五岁,定亲根本不算早,这个年纪在乡下,有不少都做孩子娘了,她觉得自己融入这个时代,但是对女子出嫁生子的年龄,无法苟同,有时候经常忘记自己的年岁。 “璃丫头,得空去看看你外公外婆,你那两个舅舅舅娘也惦记你呢,就是家里有田地走不开,不然也去京都了。” 莫六婶拉着青璃的手嘱咐几句,村里的太阳和火烤一样,让青璃出门带上帷帽,看她脸上的瓷白肌肤都能掐出水来,可别晒黑晒伤,青璃连连点头,有心问几句李麻子闺女的事,又觉得张不开口。 晌午时分,青璃回到家里,关上了房门,麦冬不在,她更加自由,放下帐帘就进了空间。 空间里,一片绿意,空气新鲜,温度恒定,青璃跑到自己种植的金丝瓜地看了一眼,已经结了果实,很大一个,沉甸甸地,她摘下来一个,切成两半,放在空间蒸锅蒸熟,用辣椒油,鸡肉丝搅拌在一起,吃起来香辣爽口。 “啪”地一声,空间里发生了震动,青璃捧着碗底的手一抖,差点把碗丢出去。她正想跑到发出声音的地方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片刻之后,小白狐狸羽幽从山里面出来,它一跳一跳地,白色的毛发全部变成了黑色,像一团黑炭,尾巴上的毛还秃了一块,有火烧过的痕迹。 “主人,你确定火药是一种药吗?” 羽幽灰头土脸,呜呜地叫了两声,它的小眼睛带着水光,一脸委屈,谁能告诉它火药到底是什么玩意,为何叫这么坑人的名字! “火药?” 青璃瞪大了眼睛,指着羽幽说不出话来,她就把火药的配方留在了书房的桌子上,昨夜想来想去,都觉得别人不可信任,最后那个倒霉蛋肯定是她,她会轻身术和瞬移,每次实验很少量的部分,对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我没说火药是一种药啊,你这样,是去实验了?” 青璃瞠目结舌,用手指着黑球一般的小狐狸,白狐狸变成了黑狐狸,脸上也是漆黑的一团,差点找不到它的眼睛。 “可是主人,你为什么在桌子上放下配方?而且还不写好配比呢?” 羽幽气急,深觉得是主人坑了它,它喜欢研制各种稀奇古怪的药丸药粉,看到有配方当然要研究一下,而且还写着,“火药”,这明明是一种药嘛! “这……” 青璃揉揉额角,和这只狐狸解释不明白,天地良心,她发誓绝对不想坑羽幽的,虽然平时她喜欢忽悠灵兽,但是这一次她已经做好献身准备,听刚才深林那边巨大声响,羽幽似乎是配置成功了,威力不小! “羽幽,是这样的,火药是毒药,你想啊,只要扔出去一点,别人轻则受伤,重则亡故,所以呢才叫这个名字。” 青璃自圆其说,也不嫌弃小狐狸脏兮兮,赶紧搂到怀里,摸摸它背上的毛发,诱哄道,“刚才的配比是多少?拿给我吧,或者你做出来一些,我记得空间里硝石硫磺,草木灰都有。” “主人,你一定在骗我,别欺负我不是人,我可是灵兽。” 羽幽白了青璃一眼,气呼呼地跑走,以前因为小灵脱毛,它没少嘲笑,现在它还不如小灵,一定要赶紧洗干净,配置出药水,给尾巴上药,一身黑毛,要是让小灵那只傻鸟看到,一定会笑掉大牙的! “真是傲娇!” 青璃摇摇头,心里高兴,羽幽无意中捣鼓出来威力巨大的火药,她省了不少事,节约下来的时间可以多研究研究粮食蔬菜,赚银子,享受生活两不耽误。 等到七月十五这天,麦冬接回来了子喜,这天族里的学堂休沐,一大早,东娃就起来喂鸡鸭,子喜坐着马车刚到院门口,从车窗里对着东娃摆手,“我回来了!” “四姐,子喜回来了!” 麦冬也从马车前面利落地跳下,把院门打开,和子喜一起走进了院子。两个人一定是赶夜路回来的,天色还早,青璃喝完最后一口粥,刚忙从屋里出来,“子喜,麦冬,用过早膳没?” “四姐,我和麦冬在镇上的时候用过了,喝了豆腐花,吃了面果子。” 子喜笑眯眯地拍拍肚子,“好饱啊,四姐,我总算回家了,我们说好的,你带我去河里抓鱼,还要带我上山打野鸡!” “行啦,知道,不过今儿去不了,要后天。” 今天中元节,于嬷嬷正在准备香烛贡品,一会儿青璃要去李墨轩娘坟头去祭拜,为此她特地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裙,明天答应乡亲们要摆酒,琐事多,要忙上一天。 “今天不能去,明天也不行吗?” 子喜急切得很,四姐被人牙子掳去之后,娘就拘着他,山里,河边都不能去,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玩过,再加上进了学堂,就更没了机会。 “明天咱家要摆酒呢。” 天色暗淡,不远处有浓厚的乌云,约莫要下雨,青璃让于嬷嬷整理好香烛之物,一会儿下雨没有办法在坟头烧香,她准备早点出发。 “璃丫头,在家呢?快点,李麻子又带人来了,这次倒是好,他闺女李香也跟着来了,还带着白绫,威胁说山子不给说法,就吊死在他家门口!树前的白绫都绑上了!” 有村里人过来通知青璃,面色紧张,众人都怕闹出人命官司,这样莫家实在冤枉的很,可大家无可奈何,李麻子来带着无赖来村上闹事,他们可以打出来,李香一个弱女子哭哭啼啼,众人很为难。 “小姐,狗皮膏药咋那么多?愿意死找那个坟头不好,正好今儿还能过节,非要到村里来找晦气,这不明摆着膈应人吗?” 于嬷嬷老脸一沉,她从屋里提出篮子,里面正是祭拜的香烛之物,今日中元节忌讳多,那个李香在中元节跑莫家村闹事,实为不妥。 “就是,我们小姐是什么人物,一个村里的下流坯子,还想让小姐去解决?” 麦芽嘴皮子利索,她也听说那个李香名声不怎么好,死皮赖脸上门,听说之前还讹诈去五十两银子,要真是贞洁的闺女家,怎能把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还巴不得遮掩着呢! “算了,正好一并解决,既然找过来正好。” 青璃本来也没打算放过李麻子一家,想着等忙完之后在处理此事,务必让山子哥没有心结,结果这家倒是不开眼,上门来找晦气,胆子大得很,他们哪来来的自信,自家一定会吃亏? 莫子山家门口的大树上垂下来一根白绫,下面站着李家村几十口子,男女老少,纷纷穿着白色的孝服,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干瘦小老头,自称是李家村村长,他声情并茂地正在和村里人做演讲,“咱们村的闺女贞洁啊,若是莫家不认账,也只能让香丫头吊死,我身为村长,也是无能为力,谁让咱都是庄户人家呢!” “听着这个意思好像是咱们欺人太甚。” 于嬷嬷撇嘴,以前在府上只觉得丫鬟爬主子床没皮没脸,没成想到了乡下,也能遇见这样的事,她觉得窝火,看热闹都没心思,看这丫头,那身段,那眼神,一看就是被破了身子的,她于嬷嬷什么人,有经验的很。 “呜呜,香丫头,爹爹对不起你啊,你别怪爹爹,下辈子一定要投身在好人家啊。” 李麻子昨日被青璃打得鼻青脸肿,回家一合计,以暴制暴不能解决问题,他真是下了一步臭棋,回家寻思一夜,还是自己闺女出招,反正众人都知道这件事,名声也没了,肚子里的小娃过几个月瞒不过人,不如就死马当活马医,来一招狠的,莫家再不重视名声,也不可能担着逼死人的罪名。 “呜呜,爹爹,女儿不怪,只怪我命不好啊。” 李香穿着一身素淡的衣裙,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连不明真相的莫家村人,心里也有了同情,就算这闺女名声不那么好,莫子山看到人家闺女是事实啊,总不能眼看着这女子香消玉损。 “的确学聪明了啊。” 青璃站在一旁没说话,弱势那一方总是受人同情的,装可怜没错,看村里有些人家的大娘们面带同情,不过大家没说话,把眼光看向莫子山和莫六婶。 “山子,这可咋办,好歹是一条命啊!” 莫六婶一听对方以姓名作为要挟,吓得不知所措,她是个善良心软的人,此刻也是失去方寸,不停地抹眼泪,李香毕竟被山子看了身子,这是实情,辩无可辩。 “娘,我不能娶。” 莫子山站在原地,眼神坚毅,不是他不愿意负责,而是那天本来有猫腻,他总觉得自己是受人算计,当时确实很愧疚,还给了五十两银子,以为此事一笔勾销,谁知道李家胃口大得很,不满足。 “呜呜,爹爹,女儿要去了,记得多给女儿烧纸钱。” 李香很是聪明,她挥挥衣袖,看着身后的李家村村人,哽咽道,“谢谢乡亲们,不怪山子哥不娶我,是我不够贞洁,我现在每日都后悔,为啥那天夜里就图方便跑到河边去了,呜呜,这是我自己造的孽。”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多好的闺女啊,为了保住名声,一心求死,还说不怪莫子山,这么通情达理,真是闻所未闻。 “李香,你口口声声说不怪山子,那你跑人家门口上吊干什么?” 莫家村也有人老成精的,早就识破了把戏,大伯娘大刘氏擦擦手,沉着脸,听了个大概,直接问出关键。 “是啊,是啊,不怪还来啥?” “我就是想看山子哥一眼,在我心里,从那天起,他已经是我的夫君。呜呜。” 李香眼底闪过恶毒之色,心里暗骂,莫家村的人总是有几个难对付的,不过只要她狠心,做戏做得真切,这么多人在场,还真能看着她死了?只要她嫁进莫家,荣华富贵滚滚来,比当地主老财的小妾好,莫子山长相英俊,家里也有家底,和她年岁相当,怎么看都是一门好亲事。 “闺女啊,你说你咋那么想不开呢,爹答应你,你不要死,爹带你远走高飞,为你寻求一门好亲事。” 李麻子用帕子抹着眼泪,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声泪俱下,“我们换个没人的地方,也没有人知道你被莫子山看光的事啊!” 听着像是在劝解,实际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强调被莫子山看光了身子。青璃发现,有心眼的人还真多,每次看到这种闹剧都想笑,比戏班子唱戏的还精彩。 “爹啊,女儿不孝啊,不能自欺欺人,等女儿走后,你和娘亲好好生活吧,呜呜。” 李香又哭了几句,心里烦躁,觉得戏快演不下去了,她回头深深地凝望着莫子山,眼底满是爱慕之色,“山子哥,我还有话说。” “香丫头,唉,有啥你就说吧。” 李家村村长叹了一口气,点着烟袋吸了一口,他脸色颓然,“你的决定我们村里人都理解,咱们占着理,你放心,等你故去,咱们出银子给你修个贞洁牌坊!” “山子哥,我其实早就认识了,在几年前,你去镇上卖小玩偶,我还买过一个,可你肯定不能记得当时的我。” 这句话说完,李家村有妇人们捂着脸痛哭,加上天色阴暗,更显得悲凉,李香这是和村里另一个丫头打听的,买玩偶的也不是她,她借用过来,四年多以前的事,无从查证。 “呜呜,璃丫头,婶子该怎么办?” 莫六婶听着也觉得为难,她也是做娘的,也是一个女子,好好的女子,因为山子没了名声,自家不愿意负责,也要给一笔银两安置稳妥,现在见人来到家门口上吊,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那边,李香已经在李家村村民的注目之下,上了凳子,她的眼圈通红,眼里水润,以缓慢的姿势回头,深深地凝望莫子山,仿佛这一眼可以地老天荒一般。 “别着急,六婶。” 青璃就等着李香上吊,而李香真的不含糊,一狠心,拉过白绫,套到脖子下面,一脚踢掉了凳子,与此同时,几十号李家村人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号声。 李香脚已经踏空,她在原地挣扎,脖子被越勒越紧,让她频频翻白眼,终于体会到死亡临近,而爹和村人都在原地没动,根本没人来解救她,她想哭喊自己不想死只是做样子,想叫救命,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双脚在空中不停地踢啊踢,心中越来越绝望。 在李香上吊的瞬间,李麻子起身想去解救,被青璃施展了精神攻击,所以李麻子蹲在原地觉得头疼了一下,整个人昏昏沉沉,完全没有了力气,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见时辰差不多,再下去一定会出人命,青璃这才从手中扔出飞镖,打断了白绫,并且在李香落地之时抓紧了她的胳膊,就这么一抓,青璃发现了状况,是喜脉,大概有四十天左右! 原本是想私了,在查探到对方的喜脉之后,青璃勾勾嘴角,冷冷一笑,她在麦冬耳边吩咐几句,又让于嬷嬷去莫六婶家端碗水,给这个李香灌醒。 “切,真是晦气!” 于嬷嬷啐了一口,扭着老腰,这才不情愿地去端了一杯水,用粗鲁的动作给李香灌了进去。 “咳咳,我这是到了地府了吗?” 李香被救下的片刻还是有意识的,只短暂的昏迷过去而已,她感叹自己还活着的同时,心里窃喜,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一次,她肯定是胜了。 “闺女啊,你说你咋……呜呜呜,爹对不起你啊,不能给你一个交代!” 李麻子直冒冷汗,心里发凉,刚才关键时刻,为啥就突然脑子一闪呢,等到闺女被灌水,他才反应过来,刚才好像被什么迷住了,脑子空白。 “呜呜,爹爹,我还活着?” 父女二人抱头痛哭,周围村人也在抹眼泪,不少人都愤怒地看着一旁站定沉默的莫子山。 “让你进门也不是不行。” 青璃打断这二人的表演,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莫子山虽然眼带差异,不过还是选择相信自己妹妹,没有多说话,轻轻点头。 “你说被山子哥看到洗澡,是哪一天的事?” 青璃接过麦芽从家里端来的茶水,她也学了淳于魔头的洁癖,有自己专属茶碗,抿了一口,继续道,“在这之前,你认识我山子哥吗?” 李香一见事情有门,心里狂喜,她转了转眼睛,又变成一副悲切的表情,刚才上吊勒了嗓子,说话低沉沙哑,“就在七月初五那天,在这之前,他不认识我,但是我认得他。” 之前说,几年前就去莫子山摊位上买过玩偶,这事不能说露馅,所以李香回答的时候,小心谨慎,“这位美貌的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确定你说的是实话?能发誓吗?” 青璃扣上茶碗的杯盖,云淡风轻地到道,“以前不认识山子哥,属实吗?” “李香愿意发誓,以前确实没有见过山子哥,如有……” 前面一句是撒谎,可后面是真的,李香确实之前不认识莫子山,她开始想不明白青璃为什么让她发誓,思索了几秒钟才发现,原来莫家是怕这一切就是圈套,怕她故意设计,可惜那天真只是巧合。 “好了,那么等着吧,一会儿官差就到了。” 青璃把茶碗给麦芽拿着,拍拍手,对着众人说道,“乡亲们别误会山子哥,我这么说是有原因的,答案一会儿就见分晓,你们要记得,耳听为虚,眼见未必就是实,以后切忌不可乱用同情心啊。” 众人点头,却摸不着头脑,为首的莫大壮抓抓脑袋,“璃丫头,俺们都是没啥墨水的,你说的太深奥俺们也不懂,不过说官差来干啥的?” 亲事若是成了,还用官差保媒?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青璃也没解释,麦芽从莫六婶家搬了一把椅子,让自家小姐坐着等候。 “没脸没皮,还想忽悠我们小姐!” 于嬷嬷叉腰,都不正眼看李香,真是没见识,还敢和我们小姐玩,小姐那是什么人物?一向都是忽悠别人的主儿。 约莫有半个时辰,在麦冬的带领下,镇上来了二十多人的官差队伍,还有两三个老头,村里人有的认识老者,这几位都是镇上德高望重,有名气的老郎中,口碑非常好。 李香摸不着头脑,但是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见到官差都在,想躲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心里猜测青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三位想必咱们村里人都认得,分别给李香诊脉,一个一个来。” 一提诊脉,李香慌了手脚,她站起身想要跑出去,被一旁的官差拦住,而李麻子明白状况之后,浑身发抖,尿了裤子。 “有身孕四十来天,胎儿不稳,脖子上有勒痕,喉咙受了轻伤。” “李老诊断没错,尽快要喝保胎药啊,胎儿前三个月要注意些。” 此话一出,不光是莫家村人,就是李家村也议论纷纷,他们是被村长叫来的,来还指责莫家的不是,过来评理的,看到李香上吊,众人想着她名声不好,是不是有人嫉妒她漂亮,所以才被抹黑的,有那些说过李香坏话的妇人,心存愧疚还大哭一场,现在从头到尾,他们看在眼里,就是一出闹剧。 未成亲的丫头有了身孕,这是最丢人的事,会连累整个李家村的丫头嫁不出去,而且孩子到底是谁的?莫子山的,怎么可能,他们在之前都没见过! “是莫子山的小娃,呜呜,我闺女说了谎,也是为了给莫子山隐瞒,在一个多月前的晚上,他在回来的路上,强了我闺女,呜呜!” 李麻子虽然害怕,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现在既然这样,自家只能往莫子山身上赖,到时候他绝对洗不清楚! “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把这两个没脸皮绑起来!” 青璃吩咐来的官差,这些狗皮膏药事到如今还想诬陷,古代也没有亲子鉴定,就算用血液融合,也没科学依据,不过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不是他们能诬赖的。 “不要脸的泼皮,你们李家村没一个好东西,以后我们莫家村学堂不对你们开放,你们那些求学的小崽子,统统滚回家去!” 莫家老族长也背着手过来,他头发白了一半却中气十足,大声喊道,“村里人都知道,山子在三个月前就去了凤阳打理铺子,才回来没几天,你肚子的野种还能往我们头上赖!” “就是!” 莫家村人气愤得很,连李家村众人也觉得理亏,他们的娃在镇上读书束脩太多,而在莫家村学堂,可以减免一半,离得又近,现在因为这两个不争气的让自家受损失,纷纷觉得没脸,怨声载道。 “呜呜,李香她想坑莫家,找我来干啥?” 片刻之后,又一个小个子被官差拖来,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和李香是有过苟且之事,那都是她愿意的,她有没成亲,也不是通奸啊,官差大老爷们,你们抓我一个小虾米干啥?她来莫家我真不知道啊!” “行了,全部拖下去,你们去大牢里面慢慢撕扯吧!” 凉风吹过,乌云罩顶,眼瞅着就是一场雨,青璃让于嬷嬷给了官差们荷包作为茶水钱,也是为了好好“照顾”几人。这才回头招呼村里人,这件事情就算彻底过去,得知真相的村里人觉得是误会了莫子山,纷纷道歉。 “没啥,我也没想到是这样,可多亏了璃丫头,不然这样的人进了我们莫家的门,不是让整个莫家族人蒙羞!” 莫六婶通过此事也强硬了一些,对于这起子上门作乱的,就不能轻饶了去,该吃牢饭必须吃,不然有一就有二,以为莫家族人都是冤大头呢。 “好了,大家散了吧,明日说好了,咱们开席面,也是为了给六婶和山子哥压惊啊!” 狗皮膏药一走,一切又呈现和谐状态,众人唏嘘叹气,没想到还有这么无耻之徒,但是好歹事情算是圆满解决了,众人脸上又带着笑意,将至的这场雨可是及时雨啊。 ------题外话------ 日子过糊涂了,见到亲们问候才知道圣诞节要到了,祝大家圣诞节快乐,越来越漂亮,赶超我们女主青璃,美美哒!都能有一个像男主淳于一样疼人的男朋友,老公,嘿嘿!   ☆、第021章 族规 一进农历七月,凤阳便很少下雨,此时正是农忙时分,艳阳高照,长期在地里做农活,村里很多人都被晒伤脱皮,脸颊红肿,严重的还结了痂,那也要忍着疼痛继续劳作,祈盼老天能下几场及时雨,好滋润了庄稼,得个丰收。 或许是听到庄户人家的心声,从农历七月十四开始,每个两三天就下上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一直下到七月末,天儿不似以往一般炎热,庄稼得到了滋润之后,长势良好,村里人每天出门都是乐呵呵的,看来今年收成一定差不离。 这半个月,青璃每天都有事要忙,家里的铺子,她重新做了整合,让富顺把每间铺子的掌柜和伙计叫到一起开会,制定一些规矩,以后做事就按照规矩来,犯错惩罚也不是掌柜一人独大,都有规矩作为参考。 凤阳城里加上小凤县镇上的几个铺子,收益很是一般,每年也就小打小闹的万把两银子,可蚊子再小也是肉,生意上一定不能疏漏,加强管理,等几年后,这些被培养出来的伙计掌柜就可以分派到大周各地,青璃的铺子也要做大,只是现在家里的铺子太杂,究竟将来到底选哪种产业做成连锁的形式,她还要再看看才能决定。 抽时间,青璃带着礼品坐马车去了外婆家一趟,小舅这几年有了银子,家里条件好了也起了新房,还是一家人住在一起,没分家,小舅走南闯北,和当年一样收购新鲜玩意,赚得的银两在村里买了不少地,自家种不完,就给佃给村里地少的人家,也算是一个小地主。 自家虽然发达,可是外婆一家人不愿意借光,他们还是如当年一样,大舅娘还记得青璃喜欢吃的豆沙包,银杏表姐一看到她就拉着叽叽喳喳不停,这吃货还提到了二妮,总是不能忘记当年在自家住那几天,过的快活日子,如今定亲之后,更被拘着学习刺绣,还伸出爪子让青璃看她手上的针眼,一脸委屈状。 青璃以为,银杏表姐最差也要嫁给一个商贾人家,或者是读书人,可惜都不是,她定亲的对象是隔壁村上的一个小伙子,十七八岁,是个猎户,家里人口简单,上面有一个哥哥已经成亲,也没啥田地,一穷二白,青璃曾经问过表姐为何不选择读书人,毕竟在这个时代,读书人身份高,也金贵,可以说很有面子,高人一等,而且表哥刘沐考上了秀才,同窗都是读书人,也有人家主动上门提亲的,都说近水楼台,小表姐还是让猎户抢了先。 当时银杏表姐表情十分高深莫测,她把青璃拉倒猪圈前面,指着里面几头拱着栅栏的猪,“小妹,你看到着几只猪了没?这些读书人就和这几头猪一样,就知道花家里的银子,整天之乎者也,摇头晃脑,要不咋说穷酸秀才呢?” “还有那句话怎么说的?负心皆是读书人!” 青璃当时点头,觉得这话很是别扭,后来猛然想起,这不是把家里的读书人都骂了?银杏表姐自己的亲哥刘沐,到自家爹,大哥莫子归,李墨轩,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读书成才这条路,确实是银子堆起来的。 在外婆家留宿一天,几乎算是轰动了全村,甚至还有别的村人跑来看热闹,说她当年是如何丑,现在女大十八变,成了仙女云云,家里对于四叔做官,大哥莫子归考上举人一事很是低调,她和淳于谙定亲更是个秘密,不然还能更轰动一些。 回去之后,青璃履行承诺,带着小弟子喜上山,小黑又带着小银狼出来迎接,子喜很是喜欢小黑和小银,一路上不停地陪着说话,那两只也有灵性,动作表情和小娃一般。众人在一处山坳里面发现一颗杏树,青璃和麦冬运用起了轻身术,在上面采摘,又摇下一部分,让小弟在地上捡。 “四姐,子喜想学功夫。” 下山之后,回到家里,子喜见到旁人不在,这才拉过青璃,眼睛里带着认真,“我一定要学功夫,不怕吃苦,大哥说,就算是读书也要有好身体,听说习武能强身健体。” 青璃当时一愣,她倒是不反对子喜学功夫,不过总是担心他身体吃不消,七八岁,身子还没张开,万一受伤可怎么办?当年三哥学功夫也是到了十二岁的,可记得听说功夫要从小学起,因为此事她特地给淳于谙写了一封信询问。 淳于谙没有回信,可是第二天下午,家里来了一个黑衣人,青璃一看,她以前见过,这位好像是淳于魔头的手下之一,在京都的时候,青璃练功,曾经拿他练手过。 “少夫人,少主派属下过来教导子喜少爷功夫。” 李侍卫显得很是恭谨,见到青璃之后抱拳,然后低下头,不言不语,这次战事本来以为能被派出去,谁想到是被派出去了,成了小娃的师父,他心不甘情不愿,却被一众人羡慕说运气好,好什么好,又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就应该去密探大秦老巢,那才叫爽呢。 “李侍卫,我就有一个问题。” 青璃抱着胳膊,站在院子里,对方远道而来,还没喝上一口水,青璃很是客气。明面上是子喜的武学师父,实际也承担保护职责,她心里微暖,觉得淳于魔头虽然不善于言辞,但是很多事情都是想在她前面的。 “少夫人请说。” 即便是心里不情愿,李侍卫不敢表现出来,青璃武学太诡异,身上还有很多整人的药粉,他上次被虐的够呛,又不敢得罪,叫少夫人那是套近乎,也希望她看在少主面子上手下留情,不要出馊主意。 “你们一年四季,只发黑色的布料做衣裳?冬日里也就罢了,夏日炎炎,看到你穿这么一身,太热了!” 而且黑色最是吸热,夏日里穿这样的颜色,还是上下裹的严实,总给人不搭之感。 “这……” 李侍卫以为要问平阳边关军情,他已经想好怎么回答,结果被青璃的话问得愣住,擦擦汗,平时没关注这个问题,现在一想,好像主上的侍卫们也都是一身黑,确实没有人要求他们必须穿黑衣。 “黑乌鸦组合。” 青璃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让李侍卫一个趔趄,差点摔个四脚朝天,好在麦冬及时赶到,扶了他一把,又上了茶水和凉皮。家里多了一个男子不方便,青璃让李侍卫住到莫子山家,等子喜回凤阳城里的时候跟随。 七月里的最后一天,青璃揉揉眼睛,昨夜在空间里练习臂力,累了就吃个甜瓜解渴,体力透支,早上起来发现胳膊酸疼发抖,筷子都拿不稳,麦冬见此情况,只好又去灶间取了勺子,让小姐舀着吃。 “小姐,您睡觉的时候压到胳膊了吗?” 麦芽站在一旁看了半天,还没明白自家小姐怎么手一直在抖个不停,今儿是晴天,又不冷,哆嗦什么?她虽然不理解,还是道,“不如奴婢伺候您吧!” “不用不用,在村里还讲究什么排场,你们都去吃饭吧。” 青璃哆嗦着舀着一勺粥,勉强放进嘴里,最近为了练习可算是豁出去了,现在吃饭的姿势,头必须低下挨近碗,另一只手勉强抬起来,打开信纸。 天还没亮,信鸽就送来了京都的信,现在京都的局势很是紧张,弘德帝昏迷了二十多天,生死不知,两派官员见此情况,也坐不住了,纷纷奔走拉帮结派,势必要争取最后的胜利,而掌管御林军的统领频频进出三皇子府,让很多人猜测,难道立长才是大势所趋? 在这紧要关头,四皇子耶律楚阳一派也不再隐忍,一直用实际行动支援京都送温暖小分队,因为之前德胜班那出戏,一直让百姓们耿耿于怀,自古以来都是嫡出名正言顺,就算三皇子侥幸成了长子,又是仅次于皇后娘娘的贵妃所出,身份尊贵却不足以荣登大宝,因此四皇子在民间呼声很高。 弘德帝还没蹬腿,两派水深火热,连后宫中也被卷入进去,站队的站队,巴结的巴结,大多数人还是看好白皇后,因为姜贵妃是个不能容人的,若是三皇子耶律楚仁那种阴狠的人继位,没准会提出让她们这些美人给弘德帝殉葬。 之前爆出来四皇子妃阮冉冉有身孕一事属实,听宫里面有经验的太医所说,十有*是男胎,也才二个月左右,就能看出是男女?以青璃的医术看不出来,不排除有高人存在或者用这个做噱头。 四皇子妃有身孕的消息,京都人尽皆知,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层出不穷的危险和暗害,把荷包络子里面混入麝香,用红花水浆洗衣裙,把玉簪子掏空,里面放置一些导致滑胎的药粉,相克的吃食,乱七八糟的戏码,阮冉冉已经放平了心态,就算在后花园走上一圈,也会从角落里冲出来丫鬟婆子,有意将她推到。 所以,四皇子府上每天都有人被带走,耶律楚阳考虑阮冉冉的情绪,没有在皇子府处决这些被收买的钉子,全部拉倒乡下农庄,统一勒死扔到乱坟岗子。 与四皇子耶律楚阳谨慎不同,耶律楚仁似乎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每日都在悠闲地游荡,去小倌馆找乐子从不避讳,每隔两天还要去京郊的庄上,不高兴就玩杀人,那些女子男子,对他来说就是一只蚂蚁,喜欢就留着逗弄一下,不喜欢直接踩死。 沈冰雨信中写的都是京都现在的情况,她说在京都的街上走,有一种山雨欲来之感,每次路过官员府邸之时,都能看到马车进出,早朝停了一段日子,又没有人监国,宫门紧闭,她在和一些皇商打交道的时候,见众人唉声叹气,前段时间宫里需要的物品都已经献上,可是迟迟没收到银子,现在更是不知道找谁讨要,管理内务的官员一再推脱,说是银两数额巨大,要动用国库,必须上报皇上。 两派剑拔弩张,斗争已经呈现白热化,现在就等着弘德帝咽气,前段时间遇见了尹月曦,得知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已经从鲁地调配了五万大军,正在赶往京都,若是三皇子耶律楚仁掌握了京都城防,两派自然要交火决一死战。 除此之外,也有好消息,萃华楼外海的船队满载而归,自家伙计平安归来,那些蜡染具有大周特色的喜服布料在外海销量不错,伙计兴奋地讲述了在外海的经历,还见到一国王子,对大周的瓷器茶叶十分感兴趣,希望多多合作,他们也希望派来船队,来大周交流。 叶洵回来之后感觉形势不太稳妥,弘德帝随时咽气,京都又是要乱套,他打算把自家人都送到汝阳去,也想提前和二姐青蔷成亲,若是去汝阳的话,自家船坞那边是个好选择,幽静偏僻,家里人考虑了一下,最后决定让他们在八月初一成亲。 八月初一,也就是明天,青璃掐指算了算日子,难道弘德帝八月十三都挺不过?莫非是耶律楚仁打算提前下手,弑父夺位? 沈冰雨最后说,沐阳城已经收回,现在忠武将军莫如海和淳于老将军在做战后恢复工作,下一步要帮着百姓们恢复沐阳城夕日繁华,处理战俘,一直得不到上面的指示,士兵们呼声很高,想一鼓作气,杀到南部小国去,一雪前耻。 最后这个消息,小灵早有报告过,现在大周最高将领就是护国将军,淳于谙的爹,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何况皇上昏迷没办法下旨,一切都靠他决定。 沐阳经过一场浩劫之后,百姓们都成了惊弓之鸟,对大周失去了信任,他们的亲戚朋友,街坊邻居都有人被杀戮,看着那些人的尸身悲痛欲绝,却又无可奈何。他们的粮食,家里的值钱之物都被南边小国士兵洗劫一空,现在虽是大周夺回了沐阳,可是那些死去的亲人,失去的钱财,受伤的心,该用什么来弥补呢? 战争永远是残酷的,直接受害者是百姓,换位思考,大周占领了南部小国,那里的子民也是大周的俘虏,如何对待还不是己方一句话?屠城的是士兵们,百姓未必支持他们攻占沐阳,可是谁能保证大周士兵就会仁慈地放过那些百姓们? 孰是孰非,说不清楚,青璃懒得去想,她也不是圣母,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一旦利益被侵犯的时候,才会拼尽全力努力争取,力求无愧于心。 看过来信之后,青璃顿时失去了胃口,她站起身,推开门,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望着远处的群山发呆。 “小姐,刚才有官差过来,让您不必忧心,县老爷查明了真相,李麻子和李香父女上门勒索,现在吃了牢饭,而且有官差已经去李家村通报了。” 于嬷嬷摸着头上戴着的野花,喜滋滋地进门。她在莫家村过的很是滋润,开始来的时候也讨厌乡下,没有冰盆,没有院子,这些粗俗的人没规矩,不打招不递帖子就上门,用膳之后也不用茶水漱口,前段家里摆宴席,这些人敞开肚子吃,一边吃一边说笑,牙缝里还有肉丝呢! 呆了几天之后,于嬷嬷又感觉到莫家村人的淳朴,她不过的贱籍的下人,这些人也不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她不用低人一等,也不用看人脸色行事,说话也不用在脑子里不停地转个,若是说错话,对方只会憨厚地一笑,也不计较。 “恩,通报一下好,让他们也明白怎么回事。” 莫家与以往不同,日后会越走越高,而莫家村是莫家的根,自家人早晚也是要落叶归根的,千万不能让这些黑心小人惦记上,不然以后村里永无宁日,以后嫁到莫家来的媳妇子,族里也要考察一下才好。 “小姐啊,这起子黑心的,就应该游街,没见过这么坑人的,万一子山少爷妥协了,不就成了喜当爹?” 于嬷嬷绕到青璃身后,帮着她捏着肩膀,听说小姐胳膊不太舒服,她也会按摩几下。 “璃丫头啊,我是你五叔家的婶子,你还记得吧!” 门口,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小眼巴查,穿着花布衣裤,手里提着小篮子,满脸堆笑,一脸地讨好,“你小时候啊,上我们家来,婶子还给你过糖吃哩!” “五婶子,可是有什么事?” 青璃仔细打量了一眼妇人,前几天吃酒倒是来了,但是莫家村人大多数姓莫,家里也都是七拐八拐的亲戚,这妇人平日与家里来往不多,她不太熟,至于提的小时候的事,那是多小?她反正穿越过来就没这记忆。 “这不,前阵子李麻子那件事闹得太大,李家村里的人也是被煽动的,他们都不知情。” 妇人抹了一把汗,这才继续道,“可是族长说,不让李家村的娃娃到我们莫家族学念书,这是不是有点过了啊?” 青璃一听这话就沉下脸,怎么就算是过了呢?莫家族学是自家出的银子,也是为了让族里的娃都能识字念书,将来出息几个,给自家做帮衬,官场上嘛,就是讲究同气连枝,还有比族人靠谱的吗? 本质上是为了族人才开设的学堂,也是族长好心,见不得别的村的小娃没书念,这才收人,并且减免了一半的束脩。可是,族学是莫家的,莫家就是说的算,那些小娃能来是福气,不能来就去别的学堂呗,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好意思说族里过分? “五婶子,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璃丫头你和族长说说呗,看看能不能求个人情。” 五婶子见青璃轻蹙眉头,以为青璃也觉得族长这个事情做的过了,心里暗喜,她搓搓手,继续道,“咱村里也有李家村嫁来的媳妇子,李家村是娘家啊,咱族长一句话就给否了,俺们都没脸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 就说没有点利益不会管闲事嘛,原来这个五婶娘家在李家村,难怪巴巴地找上门来求情,让青璃去找族长说是什么意思,拆族长的台? “是啊,李家李麻子有错,可是关村里人啥事啊,这犯错还带连坐的?” 五婶子满脸地愤愤不平,“族长也没和族人商量,自己就做了决定,这难道就不过分吗,有没有把俺们放在眼里?” 于嬷嬷一听,顿时沉下脸,还没听说一族之长连点鸡毛蒜皮小事就和族人商量的,你见县官大老爷判刑之前和百姓商量了?族长就是一族的代表,这点事还不明白。 再说嫁出去的闺女就是泼出去的水,吃莫家的用莫家的,连姓氏都变成了莫李氏,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这次本来就是李家村有问题,族长要震慑一下,这点事都看不出来,还找上门来了。 “李氏,赶紧回去,你早上不做饭跑回了娘家啥意思?” 门外,又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高大汉子,脸上已经被晒得脱皮,他见到青璃,憨厚地笑了下,“璃丫头,你别见怪,你五婶子就是胡乱说呢,我家当家做主的是我,我支持族长的决定!李家村人被煽动也是他们没脑子,活该!” “莫老五,你咋说话呢!你说我们李家村活该,不是把我骂进去了?我为你生儿育女,大冬天的坐月子我容易吗我!一口鸡蛋都没有,现在因为我娘家侄子念书的事,我来找人说情还不行?” 李氏叉腰,死命地扯着嗓子大喊,周围邻居也出来两三个人,围在院门口劝解,不过两个人显然没和解的意思,莫老五也不甘示弱,“你说你娘家侄子没银子去学堂,但凡咱家有闲钱,你可以给娘家点,我绝对没有二话,但是不让李家村娃念书是族长的决定,你干啥来找璃丫头添乱?” “我呸,我咋添乱了,一码是一码!李香和李麻子犯错,凭啥让小娃承担?你说的轻巧,有便宜不占,你脑子被驴踢了?去外头学堂要花双倍的银子,路途还远!” 李氏站在外面撒泼打滚,闹个不停,村里有两家也是李家村嫁过来的媳妇,赶紧声援李氏,说什么族长的做法过分云云。 青璃被这些人吵得脑仁疼,莫家村族人同姓不可以通婚,所以娶的妇人都是附近村子里的,李家村因为和莫家村近,村里也有几户娶李氏女的人家,没记错的话,奶奶也是李家村的。 因为学堂一事,损害李家族人的利益,所以这些人忙不迭地站出来跳脚,之前几天没动静,一次一次跑娘家就是商议对策去了。 “小姐,您看这事咋办?” 于嬷嬷冷眼看着外头的撕扯,心里寻思,莫家的族人还是讲理的,从心里拥护族长的决定,而那些闹事的妇人,明显是想把事情弄大。 “看来,要定下族规了!” 青璃的手放在额前,挡住刺眼的光,她走了几步,来到树下坐着,沉默不语。 这几天一直在忙着金丝瓜和甜瓜的培育,大伯家种下的甜瓜已经挂了果子,每天都有新变化,她想摘下一个小的尝尝苦不苦,看大伯一脸肉疼的表情,最后终于没忍心下手,不过秧苗上挂果不少,想来可以丰收。 到时候留部分自家吃,剩下全部卖掉换银子,她在后院种了金丝瓜,还有京都几样青菜,长势良好,看来南边的菜,北边也可以种,只是味道吃惯吃不惯的问题,在京都吃的空心菜,用蒜蓉清炒,就很好吃,昨天青璃馋了,狠心摘下一部分,崔奶奶却说味道奇怪。 事情一件接一件忙碌,族规这事就耽误下来,前段出了李麻子这事,李家族人能不能来莫家族学念书成了导火索,村里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但是从这点也看出,莫家心不齐,族长还是缺乏力度,决定总是被质疑。 这一点,必须给族人板正,等自家爹爹来接替族长之位,族里面因为外面的小破事,三天一打,五天一闹,一点不像个要崛起的家族,内部就如一团散沙,而这些妇人也不懂三从四德,为了娘家的事来理论,从心里往外,也没把自己当莫家族人。 “呜呜,嫁你们莫家容易吗,才过上好日子,就给我没脸,让我咋和娘家交待?” 门外,五婶子坐在地下哀嚎,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女子惯用招数,接着有几个妇人也说族长太*,莫五叔始终沉默,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你要是觉得你是李家村的人,那么你就回娘家,休书稍后给你,或者你想和离也行,家里的田地我会换了银子补偿你,你看家里有什么值钱玩意儿都可以拿走。” “好啊你,莫老五啊,我为你老莫家生儿育女,如今因为一句话不合就得到这样的下场?” 门外,哭喊的声音更大,还有捶地的声音,见要闹大,族人也赶忙劝阻,说一切再和族长商议一番,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折中的法子。 “我们莫家虽然没落了,可是男主外,女主内的道理我却懂得,我娘子找族长闹,我有什么脸面?” 莫五叔思考了片刻,对众人挥手,提着镰刀去田里割杂草,只留下莫五婶一人,见大势已去,这才讪讪地坐起身,提着篮子回了家。 族长赶到的时候,周围的人已经散去,他轻咳了几声,在门外道,“璃丫头啊,给你添麻烦了!” “族长爷爷,快请进。” 青璃见族长被人找来了,让麦芽搬着椅子和小几,于嬷嬷上茶水和糕饼,两个人坐在树下谈论刚才的事。 “璃丫头,你咋看?” 族长无奈地摇摇头,莫家已经败落了几十年,族人们穷,也就没了族规,除非祭祖,族人也是各过各的,早些年谁家有点什么事,都是看热闹,也没有帮一把的心思,也就是最近几年,家里有了闲钱,也知道感恩,族里又建了族学,还有银子帮助贫苦族人,这才慢慢有了凝聚力。 “族长,我们莫家曾经也是世家大族,有族规吧?” 青璃闭着眼睛,轻声道,其实她不愿意管闲事,不过振兴莫家是爹爹的心愿,古代又是讲究同气连枝,她只能硬着头皮帮助村里人,莫家族人普遍是善良的,每个人都有点小心思,无法避免。 “唉,那些族规到现在已经成了废纸,不如重新商议吧。” 族长叹口气,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些,他抿了口茶水,这才道,“可是你爷爷和你爹都不在村里,新族规还是大家商议着来啊,今儿这事,该怎么处理呢?” “不能妥协,族长,您是一族之长,顾名思义,一族您说的算。” 青璃觉得,不让李家村小娃来念书,族长一点错都没有,当初让他们来念书就是恩赐了,现在不准反倒结仇,只能说这些人不值得可怜,村里有李家村出来的,一心向着娘家,娘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愿意就回娘家去,她支持莫五叔,而且莫五叔已经明确说明,李氏娘家侄子去学堂,他愿意出银子,是李氏不愿意,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占点小便宜。“以前咱们村里什么事情都是大家商量解决,所以才养成他们这样的脾气。” 族长低着头沉思片刻,道,“族规需要族老们一起编写,其中还有家训,但是正经的家族里面需要有成片的族田,还有族中产业,用于族里各项开支。” “这些都没问题,我爹和我说过。” 只要银子能解决的都不是问题,爹莫如湖提起过,族田和铺子家里都会帮着置办,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族规的问题,让族人清楚,明白,还要找人做典型,记得族里面有一个老无赖,四十多岁还在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族长一直喊着除族,从族谱中除名,但是那会族规没有建立起来,族人都忙着填饱肚子,谁有闲心想这样的事。 新族规一出来,杀鸡儆猴是必须要做的,就是让族人学会适应,需要一个过程,爹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在京都的时候也撰写一些,青璃没太仔细看,记得有一条是族长拥有绝对的权利,族中有对子女教育权力,需勤俭持家,禁止奢华浪费,在礼仪,辈分,嫡庶问题上都有严格说明,爹曾经考虑过,莫家族人现在家里还没见谁家有小妾,因为从前生活都不太好,也没这个心思,是不是要加上一条,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以正族风。 “璃丫头,你爹什么时候回村,眼瞅着要到年底,这族长也该换人了,而且我也老喽,没为族里做啥实在事,说话不顶用啊。” 老族长和青璃说了几句话,研究了这次这件事,这才起身,青璃见他头发花白,也是日日为族里操心,无奈之前家里都穷,也没什么大作用,有了银子之后也能提供本钱,给族里的小娃建设族学,又修路,也是不容易。 “族长爷爷,您可别那么说,我爹约莫一个来月就回来了,那会也过了农忙,咱正好有时间研究族规。” 青璃送走了族长,这才回到屋子,一连喝了两三碗水还是觉得不过瘾,她记得空间中有大家族的族规,晚上的时候可以进去研究研究,根据莫家的情况做修改,一些败类早早剔除出去最好,省的以后给族里惹祸,要让大家跟在后边擦屁股。 至于那个五婶,就自己闹吧,最后负气回了娘家,莫家不松口,还不得乖乖回来,这事怎么说都是这边占理。 “小妹,我来了!” 莫青菊快速地跑到屋里,一边跑一边喊,脸上带着神秘之色,“你猜猜,我干什么来了?” “堂姐,莫非是听到什么八卦了?” 那个莫老五家和大伯家很近,都挨着山脚下,可是仔细一琢磨,堂姐莫青菊也不是个八卦的人,犯不着跑来说这事。 “哎呀,谁关心这个,你看看我,最近都晒黑了!” 莫青菊指着自己的脸,果然是黑红一层,在左侧脸颊还脱了皮,青璃以为她爱美,是来要药膏的,赶紧找了一盒子,“喏,擦上就好,就算戴着帷帽在地里,太阳毒,也是要被晒伤的。” “还不是我爹,魔怔了,我大哥和二哥看铺子,大嫂带着小娃,二嫂有喜,只有我没事,帮忙看着瓜地,我爹除了吃饭如厕,现在就长在瓜地里面了,前几天下雨才回屋,不然晚上都要卷着铺盖出来睡。” 莫青菊叹口气,爹和小娃一般,对地里的甜瓜宝贝着呢,青璃想摘个都被阻止,刚才她趁着爹如厕的工夫,偷摸摘了一个早就看好的最大的甜瓜,有两三个拳头大小,她赶紧放到屋里,等爹出来,她借口有事,这才来青璃这边。 “这么说,堂姐你偷了大伯的瓜?” “切,自家的,算什么偷,是爹爹看得太紧。” 莫青菊掐了青璃一下,掏出甜瓜,我刚洗过,现在用刀切开,看看甜不甜,要是现在还不甜,我怕爹爹将来会失望,听说啊,南边的品种到北边就成了苦的,那个什么桔子,咱们凤阳也能长的,南边的甜,到咱这就比黄莲还苦,水土问题。 “于嬷嬷,你拿灶间切了端过来吧。” 青璃点点头,有道理,她一直吃空间里出品,这也是第一次试种,所以不清楚情况,谁晓得有没有变异,想摘个瓜尝尝,大伯护着不让,一脸肉疼,她又不忍心了。 “小妹,还是你尝尝吧,我看你表情,就知道什么滋味了。” 莫青菊托着腮,她不能出来太久,一会儿还得回去陪着爹爹去看着瓜地,每天都盯着,就希望甜瓜能快快长大。 “堂姐,看你紧张的。” 见自家堂姐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青璃用竹签扎了一小块放到嘴里,真甜!不次于空间的出品,汁水丰厚,真是甜到心里去了,这种天气,把甜瓜放在井水里拔着,再拿出来吃,冰凉解暑。 青璃起了坏心眼,她为了逗弄自家堂姐,故意眉头紧皱一起,片刻之后,耷拉着肩膀,一脸沮丧。 “不好吃吧,我就知道这样。” 莫青菊苦了脸,爹爹回来之后忙了一个月,连一顿好饭都没吃过,家里有鱼肉,鸡汤,他都没时间吃,就用饼子卷点咸菜,又跑到地里面看着,眼巴巴着守着甜瓜,若是这么多的收成都是苦的,爹一定会很失落吧。 “小妹,那我回去了。” 莫青菊站起身,耷拉着脑袋,走路也成了纸片人,随时可能跌倒的样子,心里跟着难过。 “太甜了,甜的不得了啊,哈哈!” 青璃见堂姐要离开,赶紧站起身,大笑道,“你来尝尝嘛,好甜,比京都的还好吃,可见我们北地就是适合种甜瓜!” “真的?” 没精打采的莫青菊瞬间挺直了腰板,眼睛带着亮晶晶的光,她看了青璃一眼,见这次不像是作假,赶紧用竹签扎了一块放到嘴里,片刻之后,眉开眼笑,语无伦次地道,“我就知道,哈哈,我就知道……” 完了,因为甜瓜一事,魔怔的不单是大伯,连堂姐也成了这副样子,莫青菊没和青璃打招呼,又一阵风一样跑出门去,青璃心里寻思,堂姐是不是回去报喜了?大伯反应过来知道堂姐偷了瓜,不能挨骂吧? “小姐,您什么时候去平阳?” 麦冬整理了院子,进了屋,给青璃满上一杯水,小姐说这两天要到平阳去看看,因为淳于少将军要点兵,重新布阵,她没见识过,想跟着看热闹。 “明天晚上出发吧,我们走夜路,第二天晌午到。” 离开平阳也有段日子,青璃要回去看看淳于谙,没她在,那魔头在吃食上还不一定怎么糊弄,而且刘二牛的亲事也就在这几天,她要上门道贺,很可惜,二姐青蔷出嫁,她是看不到了,或许这是一个小遗憾吧。   ☆、第022章 行凶 午时,莫家村很静,此刻正是农忙时分,村里人在田里忙碌一上午,就指望这个时候睡上一觉,家家户户虚掩着门,连平日里爱到处乱窜的鸡鸭也打了蔫,靠在窝里懒懒地不愿意动。 在村里走上一圈,会发现每家的院子里几乎都要放置几个大木盆,里面是满满的水,被太阳晒得温热,有时候摸着还烫手,白日里在田间做活,流了汗,等晚膳前回来的时候用被晒热的水冲洗,方便的很,也省了柴火。 青璃刚从莫六婶家回来,因为李香这件事,六婶心里有了点小心结,总是疙疙瘩瘩的,脸上带着愁苦,她就莫子山一个独苗,想劝着他早日成家立业,也好给家里留个后,再说村里也没几个小子到了而立之年不成亲的,小娃都能漫山遍野的跑了。 莫六婶每次一说亲事,莫子山就拿生意说事,因为凤阳那边新开了铺子,要经常没日没夜地跑,不着家,若是娶了一个新媳妇,不是让人家独守空房?所以想等凤阳生意步入正轨再说。 每个不想成亲的人,总是有各式各样的理由,山子哥是因为生意,而大哥呢,是因为科举的事搪塞,娘刘氏因为此事也是着急上火,可奈何大哥无动于衷,直接卷着铺盖躲到了国子监,无论娘亲使尽各种解数,大哥就是不上钩。 “小姐,您上哪去了?快点,你看看隔壁!” 青璃在村里出门的时候几乎不让丫鬟跟着,来去自由,也不想让人觉得她很讲究排场,再说带着丫鬟去亲戚家里,就怕他们拘束,这才进了家门,于嬷嬷就挤眉弄眼,拉着她往院墙那边走。 “隔壁怎么了?” 青璃用帕子点点了额角,也就走了几步路,浑身是汗,这种天儿最好躲在空间里不出来,喝点冰镇的果酒果汁,泡温泉或者在闺房内盖着丝被歇晌。 “还不是新来的那个侍卫,哎呀,看这个日头大的啊,还让小少爷蹲马步,做不好还要挨打,真是的!” 于嬷嬷心疼小娃,看不下去说了几句,那个少将军派来的黑衣侍卫,连个眼神也没给她,而小少爷一直摇头说没事,可以吃苦,让她看着心酸的很。 隔壁刘小花的院子,烈日之下,小子喜正在蹲马步,上身挺直,眼神倔强,他强咬着嘴唇坚持着,头上的汗珠子滴滴答答地淌下来,在地下形成了几处浅坑,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湿,小脸通红,而一旁站着的侍卫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不停地在子喜身上比划两下,告诫他哪里动作没有做到位。 青璃站在围墙边上默默地看着,内心十分纠结,一方面她希望子喜强大,至少也有自保的能力。大哥说的没错,就算为了将来参加科举,也要强身健体,有太多的学子才学不错,在参加科考的时候身体不适,坚持不到最后便被抬了出去,从此与功名失之交臂。 另一方面,青璃希望小弟能快乐的长大,不想他现在还这么小,就背负沉重的负担,将来又不当将军,不上战场杀敌,活得自由肆意就好,为什么一定要勉强自己呢? 小弟子喜听话懂事,不过认准的也很少回头,就好比在京都的时候,小弟非要和她一起回来,就算爹娘不答应,他也会想法办达成目的。 “小姐,您到是说句话啊,小少爷还不到八岁呢,身子能吃的消吗?” 于嬷嬷着急得跺脚,帕子不停地紧紧拧着,子喜少爷最是听话可爱,对人也没架子,有时候见到她一个人很忙,还能主动上前帮助,贴心的很。 “于嬷嬷,我们进屋吧。” 青璃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选择沉默,子喜已经开蒙,有自己的想法,既然这么想学习武艺,就学吧。青璃空间有很多功法,可惜不借住空间没办法修炼,不适合小弟,学武这条路没有捷径,淳于谙说他从三四岁开始习武,每天蹲马步几个时辰。 “小姐,小少爷又不当将军……” 于嬷嬷满脸纠结,一步三回头,总觉得放心不下,又不敢忤逆小姐的决定,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于嬷嬷,子喜现在很是耗费体力,你有这工夫,不如给他做点凉面,家里有苹果,杏子放井水拔着,等他练完了功夫吃。” 学武最重要的就是基本功,就和盖房打地基一样,青璃想了想,等子喜回到凤阳要去学堂,也就晚上能练两个时辰,能比现在轻松得多,开头是很苦,若是挺不下去打了退堂鼓,知难而退也好。 “老奴这就去。” 于嬷嬷得到指示,一阵风一样跑出了屋子,青璃坐在原地喝茶扇着扇子,她现在很想沐浴,不过在村里很是不方便,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上门,她也不好衣衫不整地出去。 “小姐,奴婢回来了。” 麦芽还没进屋,先喊了一嗓子。这丫头学什么都快,来到莫家村,把村们互相串门时候先喊话学了个通透,等了一会儿这才进屋。 “那些干虾仁已经给菊小姐送去了,一家子都乐呵着呢。” 麦芽一脸笑意,在乡下条件简陋,不过日子舒心,“您大伯娘说晚上泡虾仁做猪肉馅的馄饨,到时候送过来一些,让咱们自己煮。” 这种热天,青璃吃不下去热汤馄饨,但是可以创新,做成凉拌的,同样把馄饨煮过之后放在凉水里透一下捞出,加上一些醋,酱油,芝麻酱,香菜,放在盘子里拌一下,而且馄饨馅里面加上大虾仁,又鲜又香,那可是她用空间里大虾晒干的,自是和买来的不同。 “小姐您放心,谁也没有提甜瓜的事。” 麦芽捂嘴,菊小姐偷了瓜都进了自家小姐的肚子,怎么想都有点心虚,这才派她过去打探一下情况,结果一切相安无事,倒是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上午来闹的妇人,自称是五婶那位,拉着她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麦芽,坐下来喝杯茶,这是薄荷凉茶,解暑的。” 青璃招呼麦芽,又把一旁的托盘推到她面前,里面有几样应季的水果,还有两片没吃完的甜瓜,“喏,吃点果子,你在京都长大,肯定是受不得这边的气候。” “还成吧,奴婢没觉得和京都有什么区别呀。” 麦芽一手托腮,盯着面前的凉茶,“听村里人说大雪封山,奴婢可没见过呢,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看现在和京都差不多,但是这里好像没京都湿润。” “你就快见到了,那时候让你成天愁眉苦脸,你以为你家小姐诓你呢?” 青璃好笑地摇摇头,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她被太阳晒过之后,会感觉脸上发痒,可每次照镜子都不见脸上有什么问题,皮肤也白得几乎透明,越发像一个琉璃娃娃。 “小姐当然不可能诓奴婢了。” 麦芽赶紧站起身拍马屁,帮着青璃按摩肩膀,闲话道,“小姐,奴婢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您五婶,她拉着奴婢说个不停,还打听您在京都的情况。” “哦,打听什么?” 自家的情况并没有隐瞒族人,大哥莫子归和李墨轩中举也有官差来报喜,和淳于谙定亲这件事,有可能是于嬷嬷等人为了炫耀才传开的,族人好奇也很正常,毕竟当年她是被掳到了京都,可爹娘,爷奶他们怕有损她名声,统一口径,她是和镖局一起被送到京都四叔那里的。 “她说淳于少将军家里门第高,能呼风唤雨,族人里都指望您照顾了,她的娃娃还小,只有十一二岁,希望以后能给个进士当当,做个七品县令也好。” 麦芽口渴,喝了一大杯水,清秀小脸带着不认同之色,道,“还说她那李家村的侄子也是个好苗子,莫家这么发达,也应该让族里亲朋借光,可不能忘了本。” “哈哈。” 青璃冷笑两声,越发觉得这个莫五婶是个拎不清的,青璃可以施舍,但是很厌恶对方主动讨要,听莫五婶的意思,就是发达了不帮衬族里是忘本?随便给个进士当当,无知妇人,以为进士是家里的大白菜?随便出手就是一颗,还七品县令,真真让人听着笑掉大牙。 只是把李家村小娃赶出族学,就惹了这么多的事,看来什么时候,极品都是存在的,为了自己的利益想尽各种办法,早上来她这没结果又被莫五叔下了脸面,还知道围堵麦芽说情。 族规必须早日拟定出来,不然这些有幺蛾子的还不一定怎么蹦跶呢。 “小姐,那个莫五婶又去了你六婶家里了,正在门口叫骂,说一切都是子山少爷引起的。” 麦冬站在门口,没有进来,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啧啧啧,老奴就说吧,这事肯定没完。” 于嬷嬷拿着托盘进了门,在门口处给麦冬一个苹果,自从上次见到麦冬和自家小姐比试之后,心里就把麦冬划为不能得罪的对象,好在现在麦冬对她还算客气。 “回村也不能消停啊,于嬷嬷,帮着我收拾几套衣裳,不等明天,今晚就走。” 青璃站起身,快步赶往莫六婶家,决定速战速决,对待拎不清的,直接一榔头拍死,不让她有反转继续蹦跶的机会,之前没有多参合此事也是因为怎么样对方都是长辈,若是她出面指责会遭人诟病,现在不同,找茬到六婶家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先前李家村众人找茬,那是外人,怎么处理都可以,这次这位好歹算是半个莫家族人,还要看莫五叔的决定,不过青璃听五叔说话就知晓他是个讲道理的,甚至愿意主动出银子贴补李氏娘家侄子,是李氏自己没占到便宜,心里有龌龊。 “山子娘啊,这事你就得和族长去说,一切都是因为你家山子而起的,凭啥不让李家村小娃来念书?” 莫五婶身后还有两个妇人跟在后头帮衬的,听此言不停地点头,其中一个插言道,“是啊,李家村小娃又没错,家里不容易啊,没啥银子,要是去附近村子的学堂要走几里路,起早贪黑的,去镇上咱们花费不起,你也是当娘的人,也该理解吧!” “是啊,咱们李家村嫁来的,因为你家山子的事受了牵连,现在都没脸回村,不该给个说法?要是去别的学堂,多出的束脩谁承担啊?” 另一位头上包着布巾,脸色晒得通红,她嘴里叼着一根竹签剔牙,不时还往地上啐一口,堵在门边,不让莫六婶出门。 六婶娘家出了点事,这几天六叔一直在那边帮衬,没回来,莫子山要经常往镇上,凤阳各地跑,又帮着给青璃收购鸭绒,也才几天的时间就开展起来。还真别说,有了固定地点,那些村人心里有了底,还有头脑精明的,做起了二道贩子,跑到临近的乡下收鸭绒,然后转手卖到杂货铺赚上一笔。 “几位妯娌,这事是族长的决定,我咋说?” 因为李麻子和李香一事,莫六婶对李家村的人有看法,她虽然同情那些小娃,不过族长既然说了不可能改,再说就让别人欺负莫家族人,不付出一点代价,这怎么可能?这些人来找她说情是什么意思? “哎呦,山子娘啊,不能因为你家小子在镇山开铺子就猖狂啊,咱们可都是一穷二白的!” 莫五婶摸摸头上的金簪,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她就得这么一根金簪,回娘家特地戴着显摆的,不像老六媳妇有个发达的儿子,头上都戴着上好水头的翡翠头面,怎么也得几百两吧!她心里嫉妒得发狂,越想越不是滋味,说话也更加诛心,“还不是你儿子偷看人家闺女洗澡,现在把人送进去吃了牢饭,你们就能耐了?” “偷看?你怎么说话呢!” 听说偷看这两个字,莫六婶立刻冷了脸,这也是她的心结,虽说对方风流,未成亲肚子有了野种,不过自家山子路过看到李香的洗澡是不争的事实,这就是洗不清的污点。 “啧啧,反正不管怎么看总之是看到了,咱们莫家势利大,把人家送官了,我们这些李家村的媳妇说啥了没有?” “就是,为啥牵连到小娃身上,山子娘,这事你必须和族长说去!” 剔牙的妇人很是强势,大有不去说就要上去撕扯的架势,而莫六婶这次也不让步,就是不言不语。 青璃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有些人总把恩赐当成理所当然,就好比她家发达,要帮助族里致富这件事来说,大多数人家都是淳朴的,怀着感恩的心思,当然,也有少数三两条的臭鱼在中间搅合,本性贪婪,想得到更多,想借助别人飞黄腾达,一点不想自己能为别人做些什么。 “小姐,这些无知村妇不依不饶,总不能休了她们吧?” 麦芽在原地一脸纠结,虽说因为这件事情找茬,要是休妻,除族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可不惩治一下,万一别人有样学样也是不好。 “那就看莫家人怎么处理了。” 青璃让麦冬去地里喊三家男人回来,这件事情是个难题,万一有莫家族人也是这个心思,两口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那还真骑虎难下,就因为李家村小娃这点子破事能闹上十几天,她烦心的很,心里寻思不行把所有的外村小娃都赶走算了,让他们找李家村这些人说理去,也让李家村人体会下这种滋味。 很快,莫五叔带着两个壮汉从田间飞奔过来,三个人手上还拎着锄头,脖子上搭着布巾,裤腿卷着,脚上穿着一双草鞋,一看就是得到消息从地里赶来的。 “孩子爹,你咋来了?” 见到来人,莫五婶为首这三位都有些心虚,刚才还剔牙的妇人跑到了莫五婶的身后,结巴道,“我就是跟着来看看,没有瞎说话。” “怎么回事?来干啥的?” 莫五叔沉默地打量了一下三人,这才把头转到莫五婶李氏的身上,“你说实话,你是来干啥的?” “我……我就是找人来闲聊的。” 李氏眼神闪躲,已经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她眼珠转转,转移话题道,“孩子爹,你不是在地头吗,咋来了呢?” “李桂香,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是吗?” 莫五叔扔下锄头,对另外两个人说道,“如德,如林,你们的媳妇你们自己看着办,咱们老爷们首先得管好自己的媳妇,我就没做好。” “李桂香,做人要厚道,学堂是莫家的族学,不是你们李家的。” 青璃抱着胳膊,不住的点头,这句话是大实话,道理很简单,可是总有些人脑子就是转不过来这个弯,这个李氏嫁到莫家,总是惦记自己娘家,但是这并不是一件娘家和婆家冲突的事,就是原来占了便宜有优越感,现在没便宜可占,心里不平衡而已。 “莫老五,你是啥意思?啥我们李家?” 一听这话,李氏瞬间又和炸毛的母鸡一样,她叉腰道,“就是一句话的事,让山子娘和族长说一声,咋就这么难,你们来干啥的,要合伙欺负我们李家人咋的?” “李桂香,你这娘们肥猪肉吃多了,脑子也进了油是不?给你三分颜色就开了染坊?莫家让李家小娃还读书是人情,不让也是本分,我们莫家不欠你们李家的,既然你觉得自己是李家人,你趁早滚回你的李家村,我莫老五当着兄弟,和弟媳的面,吐唾沫也是个钉儿,绝不挽留!” 莫五叔摇摇头,觉得和李氏是说不明白,当年娶她的时候知道她有点小心机,也爱占小便宜,这些无伤大雅,有了银子也满足她的虚荣心,给她买了金簪。 每年李氏回娘家,给娘家多少银子他从不二话,觉得那边也是媳妇的亲人,虽说是嫁出来的女子泼出去的水,毕竟把她养大,这是恩情,可现在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因为侄子念书的事,已经胡搅蛮缠好几天了,每天就是回娘家,也不做饭,小娃在家里饿的直哭,还是邻居家给的吃食,这日子他真过不下去了。 “好哇莫老五啊,你是联合外人欺负我啊!你和山子娘难道有一腿?” 李氏一听这话,顿时眼睛通红,她甩开旁边妇人的人,站在原地大骂,“我呸,不就是看她不是当年病怏怏的样儿,你起了心思嘛,用得着说话膈应老娘?妈的,老娘还不过了呢!” “啪!” 莫六婶忍无可忍,快步上前给了李氏了一巴掌,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啥叫她和莫老五有一腿!这话不是污人名节吗?她一直本本分分,行的正坐得端,若是让误会,她只能用白绫吊死! “你个骚娘们,生出来个流氓的崽子,谁不知道李香肚子的野种就是你家的,还不承认,老娘他妈和你拼了!” 李氏眼球突出,眼底都是红血丝,和莫老五决裂,她也不想好好过日子了,但是造成她这样的人,也绝对不能好过了去,她从头上拽下金簪,对着莫六婶的脖子就扎了下去。 众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族长得到消息,远远地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而莫五叔想要阻止,可是两个人有距离,已然是来不及,李氏虽然肥胖,但身子灵活,她一手按在莫六婶的肩膀,眼里闪着寒光,好像着魔一般,金簪直奔着莫六婶的颈部。 “麦冬,给我打!” 青璃想亲自出手,但是周围有不少族人,并且族长也在看着。这个时候非常注重礼仪辈分,就算长辈有错,作为晚辈是不能说出来的,必须盲目遵守,现在李氏还没接到休书,她出手打人,自己是爽了,事后大家心里寻思过来不对味,还会觉得她不知尊卑。 “是。” 麦冬一个跃纵上前,快速擒住李氏,轻松的一个动作,只听“咔嚓”一声,李氏手腕子被掰得脱臼,她发出阵阵惨叫。 “啪啪啪啪啪!” 一连串的巴掌,麦冬下手毫不留情,而且一直和机器人一样重复一个动作,每个巴掌中间停顿的时间一致,众人傻傻地,没有人上来制止。 李氏已经嚎叫不出来,她嘴角冒血,牙齿也被打落了几颗,脸颊浮肿变形,脸上带了血丝,嘴歪眼斜,看起来很是惊悚,青璃看差不多,抬起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她回头和赶来的族长打了一个招呼,对着莫五叔道,“五叔,你也看到了,李氏撒泼就算了,毕竟妇道人家撕扯也正常,可是她干了什么?用金簪刺着六婶的喉咙,若不是我的丫鬟出手,现在六婶已经横尸此地,怎么处理,你们自己决定!” 莫六婶的脖颈被金簪刺伤,此刻正在淌血,看着触目惊心,实际是麦冬故意为之,麦冬可以让六婶毫无损伤,可是这样的话,莫家的族人就不会当回事,李氏也可以狡辩说猪油蒙了心,就是想吓唬一下。 “李氏,你这是大胆行凶!老五,你看这事怎么办?” 族长呵斥了一下,周围有不少族人都看到了这一幕,纷纷上前问候莫六婶,而六婶红着眼睛,心里难过,李氏不但侮辱她的儿子,还用言语污蔑她,现在又当着众人的面置她于死地,一切太突然,她也懵了。 “六婶,走,去我家包扎一下吧。” 莫六婶子的衣衫的前襟已经被血浸湿,青璃着急,和大家打了一个招呼,让麦冬留在此处听后续进展,她和于嬷嬷一左一右搀扶着六婶回到自家。 到了家里,麦芽自觉端着一盆水,青璃用布巾擦着伤口,在喉咙出破了一层皮,不过那里确实很危险,只要扎进去一寸就有生命危险,她不敢大意,赶紧抹上最好的伤药,又吩咐于嬷嬷坐着马车到镇上去通知莫子山。 “璃丫头,还是别让山子回来了吧。” 莫六婶子低头,她怕耽搁莫子山做生意,平日有什么委屈很少倾诉。家里以前没有银子,她身子不好,就是家里拖后腿的,总是怕因为自己的事给莫子山带来麻烦。 “六婶啊,必须得告诉山子哥,不然还不得跟我急啊!” 青璃拍拍莫六婶的肩膀,尽量说些轻松的话,“这次山子哥定是怕了,不能放心您一个人在家,肯定要娶媳妇喽,最好找一个爽利泼辣的保护你!” “噗,你这个鬼丫头啊!” 莫六婶破涕为笑,点头默许,刚才的事她现在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万万没想到李氏竟然敢来行凶的。 其实说起来这事可能是旧年的宿怨,当年莫家老五是想娶的人是她,阴差阳错地晚提亲几天,于是她就嫁给了老六,但是两个人在成亲之前根本不认识,当年未成亲的时候她还是十里八村一枝花,想要提亲人多的很,而李氏不知道从哪里知晓这个消息,一直看她不顺眼,以前经常在她家门口骂骂咧咧,指桑骂槐,说她是个祸害人的病秧子。 “六婶,你就想点好事儿,要给我山子哥找个啥样的媳妇儿,嘿嘿。” 青璃递给莫六婶一个苹果,然后道,“没准山子哥有心上人也说不定呢,哈哈!” “你这古怪的丫头,你以为谁都是淳于少将军,愿意等上几年?等你长大不成?” 莫六婶笑眯眯地,慈爱地摸摸青璃的头,当年莫家村的小丑丫,如今也长成了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也难怪被早早定了去,而淳于少将军也到了而立之年,竟然愿意一直等下去,她这个做六婶的,心里只有高兴,好想看到青璃成亲那一天,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一定是最美的新娘子。 “六婶……” 青璃依偎在六婶怀里撒娇,小心地不碰触到她的伤口,提起淳于谙,青璃心里又软了一分,是啊,又谁愿意等待呢?如果一个人愿意等你三年,五年,甚至更多,那么一定要珍惜。 “好了,你这丫头害羞,六婶知道。” 莫六婶提起莫子山的婚事,心情好了几分,她坦言道,“咱们家就是个庄户,只要有个通情理的就好,太高门第,也是高攀不上的。” “六婶,你也不用这么想,在北地,山子哥想娶什么样的女子都成!” 北地可是淳于谙的天下,也是她的,北地再尊贵的也不过是个总兵的女儿,可惜现在都是淳于谙的手下,真不是她嚣张,山子哥可以娶小户人家的闺女,但是对方一定要知书达理,爱占小便宜,贪慕虚荣这种性子最是要不得,一旦有点什么事,就成了导火索,引爆,李氏的事就是个例子,本来以为事情都平息下去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莫子山坐着马车从镇上回来,他听说了情况,急得眼睛通红,他娘一直为他操劳半辈子,家里有了银子也没请丫鬟伺候,没过上一天好日子,都是他自私,心里只想着赚银子出人头地,从来不考虑他娘的心情。 “山子哥,你别着急,婶子没大碍,就破了一层皮儿。” 青璃给莫子山倒了一杯凉茶,让他坐下,“你冷静冷静,冲动不能解决问题,你现在就是杀了李氏也于事无补。” “小妹,我知道。” 莫子山正了正脸色,虽然怒急攻心,面上却极力装作镇定,他抓住莫六婶的手说道,“娘,不如你住到镇上调养吧,我也能放心一些。” 莫子山家在镇上也有一座小院子,有正屋和偏厢房,前面地方挺大,可以种点菜吃,前院还有一颗柿子树,他在镇上忙的时候就住到那边,家里请了一个婆子打扫,就是附近的邻居,每天去一次,也能陪着娘说话。 “好。” 莫六婶就是典型的古代贤良淑德的女子,在家从夫从子,很少有自己的意见,为人宽厚,心地良善。 二人在青璃家呆了一会儿,莫子山怕莫六婶在莫家村影响情绪,就坐着马车亲自护送她去镇上,看两个人情绪还可以,青璃给了一盒伤药,叮嘱擦上不要沾水,明天就能结痂。 “小姐,李氏被送官了。” 麦冬悄无声息地走进屋里,回禀刚才青璃走后的情况,族长派人叫了族老,最后莫家族人听说出了人命官司,一家派了一个代表,听现场的人说了情况之后,都很愤怒。 大多数族人都是明事理的,也有几个别的村嫁进来的媳妇,狠狠地说了李氏几个人一通,有些话不能说在明面上,但是夫家发达了,娘家将来才能发达,这点道理都不懂?若是得了银子私下贴补点不就得了?管爹娘是应该的,毕竟有生养之恩,侄子的话给银子念书就算仁至义尽,竟然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夫家掰扯,不管自己的娃,还要泄愤行凶,真真是被鬼上了身!最后,族里人投票决定,众人出奇地一致,强烈要求把李氏送去见官,不听族长的话,私下胡搅蛮缠,大家都可以理解,但是污蔑别人名声,还要杀人,这事绝对不能容忍,若是姑息了,以后遇见此类事情怎么处理?大家都不是瞎子,老六媳妇可是流了那么多血呢! 莫老五抱着脑袋一直和族人道歉,媳妇这样他有责任,对于送官这事他没有意见,心底也是发苦,家里的娃娃有杀人犯的娘,这是一件丢大人的事,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和族人交待。 李氏当然不服,骂骂咧咧,咬出来陪着的两个媳妇,那个剔牙的和另一个也被送回李家村反省,族长明确说明,若是真觉得李家村好就不用回来,吓得两个人声泪俱下地讨饶,说是被李氏撺掇的。 狗咬狗一嘴毛,官差又来了一次,众人把李氏送上了路之后又紧急地开了一个大会,族人纷纷表态,甚至在莫家村外姓人也参与发言,族长对外姓人来说就是莫家村的村长,大家坚决拥护,在族规没有完善之前,族里的大事由族长和族老们商量完成,以后每隔一个月都要聚集在一起,族人也要开开会,互相交流一下。 而不识字的族人们,族长安排先生在晚上抽一个时辰教习,他是明白了,不识字不念书就不懂得道理,村妇们也要跟着一起,每月考试一次,若是得前几名,族里有额外的奖励。 青璃不住点头,看来莫家族人还是有救,毕竟懂得大道理的占大多数,作为族人来说,必须把莫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团结,有凝聚力,而未来还有很多政策,莫家村也要做些改变,族长有了话语权是关键,不然爹接手之后肯定会步履维艰。 晚膳之时,堂姐莫青菊又来了一趟,大伯娘包了馄饨没有煮,青璃觉得煮过之后带来就不好吃了,她腹中饥饿,让于嬷嬷去煮馄饨,大火水开了之后,馄饨漂浮上来两次,那会刚刚好,赶紧捞出来。 “小妹,我看麦芽又在马车那边收拾衣物,你要出村吧?” 莫青菊拉着青璃捂着嘴说偷瓜之后的事,她那会也没反应过来,回家就和爹说甜瓜很甜,青璃大伯也忽略了堂姐是怎么得知的,和个小娃一样又唱又跳,还点名说要吃馄饨庆祝,刚好麦芽送过去大虾仁,家人剁馅就放了进去。 “恩,本来想明天出发,想想还是不耽搁了。” 青璃揉揉胳膊,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晚膳之后,她洗漱一下,睡个懒觉,天黑之后出发,明日不到午时就能到平阳城。 “又去,不是想淳于少将军了吧?” 莫青菊一脸好奇地看着青璃说道,“小妹,我听说女子定亲之后,心里都是想着对方的,有些人没见过,还不知道对方是圆是扁呢,你说那不都是幻想么?” 青璃捂着嘴,“堂姐,不然你也赶紧定亲看看?” 莫青菊说的,那是少女的心里,盲哑婚嫁也是存在的,当然希望对方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日思夜想,在京都中还有一出戏,讲述一个小姐订亲,每晚做梦都会梦见一个白衣翩翩地佳公子朝着她走来,两个人浓情蜜意,结果成亲那天,盖头掀起来之后,对方长得五大三粗,塌鼻子小眼睛,还有一个大肚子,笑起来一口大黄牙,小姐无法接受,趁着新郎出去吃酒的时候上了吊,喜事变成丧事。 “你这个死妮子,说什么呢!” 莫青菊叉腰,红了脸颊,想要呵斥几声,却发现在小妹面前总是舍不得说她,只好跺跺脚,转身跑了出去,“小妹这次好好和少将军聊聊啊!” 青璃闭上眼,脑海里又是淳于谙那副面瘫脸,她摇摇头,两个人好好聊,能聊什么?不是被占便宜,就是说一些行军打仗的事,她这次是去送火药的,要和淳于谙秘密协商一番,关键时刻作为杀手锏制敌。 羽幽研制出来的黑火药配比还是有点问题,声音很大,可以让对方惊马,打乱阵型,但是要杀人,威力还小一点,而且问题是现在还不能批量制造,硫磺硝石的供应不了那么多,所以作为杀手锏,务必之前不能打草惊蛇,准备在大战中发挥最大作用,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小姐,馄饨下好了,调料老奴都摆上来,您自己调吧。” 于嬷嬷拿不准自家小姐的口味,把调料摆在桌子上,青璃放了点醋,辣椒油和芝麻酱,用勺子舀了一个,一口就咬到了虾仁,大伯娘做的真地道,尝遍了美食的她都差点咬掉舌头。 “小姐,真有那么好吃?” 麦芽见青璃一脸享受,她咽咽口水,眼巴巴地盯着,好像好好吃的样子啊。 “行了,你们也别站着,灶间还有,赶紧去吃吧。” 青璃挥挥手,不用人伺候,“快点吃饭,还能睡会,等半夜上路,马车上你们肯定是睡不好的。” 晚膳过后,青璃小憩片刻,直到天黑,这才带着于嬷嬷,麦芽,麦冬离开,直奔平阳城,此刻她还不知道,此行,她会陷入一场巨大的危机之中。 ------题外话------ 2014年快要过去了,大家有什么不舍吗。 大家周末愉快!   ☆、第023章 琴杀 七月的最后一天,位于大周中心位置的京都又迎来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夜空中乌云密布,若有若无的腥风充斥着莫子归的鼻间,他清瘦的身影站在国子监后山的竹林之中,身长玉立,衣袂翻飞,定定地望着天,眼眸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哥,你还是不回府吗?明天可是二姐出嫁的日子。” 李墨轩收拾好了包袱,他已经和国子监请假一天。因为京都紧张的气氛,二姐莫青蔷和叶洵把成亲的日子提前,明天无论如何他是要去跟着到喜房那边看看的。 想到大哥莫子归,李墨轩无奈地苦笑,干爹干娘让大哥在今日回家,吃最后一顿团圆饭,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可惜他还是没能完成,天已经擦黑,再不回府,干爹和干娘都要睡了,刚才家里的下人来来回回几次催促,他是真的等不了。 “明日再回也不迟。” 莫子归转过身体,微微勾起嘴角,脸上带着轻笑,“墨轩,你早点回去吧,告诉爹娘,明日我会及时赶到,不会忘记背青蔷上花轿的。”“可是大哥……” 李墨轩还想找点理由劝说一番,但是对于大哥,他心里是又敬又怕,大哥在他心里是一个无法比拟的存在,以前无论在学堂还是书院,后来又到国子监,先生提出的问题,大哥都能从容应付,从来没有让先生失望过。 就在昨天,远在凤阳岐山书院的师弟们,来了二十多人,说是自家小妹给提供的地址,他们来京都要见师兄,想要给大哥莫子归庆祝一下,并且带来了礼物,千里迢迢,只为看大哥一眼,还有更多的人在凤阳等着消息。 这事还得从当年和南部书院比试说起,莫子归一战成名,成为北地第一才子,同时也收获大批崇拜者,在凤阳甚至有一家岐山书院学子们凑银子开的子归茶楼,大家定期去聚会,分享一些消息,小师弟们还说,他们若是考不上举人,以后就经商,把子归茶楼开遍大周的每隔一个角落,这梦想听起来有些古怪,实际也证明了大哥的人气和才学,超凡脱俗。 “墨轩,你安心,爹娘肯定不会责备你,一会儿夜深了,府里侧门会关的。” 莫子归无奈地摇摇头,爹娘说的团圆饭,吃不吃有什么意义呢?四叔和三弟在沐阳,而大伯一家,小妹青璃和子喜在凤阳,天南地北,所谓的团圆饭,却也不是那么团圆。 “好吧,府上下人说今夜是老刘头值夜,他睡的香甜,我倒是不好意思打扰了。” 李墨轩见大哥无动于衷,知晓今夜是劝不回去,大哥的脾气他了解,不过明天算是个大日子,大哥一定会回去,想到此,他这才和莫子归摆摆手,随着小厮下山去。 国子监和天风书院一样,地势都比较高,不同的是,国子监在京都中心,而天风书院地处偏远的京郊。见李墨轩离开之后,莫子归的脸上笑意散去,眼眸中出现蓝黑之色,他面色镇定,迈着大步走进竹林之中。 竹林深处,光在闪烁,莫子归来到光亮处,地下是有两支蜡烛,发出微弱的火光,给周围的几颗竹子披上一层光滑的外衣,风轻轻地流动,竹海之中涌动着暗浪,一浪推过一浪,一直到很远。 莫子归抖抖衣袖,从容地坐下,修长白皙的手指拨弄着小几上摆放的古筝,发出几声不成曲调的音节,他淡漠地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主上,你知道属下在,也别说出来啊,你这样,让我怎么玩?”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不远处出飞出,穿了一身淡青色的长袍,腰间挂着极品羊脂玉佩,脸上带着完美的笑意,烛火流动的光散在他的眼底,星星点点,眼眸清澈如山间甘泉,温润如玉。 “哦?” 莫子归只发出一声轻音,他抬起头,语气轻轻,“米栋,你想玩什么?” “主上,你这个人就是禁不起玩笑,属下就是那么一说。” 米栋面色恢复了恭谨,好像刚才的人并不是他一般,他严肃道,“上次青璃在汝阳赶上桥祭,我们救下一个少女,看着不错,培养下,是个好苗子。” “还有,按照您的意思,弘德帝虽然已经咽气,但是被我们的人喂下了药物,看起来就和熟睡一样。” 米栋见主上不说话,只得继续道,“不过最近皇宫内院乱成一团,白皇后和姜贵妃斗得正欢,二人时常前后脚出现在弘德帝寝宫。” 弘德帝已经死了两天了,莫子归为了青蔷和叶洵的亲事,一直压下去,派宫内的内应喂了弘德帝一种南疆秘术药物,不管活人还是死人,只要服用下去之后就和熟睡一样,区别就是,若是无解药,活人会永远沉睡,而死人会在七天之后身体*,尸身里钻出一只只黑色的蛊虫,惨不忍睹。 弘德帝在死前曾经清醒了一次,己方已经告知他当年大皇子,二皇子死去的真相,弘德帝当时咳出一口血,坚决不相信这是事情的真相,并且态度强硬,说这是四皇子耶律楚阳狼子野心,编出来的借口,而他也透露出一个消息来,就是遗诏早就准备好,而未来的皇上,只可能是三皇子耶律楚阳,遗诏上还有一些内容,把白皇后打入冷宫赐死,死后不得如皇陵,而四皇子耶律楚阳,虽然也是他的亲骨肉,为了不成为他钟爱的儿子耶律楚仁的挡路石,永世驻守皇陵,不得踏出一步。 “弘德帝在临死之前还玩了一手,遗诏到底藏在哪里,不得而知,而三皇子府上,重新进行了大清洗,木兰跟着耶律楚仁多年,都被发卖,看来这一次,他是谁也信不过了。” 米栋很是忧心,弘德帝的死隐瞒不了几天,而所谓遗诏,鬼罗刹成员正在全体出动,明里暗里寻找未果,若是找不到,皇帝驾崩,耶律楚仁可以凭借遗诏先下手为强,上面的内容对四皇子很是不利。 白皇后倒台,白家一定沦陷,那么这些世家大族,包括一些官员都会来一次整合,以耶律楚仁的小人行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众人失了先机,到时候想要翻身就不那么容易了。 “做两手准备,让如玉回来。” 莫子归点点头,这件事情早在意料之中,弘德帝毕竟当了多年皇帝,心里还是有谋略的,只不过被妖妃迷了眼睛,后期又受人控制,专注于长生之道,所以才越发昏庸,大周并非不愿意拿出银两来支援前线,而是国库早已经被耶律楚仁想尽办法搬空,若是耶律楚阳能够接手皇位,也是个烂摊子。 “明白。” 米栋点点头,站起身,望着远处,风雨欲来,马上就是一场硬仗要打,己方也要准备一份遗诏,可惜是假的,玉玺被弘德帝藏起来,或许只有三皇子知道所藏地点,是不是早就有了防备之心? “出来吧,听了这么久还没听够吗?” 米栋得到确切的指示之后,又变得面带笑意,温和无害,他站靠在一颗翠竹上,“你们到底是来杀谁的,杀我还是杀他?” “当然是杀你,因为他们杀不了我。” 莫子归无动于衷,早在刚才米栋现身的时候,周围埋伏了十八个黑衣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他之所以在有人的情况还做下一步安排,是因为他明确知道,这些人根本没有传话的机会。 “主上,您这不是欺负人吗?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米栋揉揉额角,耶律楚仁不是没娶到主上的小妹青璃,整日抓狂吗,怎么就不加派点人手呢?想看热闹也不行,这次的人确实是冲着自己来的,最近他在工部任职,做了四皇子耶律楚阳的手下。 “一起杀,上!” 从竹林四面八方用处涌出一群黑衣人,几个人围城了一个圆圈,把米栋和莫子归兜进圈子里,十八人每个人都用不同的武器,组成一个绝杀阵。 “这次有点来头。” 十八人,人人功夫不低,米栋不敢大意,多亏有主上在身边,他心里稍定,若是一个人对付这群人,真的没有把握,看架势就是耶律楚仁组织里面级别相当高的杀手,十八人的对阵,正是名曰天罗地网的绝杀。 “结阵!” 黑衣人中间有人发号施令,顿时十八人呈现诡异的姿态,有几个人还跃纵到半空之中,借着竹子稳定住身体,从上到下,从各个方向对着两个人展开攻击。 米栋左躲右闪,很快地见了汗,因为玉玺和遗诏一事,组织里其他成员各有任务,现在闲着的只有主上一人。这群黑衣人身法诡异,动作奇快无比,阵中应该应用了奇门遁甲,想要冲出去比登天还难。 十八黑衣人的武器有长有短,弥补各自武器上的缺点,进可攻退可守,米栋应付得很是吃力,见自家主上还是淡定地坐在原地,他心里哀嚎,这就是差距,难怪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右护法,不服不行。 “主上,您也是出手啊,他们都攻击属下啊!” 得空,米栋还要分心地大叫,“主上啊,属下好歹跟了您几年,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您看我要是去了,谁能补上我的缺?不是让如玉那妞儿一家独大了吗?” “闭嘴。” 莫子归正在想着琴曲,被聒噪的米栋打乱,他抬起头,冷冷地看了米栋一眼,夜风吹过,发丝也随着风飞舞着,他神色镇定,缓缓地滑动细细的琴弦,一声声清新的音符从指尖流泻出来,凉凉的,米栋的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惬意,神情不自觉地放松。 那筝音如桥下的小桥流水,孤鸿飞过时的几声轻啼,美人的浅浅叹息,有如看一朵淡淡的兰花,静静地开放在遥远的夜空之中,又恰似紫丁香的缤纷。 黑衣人渐缓了动作,觉得自己的武器突然力比千斤,拿在手里很是吃力,每个动作都有阻力一般,众人被迷惑了心智,片刻之后,有人反应过来,大叫道,“琴音有古怪,不要听!快关闭五感!杀了那个弹筝的!” 一声尖叫,让黑衣人明白过来,众人想分成两队分别截杀,很可惜晚了,就在此时,莫子归的手加快了动作,琴声带着强烈的轰鸣,如金戈铁马,到处是厮杀之声,黑衣人只觉自己成了一个保家卫国的士兵,赶往战场和敌军厮杀,军旗已经被敌军砍下,敌军首领的手里正是己方最高将领的首级,周围血流成河,是尸体的残块,有挚亲的兄长,亲密的战友,还有…… “啊!” 一口口鲜血,从黑衣人的口中喷出,片刻之后,身子柔软无力,栽倒在地,死不瞑目。 米栋擦了擦额角的汗滴,奇怪的看着这群倒下的黑衣人,主上从始至终都稳稳地坐在原地,面容沉静,只不过袖手之间,就让这十八人肝胆俱裂,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恨意,他很好奇这些人死之前看到了什么。 “你可以退下了。” 莫子归望着远处,眼神之中隐隐有凄凉之色,他低下头,手指微微拨弄两下,“古木檀香小筑,经文诵得缓。锦绣华裳一炬,粗袖如心宽,林中抚琴曲委婉,群山听懂我悲欢……” “是。” 米栋正了正面色,听到几句轻吟,心里想,到底主上需要的是什么?他摇摇头,快速地从原地飞起来,他还要通知手下来整理现场,那么多尸首也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抬走…… 此时的莫家村,因为白日里李氏大闹又行凶一事,给族人很大震动,晚饭之后,众人心里难过,寻思着没啥事,不约而同地聚集在祠堂门口,刚好大家想到了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交流看法。 族长也在人群之中,莫家若是想走向大族这条路,很是艰难,可是族人们都想回归之前的荣耀,这是祖辈们的遗愿。族长曾经和青璃短暂商议一下,以前族里的产业都分配给各家各户,也有不成器的族人,把田地卖给外来的人家,所以莫家村的土地并非全部属于莫家族人。 族里没有族产,没有祭田,若是立下族规,首先就是要收回各家各户的田地,田产属于族里,而族里安排人打理,每年都会分配下去粮食,保证族人衣食无忧。 其他族田,铺子,这些都是必须要有的,若是收回各家各户的田地,地少的没意见,也有家里条件不错的,有那么二三十亩田地,族里说收回就收回,要是没有之前过的滋润,自家可不就是赔本了,有些不愿意。 青璃理解这些人的心情,想要平均,当然地少的愿意上交,可是本质这些田地,都是当年莫家族里花钱采买来的,而且明年地理种什么,她必须说的算,她会提供优良的稻种,麦种,务必让田地的收获翻上一翻,可不想白忙活。 毕竟族长是过来人,对大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莫家是一个大家族,必须有家族的样子,若是外嫁来的媳妇都和今日李氏一样,有自己的心思,总是把自己当成娘家人,这样绝对不行,族里有权要求莫家子弟休妻。 族人七嘴八舌讨论,还要回家商议下,但是没人觉得这么做不妥,族长也松了一口气,留个心眼儿,觉得等农忙过后,再仔细说这个问题,到时候,新任族长莫如湖上任,这事就交给他头疼吧。 青璃舒服地睡了一觉,等起来之后,看到小弟子喜正站在院子里,他脸上的婴儿肥瘦下去一些,皮肤也变得黑了,背着小手,和小大人一般抿嘴。 “小弟,怎么不去睡觉,不累吗?” 青璃打发于嬷嬷和麦冬整理马车,她坐在大树的石墩下,伸展了一下身子,“还是说,你来告诉我坚持不住,不想学武了?” “不是的,四姐。” 子喜走到青璃身边,青璃往左边挪动一下,给他腾出来一块位置,“那你这么严肃,小脸儿紧绷着,是咋了?” “四姐,你又要去平阳了吗?你给子喜讲个故事再走吧!” “故事嘛,好啊。” 青璃摸着自家小弟的脑袋,这小娃从小就喜欢粘着她,从书院回来,每天必须到她的屋子坐上一个时辰,两个人有时候说家常,有时候说故事,小子喜最近都在说四年多的变化。 “小弟,那么四姐给你讲个邯郸学步吧。” 清风吹过,一股花香甜腻味道,远处的群山只得一条黑暗的影子,在莫家村的生活,平静,安逸,却也容易失去斗志。 这次回来,青璃发现小弟一个问题,小子喜总是在刻意模仿大哥,她心里明白,这小娃是想有一天和大哥莫子归一样优秀,无论是言行都有意模仿,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只是一种崇拜之情。 可是大哥那种性子,未必适合自家小弟,子喜最可爱的就是天真,青璃想让他明白一些道理,不想让他有什么负担,家里的事,有她和大哥操心就够了。 “如邯郸学步一样,你觉得邯郸人步子走得极其的优美,你想学习,你想模仿,结果最后不会走路,只得爬着回去,这说明了什么?” 青璃有意教导子喜,像他这个年纪,需要的是正确的引导,指责是没用的,直接提出也会伤害小娃的自尊心,她真怕说的过分,小弟以后不和她亲了。 “四姐,我好像懂了。” 子喜重重地点头,脸上也不那么紧绷,黑葡萄一样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他拉着青璃的胳膊,扬着下巴道,“四姐,同窗知道我有一个将军的姐夫,子喜很神气呢。” “你这小娃,赶紧睡吧,若是四姐来不及从平阳回来,等几天去学堂看你。” 青璃捏了一把子喜的小脸蛋,催促他赶紧洗漱然后去睡觉,又叮嘱他平日不能和陌生人走云云,要尊重武学师父,若是实在觉得辛苦也不能强忍着,要说出来。 “小姐,奴婢终于能去平阳了,哈哈!” 麦芽整理了一个大包袱背在身后,有一种土匪的感觉,青璃一愣,“你这丫头装的什么?带这么多东西?” “小姐,您咋忘了呢,奴婢的干爹在平阳呢,这是奴婢做的衣裳鞋袜,想给他老人家送去呢!” 麦芽从小就失去双亲,被干爹干娘抚养着,他干爹原来只是一个家丁,后来跟着出门打杂,最后混到了军队里面,常年在北地,很少回京都,每次回去都会带北地的一大罐子辣椒酱,这也是她喜欢吃辣的原因。 “这个啊,差点就忘了。” 青璃拍拍头,麦芽这个丫鬟很少提家事,早知道这样上次回来就应该让麦芽跟着去平阳,幸亏她这次带上了麦芽,不然这丫头一定很沮丧,以前在京都不能带麦芽出门,是因为这个丫头性子直,怕惹祸,府里也缺一个看屋子的,如今在北地,就是不怕惹祸。 “麦芽,你东西没少带啊!” 于嬷嬷洗了手,站在院子里甩了一下水,好在这次众人去平阳不需要带什么,轻装上阵,马车也装得下。 “好了,都上车吧,早点出发,明日早点到,我看早膳咱们就在平阳的小摊上凑合下吧。” 青璃这么说,是她真的很想凑合,平阳城朝食喜欢吃豆腐花,炸面果子,还有糯米炸糕,金黄金黄的,里面有豆沙馅,也有光是炸糕,沾着白糖吃,豆腐花的卤料放木耳和蒜蓉,辣椒,喝上一口很是舒服,一些青菜胡萝卜的素馅丸子,于嬷嬷最是喜欢,说是软软,还香甜。 一路上走的官道,马车颠簸,青璃靠着车壁,昏昏欲睡,好在没有什么特别的状况,也没有山匪出现,一夜很快就过去,等天蒙蒙亮的时候,众人到达平阳下属的小县。 八月初一,青璃望着东方漏出来的鱼肚白,突然有一点伤感的情绪,今天是二姐和叶洵成亲的日子,从此二姐也要梳上妇人头,相夫教子,这种大日子,她不能观礼,总是一个大的遗憾。 “小姐,您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马车停下整顿,于嬷嬷端着水盆,透了一个帕子,然后轻轻地给自家小姐擦脸,看小姐眉眼中带着轻微的愁思,很是不解。 “那是因为,今日是二姐成亲的日子。” 青璃有心事无处可说,难得和于嬷嬷解释,“皇上身子不好,最近又昏迷吐血,家里人怕有个三长两短再耽误亲事,所以改了日子,让二姐今天出嫁,于嬷嬷,你说今天京都是不是个好天气?” “二小姐出嫁,定是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麦芽抢在于嬷嬷之前回答,她怕自家小姐有什么心结,逗趣,“小姐,二小姐成亲一定很热闹的,沈小姐,还有水小姐,赵小姐她们肯定会到的!” 提起这个,青璃勾了勾嘴角,她托着腮,一只手端着茶碗,慢慢地抿着茶水,前几天收到信的时候,水零欢和赵羊羊还在讨论要送什么添妆,水零欢喜欢玉佛,赵羊羊还是老样子,非要送一只用极品玉雕刻的小羊,最后水零欢无奈地妥协,谁让赵羊羊是个有钱人,出了大头,只能她说的算。 商议好送一只小羊做摆件,两个人还去求了桃花眼画草图,拿到云家多宝阁打造,这次接待的又是老师傅,已经对几个人无语了,现在也不再计较雕刻什么,用什么材质,给了银子就行,都是被青璃给改造成如今这个模样,完全失去操守。 水零欢说当时很怕被赶出来,结果那个难搞的老师傅竟然很快答应了。 “小姐,前面的早点摊子出来啦!” 见青璃情绪好转,麦芽把脑袋探出了车窗外,见前面一对老夫妻正在搬着桌椅板凳,此处靠近官道,路过的客人没吃早点的都会下来采买,生意还算过的去。 “恩,那你下去吧,用我们自己带着的碗筷吧。” 青璃自从被淳于谙传染下洁癖之后,每次坐马车上路都会带着碗筷备用,于嬷嬷几个人不讲究,只取出青璃的专用碗,片刻之后,麦芽笑眯眯地端了豆腐花和面果子。 “你们不用等我,下去吃吧,也吃点热乎的,多吃些,吃不穷你家小姐。” 马车里面的小几不大,摆放上两个碗筷之后就没了地方,三人只能等候她吃完,被麦芽虎视眈眈地看着,还真觉得有点压力。青璃用勺子舀了一勺豆腐花,味道不错,上面还撒了一些花生沫子。 二姐青蔷一定一夜没睡,出嫁之前怎么睡得着,得心多大?这是二姐多年的心愿呢,青璃从京都出来的时候,二姐在绣嫁妆,不过以前家里穷,都靠着打络子,二姐刺绣的水平不怎么样,沈冰雨就送了一块自家留存的印染料子,只绣上一点装饰就可以。 嫁妆一定是先送进到喜房的,叶洵说喜房的位置一般,之所以选在那里,是因为有一条小密道,可以通向郊外,若是京都发生什么事,也可以随时保证安全。 成亲的时候,一定是大哥背着二姐上花轿的吧?二姐青蔷一向见大哥就和老鼠见了猫一样,不知道在他的背上会不会发抖?青璃用帕子点了点唇角,她现在焦急地等待京中来信,可惜啊,没看到热闹,是个大损失! 青璃猜想,昨夜的时候,娘亲一定在二姐房中,和二姐叙话,走的时候塞一本小册子,嘿嘿,家传之宝春宫图,都不知道传了多少辈了,比古董还古董,边角还是破烂的,她知道家里有这玩意,以前被娘压在箱子的最底下,被她发现,还是因为家里没人,她翻箱子查看有多少财产,就在衣衫的最下方,隐藏得很深。 青璃还记得当时她自己一脸窘相,上面的画风不怎么样,根本看不明白,关键部位也是遮遮掩掩的,听说古人也看不懂,成亲的小两口,几年也没有身孕,后来找了村里的婆子检查女子,还是个雏儿,希望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二姐身上。 “小姐,奴婢吃得好饱啊,只想坐着,不想动弹了。” 麦芽揉揉肚子,懒洋洋地上了马车,“这家做的太地道了,奴婢吃的是鸡汤馄饨,加了香菇鸡肉的,又要了两个酥饼,上面还有芝麻。” “酥饼确实是好吃,比糕点铺子的还强。” 于嬷嬷打开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个酥饼,她放到青璃面前,“小姐,您尝尝,听说是祖传的手艺,这手艺在街边真是可惜了!” “有那么好吃?” 青璃看酥饼的外形还可以,她拈在手里一个,轻咬一口,里面还有馅,是深绿色的干菜,还有小肉丁。确实是味道独特,青璃很喜欢,味道有点像现代吃过的梅菜扣肉酥饼。 “可惜这老两口年纪大了,也做不动了,说是以后不会做那么多。” 于嬷嬷叹口气,她见只有老两口出摊,起早也不容易,就攀谈几句,得知对方无儿无女,就靠这个维持生计,所以卖的银钱也不贵,就是图一口饭吃,家在这个县上,路途不近,也要走上十几里。 镇上有官差,还有很多欺负人的地头蛇,老两口被砸了几次摊子,最后想到一个注意,来这边捡漏,官道上总是有路过的人,买完早点还可以卖茶水,馒头,等天擦黑在回去。 如此酥饼,不分节气,冬夏都可以吃,而且肉干干的,不怕*,她很想知道操作的工艺,见周围人少了点,就亲自下车来到摊位前。 两位老人也有将近六十岁,身子骨还算硬朗,可能是没儿女,总是面带愁苦,青璃晓得这个时代人心中所想,没有儿女以后死了没人埋,也没人烧纸钱。 “两位老人家,还有多少这个酥饼,都卖给我吧。” 青璃尽量见得和蔼,她带着亲切的笑意,说道,“很好吃,我想买一些带走。” “您要是话,就不收银子。” 老头子头发花白,动作麻利,还有两包酥饼,大概有十多个,老婆子接过油纸包后,绑上细线,这才交到麦冬手里,不要银钱,麦冬愣了一下,不知道接不接。 “为何不要银子?” 青璃还没听说,难道因为是她长相漂亮,所以被免单?这个说法合理吗? “小姐,我没认错的话您就是莫家小姐吧。” 老头子一脸激动,喃喃地道,“开始下车的是您家的下人,所以并非知道您在车上,要知道,咋能收您的银子呢。” 就在一个月以前,他和老婆子去平阳城里面采买干菜,被一户人家的马车撞倒,老婆子手被锋利石子儿划伤,出很多血,当时过路人没有人扶一把,还是青璃家的下人帮的忙,还给了几十个铜板。 后来周围说他和老婆子运气挺好的,刚好莫家下人路过,提到莫家就必须得说莫家小姐,她的画像,在城里有卖,他们老两口看过,这才认出青璃,长得如此美貌的少女,马车走在去平阳城的官道,很好辨认。 “原来如此,不过是举手之劳。” 青璃接过酥饼,上了马车,转身吩咐能说会道的于嬷嬷去游说,自家愿意给二人养老,愿意不愿意加入莫家,以后一切都由莫家负责,只要能帮着制作酥饼就可以。 “麦芽,你得学学生意经,别看着酥饼卖价不高,可是赚银子可不含糊。” 青璃又吃了一个,她的嘴巴还是很刁的,很少特别喜欢吃一样东西,这酥饼实在太合胃口,老两口也不容易,家里不多两张嘴。 “小姐,老两口答应了,所以老奴把地址给二人,让他们整理一番再去。” 一直到艳阳高照,马车这才进入平阳城门,也快到了午时,日头正旺,街上的行人渐渐减少,麦芽也起了困意,在马车里打着盹。 “小姐,咱们去哪啊,是去少将军的院子,还是去您的?” 青璃垂眸想了片刻,这才对着于嬷嬷道,“去他的院子吧,都住习惯了。” 马车慢慢地行驶,转了几个弯儿,正好到达淳于谙的院子,弄堂比较紧窄,在堂口处停着一辆马车,青璃眯眯眼,看马车有些眼熟呢。 “小姐,奴婢下去叫门。” 马车停靠,麦冬下车叫门,片刻后,开门的是一个丫鬟装扮的女子,说话也是散漫,漫不经心地道,“谁呀,敲门不会小点声吗?门都要被拍散了!” 见到出现一个年轻的女子,麦冬愣了一下,随即把她推了一个趔趄,打开大门,让马车进到院内,这不要脸面的丫鬟好像是季盼的吧,怎么会出现在少将军的宅院?看马车在门外,就知道是做客,不过人竟然混进去,真是不幸。 青璃正在不爽,见到小院有季盼的丫鬟,她眯了眯眼,故意不动声色,等到进了院门之后,家里的老伯和大娘这才一齐出来,“小姐,这位小姐自称是您的至交好友,天天都来这里等您。” 大娘小声地在青璃耳边说了一句,强调是自称,至交好友几个字,这位不要脸面的小姐整天打扮的清新,每天都在门口等,自家只能让她进来,但是后院是肯定不行的,最多在门房里,以前少将军的住所隐秘,这次有生人上门,二人也很为难。 今天不同,因为淳于谙点兵,晚上要回到小院,他们老两口正在寻思,准备一会儿开口撵人,刚才提了一句,谁知道这位小姐脸皮太厚,硬是装作听不明白。 “青璃,你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啊!” 季盼从门房处出来,摸摸头上的银簪子,她最近都打扮得很是素气,听所少将军不喜欢艳丽的女子,香粉都不擦了,正好青璃不在平阳,她在山上礼佛几天做了个样子,然后每天都在此地等候。 城北大营去不得,难道这里也不能来吗?是她之前傻,在军队里,淳于谙一定会装作正人君子,怎么有在私宅自由呢?可是她日思夜想,也没见到他回来,好不容易今日得了消息,他要点兵,进城一定会回到宅子的。 “哈哈,这不是吃过牢饭的季盼小姐嘛,老奴记得是个庶女吧,你来这里是送菜的吗?家里真不缺啊。” 于嬷嬷扶着青璃下了马车,对这种装作先入为主的贱人最是没好感,说话都不用兜圈子,暗讽季盼就是个卖菜的。 “可算是到家了,一路颠簸真是累。” 青璃当做没看到人,季盼的伎俩太可笑,以为这次卷土重来能与众不同呢,谁知道还是这么沉不住气,言语之中占得便宜有什么用?这样的段数可以无视,让淳于谙收拾吧,她懒得动。“青璃,本小姐在和你说话呢,我怎么说也是四品官家小姐,轮不到你的老奴才说,这是没规矩。” 季盼眼睛一寒,心里给自己打气,只要有机会接近淳于谙,莫青璃算什么?不就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蛋么,以后被划花了,还不知道多吓人呢。 “从来没听说有规矩的官家小姐会不请自来,这都是没脸面的庶女惯常干的事。”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懒得和季盼废话,深深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愿意撕破脸,太仁慈,对于这种对未婚夫虎视眈眈的人就应该用苍蝇拍直接拍死,不留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麦冬,把人撵出去,于嬷嬷好好把门房清洗一下,真是恶心,不行推倒了重新盖就是,反正也不差银子!” 青璃抖抖袖子,带着麦芽去后院,临走之前,麦芽回头呲牙,对着被麦冬拎出去的季盼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想和自家小姐抢人?白日做梦! “老奴怎么说一进院子就觉得空气不好,有股狐骚味呢!” 于嬷嬷快速地打了一盆水,叉腰站在门房前面,等季盼被扔出院子,这才收起脸上讽刺的笑,心里寻思坏主意,她从地上抓了几把土,放在水盆里,见水浑浊之后,打开了大门。 季盼正在原地气得跺脚,以为是淳于谙的下人请她进去,惊喜地转过头,于嬷嬷就趁着这个机会,一盆水泼了出去,“哎呦,真真抱歉啊!”说着,“啪”地一声又关上门。 季盼躲闪不及,浑身上下淌着泥水,站在门口石化,她穿着白色的衣裙瞬间染黑,似乎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紧握着拳头,手指甲陷进了肉里,眼里带着疯狂之色,越是不让她接近少将军,她偏要!   ☆、第024章 拍飞 正午的日头正旺,赶了夜路之后,青璃很是疲惫,麦芽伺候着打了热水,简单洗漱一下,青璃赖到床上,眯着眼睛想事情。 良辰吉时,这个时候二姐青蔷和叶洵已经拜堂成亲了吧?二姐穿着一身新娘子的喜服,一定很美,都说女子成亲那天,才是最美的,美的是那种眼神,即将从少女变成新妇,眼中的羞涩,喜悦和对生活的憧憬,那么今夜就是洞房花烛,还不知道有没有闹洞房,京都的习俗是可以听墙角的,一般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在屋门外侧耳听,不过叶洵那性子,真有人敢偷听吗? 以后,叶洵要是再次出海,二姐又要在家独守空房,若是跟着一起出海,在船上航行往返两个多月,或者更久,二姐应该受不得苦。 “小姐,那个季盼真是没皮没脸啊,知道您不在平阳,登堂入室了,还以女主人的姿态,果不其然是小妇养的,天生就是做妾的材料!” 于嬷嬷泼了季盼一盆水,赶紧关门,无视对方死命的拍门尖叫,她就是不开,还在里面嚣张地回话,气得季盼差点吐血。她就是看不上这种妖妖娆娆的,总以为自己才是聪明人,把别人都当傻子。 青璃被打断思绪,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她之所以没有解决这个季盼,主要也想看看淳于魔头如何处理此事,不管她或者淳于谙,以后难免会再次遇见类似的情况,或许有那么一天,他身边的爱慕者多如牛毛,削尖了脑袋自荐枕席,她能全部拍死?就算可以,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苦恼,谁招惹的谁解决去最好。 当然,若是淳于魔头下手不够狠,她会酌情补刀,总之这种碍眼的人肯定会得到教训就是。 “小姐,您的身份,那庶女给您提鞋都不配,看她眼神飘忽,不怀好意,准是一肚子坏水。” 麦芽从外间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冰盆,她随手关上窗户。少将军得知自家小姐来到了平阳,刚才有侍卫特地送来了冰盆,今儿虽然不算顶热的,却有点气闷,侍卫传话说少将军怕自家小姐中了暑气,苦夏又吃不进去东西。 “就是,一看就是狐狸精面相,谁沾上谁倒霉!” 于嬷嬷见麦芽这么说,很是高兴,脸上也带了笑,还亲手给麦芽倒了一杯茶水,关心道,“现在也到了平阳,你这丫头啥时候去看你干爹?” “你们啊,都成了看相的,算命的。” 青璃无奈地摇头轻笑,季盼一出来,身边的丫鬟婆子神经都紧绷着,如临大敌,这种小虾米不值得注意,若是真敢做出什么让她愤怒的事情,那么季盼一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小姐,奴婢是说真的。” 麦芽辩解了几句,坐在小墩子上,用扇子扇着冰盆,顿时屋子里多了一丝凉意,闷热的天气里有冰盆就是不一样,突然就变得不那么浮躁,心绪也慢慢地沉静下来。 “好啦,你家小姐知道你是认真的。” 青璃靠着引枕上,突然来了困意,她对着麦芽招手,“你什么时候要去看你干爹,给你假,到时候和车夫说一声就行。” “是,小姐,奴婢想下晌就去。” 麦芽站起身,回到下人房,把包袱整理出来,身上有一个小纸条,是干爹所在的地址,只要把东西送过去就好,而且她也来了北地,到时候给干娘写一封信,委托自家小姐送到京都府上,干娘就能放心了。 青璃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膳时辰,她眨眨眼,看到床边坐着一个高大的黑影,难怪刚才在睡梦之中听到响动,可是对方的体温和气息是她非常熟悉的,很有安全感,所以才没睁眼,一觉睡到现在。 “你怎么回来了?离开大营无碍吗?” 青璃揉揉眼睛,再次确认,此刻眼前坐着这位面无表情的黑衣人,就是她的未婚夫,也是被庶女季盼盯着的淳于谙。 “无碍,明日点兵,你陪我一起前往吧?” 淳于谙抓住青璃的手,紧紧握住,两个人已经有快一个月的时间没见到,他日思夜想,每当到深夜睡不着的时候总会回忆两人在一起的日子,他习惯看着自己手指上金刚石戒指,代表两个人一生一世的承若。 有时候在梦中,总是能梦到她的身影,无论是当年小小的一个人儿,脸上还有一块明显的疤痕,还是如今倾城姿色的女子,两种截然不同的容貌时常融合在一起,他心里那个人,只是她而已。 “点兵?我去合适吗?” 青璃惊讶地睁大眼,因为才睡醒的缘故,眼中朦胧带着雾气,她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只不过是他的未婚妻,两个人还没有名分,况且军中有军纪,她一个女子,陪着去不太好吧? “当然合适,你以为这些将士们都在吃谁的喝谁的?也让他们知道,提供粮草不是大周的皇上,而是你。” 淳于谙已经想了很多次,势必要为青璃在城北大军里面造势,这是他的军队,也有青璃一半,只有少部分人认识并且知道青璃,可是大多数士兵还蒙在鼓里,或许不相信她一个女子竟然做了这么多。 “我的意思是,陪着你点兵……” 青璃自己不是将领,虽说四叔是将军,可也不在北地,这边都是淳于谙直属部下,她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就怕给士兵们造成反感的情绪,毕竟点兵不是儿戏。 “若是你都没资格的话,那整个大周不会有别人了,你安心,一切有我在。” 淳于谙看着青璃水润着眼里都是对他的担忧,他的嘴角紧紧地抿着,深邃着眼眸中带着坚定之色,轻轻地在青璃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少将军,小姐,晚膳要吃点什么?” 于嬷嬷正撩着帘子进到内室,正好见到两个人抱到一起,她的老脸通红,站在原地不是,退出去也不是,都怪她嘴快,进门的时候非要说话干啥?虽然她主张在未成亲之前谨守礼教,仍然觉得二人抱在一起的身影真的很美,这样的场面就应该让那个季盼庶女看看,少将军已经被自家小姐迷住了,还能有谁的位置? “咳咳。” 相拥的画面被于嬷嬷看到,青璃无辜地眨眨眼,又轻轻地咳嗽两声,实际是刚刚她主动抱住淳于魔头撒娇,每次见他身子僵硬,表情紧绷,就觉得充满喜感,一个战场上指点江山的将军,也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不许淘气!” 淳于谙板着脸,从嘴里硬憋出一句话,他现在浑身上下就和着火一般,可是他不敢有什么动作,就怕伤害她一丝一毫,而自家小丫头也是笃定如此,才敢放肆,小手不停地在他后背和胸口乱摸。 “这……” 于嬷嬷一脸尴尬,就算她打断二人甜蜜,可好歹也要给个回话啊,她保证一刻钟都不多呆,马上飞奔出去,二人现在还在浓情蜜意,少将军的手不停地摸着自家小姐乌黑的秀发,两个人相视而笑,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这要是季盼那个小蹄子在,不是得气疯了?” 见到二位主子没反应,于嬷嬷唠叨一句,这才轻手轻脚地放下帘子离开。 “喂,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晚膳不是要在这里用吗?想吃什么?” 青璃穿鞋下床,打开窗户,窗外的日光越发暗淡,天边一大片的火烧云,看来已经要过了晚膳的时辰,“难道你已经吃过了?” “没有。” 淳于谙站起身,来到青璃身后,双手搂着她的腰,攫取她发间淡淡的香气,心里被一种幸福感灌得满满的,一个月的疲累,体力透支,好像马上休息过来了。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望着远处的天色,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总是给人无尽的遐思,黄昏将至,明日到底是个晴天还是暴雨电闪雷鸣? “你总是不按时吃饭,以后身体会出问题。” 青璃回过头,用手指尖戳了戳淳于谙的脸颊,还是那么硬,如果说他的脸上都是肌肉,她一定相信,两个人认识这么久,还没见他面色自然地笑过,深刻的五官如刀斧开凿,高挺的鼻梁,只能从他深邃的眼眸中去捕捉他的情绪。 “所以,夫人,夫君想吃你亲手做的晚膳。” 淳于谙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紧紧地贴着青璃,两个人站在窗边,对面的大树正好有两只小鸟,其中一只给另一只啄着羽毛,两只小鸟无忧无虑地嬉戏着,他的嗓音低沉暗哑,双手也扣着青璃的腰部更紧了一些,两人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叫我莫小姐或者青璃,夫人夫人的,不是坏我名节吗?” 青璃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默认了,走到如今不容易,还有什么是能把二人分开的吗,从心里,她早就认定这个称呼,只要淳于魔头一如既往,她必定不负。 “夫人,夫人。” 淳于谙如小孩子一般不依不饶,又连续叫了两声,他把青璃推到梳妆台之前,拿起梳子,梳理着她散乱的头发,最后手指灵活地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铜镜中,淳于谙浓翘的长睫,柔化了原本刚棱有力的轮廓,深邃的黑眸中充满了浓情,他抿着嘴,下巴是青黑的胡茬,一向有洁癖的他,似乎很久没有打理自己,两个人都定定地看着铜镜,把视线定格在彼此的身影上。 “好了,我去给你做晚膳,你整理一下吧。” 青璃抖抖袖子,站起身,有什么话还是等到晚膳之后再说,现在填饱肚子是关键。麦冬被派去新买的宅子那边,麦芽下晌去看她的干爹还没回来,院子里只有于嬷嬷,还得她亲自出手,做点好吃的。 于嬷嬷正在灶间里面啃着早上买的酥饼,天啊,这个时辰小姐和少将军不用膳,又不说用什么,她只好做了大米饭,又擀了面条,平时在吃饭之前都要请示自家小姐,现在做什么菜也是拿不定主意。 “小姐,您咋来了?想吃什么吩咐老奴一声啊!” 于嬷嬷用帕子擦擦嘴边的酥饼渣子,又拍了拍手,这才想起除前院一对老夫妇之外,麦芽和麦冬都不在,只有她一个人可供差遣。 “不用,这顿我来做吧。” 青璃打发走于嬷嬷,灶间只剩下她一个人,方便从空间中取食材,灶间有五花肉,看上去有些不好,不太新鲜,青璃把这块肉扔进了空间,又从空间之中换出来之前采买的,上好的五花肉三层肉质均匀,去皮切块,加上葱花,盐和花椒粉腌渍一下,等过片刻再用鸡蛋搅匀,加一些玉米粉面粉,放在油锅里炸,炸出金黄色,酥肉就做出来了,吃起来香酥可口,若是留着冷冻,也可以烧汤,她原本早就忘记有这道菜,今天看到酥饼,这才想起还有这么道菜。 灶间里面水里还有活鱼和河蟹,青璃换到了空间,从空间中找个头差不多的换出来,做了一个清蒸河蟹,又把鱼剔骨切片,加辣椒做成了水煮鱼,冷盘是小黄瓜拌海参,外加几个小菜拼盘。 “好了吗?” 淳于谙出现在灶间,让门外的于嬷嬷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君子远庖厨,就算是农家汉子也不愿意到灶间去,可是少将军竟然手里拿着碗筷,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老眼昏花,看错了。 “好了,端走吧,我们在偏厅吃吧!” 青璃回过头,笑颜如花,她解下身上的特制围裙,自从到了京都以后,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身边有丫鬟婆子伺候,她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人也越发懒散,除非在空间里解馋,或者下人做不出那个味道,不然的话,她能不动就不动。 淳于谙看着青璃的笑脸,只觉得走进一片世外桃源之中,周围是五颜六色的花朵,绽放着,到处是青青绿草,他故作镇定地走出灶间,好心情地摆放着菜盘子。 他不知道真正的夫妻如何,只是自打记事开始,爹娘就经常分离,娘在京都夜夜忧思,而爹在边关保家卫国,两个人互相敬重,感情深厚,却总是差了点什么。 周围接触的都是高官的人家,那些人对自己的夫人只有敬重,却少了温情,每天都和例行公事一样,他以为夫妻之道本是如此,找到一个不那么讨厌的人过一辈子。 十六岁时,皇上问他想要一门什么样的亲事,想娶什么样的官家小姐,他回答无所谓,因为无论娶谁都是摆设,花瓶,还是一件厌恶的花瓶,只要离他远点就好。 后来在凤阳,看到有一户市井人家,男子在外做工,而他娘子每日都在门前焦急地等候,直到夕阳西下,男子的背影才出现在回家的小路,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那时候,他娘子会快速地跑几步,迎接男子回家,男子时常给妇人买一些小点心,而他娘子总是说他乱花银钱,脸上却带着幸福的微笑。 那段时间,淳于谙中了剧毒,总以为自己生命要到了尽头,他观察这对夫妻几天,发现每天晚上都是如此,男子不过是在镇上粮店扛大米的伙计,做苦力工,而他的娘子对他不离不弃,即使有一天,那男子被诬陷偷盗,被打折了一条腿。 “想什么呢,快尝尝我的手艺吧,我不只会做这几样哦。” 青璃让于嬷嬷出门用晚膳,她站起身给淳于谙倒了一杯酒,轻拍他的肩膀,“少喝一些无碍,这是人参酒。” “我是想在凤阳的一些事。” 后来淳于谙走的时候,给了那户人家一些银两,足够治好男人的腿,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做,或许单纯就是不想这么幸福的家留下遗憾吧。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高深的觉悟。” 青璃觉得,她好像不是那么了解淳于谙心中所想,或许他想过的只是普通百姓的生活,还是和她一样,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唯一?他曾经说过,他是个有洁癖的人,对待什么都一样,所以不会找小妾和姨娘,无论多么绝色都不会多看一眼,这种男子,在现代也很少有了吧? “现在京都局势不太好,我已经发了消息,若是可能的话,让家里人都去尹府。” 尹府里面有地道,这是少数人才知晓的秘密,青璃倒是不担心这个,叶洵的喜房里面也有出城的地道,京都现在的形势一触即发,不过这是皇子之间的博弈,在成王败寇之前,暂时危及不到自家。 “你说耶律楚仁胜算有几成?” 青璃夹了一筷子酥肉,味道不错,这是她第一次做,花椒面的稍微放多了一些,以后改良一下,冬日里多炸一些冷冻,到时候随时可以熬汤。 “五成吧。” 提到耶律楚仁,淳于谙沉默了一下,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顿时感觉到小腹处有种灼热感,人参酒,自家娘子大人会不会把他补得太过了?完全得不到纾解的机会啊。 “这么高!” 青璃没想到,淳于魔头竟然会说出这个答案,按理说,自家站在四皇子这边,怎么也是要有六成以上把握,现在一半对一半,不是说她的脑袋也悬着呢?万一三皇子那个变态当了新皇,她就要成通缉犯了。 “不要小看他,不过若是己方有鬼罗刹相助,可以高两成。” 种种迹象表明,鬼罗刹已经出世,而且是四皇子一派,这些是淳于谙不担心京都局势的主要原因。 “我四叔那边没消息,大周已经收回沐阳,还没有下步打算。” 两个人边吃边聊,淳于谙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已经被青璃彻底打破,两个人本来见面时间就少,用膳时候一直沉默,总是觉得气氛怪异,好像在冷战一样。 “小姐,不好了,那个季盼又上门了!” 于嬷嬷跺跺脚,一脸纠结,在门口处停顿一下,这才快速地跑到青璃耳边窃窃私语,淳于谙放下筷子,季盼?好像有这么个人,上次自家小丫头还因为那个庶女看他很是不顺眼,他一直想处理此事,无奈军情紧张,他忘到了脑后。 “她来干什么?天都要黑了!” 青璃放下筷子,用帕子擦擦嘴角,反正两个人已经吃饱,现在她就等着看淳于谙怎么处理这种上门自荐枕席的,但愿别让她失望才是。 于嬷嬷转身离开,心里窃喜,前院下人死活不让季盼进门,不过正好少将军在,这情景多难得,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热闹了。 季盼抖抖衣袖,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只是眼底深处的寒光,透露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她抓紧帕子,迈着小步子往后院走,看来给邻居的五两银子起了成效,这不,淳于少将军回来,她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今天她就要赖在这里,让莫青璃出丑!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院子里的廊下,早早就点燃上了灯笼,远处的一片火烧云已经染上了暗色的边儿,马上就到了掌灯时分。 “少将军,听说您回来了!” 淳于谙为了禁止外人进到二进院子的内室,站起身走出门去,刚好碰见带着丫鬟迈着莲步的季盼,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淳于谙,现在看他高大的身材,纠结的臂膀,恨不得软了身体,一头扎进他怀里。 少将军亲自出来迎接,季盼眼角眉梢都是喜意,心里道,“莫青璃,你不是阻拦本小姐吗?这下见到少将军,以后你连个正妻的位置都没有!” 季盼穿着一身白色的裙衫,站在院中,为了矜持,她站定了脚步,面色自然,已经打听好了消息,初次见面不能离得太近,少将军讨厌脂粉的味道,所以她只是涂了点唇脂,为显示自己不是青璃所说的豆芽菜,故意昂首挺胸。 “盼儿之前来了几次,都遗憾地没能见到您。” 季盼抬起头,头上的兰花簪子让她显得很是温婉,一举一动都带着优雅,和对着青璃时候判若两人,“少将军……” 淳于谙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表情冷漠,见到这样的女子就讨厌,虽然此女子在极力隐藏自己,可是紧握着的手掌和眼底深处的恶毒透露出她的野心,这种人留着一定是一个祸患,怕是对自家小丫头不利。 “哦,听说您喜欢吃点心,这是我做的京八件,是仿造京都的做法,北地这里没有。” 季盼让丫鬟拎着食盒,她用手指了一下,心里寻思,常听到莫青璃说给淳于少将军送点心,那么以此可以推测,淳于谙喜欢吃这些,行军打仗,经常没有干粮,用糕饼代替无可厚非,他又是京都人,京都那边口味一定更合适。 说起这京八件,还有点来头,她在玉塔寺礼佛的时候,遇见京都来的一个香客,对方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以前曾经在大户人家府上干过,季盼抓住机会,又是送礼物,又是讨好,这才学得做法,还知道淳于谙一些在京都流传的事,讨厌女子?这怎么可能,莫青璃可是能住他的屋子的! “季盼小姐,你来了啊。” 青璃本来坐着不动,结果在原地看了半天,都不见淳于谙说一句话,这木头,彻底的冷场王啊,面对如娇花一样送上门的小姐,总得有点表示吧。 “怎么出来了?” 淳于谙迅速把目光放在青璃身上,刚才一直思考怎么收拾面前这位季小姐,是直接拍死,还是拍成残废,这需要掌握力度,刚才喝了人参酒,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就怕用力过度死在院子,染上血腥,自家小丫头嫌晦气不喜欢在这里落脚。“吃多了,出来走走。” 青璃伸伸胳膊,对着季盼嫣然一笑,“你们聊,不用顾忌我。” “青璃,我姐很想你呢,你要是没定亲就好了,我爹娘很喜欢你,还能说给我大哥。” 季盼转了转眼睛,挑拨离间道,“上次你去我们家,我大哥就对你很是欣赏,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淳于谙站在原地没动,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季盼,仿佛她不存在一般,季盼见淳于谙上钩,心中暗喜,每个男子都不希望自己的未婚妻被觊觎,特别是受到别人的赞美,淳于少将军少年成名,一定占有欲很强,两个人若是因为这个闹翻,她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没……没说什么。” 季盼犹豫了一下,眼神闪烁,她很是聪明,若是直接说,淳于谙一定会怀疑她挑拨,但是此刻她如小鹿一样惊慌,就算两个人没什么,他也会怀疑,因为季盼做了一个说漏嘴而懊恼的表情。 “小姐,你看那个庶女,真是嚣张。” 于嬷嬷站在对面大树下,心里着急,少将军赶紧有动作啊,和这种贱人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拍死就可以了,就是像苍蝇一样的拍死,那麻利的动作,于嬷嬷一甩手,抓住面前飞过的一只蚊子,再快速地双手合掌拍死。 “让她得意一会儿吧,不然怪没意思的。” 此刻,麦冬也从新宅归来,她看了一眼淳于谙和季盼,没有说话,直接进了灶间端饭吃。 “莫小姐的丫鬟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季盼眼睛水光闪闪,其实她就是在间接告状,这个丫鬟一个死契的奴婢,见到她可以不行礼,这是哪门子的规矩?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她好歹是个知府的女儿,哪点输给莫青璃?不就是长相和身段稍微差些吗,身份上足以弥补。 “有话直说。” 淳于谙很是不耐烦,他在干什么,和这种女子废话,让他情绪烦躁,而且此人一直往前凑,步子迈得很小,一直在移动,让他有一掌拍飞的冲动。 “没有什么。” 季盼又迈了两步,淳于谙点点头,走进了屋子,片刻之后,手里拿着一柄剑,季盼眼睛一亮,惊喜道,“少将军,您是要给盼儿舞剑吗?盼儿还从来没看过呢。” 季盼的眼神带着梦幻的神采,她学琴艺几年,如痴如醉,而且先生也说她很有灵性,是个好苗子,在北地官家小姐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若是可以在夜晚的月下,她抚琴,淳于少将军舞剑,夫唱妇随,该是何等的美好? 月光在二人身上轻轻地披上一层银纱,淳于谙的目光充满柔情,对着她道,“愿用北地三十万大军性命,换美人一笑……” 淳于谙看着青璃,自家小丫头正在树下对他做鬼脸,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可是这个人,他根本不认识好不好?得知他的住所还不是因为她?现在全部推到他身上,果然和女子是不能讲理的,特别是自家娘子,淳于谙无奈地叹口气。 季盼越想心里越激动,那些文弱的书生怎么比得上统领千军的将帅?淳于少将军身材挺拔,容颜出众,京城四公子之一,以后她就是少将军夫人,北地谁人不是对她客客气气的?就是爹爹也要卑躬屈膝,只要她一句话,就能让自家爹升官,成为人上人,淳于谙,势在必得! “少将军,不知道青璃这里有没有琴,我愿意抚琴一曲,和少将军共舞。” 季盼羞红了脸,抓着帕子低着头,用脚尖蹭着地上的泥土,脸上荡漾着喜悦的微笑,莫青璃就在原地,少将军都不避讳与她说话,只能说他对这门亲事也不满意。 “小姐,闪瞎老奴的眼啊,活了这么大岁数,自认为见多识广啊!” 于嬷嬷在原地捂着肚子,笑得站不起来,她靠着大树,虚弱地道,“比戏本还要精彩啊,哈哈,小姐,老奴不行了,抽筋了!” “于嬷嬷,这是药丸,你吃上就好了。” 青璃抱着胳膊,继续淡定地看着,越发觉得好笑,但是她没表现出来,在心里笑地岔气。 “少将军,我们家小姐可是北地第一才女。抚琴余音绕梁三日……” 季盼的丫鬟接到自家小姐的眼神,赶紧夸赞,无奈她肚子里没啥墨水,不太会措词,只能想几句成语,七拼八凑道,“我们小姐的琴声啊,听后鸡飞狗跳,鸡犬不宁,鸡鸣狗盗,那是好听的很啊!” 丫鬟也不懂,自己研究了一下,鸡飞狗跳什么的,不就是气氛热烈,有人欣赏的意思吗?她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很有文化。 淳于谙面色囧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向季盼,这是第一个正眼,季盼气得想要打人,可是想到在淳于谙面前,她捂着嘴,轻笑道,“少将军,您在战场上压力太大,盼儿的丫鬟说了个笑话,怎么样?好笑吧,盼儿也觉得很好笑呢!” “你想太多了。” 淳于谙失去全部耐性,对于这种闹剧为什么要一直忍下去?他四处一看,发现邻居家正有人爬在墙头观看,还对着季盼的丫鬟做手势,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 “不会呀,盼儿是希望少将军能够开心一下嘛。” 季盼转变了战术,变成撒娇状,每次这样,要什么爹爹都会买给她,而季悠不会撒娇,就什么都得不到,她以为男人都吃这套,想上几步抓住淳于谙的袖子摇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淳于谙利落地用剑柄挑起了季盼的腰带,顺着左边的方向拍飞,季盼整个身体直奔着墙头上缺着两颗门牙的一脸笑意的猥琐男子而去。 “小姐,小姐!” 季盼的丫鬟傻在原地,淳于谙冷声道,“看好你家小姐,若是在迈进这所院落或者找我未婚妻的麻烦,我要她全家性命!” “是,奴婢知道啊,呜呜!” 季盼的丫鬟怕被拍飞,快速地哭喊着跑出门出,隔壁,季盼飞了一个弧线,从墙头上飞过的时候正好撞倒缺门牙的猥琐男子,两个人直接滚落,淳于谙的力气太大,季盼嘴里快速地吐出一口鲜血,她的腰带断裂,和猥琐男子搂抱着在地上滚落几圈,身上只剩下肚兜和亵裤。 “哎呦呦,我说小姐,您干啥往我身上压啊!就给五两银子辛苦费,也不能要强了我啊!” 猥琐男手不停地在季盼身上揩油,绝对是娇养的小姐,看皮肤细滑,摸着有弹性,就是胸部干瘪了点,他的手不停地捏着,嘴里还念叨着,“少将军不喜欢你这种啊,真是可惜了。” “呕……” 季盼只觉得心肺都纠结地痛到一起,她张嘴就呕出一口血,而此时缺门牙的男子正张口说话,两个人脸对脸,那口血都喷进猥琐男嘴里,隔壁发来阵阵惊叫。 “哈哈,可见季盼不弹琴的时候,同样可以鸡飞狗跳,鸡犬不宁啊,老奴有墨水,加上一条,鸡飞蛋打!” 于嬷嬷对着隔壁努努嘴,“呸”了一声,想爬床的小蹄子,这次得到教训了吧?这次不死心的话,下次可是死全家的,少将军不是仁慈的人,绝对说到做到。 “我先洗手去。” 淳于谙把剑柄交给青璃,转身进了屋子,心里想这次因为顾虑不能在自家后院弄死人,这才下手轻了点,保证那个季盼三个月起不来,暂时出不了什么幺蛾子,等他后续安排一下,绝对不给这种人翻身的机会。   ☆、第025章 沙场点兵 天色渐渐地暗淡下来,八月初一的夜晚,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的星辰,青璃靠在树上,抬头仰望。这种夜色是最美好的,晚风轻轻地拂过她的裙衫,就像一双温柔的手,她的心情也明快起来。 不远处,于嬷嬷拿着一个小墩子,踩上去,正扒着墙头看隔壁的情况。隔壁住着一个老光棍,缺了两颗门牙,说话漏风,不常露脸,可能不知道季盼的身份,所以有恃无恐,那双手正在不停地乱摸。 “你滚开,快滚开!” 季盼的丫鬟脸色苍白,流着冷汗,简直想象不到,淳于少将军竟然如此的不知道怜香惜玉,没有一点预兆,直接把人拍飞,若是没有这个缺牙猥琐男当垫背,小姐从隔壁飞过来,焉有命在啊,那她该怎么和自家老爷交差,不得被乱棒打死! “我倒是想滚,你仔细看好了,是你家小姐压在我的身上!” 缺牙猥琐男“呸”了两声,刚才季盼吐血的时候刚好全喷进他的嘴里,他正在说话来不及闭嘴,温热的血进了喉咙,一股子腥甜味,让他作呕。 此时季盼正压在他的身上,两个人脸对着脸,胸前紧密贴合一起,缺牙男明着想要移开人,装作体力不支而揩油,就在此刻天色突然暗下来,不远处的丫鬟看得不甚清晰。 “可是我家小姐的衣裙呢?” 季盼的丫鬟也傻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一团,发生这种事,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行凶的人是少将军,在北地能找谁说理? “喏,挂在那边的矮树,她腰带断了,所以……” 缺牙男没有多做解释,这位小姐细皮嫩肉,他哪见识过,平日做点苦力活计换点银钱,等有了银子就去低等的花楼找个姐儿乐呵,几十个铜板只能找个年纪大的,他还没尝过此等滋味。 “小姐,您没事吧!” 丫鬟犹豫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上前拉着自家小姐,季盼眼神迷茫,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刚才正在和少将军共舞,迷醉着?感觉身上有一双大手上下抚摸,她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以为对方是淳于谙。 “啊……” 反应过来的季盼,低着头看自己*的身体和对方一双黑漆漆带着老茧干裂的手,顿时气急攻心,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接着,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于嬷嬷咂咂嘴,摇摇头,真是不禁折腾,要是能多看会儿热闹这该多好。 这边,淳于谙顺着青璃的视线望天,片刻之后,说了一句类似安慰的话,“你放心,明日天气晴好,正好陪着我一起点兵。” “你就不怕那些士兵说你无视军纪吗?” 军营之中是禁止女子出入的,何况是陪着一起点兵,青璃无奈地摇摇头,别说现在两个人只是定亲,就是成亲了,也是没资格和他一起站在沙场。 “在北地,我的话就是军纪。” 淳于谙面色淡淡,深邃的眼眸之中暗藏着凌厉,北地三十万大军需要效忠的不是大周,而是淳于家,他拥有绝对的掌控权,必须要这样,日后成亲才能保证青璃绝对的安全,只要有兵权作为坚强后盾,永无后顾之忧,等以后两个人有了小娃,北地大军就是他作为爹爹给儿子的礼物。 “好吧。” 既然淳于谙坚持,青璃觉得她没有退缩的理由,不就是点兵,多大的事啊,现代明星出游身边跟着经纪人,重量级富商身边也有保镖,这次她就跟着去看热闹,当然了,若是这么自比,淳于谙才是经纪人,她是明星。 “总觉得,你有心事。” 淳于谙走到青璃的身边,把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视线凝望着远方,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又含着笃定。 “是啊。” 青璃清浅一笑,美目顾盼之间华彩流溢,她摘下手腕上的银铃,晃动着两声,慢慢地侧过头,举起银铃,“你还记得吗?” “记得,没想到你还留着。” 淳于谙心里突然感觉到的温暖,这银铃是四年多以前,两个人接头的信物,如今过去多年,想不到自家小丫头还带在身边,难道说,多年之前,她就有预感,两个人有再见面的一天。 “恩。” 青璃疑惑地看了看淳于魔头,这家伙脸部深刻的轮廓就因为她的一句话都显得柔和了一些,这个铃铛当年之所以没扔掉,还是因为过了一段穷日子,她变得很是节约,铃铛是银质的,好歹也值个几百文,就这么扔了太可惜,所以她还特地用红绳打个络子,扔进了空间。 前几天七月半中元节,崔奶奶说了一堆禁忌,其中有一项就是不准带铃铛之物,说此物招魂,她这才想起空间中有一件已经遗忘多年的东西,是她和淳于谙相识多年的证据,也算是纪念,可是这家伙的眼神,不能是想歪了吧? “今天是二姐和叶洵成亲的日子,你说这个时候,他们在干什么?” 青璃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没能见到二姐青蔷穿上嫁衣,始终在心底有点小小的遗憾,二姐皮肤白,身材高挑,近几年家里条件好之后,营养也跟上来,身材也变得凹凸有致,和一朵清灵的莲花一样,便宜叶洵了,其貌不扬,能娶到二姐这种美貌的娘子。 “你真想知道?” 淳于谙忽然有了主意,他一脸正色道,“我能猜到他们在做什么。” “就是这样。” 淳于谙话毕,快速把青璃按在身后的大树上,二人四目相对片刻,淳于谙发动攻击,暴风雨一般的吻落在青璃的额头,脸颊,嘴唇…… 空气中,带着一种香甜的味道,晚风吹过,二人的发丝随着风飞舞,逐渐地纠缠在一起,在于嬷嬷的角度,正能看到二人完美的侧脸。 “今儿这热闹似乎看的有点多。” 于嬷嬷紧盯着二人,同样动作的还有不远处的麦冬,她正一脸纠结,主上下命令说不许自家小姐和少将军在成亲之前有什么亲密接触,她想拆散却又不忍心,很多次都忘记小姐其实没成亲,小姐和少将军的相处模式,真的很像一个守在家中的娘子等待夫君归来。 “你又是这样!” 一吻过后,青璃的脸颊染上了令人迷醉的粉红色,她的眸中带着水光,拉着淳于谙的肩膀,晃了两下撒娇道,“总是诓我!” “没有,他们或许真是这样,可能还有别的。” 淳于谙轻轻咳嗽了两声,退后了几步,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内藏着一直魔鬼,想要狠狠的疼爱自家小丫头,这种冲动的情绪已经潜伏很久很久,一直在刻意的压制,如今再次动情,他喘着粗气,嗅着她身上醉人的幽香,深感自作虐不可活。 “别的?” 青璃抱着胳膊,转过身子对着淳于谙,两个人现在保持着安全距离,他靠在另一颗大树背后,只露出一半的身体,“今夜是洞房花烛,良辰美景……” “可惜不是你与我。” 夜色正浓,树上挂着的灯笼昏暗的光,透过斑驳的疏影洒在淳于谙的身上,他平定了一下情绪,越发无奈,面对千军万马面不改色,就是拿青璃没辙,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克星?为她付出一切,哪怕是性命,不悔。 “我们还是商讨下军情吧。” 青璃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话题围绕洞房花烛,两个人谈不下去,她转移了方向,上次截获了大秦宇文鲲的传书,上面说正在准备邪阵,有一番大动作,而己方也得正在准备新阵,谁胜谁负未可知。 “好。” 目前已经小规模对战几次,有几次还是宇文鲲亲自指挥,不过对方运用了最普通的鱼鳞阵,是有名的“文官阵型”,按理说以宇文鲲的实力不应当运用此阵对战,此阵移动速度比较快,缺点是后背露出太多,只要己方一冲,阵型立刻打乱,全军溃散,防守能力薄弱,他搞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短兵相接之后,大秦草草收兵。 “宇文鲲到底在玩弄什么把戏?” 青璃想不明白,宇文鲲的武艺很高,不然也不会作为大秦主将,最近也没得到他受伤的消息,两军对战,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对方用最普通的阵法,缺点立现,完全不符合他的形式作风,大秦出战一次草草收兵,士气也会受到影响吧?还是说主要是为了试探? “宇文鲲最喜欢让别人琢磨不透,他时常用愚蠢的招数对战,故意暴露缺点。” 淳于谙和宇文鲲在战场上敌对多年,从开始不了解到慢慢熟悉,对方最喜欢这样,让人轻敌,然后弄出一些邪门歪道的招数,有一次两军在山谷作战,淳于鲲竟然请来一个跳大神的神婆,两军士兵红了眼睛杀敌,跳大神的一个大娘选择一处高地,点燃了篝火又唱又跳,场面太喜感。 “莫非真有什么巫术?” 青璃揉揉额角,让于嬷嬷取来酒杯,和淳于谙对饮,巫术这种东西只是听说而已,要影响几万兵马是不太可能的吧?她想不通对方的用意,或许己方想的太复杂,宇文鲲就是喜欢哗众取宠,吸引士兵的注意力。毕竟心理战术,耶律楚仁惯用的把戏。 “不必烦恼,一切有我。” 天色漆黑一片,黑绒布一样的天空中,星星闪耀着,平阳就是如此,每到夜晚,会觉得天幕无比高远,充满了神秘,前几天的夜晚,他在从大帐走出来,到林中欣赏夜色,如今身边多了佳人陪伴。 “是啊,不是我该烦恼的事。” 最近,青璃也看了很多兵书,现在看来就是纸上谈兵,没有一点经验的人,不会是一个好的统帅,一个失误的判断,就会造成全军覆没的惨状,照本宣科最是要不得,好在她也不简单,空间中有新式火药,可以给大秦一个有力的打击。 邪阵算什么,先试试火药的威力吧! “哦对了,明日陪我点兵,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骑装。” 淳于谙找了北地的裁缝特别缝制的,上面镶嵌着盔甲的鳞片,看起来很是华丽,他想青璃这次来一定不会带骑装,早早就准备妥当,一同点兵是他的心愿,这次赶巧,可以如愿以偿。 “好吧。” 青璃站起身,伸伸胳膊,夜晚的空气就是清新,她要养精蓄锐,明日点兵肯定会遭受刁难,在这种情况下,只有用实力说话,她拍拍裙角,决定以暴制暴,展现实力! “小姐,麦芽这个丫头咋还不回来呢?;走之前和老奴说晚上会回来,现在也不早了吧。” 于嬷嬷烧了热水,从灶间出来,见二人已经分开,得到了机会,这才凑到青璃近前,忧心地道,“她一次来平阳,会不会走丢了啊?” “不能吧,麦芽这么大的人了……她怎么去的?” 青璃午睡之前交待麦芽坐马车去,家里有车夫一切很是方便,“有车夫在,怎么可能走错路?” “她没坐马车,她说怕小姐您下午有什么事要出府,所以自己走的。” 于嬷嬷摇摇头,现在已经到了安寝的时辰,麦芽一向守时,不会这么晚回来才是,难不成见到了干爹,叙旧忘记了时辰吗。 “这丫头也有几年没见到她干爹了,我们等等再看看。” 青璃进了内室,快速地洗漱了一下,觉得不对劲,麦芽是个老实的丫鬟,也不会撒谎,说晚上之前回来,绝对不会耽搁的,而且她要在平阳停留一段日子,麦芽也有很多机会见她的干爹。 “麦冬!” 青璃披散着头发,坐在油灯旁边,她皱眉道,“你现在去麦芽干爹那边看看,打听下这丫头过去了没有!” “是,小姐。” 麦爱冬点点头,临走之前,安慰了几句,“小姐,您不用急,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奴婢这就去看看,一会儿来回话。” 屋内的火光昏暗,青璃打开灯罩,用铁丝挑了一下灯芯,火苗顿时窜高了一些,发出明亮的光,她站起身,在内室走了一圈,越发觉得可疑。 “怎么还不睡?” 淳于谙见这边烛火还亮着,他穿过偏厅,站在门口处,青璃才沐浴过,头发半干贴在脸颊上,穿着一身纯白色的里衣,美好的身段一览无余,他咽咽喉咙,眼眸的颜色深了深。 “麦芽这个丫头下晌去城北大营看望她干爹,现在还没回来。” 青璃摩挲着下巴,总有不好的预感,她转过头看向淳于谙,不确定地道,“你说不能出了什么岔子吧?” “别多想。” 淳于谙找出一条干布巾,给青璃擦着湿发,“夜风还是挺凉的,你这样染上寒气怎么好?于嬷嬷人呢?怎么伺候的?” “还不是你,吓跑了于嬷嬷。” 青璃嗔了淳于谙一眼,这魔头动手动脚的,于嬷嬷觉得自己碍眼,所以打过了洗漱用的水,收拾妥当之后,很有眼色,早早地躲了,只留她自己一个人在内室发呆。 “先把头发擦干再说。” 淳于谙也觉得事有蹊跷,他想到最近得到的一个情报,心底一惊,此事不知道怎么和自家小丫头说,就怕她担心。 二人在昏暗的内室,相互依偎着,在火烛的映射下,对面雪白的墙壁有两个人的影子,淳于谙身材你高大挺拔,侧面的面部轮廓深邃,而青璃,凸起的是她的胸部。 麦冬出门寻找,走了一夜没有回来,青璃在焦急地等待中,最后睡了过去,淳于谙放心不下,点了青璃的睡穴,把她抱到床上,招呼出身边的隐卫寻找,自己则是坐在她的床前,握着她的手,一直守护到天亮。 “啊?少将军,您……” 于嬷嬷揉揉眼睛,昨日看戏到过瘾,晚上还有点兴奋,一直到很晚才睡,早上这才晚起了一刻钟,她赶紧打水来到内室,就见自家小姐躺在床上安睡,卷翘的睫毛在颤动,脸颊也有迷人的酡红,反观少将军,一身黑衣坐在床前,上半身笔直,发丝丝毫未乱,衣裳也没有褶皱,她推测两个人应该没发生什么。 “来伺候你家小姐洗漱,让她穿我送的那套骑装。” 淳于谙点点头,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走出门。于嬷嬷嘴角抽动了两下,这才上前叫起自家小姐。 “你说麦冬和麦芽都没回来?” 青璃正在打呵欠,她迷茫的眼睛立刻找到了焦距,急忙追问道,“一夜都没回来吗?” “小姐,您还是洗漱吧,少将军等着您呢。” 于嬷嬷老脸一红,说道,“昨日晚上老奴睡的香甜,没留意动静,看麦冬的床铺整齐,人应该没回来才是。” 窗外的阳光一丝一缕,照到内室里,青璃眯了眯眼睛,心中焦急却故作镇定,一切都太反常,可是今日答应和淳于谙一起去点兵,这对她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一切只能等事情结束后再说。 于嬷嬷双手捧上淳于谙送给青璃的骑装,窄袖,绯绿短衣,前胸处镶嵌着银色的鳞片,如盔甲一般,还有一双纯白色的羊皮小靴子。 青璃坐在梳妆台之前,让于嬷嬷用发带帮助他束发,她侧着头,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为了让自己的气色更好,青璃只在脸上涂抹了一点绯色胭脂,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灵透如冰雪。 “准备好了吗?” 淳于谙一身暗红色战袍,上面带着刺绣,前胸和肩胛处套着皮甲,显得英姿勃发,神采奕奕,他的眸色温和了一些,“今日你贪睡,怕是来不及用早膳了。” “那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走出门,青璃用手挡在脸颊处,触摸外面的阳光,一切都是如此真实,可是,麦冬和麦芽到底为什么彻夜不归,又去了哪里呢? “走吧,给你准备了一匹白色的黑马,四蹄踏雪。” 淳于谙从前院的马厩里牵出一匹稍微低些的母马,全身黑色没有杂毛,四蹄踏雪,高傲着仰头,面对青璃不理不睬。 “吃吧,吃了之后就靠你了,千万别让我出丑!” 青璃从荷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酥糖,这是她自己闲来无事在空间做的,给小弟子喜吃,结果离开之前忘记了这件事,倒是先便宜了这匹傲娇的母马。 母马蹭了蹭青璃的头,快速地吃了酥糖,大眼睛闪啊闪,又在盯着青璃看,那意思酥糖给的不够分量,很快就吃完了。 “你个吃货,刚才还装高冷!” 青璃再次给了一些,看了一眼淳于谙,心里寻思,什么人养什么马,他自己那匹黑马也和他的性子差不多,平日高傲冷漠,谁也驱使不动,可是她亲眼看见过,那匹黑马追过自家红枣,在红枣后面不停地绕圈! 好不容易贿赂了母马,两个人策马狂奔,一路疾驰赶往城北大营,在平阳城,早起的百姓们都自动靠在路旁给二人让路,心里寻思,少将军和莫家小姐,一个英武,一个有倾城之姿,真是绝配! 二人一路上没遇到障碍,很快来到沙场,这里是城北大营将士训练地,也是平日练习大阵仗的排兵布阵之所,最是机密,在门外,方侍卫正在焦急地等待,见淳于谙到来,立刻上前行礼,“少将军,十五万将士无一人缺席,现已全部到位!” “好,来吧!” 淳于谙在马背上拉着青璃的手,发现她手上一片湿冷,调侃道,“夫人,可是怕了?” “你才怕呢!” 青璃甩掉淳于谙的手,面色坚定,策马跟在身后,疾驰进入沙场,她心里给自己打气,在现代什么没见过,最不缺的就是见人,赶上黄金周一个景点游玩下来,见到十万八万人不算稀奇。 沙场就是一片平原,大片的土地,在沙场上,有一列一列的方阵,士兵们穿着大周的军服,灰色的短打衣衫,衣襟前方带有刺绣,上面有大周的标记,每个人都是挺直腰板,一脸恭敬。 淳于谙从马上翻身而下,动作利落,他停顿了一下,等着青璃下马,两人携手一起走上了点兵台,这时,底下不明真相的士兵发生了骚动,他们没看错吧,那个拥有绝色姿容浅笑的女子,好像就是传说中的莫家小姐,未来少将军夫人!可是少将军点兵,怎么还携带佳人?很多士兵表示不理解。 虽然莫小姐很美,这里是军营重地,让一个不懂武的绣花枕头来参看,简直是对他们的侮辱,想不通少将军怎能做这样的事,难道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为美人折腰? 淳于谙面色冷淡,身上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气场,他快速上前两步,拔出剑鞘,在空中划了个半月,举向天空,大声道,“众将士听令,我大周儿郎与大秦蛮人厮杀,羽箭遮天,寸光难见!势必要把蛮人赶回老巢,保我大周永世平安!” “是,少将军!绝不胆怯,绝不退缩,我们不做龟孙子!” 嘹亮的号角吹遍了军营,鼓瑟齐鸣,士兵们纷纷跑动起来,军容肃整,片刻之中就变了无数阵型,青璃站在高台之上,和淳于谙并肩,顿时有豪迈之感。 身后,方侍卫走上了点兵台,送来帅旗,淳于谙挥舞着大旗,对着士兵讲话,青璃听得都恨不得下去和大秦拼个你死我活,果然,三言两语就让她热血沸腾,如今她才明白,士兵的士气有多么重要。 底下,还有四名副将挥舞着不同颜色大旗,配合着号角声声,众将士一遍一遍演绎阵型,无论是老阵法,还是淳于谙衍生的新阵,从容不迫,应对自如,丝毫不见任何凌乱。 十五万人的队伍,从阵法开始到结束,足足用了一个半时辰,青璃一直站在原地认真观看,对于古人智慧,深深的折服,也第一次从内心里理解这些保家卫国的士兵,不是原有的同情,而是由内而外的敬佩。 “好!将士们辛苦了!” 淳于谙身上有一种凛然之气,让青璃一顿,她突然察觉到在这里,自己是多么的格格不入,可是她想站在台上,得到士兵们的认同,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十分坚定。 “少将军,末将有话要说。” 一位举着黑旗的将士,青璃不认识他,长得五大三粗,脸上还有一块明显的疤痕,他走出来,直接大声地问道,“少将军,未将不明白,为什么点兵,您要带着莫小姐,而且还要站在点兵台上?” 黑旗副将的语气就算客气了,他心里不屑,少将军是个值得敬佩的人,从来不近女色,也不会做出这种荒唐事,都说男主外女主内,战场上的事,一个娘们懂得什么? “是啊,少将军,末将也有这个疑问,点兵不是儿戏。” 有一个将领出列,看起来在都是在军中地位比较高的,士兵们议论纷纷,有得知青璃所作所为的士兵正在辩驳,脸红脖子粗,未来少夫人站在点兵台怎么了,应该的!也不看看她为大周士兵做了多少事,这些将领站着说话不腰疼,太没良心! 青璃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她没表现出不满,眼带着微笑,从容不迫,淳于谙见此,对着她点头示意,这种情况二人不能有什么亲密举动,只能用眉目传情。 “张副将,您不能这么说!” 后方站出来一个士兵,在宁静的沙场,他扯着嗓子喊,可以传出去很远,“莫小姐是未来的少将军夫人,我们已经将她看做少夫人,和少将军同等对待,你可知道,我们能吃上白米,能吃上肉,少夫人做了多少?” “就是,不仅如此,还捐出来自己的嫁妆银子,全部的家底,几十万两啊!” 后面,有一位掌管后勤的士兵,他大声地道,“我们和大秦平和了四五年,皇上一直没有拨银两,我们北地士兵一年一年熬着,穿着的是几年以前打结的薄棉衣,甚至有士兵在巡逻的时候冻死!北地,我们吃的不是皇粮,军饷也是少将军自己凑出来的!” 青璃眨眨眼,她什么时候捐出来自己的嫁妆银子了?上次那些都是打劫的,捐出去不心疼,再说官银那么大笔数目,她也花不出去啊,这些士兵还真是可爱,为她找了这么一个理由。 “可是,沙场如战场,不是儿戏,怎么能让一个女子到此呢,有辱斯文啊!” 又是一个反对派,看起来是军师之类的职位,穿着长袍,说话斯文但是中气十足,青璃暗暗翻白眼,都是战场的大老爷们,谁斯文了?怎么她还成了有辱斯文那个? “那怎么了?怎么能这么说未来少夫人呢,在我们士兵心里,少夫人等同于少将军!” 有一个士兵拍着胸脯站出来,抢着前面一个士兵类似扩音器的东西,对着大家激动地道,“就在一个多月以前,在一次和大秦对战之中,那会我还是新兵,掉了队,是大牛哥救的我,但是他差点被砍断了脖子,奄奄一息,是少夫人在城里买了宅院,还提供了冰盆棉纱之物,我们士兵所用伤药药效奇特,一天就结痂,都是少夫人配置的,你们知道吗?”“少夫人为了我们在平阳城内建立了一个救治队伍,我们有多少士兵都是在死亡线上被救回来的,你们又知道吗?” 青璃说怎么觉得这位有点眼熟,原来是刘大牛救的那个新兵蛋子,他说到最后有点哽咽,让青璃心里怪不是滋味的,眼泪差点也流下来,想到那些受伤严重还想着去战场杀敌的士兵们,青璃觉得就算她被误解,也没什么。 话音刚落,士兵们交头接耳讨论起来,他们只是听说,一笑而过,但是最近确实伙食提高很多,经常可以吃到菜肉蛋,还有鱼,并且后勤的士兵们说在准备棉衣和棉被,今年冬天不会有人冻死,在棉衣棉裤上还会镶嵌一小块皮子防水。 “少夫人为了我们大伙儿能吃到猪肉,还买了很多猪仔,让周围的村里人养活,我们以前总是吃黑面窝头,现在一周至少能吃上一次白面大馒头,都是因为少夫人!” “事实是如此,可是少夫人虽然懂医术,却不懂武艺,跟着点兵来干什么?” 底下的副将点头,青璃的做法他们明白,也很感动,但是反对她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军中的军纪,大周现在需要鼓舞士气,少将军提前没打招呼,就带来了自己的未婚妻,和来参观一样,就怕士兵们心里有什么想法。 “我来说几句吧。” 很多人帮助青璃说话,让她觉得自己的努力都没白费,和淳于谙相视,感受到他的鼓励,青璃上前一步,早晚有一天,她要和淳于谙并肩而立,站在北地大军面前,现在只不过是比预想的提前而已。 “将士们保家卫国,在北地吃尽苦头,在你们面前,我不是什么未来少夫人,也不是莫小姐,只是一个大周的子民。” 青璃停顿了一下,运用了一些内力,让自己的声音发散出去,就在这一天,弘德二十五年的八月初二,所有的士兵亲历这一幕,很多年以后,众人回想的时候还是唏嘘不已,青璃的话改变的不仅仅是城北大军,而是一种精神,她的话,让众人无形中,在心里凝成了一种拼搏的精神。 “不管掌权者如何,至少我们大周的百姓,没有一人忘记你们。” 青璃的美目四下逡巡一周,见众人屏气凝神认真听,她满意地点头,继续忽悠,“你们离开家园,保家卫国,心里最惦记的,最记挂的也是家人吧!” “作为一个普通的大周百姓,能为你们做的真的不多,因为你们是提着自己的脑袋上战场,而我们只能尽最大努力!在京都,已经成立了一个小分队,他们中间有官员,有学子,有百姓,也有商人,大家默默组织在一起,筹集银两,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家里的亲人,我们负责关心,你们的爹娘,媳妇儿,还有孩儿,都交给我们照顾!” 在京都,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送温暖的小分队已经日趋成熟,那些士兵们留下的小娃也会得到照顾,被送到学堂念书,一切费用由小分队承担,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小分队已经发展到周边的几个城池,凤阳也会发展起来,马上到了农忙十分,各地也在做动员,帮助士兵家人们收割田地,从小事做起。 青璃没有之乎者也,而是用平实语句表达心中所想,这些士兵们大多没有念过书,不能说得太高深,她尽量煽情,这是强项,前世经常参加福利院组织的活动,每次都能把人说得眼泪汪汪。 果不其然,家人永远是士兵们的软肋,他们最担忧的存在,青璃还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以后军营会有读书人进入,他们可以要求这些人写信,给家里人,而这边会尽力派送出去。 “少夫人,请受末将一拜,误会您了!” 刚才反对青璃的将士们都觉得有些惭愧,想不到一个弱女子竟然想得如此周全,可以为这些被皇上遗忘的士兵们做这么多,少将军真是眼神雪亮,不但选一个绝色姿容的美人,还有这么一颗慈悲的胸怀! “少夫人,少夫人,我们谢谢少夫人!” 底下,士兵们欢呼沸腾着,在这里,青璃不是莫家小姐,而就是少夫人,她和淳于谙没有成亲,可士兵们都已经认定,一个个眼神红红的,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淳于谙面色冷峻,他手里提着剑,浑身上下充满霸气,可是眼眸深处却带着清浅的笑意,自家小丫头太会忽悠,虽然做了这么多是事实,这么表达出来,完全是扩大好几倍的效果。 以前总觉得耶律楚仁善于使用心理战术,自家小丫头绝对技高一筹,看满场沸腾,十几万人高喊少夫人,完全忘记他的存在,淳于谙面色黑了黑,看来嘴皮子一定要利索,这么几句话,士气高涨,他毫不怀疑,十五万大军此刻开到关外,可以直接消灭大秦大军,每个人都和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少夫人,何时和少将军成亲,我们要讨杯喜酒喝啊!” “就是就是!” 素日里,这些将领见到淳于谙都和老鼠见到猫一样,哪敢开这样的玩笑啊,不过此刻不同,少将军沉默着,众人也就放肆了一些。 “待到天下大定之日,就是我与少将军成亲之时。” 青璃毫不避讳,对着大家挥手,别说,这种感觉真好,今天必须过上一把瘾,“等到今年过年,一定给大家送上好酒好肉好菜,让你们好好过年!” “还有四个月,很快了!” 众人欢呼,开始掰着指头算计时间,见现场气氛不错,青璃转过身,对着淳于谙小声地道,“我做的还可以吧?” “夫人,你做的很好。” 淳于谙眼里是星星点点的笑意,身上冷硬的气场也变得柔和,他看着青璃的笑颜,感觉自己的心绪和飞驰一样。 场下气氛热烈,青璃微微勾起嘴角,对着淳于谙努努嘴,她是个只会医术的弱女子?只有内心仁慈?那么,就让众人见证,她到底弱不弱! 今日虽然有绝大多数人选择了接受,一定有反对之人,只不过在这种场合无法说出口而已,在战场,讲究的不是仁慈,而是实力,她既然能站在淳于谙身边,可不想被人小瞧了去,今日一定得抓几个倒霉蛋震慑一下。 “刚才有将领说我只是个小女子,不懂战事,可是我的四叔也是一介将军,所以我也是略懂武艺,今日既然能站在点兵台上,也是做了准备的。” 青璃语气温和,话说的很是谦虚,士兵们将信将疑,但是有些将领眼里喜色一闪,才略懂武艺就敢说明?那么给的机会也不能浪费掉,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刀枪棍棒底下见,众目睽睽之下,让她丢丑,以后也得个教训,战场不是儿戏,不是黄毛丫头可以来的地方! ------题外话------ 还有两天就要跨年了,时间好快啊…   ☆、第026章 威慑 正午的阳光很刺眼,在沙场上,周围十几里是一片空地,没有树木遮挡,阳光火辣辣地照在身上,青璃的额角微微见了汗。 只是在沙场上站了一会儿,没有经历任何训练,就这烈日,青璃都受不了,此刻她最想缩到一个有冰盆的房间里,喝上冰镇的果汁,吃几个水果解渴。 这里没有坐的位置,没有糕饼和茶水,连一把遮阳的油纸伞也没有,士兵们平日里在沙场上摸爬滚打,骑马射箭,一训练就是一整天,没有一个人有怨言,她此刻能看到的,就是一张张激动的脸庞,每个人眼神都充满着坚定。 “少夫人,您真的会武吗?会武和杀敌可不一样,您那不会是花架子吧?” 底下有将领传来质疑之声,毕竟女子多半注重的是体态的美,所谓习武是强身健体,到战场上厮杀,没点经验的人会惊慌失措,毕竟是团队作战而不是个人英雄主义,再说女子的体力有限,他不相信看似柔弱的少夫人有什么真本事。 在大周,也有少部分女子会武,但是所谓的武就是对着琴曲舞剑,就是戏班子的戏子都会几招花架子,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他提出来也是为少夫人好,若是当众出丑的话,刚才做的努力可就白费了,还会影响少将军的威信。 “那是自然。” 青璃面色淡然,对着台下的将士们点头,有些话不能她亲自说出口,她现在就等着有人挑衅,然后可以威慑一下,省的被人看不起。 炎炎烈日之下,没有一丝风,淳于谙站在点兵台之上,面色冷峻,他如鹰的眸子扫视一周,身上带着强大的气场,台下的士兵昂首挺立,沉默不语,这个时候他们没谁有勇气敢去挑战少夫人。 “众位将士,可有人愿意上台来挑战一番?拿出你们的勇气!” 淳于谙说话很少连贯,今日点兵,为了士气还是头一遭,他抿着唇,眼神中暗含厉色,道,“众位将士,可有人愿意出战?” “末将愿意领教一下少夫人的剑法!” 台下站出来的就是刚才持反对意见那位黑旗将领,他身上带着凛然之气,昂首阔步,走向前方,对着士兵们抱拳,“众位将士们,众位猜测一下,本副将和少夫人,谁会获胜?” “少夫人!” 士兵们统一高声呼喊,他们也不晓得谁会胜利,只是青璃在他们心中地位很高,从心里,他们希望少夫人可以战胜自己的将领,因为她为士兵们做了太多,大家感动到满含热泪,无处发泄,现在见副将询问,立刻不假思索地回答。 当然,也有没被青璃忽悠的将领,包括之前出面提出质疑的军师,不过那几个人的声音是无法超过十五万大军的,已经被呐喊声高高地盖了过去。 青璃也没想到,士兵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她,毕竟她给众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弱女子,她转过头,对着淳于谙使了一个眼色,原来被大家拥护的感觉这样美好。 黑旗副将脸色黑了黑,回头瞪了士兵们一眼,心里更是不服气,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子,难怪当不上将领,这一个娘们忽悠几句就找不到北,那么一会儿他也不用留情,让少夫人出一个大丑! 少将军是值得拥护的,不代表他要给卖少夫人面子,两者怎么能混为一谈?再说大周军纪也不允许女子出入沙场,又不是统帅,来到这里已经算是破例。 淳于谙积威已久,黑旗副将不敢言语,目前是一个好机会,十几万人的眼睛看着呢,是少夫人自己说会功夫的,既然提出比试,他必须响应号召。 点兵台非一般人可以上,于是在沙场中间,后勤的士兵们正在搭着高台,实际也是个擂台,众人可以挑战任何一个你不服气的将领,只要点到为止,不伤及人命都被允许。 “确定,要出手?” 淳于谙转过身,看着与之并肩而立的青璃,她清澈的水眸中带着淡淡的兴奋,手也成了握拳的姿势,似乎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一身绯绿骑装让她看起来多了一种清新的英气,美的惊人。 “恩,不然怎么有资格站在这里?” 青璃发出轻轻地笑声,她调皮地对着淳于谙眨眨眼,调侃道,“喂,你不是怕我给你丢人吧?” “下手轻些。” 淳于谙摇摇头,眼眸深深,包含着很多说不出来的信息,青璃了然地点头,那将领也是个副将,还掌管着黑旗,对她也不算冒犯,她会手下留情的。 士兵们手脚麻利,很快搭好了擂台,就在点兵台不远处,相距有几十米的距离,那名黑旗副将已经准备好了武器上台,手里拿着一把剑,这并不是战场上士兵惯用武器,青璃早就准备好天蚕丝的软剑,为了起到惊艳的效果,她运用了轻身术,从点兵台上直接飞到擂台。 艳阳下,士兵们只见一个绿色的身影轻盈的划过,每个人视线都定格在这一幕,最为普通的士兵,在战场上厮杀就是拼命,还没有见识过如此华丽的功夫。 “好,少夫人,飞的好啊!” 底下的士兵们再次沸腾,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让黑旗副将脸色更黑,这种轻功好的人,多半武艺不怎么样,这是典型的打不过就逃跑的功夫,众人越是不看好他,他越被激起了斗志,狠狠地道,“少夫人,末将不会因为您是女子就手下留情!” “这我知道。” 青璃人来疯地和众位士兵们挥手致意,感受到众人的热情,心里很是激动,她眼中带着晶莹的笑意,对着众人点头后,这才把目光放在擂台上,对着黑旗将领道,“不过你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真是狂妄,就算你是少夫人,末将也要教训教训!” 黑旗将领被气得呲牙咧嘴,脸上的伤疤更深了,他怀疑是不是少夫人借住自己的美貌迷住了少将军,这才缠着少将军带她来点兵的,若是如此的话,麻烦更大,他可不想令人敬仰的少将军对一介女子控制,今儿说什么都要出手,就当对方是大秦妖女! “这就对了,千万不要因为我是少夫人就区别对待。” 青璃见此,放下心,她还怕对方不拿出看家的本领,让别人以为她是被让着的,她现在的功夫,就算是大秦上将军宇文鲲来,都会面不改色,何况一个小小的副将? “真是狂妄!” 黑旗副将真是看不下去了,他还没被女子看不起过,征战大秦多年,如今战功累累,怎么也不会比不过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子吧? “狂妄也是要有资本的,也不看看是谁的夫人。” 青璃继续美滋滋地得瑟,听说两军交战有时候需要骂阵,她觉得她完全可以胜任,气人的技术水平一流,而且她非常想去前线叫阵,把那个龟缩在士兵们身后的变态宇文鲲给骂出来,打得他落花流水,痛哭流涕,再砍下脑袋,祭旗三日。 “那末将就不客气了!” 黑旗副将脾气火爆,差点被气地蹦起来,他想没准这是少夫人的战术,气得他吐血之后轻松制敌,他以为自己发现了真相,所以快速出剑,绝不拖泥带水。 剑花在空中翻飞着,闪着道道寒光,士兵们都捏了一把汗,虽然希望少夫人获胜,但他们很清楚副将的厉害,在大秦军中实力,绝对可以排上前十,无论是马术还是陆上,都有丰富的经验,少夫人再厉害,也弱女子,刀剑相撞,会被撞飞了武器。 关于这一点,青璃也已经看出来,在战场的套路就是硬碰硬,力气一定要大,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少的体力制敌,能多杀一个就是一个,一刀毙命最好,什么花架子,轻功上下翻飞都不需要,那就和打把势卖艺没有人围观一样冷场。 黑旗副将也不是个傻的,他深谙对战之道,男女之间相差的就是力气,他举剑几乎并不是攻击青璃,就是想和青璃的软剑硬碰硬,只要能打掉她的兵器,就是胜利了一半。 若是在以前,面对这样的战术,青璃一定会左躲右闪,她虽然在招式上新颖,不过力量上不足,这是一个无法遮掩的弱点,由于内力不足,当初和采花贼宇文鲲对战的时候还受了轻伤,为此她一直在空间里苦练内力。 学武没有什么捷径,基本功一定要扎实,所谓的内力是随着年限增长的,青璃以为自己也要一步一个脚印地稳扎稳打,也做好了长期准备,谁想到前几天在淳于谙的大帐,一次压塌了床,一次压塌了椅子,那个时候她就有所怀疑,特地在空间之外实验了一下,一个装满水的浴桶,只要一只手就可以轻轻地抬起,比麦冬还厉害。 得知自己突然变成神力,青璃哭笑不得,她赶紧跑到空间去,脱了衣裳看自己胳膊上有没有长出纠结的肌肉块,好在一切还算正常,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现在也能轻松地控制好力道。 黑旗副将身手很快,身体灵活,柔韧度也是不错,见他的剑划过,青璃连躲闪都没有,直接把内力灌注到软剑之上,硬碰硬,只听“啪”地一声,一柄带着寒光的剑突然从对方手里脱手,落在不远处擂台的边缘。 一切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前排的士兵和将领看得清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少夫人一个回合就把己方副将的剑给撞飞,这,这是真的吗?也太打击人吧! 黑旗副将愣在原地,也不相信一切就是真的,可是刚才对撞的瞬间,他已经感受到嗓子里腥甜的滋味,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他肯定要喷出一口血来。 “下次不可轻敌,无论对方是谁。” 青璃一巴掌,把黑旗将领拍到擂台之下,还给他找了一个理由,算是下了台阶。 沙场在经历短暂的沉默之后,立刻又沸腾起来,众人高呼“少夫人”士兵士气大涨,而刚才的黑旗将领也得到青璃扔下去的一个小瓷瓶,他打开一闻,一股清新的草药香味,就知道是疗伤的圣药,心里复杂难以言表。 青璃对着他点点头,又回头对着淳于谙做了一个手势,这才教育士兵道,“在战场上,切忌不可轻敌,无论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很多时候,成败的关键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人物。” 青璃看过大周的兵法书,上面有很多以少胜多的战役,成败只在一念之间,远的不说,就说南边的沐阳,若不是有人接应,己方没重视,而被从内部打开城门,南边小国怎么可能这么快破城? “少夫人,我们记得!” “是啊,我们懂,记住了!” 士兵们再次欢呼,现场也有人不忘记淳于谙,他们的最高将领,大家一起欢呼。黑旗副将被打下台,其余副将就和热锅上的蚂蚁差不多,心里寻思是不是少将军为了提高少夫人的威信,找他做样子的,几个人不能之前商量好了吧? “少夫人,末将愿意领教!” “末将也是!” 呼啦一下,站出来六七人之多,青璃揉揉额角,心里寻思自己是不是动作太大?但是这次不露脸,以后再寻找机会难得,在军营里,想得到敬重不能光靠感动的,还要凭实力说话,她点点头,决定添上一把火,“那行,你们几个,一起领教吧!” “切,真是狂妄之极!” 青璃一句话,引起众位将领的不满,一个人一个人车轮战,少夫人没有体力就要累个半死了,众人一起上,她以为自己是少将军?他们好歹也是从新兵蛋子一点点摸索的,立下战功无数才有今天的成绩,就这样被无视? “你们,还是一起吧。” 底下的黑旗将领用力点点头,心里暗笑,一会儿秒杀你们一群人,就知道少夫人的厉害,他一个人单挑被秒杀,也不至于那么丢人。 “切,那可不是我们欺负弱女子啊!” 底下几位将领一起上台,众人商议一下,决定运用不同的兵器,各自取长补短,青璃利用这个机会,还对士兵进行教育,倒不是她王婆卖瓜,就算什么不懂,好歹看了那么多兵法谋略,从上面摘选一些实例背诵一遍,也让大家受益匪浅,当然,普通的士兵们听不懂,众人都是听从指挥,而底下有点墨水的将领们感触很深,频频点头。 这边,几位将领商议之后,摆出阵型,他们的武器是五花八门,或大刀,或长枪,还有铁锤等,或长或短,几个人结阵,青璃被围在中间,她神色淡然,心里寻思从哪里入手。 “出手吧,少夫人!” 几个人斗志昂扬,要是几个人都斗不过一个小女子,他们也没脸混,这是多么大的打击啊,每个人都精神百倍,动手前还白了台下的黑旗将领一眼,众人一致认为他放水,是为了拍少夫人的马屁。 “好,来吧!” 这次,青璃没有处于被动,她的身形动了起来,在原地划了一个圈,快速地躲到用长枪的将领身后,没用任何武器,抓住他的甲片,把他丢下了擂台。 台下一片哗然,而台上几人也深深觉得丢人,少夫人刚才还在告诫众人万万不可轻敌,他们上了台之后就没有警惕,几个人反应过来之后,更加默契。 各种兵器一轮一轮袭来,青璃抽出软剑,左右躲闪,各个击破,几个人很有经验,散发出来的威力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可以说,比他们本来的实力还高出一倍。 淳于谙默默地看着高台,他没有说话,今日既然带着青璃点兵,就有了对策,没想到士兵们竟然如此拥护,这一点他也没想到,他的目光深邃,凝视着青璃的身影。 擂台上短暂的对峙之后,有了新的变化,青璃快速抓过用大刀的将领的武器,两手一弯,大刀被掰得从中间折断,本来也不那么厚实的钢刀,这时代锻造水平还有待加强。 此举一出,真刀真枪,士兵们的眼睛都差点凸出,众人不再欢呼,而是呈现死寂的状态,而经过几轮对阵,几位副将不是对手,败下来,被丢到擂台下的瞬间,还傻傻地反应不过来。 青璃趁热打铁,对着方侍卫比划了一个手势,片刻之后,对方提了弓弩上来,一共有二十根铁箭,若是以往,她的力度不足以远射,现在不同,等到对方在几十米之外摆设好箭靶之后,一连串的远射开始。 “好!精彩!少夫人威武!” “少夫人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士兵们热血沸腾,青璃展示了一番之后,先是对将领们表示肯定,然后剖析自己的长处和对方的长处,连一旁站在擂台下反对的军师也跑到擂台之上,对刚才对战做了解说,他发现,这种用实际来教学的办法非常好。 “少夫人,刚才是末将得罪了!” “是啊,没想到少夫人您……您真是神力啊!” 被打倒台下的将领们开始还有点纠结,不知道如何是好,面色也带着尴尬,青璃安慰他们,既然已经到达将领的位置,杀敌并不是关键,首先要学会制衡,他们要在战场上身先士卒,然后给士兵们勇气和力量,不能因为和她对战失败就失落懊恼丧气。 “我们应该骄傲,我们大周有强大的少将军和少夫人!” “对,把大秦蛮人赶出关外,赶回老巢去!” 士兵们的情绪再次被调动起来,声音气壮山河,久久地回荡在沙场之上,借此机会,方侍卫代替淳于谙讲话,给士兵们传达了一些消息,大秦那边有新一轮的动作,可能会运用到邪阵,众位士兵也有知情权。 “我们不怕邪阵,我们大周无敌!” “驱逐大秦蛮人,还我大周万里河山!” 底下,处处是响亮的口号声,配合着嘹亮的号角,士兵们精神抖索,底下将领们也重新振作,大周多了一个王牌少夫人,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众人再次演绎了新式阵法。 “渴死我了。” 青璃接过淳于谙的帕子,她现在衣衫都湿透了,还要带着这么沉的甲片,出门前觉得自己英姿飒爽,现在就是沉重的负担,站立良久,还打了两场,越发口干舌燥。 “忍耐一小会儿。” 淳于谙眼底是心疼之色,自家小丫头面色通红,满脸汗水,还在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此刻正当午时,他真怕她中了暑气,有些后悔,不该带她来沙场。 士兵们在台下肃整,奔跑,根据将帅们的军旗和号角声练习阵型,有人体力跟不上而要掉队之时,总会有同伴伸出援手,他们被少夫人的话深深感染,在战场上,众人都要安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战友,他们是一个整体。 “我没问题,只是不清楚麦冬和麦芽现在回来了没有,有些担忧。” 一个丫鬟丢失,另一个丫鬟有功夫却也消失一夜,实在是不正常,若不是因为今日点兵是个重要的日子,青璃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人,她一直忍受内心的焦急,故作淡定。 “昨日没和你说,怕你忧心。” 淳于谙沉默一会儿,“我们得到情报,有人目击宇文鲲和北堂谚前几天出现在平阳城内。” “这这么可能?” 青璃瞪大眼睛,一脸震惊之色,宇文鲲和北堂谚都是大秦高级将领,此刻一定在平阳关外打仗才是,怎么可能出现在内城?而且同时出现,若消息是真的,那么几天前鱼鳞阵对敌的不是宇文鲲? 青璃摇摇头,否定这个可能,现在虽有易容之术,其实就是高级化妆术,不会改变一个人的身材,体型,连相貌也不会有大的转变,没有话本里那么神奇,可以改头换面。 若是如此的话,两个人一同出现在平阳城内,又不可能通过边防,只有一个可能,大秦那边有通往大周的密道! “如我所想。” 淳于谙点点头,自家小丫头果真聪颖,他不过只说了表面的东西,就从中间分析出来这么多,这也是他所怀疑的地方,大秦那边一定有密道,可是出口到底在哪里?己方已经调查了几天,毫无头绪。 “平阳最近是不是又出现了被奸淫的少女?” 宇文鲲那个采花贼不喜欢大秦膀大腰圆的女子,独爱大周女子的水嫩,而且必须是如花一样的良家女子,他每次奸淫之后都要将对方凌虐致死,在京都犯案无数,上一次只差一点点就能抓到人。 “这倒没有,宇文鲲并不想打草惊蛇。” 若是平阳发生了案件,己方一定会肯定宇文鲲能出入平阳,这一定不是对方想要的,他们来有目的,却也没那么明目张胆。 “北堂谚也一起的话,我倒是想到了春儿姐。” 青璃眯了眯眼,脑子转得飞快,她想起了一件小事,当时她就怀疑过,前段季悠去买皮草的时候,曾经在一家皮货铺子碰见了很少出府的赵晚春。 关键是那家铺子的位置很不起眼,又是皮货铺子,里面的皮料多数是从大秦那边收购的,如今两国开战,价格不升反降,更引人怀疑。 若是宇文鲲走地道进了平阳,抓了自家的丫鬟麦芽,他到底想干什么?青璃紧皱着眉头,思索这个可能性,不管是为了奸淫还是为了威胁她出现,麦芽此刻都有危险,麦冬呢?也被抓了? “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轻举妄动,等我。” 淳于谙的嗓音低沉沙哑,却含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青璃犹豫一下,这才点头,一直到点兵结束,两个人在士兵们呼喊之中策马狂奔,一路疾驰回到了小院。 于嬷嬷正在院子里面转悠,见到青璃之后,把手放在裙摆的两侧抹了一把水,眼巴巴地道,“小姐,麦芽和麦冬哪去了,还没有回来,不能跑哪偷懒了吧?” “这事稍后再说,于嬷嬷去烧水,我要沐浴。” 青璃抖抖衣袖,和淳于谙走进偏厅,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胸前上下起伏喘息着。 “先喝一杯水,别着急。” 点兵结束,淳于谙本来要出城到关外,见青璃这样,他不放心就跟了回来,帮助她解开身前的银甲,见衣衫湿了大半,接过于嬷嬷递过来的干布巾,帮她擦着颈间的汗水。 “这个消息是什么时候的?” 青璃灌了一大杯水,这才觉得解渴了一些,她接过布巾,胡乱地抹了几下,“若是真被宇文鲲抓去了,他想要威胁我,肯定会给我传信的。” “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有可能是我们的人看错了,但是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淳于谙摸摸青璃的头发,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现在着急也于事无补,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了。” 在沙场上晒了几个时辰,青璃头晕脑胀,她洗了一个热水澡,移动到床上,淳于谙在隔壁稍作整理,又点了青璃的睡穴,吩咐于嬷嬷要不断地换冰盆,保持室内的凉爽,这才离开。 “真是的,这还是当年的大少爷吗,怎么和变了一个人似的。” 于嬷嬷唠叨几句,摇了摇头,蹲下身子,认命地用扇子扇着冰盆,让内室里多了冷气。 一觉醒来,天色擦黑,青璃这才从纱帐中坐起身子,内室已经点燃了油灯,她迷茫的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淳于谙的踪迹,看来已经回去了,不知为什么,还有些失落。 “小姐,您可算醒过来了,老奴已经做好了几样小菜,您还是先用晚膳吧。” 于嬷嬷听见响动,从外间跑进来,见自家小姐没说话,继续道,“少将军有急事,所以下晌的时候就回了大营,让您不要忧心,一切有……有他在。” 虽然这么说,于嬷嬷的面皮抖了抖,她可是把少将军的话一字不漏地背下来,可是他和自家小姐还未成亲,太肉麻了。 “恩,好。” 一觉睡起来,青璃的脑子还有点发晕,她喝了一杯空间灵泉,趁着于嬷嬷在灶间的工夫,从空间里拿出来一个大桃子,啃了起来,桃子又脆又甜,让她情绪也好了一些。 麦芽没有回来,或者被人掳走,青璃并不惊讶,因为麦芽没功夫,人又单纯好骗,可是麦冬不同,功夫不错,出门是为了寻找麦芽,为什么也没有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火烛的光芒映照在青璃的脸上,她长长的睫毛在下眼处留下一排剪影,已经答应了淳于魔头不能擅自行动,可丢的是她的丫鬟,怎么能一直坐以待毙,目前被宇文鲲掳走的几率到底有多少,她不晓得。 “小姐,您到外间来用膳吧。” 于嬷嬷做了几样拿手小菜,都是京都风格的,味道很淡,没加多少辣椒,青璃苦夏,没有胃口,草草地吃了一个小花卷,便停下筷子。 “于嬷嬷,今日有人上门吗?” 青璃用清茶漱口,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对面的树梢上已经挂上昏黄的灯笼,八月初二的夜晚依然没有月亮,天空也没用一颗星星,窗外的风稍大,还夹杂着湿气,看来要有一场夜雨。 “没有,但是奴婢在院子里的时候,看到隔壁那个缺牙的老光棍探头探脑的。” 于嬷嬷撇撇嘴,片刻之后想到了什么,又有些忧心地道,“小姐,您说麦冬和麦芽到底去哪了?这都一天一夜没消息,不会出了啥事吧?” “目前还不确定,于嬷嬷,你早点睡吧。” 青璃一个人思量片刻,也没什么头绪,现在不是十五,不到麦冬发作的时候,她也消失不见,可见问题似乎是很严重。 一直等到子时,院落里还没有什么消息,依旧静悄悄的,青璃毫无睡意,她披着衣裳,坐在油灯旁边发呆。闲来无事,和小灵打听了一下南边沐阳的情况。 沐阳的状况依旧如此,曾经繁华的边陲大城,在战火的袭击下,变得死气沉沉,百姓们还没有走出战争的阴霾,连最基本的商家都紧闭商铺,处于瘫痪状态,百废待兴,士兵们每日都要巡逻,捉拿南部小国遗留下来的战俘,倒是没有别的事。 自家三哥莫子松和林风澈都立下功劳,很被淳于老将军看好,两人现在跟着大营里正式入伍,成为一名士兵,因为表现出色,每个人手下掌管了约莫五十个人,每日操练,过得很是踏实。 短时间之内,沐阳不会有什么大规模的战争,青璃放下心,指挥小灵到京都去,上次得到消息,弘德帝奄奄一息,叶洵和二姐提前了婚事,恐怕很清楚皇上活不过八月十三,那么京都正是动荡的时候,她很担心家人受到牵连。 “啪啪啪!” 有什么东西拍打着窗棂,青璃立刻集中精神,她从原地站起身,立刻熄灭了油灯,黑暗中,总是觉得有一双眼睛在偷窥自己,那么无声无息,听不到一丝声音。 快速拉起窗子,青璃跳到院子里,一支箭射在窗棂之上,上面还有一只带着血的信鸽。青璃查看一下,四处无人,只能感受四下的黑暗和流动的风。 用帕子拔下射在窗户上的箭矣,青璃回到内室,上面的信鸽被箭横穿,早已经气绝,此刻睁着眼睛,鸽子腿上只有一个竹筒,可是里面的信件却不翼而飞,她认得,这是和沈冰雨传信所用的信鸽,颇通人性,就这么被射杀。 从昨天开始,接连不断一直有事情发生,现在麦冬麦芽没找到,又出现了新的事,她显得很是浮躁,身边又没有一个可以诉说的人。 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天亮,淳于谙的人还是没有来送消息,青璃终于觉得自己已经等不及了,她不知道从哪里入手,若是和宇文鲲有关系,大秦真的有通往平阳的密道,北堂谚在,赵晚春一定知道什么! 天光大亮,于嬷嬷还没起身,青璃端来水,打开了房门,快速跑到下人房,于嬷嬷的房门紧闭,窗户前也有一根箭矣,上面有白色的药粉,她取下一些,放在鼻子底下轻嗅,迷药? 果不其然,于嬷嬷中了迷药,还在呼呼大睡,青璃打开房门,想到昨日是两个声音,如果没错的话,两枚箭矣几乎是同一时间射进来,也就是说,她被人盯上了! 京都来信被盗走,青璃不担心,因为自从她有了外海的翻译书之后,教会沈冰雨一些,两个人通信都是两国的语言掺合到一起用,而水零欢,赵羊羊不会说太重要的事,爹娘念叨的也是家事而已。不过对方的所作所为,成功地让她心里一凉。 怎么办?是不是要找淳于谙?青璃思考之后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对他有很强的依赖心,这不算是一件好事,时间久了会失去自我,她停顿了一下,决定先从赵晚春身上入手。 “于嬷嬷,起来了。” 想要拜访赵晚春,青璃不可能自己前往,她给于嬷嬷脸上拍了一些解药,对方这才悠悠转醒,看到天色大亮,于嬷嬷赶紧坐起身子,愧疚地道,“小姐,人老了就是贪睡,您看老奴……” “好了,起来吧。” 前院送来了早膳,几碟子小菜并花卷,馒头和小米粥,青璃用勺子舀着小米粥,对于嬷嬷道,“早膳之后,跟我去赵府上拜访。” “小姐,赵府可是知府大人的府邸?” “正是。” 青璃咬着花卷,吃着没滋没味的,昨夜下了一场小雨,只有一会儿便停了。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早上走出屋门,地上没有一点水渍,找不到一丝夜雨的痕迹。 “小姐,要拜访都是提前递帖子,咱们这么直接上门不好吧。” 于嬷嬷纠结了一下,虽说从京都回来,也要重视最基本的礼仪规矩,对方身份只是一个知府千金,虽然不高,可也不低,两个人看起来并不算熟稔,冒昧上门的话……“无妨,见或不见那是她的事。” 草草用过早膳,青璃带着于嬷嬷坐着马车来到知府后街,于嬷嬷首先下了马车,给了守门的婆子一个荷包,这才道,“老妹子,我们小姐想见见赵小姐,你看能不能通传一声?我们小姐也是刚来平阳,这来的匆忙,下晌说不定要回去,所以没下帖子。” 这个时候,于嬷嬷还在辩解,希望守门的婆子能理解。守门的婆子捏了捏荷包,眼睛里带着为难之色,“老姐姐,想来你们家小姐也是个富贵人,不是我这个做奴婢的不通传,是我们小姐没在府上。” “赵小姐不在府上?” 于嬷嬷诧异了一下,片刻之后又带着笑意,把荷包推了推,她察觉到自家小姐似乎找赵晚春有事,所以才打听道,“那可是不巧啊,去了哪里?唉,我们小姐也是甚是想念她的姐妹,所以才叨扰的。” “小姐院子的老嬷嬷说去了玉塔寺祈福,也有两天没回府了。” 关于自家小姐的行踪,守门的婆子也不知道,这还是她在送东西的时候偷听到的,既然对方很有诚意,又给个分量十足的荷包,她这才没隐瞒,不然的话理都不理。 “玉塔寺?” 青璃重复了一遍,她知晓这个地方还因为季盼,当时季大人要接人回府,季盼说要吃斋念佛,去玉塔寺祈福,后来她打听了一下,是平阳最好的寺庙,香火很旺,每逢初一十五都要排长队,特别现在属于两国交战时期,百姓们惶恐,也会争先去烧香。 按照守门婆子提供的日期,两天前正好是八月初一,赵晚春要是在此时上香祈福,倒是也合理,不过青璃总觉得哪里奇怪,正巧赶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切都不能让她不多心。 “车夫,咱们去玉塔寺看看。” 青璃撩开车帘子吩咐车夫,心里打着转转,赵晚春在最好,如果没在玉塔寺的话,人在哪里?到底是不愿意见人,吩咐守门的婆子编造理由,还是另有原因?   ☆、第027章 灾祸 大周弘德帝二十五年的八月初三,生活在京城之中的百姓们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日子,就在用过朝食不久,位于京都内城的皇宫之内,传来一声声沉重的钟声,有心人发现,比太后薨逝敲得更久,众人立刻关门闭户,神色骤变,皇上驾崩! 莫青蔷和叶洵才成亲没几天,过了洞房花烛之后,叶洵就没回府上,说是有事情要忙。作为新妇,最近时间学会了很多,从水零欢,赵羊羊那里也得知一些京城现在的局势。 爹娘,爷奶和四婶他们,在八月初一已经连夜出城,由沈冰雨带着赶往汝阳城,那边有一个小渔村,比较偏远,也相对安全一些,家里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即将要生产的四婶,此次众人离开,还跟随了稳婆,四婶身边也有得力的婆子看护。 丧钟响起,这一天终于来了!莫青蔷临危不乱,嘱咐下人关闭好府门,因为她知道,随之而来的,可能是一场滔天的动乱! 皇上驾崩,百官虽说早有准备,可也没想到来的如此快,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因为太子之位忙着掐架,结果还没出来,皇上蹬腿了,面对他们的,是新一轮的洗牌。 京城宫门紧闭,被允许入内的只有三皇子耶律楚仁,四皇子耶律楚阳,以及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等皇亲国戚,百官被拒之门外,焦急地等待,一直等到天黑,宫门也没有打开,隐约听到里面惨烈的厮杀声,众人面面相觑,面色惨白,难道皇上驾崩,夺权现在已经开始了? 与此同时,京都十万守城官兵封锁了城门,在京城各个角落,随处可以见到守城将领巡逻,而在京郊一片腹地之内,也有一众训练有素的士兵,此刻若是有眼尖的人或许能够认出来,为首之人正是被追杀多次的鲁南王。 京城之中血雨腥风,人人自危,那些守城官兵在巡逻之时随意屠杀百姓,百姓们只好大门紧闭,龟缩在家里,希望这场政变能早日过去。 青璃暂时还没有得到京都的消息,她还在为无缘无故失踪的两个丫鬟焦头烂额,她有预感,这些都是有人早就策划好的,冲着她或者淳于谙下手。 玉塔寺在平阳城西,车程约莫半个时辰,青璃坐在马车里,感受到底下的坐垫都是温热的,这种感觉让她更加烦躁,眉头不自觉地轻蹙。 “小姐,您为什么要来玉塔寺找赵小姐?先下了帖子,等人回来就能见到了。” 于嬷嬷不明所以,家里的丫鬟不见了,不是要找人吗,怎么找到赵小姐那里,难道是自家小姐想托赵小姐同平阳知府赵大人提下?她摇摇头,立刻否定,平阳城有个风吹草动都在少将军的掌控之中,自家小姐怎么都求不到那边去。 青璃摇摇头,没有回答,心里盘算见到赵晚春之后,怎么从侧面打探,若是赵晚春独自出府几天未回,在玉塔寺,最有可能的理由就是和北堂谚见面,如果掌握两人的动向,就可以得知大秦密道所在,这一切对己方很重要。 受战争影响,平阳城在白日里不复以往的热闹,街道上车少人少,马车行进的很快,一直到城西,青璃被于嬷嬷搀扶下车,两个人顺着茂密的树林向上看,青石板的小路,拾级而上,两面都是参天古树,看着很有年头,很多树干都已经长空,出现树洞,在上方还有山泉瀑布自上而下,走在路上,一股林中的幽香的气息,透过树影,隐约可以看到寺庙顶端金色的琉璃瓦片。 一直到玉塔寺的大门前,周围有不少商贩摊位,卖的都是一些小玩意,有红色的平安袋,手串,络子,还有雕刻佛的玉佩,女子喜欢的香包,驱邪的挂件,摊位前面也有稀疏的香客转悠,另边就简单多了,卖瓜果的,糕饼的,也有百姓们驻足,买来做贡品之用。 青璃刚进玉塔寺的大门,就被一个知客僧拦住,小和尚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光头还没有受戒,圆圆的眼睛,让她想起动画片里面的一休哥。 “这位女施主,小僧看您眼生,您是第一次来吧?” 小和尚和热情,一边走一边和青璃搭话,介绍玉塔寺的由来,说的神乎其神,天上有一个神仙被贬下凡,需要在人间做一万件好事才能重回天庭,于是神仙建造了一个寺庙,听取百姓们的疾苦,最后积攒了功德,而百姓们得偿所愿,主动捐银子找民间最好的匠人雕刻出玉塔的模型,后人才称之为玉塔寺。 “女施主,咱们寺庙灵验,所以香火鼎盛,您可立长明灯祈福,也可以去抽签算卦,今儿您来的日子赶巧,方丈出关,正在正殿解签。” 青璃见小和尚热情,免不了攀谈几句,让于嬷嬷送上一百两香火银子,小和尚见这么多银子眼前一亮,有问必答,回答得很是详细。 “是这样的,这次前来也是一位姐妹介绍过来的,她身份不一般,是平阳知府千金。” 青璃眨眨眼,本想寻找一番,现在有人的话就简单多了,不然玉塔寺这么大,她又是第一次前来,难免晕头转向,其实她还是很忌讳这种地方的,在京都很少去寺庙祈福,青璃相信有得道高僧,总是怕被看出异世而来的身份,在凤阳曾经给她算命那个老和尚到现在也没露脸,七岁已过,平安顺遂到老,福泽深厚,贵人之相,真是这样? “您说赵施主啊,八月初一那天来上香了。” 小和尚摸摸脑袋,憨厚一笑,在玉塔寺每逢初一十五人山人海,赵晚春每次前来都是他上前引导,一般选清净的殿宇参拜之后就会去特定禅房里面休息,连素斋都不用,禁止打扰,他还很是奇怪,他们玉塔寺的素斋可是一绝呢! 青璃眸色微沉,这么说赵晚春并不在寺庙里,那么她到底在哪里?是在府上闭门不出,还是在别的地方?是否和北堂谚在一起,这些都是问题。 “小姐,您既然来了,不如去正殿求个平安符吧。” 于嬷嬷察言观色,赵小姐不在,可是既然折腾一趟,她也想烧香乞求儿子平安,听说这里香火灵验,于嬷嬷紧张地搓手,好久没来寺庙,迈不开腿了。 “好吧。” 此刻也快到了正午,大日头晒得人头晕,青璃拉低的帷帽,也想休息一会儿,就答应于嬷嬷的请求,两个人在小和尚的陪同下进入了正殿,人不太多,有几名穿着绸缎男女正跪在垫子上不停地磕头,嘴里念念有词。 佛堂上很是庄严,前面几尊大佛外面镀着金粉,大佛的面部表情被雕刻的惟妙惟肖,听着旁边沙弥不停地吟唱和木鱼声,青璃深吸一口气,感觉内心平静了很多,这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安抚焦躁的情绪。 于嬷嬷在香炉里点燃了香火,跪在地上叩拜,嘴里念叨,青璃没有理会她,转过头,走向旁边,坐着一个垂垂老矣的和尚,看上去也有七八十岁,面皮很松但面色红润,连眉毛都是花白的,他闭着眼睛入定,前面摆放着一个桌子,上面有红绸布包着的护身符,还有一个签筒。 “施主是否要抽签?” 青璃脚步很轻,老和尚耳朵动了动,迅速地睁开眼,这让她一愣,怎么形容这双眼睛呢?这不是一个老人应该有的浑浊的眼,非常清亮,带着看透世事的沉稳,让她心中一震。 “恩。” 青璃本来想买个护身符送给淳于谙,见老和尚说抽签,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走到近前,按照老和尚所说拿起签筒摇晃,片刻之后,孤单地掉出来一根签文。 “让老衲看看。” 老和尚看到签文之后,抬起头打量青璃,定了定,这才道,“佛光主照正中堂,救苦神明降吉祥,喜事重重恩庇佑,愿君一粒扣上苍。” “高僧,此签何解?” 青璃仔细观察老和尚的面部表情,发现对方似乎也有不小的惊讶,她虽然不懂,但是从字面意思上,也是好签。 “上上签啊!” 周围有人正在虔诚拜佛,一直观察这边的动静,听到老和尚说出上上签,众人瞪圆了眼睛,有些不信,签筒至少有几千根签文,上上签不足十根,而此签差不多是最好的存在! “佛光普照,逢凶化吉,施主福泽深厚,得我佛庇佑!” 青璃低着头,老和尚只能顺着面纱观察一下青璃的面相,片刻之后啧啧称奇,“女施主,老衲观你印堂发黑,恐是近期有灾祸,不过定能逢凶化吉,多做善事,坚持本心即可。” 正午时分,正殿上人并不多,青璃闻言之后点头,拉着于嬷嬷走出正殿,她心里还为印堂发黑的事苦恼,丫鬟失踪,难道说她也要面临灾祸? 正殿上,小和尚跑到老和尚旁边,一脸奇怪地看着签文,问道,“方丈,刚才那位女施主真的抽到了这支签文?” “是啊,几十年了,没有被人抽到过,贵人之相啊!” 老和尚感叹了一句,往殿外处看了一眼,之后接着入定,闭目养神,那位女施主面相奇特,他自认佛法高深也是看不穿。 于嬷嬷跟在青璃的身后,眼里带着狂喜,上上签,说明自家小姐是有福之人,她不是也跟着借光,想到说的近期有灾祸,于嬷嬷又面带愁苦,“小姐,您能有什么灾祸呢?这话能信吗?”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又来了一个知客僧,带青璃和于嬷嬷到后院一间干净的禅房里面休息,这是一个幽静的院落,不吵不闹,周围是细密的树林,是来上香女眷休息的地方。 “小姐,老奴想去正殿去抽签。” 一路上,于嬷嬷心事重重,仔细一琢磨,可不是嘛,自家小姐原来就是一个庄户人家的闺女,因为四叔发达,到了京都之后事事顺利,还能被少将军看上,两个人又定亲,小姐很得护国将军夫人喜爱,这门亲事从小姐八岁时候起就一直被谋算,若说有福,自家小姐真是头一份的! 签文很准,于嬷嬷寻思着,要给儿子求签看看,也要求个护身符,都说玉塔寺灵验,她不想错过机会,纠结很久终于提出。 “恩,去吧。” 青璃正想一个人静静,点头同意,从正殿出来之后,那股烦躁的情绪又上来了,她都不明白为什么,冥冥之中,似乎又什么危险正在向她靠近。 于嬷嬷走后,青璃观察了一下禅房,布置得很是简单,内室里面有松竹盆景,几样不值钱的瓷器,墙壁上挂着抄写的经书,连屏风上也是被绣出来的经文,有婆子端进来冰盆和几样点心,做得很有特色,青璃只是掰一块,里面用玫瑰五仁做的馅料,看似甜腻,她没什么胃口。 关紧了房门之后,青璃进入到空间内,此时的空间里,雾气弥漫,青璃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被扩张一般,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是空间升级的征兆。 “羽幽!” 青璃发现一个问题,她完全找不到方向,在空间之内也不能控制自己,快速闪出空间,一切正常,再次进入之后又是这等情况,她呼唤小白狐狸,却迟迟没得到回复。 空间里,青璃已经无法施展瞬移,她试着从里面取出东西,没任何反应,片刻之后,空间之中传来阵阵歪风,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竟然飞到了半空之中。 “羽幽,小灵!” 还是毫无反应,青璃的脸颊像是被刀在切割一般,让她无比的脆弱,意识越来越混沌,在昏迷之前,她觉得好像被一股大力,撕扯出了空间,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宇文鲲掀起禅房的角落里的一块青砖,从里面走出,他的小眼睛冒着精光,嘴边带着邪笑,那话怎么说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是如此。 自从京都一别之后,宇文鲲整晚都在想念莫青璃,被耶律楚仁察觉出来,那时候对方问他有没有什么要求,他说想要得到莫青璃,至少要共度*,这么美丽的女子还是头一次见,比他那个冷冰冰的妹子好太多了! 宇文鲲经常在暗地里观察青璃,她的一颦一笑,都给他巨大的震撼!如此美得生动的女子,简直是老天的杰作,凭什么便宜那个不解风情的淳于谙? 耶律楚仁对女子没有兴趣,不代表他没有,因为身份问题,两个人密谋,由耶律楚仁负责把青璃取回,到时候作为礼物送给他,怎么玩,还不是他说的算! 谁想到一切很不顺利,最后竟然便宜了死敌淳于谙,这几个月宇文鲲身边也不是没有女子,大秦也有很多姿色不错的军妓,可是他没有反应,对这种庸脂俗粉,逢场作戏都感到厌恶,每每只勾起他杀人的冲动。 这次多亏了北堂谚,此间禅房有一个通道,直通不远处的一户人家,而此处是北堂谚和赵晚春两个人幽会之所,平日里为了方便不引起怀疑,两个人常常在此见面。 “青璃,青璃小姐?” 宇文鲲知晓青璃的功夫,就怕她使诈,他刚从地道口出来,就见她仰倒到小榻上,洁白的裙角染上了血渍,似乎是练功时出了岔子,受伤不轻。 “莫青璃?” 宇文鲲打量了一下周围,没有暗卫,他放下心来,上前几步,眯缝着眼睛,心里不由得狂喜,平白捡了这个便宜。他想脱掉衣裤实施暴行,见佳人脸色惨白,嘴角处沁出血来,突然生出一丝不忍的情绪。 青璃虽然昏迷过去,但是意识还很清醒,空间地动山摇,在这个节骨眼上升级,没有一点征兆,而且和以往不同,以往可以躲在青砖瓦房里,也能联系灵兽,这次是被空间给扔了出来。 她能感觉到宇文鲲的手正在抚摸着她瓷白的脸蛋,心里呕得吐血,虽然恢复意识,可她身子不能动,只能祈祷空间升级结束,她要杀了这个采花贼! “这么美的脸蛋,可惜了。” 宇文鲲邪邪一笑,用手从青璃的脸蛋抚摸到脖颈,皮肤光滑细腻,看着如此美好,马上就是他的人,他非常期待看到她在他身下的模样,痛苦或是愉悦? “上将军。” 从地道里接连出来三五个侍卫,半跪在地,垂眸不语,看起来很是恭敬,其中一个人低头道,“没有发现北堂将军,不过听说在八月初一,赵家小姐曾经来寺庙上香。” “没有发现人?” 宇文鲲抓着青璃的一只手,来回抚摸个不停,大秦确实有地道可以通往大周,就在几天之前,北堂谚突然答应宇文鲲,他提出来平阳探看下情况,看看能否从赵晚春这里得知一些线索,之前写给京都信,是大秦的机密,邪阵是最大底牌,可是等了又等,耶律楚仁竟然没有收到信,他们很怀疑被大周截获。 “是,上将军,并且赵小姐也没有回府。” 侍卫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上将军说话语气越是轻,证明在爆发的边缘,他们跪在原地垂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有点意思,哈哈。” 宇文鲲看着一旁失去意识的青璃,她的长睫毛和小蒲扇一般,紧闭着眼皮,看来短时间之内是无法醒来的。北堂谚倒是有勇气,竟然敢欺骗于他,和赵晚春没有消息,两个人八成是私奔了! 真是可笑,为了一个女子,将军不当了?大秦三十万士兵不管不顾,北堂家也不理会了?因为什么?因为自己曾经说过,等大秦破城之后,赵晚春就是敌国俘虏,没准是个罪臣之女,能当妾就不错了,所以北堂谚动了心思,二人不管国恨家仇,双宿双飞了。 “感人至深啊,哈哈。” 宇文鲲眼中寒芒闪过,他吩咐手下侍卫,“让人密切留意北堂的动向,要知道他为了女人什么都肯做,无论是扮作丫鬟还是戏子。”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然为了一个低贱的女子,做出此等事,宇文鲲摇摇头,掩饰住眼底的讽刺,女人算什么,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女子,只要他愿意,想有多少有多少,一点也不刺激,他已经玩腻了。 “美人,不如我们玩玩新花样吧,你说我绑了你,在淳于谙面前和你行房,他会怎么样?真是期待啊!” 宇文鲲越想越兴奋,利用这个机会把淳于谙引出,一举消灭掉,大周没有主帅定会大乱,到时候大秦破城就容易多了,如此简单之事,怎么之前没有想到呢? “现在,就看淳于谙对你有多少爱,美人,你说他会不会为了你,丢下三十万大军,以身犯险呢?” 宇文鲲站起身,在禅房之内走了一圈,越发觉得运气不是一般好,原本打算来此地寻找北堂谚,谁想到让他碰到了受伤昏迷不醒的青璃,若是在以往,两个人对战,他不是对手,没准还要暴露,这丫头身法诡异,毒着呢,如今落到他手上,怎么玩弄都是他说的算。 “哈哈,打仗比不过淳于谙,但是床上功夫,本将军是不输任何人的,听说淳于谙还是个雏儿!” 宇文鲲发出阵阵轻笑,这对青璃来说,听着毛骨悚然,真是该死,刚才抽签的时候说有灾祸,想不到来得如此快,宇文鲲这个变态采花贼!青璃差点呕出血来,心里祈祷,她不过只是短暂的失去知觉,能到清醒过来,一定要把这个变态剁了喂狗!绝对不会放过!她发誓! “唉,美人啊,你说你怎么还没醒来呢?让本将军一人自言自语。” 宇文鲲有了动作,他抱起青璃,走进地道之内,走之前盖好了青砖,一切又和原来一样。 午时过后,于嬷嬷这才美滋滋地回来,刚才和老方丈攀谈一番,得知她也是个晚年的福禄命,正美的冒泡,多亏了自家小姐,她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别看是个死契奴才,等以后小姐成了少将军夫人,作为小姐身边的第一婆子,还不一定多受礼遇呢! “小姐,小姐!老奴回来了,听说玉塔寺素斋不错,不如用后在走吧!” 于嬷嬷推门,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着,莫非是自家小姐还在歇晌?她来到了窗前,把窗户支起来探看,顿时一惊,里面空无一人! 周围的禅房并没有人休息,于嬷嬷在屋前屋后走了一圈,还问了不远处等候打扫的婆子,确定没有人来过,也没有人出去,可是自家小姐呢?就和凭空消失了一般。 开始于嬷嬷没有多心,后来想到丫鬟麦冬和麦芽失踪的事,吓得浑身冷汗,她也顾不得自己老胳膊老腿,从原地跳起来,从外面使劲往窗户里面爬,倒是把不远处的婆子吓了一跳。 “你推我一把,快点快点!” 于嬷嬷卡在窗户中间,不上不下,憋得一头是冷汗,她脸色通红,大气都不敢喘,这禅房没有套间,后面有一个隔间是净室,只盼着自家小姐是如厕,不好意思才没有回答她。 “可是这样你会摔下去啊。” 外面站着的婆子不明所以,但是看到于嬷嬷如此心急,还是推动了一下,于嬷嬷和球一样掉在地上滚了一圈,疼得呲牙咧嘴,也是顾不得,一瘸一拐地走进净室,空无一人! “小姐呢!” 于嬷嬷傻在了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种情况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自家小姐就算出门不告诉她,可是门也不会在里面反锁啊!门外的婆子就在不远处,若是小姐从窗户飞出也会被看到。 在小榻的角落,有一个散落在地上的帷帽,上面有一个黑色的鞋印,鞋印很大,绝对不是自家小姐的!在榻上还有一块羊脂玉,是青璃压裙角的玉佩,两件东西,让于嬷嬷心里突然多了不好的预感。 青璃只觉得自己被人抱起,放在了一个手推车上,然后是一片黑暗,有滴滴答答的水渍,她不确定是哪里,而身后的宇文鲲也没有说话,两个人一直沉默,直到约莫有两刻钟左右,才有了光亮,紧接着,她被带上马车,穿行在平阳的大街小巷,而她还是不能动身体。 “美人,我们很快就要回到大秦了,以后你只要对本将军服从,以后让你当个将军夫人也没什么不可以。” 宇文鲲的话充满嘲讽,青璃似乎能感应到他语气中的不屑,“你们这些娘们就是比我们爷们还喜欢追逐名利,做妻做妾或是玩物,还不是本将军一句话的事儿。” “美人,别以为淳于谙有什么好,他人高马大,物事不一定有我长啊,多少女子跟了本将军,从此离不开,哈哈!” 宇文鲲的话越说越猥琐,青璃越发郁闷想砍人,但是他现在好在手脚老实,并没有什么动作,想必是和他说的一样,铁了心想引诱淳于魔头上钩。 马车内因为放置了冰盆,四处凉爽,青璃养精蓄锐,心里也多了一丝不确定,她到底能不能在淳于魔头感到之前恢复意识?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淳于谙的执着,若是确定她在宇文鲲手上一定会前来。 曾经,青璃傻傻地问淳于谙,“你的心思都在北地大军上,可有我一席之地?” 当时他沉默很久,这才回答,“因为有北地三十万大军,我才有资格保护你。” 现在想起来,青璃心里颇不是滋味,她是个自私的人,希望淳于谙保护她,可是她不想成为他的累赘,她只能站在他的身边,怎么能拖累他?或许一个错误的决定,会让无数人失去性命,绝对不要!她自己犯下的事,自己能解决! “美人,干什么轻蹙眉头?虽说淳于谙在战场上有谋略,可是在对女子的功夫上,未必敌得过本将军。” 宇文鲲还在得意地滔滔不绝,青璃感觉到有人盘查马车,这是平阳城内例行公事的巡查,并非于嬷嬷已经禀报给了淳于谙,马车很快过关,青璃心里有微微的失落,这次机会,就这么错过去。 “初见时,在荷塘,你浅唱那首小调感动了本将军,半生浮名只是虚妄,啧啧。” 宇文鲲喝了一杯茶水,眼里是遮不住的喜色,他看了一眼窗外,不远处都是北地巡城的士兵,可是能怎么样?他们不知道,马车上有敬仰的少夫人,青璃的那些事,他有耳闻,心里唏嘘不已。 如果此刻青璃可以坐起身,她一定先掌掴宇文鲲这个色胚,然后再实行惨无人道的凌虐,先找一群又老又丑得了花柳病的妓女们玩弄于他,再阉割做太监,把肉一片一片活生生的削下来喂狗,然后扔到城门处暴晒三天,脑袋砍下,趁着没腐烂之前让北地大军来个蹴鞠竞赛。 青璃被宇文鲲带走,可急坏了于嬷嬷,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山门,一路上连连摔跤,一直到马车停放的位置,已经鼻青脸肿,她哭喊着让车夫赶紧出发赶往城北大营。 淳于谙此刻在对着沙盘深思,刚才和将领们布置了一个新阵法,已经到晚膳的时辰,士兵们端上了凉皮,这是北地大军享用的消暑之物,里面加了一些绿豆粉,很是解暑,配方还是青璃提供的。 “方侍卫,我们的人回来没有?” 淳于谙想起没有找到麦芽和麦冬,青璃恐怕忧心,这丫头肯定怕打扰她要独自行动,他揉揉发疼的额角,白日事忙,已经连续两三夜没有休息,竟然忘记过问此事。 “少主,看您和众位将领研究阵法,属下怕打扰您,麦芽那个丫鬟没找到,但是那个叫麦冬的丫鬟,我们的人在城郊三十里之外的树林找到,可惜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昏迷过去。” 方侍卫禀告,都是刚刚发生不久的事,侍卫第一时间去小院找少夫人,可是听说少夫人去了知府千金赵小姐的府上,还没有回来。 “人怎么样了?” 淳于谙思索一下,明白了青璃的意思,她一定是想从赵晚春那里入手,可是自从在京都,赵晚晴被杀一事之后,自家小丫头和赵晚春之间好像不似以往那般亲密,若是不为了打探,她是不会去的。 “麦冬不太好,失血过多,身上多处伤口,人也一直昏迷着,所以送到小姐宅邸专门照顾。” 麦冬一直没醒过来,所以己方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先用好药,就等着少夫人回来,看看怎么救治才好。方侍卫回禀情况,见自家少主脸色不好,劝道,“您还是休息一会儿吧,这……” “少将军,少夫人身边一个老嬷嬷有急事回禀。” 一个士兵在大帐门口行礼,打断了方侍卫的话。 “带着人进来。” 淳于谙站起身,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青璃人没来,让于嬷嬷来传话,这几乎是不可能,那老婆子没见过世面,怎么可能出关,一定是发生了紧急的事。 “少将军,不好了!” 于嬷嬷脸上都是擦伤,嘴角还有血渍,她掏出帕子抹了一把,把手里青璃的帷帽和羊脂玉交给淳于谙,“我们小姐在禅房休息,门反锁着,人就不见了,这是老奴在地上发现的!” 淳于谙心里一紧,强迫自己镇定,他相信青璃的实力,就算是宇文鲲未必能讨到便宜,可是于嬷嬷看着慌张,一点不像是说谎。 接过帷帽,淳于谙用指尖拈了一撮上面的土,颜色发黑,还有些湿润,若是在玉塔寺,他想不到在哪里能沾上这样的颜色的泥土,除非是……他设想的那样,地道! 根据于嬷嬷所说,外面的人没看到青璃出去,里面房门紧锁,只有这么一种情况,通常是让人防备最低的时候,他顿时站起身,让方侍卫牵马,发疯地疾驰,直奔玉塔寺。 已经到了晚膳时辰,青璃一直在底下穿行,好在被人丢在一个小手推车上,地面凹凸不平,充满黑暗和水气,正是中了青璃之前的推测,有地道! 从平阳关外到城内,地势并不算好,这地道可是一个大工程,没有几年时间不可能完工,看来大秦入侵,在多年之前已经着手准备,面面俱到。 “美人,很快就到了,你就在本将军的营帐吧,哈哈!” 宇文鲲冷笑一声,捏了一下青璃的脸,“军营里没有女子,若是有,也是军妓,你是本将军带回去的第一个女子,只要你乖乖的,本将军会和我大秦三十万大军昭告,在大周的殊荣,大秦一样可以,而且本将军可是一品。”“死变态,你怎么不去死!” 青璃心里骂道,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她记恨成这样,宇文鲲成功击败耶律楚仁,上升到仇人榜第一名。她紧闭着眼睛,心里祈祷,早日恢复,她一定要在大秦的老巢大开杀戒! 很快,从地道出来,宇文鲲让手下侍卫喊来两个军妓,服侍青璃洗漱,这么美的女子,也要洁净才是,他要在淳于谙面前表演,把对方气得吐血,然后不费一兵一卒,斩杀! 淳于谙在玉塔寺禅房里找到了地道,不顾方侍卫劝阻,一直走了很久,走到尽头是一户空置的人家,周围的百姓白日出门做工,家里没有人,不过他们倒是提供了线索,有时候,晚上会见正房里亮着油灯,他们却没见到过人出门。 “少主,少夫人吉人天相……” 方侍卫站在原地,抓抓脑袋,他能感觉到自家少主周围的温度正在骤降,有结冰的趋势,若是少夫人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摇摇头,简直不敢想象。 “不用说了,我们回营地。” 淳于谙捂着心脏,那里传来剧痛,很清晰的痛感,他能感觉到青璃有危险,都是他忽略了此事,若是加派人手,她就不会一个人,出现这样的意外,如果被宇文鲲绑起来,在地牢之中,冷,黑,她多么无助,更加可怕的是,怕她受到伤害! “少主……” 方侍卫观察此刻的天色,今夜天气不错,有一个小月牙,天空中有闪烁着的星星,如没发生这样的事,该有多好。 “无碍。” 淳于谙顿了顿,摆手,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利落上马,青璃被宇文鲲绑住,此刻恐怕已经由地道到了大秦,猜测正确,他反倒能松一口气,以宇文的性格,肯定会写书信挑衅,让他独自前往,目的是威胁于他。 “少主,您不能……” 方侍卫显然也想到了,他想劝解,欲言又止,少主视少夫人为性命,哪怕只身前往,一命换一命,也会没有二话,可是大周不能没有主帅,不能没有少将军,这如何是好?难道少夫人真的是少将军的劫难? “不用说了,本将军自有主张。” 淳于谙这是第一次在方侍卫前面端架子,也是他第一次用身份压人,他的心里乱成一团又强迫自己镇定,心里某处已经被撕裂一个口子,鲜血崩流,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 天色已经完全擦黑,大秦营帐这边的士兵几个人围坐在一团,喝酒烤肉,聚集在一起八卦,听说上将军出门找北堂将军,结果人没找到,却带回来个绝色姿容的女子,有小道消息称是淳于谙未来的夫人。 这个八卦在军中流传很广,众人都想去见见绝色,听说要比大秦第一美女,上将军的妹妹宇文紫幽略胜一筹,他们半信半疑,真有那么美貌的女子? 此刻青璃已经睁开眼睛,她躺在大帐中间的地垫上,除了眼睛能四处探看之外,身子就和没骨头一样,空间进不去,灵兽联系不上,她内视了一下空间,还在地动山摇,比之前好了一些。 破空间,谁能告诉她怎么还有副作用啊,关键时刻掉链子,青璃眨眨眼,心里盘算,这时候一定要继续装柔弱,等到空间升级之后,她要来一个爆发,狠狠地报复采花贼宇文鲲,就按照之前想的那些步骤,一步一步来! ------题外话------ 2015年到了,祝愿大家心想事成,开开心心,一切顺利,小莲鞠躬!   ☆、第028章 只身 夜色渐浓,大秦营帐外到处是篝火,士兵们喝着小酒,手里拎着烤鸡腿,大口喝酒吃肉,笑语欢声,在营帐之外,训练有素的士兵正面色紧张的巡逻,丝毫没有被篝火堆传来的肉香吸引,神色戒备,可见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宇文鲲站在大帐之外对着士兵们频频点头,他真是好运气,北堂谚虽然没找到,抓到个莫青璃,也不是不亏本,关键他一根手指头都没动,时机赶的好,美人正是脆弱的时候。 “上将军,属下已经派斥候去前方打探消息,大周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一个将领低头抱拳回话,邪阵初成,难道上将军已经等不及要发动进攻?可是根据周围的地势推断,夜晚对战耗损很大,己方还有些生疏,未必能发挥最大的威力,但考虑上将军的脾气,他把话咽了回去。 “当然没动静,哈哈,淳于谙没准不在大帐呢。” 宇文鲲眯了眯眼,眼中精光闪过,他此刻也在考虑夜晚对敌的利弊,最后决定今夜还是不要操心,天气晴朗,月色正浓,饮美酒,怀拥佳人才是人生一大乐事。 最近京都应该变天了吧,从京都传消息到平阳最快也要三天时间,让弘德帝昏迷太久,可不是三皇子耶律楚仁的风格,说不定现在皇上驾崩,京都正在动乱,他势必要趁此机会,攻进平阳关内,当然,若是能用莫青璃威胁淳于谙,再宰杀了他,北地三十万大军无主,定会内乱,让他们自相残杀,己方再发动进攻,效果更理想。 以前怎么没想到这是一个绝妙的注意呢?宇文鲲摩挲着下巴,觉得还是太高看莫青璃,无论如何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即便是功夫高,也是有弱点存在的。 “上将军,大帐里面的那位姿容绝色的小姐,沐浴过后,用不用熏香呢?” 一个打扮妖娆的军妓从宇文鲲的大帐中走出,扭动着水蛇腰,她的眼眸魅惑,用粉舌轻舔着唇,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撩拨之意,穿着透明的轻纱,里面的肚兜也是透明的,丰胸被紧紧束起,呼之欲出。 宇文鲲瞟了一眼,没有一点冲动,这种被千人骑的庸脂俗粉,怎么能和水嫩的娇花相比?提鞋都不配,闻着她身上浓烈的香粉味道,他想作呕,以前只是不屑,现在是厌恶。 妖娆的军妓在军营里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虽然地位低下,但是以她的样貌不需要服侍普通士兵,基本服侍的都是高级将领,以前想得到庇护曾经勾搭过北堂谚,不过失败多次,北堂将军从来不找军妓,是大秦将领最特别的一位。 跟在宇文鲲身边,最重要的就是察言观色,不该说的话千万不要说,不然下场凄惨,之前她也是个爱撒娇的性子,现在学聪明许多,见上将军不屑,内心一凉,“奴是说,昆虫粉用在那位小姐身上……” “宝贝,这个主意不错。” 宇文鲲面色一变,嘴角勾起邪笑,昆虫粉的药效,他很有信心,如能让淳于谙见到他的未来夫人主动攀着自己求欢,场面一定更加精彩,想到此,他用手捏着妖娆军妓的下巴,“去吧,好好伺候着。” 青璃趴在厚厚的毛毯之上,身子无力,她现在脆弱的如刚出生的婴儿,只能眨眼,想要动动手指,急得一身是汗,如果宇文鲲来实施暴行,她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喂,我说你是谁啊,脸蛋倒是不错,不过呢,那又怎么样?有点自知之名吧,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毛毯旁边,跪坐着一个女子,面前摆着一个铜盆,青璃看不到里面到底是什么,在她抬手的瞬间,看到里面褐色的液体,有药香的味道,却分辩不出是何种药材。 “妹妹,上将军吩咐,让我们姐妹好好服侍这位小姐。” 后进门的妖娆军妓咯咯一笑,做作地用手捂着嘴,“看你还是个雏儿,姐姐也想教你几招,这初次行房,可是有捷径的……” 青璃翻着白眼,这是她能做的最大动作,听着两位军妓的淫声浪语,心里郁闷,说的都是如何取悦男子,连姿势都要演示一遍,要不要这么敬业啊,两名女子抱在一起,怎么看这场面都有古怪,大秦奇葩多! 尽量无视二人,青璃转着眼珠打量大帐,大秦主帅大帐要比淳于魔头大帐奢华,无论从摆设还是细节,都能看出宇文鲲很注重享受,她们在大帐的偏厅,前面不远处就是宇文鲲的卧房,刚才军妓介绍了一下,这里是平日里他欣赏歌舞的地方。 墙壁上镶嵌着油灯,帐内灯火通明,两名军妓把她移动到一张小榻之上,上面垫了油毡布,正在脱她的衣裳,青璃闭着眼睛,内心无比愤恨,却束手无策。 空间的摇动突然更加激烈,这让她的精神力受到影响,头部频频传来刺痛,脸色也越发苍白到透明。两名军妓手脚麻利,把那盆里面褐色的药膏抹在她的身上,从头到脚,只留下头部和眼睛的位置。 “这是我们大秦最珍贵的药膏。” 看起来稍微年幼些的军妓,她开口说道,“上将军命我们姐妹服侍你,就是看中了你,若是以后得了造化,可别忘记我们姐妹。” “是啊,这么一张娇嫩的脸蛋,啧啧,花容月貌,还有这酥胸……” 抹完药膏,妖娆一些的军妓打来一盆清水,两个人给青璃做按摩,大帐里面没有别人,宇文鲲一直没进来。 青璃很想张嘴说话,可是她动了动嘴唇,才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用了一顿早膳,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更是没有体力,闻到外面有烤肉的香气,勾起了肚子的馋虫。 好不容易等到按摩结束,两人又把青璃抬进浴桶里面,进进出出换了几次水,洗干净她身上的药膏,细致地涂抹了一些润体香露。 “你怎么和没骨头一样,难道是被迫的?” 两个人后知后觉,一直服侍到青璃沐浴完毕,感觉到一直都是她们自言自语,这才发现不对,疑惑地道,“上将军还有得不到的人,需要用强吗?” “哎呀,我的好妹妹啊,你可别这么口无遮拦,你要害死姐姐啊!” 妖娆军妓快速扑上去捂住另一个军妓的嘴,瞳孔放大,面带惊恐,两个人能不能继续喘气,就是上将军一句话的事,还敢在背后说闲话,不想活了吗。 “可是,她不会是少将军在平阳掳来的吧,我听说……” “你什么都不要说,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 妖娆军妓正了正脸色,打断对方的话,又低声警告了一番,片刻之后,拿来白色的粉末在青璃鼻下轻轻一吹,一股奇异的幽香,这个味道让青璃很熟悉,她想起上次中这药粉的情形,面色一变。 大帐里,灯火摇曳,昏黄的光照在青璃身上,让她的肤色更显得柔和,给人暖暖的感觉,两名军妓虽是女子,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美,这种美是不会招人嫉妒的,因为无人能及。 宇文鲲情绪不错,在大帐外和士兵闲聊,说着自己的畅想,如果一切顺利,在今年冬日直接拿下平阳,就允许士兵的家人探亲,让大家过个好年。 “上将军,我们的人已经带着您的书信,骑着快马赶往大周营帐。” 有将士前来和宇文鲲鹏回禀,开始的时候被当成探子,差点遭到弓箭手射杀,但是己方这边举着旗前往,都说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己方只是出人送信,很快得到了淳于谙的接见。 “这么说,淳于谙回信了,哈哈!” 宇文鲲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小眼睛里带着讽刺之色,以前曾经多次派人送信,不过每次都得不到淳于谙只言片语,让宇文鲲觉得自己被轻视,三十年河西,抓了他的心上人,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铁血淳于少将军终于坐不住了! “哈哈,就看看他给本将军回些什么,是求饶还是哭嚎,哈哈哈!” 宇文鲲仰天大笑几声,眼睛闪过暗芒,他站起身,走进了主帐的正厅,打开信封一看,他的脸一阵青一阵黑,上面只有龙飞凤舞几个大字,“无耻小人”。 “上将军,淳于谙写了啥?是不是要投降的?” 有侍卫见自家上将军情绪不错,跟着拍马屁,往前面凑合,贼溜溜的小眼睛乱转,脑袋也伸着,想要看看信上写了什么内容。 “滚!” 宇文鲲一拍桌子,暴怒!淳于谙,这种情况还敢这么硬气,一会儿就让他死得更惨点,不折磨一下难解这么多年的心头之恨,他宇文鲲年少有为,却总是被人拿来和大周淳于谙比,有什么好比? 青璃之感觉到面前有一阵风,她暗道不好,本来想闭着眼睛装睡,谁想到宇文鲲更快,他掐了一把青璃的脸蛋,打量她的装束,眼里带着欲火,“美人,等会就是你和本将军表演的时候,你做好准备了吗?” 该来的还是来了!青璃觉得身体滚烫,一会冷一会热,她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这种药粉在折磨着她的感官,加上空间内不停震动,她已经支持不下去了,难道真的让宇文鲲得逞?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用牙齿咬着舌尖,青璃试图用血液让自己保持清醒,只可惜一切徒劳,她现在手软脚软,牙齿都使不上力气。 “别浪费精力了,你被下了软骨散,就算想要一头撞死也没那力气。” 宇文鲲坐在椅子上,斜靠着椅背,给自己满了一杯酒,漫不经心地晃动着酒杯,“想不到你还是个烈女,美人,你说你被本将军破了身子,淳于谙会不会要你?” “不过啊,过了今夜应该就没这个人了,所以答案也不重要。” 宇文鲲怅然地叹了一口气,一个人自斟自饮,语气满是落寞,“其实我们敌对多年,淳于谙是本将军头号劲敌,就这么死了还有点可惜,高处不胜寒,天下无敌也是寂寞的。” 青璃很想吐血,最好吐宇文鲲一脸,她见过很多人都有妄想症,宇文鲲已经病入膏肓,还能如此装逼地说一句,“无敌是寂寞的!”呸! 与此同时,大周主帐之内,淳于谙正在洗漱,方侍卫一脸纠结地站在原地,自家少主从刚才得到大秦来信,见到信里那对耳环之后就觉得不正常,还有一枚闪耀的指环,少主用手摩挲了很久。 之后就一句话没有说,默不作声地换装,洗漱,看着面色平静,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他跟了自家少主多年,深谙其性格,越是遇见大事越冷静,难道说少夫人真的被宇文鲲那个淫贼抓住了? “少主,您不能前往,咱们北地三十万将士还要靠您当主心骨……” 方侍卫忍不住,终于说出口,少夫人冰雪聪明,一定有逃脱的法子,宇文鲲虽然武艺平平,可要求少主去大秦营帐,可见这要求多么过分,对方营帐至少有几万大军驻守,少将军一出现,一定会被对方活捉。 “少主,您真的要考虑清楚,此刻不是冲动的时候,少夫人交给兄弟们解救,您不能去!” 方侍卫见自家少主没反应,更加担心,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拦住,这是为少主的安全着想,也是为北地三十万大军考虑,他冲到淳于谙面前,张开双手,挡住淳于谙的去路。 “让开。” 淳于谙面容冷峻,眼眸深深,他盯着方侍卫的脸看了几秒钟,见对方毫不放手,这才一句一字地道,“你一定觉得我是疯了,因为你不是我。” “我是个自私的人。” “她比北地三十万大军对我来说重要。” “若是没有北地大军,我依然是淳于谙,可没有青璃,眼睁睁的看她在我面前被宇文鲲那等淫贼侮辱,我想我一定……所以,我不是个合格的将军,让开!” 淳于谙摇着铃铛,招来坐骑,临出发之前,他回过头,看着方侍卫说道,“你放心,命运自有天定,如我不能回来,一切听从张副将的吩咐。” 夜色之下,马蹄声声,淳于谙的背影越来越远,一直到消失。 久久之后,方侍卫还站在原地,他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眼神中带着悲恸,大周主帅只身前往敌军无异于出入龙潭虎穴,毫无生还的希望,这是宇文鲲的计策,少主明白,为什么还要以身犯险? 如果少主能有一点耐心,好好的布置一番,己方也不是没有救人的机会,不过等到那个时候,少夫人或许被宇文鲲染指,少主怕是不能接受的吧。 走之前,少主说,此事保密,因为关系到少夫人的名声。方侍卫蹲在地上,抹着眼泪,作为一个大老爷们,流血不流泪,可是此刻他内心纠结,怎么也忍受不住,总觉得黎明时分,会等来那个悲痛欲绝的消息。 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宇文鲲在大秦主帐之内,翘着二郎腿,已经自己念叨有小半个时辰了,从他小时候说起,现在刚刚说到他六岁时候,那会有多么神力,多么受人喜欢,六岁之后有算命老神仙说他有大作为云云。 青璃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跳起来先给他几个巴掌,让他清醒一下,无奈此刻动弹不得,只能不停地眨眼睛,面带鄙视,她已经感觉到自己正处于崩溃的边缘,多亏宇文鲲个子小,不然她真的会认为对方是淳于谙。 “美人,你也被本将军的离奇经历打动了吧,本将军可是受上天眷顾的人。” 宇文鲲见青璃眼神迷离似如水,他身体也越发燥热,为了等候淳于谙,这才忍着冲动,想着一会从哪里下手,用什么姿势更刺激。 青璃眨眨眼,表示让宇文鲲继续。这种状态之下,她的意识逐渐混沌,若不是对方一直在吹嘘,她早就分不清谁是谁,好在宇文鲲一直用这种方式让她集中注意力。 “这是本将军第一次对女子敞开心扉,美人本将军不缺,可是那晚你那句话却深深地……” 宇文鲲吹灭了两支蜡烛,让大帐之中更加昏暗,他认真地凝视着青璃的脸,刚要继续,这个时候,主帐外有士兵过来回话,淳于谙单枪匹马出现在前方一里处,他们已经查探过,确实没有任何人跟随。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哈哈,来的好!” 宇文鲲站起身,轻轻地勾起嘴角,带着约莫百人侍卫队伍,把青璃拉倒马匹之上,很快到了淳于谙面前。 夜已深,月牙弯弯,繁星点点,风轻轻地拂过,树叶沙沙地响,不远处的树林,还有声声的鸟鸣,宇文鲲坐在马上,前面是被捆绑着的青璃,他奸诈一笑,“久仰啊淳于。” “放人!” 淳于谙看到青璃已经被人换过衣裳,眼眸中寒光立现,他在想怎么能近距离斩杀宇文鲲,把青璃抢过来,丝毫没有顾虑到自己的安危,此刻满脑子都是青璃。 “放人可以啊,只要你自断一臂,本将军就放了她!” 宇文鲲觉得很有意思,这种英雄救美的戏码不多见,为了让结局悲壮,他很愿意添点柴火进去,让这火苗燃烧地更加旺盛。 青璃听后,身体本能地一缩,她此刻着急上火,不停内视空间,呼唤灵兽,完全得不到回音,被下了软骨散和昆虫粉,她觉得已经到了最大的忍耐限度,身子发软,很想靠在宇文鲲的怀里,可是残留的理智告诉她,不能! 淳于谙慢慢地把视线放到青璃身上,他的眼眸几乎充血,心里满是自责,如果他能早一步重视麦芽和麦冬的失踪,在平阳大规模找人,自家小丫头也不会遇见这种事,他担心的几乎发狂!大脑一片空白。 “看来,你也没那么爱这位美人啊。” 宇文鲲挑衅地撇嘴,然后回头对着身后的众侍卫道,“你们听着,本将军和淳于少将军已经说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淳于少将军自断一臂,本将军就放人,并且不伤害莫小姐一根毫毛,如何?” 到时候淳于谙自断一臂就是废人一个,己方弓箭手射杀之后,美人怎么安置还不是他说的算?放了也可以,再抓回来也一样,这种文字上做文章是他的强项。 “卑鄙!” 淳于魔头真的来了,而且是自己一个人,竟然闯入敌军阵营里!宇文鲲带着的一百人是他的侍卫营,也是精锐,后面还埋伏着一排弓箭手,就算他现在转头逃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疯了吗?以身犯险!青璃眼泪顺着眼角滴滴答答地淌出来,顺着脸颊流入到唇里,她竟然觉得自己意识清明了一些,难道平日里经常喝灵泉水,眼泪也有解毒的作用? 青璃发现之后,很惊喜,她酝酿着情绪,眼泪汹涌而出,而她在不停地吸着自己的眼泪。月光之下,她的双眼像被水洗过一样,楚楚可怜,让淳于谙的心里更是心疼得难以言喻。 “淳于谙,你倒是不是爷们?本将军可没这耐心,莫小姐已经服用了昆虫粉,都说*一刻值千金,本将军……” 宇文鲲渐渐地感到烦躁,原本想侮辱一下淳于谙,让他尝尝这种爱人在眼前被人撕裂的滋味,可是真在面前,却觉得一切那么可笑,他心里焦躁,怕有什么变动,决定不玩弄这个把戏,准备一声令下,发指示给后面的弓箭手,直接射箭,把他射成筛子! “好,你发誓。” 淳于谙既然敢只身前往,就没想到活着回去,但是宇文鲲这种人言而无信,在救人无望的情况下,一定要最大限度保证青璃的安全,因为她此刻很脆弱。 “不……不要。” 青璃心里着急,一股血喷出,把前面白色的衣襟染成了红色,她用尽全力摇头,“淳于魔头,你……” “看你们郎情妾意,本将军怎么觉得这么刺眼呢?” 宇文鲲的忍耐是很有限度的,两个人见面一直眉目传情,把他晾在一边,这种感觉很不好,现在到底是谁威胁谁,他就这么被无视了? “你嫉妒。” 淳于谙的话只有短短三个字,却将宇文鲲气得跳脚,他嫉妒什么?身为大秦主帅,要什么女子没有,就算没有贞洁烈女,也总有几个姿色不错吧,可是…… 喝完了自己的眼泪,青璃还是很虚弱,不过好处就是她可以挪动身体,虽然使不出内力,不过她手脚灵活,从马上自己摔下去没问题。 “呜呜,宇文鲲你这个采花淫贼,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青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大一些,显得底气很足,一边对着淳于谙使眼色,希望两个人能心有灵犀,他能理会自己的意思。 “好吧,现在本将军不用嫉妒你,就让你看精彩,生动的表演。” 宇文鲲眼底浮现处一抹血色,他像一头猛兽,粗鲁地把青璃从马上拽了下来,周围埋伏着弓箭手,无论淳于谙在原地不动还是逃走,都要在第一时间射杀。 淳于谙正准备下马拼命,接到青璃的眼色,他坐在马上没动,心跳几乎要停止,面色冷凝地看着马下的场景。越是拖延,对青璃越没好处,她虽然解了软骨散的毒,昆虫粉还无药可解,如果不是刚才吐的那口血让她清醒,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 宇文鲲的身后就是百名弓箭手,青璃毫不怀疑,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实施暴行,在她正准备袭击的瞬间,对面,淳于谙的马匹突然向前,如一阵风狂奔过来。 “放箭,给我放箭,射杀淳于谙,不留活口!” 宇文鲲慌忙提起裤子,被青璃一推,他没有防备,一个趔趄摔了一个狗啃屎,此刻淳于谙已经到了近前,他伸出大手拉着青璃,稍微使力,把他带上马匹。 密密麻麻地箭雨形成了一张天罗地网,把青璃和淳于谙困在当中,淳于谙丝毫不在意,左右手双手提剑挡着飞来的箭头,并且用身体护住了青璃。 不远处,有更多的士兵杀出,树林中凌乱地马蹄声传来,前前后后,只有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青璃看着正要爬起来的宇文鲲,用力喊道,“策马,踩死那个变态!” “杀,杀了淳于谙,重重有赏!美人活捉!” 宇文鲲现在怀疑青璃晕倒是大周故意使用的美人计,她和淳于谙是约好的,让己方放松的警惕,他一向刚愎自用,此次只带着百人就觉得万无一失,是他疏忽了! 被淳于谙的马蹄子踩到,宇文鲲生生吐了两口血,就在此刻,后面来了几千人,他强忍着疼痛发号施令! 青璃坐在马前,感受凌乱的箭羽,四面八方,有一根斜斜地对着她的肋骨,可是她没有力气,千钧一发之际,是淳于谙用手臂做了肉盾,两个人策马狂奔,很快进入到树林之中。 “啊,血,你流血了!” 青璃虚弱地靠在淳于谙的胸前,心里分外踏实,身后的追兵好像在寻人,在不远处一直寻找,而二人来到一个小山谷,让马儿自己跑,两个人掩饰了一下附近的痕迹,进入到一个秘洞。 “无碍,不止大秦有密道,我们大周也有。” 淳于谙拥着青璃,打着火折子,走在密道里,周围都是石壁,有防御功能,在前面不远有几间石屋,有床和桌椅板凳,和京都山上的山洞内类似,摆放简单。“刚才,宇文鲲让你自断一臂,你会不会断?” 青璃意识模糊,她搂抱着淳于谙,把滚烫的身子贴在他的胸前蹭了蹭,还在对刚才的问题不依不饶,她要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如果真能救你,就是拼进去性命又如何?” 淳于谙眼眸深深,语气轻柔,他快速拔下手臂上的箭头,抹上药膏,随意用衣衫上撕下的布条一缠,又摸摸青璃的头,“可是那种情况,我不会。” “和宇文鲲敌对多年,很清楚他的想法,若是我拼死尚有一线希望,自断一臂之后,一点希望也无。” 淳于谙把青璃放在石床上,见她身上没有伤口,这才放心,刚才箭羽,他虽然穿了盔甲,还是中了几箭,位置都不致命,只不过在拔出的时候流了点血。 “我没事,那个变态想要在你面前欺辱我,衣裳也是找两个军妓帮我换的。” 青璃从石床上坐起身,像八爪鱼一样抱着淳于谙不放,她现在进不去空间又燥热难耐,只有在他怀里才能感觉到内心不那么浮躁,这可苦了淳于谙,他用手摸着青璃滚烫的脸颊,从怀里找出来一个装解毒药的小瓶。 “没用的,这是昆虫粉,春药,我马上就会失去意识了,变成另外一个人,好在身边是你。” 青璃吐气如兰,靠近淳于谙的耳边呢喃,又用手不停地在他的背上摩挲,可能是有淳于谙在身边,感觉自己很安全,所以药效发散的更快,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眼神也更加魅惑。 石室里面冰冷,还有一种泥土的腥风,淳于谙面色发苦,他点燃了石桌上的油灯,把青璃抱在怀里,从怀里掏出那枚被宇文鲲送来的指环,套在她的手上,安抚着,虽然他也控制不住体内的灼热,可是有些东西依然是坚守的,第一次要留给洞房花烛,彼此完整地交出自己。 “青璃,安静一些,没事了,睡一觉就好了。” 淳于谙强制住自己平稳情绪,他能听到附近搜索的声音,士兵马蹄声和喊声,很是嘈杂,这次来虽然没有万全准备,但是淳于谙并不是一个冒失的人,他习惯见机行事,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我一会儿冷,一会热,我不行。” 青璃见淳于谙熄灭了火把又点了油灯,她站起身就想往他的身上扑,结果腿脚发软,眼看着就要跌倒,淳于谙眼疾手快,快速地抱住她,碰触到了肩膀上的伤口。 “怎么办,淳于魔头,我好想扑倒你。” 青璃迷迷糊糊也不晓得自己说了惊世骇俗的话,让淳于谙面色一僵,面瘫脸出现石化状。此刻她眼神迷茫带着水雾,觉得自己身子和爆炸一样,这次药性比上次更猛烈,一定是和身上涂抹那些药膏有关系。 仅存的理智让她茫然地四处张望,只有他们两个人,那她可以放心的下手了,青璃拉掉外面的披风,随身脱掉了衣裙,一头扎进淳于谙的怀里。 四目相对,青璃只觉得自己吻上了冰冷了唇,这种冰凉的温度让她很舒服,迫不及待地想要的更多更多,她白皙地手臂抱着他的脖子,固定着他的头,不满地娇喝,“专心点!” 简陋的石室已经很久没人打理过,地上堆积一层厚厚的浮土,角落里面有几个木头箱子和小柜,周围没有什么摆设,只有一张石桌,并两把椅子,石桌上油灯的小火苗发出滋滋的响声。 “果然是变了一个人。” 淳于谙满头冷汗,他腿上受了点伤,关键部位已经被青璃压住,紧紧地抱着他,二人镶嵌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就是柳下惠也要动了凡心。 “淳于谙,抱着我,你别开小差,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敢多看其他女子一看,你试试!” “你给我过来,本小姐今天就要和你洞房花烛!” 青璃对自己的话没有印象,只记得她的手好像一直不老实,上下摩挲个不停,被一双大手按住,两个人又滚成一团,可惜石床太小,没有发挥的余地。 “快点,你还等着什么!” 一句话,让淳于谙差点栽下石床,他咽了咽喉咙,有喷鼻血的冲动,自家小丫头在石床上滚动,肚兜松垮着挂在纤细雪白的脖颈上,胸前的美好一览无余,他自认自己不是圣人,已经达到崩溃的边缘,最后在他自己又一次被扑倒之后,做了一个手刀,自家小丫头很快昏迷了过去。 “总算清净了。” 淳于谙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有淡淡地失落,新婚夜落红,是大周重视的习俗,他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在她失去意识下夺走她的第一次,这样和宇文鲲那个淫贼有什么分别? 他的手青筋暴起,若非为了小丫头的安危,当时宇文鲲可不是被马蹄踩那么简单,他要将对方碎尸万段,头颅祭旗,他发誓,这种事,这辈子绝对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 淳于谙紧咬牙关,好久才平息愤怒,他用帕子给青璃擦了擦脸颊,又去隔壁的灶间生火烧水,熬粥,自家小丫头醒来之后一定会饿。 淳于谙离开,青璃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刚才空间升级终于升级结束,比原来硬是大了一倍之多。空间里的青砖小楼也被扩建了一番,储物仓库增多,里面还有很多新品种的东西,她用意念查看了下,很多水果都出现了变异,光是苹果就有红色,黄色,橙色和紫色四种,葡萄也多了几种颜色,晶莹剔透。 空间的空地是原来的二倍,灵泉池子已经发展成一条小河,一直流动到深山里,在山脚下,她眼尖,还看到装山鸡蛋的小筐子,满满的,小白狐狸羽幽蹦蹦跳跳地从空间出来,小手一挥,山鸡蛋立刻进入到库房,看来此次升级,不但是自己,就连灵兽也多了对空间的掌控能力。 “主人,空间升级,可吓死羽幽了,您怎么能被人掳走啊!” 小白狐狸在空间里面蹦跶,看哪里都稀奇,见草药园子也扩大,之前种下的草药还在,欢呼雀跃一番,这才想起主人的事,黑溜溜的小眼珠满是担忧,“多亏空间升级结束,不然就麻烦了。”“有什么麻烦,你主人得救了!” 青璃正在得意,关键时刻,还是需要淳于魔头营救,这不代表她弱,刚好赶上非常时期毫无征兆,她也没一点准备,目测这次升级之后,下次怎么也要几年,或许更久的时间。 山林扩大,里面的物种也多了起来,光是肥肥的山鸡就很是逍遥在溜达,她想这次一定要抓出去一些,给那些士兵们解解馋也好。 “主人,难道您不记得发生什么了?” 羽幽狐疑,手札上没有记载空间升级之后主人会失忆啊,升级时空间地动山摇,主人联系它的时候它正躲在药间的床底下,抱着脑袋,回复了几声都没听到主人有什么反应。 之后外面发生的一切,它都知道,主人被一个采花贼给掳到敌方阵营,被下药,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主人被淳于少将军救后说的豪言壮语,不会不记得了吧。 “宇文鲲这个淫贼!” 青璃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亲手取他性命,这次差点就被奸污,那样一切都没有了,大周不是现代,就算在现代,女子被强也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还有,还有呢?” 羽幽用白白地小爪子拍拍脑袋,继续引导,“您被掳之后,还被下了一种叫昆虫粉的烈性春药,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然后,淳于魔头救了我,万幸,他来了。” 青璃心里感到很温暖,他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以前是,现在也是。这次的意外完全是空间升级导致,不能怪任何人,只是一个巧合,一个偶然。 “淳于谙,你给我过来,本小姐今天就要和你洞房花烛!” 羽幽学着青璃的语气,小脑袋上扬着,望着天,它绝对没有嘲笑的意思,就是提醒一下主人,把刚才的豪言壮语重复一遍,要是小灵在就好了,小灵那傻鸟模仿能力最强,学得惟妙惟肖。 青璃脸色一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时候没了意识,药性猛烈,没有直接强了淳于魔头,已经说明她够矜持,难道她真的说出这样的话?怎么可能?两人没有真的发生什么吧。 隔壁传来响声,还有一股烟,淳于谙在生火,青璃继续躺回石床,似乎想起自己所说,她脸色通红,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只好闭着眼睛装睡,希望先熬过眼前。 ------题外话------ 上月好人榜,小莲三号写,好几十页啊,嘿嘿,   ☆、第29章 恶战 石室内阴暗,并不算干燥,有浓重的泥土的腥气,青璃躺在石床上,闭眼,此刻她尴尬无比,空间里的灵兽羽幽正在提醒她刚才发生的事。 “绝对不可能,我没说那种话,少忽悠我。” 青璃摇头不承认,可从内心判定,小白狐狸没说谎,她隐隐约约回忆起来说过的话,心里对宇文鲲鹏那个变态更加愤恨,这次只是被马蹄子踩伤,最好成了太监,省的以后继续作恶,可是那种人,就算成了太监也是一样,人性已经扭曲。 “主人,空间升级了吗?” 此刻,小灵正落在一所府邸的后厨,刚才在天上飞着,突然感觉到小身子轻灵了不少,只有空间升级,才会有此蜕变。 “恩,小灵,京都什么情况?” 青璃渐渐地恢复了冷静,也不再纠结刚刚发生的事,还好淳于魔头弄晕了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可不想稀里糊涂的就丢失第一次,事后八成想不起来。 “城门紧闭,好像在宫城内打起来了。” 小灵已经有段日子没吃好睡好,从后厨里面拖出来一个比它身体还大的烤鸡腿,不太新鲜,已经凉了,它还是吃的很香,小嘴油油的,京都的情况还没来得及打探,三皇子和四皇子之间没分出胜负,不过一路飞过来,大街小巷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一个出门的百姓都没有。 “我大哥,二姐还有轩子哥都留在京城呢,有消息及时回报,注意下他们的安全。” 青璃掐断和小灵的联系,她坐起了身子,脑子里乱成一团,若是三皇子耶律楚仁登位,自家会遭受什么样的劫难?必须拼尽一切力量,还好北地三十万大军的掌权人还是淳于魔头,她想到一些不好的事,如果士兵们得知他抛弃北地三十万大军只身来到敌营,一定会让将士们寒心。 隔壁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的米香味道,青璃揉揉眼睛,肚子在咕咕地叫,她装不下去,从床上站起身。这条暗道很黑,也没有火烛,前面是一个窄小的黑洞,地下铺着青砖,走起来凹凸不平。 顺着有火烛的地方,青璃转了一个弯,进去是一个灶间,此刻淳于谙正蹲在地上加柴火,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面色变得僵硬,站起身,连连后退。 “咳咳。” 青璃很是尴尬,她似乎在淳于魔头的眼眸深处,捕捉到一抹叫害怕的情绪,他面色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紧紧地抿着嘴唇,看起来很戒备。 “我饿了。” 青璃想上前看看淳于谙的被箭射中的伤口,布条上透出的血迹是鲜红色的,应该没有毒素,他的肩膀和后腿多处都有血迹,在箭雨中逃出,她毫发无损,而他快被射成筛子,若不是穿了软甲护心,或许此刻真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没事了吗?” 淳于谙见自家小丫头虽然脸色带着迷人的酡红,不过眼神清明,说话声音清晰,正在捂着肚子抱怨,他放下心来,刚才这个小家伙在他身上四处点火,最后他很怀疑到底是谁中了昆虫粉,一直用了很久才平息小腹上的燥热。 “我……我觉得我很热。” 青璃再次把身体向前,一向面不改色的淳于谙此刻的表情甚是精彩,和调色盘一样,青璃捂着嘴,感到好笑,她看了一会儿笑话,这才好心地解释,“我是说,很饿。” 小铁锅里面的粥浮起一层白沫,诱人的米香味传来,青璃等不及,被淳于谙拦下,“我来,小心烫。” 这里的碗筷也不知道有多久没人使用,水缸里的水也是,青璃趁着淳于谙没注意,从空间里调出灵泉,仔细地洗碗之后,两个人这才回到刚才的石屋。 在这样的情况,青璃顾不得挑剔,她刚才在灶间看了一眼,除了一个米缸,一个水缸之外,空无一物,一点调料也没有,一看此处就很少有人来。 淳于谙的解释是,这里是大周留下的暗道,直到前面不远处,再往前就是大周和大秦中间隔着的那条水流汹涌的大河,无法挖地道,要走桥之后,才有通往大秦都城的暗道。 温热的米粥,温暖了青璃的胃,她第一次觉得没有任何小菜,喝白粥同样美味,一连喝了两大碗之后,她这才停下来,又去灶间里找来木盆,加了空间的灵泉水,给淳于谙处理伤口。 上面的箭被强行拔出,有一个圆形的伤口,血肉模糊,淳于谙一直要照顾青璃,自顾不暇,只随意用擦了点止血的药粉,青璃看上面还有泥土的痕迹,怕感染,重新用灵泉水清洗了伤口,又偷偷地从空间换上最好的伤药。 在地道里,没有沙漏,两个人无法掌握时间。按照进来的时辰判断,此刻应该已经进入到午夜,而上面还隐隐有马蹄踩过的声音,两个人突然消失,大秦士兵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正在仔细寻找。 “这次都是因为我,他们会不会找到地道的入口?” 青璃心里多了一丝愧疚,若是因为她,大周多年隐秘的地点被大秦发现,会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她轻蹙着眉毛,“你这次只身前来,若是士兵们知情,一定会动摇军心。” 对士兵们来说,他们敬仰的那个将领应该是一个无敌的存在,不应该受任何外力影响,得知他为了一个女子丢下三十万大军,做出此等疯狂的举动,士兵们怕是会失望吧。 青璃站在士兵们角度,也觉得寒心,可惜她不是士兵,她是淳于谙的未婚妻,能有的只是温暖,感动,还有坚定,无论如何,两个人都经历了太多,命运也是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安心。” 淳于谙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他轻轻地拍了拍青璃的头,眼眸闪过厉色,宇文鲲想得到便宜可没那么容易,他能预想到,最近两天怕是又要有一场苦战。 “我知道,玉塔寺一间禅房里有暗道,不过暗道和通往平阳城的暗道不是一条。” 青璃那个时候昏迷着,靠着仅有的意识,她不记得那条暗道在哪里,但是马车最后拐进了一条胡同,周围比较安静,分析得知不是市井人家,周边大概都是大户人家的宅邸,马车进到胡同内很轻松。 这次只能说她的运气太背,听宇文鲲的语气,一开始并不是策划好的,他来禅房找的人也不是自己,大概是赵晚春和北堂谚,这点也是让青璃摸不着头脑的地方,听宇文鲲手下回报,两人多半是私奔了,难道之前的分析有了误区? “北堂谚是个正人君子,他虽然是宇文鲲的手下,但是二人一向面和心不合。” 淳于谙眸色暗了暗,以前他不信,也不会相信有这么傻的将领,可当一个男子深爱一个女子,两个人身份上有难以逾越的鸿沟的时候,选择在一起,逃脱世俗的束缚并非不可能,对此他很羡慕,无论北堂谚还是赵晚春都有很大的勇气,是洒脱的人。 “难怪于嬷嬷到赵府上,婆子说在玉塔寺还没回来。” 青璃敲打着石桌,传来一阵一阵带有节奏的响声,她转过头看着淳于谙的侧脸,轮廓深邃,脸颊一侧有被箭擦过的血痕,她不自觉地抬起了手,轻轻地抚着。 “你的丫鬟麦冬,受了重伤,被隐卫找到,送到了新宅救治。” 淳于谙嗓音沙哑,他不自觉地往后移动着身子,不久前青璃的所作所为已经给他带来了阴影,每一句话都说到他的心坎上,就差那么一点点,两个人就要发生实质的关系,他是怕,怕多年的自制力荡然无存。 “这么说麦芽还没找到?” 青璃被转移了注意力,她用手托着腮,思索了片刻,又站起身,在石室里面绕了一圈,看到有柜子,随手打开,里面是几个包裹,或许太久没人进来,包裹里面洁白的里衣,有黑色的霉迹。 “暂时还没有。” 石室内只有一盏油灯,灯光昏暗,两个人坐在石桌旁沉默良久,青璃终于开口,“虽然不清楚外面的时间,不过这里你不能久留,方侍卫一定急疯了!” 主帅丢下将士跑到敌营,这一定是个爆炸性的消息,就算方侍卫得知内情,尽量隐瞒,但宇文鲲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在找不到人之后一定会派人去之大周营地打探消息,没准还要把发生了一切散步出去,会给大周士兵一种恐慌的情绪。 “我们一起。” 淳于谙显然已经想到这个问题,只不过青璃刚刚醒来,还很虚弱,他无法离开她身边,现在见她好一些,点点头,“我们一起回去,你就在我的大帐内……” “我不回去。” 青璃拉着淳于谙宽厚的手掌,感受到他的体温,她淡淡一笑,眼神坚定,指着自己的衣衫道,“你看看这身衣衫,领口和后背的地方是透明的,衣衫不整,我怎么能出去见人?” “你不用担心我,你回去,恐怕大秦得知主帅不在大营,煽风点火,伺机而动。” 这条地道里面的弯路太多,七拐八拐,没有地图和熟悉路的人做引导,注定困死在内,这地道本来也和迷宫一样,空间升级之后,耗费她巨大的精神力,她在极力忍耐。 “你就在这里,等我晚上过来接你回去。” 淳于谙沉默片刻,自家小丫头说的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为了她的脸面,也不能带着她就这么回去,地道里暂时安全,他一直犹豫,只不过担心她一个人会害怕。 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送走淳于谙,青璃一屁股坐在了石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因为空间升级成功,昆虫粉的药性被暂时的压下去,她真怕二人在一起,再出现刚才那种情况,她心里清楚,这次肯定要来真的。 淳于魔头是个杀伐果断的人,但只要涉及到她,就会变得犹豫,她不想成为他的拖油瓶,此事也绝不会有第二次,不跟随淳于谙回大营不是因为什么脸面,她是个瑕疵必报的人,地道的出口离大秦营地很近,她要出去,疯狂地报复宇文鲲! 内体又是一阵燥热,青璃闪身进入到空间,立刻觉得精神一震,升级后,这是第一次进来,放眼望去,一片辽阔,空气中带着一种鲜花的香味,远处一片片的稻田已经被种满了棉花,在周围还有一些蔬菜。 青璃忍着身体上的不适,从库房里面取了几样熟食,带着上了二楼,进入到温泉池子里面,那套军妓帮助她穿的衣衫扔在池子边上,等一会儿直接烧掉。 “主人,这个是昆虫粉的解药。” 小白狐狸羽幽蹦蹦跳跳地出现在岸边,洁白的小爪子拍了两下水花,又扔给青璃一个小药瓶,里面只有一枚药丸,她毫不犹豫地吞咽下,顿时感受到筋脉中流动这一股凉风,温度骤降。 “羽幽,去闺房帮我找一套衣裙。” 刚才着急,青璃忘记拿换洗的衣衫,只好指挥小白狐,心里盘算什么时候找宇文鲲的算账好,现在他被马蹄子踩得不轻,身边肯定有一群服侍的人,最好的接近时间不是晚上,而是正午。 洗漱完毕,青璃随便吃了几片熟食,她穿好了衣裙,来到闺房里,闺房没有太大的变化,衣橱里面各式各样的衣裙,几年前她个子矮,穿什么都是松松垮垮,如今穿起来刚刚好,展现她凹凸有致的好身材,真是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 时间未到,青璃在空间里小睡了一会儿,等起身之后,又去空间四处转转,在山坡上随手摘了一个变异的紫色苹果,味道也变得有些奇怪,好在汁水丰富,又脆又甜,但是这样的颜色拿出去吃很奇特,她用刀切片之后,放在加速流动的库房,很快就成了脱水状态的苹果脆片。 在森林里,有各式各样的动物,山鸡野兔到处都是,一进去就看见几只山鸡在蹦跶,完全无视她的存在,有一只母鸡还在她眼皮子底下,下了一个蛋。 鸡蛋呈现一种灰色,上面还带着花纹,青璃拿在手里观察一番,又放进不远处搜集鸡蛋的桶内,升级之后,灵泉里的大鱼,最大的也有二十斤左右,简直快长成了鱼精,她刚把一套成色质地很差的玉佩扔进了灵泉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在玉塔寺求得的护身符忘记给淳于谙。 转回青砖瓦房,青璃直奔书房,打开抽屉,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麒麟玉佩,看着眼熟,这好像是多年之前,两人在凤阳镇上的时候,淳于谙忘在自家赁住小院里的,她一直收藏,想在恰当的时间还给他,时间一长,连她自己都不记得。 “主人,外面现在应该是巳时。” 小白狐狸羽幽见自家主人正盯着玉佩发呆,出声提醒道,它的手里正拿着一块鸡胸肉,啃得起劲。 青璃把玉佩放在书桌上,重新装扮一下,出了空间,她刚到石屋内就听到上面有凌乱的马蹄声,还有阵阵厮杀声,难道如她所所想,宇文鲲有所行动? 等了很久,马蹄声才平息,青璃猜测两军又要对垒,并且在不远处的山谷外摆阵伏击。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按照昨日的路,从地道口出去。 外面的天气晴好,此刻还不到正午,太阳当空,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在她的身上洒下细碎的点点光芒,确定大军过去以后,青璃使用轻身术,快速地向敌营行进。 前方不远处,是一片平原,周围也没有树林做遮挡。外围是士兵的营帐,此刻只有几队士兵在营地巡逻,前方大帐,他们此刻并不戒备,正在讨论得胜归来之后,找哪个军妓玩的事。 “我听说北堂将军和平阳知府千金有了私情,不顾大秦和大周宿敌,两个人私奔了!” 一个穿着灰色士兵服的小个子士兵见左右的人不多,对着旁边几个人挤眉弄眼,说着八卦。 “不可能,我看你还是不要乱说。” 另外一个士兵明显带着疑惑的目光,满眼不信,连连晃脑袋,“都是谣言,还传咱们上将军昨日抓来一位绝色姿容的小姐,是大周淳于少将军的未来夫人呢。” “就是这样,军妓营那边的小桃红说的。” 几位士兵交头接耳,说着昨日的事。青璃躲在一个营帐偷听,这里是士兵的住所,被褥乱七八糟,地上还有鞋,一股臭脚丫的怪味,她捂着鼻子,强忍着,真是要熏死人。 “什么?上将军受伤了?怎么可能?天不亮就响了号角,上将军挂帅亲征。” 青璃听几个士兵闲谈,掌握了一部分信息,这么说宇文鲲不在主帐,而是出征了,这真不是什么好消息,原本以为昨夜他被马蹄子踩伤,至少也要躺个几天,谁想到真应了那句话,祸害遗千年! 接下来就是没什么营养的话题,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宇文鲲不在,青璃难掩失望之色,既然来了大秦营帐,不做点什么回去,真是太亏了。 在营帐之内穿梭,大部分都是空置的,这些士兵几乎不注意个人卫生,帐篷里面苍蝇蚊子,几乎让她作呕,刚才为了躲避巡逻的队伍,躲进去一个营帐,还发生了点小插曲。 一个皮肤白皙的士兵正在换衣裤,她在门口处能看到他白花花的屁股,听到声音,士兵回头,见到青璃就要尖叫,被青璃直接打晕,又下了迷药。 少见多怪!在古代就是有特权,这种情况都是女子吃亏,也不算她非礼,那士兵也太脆弱,心里素质太差!青璃正要离开,突然发现不对,她转过头仔细打量这个清瘦的士兵,胸部缠着一层层的布条,她猥琐地摸了一把,确定此人是女子,难道这个时代也有木兰代父从军啊。 前方的就是宇文鲲的主帐,门口把守着几名训练有素的士兵,面色严肃,手里面拿着长矛,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去,还是有点难度的。 此时已经快到了正午,巡逻的士兵无精打采,和守在主帐门前的几位形成鲜明的对比,看来主帐内一定有很多机密,青璃甚至猜想,会不会通往平阳的地道,就在这附近。 阳光火热,青璃有轻微的眩晕,她观察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几名士兵有任何交流,和木头人一样站在主帐门前,眼睛直视前方,如果她要用精神攻击,可能会惊动周围的巡逻队伍。 “抓紧时间,不能再等了!” 青璃从空间里抓出四五只山鸡,扔在士兵前面不远处,几只山鸡正在空间里悠闲地转悠,突然发现面前景物不对,扇着翅膀,发出狂躁的叫声。 “怎么会有山鸡?还这么肥?” 这招奏效,山鸡吸引了几个人的视线,但是几个人还在原地没有动,眼睛定定地盯着山鸡,纠结着。 “我们抓来吧,晚上正好烤鸡吃。” 一个士兵放在沉重的长矛,对着几个人说道,“上将军让我们看守主帐,我们只不过是抓山鸡,一共才几步,不算失职,晚上咱们哥几个不当值,正好烤了吃,我那还有一坛子酒。” “真有你的!” 几个人商议好之后,快速地对山鸡围追堵截,青璃怕几个人离开太远会产生怀疑,特地给山鸡来了一个眩晕术,她趁着这个工夫,闪身进入到宇文鲲的大帐。 刚进入大帐,是一扇八幅湘绣的美人屏风,上面的美人几乎*着,还有几个半裸男子,竟然是一副春宫图,就这么摆放出来,还真是变态。 左边青璃记得,是宇文鲲的休息的营帐,她进去看了一看,一切摆设还和昨晚一样,不过地上厚厚的地毯已经换成了另外一种颜色。 床帐的被褥被叠的整齐,大帐之内还有未化完的冰盆,一切显示宇文鲲都刚刚离开不久。在侧面有一个博古架,上面摆放着几样古董,鼻烟壶,瓷碗,翡翠的佛像,青璃全部收到空间里,又悄悄地在他的床帐附近搜索,在枕头下方,找到一把金色的匕首。 做将军的都有这个毛病,似乎对任何人都难以信任,随时防备着,青璃知道淳于谙在睡前也习惯把兵刃放到枕头下面或挂在床帐中,这样有安全感。 宇文鲲有一个衣柜,青璃打开一看,很难想象一个男子有这么多的衣裳,整整摆满了衣柜,让她眼花缭乱,最后随便摸索了一番,没见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她刚想转移阵地,看到一个小布包。 “难道是银子?” 青璃打开布包,顿时面色通红,暗骂变态,上面是几个铜质的小人,每一个都雕刻得栩栩如生,并且一丝不挂,重要的部位被做放大处理,两个小人可以合并在一起,也能拆开,不愧是淫贼,工具都这么先进,对比起来,耶律楚仁那只能算是平平,宇文鲲这里,绝对不缺能工巧匠。 本想把这一套顺走,最后想到宇文鲲淫邪地笑,她停手,穿过屏风,来到另一边的大帐,这里才是大秦将领商讨军情的地方。 门外,几位士兵正在讨论山鸡的做法,对有人闯入大帐毫无知情,光天化日之下,周围都是巡逻的队伍,出来一只鸡都无比明显,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 青璃打量一下,是淳于谙主帐几倍大小,有长方形的桌子并十几把椅子,桌子上有糕饼茶水,还有沙盘等,绘制的很是精细,她想找有关邪阵的资料,很可惜一无所获,里面什么都没有。 宇文鲲是一个谨慎的人,即便是有,也会随身携带,青璃在大帐内搜索了一下,没有一点异常,也没找到地道的痕迹,看来一切只能从平阳城里面入手。 头号仇人宇文鲲不在,青璃找不到报仇的目标,她从空间里找出火油,泼在大帐之内,用拿出火折子,往火油处一扔,顿时,火苗原地起了一尺多高。 “什么味道,哪来的烟呢!” “不好了,主帐着火了!” 门外几名士兵,有两个去喊人,另外三个不顾自己的安危跑了进来,青璃借此机会快速地闪身出去,在周围的营帐快速地点火,让大秦士兵们喊叫声不绝,人心惶惶。 “不好了,有大周的探子混起来了,咱们出了奸细了!” 这是大秦士兵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后方来了很多兵马支援,无奈火势太大,谁也不敢进入到帐篷之内找死,只能提着水桶,笨重的浇水,有机灵的士兵大喊,“保护粮草!” 原本,青璃对大秦的营帐不太熟悉,周围几里之内都是营帐,她没找到粮草所在地,既然有人喊,她从一个帐篷里面偷了一套最干净的大秦军服,低着头跟在后头跑,跟着前面士兵,寻找粮草的位置。 “你的鞋……” 一个士兵有些掉队,他跑得很慢,和青璃并肩前进,见青璃一直低头,也低着头,片刻发现了不对,她的鞋是女子穿的缎面绣花鞋,上面还有两个大珍珠缀在上方。 “闭嘴,多管闲事。” 青璃施展了一个眩晕术,把他扔进了一个帐篷里面,跟着前面两个士兵的方向,来到粮草的所在地,因为四处着火,怕四周的营帐遭到波及,已经有大批人赶去救火,前方正在打仗,有几万兵马赶去随时准备增援,后方的人马并不多。 “收!” 默念一句,堆成小山的粮草全部收到的空间之内,有亲眼见到此情景的士兵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青璃只能感叹他们运气不好,全部杀人灭口,空间的秘密绝对不能暴露,就算这些人是无辜的,为了自己,她只能这么做。 把大秦后方搅合一团乱,青璃这才回到了密道之内,她以为自己杀人之后会觉得罪孽,无比沉重,甚至哭泣,自责,可是她什么反应也没有,相反觉得理所当然,果然,还是被这个年代给同化了。 战争是残酷的,可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分不清谁对谁错,只能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努力,就是为了活着,活的更好。她不想大周被灭国,做亡国奴,也不想三皇子耶律楚仁上位,所以选择扼杀对自己有威胁的一切。 大秦的后方,火光冲天,士兵们鬼哭狼嚎,提水灭火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燃烧的速度,在帐篷之内放置的都是桌椅板凳等易燃品,周围一个帐篷着火,很快四周的帐篷也被燃烧了起来,后方几千人根本应接不暇,来不及救火。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士兵们更是束手无策,派人通知在前方的将领,在后方出现了大周的奸细! 此时,宇文鲲带着邪笑,正站在缓坡之上,昨夜被马蹄子踩伤,他连续吐了几口血,阳光下,他的面色带着不正常的苍白,嘴唇却是猩红色,像被血染了一样,他勾勾嘴角,淳于谙逃过昨天一劫,在己方营帐放走了他,那么就在战场上找补回来,让他领教一下绝杀阵的厉害! 这边,大秦士兵已经摆好了阵型,对面淳于谙正带着三千先锋军在前方,准备入阵,方侍卫跟在一边,一直擦着冷汗,谢天谢地,少主能活着回来,少夫人也没有事,真是老天保佑! 昨夜,淳于谙走了以后,方侍卫在原地痛哭了很久,一直被失落,自责等情绪困扰,感觉没有什么希望,脑子里也都是不好的想法,一直等到子夜之后,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他想亲自前去,可想到少主走之前说的那番话,又忍耐下来。 一直等到天快亮了,才看到一身是血的少主归来,当时他觉得自己愣在原地,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一直到少主开口。 “少主,这种情况您需要休息,属下看张副将可以胜任。” 方侍卫在一旁有些担心,少主至少有三四夜没有合眼,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何况还是两军对战,宇文鲲能在受伤的情况下出战,可见胸有成竹,己方千万不能因为逞能而中了算计。 “这阵有古怪。” 淳于谙坐在马上,挺直了身子,张望着不远处,彼时正是大周士气最高昂的时候,绝对不可以退缩,对方的布阵方式很奇怪,其中夹杂了一些奇门遁甲之术,让他有点不好的预感。 “还是我来,一个时辰之内,若是没有消息,一定要撤兵!切忌!” 先锋号角响起,淳于谙带领着先锋军冲入地方邪阵之内,两军不需要叫阵,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快速地厮杀在一起,每个人都血红着眼睛,和疯了一般,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杀啊,扬我国威,杀光大秦蛮人,还我大周万里河山!” 有士兵们冲上前去喊叫杀敌,淳于谙打头阵,马上发现了邪阵的威力,似乎杀敌比平日困难,而且一个大秦士兵死去,邪阵丝毫未乱,总会有新的士兵填补上去,每个人都训练有素,不时地变换着阵型。 “哈哈,淳于谙,昨日没有绞杀你,让你多活了几个时辰,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你留在阵中,以祭我大秦军旗!” 宇文鲲仰头狂笑了几声,笑声让人毛骨悚然,他眼中带着疯狂之色,大喊道,“我大秦好儿郎们,加把力,绞杀大周先锋,一个不留!” 战场上,有越来越多的人从马上摔下,大秦的邪阵丝毫未变,而大周由于有人不住地死伤,原本的队形已经被打乱,大秦邪阵又有了新的变化,把大周先锋夹成了几段,分别截杀。 “不好!” 淳于谙心里打了一个突,对方的阵法变换无常,无论今天来了多少人都会被绞杀在阵内,他的身上带着煞气,眼眸深邃,盔甲已经被血染红。 “少将军,大秦不到一刻钟就要变换一次阵型,无法找到阵眼所在!” 有偏将一身是血的回禀,他的胳膊上中了一刀,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每击杀一个大周士兵,宇文鲲都会下令,让人割下脑袋扔到阵外,准备冲阵的大周士兵更是红了眼睛不顾一切厮杀,那里面有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兄弟! 战场上惨烈,到处都是血迹,残肢断臂,一片狼藉,邪阵之内,原本进来的三千精英已经被斩杀过半,虽说大秦也不断有人伤亡,可是大周来闯阵的都是精锐,是精英! 淳于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他很清楚,此刻不是找阵眼的时候,因为阵法又换成了新阵,无迹可寻,再这样下去,众人最多能突围到山谷之中,可是被困之后,粮食草药都成了问题! 一个时辰已经过去,淳于谙在阵中丝毫没有消息,己方里外合击,没有一点办法,方侍卫红着眼睛,传信给张副将,少主退兵的决定。 “可是少将军还在阵中!” 张副将眼睛里都是血丝,他不敢相信,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可是大周这边不断有士兵被抬下去,比起大秦来说,伤亡惨重,毫无阵型可言。 “军令如山!” 方侍卫用手捂着胸口,做决定,这是少主的决定,他没有办法更改!看到大秦士兵的长矛挑起一个个大周的士兵,那些曾经真稚嫩的脸庞,几日前在沙场上还在欢呼,此刻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他的痛难以言喻。 “撤退!” 大周这边,退兵的号角吹响,士兵们听到声音,全部往一起靠拢,刚才如一团散沙的队形,迅速得到了整合,而在阵中的淳于谙,听到之后,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指挥着还在阵中恶战的众人,统一往山谷地带分散。 “少将军,将士们坚持不下去了,怎么办?” 一旁的偏将捂着胳膊,随手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如今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能多杀一个大秦士兵,也算是值得了。 “哈哈,淳于谙,不如你束手就擒怎么样?本将军心情好,没准给你个痛快,或许你用莫青璃换,给你条活路如何?” 宇文鲲兴奋地望着,他一激动又咳出一口血,想起昨夜他堂堂大亲上将军,竟然被马蹄子差点踩死,心里越发愤恨,“给我斩杀,一个不留,绝杀阵!” 宇文鲲正在嚣张,邪阵之内,淳于谙只感到一眼望不到边,里面外面都是大秦的士兵,他们对阵法的掌控非常强,甚至谁死由谁去顶替都做了完全的安排。 “上将军,不好了!咱们营地起了火,疑似有大周奸细趁乱放火!” 宇文鲲背着手站在山坡上,他眯着眼睛,盘算用多少时间可以消灭淳于谙最后的精锐,听到这个消息,他一惊,“那我大秦粮草……” “全部……损毁。” 回禀的士兵一哆嗦,快速地跪倒在地,低着头,身体在不停地发抖,心想这次是他倒霉,凶多吉少。 “废物,一群废物!” 宇文鲲一着急,又喷出一股血来,顿时感觉到天旋地转,旁边的侍卫快速上前搀扶,他这才没倒下,“把淳于谙等人赶到山谷里,三万人留守,其余人撤!” 号角声响起,邪阵变换了阵型,淳于谙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此时进到山谷之内是最好的选择,众人集中在一起,一边对敌,一边突围。 淳于谙精锐部队损毁严重,几乎每个人都挂了彩,有不少人受伤严重,奄奄一息,可是他还是不放弃,让士兵们共乘一骑,往山谷里面撤退。 “少将军……” 山谷里面多蚊虫,众人受伤流血,血腥味容易引来猛兽,兄弟们现在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恶战一天,眼看天都要黑了,根本分不清方向。 “跟我走!” 淳于谙手下的精锐们是今年来才培养起来的,对此处很是陌生,不过在多年以前,他曾经在此处九死一生,算是熟悉,只是被困在山谷之内,自家小丫头怎么办?今夜会不会还在等他来接呢? 月亮渐渐地升起,弯弯的小月牙,天空有无数的星星,远处还有一条明亮的银河,众人点着火堆,简单地包扎伤口,商议如何自救,等到大周大部队前来,若是遇见邪阵,淳于谙也没有绝对把握,一定要尽快想出破解之法。   ☆、第030章 对策 这里是两座山的缝隙,周围都是黄沙,只有从沙粒长出来的浅草,淳于谙带着先锋队伍撤退,前面是一处断崖,在断崖的下方,是湍急的河水,也是大周和大秦分界的河流,在这里拐了一道弯。 穿过山谷,左右两边都是浓密的树林,这里的地貌很是奇特,中间几乎寸草不生,而两旁是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占地广阔,此刻天色已经擦黑,从深林里隐隐约约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嘶吼声。 “少将军,前面没有退路,咱们过不去断崖,也回不到营地,属下猜测大秦军队一定在山下安营扎寨,试图围追堵截。” 淳于谙的身边站着一个偏将,他的胳膊上的伤口深可见骨,此刻已经不能活动,无力地垂着,鲜血染红了衣襟,好在少夫人给的止血药丸效果好,不然流了这么多血,他早已经昏迷过去。 断崖隔着大河,只要能过了断崖,就可以回到大营,可惜这里没有绳索,没有桥。从上至下望去,大河的水流很快,撞倒岩石,传来啪啪地响声。 深夜将至,在树林里很容易迷路,连大秦的兵马都不敢轻易上山,己方只有一千多人,零零散散,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有几个兄弟们已经奄奄一息,为今之计是找到一处安全地带安营扎寨,从长计议。 淳于谙牵着马站定,他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将士们,即便是在快要走投无路之时,众人的脸上也只有坚定之色,有几个受伤严重的士兵被扶着坐在马上,用力摆着手,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安慰他说没事。 “前面的山林里野兽多,不过此刻我们必须进去。” 这边山谷光秃秃的,万一大秦士兵上山,己方肯定会暴露,况且将士们在战场上厮杀一天,滴水未进,根本承受不住,早已经饥肠辘辘,再加上伤痛,每个人苍白的脸色都带着深深地疲惫。 将士们听从指示进了树林,血腥的味道浓重,很快就吸引来几匹狼,在漆黑的树林中,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众人,群狼露出猩红的舌头,蓄势待发,做好攻击的准备,只要为首的一声嚎叫,便会上来撕咬。 将士们见到群狼之后很是紧张,快速地聚集在一起,受了轻伤的在重伤士兵的周围,相互保护,手里紧握着武器,随时准备厮杀,这里的山林很深,目前只有几只狼,他们并不怕,就怕几百只狼出没,或者引来更强大的老虎和熊。 “点火。” 淳于谙下命令,他强迫自己冷静,从马匹上解下来水壶,将士们的水袋,大半部分在战争之中被箭雨穿透,此刻都是干瘪的,附近的山林之内没有水,水流之地除断崖下,离得此地还有几十里,这也是宇文鲲放心围困众人的原因。 将士们手脚麻利,砍下树枝做柴禾,点燃一堆堆的篝火,几只狼见到火光之后,往后退了几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立刻袭击,眼底发出残忍的幽光。 “不能让几只狼跑了!” 底下有士兵大叫,若是几只狼跑回去通知狼群,他们面对群狼的攻击,更加难以承受,如今只希望平安熬到天亮再想对策,如何才能脱困。 淳于谙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他身上的血大部分都是别人的,身上几处伤口是昨夜被箭羽射伤所留,伤口崩裂开来。打开伤药的袋子,里面掉出来几个小纸包,他捡起仔细一看,这是青璃在京都送别之前特地为他准备的,里面有迷药。 “这就简单多了。” 刚才正想着射杀群狼,有了迷药,似乎可以省略这个步骤,不怕群狼回去报信,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掉。 “这里还有两壶水,优先分给受伤的士兵。” 淳于谙把水壶递给了手下偏将,立刻遭到拒绝,“少将军,这里水源并不好找,我们要一直挺到天亮,您……” “听我吩咐。” 将士们出征,在马头上挂着干硬的饼子,此时必须要吃一些补充体力,周围能打两只山鸡野兔,根本不够一千多人塞牙缝,众人面临断粮的危险,士兵们咬着干硬的饼子,被粗糙的质感噎得直翻白眼,有些士兵甚至打着几只昏迷的狼的主意,放血,当水喝! 树林里条件恶劣,夏秋相间,在晚上的气温相当低,士兵们蜷缩在一起发抖,有几个伤情严重的甚至发起了高烧,全靠淳于谙给的伤药,不然肯定坚持不到明早。 这场恶战,症结在于大秦邪阵,只要邪阵未破,无论己方有多少人,都会被无情地绞杀在阵中,宇文鲲受了重伤还敢前来,是有底牌的,而大周士兵在闯阵失败之后,就成了一团散沙,即便再奋勇杀敌,也终究落了下乘。 “如果俺死了,你们见到俺爹娘一定要替俺磕个头,说俺不孝!” “你说啥呢,天亮了就好了,少将军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一个奄奄一息的士兵靠在另一个士兵的肩膀上,他瑟瑟发抖,双颊通红,持续发热已经让他快要失去了意识,他唯一能想到遗言,就是给家里的爹娘磕头。 “别他娘的胡说,还没蹬腿呢!” 周围的几个士兵面色坚定,现在是最艰难的时候,绝对不可以说丧气话,少将军一定会想到办法,而且,众人一定能返回到大周营帐,兄弟们都在等着他们呢! “你们忘了吗,我们还有少夫人呢,少夫人无所不能!” 一个士兵捂着肚腹,上面有一个血窟窿,外面的血已经凝固,散发着一阵阵的血腥之气,他面色轻松,“你们放心吧,少夫人一准能找到咱们!” “对,少夫人威武!” 几名士兵都在心里说服自己,他们并不清楚青璃有多少能力,只是在心里给自己留下一点希望,因为最缺粮草的时候是少夫人解决的,他们吃上了肉,将来冬日也有暖和的棉衣棉被,家人也能得到妥善的照顾,就算是死,也能闭上眼睛了。 淳于借着篝火的光,用树枝在地上画着阵型,对战了几个时辰,大周的邪阵至少能变化几十种形状,不过阵眼始终有一个,想要揭开谜团还需要时间,关键在战场厮杀,不是局外人,很难清楚明白地记得每一个变化。 听到士兵们说到自家小丫头,淳于谙的手一顿,他心里焦急,把她留在石洞之内,只有一个人她会不会怕黑?会不会孤单?等不到他会不会恐慌? 被淳于谙想念的青璃,此刻连续地打了两个喷嚏,她用帕子擦擦嘴角,坐在石洞里,心中舒坦,只要内视空间之内又满了的粮库,她就止不住笑意,想大笑几声,这种愉悦完全超过了杀人所带来的恐慌。 “真是的,淳于魔头到底来不来?” 为了等候淳于谙,她没有烧掉昨日那身衣裙,又套在身上,衣襟之前还有血,怎么都不舒服,一直等到外面月上中天,也没有他的影子。 “算了,不等了!” 青璃一坐就是一个晚上,阴冷的石屋里面,四处的凉风,从石室往地道里面看,黑洞洞的,配着里面昏暗的火苗,让人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白日里刚杀过人,真怕那些人变成厉鬼找她算账。 如此一想,青璃更加坐不住,她进到了空间里,脱下这身衣裙,抓了一包紫色的苹果干,来到温泉池子里面洗浴,顺便吃着零嘴儿,放松一下心情,既然淳于谙不来,她就出发去营帐寻找,到时候随便编一个借口。 大周营帐,尽管已经到了深夜,依然灯火通明,淳于谙的主帐之内,多位将领坐在原地唉声叹气,对着沙盘发呆,今日两军开战,大秦使出了杀手锏,邪阵变化莫测,就连对敌经验丰富的少将军也束手无策。 他们不愿意退兵,可是不退兵就会牺牲越来越多的将士,前方有斥候回禀,少将军被大秦三万人马围困在山谷之中,这让众人焦头烂额,急得直抓脑袋,破阵可以拖延几天,可是营救少将军迫在眉睫,若是领兵出战,又要对抗邪阵,问题又从救人转移到破阵之上。 “少将军的事,通知少夫人了吗?” 黑旗将领自从被青璃一招秒胜之后,对她很是佩服,认为少夫人足智多谋,无所不能,现在己方近况堪忧,不如找少夫人商量一下对策,兴许她有什么法子。 “少夫人是很厉害,可是一介女子,对排兵布阵未必懂吧?” 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见,众人都没有对策,还要求助一个女子,大周的将领真该换人做,他们也太无能了一些。 方侍卫抓抓脑袋,心里烦躁,自家少主多灾多难,刚在大秦营地九死一生,又被卷入了邪阵之中,问题是不能拖延,在山谷中缺乏水和药材还有食物,一千多人的军需令人堪忧,最多也就能坚持一两天,受伤的士兵们身体虚弱,更需要食物。 “少夫人?没准在敌营潜伏呢。” 方脸侍卫表情囧了囧,昨夜少将军归来之后,说少夫人正在暗道里,两人约好今夜见面,他倒是想去告知少将军的情况,可惜暗道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方侍卫,此话当真?” 黑旗副将立刻信以为真,啧啧地道,“难怪邪阵进行到一半,大秦也草草退兵呢,看来少夫人有什么动作,把宇文鲲气昏了。” “别废话,钱军师,你对邪阵怎么看?” 众人又埋头在一起,商议邪阵的应对之法,为了提神,不停地猛灌浓茶水,少将军和先锋被困在山谷之中,他们必须要尽快营救,不能有任何闪失。 今日大周营地气氛紧张,青璃一路疾驰,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每个营帐之内几乎有点微弱的光,传来轻微的呻吟之声,大秦宇文鲲带兵出战,她知道,看来这场战争打的并不轻松,有太多的士兵受伤。 “少……少夫人?” 因为喝多了浓茶水,方侍卫跑出来小解,正要回到主帐,见门口站着一个粉色衣裙的女子,吓得他一个激灵,不声不响就站在大帐门口,看背影有点像青璃。 “方侍卫,少将军呢?” 青璃在门口听见里面有动静,但是没发现淳于谙说话,以为众人在商讨军情,所以就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心里嘀咕,难道是淳于魔头因为这事把她忘了? “少夫人,您快请进。” 方侍卫点头哈腰,把青璃带进了大帐之内,桌子上的将领见到来人,拱手问好,她扫视了一周,没有淳于谙的影子,这才隐隐发现不对。 正常情况,就算是只身闯进敌营,淳于谙也会现身,怎么也不会把她一个人扔在石洞不管不顾。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青璃看到将领们面容憔悴,眼中都是红丝,眼下有浓重的青黑之色,她揉揉额角,正了面色,“如实回答。” “这……” 黑旗将领纠结了一下,他给青璃倒了一杯茶水,指着淳于谙的主位,殷勤道,“少夫人,您先坐,喝口水,听说您在敌营,下晌大秦草草退兵,是不是后方发生了什么事?” 桌子上摆着两三盏油灯,横七竖八的沙盘,还有笔墨纸砚,青璃随便拿起一张宣纸看上面的记载,淡淡地回道,“哦,没什么,就是动了小手脚,烧了大秦的营帐和粮草。” “啥?少夫人您烧了大秦的粮草?” 一名五大三粗的副将差点把眼珠子瞪出去,嘴巴大张着,可以放进去一个鸡蛋,众人面面相觑,一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是小手脚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少将军在哪里?” 青璃抬起头,扫了众人一眼,心里越发肯定是出了事,以淳于谙的能力,应该不会出大岔子,难道如她想的那样,大秦动用了邪阵? 众人沉默良久,气氛有一瞬间的低落,最后还是黑旗将领开了口,把当时的场景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末了,眼中带着期盼,“少夫人,您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最好的办法是,我先去看看,至少要送去食物和水。” 青璃心里着急,她很清楚夜里在深林中有多么危险,根据众人所说,那里常年没有人烟,山上的地形很复杂,连个采药人也没有,众人只知道有一处断崖,下面是汹涌的河水,也就是说,没有退路。 “可是少夫人,至少有一千多人呢,您一个人也送不过来啊。” “是啊,少夫人,大秦有三万人马驻扎在山脚下,就是打着围困的主意。” 几个人七嘴八舌,众人提出不同意见,但是说来说去,症结都在邪阵上,邪阵未破,大周士兵去厮杀也是送死,刚打了一场恶战,两军都要缓缓。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青璃的眼神清澈,带着坚定的光,空间在手,送多少东西都是她说的算,目前需要上山去找人,和淳于谙商量一下后续的安排。 看的出来,淳于谙在北地大军中声望非同一般的高,此刻他不在,这些副将们和没头苍蝇一般,完全找不到方向,众人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自己走进了死胡同。 这次大秦的粮草大半收入了她的空间,宇文鲲还是很聪明的一个人,知道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时间紧迫,只找到最近一个放粮草的地点,大秦后方不能及时补给的话,宇文鲲也会陷入困境。 最后,青璃和众位将领研究了一下,还是带了一口大锅和一袋子米,一个木桶,十几副碗筷,听说断崖下方就是大河,她有轻身术和飞抓百练索,可以轻松到下面去打水,到时候把水桶绑上绳子,让士兵在上面拉绳索。 深夜无比的宁静,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可是宇文鲲的心情却并不美好,甚至是暴怒,原本今天痛挫了大周一回,还把淳于谙逼到山谷中,他应该感到无比骄傲才是,接到士兵的回禀时正赶上大周退兵,他顺势草草地收兵,等到了营地一看,几万顶帐篷,有一半化成了灰烬,就连他的主帐也不能幸免。 烧死了人是小事,粮草呢?被烧得一干二净,连一点灰都没留下来,怎么可能?难道说军中出了大周的内奸,而且不止一个? 宇文鲲觉得自己的身上被冷汗打湿,黏黏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他叫来看守主帐的侍卫回话。 “并无异常,那火是怎么烧起来了?难道是你们点火的?” 宇文鲲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大帐之内,“啪”地一拍桌子,立即又吐出一口血,被马蹄子踩伤之后没有好好休息,马上出战,并且受到刺激,他的心绪很不稳定。 “上将军,属下在着火之前看到前面三四米处有几只山鸡。” 一个侍卫见隐瞒不住,和其余几人使了眼色,主动坦白总比被别人招供出来好,“并且在起火之时,闻到火油的味道!” “这么说,定是有人蓄意纵火!” 宇文鲲气得心肝肺纠结在一起,这次的损失无法估量,一把火烧了一半粮草,即便是邪阵重挫大周锐气,大秦扬眉吐气,可是后方一把火,让众位士兵人心惶惶,心里有无数个猜测。 “什么,有女人?” 有士兵禀报说在抢救粮草的时候,遇见一个穿绣花鞋的女子,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粮草也没有了踪迹。 “难不成是军妓?” 在大秦营地,除军妓以外根本找不到女人的痕迹,宇文鲲眯眯眼,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军妓在白日里出来很明显,根本无法掩人耳目,并且那些人可以相互证明。 “传令下去,让士兵们脱去上衣,集合!” 宇文鲲瞬间下了一个决定,难不成有军营里面有大周的女探子?那可是他的疏忽,这次无论如何也藏匿不下去,他要把这个探子给揪出来示众!要是有士兵扭扭捏捏不肯光膀子,一定是个娘们! 夜风轻轻地吹着,青璃骑着快马终于来到了大秦士兵临时营帐的驻扎地,她把马匹和粮米丢进空间,一个人闪身进入到树林,开始往山谷中之中进发。 四周都是沙土,没有一点藏身之地,以她对淳于谙的了解,他一定不会在此地,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在深林里。随手选了一个方向,青璃又牵出马匹,快速地寻找,一直到走出很远,才看到前面有隐隐地火光。 “少将军,前面有人,似乎只有一匹马,会不会是大秦派人踩点?” 巡逻的副将立刻紧绷了身子,抓紧武器,周围的士兵也在戒备着,众人竖着耳朵,听着前面的动静,深夜里,马蹄声格外明显。 “沙沙……” 青璃穿梭在树林之中,觉得很有古怪,明明刚刚早就看到了火光,可是她一直在原地兜圈子,就和碰见鬼打墙一样,就是闯不进去,最后靠着羽幽指点,这才穿过障碍。 “谁?” 士兵们上了马,手拿着武器,准备攻击,但是他们也不太相信大秦的人会单枪匹马上来踩点,要是己方的人,似乎也说不过去。 “我。” 深夜里,青璃的声音清脆,传出去很远,让士兵们精神一震,众人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们不会是受伤太重,出现幻听了吧。 “少夫人?真的是少夫人?” 有士兵不顾伤痛,快速地站起身来,激动地道,“少夫人,您是给我们送伤药和粮草的吗?” 夜色之中,树林里有淡淡的雾气,青璃就是从这么一片飘渺的雾气之中,策马走进了众人的视线,多年之后,很多士兵们还清晰地记得,就是在那轮弯月之下,一个眼神清亮,巧笑倩兮的女子,拯救了他们的命运。 “是啊,不过我一个人,带的不太多,给大家先熬粥吧,可着重伤员来,我还带了人参。” 青璃一个利落地飞身下马,一手拎起来两大麻袋的精米,还有一口硕大的铁锅,她指挥着士兵们去砍柴,然后架上铁锅做饭,没水也没有关系,她可以到断崖下面去打水。 “少夫人,我们兄弟就知道您能来!” 士兵们见到有粮食和伤药,脸上有了笑意,众人围坐在一团,青璃的马带不了太多的东西,她从身上解下来一个包裹,里面有白布条和剪刀,让大家重新包扎。 “淳于,你失约了。” 安抚了众位士兵,青璃这才来到淳于谙近前,闻见他身上的血腥味,眉头一皱,“你又受伤了?” “没有,是伤口崩裂,无碍。” 见到青璃,淳于谙放下心来,他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见她身上没有伤痕,这才放心,声音低沉,“对不住,这是我最后一次失约。” “没有下一次。” 两个人没有时间叙话,周围是一众士兵,大家想煮粥,发现没有水,只好跟在青璃身后,听从少夫人安排,少夫人就是他们的救星,让他们追狗众人绝对不会撵鸡。 “我带了绳子和水桶。” 青璃挑了几个伤势较轻的士兵,吩咐道,她一会儿要先通过绳子下山崖,山崖目测有几十米,一般不会轻功的士兵稍有不慎就会摔个粉身碎骨,等到山崖之下,她会点亮手里的火折子发射信号,众人收起绳子,把水桶放下,等她打水之后再次点燃火折子,由于距离远,就怕喊声在山谷里面有回声。 “我们一起。” 淳于谙站起身子,被青璃按了下去,她拿出一块油毡布,上面铺着一块软软的小毯子,让他坐上上面,“你的手臂为我当箭,伤口还没愈合,只有我自己就够用了,不过是打水这等小事。” 借着篝火的光,淳于谙的面部轮廓更深,他的瞳孔被火光映照得更加深邃,高挺的鼻梁,下面紧抿的唇很干,有几处裂口。 “喝口水。” 青璃从身上取下个竹筒,还是临时从空间里找出来的,装了一点灵泉水,她心里懊恼,空间里什么都有,却不能明目张胆拿出来用,还要折腾到下面提水,这种滋味不太好。 “别当心,今夜有月光,能看见下面的断崖,而且我有飞抓百练索。” 青璃见淳于谙担心,一直不停地安慰,他还是不能放心,她坚决不让他一起下去,最后两个人折中,他在断崖上等着她,看到她安全才能安心。 “好了,大家记得我的话。” 青璃回头对着众人招手,然后拉着绳子,从上面跳下去,这种感觉真的很是刺激,要不是有功夫在身有底气,她一定能晕过去,从上往下跳的时候,冷风阵阵,想要割裂她的皮肤一般,周围还有几颗歪脖子树,青璃需要踩上,然后借力向下。 在断崖之下,是河边无数碎石块,青璃站在碎石之上,迎面磅礴的水流击打着岩石,水花落在她的面颊上,她退后一步,如约点亮了手里的火折子。 “少夫人在下面呢,我们赶紧放水桶!” 上面的士兵见到火苗,激动的不行,众人现在最缺的就是水,一天没有喝上一口水,口干舌燥,恨不得喝自己的血。 “少夫人,好样的!” 士兵们一激动,也顾不得旁边就是他们崇敬的主帅,淳于谙没有说话,把目光定格在山崖之下。 青璃麻利地打好多半桶水,她不敢打满,怕拉绳索的时候撞倒树杈,晃悠出去,见士兵们拉着绳索,她放松了一下,把精神力放在河水里,竟然发现不少大鱼游动的影子。 很快地,木桶被再次放下,青璃如刚才一样打了一桶水,心里琢磨怎么能把这些鱼弄上来,此刻没有人,她脱下了绣鞋,走到了岸边浅水处,用削尖的树杈叉鱼。 河水的水流太快,鱼游动得也快,借着月光青璃也看不清楚,她都是把鱼收到空间,做样子,片刻之后在岸边堆了一层层的鱼,青璃快速地把鱼开膛破肚,等候木桶被放置下来。 一直打了几次水,上面的士兵也做了一个储存水的凹槽,青璃不再担心,这次她没用木桶装水,而是装了一木桶的鱼。士兵们拉上了木桶,正要往凹槽里面倒水,立刻发现不对。 “鱼,是鱼啊!” “哈哈,少夫人抓了鱼,这么多,大伙有鱼吃喽!” 士兵们欢呼雀跃,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要把鱼分给大伙烤着吃,他们有随身的匕首,少夫人又带了一些调料,众人打起了精神,准备大吃一顿。 青璃一直装了三木桶的鱼,发觉差不多,其实这片可能是常年没有人来的关系,水里的鱼很肥,密密麻麻的,可是这种夜晚,周围都是阴森森地暗影,她也没有心情抓鱼,又打了两桶水,这才通过绳索爬了上去。 “累了吧?” 淳于谙从怀里掏出来帕子,轻轻地为青璃擦拭额角,看她脸色苍白的样子很是心疼,自家小丫头昨晚一定没睡好,脸色苍白到透明,如今还要为了他的军队操心。 “还好,那边生火造饭吧?” 青璃这次来,带了几只山鸡和人参,让众人另外熬制出一锅参汤,给状况不好的士兵,她和淳于谙两个人看了一下,一共有七人奄奄一息,可以说若是没有她,可能熬不过天亮。 大周先锋是最精锐的存在,损失了一半,淳于谙很痛心,虽然他还是一脸冷漠,可是手背上青筋已经暴露他内心的不平静,青璃很清楚这样的感受,战争必会死人,这是谁也无法阻挡的。 “怎么样,还有救吗?” 淳于谙站在月光找不到的暗影里,他高大的身影让青璃感觉到格外的寂寞,青璃微微一笑,明眸变得流光溢彩,“放心,我在就有救。” 青璃的到来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大周士兵的士气又有所回升,没有人再提死活之事,大家都很有信心,一定可以突破重重包围,活着回到营帐,早晚有一天,把大秦蛮人赶回老巢! “你的伤口上又沾上了泥,需要重新包扎,我给你带了衣衫。” 青璃来的时候特地进了淳于谙的内室,找到了一套干净的衣衫,她知道他有洁癖,最讨厌身上有血迹,并且上面的伤口已经被汗水污染,需要擦拭一下,不然会感染。 青璃在士兵们驻扎的地方洒下一些药粉,防止蚊虫的,还有些特定的药粉可以掩盖血腥的味道,又给巡逻的每人发了一些迷药,防止野兽的进攻,两个人借着月光,进到周围的树林里。 到处泛着白色的雾气,抬头之时,只觉得天空无比高远,若不是当下这个情况,她和淳于谙宿在山野之中,还有点别样的情趣,可此时两个人心事重重,彼此对视着。 “这山谷有古怪,要是不熟悉路的人,一定会迷失。” 青璃说了一路进山的感受,前面明明有岔路,她通过之后,转过来发现在原地转圈,要不是羽幽,她还要在原地打转。 “这里的山谷原来有一个茅屋,有世外高人在此处隐居,当年带兵和宇文鲲在山谷作战,所以我对这里比较熟悉。” 淳于谙没有说明,青璃却了然,后来那个高人一定是移居了,这也是淳于谙可以放心带士兵上来的原因。这里有迷阵能困住大秦士兵,但是一千五百人对抗三万人马,想要突围,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们不能等大秦士兵上山,只能从断崖而下,过河。” 淳于谙原本的计划是整顿一个晚上,第二天砍树藤作为绳索,把士兵们一个个运下断崖,再想办法过河,现在简单了一些,青璃来的时候,已经带了足够的绳索,天无绝人之路。 如果在山上等大周人马来解救,两方又要对战一次,大秦凭借威力十足的邪阵,八成会获胜,大批士兵被困在山上,那样人数众多,更是不好撤退,还需要更多物资。 “我已经告诉他们不可轻举妄动。” 青璃临来之时,和众将领已经商议过,她若平安到达,找到淳于谙,就放飞手里的信鸽,现在大周营帐那里应该收到了消息。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青璃觉得这个办法好,自己先想办法回到大周营帐,让大秦的三万人傻傻地等候,顺便写封书信,侮辱宇文鲲一番,大秦粮草都进了她的腰包,宇文鲲一定肉疼的吐血吧。 “如何破阵才是关键,我有破阵的法子,不过需要步兵。” 马匹听到爆破声会受惊,己方不可能出骑兵对战,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战车,找平原地带,对于邪阵,有一个人死后,另个人上前补充,那么一群人死掉呢,阵眼会不会暴露? “你是说爆竹换了比例会有巨大的威力!” 淳于谙双眉紧锁,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有过多的兴奋之色,他双手握拳,眸中2一片黑蓝之色,他心里明白,若是能有人发现这种物事,以后的对战,或许要死更多的人。 “这是没办法的事。就算我们不发现,早晚也会被人研制出来。” 青璃握着淳于谙的大手,两只手交叠,二人并肩在林子里遛弯儿,她从来不小看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火药的发现或许可以改变这个时代,也希望是往好的地方推进。 大周和大秦的矛盾无法调和,战争也难以避免,而且版图并不渺小,在大周大秦,南边各个小国之外,还有外海的存在。 “是啊,有利益就会有矛盾,战争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淳于谙把青璃拥在怀中,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两个人的誓言,待到天下大定之日,就是二人成亲之时,只希望这一天不要太久,他已经等了几年。 深夜的树林并不宁静,偶尔会传来窸窸窣窣地响动之声,时而从草丛中跑出来一只老鼠或者兔子,见到二人相拥在一起,组团在原地看热闹,见到有其他物种出现,觉得新鲜。 “我们回去吧。” 青璃抬起手,覆盖淳于谙的脸颊,他英俊的脸庞有结痂的伤痕,是昨夜被箭羽擦伤的痕迹,她心中坚定,无论未来的路有多么难走,两个人定要手挽手,一同走下去。 回到营地,因为劳累,有大部分士兵已经睡去,发出轻轻的鼾声,只有一小队人马正在谨慎地戒备,见到青璃之后行了军礼,比以往更加敬重。 青璃找了一颗大树,把油毡布和毛毯铺在树下,拉过淳于谙两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他太累了。青璃用手帮着他揉额角,直到他睡过去,这才把淳于谙的头放在她的腿上,罢了,今夜就由她来守护吧。 夜是漫长的,一直到东方泛出了鱼肚白,众人这才悠悠转醒,淳于谙睁开眼,眼底闪过暗芒,他很怀疑,竟然在这种情况之下,毫无戒备的熟睡。 鼻尖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青璃高耸的胸部,让他突然红了脸,快速的支起身子,正好撞倒青璃的下巴。 “好痛,你真粗鲁!” 青璃用手揉着,对淳于谙怒目而视,一夜未睡,她眼下有一条青色的暗影,淳于谙心里一软,快速地把她搂抱在怀里,无声地安慰。 两个人有时候不需要语言,彼此明白自己的心意。周围还有睡眼惺忪的士兵,青璃不想刺激众人脆弱的内心,推了他一下,又打来小盆水,让他洗漱。 士兵们在早上喝到了参鸡汤和白粥,重伤的士兵们还吃到了烤鱼,大家都比昨日要精神不少,淳于谙聚集众人在一起,说了自己的观点,最后全数通过。 若是一个人一个人下去的话,要用太久时间,青璃把绳索加粗了几倍,让三个人一小队,两个轻伤士兵夹带一个重伤员,淳于谙在下面接应,她在上面准备善后。 这些马匹是不能带着,等到人员全部下去之后,青璃收到了空间之中,又把原地的篝火的痕迹做了整理,压倒的草和血迹全部驱除,没有人在此驻扎的痕迹,等一切完工,她这才放下心。 先是把剩下的粮米放下去,铁锅,木桶,碗筷等必备之物都要携带者,众人到断崖之下,下一个艰巨的任务就是渡河,这才是一个难题。   ☆、第031章 险渡 天光大亮,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青璃和淳于谙带着一千多人马来到断崖之下,找了一处凹陷的地方做整顿。昨日恶战之后,伤员无数,除大部分士兵轻伤之外,有几人的伤情很是严重,刚才由上至下又折腾了一番,此时已经高烧不退,呈昏迷状态。 “不能再等了,一定要尽快渡河!” 昨夜天黑,青璃没有仔细打量周围的情况,断崖之下有一条十几米宽的大河,淳于谙介绍说,这条河是大周与大秦分界,此地只不过是一个分支,水的流速很急,若是用木板之物,无法横渡,多半是顺着水流方向被冲走。 “就算有船都不可能渡河。” 青璃在河沿上走了一圈,连连摇头,水流很急是一个方面,还有一点,河里面很多凸起锋利的巨石,木板或者船只碰到巨石有侧翻的危险。 也难怪,只要过河之后,前面还有山头,翻过山,地势就平坦的多,众人能徒步,不用半天时间就能到达大周营帐。很可惜,这里的河太险,底下有厚厚的淤泥和水草,就算是在水边长大的人,也不敢轻易下水,这也是大周一直没有偷偷从后方进攻,突袭大秦营地的原因。 “少夫人,咱们兄弟能从断崖上下来已经很感激您了。” 淳于谙的偏将站出来,一脸的感激之色,他胳膊受伤之后经常出血,只要一动就会撕裂了伤口。还是少夫人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取出随身医药箱里的工具给他止血,用一根类似绣花针的东西穿鸭肠线,把伤口缝上,当时他疼得呲牙咧嘴,要不是周围都是士兵,一定要哭爹喊娘了,可神奇的是,缝完之后真的没有再次撕裂伤口。 “是啊,少夫人,在断崖上,兄弟们只能硬扛,大秦兵马万一上山,我们必须分散开,不然定没有退路。” 又一个将领接话,连连点头,“在山崖之下,大秦军队暂时下不来,咱们还有一线生机。” “渡河,一定要渡河。” 淳于谙让手下将领安抚伤情严重的士兵,快到午时,由于有伤在身,有不少士兵空着肚子,咕咕地叫。青璃这边还有一些米,又在河里抓了两水桶的鱼,煮了一大锅鱼片粥。 食材有限,人数众多,只好先可着伤情严重的士兵们来,淳于谙没有动筷子,沿着河边走了一段距离,他双眉紧锁,思考着渡河的对策。 “可想到了对策?” 青璃站到淳于谙身后,用手遮挡着阳光,向断崖上方看去,那里树木浓密,空无一人,看来大秦的军队没有进山,还在底下安分地守着。 “恩,需要绳索,铁环,木板。” 淳于谙目测了一下河流中间的距离,以他的轻功,在河中间的岩石上借力没问题,可以轻松渡河,可这些士兵们并不会上乘的功法,他想到在两边用绳索架一个索道,伤情严重的士兵们就坐在木板上,通过索道渡河。 青璃点头,淳于魔头很聪明,但是所需之物,他们都没有,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去通知大周营帐,准备工具,另外也要稳定一下军心。 “还是我回去吧。” 青璃本想让淳于谙回去,马匹没有,又要翻山越岭,他受了伤,恐体力不支,另外也是怕士兵们产生什么误会,以为主将丢下他们,自己跑了。 “恩,你带上这个。” 淳于谙把一块玉佩塞到青璃手里,抚摸着她的头发道,“去吧,路上小心一些,前面的山林里没有野兽,毒虫还是挺多的。” 青璃摊开手心,仔细打量着玉佩,上面有玉质的小串珠,打了一个简单的络子,玉佩是一只半坐的猛虎,正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侧的尖牙,而在虎身上,刻着两个字,“淳于”。 “这是?” 青璃抬起头,只看到淳于谙一个侧脸,他高大的身影映照在湍急的河水之中,眼眸幽深,声音低沉而有力,“北地三十万大军的兵符。” 答案证实了青璃的猜测,兵符又称虎符,难怪是老虎的形状,就这么一枚小小的玉佩,可以统帅北地三十万兵马,她紧紧地握在手里,感觉到分外沉重。 “你用的上,有什么都吩咐手下人去做。” 淳于谙转过身,背着手,眼睛却凝视着远方,他周身散发着冰寒的气质,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只有在面对青璃的时候,目光才柔和一些。 “好,等我吧,不要再拖了,今夜渡河。” 青璃知道淳于谙不善言辞,所以临行之前,她到士兵们驻扎之所去宣传了一圈,告诉他们,少将军已经找到渡河之法,她现在就回到营地准备工具,顺便带来部分士兵支援,让大家忍耐一下,今夜务必要渡河。 施展轻功,在水上找岩石借力,河水打湿了青璃的裙角和绣鞋,她眉头也没有皱一下,等到过河之后,转过身和士兵们招手,她看到一双双带着期盼和希望的眼睛,心里催促自己要快些,更快些! 上山之后,山林里如淳于谙所说,没见到什么大型猛兽,山鸡和兔子倒是有不少,她一路走一路抓,串成一串挂在马上,就当送给众人补身子和压惊之用。 大周的营帐,有士兵们在巡逻,在远处看到一个粉色身影,身后正托着一长串的东西,看不太清楚,等人走进,士兵们欢呼着,“是少夫人,少夫人回来了!” “我回来了。幸不辱命。” 青璃把打来的山鸡野兔交给一个士兵,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进了淳于谙的主帐,这里,方侍卫和几名副将,军师一夜未睡,还在等着消息,昨夜接到信鸽上的字条,得知一切平安之后,他们在想应对的法子,众说纷纭,有将领赞成立刻出兵,不过邪阵未破,现在出兵明显不是一个好时机,众人各执己见,还差点动手。 “少夫人,少将军一切平安吗?” 黑旗将领“啪”地一拍桌子,站起身,面带关切之色,“我们正在商议是否出兵,少将军的兵符……” “出兵就不用了,听我吩咐。” 青璃摊开手掌,露出手中的兵符,众人直勾勾地看着,似乎有些不相信,如此重要的东西,可以统帅北地三十万大军,竟然出现在她的手中。 “没时间解释,派一千人,跟我一起去营救。” 青璃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被困的先锋遇到的困难,大秦可以在山脚下围堵一天,时间一长肯定会发现问题,渡河迫在眉睫,再有就是有几名士兵伤情很是严重,必须要送进城内救治,不能再延误下去。 “对,绳索,木板和铁环,都需要,要牢固。” 青璃给掌管后勤的将领们画了一个图样,又调配了一些粮草,让救护队的士兵准备好担架,只要人一回来,就放到马车上,转移到城内新宅。 “大秦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全部都交待妥当之后,青璃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她坐在椅子上,连续灌了两大杯凉茶水,这才觉得解渴,她揉揉额角,一夜未睡,头脑发胀,头晕目眩。 “回少夫人,暂时没有,宇文鲲好像受了重伤,还在营地调养。” 方侍卫回答小心翼翼地,心里寻思,少夫人都跑到大秦老巢去搅合,还烧了人家的粮草和帐篷,宇文鲲正焦头烂额,肯定没有心情再战,说不定恨透了己方,正在想更恶毒的点子呢。 “在平阳城内,有通往大秦的地道,还要加紧追查。” 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有地道存在,探子随时可以进城造成恐慌,对大周很是不利,必须找到宇文鲲在大周的据点,一举捣毁,因为那里很可能也是和耶律楚仁保持联系的秘密地。 “少夫人,属下已经派了士兵在城内加紧巡逻,遇见可疑之人都要上报,排查身份。” 方侍卫抓了抓脑袋,结结巴巴地,最后憋得脸色通红,“少夫人,以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原谅则个。” “方侍卫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青璃抱着胳膊,睨了方侍卫一眼,二人算起来也没有仇怨,就是四年多以前,这厮找人的时候曾经用石头弹她的屁股,此外似乎也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 “就知道您大人有大量。” 已经过了正午,外面的阳光还是很刺眼,士兵们过来回禀,已经准备好木板,麻绳和绳索,一千人马也穿戴整齐,等候青璃指示。 “出发!” 青璃为首,骑了一匹高头大马,这马的性子很烈,青璃坐上去此马就强烈地挣扎,最后还是她从荷包里拿出酥糖喂马,靠贿赂解决。 一路翻山越岭,一直到天擦黑,才赶到河岸的对面,青璃隐约看到不远处的篝火,她向着对面挥手。 “你们看,少夫人带着人过来了,我们有救了!” 有士兵们欢呼着,等青璃站定以后,约莫有半刻钟,身后也跟来了大部队,大家自动自觉地在原地,根据青璃的吩咐生火造饭,等对岸的兄弟们渡河之后,吃上热乎的白米饭。 “少将军,少夫人来了!” 副将担忧的心情平息下来,虽然少夫人救了他们,可是统帅三十万大军的虎符不是儿戏,少将军就这么给了她,万一出现一点意外,少夫人要是被大秦的人掳去,虎符遗失,那是要出大乱子的。 “担心什么,少夫人在我们心中的地位等同于少将军,反正二人是一家,虎符谁拿着不一样啊。” 当时,有士兵们得知情况是这么安慰他的,大家七嘴八舌,一致认为少夫人拿着虎符理所当然,就算没有虎符,他们一样会听从少夫人的吩咐。 “这倒是。” 副将不再担心,众人安稳地坐下来,哼着歌,平日里大家忙着训练,晚上进到帐篷之后休息,几乎很少有交流的机会,这会围坐在一团,说着家乡话,笑眯眯地畅想过年时候能穿上新棉衣,一点也没被目前的困境所影响。 在两边架上索道比较简单,为了让索道顺滑,在麻绳上面抹了油,时间紧迫,来不及做铁质的索道,也只能将就。 铁环下面吊着一块长方形的木板,众人在上面铺上了一块软乎乎的毛毯,让受伤的士兵先坐在毯子上。 “抓紧绳索,我们这边要推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的黑暗下来,天空中有月亮和星星,却被乌云遮挡住,并不明亮,河水哗哗地流着,上面架着两根绳索,在夜幕中不甚清晰,青璃对着淳于谙招手,对面很快有了动作。 “过去吧!” 河对面,一个士兵大力推动绳索,果然,涂抹了油的麻绳和铁环摩擦之后,很顺利地滑动着,众人眼巴巴地盯着木板上的两个士兵,希望成功渡河。 索道在麻绳上滑动,开始速度还是很快的,到后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竟然停在了河中央。下面是湍急的水流,士兵坐在木板上哆嗦了一下,真怕麻绳松动,二人掉到河里去。 “啊,怎么不动了啊!” 索道很松,被折成了一个“v”字形,就算有人在后面推动,也未必可以安然渡河。青璃面色囧了囧,心想古代的人就是实在,两边的高度一模一样,估计用尺子量也不会差距几寸。 “把一边调低,绳子拉直!” 青璃在一边指挥着,找来五个身强力壮的士兵,几个人爬到一段的山坡上,解下绳索,慢慢地往地面上移动。 “收紧绳索,尽量成一条直线。” 改良了一下,果然省力的多,第一批两个人成功渡河,让后面的士兵们看到了希望,大家互相谦让,让重伤的士兵们先渡河,这样才能早早地送出去救治。 “对山路熟悉的,把人带下山,山下有马车接应。” 重伤的士兵有危险,一共七人,全部被送离,而她站在原地,借着篝火的光,看着河对面。 士兵们两个一组渡河,渡河过后,这边会盛上热气腾腾的大米干饭并两三个热菜,等到吃饱喝足之后,让人安排离开。 对岸的人在一点一点地减少,天色也愈加昏暗,风夹杂着一股潮气,青璃抬头望天,发现头顶被浓重的乌云覆盖,或许不久之后,就是一场大雨。 “加快速度!” 对面,淳于谙给士兵们下了最后的命令。若是在雨天,树林里容易迷路,众人又要耽搁一个晚上,而大家受了伤,伤口不能碰到雨水,不然会溃烂,染上风寒,可能危及性命。 “把木板拆下来,加粗绳索,你们十人一组,迅速渡河!” 淳于谙当机立断,眼看后面还剩下五六百人,众人都是轻伤,完全可以抓着绳索上的铁环过河,他紧紧地抿着嘴唇,融入了黑夜。 “渡河的士兵们,大家吃饱了有力气,赶紧结伴回归大营。” 淳于谙和青璃只能隔着对岸相望,两个人没有交流,但是青璃完全能明白他心中所想,她让过河的士兵们快速填饱肚子,大家十人一组,只要能翻过眼前的大山,地势平缓,下面有战马,士兵们可以很快地回到营地。 “少夫人,可是少将军……” 士兵们支支吾吾,哪有把主帅扔在最后,自己先跑回去的,这感觉说不清楚,有点逃兵的意思。 “他有我管呢,你们快点,马上下雨了!” 青璃没时间废话,她快速地挥挥手,把能遣走的人全部打发回营地。她了解淳于谙,这种情况下,一定会最后一个渡河。 一千五百人,已经成功渡河一千多人,只要在坚持一小会,就是胜利!青璃紧握着拳头,眼睛凝视着河对岸。 “不好了!少夫人,断崖上面有火光!” 断崖之上,有明亮的火光,大秦的士兵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火把,此刻,站在前面的将领正低着头,火光的映照下,他脸色苍白,嘴唇猩红,眼神狠毒,更像是地狱里面走出来的恶鬼,青璃仔细一看,正是采花贼宇文鲲。 “哈哈,淳于谙,你还真是聪明啊,本将军佩服!” 宇文鲲受伤严重,说话很是吃力,他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回到营地之后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让军营里面的士兵脱光了上衣做检查,结果真被他发现一个扭扭捏捏之辈,抓来一看,立刻目瞪口呆,此人正是他的未婚妻,当然,这门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从来没想遵守过! 对方为了追他,追到了军营,还扮成了士兵,混进军营的还有她一个丫鬟,在前段和大周对战之时被马蹄子踩死,可是这位未婚妻仍然坚持不肯离开。 心里被堵了一块,宇文鲲更是纠结,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处置,只得甩着袖子回到营帐,出气的最好办法就是活捉了淳于谙。 前方有将领来报,淳于谙的士兵们没有人下山,宇文鲲观察了一下天色,最后当机立断,让一万人马跟随他上山,说什么也要把淳于谙等残兵败将绞杀,他一刻也等不得! 林中幽深,士兵们迷失了方向,最后不断地摸索,才找到一块断崖,有眼尖的士兵看到下面有火光,宇文鲲这才发现,原来大周的淳于谙竟然如此厉害,想了法子下到悬崖之下,正在渡河! “给我投石!” 宇文鲲眯了眯眼睛,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下,阴森森地道,“淳于谙,你的死期到了!” “不好!宇文鲲!” 青璃捂着胸口,心跳加速,她很清楚,宇文鲲出现在断崖上,说明带了足够的人马,己方不足以抗衡!在地势上,对方居高临下,正在往下投石,滚落的大石块完全可能砸到己方士兵。 “灭了篝火,快!” 不等淳于谙那边有什么反应,青璃让对岸的士兵们灭火,三五成群的分散开来,她目测了一下距离,大秦士兵没有那么大力气,扔不到对面来,他们这些人,暂时安全。 巨石纷纷滚落,黑夜里,发出一声声巨响,己方的四百多人全部躲在了峭壁之下,想着对策,若是对方一直投石,根本无法乘着绳索渡河。 “淳于谙,你这个龟孙子,你倒是出来啊你!” 宇文鲲见到大周士兵全部躲起来,在断崖上叉着腰,仰天大笑,风越来越大,吹散了他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更是狂妄,青璃咬咬牙,心里暗骂,“死变态,真是个扫把星!” “少夫人,怎么办?对方人数众多,光是扔小石子儿就够我们受的了。” 这边,有士兵很是忧心,这场雨马上就要来了,要是不能在雨前过河回到大营,会更加困难,大秦士兵虎视眈眈,绝对不会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 “让我想想。” 青璃也没什么好办法,谁让对方占据有利地势,而且人数众多呢!她揉着额角,心中焦急。 夜风吹着,林子里传来沙沙的响声,对面断崖上的石块还在继续砸,铺天盖地地滚落,有小石块已经被扔到对岸,还砸伤了己方一个士兵。 “你们先撤,快撤!” 在对岸的人留下来没有作用,青璃吩咐众人到林子里躲避,只留下十人的小队应急。 “哈哈,淳于谙,大周的少将军就这么躲着不见人,这样好吗?” 宇文鲲继续在上面叫阵,他了解淳于谙的脾气,只要他不停地叫骂,对方一定受不得侮辱,会主动站出来,这样他有了机会,一定要结果淳于谙的性命,就在今夜! “哎呦呦,什么人啊,有状况就让士兵们冲在前面,自己躲到后方,这都是文官的打法!” “淳于谙,你不如改名叫淳于乌龟算了,哈哈!” 宇文鲲话音刚落,对方的大秦士兵们跟着哄笑一团,在这暗夜里格外地清晰,青璃气得青筋暴起,敢说她家淳于魔头,死变态真是活腻味了! “他淳于谙喜欢做乌龟,咱们就把他从乌龟壳子里面引出来!” 宇文鲲大笑了几声,用手顺着前胸,被马蹄子踩成内伤,在没有比这个更丢脸的了,他心下暗恨,对着周围的士兵们下令,“放火流箭!” “唰唰……” 几百只箭头快速地飞下,落在下方的草丛上,顿时燃起了大火,有士兵想出去打水灭火,上面又开始投石,因为有火光的映照,大秦士兵找准了方向,下手很快。 形势不妙,青璃强迫自己淡定,她绞尽脑汁在想着破解之法,这种情况,万一火流箭沾到了麻绳可就遭殃了,上面为了润滑抹了不少的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回击。 对岸,淳于谙面无表情,仿佛说的人不是他一样。沉默良久之后,站直了身体,对着士兵们道,“继续渡河,放心,我来掩护!” “少将军,使不得!” 副将马上摇头,大部分人已经成功突围,他就在死在此地也没什么,当务之急是让少将军快速地过河撤退,大周可以缺少几个士兵,但是绝对不能少了少将军! “少将军,您快回去吧,少夫人在等您!” “是啊,少将军!不用管我们这些拖后腿的!” 士兵们一脸坚决,在战场有厮杀就有伤亡,必须保护主帅的安全,再说若不是因为他们,少将军早早就回到营帐,也不会把自己置身在险境之中。 “渡河,这是命令!” 淳于谙已经走出了峭壁,他抬着头,看着上面嚣张的宇文鲲,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说话,可就是这样,更加惹恼了宇文鲲,这是一种轻视,*裸的轻视! “淳于谙,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给我放火流箭,烧死大周杂碎!” 宇文鲲满脸疯狂之色,血丝布满了眼角,他挥舞着胳膊,对着周围的士兵们下了命令,顿时在峭壁之上,出现了更多的士兵,每个人手里都有弓弩,正对着下面猛射。 “还有我,大家不必担心,快快渡河!” 情急之下,青璃都没借住河水上的岩石,她手抓着铁环,直接从对面滑动过来,推着前排的几个士兵,严肃地道,“上去,我来掩护!” “少夫人……” “少废话,兵符可在我手中呢!” 青璃没时间废话,把他们送到铁环之上,大力一推,众人正在河面上快速地行进着。 “对着河面放箭啊,快!” 又是一阵箭雨,淳于谙和青璃没有动,密切地关注着,由上至下至少二十米,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射中的,火流箭多半射中了下面的杂草,顿时火光四射。 “快回去,这里不安全,回大营去!” 一块石头快速地飞落,照着青璃砸了下去,若是砸中脑袋,多半会有性命之忧,淳于谙觉得自己的心都不会跳动了,他一个跃纵从原地跳起,把青璃搂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巨石。 “哈哈,好一出郎情妾意,让本将军嫉妒啊!” 宇文鲲啧啧有声,对着士兵们大笑道,“既然如此,所有的火流箭和巨石,就往他们身上砸,不就是为了吸引咱们的主意,好让杂碎们过河,好的,本将军大发慈悲,成全他们!” “好喽,让他们做亡命鸳鸯,正好葬身在河水里,哈哈,可惜是死鸳鸯!” 有将领哈哈大笑说着笑话,所有的巨石和火流箭铺天盖地向两人人袭来,士兵们听到上面大秦士兵们的侮辱,得知少将军的良苦用心,一个个湿了眼眶,更有甚者痛哭失声。 “别哭,都是老爷们,哭个屁!手脚麻利点,快速渡河,给少将军和少夫人争取时间,要记得,咱们的命是二人的!” “誓死效忠少将军和少夫人!” 士兵们精神抖擞,为了不给二人拖后腿,动作更加麻利,他们到河中央,把原来的铁环推回去,换新铁环继续,以争取更多的时间。 青璃本来是想两个人背靠着背共同击落火流箭和巨石,却被淳于谙抱在怀里,她想挣脱出去,结果对方怎么也肯定松手,一定要确保她的安全。 “放开我,我不想成为拖后腿的!” 青璃继续扭动,她没受伤,她可以,此刻更需要保护的人是淳于谙,不是她! “别动,上面的巨石我们能躲过,可是密密麻麻的小石头还是躲不过去的。” 淳于谙搂抱着青璃,一会儿的工夫,她只听到沉重的响声,他用宽厚的臂膀帮助她挡了好几块碎石。 “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青璃感到心中温暖,突然之间多了一些伤感的情绪,很多时候,越是得到一样重要的东西,就越怕失去,变得患得患失起来,她真的怕,淳于谙会死在这场战役之中,更怕是因为保护她才…… “我家娘子,我就喜欢惯着。” 淳于谙眸色认真地凝视了青璃的脸,眼神如深潭一般,他用指尖点了点青璃的鼻子,发出一声轻笑。 青璃一手挥舞着软剑,她想到一个好主意,就是把石头收到空间之中,因为火光不太明亮,上面看不真切,火流箭也是如此,所以二人更加轻松。 她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分明听到了轻笑声,面瘫的淳于魔头竟然笑了?青璃一脸黑线,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开小差,可是他真的笑了。 “还没死?你们这群废物啊!对着他们给我狠狠砸,用所有的箭羽和石块!” 宇文鲲看不真切,只能看着两个人似乎搂抱在一团,这种时刻还有时间谈情说爱,真是两个疯子! “你笑了。” 青璃侧过头,只能看到淳于谙深刻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和一半薄唇。 “我没有。” 淳于谙身体灵活,不断地穿梭着,他用身体环抱住青璃,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一阵湿润的风吹过,天空中飘起了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二人的身上,青璃掏出手帕,擦了擦淳于谙的脸颊,轻叹道,“下雨了!” 己方的士兵们只有最后十人,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一根火流箭刚好掉在了麻绳之上,很快,麻绳燃了起来,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剩下十人站在原地,对着淳于谙和青璃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语气坚定地道,“请少将军和少夫人回到大营,不要在拖了!” “您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 “少将军,少夫人,如今兄弟们已经安然渡河,现在或许已经回到大营,我们就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几位士兵举着长矛,他们对着两个人又磕了几个头,直到自己的头上被石子硌得出了血,血迹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可几个人脸上带着笑意,完全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绳索被全部烧断,掉在了汹涌的河水之中,断崖上,宇文鲲笑得更加猖狂,“淳于谙,你以为你自己是救世主吗?终究有你救不了的人!” “少夫人,请您和少将军快速离开此地,您二人有功夫在身,不能被我们连累!” “对啊,快走!” 雨越来越大,冰凉的雨点打在青璃的身上,让她打了一个激灵,头脑也越发清醒,上面的巨石还在往下砸,二人躲到了峭壁之下,淳于谙快速脱下外衫,披在青璃的身上,替她整理了一下乱发。 “谁说没有绳索就不能过河了。” 青璃轻笑了几声,对着众人道,“快点把脸上的血迹擦擦,这深夜里怪渗人的。” “少夫人,您……” 留下的副将欲言又止,少将军能为他们做了这么多,已经让他们很感动了,即使众人要永远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我们绳索不够长度。” 一名士兵低垂着头,想要继续劝说,被淳于谙用手势止住,他已经明白青璃的意思,点点头,“你跟着我一起过来。” 淳于谙找了一个个头矮的士兵,抓起他的肩膀,运用轻功,一个跃纵,到达几米之外的一个巨石上,这是他是全力。 “抓紧巨石,我在对岸拉绳子!” 青璃眨眨眼,了解淳于谙的小心思,不想让别人触碰到她的身子,两个人默契地分工合作。 “快,马上就到了!” 青璃甩了绳子,在对岸拉,片刻工夫就拉上来好几人,一直等到十人全部上岸,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水的阻力太大,着实下了大力气,她有轻微的脱力,胳膊发软。 “他妈的,你们都没吃饱?就让他们这么跑了?给我砸!” 对岸,只剩下淳于谙一个人,青璃又飞了过去,她递给淳于谙一把弓弩,“这回该我们反击了!” “好。” 雨水模糊了青璃的眼睛,二人找到一个最好的角度,站立,淳于谙捡起地下的残箭,拉弓,对着宇文鲲的背影射了下去!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竟然跟踪到这来了,有你这样的大家闺秀吗?” 宇文鲲伪装士兵的未婚妻很是倔强,不声不响地又跟上山,刚好被他发现,费了半天劲没射杀淳于谙,让他处于暴怒的边缘,此刻见到来人,正在高声怒骂。 淳于谙的箭,在这个瞬间,突破了雨水的禁锢,以六十度角直奔宇文鲲的后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瘦弱苍白的小个子拉着他转了一个身,箭入后心。 片刻之后,一个影子如破布娃娃一般跌落下来,青璃回眸,只能来得及看到那露出的细白脖颈和一头乌黑的发丝,瞬间埋没在这个雨夜里。 “雨又大了,我们快回去吧。” 射出一箭被人用身体挡住,宇文鲲一定有了防备,淳于谙没有理会落下来的人影,环抱着青璃,两个人一起从水上飘过,稳稳地落在对面,在走之前,青璃用空间收走了大半的箭羽,草船借箭她不会,用空间也是一样,这些箭都是铜质,全部废物利用,可以省掉大部分的银两,如今可要精打细算地过日子。 雨势越来越大,好在有士兵在林中做好了记号接应,众人下山之后骑了快马,很快就来到军中的营帐,一些将士们穿着蓑衣,正在外面等候,见少将军和少夫人共乘一骑,心中大石落地。 “我给你的伤药全放在营帐之内,你回去之后先洗个热水澡,然后重新上药。” 青璃坐在马上没下来,她对着淳于谙嘱咐,“还有,那些士兵们,也要重新洗漱上药。” “你要出关?” 淳于谙让士兵们取来蓑衣,给青璃披在身上,彼此之间,突然多了不舍。 “恩,我先回到小院去,明日去新宅看看伤兵和麦冬,顺便还要找麦芽。” 青璃点点头,她身上已经被雨水淋湿,迫切希望能洗一个热水澡,换身衣裙,再吃一口饱饭,还有太多谜团等待她去解决。 “哦,这个给你。” 兵符还在她的手上,青璃一拍头,正要从口袋之中掏出,被淳于谙按了下手,他沙哑着嗓子,坚定道,“你留着,我不需要这个。” 北地大军属于淳于家,调兵遣将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不需要兵符。淳于谙觉得,他身上所有东西,最重要的就是这个,放在青璃手里,毫无顾忌,给自家小丫头,可以应急。 “恩,好吧。” 青璃把兵符移动到空间妥善保存,没有和淳于谙客气,两个人之间不分彼此,信任和默契,已经在这么多年慢慢培养出来。 告别之后,青璃出关,回到平阳城里,在雨夜里策马狂奔,她不住地用手揉着额角,肚子咕咕地响着,心中却庆幸着,好在帮助淳于谙成功突围,解救了众多士兵,心里有点成就感。 小院里一片漆黑,青璃见左右无人,把马偷偷地收到空间,快速跑到后院,推开了房门。 点了一根蜡烛,房间里干净整洁,和她离开的早晨一模一样,麦冬重伤,麦芽不知所踪,只有一个于嬷嬷,青璃叹息了一声,快速地进到空间里。 空间生机盎然,被羽幽打理得很好,青璃直接来到二楼,脱下潮湿的衣裙,一头扎进温泉池子,顿时感到通体舒泰,所有的疲惫瞬间消失了一半,她闭着眼睛想明日的安排,先去新宅查看伤兵和麦冬,再去麦芽干爹那里问问情况,麦芽就这么突然失踪,背后那只手是谁?是否是冲着她来的呢。 ------题外话------ 啦啦啦,求票票,各位亲们,有票票砸给小莲吧,月票评价票,砸我吧,任性!   ☆、第032章 私奔 空间里温暖如春,洗漱过后,青璃又在外面晃悠,上次放在灵泉池子里面的废玉已经变得有了光泽,原本的瑕疵也在一点点减少,有这么个神器在手,让她不由自主地萌生了开一家首饰店的想法。 灵泉池子旁边,因为空间升级被扩大的空地上,全部种上了棉花,虽说最近收购鸭绒有了进展,可想要提供三十万大军的过冬之物,简直是天方夜谭。 鸭绒穿在身上轻薄,打仗可以轻装上阵,不过也有缺点,用长矛刮开一个口子,鸭绒就会钻出去,一身衣衫也不能再穿,但是相比之下,平阳的冬天冷风刺骨,守城的将士们可以换上鸭绒保暖,毕竟在站在外面抵御寒冷,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天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青璃腹中饥饿,她在小山坡上转悠了一圈,摘下几样果子,放到果盘里,又在山林里面抓了一只野兔。 麻利地杀掉剥皮剔骨,青璃把兔肉切成大小相等的小块,加了葱姜蒜,盐巴等物腌渍起来。趁着腌渍的间隙,她又炸了一些干花椒。 这道菜色很符合北地的特点,又麻又辣,在凤阳很少有人家会这么吃,还是昨日在断崖下,和一个平阳士兵攀谈时候得知的做法,两个人正在说平阳的风土人情,结果那个士兵说想到自己娘做的麻辣兔肉,一脸怀念,青璃也就问了一下做法。 以前都是把花椒直接放到锅里面煸炒,掌握不好火候很容易糊锅。青璃觉得,在古代做菜还是很有难度的,不像现代的煤气天然气,都可以调节火候,在古代只有土灶,都是靠柴火和扇子控制。 炸过花椒,一股麻麻的香气,青璃仔细地嗅着,见一旁的兔肉已经腌渍好,绞干了水分,统一下锅煎炸,最后加上红辣椒,芝麻,花椒等爆炒,很快地出锅。 “主人,好香啊!” 香气把在药间的小白狐狸羽幽吸引过来,见一盘红红的兔肉,流着口水,空间山林里的兔子长的太快,肉质鲜嫩,很是滋补,它跳到一把椅子上赖着不走,打定主意定要蹭饭。 “你不怕辣就跟着吃点吧。” 青璃摊头,狐狸不都是吃鸡的吗,自家小白狐狸已经成精了,小眼睛黑溜溜地转,紧盯着盘子,她毫不怀疑,只要转过身,羽幽会立刻上爪子,抓一块放在嘴里品尝。 一个菜吃着不过瘾,青璃又凉拌了海蜇皮,从空间捞出几只大虾蒸着吃,她和小白狐在一张桌子,不停地下筷子,很快,三个小菜都被一人一兽解决地干净,只剩下空空的盘子。 “洗碗去。” 青璃打发羽幽,这一顿可不是白吃的,她自己来到二楼书房查找一些破阵的资料,可能前任空间的主人对这方面不太重视,书架上很少有关于战争和兵法的书,所谓武侠秘籍倒是不少,青璃翻看了几本,发现都是哗众取宠,招式好看,对敌的时候就是花架子,还不等做出完美的姿势就要被对方斩杀。 关于武学,里面的秘籍除她所学轻身术,瞬移和神识攻击等功法都是鸡肋,这三种只能自保,要说大规模的杀人,也不太可能,青璃就是万万没有想到万能的空间在这次升级能有这么大的副作用,要不是淳于魔头及时赶到,她真怕出大岔子。 青璃边看书,边吃果子,一直到太阳穴有轻微的刺痛,她这才移动到闺房之中的拔步床上,沉沉地睡过去。 一觉醒来,青璃透过空间外视,雨依然在下,天色昏暗,屋子里面毫无人气,有一种冰冷的气息。她起身洗漱之后,出了空间,约莫等一刻钟,听见屋里有动静。 “哎呀,小姐,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可吓死老奴了!” 已经到了辰时,天色暗淡,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在窗棂上,屋里也泛了潮气,多了一丝泥土的味道。于嬷嬷按照以往的习惯,在早膳之后,进到内室来打扫。 小姐已经两天没回来了,到底是什么人给掳去了?关于这点,于嬷嬷很是忧心,不说别的,就是自家小姐的相貌,在平阳城都找不到第二人,也太出众了一些,万一遇见淫贼,以后还有什么名声。 “于嬷嬷,你还吓到本小姐了呢,走路都没声音的!” 青璃假装拍了拍前胸,于嬷嬷一身灰色的细棉布衣裳,耷拉着眼角,内室又没有点油灯,就这么出现还是挺吓人的,好在她有心里准备。 “小姐!您真的回来了,毫发无伤?” 昨夜下雨,于嬷嬷辗转反侧一晚上没睡踏实,她的眼下一片青黑,眼袋浮肿,揉揉了眼睛,仔细看是自家小姐没错,见小姐衣衫整齐,精神头不错,心就放下了一半。 “恩,毫发无伤。” 于嬷嬷还处于震惊之中,青璃无奈地摇摇头,点燃了桌上的油灯,这下内室才变得明亮起来,于嬷嬷看到地上的影子,拍了拍胸脯,还好是活人,听说鬼怪是没有影子的。 “小姐,您还没用早膳吧?老奴给您端饭去。” 于嬷嬷抖抖袖子,顾不得多说,正要出门,被青璃拦下,出空间之前,她用红枣和小米熬了粥,简单地吃了一个花卷,蒸了一小碟子腊肠,凉拌了海带丝,已经吃饱了。 “别急,我吃了点心,你去沏壶热茶来吧。” 片刻之后,于嬷嬷沏了热茶,给青璃满上一杯,淡绿色的茶汤,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飘散在内室中。 “小姐,那天您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被人掳走呢?” 当时于嬷嬷去前殿求平安符,也没过多久,她回去的时候就发现禅房之内空无一人,开始还在疑惑小姐怎么自己跑出去,后来在地上和小榻上见到小姐的帷帽和压裙角的玉佩,这才确定是出事了。 “那天你出门之后,我在里面反锁了门。” 青璃说的真假掺半,她慢悠悠地品茶,抬了抬眼睛,“后来就觉得头晕,什么也不知道了,等醒来之后发现已经到了关外,在大秦的营帐。于嬷嬷,说起来还多亏了你通知少将军,不然我性命堪忧。” 于嬷嬷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淳于谙报信,立了大功,她没拖延时间,也没自己找人,找到淳于谙后一直在耐心的等待,因为于嬷嬷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平阳也不是她熟悉的地方。 “这是老奴的分内之事。” 于嬷嬷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心里惭愧,那天若不是自己去了前殿,或许小姐就不会出事,后来她想想,又觉得庆幸,要是自己和小姐一同被绑走,麦芽和麦冬失踪,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通过于嬷嬷,青璃知晓淳于谙的所作所为,心里暖暖的,她内视空间之内躺在书房桌子上那枚兵符,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 “对了,小姐,麦冬找到了!” 于嬷嬷给了自己一巴掌,愧疚地道,“这人老了,记性越发的差,老奴想起来昨天晚上有士兵前来给老奴送信,说麦冬在新宅那边救治,似乎是受了重伤,老奴正打算去看看呢。” “恩,这我知道了。” 窗外下雨,这种天气,青璃最讨厌出门,她提了一下裙摆,把杯中的热茶一饮而尽,感到腹中有了暖意,她伸伸胳膊,寻思带着药箱去新宅那边问问情况,或许麦冬能知道什么。 “小姐,您失踪这两天,隔壁有情况。” 于嬷嬷贼眉鼠眼地扫视了一圈,内室就主仆二人,她还怕有人偷听的样子,谨慎地在青璃耳边,“老奴看到季盼的丫鬟一直出入隔壁,似乎季盼正在隔壁养伤呢,啧啧,还总自诩是知府千金,就这么住进一个老光棍的家,而且那天少将军把人派过去,她和老光棍抱在一起亲热,老奴看得真真的! “于嬷嬷,那说明什么?” 青璃好笑地看着于嬷嬷,季盼这种苍蝇,她早就忘到了脑后,此刻才想起来,前两天季盼确实是来过。 “说明什么!小姐,那小蹄子贼心不死啊!” 于嬷嬷表情很是夸张,一脸地痛恨,她转了一圈,分析道,“小姐,庶女都没有什么羞耻心,毕竟是被小妇养的,小妇都靠爬床上位,也是这么教导子女,不是什么好货,咱们要防备啊!” “于嬷嬷,你也要换位思考,季盼就在隔壁,也方便我们收拾她。” 青璃抬起手指,仔细看了看指环,被宇文鲲取下来作为威胁淳于魔头的证物,淳于魔头终究还是单枪匹马地解救了她,又把指环牢牢地套在她的手上。 “小姐您说的是。” 于嬷嬷眨眨眼,露出一脸高深莫测地笑容来,她寻思,以后要不时地给那种无耻小人制造点麻烦,两个院子里墙不太高,万一少将军回来,那没脸的蹄子半夜爬墙进了少将军的屋子可是说不清楚的,她要严防死守,把季盼的一肚子坏水全部扼杀在摇篮里。 窗外的雨越发的大了起来,雨点敲击的节奏也变得更加急切,青璃看了看窗边的沙漏,发现已经快到巳时,她让于嬷嬷找来油纸伞,下面还要套上蓑衣斗笠,这种雨点打在身上冰冰凉凉的,容易染上风寒。 “小姐,您就在此地等候吧,老奴去前院和车夫说一声,让马车进到后院,您直接在门前上车,省的淋湿了裙角。” 于嬷嬷忙前忙后,刚要出门,前面传来了响动,她唬了一跳,打开门一看,站在门前的女子穿着青色衣裙,裙子上都是泥水,衣袖上也有硕大的泥点子,似乎是摔倒过,从头到脚往下滴水,很是狼狈。 “麦芽?” 于嬷嬷揉揉眼,下雨天阴暗,她有点不太确定,此人穿着的衣裙正是麦芽走那天穿的没错,裙角已经浸湿在泥水了,对方一直低着头,用手抹脸。 青璃听到有动静,从里面穿过偏厅,她眼力好,一眼就认出正是消失多天的麦芽,看上去有点虚弱,却安然无恙,没受到什么伤害,比麦冬的状况好太多了。 “呜呜,小姐,于嬷嬷!” 麦芽站到屋檐下,头发上还滴着水,散乱的发丝贴着脸颊,小脸一片青绿,她颤抖着身子,喃喃地道,“小姐,奴婢回来了,呜呜,以为再也见到您了!” “等会在说,赶紧先进来,外面冷!” 青璃侧开身子,招呼麦芽进门,而麦芽略微犹豫了一下,“奴婢一身水,进去会潮了屋子。” “进来进来,谁还有心情想那个啊!” 青璃一伸手,把麦芽拉进偏厅,指挥于嬷嬷道,“赶紧去烧热水,让麦芽洗漱一下,再去灶间煮点生姜红糖水,可别染上风寒!” 窗外的雨幕垂下,远处的房屋和树木都笼罩在一片雨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模糊的。内室,麦芽还在瑟瑟发抖,青璃把她拉进了盥洗室,用干净的布巾帮助她绞着头发,又端来一杯热茶。 “小姐。” 麦芽泣不成声,长时间淋雨,嘴唇发紫,身子也在发抖,青璃心疼,赶紧道,“别着急说话,先擦干,就换我的衣裙吧。” 两个人的身材差了一些,麦芽穿青璃的衣裙,前胸处有些肥大,她裹着毛毯,缩在椅子上,一脸感激地看着自家小姐,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灶间一直有开水,于嬷嬷干活利落,很快地端来一大碗生姜红糖水,让麦芽灌了下去,又从灶间里打来热水,帮助麦芽洗漱穿衣裳。 洗漱过后,麦芽穿了一身新衣裙,裹着毛毯,情绪也稳定下来。青璃没有着急问话,让于嬷嬷把早上的粥和小菜给麦芽热热,这丫头低着头猛吃,也顾不得说话,一下子喝了三大碗粥,还吃了四个花卷,把青璃和于嬷嬷看得目瞪口呆。 吃饱喝足,麦芽这才意识到刚才吃相吓到小姐,她脸色通红,喏喏地道,“小姐,奴婢有三四天没进食了,所以忍不住……” “无妨,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璃观察了一下麦芽,虽然虚弱了点,没看出受到伤害,至少排除是被采花贼宇文鲲抓到的可能性,可是三四天没进食,这说明确实遭人绑架,难道是为了钱财? “那天奴婢离开小院,到城北大营去看干爹。” 麦芽尽量稳定情绪,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继续道,“干爹见了奴婢很是激动,我们父女俩人谈了很久,干爹还试穿了奴婢给做的新衣裳和新鞋,还是那个尺码。” 说到这里,可以看出麦芽是开心的,她干爹在平阳,远离京都,京都的干娘生病几次,都是麦芽请假照顾,她对干爹干娘的感情深厚,所以这虽然不是重点,青璃却没打断,耐心地听着她继续。 “见到干爹之后,因为城北大营不让女子进入,干爹和头领告假,和奴婢去了旁边的一家小饭馆,正好也到了晚膳的时辰,吃饭之后聊了一会。等到奴婢察觉,天色都黑了。” 麦芽说到此,一脸委屈之色,眼神也带着迷茫,“奴婢急着往回赶,看前面停着一辆马车,有一位白色衣裙的小姐下车。” 麦芽缓缓地讲述着,这人正是平阳知府千金赵晚春,她只在京都见过一次,听说和自家小姐私交甚好,所以热情的打招呼。 那天赵晚春看到她的时候表情极其不自然,她很后悔当时嘴欠,没有眼色,若是假装看不见,也就没有这场灾祸。 打招呼之后,赵晚春小姐很是热情,得知她是要往回赶,就盛情相邀,说是此刻天已经黑了,平阳城内并不安全,前段时间还有山匪流窜,让她到马车上,赵小姐说可以送她一程。 麦芽觉得自己有点蠢,当时就不该上马车,一个小姐主动送丫鬟回去,想想也不正常,何况后来,自家小姐好像和赵小姐因为一些事情有了隔阂,来往也不那么频繁。 上了马车之后,麦芽吓了一跳,因为车上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丫鬟,几乎占据一侧的车壁,她眨眨眼,总觉得此人眼熟,而且赵小姐除了此人之外,没有带任何丫鬟嬷嬷,很是蹊跷。 已经察觉到不对劲,麦芽想张口询问,就被身强力壮的丫鬟打晕了过去,其实那时候她还有点意识,只听到一个男子低沉的嗓音,和赵小姐正在小声说话。 两人本来是要杀人灭口的,不过考虑到自家小姐以前曾经帮过赵小姐的忙,所以两个人商议了一下,把她送到一所空宅院关着,这里每隔三天都会有人来,又给她一碟子糕饼和足够的水,两个人就匆匆离开了。 “于是,你就在空宅被绑了三天?” 青璃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看来上次宇文鲲找人是真的,北堂谚又打扮成丫鬟,跟着赵晚春私奔了!两个人怕消息泄露,所以绑了主动送上门的麦芽。是了,麦芽是她的丫鬟,若是遇见赵晚春,回来和她一说,她马上就能从中间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细节。 “恩,呜呜,奴婢怕黑,黑天特别难过,后来糕饼吃完了,就一直饿着。” 麦芽眼睛里带着委屈和迷茫,她想不明白,为何和自家小姐交好的赵小姐会绑了她,她总觉得在无形之中撞倒什么隐秘,那个嗓音沙哑的男子,做了丫鬟打扮,她就说么,上车之后立刻感觉到不对,对方那种气场,只在少将军身上感受过。 “好在你安全,捡了一条小命啊。” 北堂谚和赵晚春不仅仅是私奔那么简单,两个人完全是代表了两个国家,尤其是北堂谚,他是大秦的高级将领,就这么扔下大军不管,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 两个人的行迹一定会保密,不巧被麦芽窥破了秘密,把麦芽关在空宅子,保证她有一口气在,等几天之后有人去解救的时候,二人早就离开平阳,无迹可寻。 “小姐,怎么会有男子愿意打扮成丫鬟呢,而且老奴去知府后衙找婆子通传的时候,得到的消息是赵小姐在玉塔寺。” 于嬷嬷感觉自己窥破了一个大秘密,她早就觉得不对劲,想不到如赵晚春小姐那种大家闺秀,也能做出和男子私奔的勾当来,完全不要名声,她撇撇嘴,很是不齿。 “麦芽,既然回来了,以后不会让你单独出去,别怕。” 青璃站起身走到麦芽的近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怕麦芽以后出现什么心里阴影,这事完全是一个巧合。北堂谚和赵晚春,或许私奔才是最好的办法吧。 “可是麦冬受了重伤,这么说不是因为找你……” 于嬷嬷说了一半,被麦芽急切地打断,她焦急地问,“什么,麦冬因为找我受了重伤?” “这……” 于嬷嬷眨眨眼,向自家小姐求救,不但是麦冬重伤,为了查找线索,小姐还被大秦的人掳去,这才回来,但是这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安心,麦冬没事。” 青璃看了下时辰,让于嬷嬷出门去前院叫马车,她让麦芽留下休息,麦芽脸色苍白,她眼神倔强地道,“小姐,都是因为奴婢,所以奴婢想跟着您去看看麦冬。” “那好吧,不过你头发还没干,披着毯子吧。” 麦芽好不容易自己才跑回来,青璃也不忍心留下她一个人看院子,锁好了门,主仆三人坐上马车,直奔新宅。 虽是下雨,可青璃明显地感觉到,在城里有很多官兵,不但是城北大营的士兵,还有平阳城的捕快和官差,顶着雨,重点排查马车,她猜一切和赵晚春有莫大的联系,赵大人一定是得到了消息。 走走停停,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到了新宅。因为今日下雨,出门的下人不多,大家见到马车到来,很是兴奋,纷纷过来和青璃打招呼。 麦冬被安排在新宅的最后一进,有两个丫鬟轮流照顾着,她们对着青璃施礼,禀报情况,“小姐,麦冬姐情况不太好,身上有很多伤口,她一直昏昏沉沉的,有时候还抗拒奴婢接近。” “恩,我知道,马车上我带了人参和山鸡,你们带于嬷嬷下去炖了吧。” 青璃打发了两名丫鬟,来到麦冬修养的屋子,麦冬正躺在床上,脸色和煮熟的虾子差不多,青璃用手一摸,很烫,这种情况不降温很是危险。 “小姐,呜呜,都怪奴婢……” 麦芽见到麦冬的惨状,捂着嘴差点哭出来,她心里自责,都是因为她多嘴多舌,不然哪能引起灾祸,还害得麦冬跟着一起倒霉。 “行了,你赶紧帮着麦冬脱衣裙,我看看她身上的伤口。” 青璃打开医药箱,用金针刺穴,麦冬暂时动弹不得,这是她第一次看麦冬的身体,苍白的,身上比脸还要更苍白一些,在后腰之处,有一个蝴蝶纹身,这是鬼罗刹的印记,她记得如玉说过,大哥有没有不清楚,她没看过大哥的*。 麦冬身上刀口众多,有些伤痕很深,肉已经翻了出来,带着血痕,惨不忍睹,这样的伤势,麦冬能活着都是万幸,刀刀刺中要害,出手狠辣,到底是谁呢?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赵晚春和北堂谚。 麦芽已经吓傻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一动不动,青璃没有刺激她,从医药箱里找来工具,把伤口重新消毒并且缝合,又亲自找出来一套衣裳给麦冬换上,盖好了被子,她下了一些迷药,让麦冬先安睡几个时辰。 “小姐,都是奴婢……” 麦芽终于回过神来,瞳孔放大,眼里还带着震惊之色。青璃摆摆手,解释道,“这事和你没有关系,就算不是为找你,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让青璃多了一些烦躁和不耐,她让下人去隔壁看看士兵们的伤情,得知最近送来的伤情很稳定,几个大夫学会缝合术之后,真的给伤员们减轻不少的负担,不用担心稍微有一点动作,伤口就崩裂流血,以后要推广一下,让更多的人受益。 “小姐,参鸡汤老奴小火炖着,等麦冬醒来再端上来。” 于嬷嬷用布巾擦着手上的水,嘴里抱怨天气如何不好云云。 青璃站起身,让于嬷嬷和麦芽留下,她坐着马车来到城北大营。这两天进行了恶战,大周死伤不少将士,士兵们还处在无尽的悲痛之处,这样的雨天对伤情恢复不利,她让人去新宅的库房拉上一些鸡蛋和鱼,给大家补充体力。 吩咐过之后,青璃上了马车,四处无人,她进到空间去熬鸡汤,天冷,吃点热乎的最好,昨夜淳于魔头用身体帮助她挡着碎石,看似不动声色,实际也是结实的挨了好几下。 “少夫人,您请进。” 看守城门的士兵比以往更加恭敬,前线的战况,经常有人说起,少夫人帮助少将军在内的大周先锋突围,在大秦有三万追兵的情况下,还能安然无恙的逃离,这就是一个奇迹。 下雨天,巡逻的士兵要减少一些,青璃斜靠在车壁,上次收进来的马匹都在空间里悠然自得,受伤的马也得到了恢复,悠闲地吃草,还有之前采购进来的一部分,有些自动交配,已经产下了小马。 空间之内的周期与外界不同,小马很快就会长成高头大马,青璃暂时饲养者,等着时机一到全部拿出来,那些收进来的碎石就搬运到山坡上,箭矣放到库房之内,以备不时之需。 鸡汤很快地炖好,青璃用食盒装好,又做了一些果味馅料的糕饼,提着两个大大的食盒,身边放着一个包裹,是给淳于谙新缝制的衣衫。 “少夫人!” “少夫人您来了!” 士兵们见到青璃,全部停下来行礼,恭敬地问候,青璃见到人也很亲切,笑着打招呼,并且拿出一包包果干和酥糖给众人分食,这些士兵也不过十多岁,放到现代还是上学的孩子呢,在军营条件艰苦,能吃上肉就不错了,哪里有什么零嘴。 淳于谙的大帐上方铺了好几层油毡布,地面被垫高,青璃进去之后,发现地面上已经铺了厚厚的青砖,没有想象的潮气,众位将领正在商讨破邪阵之法,见到青璃进门,全部起立行礼。 “大家都在啊。” 青璃面色囧了囧,刚才进门的时候门外的士兵没说里面有将领,所以她直接走进来,现在见到围坐在桌前的人,想退出去也来不及了。 “少夫人,您又来给我们少将军开小灶了,属下都闻到香味了!” “就是就是,多半是滋补的鸡汤!” 黑旗将领为首,大家聚在一起说着笑话,大家都是粗人,没什么禁忌,开着玩笑,淳于谙坐在主位上没说话,只把目光凝聚在青璃身上。 “既然大家都在,那么就一起喝鸡汤吧!” 大帐中比较简陋,连个装瓜果的盘子都没有,对比起来,宇文鲲才是真来享受的,瓜果糕饼,古玩字画,把大帐装扮的奢华,甚至那些淫邪的用具也不忘记带到大营,方便随时赏玩。 “真的有我们的份吗?” “属下也想尝尝少夫人的手艺!” 几名将领眼神亮晶晶的,根本顾不上少将军的黑脸,要是平日,他们早就吓得灰溜溜,哪敢多说一句话,可如今不同,少夫人在呢,怎么也要给他们留面子。 “这盒就给你们分食吧。” 青璃把两个大食盒递过去,里面有参鸡汤,各种糕饼小点心,肉干,几样应季的果子,还有酥糖,干果等小食。 “哇,真香啊,真丰盛!比我娘做的好!” “哈哈,里面有人参呢,看见没,人参!” 几名将领围在一团,对着食盒里面的东西赞叹,淳于谙黑了脸,冷声赶人道,“既然得了东西,就出去分食吧,这里没碗筷。” “是,少将军!” 几个人行礼整齐划一,临出门之前,还对着青璃频频地使眼色,让她帮着救火,哄哄淳于谙。 “马车上还有两个食盒,我去拿吧。” 青璃庆幸,多亏她多做了一些,本来是等晚上回去自己享受的,反正先拿出来,等晚点做也是一样。 “下雨了,我让士兵帮着取。” 淳于谙把青璃带到了内间,下雨天寒凉,他在椅子上铺着一个垫子,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握着青璃的指尖,“冷吗?” “还好吧。” 青璃喝了一口热茶,发现又是苦涩的茶叶沫子,她揉揉额角,心里想着这魔头一定又把好茶叶分给了士兵,多亏马车上有好茶,看来她以后要随身携带。 外面乌云密布,雨一直没有停止,还夹杂着冷风,吹着大帐顶端的毡布哗啦啦地响,这种恶劣的环境,青璃想不到他是怎么忍受的,现在还好些,等到冬天大雪封山,这里一片茫茫的白色,这种帐篷一点都不抗风,帐篷内一定温度低得怕人。 战争,不是想象的那样简单,青璃曾经想过,有了火药就可以天下无敌,可惜火药是有限的,大秦有三十万人马,就算是用人堆着前进,也足够己方应付,现在大秦还有邪阵作为助力,大周形势严峻。 “鸡汤味道不错。” 淳于谙找来两个空置的小碗,给青璃盛了一碗。从前打仗,都是他和爹爹在一起,身边没有个说话的人,脑袋想的就是如何制敌,可是如今不同,每当他疲惫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的身体之内会产生一种力量,他有自己想保护的人,所以一定不会倒下去。 青璃来到营帐,是淳于谙觉得最快乐的时光,见到将领们尊敬地称她为少夫人,他从来没有阻止过,虽然二人没有成亲,这个称呼更像是一种认可,是北地三十万大军的认可,他有的只能是骄傲。 “这是山鸡,味道鲜美,我也没加什么多余的调料。” 青璃给淳于谙盛了几块鸡肉,想到他的伤势,立刻转移话题,执意让他脱衣,“快点脱,我看看你后背受伤了没有。” “没……没有。” 淳于谙的眼神有片刻的尴尬,他面无表情地摆摆手,“我没事,我很好。” “是吗?” 青璃抱着胳膊,围着淳于谙走了一圈,越是这么说就越引起她的怀疑,她把两只手放在他宽厚的背部,从下至上抚摸着,淳于谙身体僵硬,只觉得一股火要从胸腔迸发一样,他无奈地转过头,解开自己的衣衫,心中暗道,还好不是脱裤子。 淳于谙的后背有几处箭痕,之前青璃都没有发现,因为他一直掩饰,现在看来,那次被宇文鲲下令射箭伏击,他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有些伤口因为有被碎石砸了一次,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老实坐着。” 青璃从马车上取来医药箱,在暗处抹了一把眼泪,淳于魔头总是这样,每次受伤,流血,遭受不公平的待遇,甚至进了天牢受刑,都一声不吭,从来没喊过疼,也没有叫过苦。 “无碍……” 淳于谙僵直着身子,想穿上衣衫,被青璃制止住,接着,青璃找来消毒的药水,涂抹在伤口处,又撒了最好的药粉,擦上空间里刚刚研制出来的生肌膏。 “对了,麦芽找到了。哦,不应该说是找到的,是自己毫发无伤地回来了。” 青璃一边给伤口擦药,拉着淳于谙闲聊,两个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虽然他多半都在沉默,可是青璃知道,他在耐心并且认真地倾听。 “那就可以通知手下不用再找。” 淳于谙了然,他侧过头,抚摸着青璃鬓边的碎发,眼神柔和,“所以你应该放心了。” “麦芽那边可以放心,可是麦冬那边需要操心啊。” 青璃摇摇头,拉着淳于谙的大手,在这种冰凉的雨天,感受他手掌传来的温暖,这种暖意传达到青璃的心底,她落寞地道,“是北堂谚和春儿姐绑了麦芽,而且二人确实是私奔了。” “没想到北堂竟然做了逃将,不过对于二人来说,是好事吧。” 淳于谙喉咙微动,发生一声轻叹,北堂谚是大秦的将领,但是他还是很欣赏北堂的为人,至少比宇文鲲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这次对战,他希望可以和北堂爽快地打一次,看来是无法实现了。 一个是大秦主帅,一个是敌国官家千金,大周和大秦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除非有一国被灭,不然边境永世不得安宁,赵晚春已经十九,怕是等不及出嫁,也拖不下去了吧。 “是啊,我还是挺羡慕他们的。” 能丢下身上这么多的枷锁说走就走,两个人都做出巨大的牺牲,北堂谚是大秦仅次于宇文鲲的主帅,位高权重,而赵晚春面容姿色上乘,可以轻松嫁进世家大族做少夫人,二人抛弃名利,选择私奔,浪迹天涯,还要躲避大周和大秦的双向追捕。 “如果,如果说我也想私奔,你会不会抛弃北地三十万大军?” 青璃托着腮,眨眨眼,眼神清澈地盯着淳于谙的眼睛,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夫人,这么说你是想早日嫁与为夫?” 淳于谙拉着青璃的手,紧贴在自己的胸前,让她感受到胸膛有力地跳动,他闭着眼睛,片刻之后又睁开,眼神里多了一抹复杂之色,让青璃差点迷失在他幽深的黑眸之中。 “当然想。” 青璃立刻接话,淳于谙就是只纸老虎,还学着桃花眼白若尘的语气装玩世不恭,她一脸黑线,果然这么一说,淳于魔头没词了。 “你想做的事,无论多困难,我都会做到。” 淳于谙沉默片刻,拉着青璃的手,郑重其事地给了这句承诺。青璃在多年之后回想起来,淳于谙确实是一直在遵守着,可惜就是有一点小小的遗憾,他没有说过爱她这样的肉麻情话。 雨点啪啪地落在帐篷顶上,二人在对坐在油灯前,双手紧握,研究破阵之法。战争给人带来的压力是无形的,即便是有信心取得最后的胜利,依然要付出残酷的代价,所以青璃觉得能理解北堂谚和赵晚春这惊世骇俗的做法,但愿二人能逃离现实的枷锁,被任何人左右,坚定地走下去。 ------题外话------ 上月的好人榜更新到了16号,未完待续,恭喜acb风,一颗红豆2014,风晴无边升级成为解元,谢谢三位童鞋的大力支持。 感谢投票的妹纸们,鞠躬! 文中的麻辣兔丁是四川特产,前段家里亲戚去四川旅游,带回来一袋,又麻又辣,真的好吃啊!就是量少点,口水~   ☆、第033章 玉器铺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八月初十。 这几天,平阳城里三两天就会下一场雨,雨势也要持续一两天,气温骤降,感染风寒的大有人在,青璃在街道上路过,总能看到百姓们在医馆门前排队,抢购治疗伤寒的药物。 最近几天正是庄稼收获的日子,因为三两天下雨,庄户人家皱眉紧锁,小半年的努力,就等着好收成,一直算是风调雨顺,想不到在收获之前,出现这种恶劣的天气。 好在八月初十这天,天气十分晴朗。入秋之后,早晚寒凉,青璃在早上出门之时,都会在衣裙上套一件皮草的小披肩,她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引领一把平阳城的新潮流。 那些官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们,都用最好的皮子做成披肩,自己创新了样式,前面滚边或者加一层流苏,而一般小户人家的闺女,只要日子过得下去的,也用稍微便宜的兔毛置办一身,穿起来很是方便。 “小姐,今儿老奴去新宅那边,您要出门让麦芽跟着吧。” 一大早,于嬷嬷精神抖擞地来到内室,见青璃已经起身,并且洗漱过,她自觉地上前用梳子帮助自家小姐梳头。小姐的头发乌黑,在阳光下有细密的光泽流动,梳子输下去,柔顺的很,根本不用涂抹头油做润滑。 “恩,麦冬受伤,就你和麦芽两个人,总觉得人手不够用呢。” 青璃轻轻地叹息一声,虽是如此,可是她不大愿意用新人,还是觉得三人伺候的好,至少彼此都很了解对方的习惯,她用着也安心。 想到还躺在床在养伤的麦冬,青璃眼神暗了暗,据麦冬所说,确实是出门寻找麦芽的时候,遭到几个人的伏击,对方几人穿着黑衣,手段狠辣,招式上看着眼熟,对方几人,每个人都和她功夫不相上下,所以在对敌之时,麦冬吃了大亏,浑身被刺中几刀,又从山坡上滚下去。 后来,麦冬昏迷过去,但是她还是有模糊的意识,对方商议要来补刀,让她彻底见阎王,不知道因为何事,几人产生了分歧,全部撤走,她现在回想起来恍然大悟,几个人分明就是鬼罗刹的成员,其中一人的身形和同组某人差不多,她没见到对方容貌,不能百分百肯定,但是也*不离十。 若是如麦冬所说,一定是鬼罗刹内部出了问题,青璃在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给京都送信,还没有得到大哥的回复。根据小灵分享的消息,京都内乱,三皇子和四皇子一派势同水火,斗了个你死我活,暂时还没有殃及到百姓。 弘德帝驾崩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平阳。这里离京都有千里之遥,民风彪悍,不太受掌控,平日里没有大规模的饮宴,嫁娶只要不请太多的人,一切照常,刘小花的二哥刘二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和董大丫成亲了,双方也没请什么人,简简单单地拜堂。 当然,也有喜欢举报民间嫁娶试图领赏银的,去了知府衙门都被打了板子,赵大人因为赵晚春失踪,焦头烂额,哪有时间管这些民间的琐事,这也更纵容了百姓们,天高皇帝远,父母官都不管,他们更肆无忌惮,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小姐,看您脸色不好,昨日又没睡好吗?” 麦芽端了早膳,站在于嬷嬷身边,从镜子看自家小姐的脸色,更加的白,这种白闪耀着珍珠一样的光,她现在都不敢让小姐穿白色的衣裙,怕小姐突然飞到天上,成了仙。 “还好。” 青璃揉揉额角,最近几天确实没有睡好,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前几天在军中大营看淳于谙,就把在玉塔寺求得的护身符给了他,又把四年多以前,在凤阳镇上赁住小院捡到的麒麟玉佩一起归还,结果淳于谙又把麒麟玉佩推给了她。 麒麟玉佩算是比较重要的信物,可以调动淳于家所有的隐卫和暗卫,当年丢失之后,淳于谙也派人留意过,他想在凤阳丢失,或许被某个百姓捡去,让人一直留意当铺,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动静,真没想到在青璃手里。 于是,青璃又得到指使淳于家隐卫的权力。最近淳于魔头生意上的麻烦事,那些下属们也要回报她这里,她不禁疑问,有了这么多的权力真的好吗? “就戴这支玉钗吧。” 于嬷嬷给青璃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麦芽上前一步,从首饰匣里面找出带着璎珞的长耳坠。 平阳关外虽然饱受战火的洗礼,对这些有钱的大户人家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他们心思也安定下来。沐阳城已经收回,京都谁当皇上总会有定论,和他们没有关系,该吃吃,该喝喝,生活上相当奢侈。 青璃经过这几天的查探发现,平阳富商非常多,可能是因为紧靠着大秦,两国有贸易往来,各自交换一些皮毛之物,贩运出去就能赚上大笔的银两,就算是小打小闹的货郎,也不缺银钱。庄户人家的日子更是不差,弘德帝一直在平阳实行免税政策,这么多年,不说风调雨顺,也没遇见大灾害,种的粮食足够自给自足,有那多余的,还可以和大秦过来的商贩做交换。 “小姐,您要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开玉器店?” 于嬷嬷把一支蝴蝶玉钗斜插在发髻上,仔细打量自家小姐,粉红色的翠烟衫,下配着散花水雾的百褶裙,一双缀着珍珠的绣鞋,身披着纯白色的兔毛皮草,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仪态大方,举手投足平添一份飘逸,一份轻灵,这种姿色,就是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都使得。 “在哪里开还不是一样,再说这边也方便管理。” 青璃曾经试想在凤阳开铺子,最后又否决了,觉得平阳城也是个好地方,或许很合适,只要有银子赚,在哪里开都没所谓,那些废玉只要十几文,多说几百文收购,在灵泉池子一洗,至少几十两出售,所以她给自己的店铺定义,只出售精品。 “于嬷嬷,小姐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你又不懂生意,还是别瞎搀和了。” 麦芽自从回来之后,和于嬷嬷关系改善了一些,说话也没以前那么顾忌。她打开食盒,把早膳摆好。 前段时间几个人来的路上,遇见了一对做早点的老夫妇,在青璃的劝说之下,投奔过来,住到新宅,吃好住好,只需要帮着做梅菜扣肉的酥饼,平日大家围在一起干活计,听说还认下一个干儿子,每天都喜滋滋的,带着对生活的希望。 一大早,新宅那边就送来了新做的酥饼,还有她喜欢的豆腐花和面果子,不需要什么配菜,偶尔换换口味,青璃也吃得香甜。 “老奴就是说这么一嘴,可没有搀和的意思。” 于嬷嬷和青璃解释了一句,见自家小姐用好早膳,她低着头收拾食盒,青璃趁着天气晴好,在院子里走上一圈消食。 隔壁,季盼的丫鬟正搬着小墩子,趴着墙头,贼眉鼠眼地打探这边的信息,每天早晚必须要查探几次,见到淳于谙一直没回来,又垂头丧气地离开。 “呸,没皮没脸的小蹄子!” 于嬷嬷在院中跺脚,往隔壁的方向啐了一口,骂了几天,奈何季盼的丫鬟脸皮太厚,爬墙头风雨无阻,青璃每次看见她那喜感的姿势,都想到现代常说的“骑在墙头等红杏”,可那红杏是淳于魔头。 淳于谙一直在关外大营,没有回小院。最近几天没有大规模的战争,大秦也未摆出邪阵,目前来说只有一些小冲突,相安无事。 不打仗,邪阵没有再次出现,这给如何破阵更加大难度,众人围坐在一起商讨,对邪阵变换的阵型拿不准,变化频繁,次数又多,众位将领七拼八凑,仍是没还原邪阵。 青璃去了大营几次,淳于谙因为破阵的事情有一段没睡好,每天都在研究阵图,经常忘记吃饭,一直等到饭菜都凉了,草草囫囵一口,让方侍卫很是担忧,为此还派人找过她。 “好了,麦芽,于嬷嬷去新宅,你跟着我去街上看看铺子吧。” 青璃正在愁铺子的选址,想做高档的玉器店,必须要选在大户人家常出入的主干道,一连几天,找到中人打听,没有满意的地点,为了显示出档次,最好是两层小楼。 “小姐,奴婢这就来!” 麦芽在屋内应声,手里抓了一个包袱从里面出来,脸色红红地道,“小姐,要是顺路的话,奴婢想给干爹送东西。” “一边在城北,一边在城东,也不是一个方向啊。” 青璃故作为难,逗弄着麦芽,见她脸上难掩失望之色,讪讪地,正要把包袱送回去,青璃故意拉长了声音道,“不过呢,送你过去也不是不行。” “真的吗,小姐?” 麦芽立刻转忧为喜,眼角眉梢透露着喜悦,见自家小姐正一脸揶揄地看着她,跺跺脚,“小姐,您又拿奴婢寻开心……” “哈哈,你前几天刚给你干爹送了衣裳鞋袜,这次是给那个什么虎子哥的吧?” 青璃揉揉肚子,古代的少女纯洁,一点小事,羞涩地都能钻到地缝去,给情郎送点东西也偷偷摸摸的,还要找借口绕弯子。 麦芽的干爹在北地给她定了一门亲事,对方是炊事营的一个小伙子,也有二十左右,中等身材,办事牢靠肯吃苦,不偷奸耍,就是时常沉默,和叽叽喳喳的麦芽很互补。 “小姐,您猜谁来了!” 于嬷嬷快速地穿过垂花门,大步地往回跑,还不住地用手帕擦着额角上的汗滴,“菊小姐来了,马车进到了前院喽,这个时辰来,定是赶了夜路的!” “我堂姐?” 青璃也吃了一惊,如今正是农忙时分,堂姐不应该有时间啊,还赶了夜路跑平阳来找人,不会是莫家村出了什么状况吧?她正在皱眉思索,马车已经穿过垂花门,进了后院。 “小妹,我来了!” 莫青菊没有着急下马车,她拉开车窗,探出头对着青璃招手,她面色红润,脸上带着笑意,不像出事的模样,青璃这才放下心。 “堂姐,你赶了夜路?” 凤阳和平阳属于苦寒之地,平日治安也不算好,晚上走夜路更要谨慎,前阵子刚解决了一伙山匪砍手党,可附近山头占山为王的可不仅是那么一伙。 “是啊,昨儿天黑出发的,在马车上睡了一夜。” 莫青菊撩开车帘,她身边没有丫鬟服侍,麦芽快速地跑上前去,扶着莫青菊下马车,担忧地道,“菊小姐,您不如早起出发,这样天擦黑就能到平阳,不用赶夜路。” “没事,这次和堂姐夫来的,跟着他们镖局的队伍,安全着呢。” 莫青菊抬眼看了下大太阳,早上在马车还有些冷,现在又觉得热了,她用手扇了扇,“小妹,我还没吃早饭呢,镖局的人说,原来官道上有卖茶点的,今儿没出摊。” “那快进屋啊,正好还有热粥,小菜和酥饼。” 青璃拉着堂姐莫青菊进了偏厅,又示意麦芽倒茶,忙不迭地问,“堂姐,你咋来了,可是家里出了事?” “确实有事,还是大好事!” 莫青菊用手捂住嘴,轻笑一声道,“小妹,你肯定不知道,我爹种的甜瓜都熟了!个儿大的很,摘下几个就装了满满一箩筐呢!而且比蜂蜜还甜!这不,我爹坐不住了,让我赶紧过来找你,商议一下怎么卖出去。” “熟了?这么快!” 青璃也很是惊讶,最近一直在平阳,没回去,也没人过来送信,没想到那些甜瓜这么早熟,个头大,高产。在北地这个季节,早没有甜瓜的痕迹,南边运输过来的,有大半的烂果,由于战争的关系,也没有多少商人往北地运送,这么说自家可以一家独大,马上到了八月十五,甜瓜正好可以做一个噱头,大赚一笔! 莫青菊咬了一口酥饼,又舀了一勺子粥,不住地点头。一进到八月里,甜瓜真是一天一个模样,每天睡觉之前,她都会去后院的瓜地看看,等到早上再去之时,就发现大了一圈。 有个别甜瓜早熟,在八月初五已经熟了,自家切了几个放在井水里,甜的很,有了身孕的二嫂最是喜欢,每天不吃上一块都吃不下饭,爹也不如之前那么小气,对家里人不再管束。 “难得大伯大方。” 青璃抿着嘴,盘算怎么把甜瓜卖出去。这样的天气贩卖出城,来回的成本太高,再说就自家那点产量,在凤阳平阳就可以解决,她要找中人联系一下,看看定价在多少合算。 八月十五中秋节是一个大节日,大周的百姓很是重视。要是单独的称重贩售,肯定没有做果篮赚银子,到时候用丝带打着漂亮的结,加一些空间里的应季水果,定能卖个好价钱。 “小妹,还是你有主意!我爹那脑子啊,还想运到集市上呢!” 莫青菊对着青璃竖起一个大拇指,同样的东西,包装过后,售价天差地别,就拿针头线脑的小玩意来说,散着卖几文钱,放在一个精致的荷包里,专门卖大户人家的小姐,价格就翻了到了二两银子。 姐妹俩坐在一起,莫青菊又说了莫家村的一些情况,现在是农忙,家家户户一直到地里面忙到很晚。族长请了先生,每天晚上天黑学习一个时辰认字,也会讲一些农事上的技巧,大家互相交流经验。 学堂办的有声有色,回到家里,小娃们做了大人的先生,见自家爹娘学认字太慢,还经常嘲笑,这些做爹娘的不如小娃,也觉得没底气,白日下田,还用树枝在土地上写写算算,有时候族人见了她,还要问几个生僻字。 族长经常召集大家开会,说田地回收的事宜,开始族人转不过来弯儿,回家就合计自己是不是吃了亏。族长开会的时候把族人痛骂一顿,无论是修路,办学堂等都是青璃家出的银子,要论吃亏也轮不上他们。 众人想通之后,表示支持族长的做法。莫家村还有外姓人,有的也买了田地,族里准备用大价钱回收,作为族田,再到凤阳郊外买上一片良田,并几个小铺子作为族产。 “大家能想通就好,咱家多出点银子也没啥。” 青璃不差那点银子,只要族人有潜力,能成为助力,付出点也是应该的,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这也是自家爹的心愿,她对此没有什么想法。 “小姐,您还出门吗?” 麦芽站在一边,吞吞吐吐地问了一句,她和小姐刚出门,菊小姐就到了小院,现在二人在一起聊天,丝毫没有要出门的迹象,她回头看着放在偏厅的包袱,里面是她熬夜几天给虎子哥做的衣衫和鞋袜。 “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一会儿就出门。” 青璃嗔了麦芽一眼,拉着自家堂姐的手,打量了一下她的装束,一身淡黄色的小雏菊衣裙,堂姐今年也有十四了,有了少女的风姿,莫家的女娃,除了她之外,都是细长眉眼,清秀的很。 “哦,小妹,这次来平阳,想住上两天,你买了新宅院吧,我住过去应该不打扰吧?” 莫青菊眨眨眼,她知道这里是淳于谙的小院子,不太方便,虽说少将军对自家小妹疼宠,但那个人总是没什么表情,一脸严肃,她看着还有点害怕,和子归堂哥一样,让人难以接近。 “不打扰,堂姐,你来的正好。最近想在平阳开一家玉器铺子,咱们出门去看看。” 青璃拉着自家堂姐,看店铺是一方面,甜瓜的事情也要找中人帮忙,她在平阳扎根不深,和大户人家合作少,中人帮忙联系人会抽成,却让事情变得更加简单。 二人上了马车,赶往平阳城最豪华地段。今日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平日不太出门的姑娘媳妇们,打扮得花枝招展,三五成群地说笑着,莫非又有什么招亲仪式? 人多,马车也多,在狭小的弄堂,两辆马车并排过不去,因为谁先过的问题,两名车夫大打出手,趁着这个工夫,几名少女们快速地跑过去,把马车挤到了一边。 “今儿是什么好日子?还是有人招亲?” 青璃撩了帘子,问前面的车夫,车夫也糊涂着,“小的也不清楚,还没到中秋,不应该出来这么多人啊。” 车夫为了问明白,拦下了做精心打扮的女子,对方眼神躲闪着,往马车里面瞟了两眼,最后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几个人提着裙角跑开了。 “真是奇怪,好像怕被抢了夫婿一样的!” 麦芽拉开车窗看了一眼,给青璃和莫青菊倒了茶水,又用小钳子夹着核桃,“一准儿有什么猫腻!” 青璃揭开杯盖,轻抿着茶水,对此事不太留意,她心里正盘算着用多少银子买铺子。空间里有一批存货,因为是低档的玉器,雕刻水平比较粗糙,就算玉质成了上等,雕工也需要更改才能卖个好价钱。 “小姐,这些人都跑到卿和堂那边去排队了!” 车夫稳稳地驾着马车,从弄堂穿过,来到平阳城东城的主干道,这里比较繁华,道路也宽敞,两边都是一些银楼,珠宝铺子,胭脂水粉的铺子,是平阳大户人家常来光顾的地方。 卿和堂在一条街道的正中间,比其余铺子的门脸要大,大概有三间正房连接而成,上面挂着金丝楠木的牌匾,烫金的几个大字,“卿和堂”,在右下角,有一个“云”字,证明是云家的产业。 “卿和堂,搞什么名堂,难道要施药吗?” 青璃拉开了车窗,街道了挤满了人,还有人刚得知消息,从家里跑出来的,大家排起了一条长队,不似刚才在路上那样谈笑,几乎没有人说话,众人在安静地等待。 “小姐,最近平阳多雨,城内的百姓很多人染上了风寒。” 麦芽见众人是在云家的铺子门口排队,脸色就缓和了一些,云家的口碑人尽皆知,经常布施,帮助穷苦的百姓,个别实在拿不出银钱的,也会答应拖欠诊费。 等了有一会儿,人群突然动了,每个女子的脸上都带着兴奋之色,前面领到药包的女子也会安静地站在一侧,久久不愿离开,眼眸闪亮。 青璃看到这些人的表情,立刻想到一个可能,她让车夫停车,下车推开人群往前面一看,在铺子里站着一身白色长袍的男子,领口和袖口做了银丝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米色镶嵌小珍珠的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上戴着嵌玉小银冠,更加衬托他的头发黑亮润滑,如同绸缎。 他低着头,用细绳系着药包,面色淡淡的,却很温暖,纤长白皙的手指拿起身边的药包,给前面的女子,然后微笑地点头。 “我说,你怎么插队啊!” “就是,后边那么多人等着呢!” 很多女子看到戴着帷帽的青璃,脸上都带着不满之色,云公子难得来平阳,大家得到消息赶来,都是精心打扮过的,没有贫穷贵贱之分,不能因为穿戴的好就挤到前面去。 云隆丰听到有抱怨声,他抬起头,微微一笑,眼里带着璀璨的光,更是让前排的女子脸红心跳。平阳没有京都开放,这些女子脸色酡红,眼神如春水,可也不敢往云隆丰身上靠,一直保持着距离。 “青璃,你来的倒是快,难不成也是过来领风寒药包的?” 虽然青璃戴着帷帽,隔着面纱,云隆丰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她,他摇头开着玩笑,“看中了什么拿走就是,回头记在淳于账上。” “我还以为你不要银子呢,算盘打的倒是精。” 青璃抱着胳膊,为了不引起骚乱,她站到一侧,此刻莫青菊和麦芽好不容易推开人群,挤了进来,见到云隆丰在发药,也是一愣。 “少夫人,在平阳谁人不知道您给北地大军送了多少粮草,还在乎这点银钱?” 云隆丰手上的动作不慢,他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温润如玉,如果说刚才只是带着面具,此刻他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不再那么遥不可及,身上多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大周第一首富,还和小女子谈银钱?老云,你何时这么小气?” 青璃在卿和堂内参观一番,布置和凤阳镇上的差不多,前厅分为药堂,诊堂,后院有专门照顾病人的后堂,药库,装扮得很古朴,在药堂前面有柜台,后面是一排排高高的柜子,柜子里面全部是小抽屉,几名学徒正在抓药,听见这边有动静,忙地没时间抬头。 “老云,这个称呼……” 云隆丰淡笑地摇摇头,他快速地给前面排队的人发放药包,见到有人接替自己,转身走出了柜台,对着青璃等人招手。 “你没回京都吗,怎么跑平阳来了?” 青璃推开门,跟着走进后堂,她能听见前厅有嘈杂的喊声,只有前面的人见到了京城第一公子,正在炫耀,后面没见到的女子们很是疯狂,不依不饶。 “没有,别和我说你不知道京都的消息,城门都关了,我如何进城?” 云隆丰让人上了茶水点心,他和青璃算是老熟人,也是朋友,彼此间无需客套,说话也随意地很,一旁的莫青菊和麦芽都在发呆,脸色红红的,如此近距离地观看京都第一美男,真是运气!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你嘛,靠脸就可以。” 青璃捂着嘴调侃,那种用脸就可以结账的事,只能发生在云隆丰身上,他每次出现,都要轰动,出门坐马车也有少女们疯狂地追逐着马车,在京都还有很多官家小姐舍弃脸面,等在多宝阁门前,只为了能多看他一眼。 “青璃,你就别调侃我了。” 云隆丰完美的笑意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苦笑着,或许别人习惯这种被追逐的感觉,但是他不喜欢,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长成这样的容貌,为此经常感觉到苦恼。 后堂的布置简洁,一张八仙桌并几把椅子,旁边还有几盆花草,到处充满着药香,让人很舒服。青璃放松身体,斜靠在椅背上,“老云,你这次来平阳,应该是有事吧?” “恩,这次调配了一些药材,所以我才来平阳,也是昨日才到。” 云隆丰说起了正事,立刻一脸正色,他和青璃说起京都的形势,目前很是严峻,一片混乱,两方厮杀惨烈,牵连到很多无辜的官员,现在人人自危,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有弘德帝的遗诏,上面有玉玺的印记,分不清哪个真的。 关于遗诏,青璃很清楚,耶律楚仁那份才是真的,至于四皇子耶律楚阳手里怎么也有,她猜测应该和鬼罗刹脱不开关系。麦冬被刺杀事件,说明鬼罗刹这个组织里也出了问题,至少有人叛变,令人堪忧。 “大秦那边,研究出一种邪阵,少将军没能破阵,最近都在苦思冥想,研究破阵之法。” 青璃叹息了一声,大秦没有再次发动进攻,若是她在,以她的记忆力,记住阵型没有问题,到时候有了对方的阵图,己方才能研究阵眼所在,这是破阵的关键。 “听说了一些。” 云隆丰点点头,得知前线紧急,他来平阳才没通知老朋友,想不到遇见了青璃,她那些事迹,可都传进他的耳朵,现在士兵都统一改口,叫了少夫人。 “对了,上次你要的汝阳海边的沙地,现在正在造船吧,胃口不小。” 云隆丰亲自给青璃满了茶水,云家富可敌国,生意遍布大周南北,却没想过往外海发展。莫家生意在京都风生水起,毕竟底子薄,竟然想到这个办法,克服困难找人造船,他心里钦佩。 “还不是穷的,我要是大周首富,也不会想着外海的生意了。” 青璃哭穷,本来自己有空间在,钱财足够挥霍一辈子,可是现在不光是她自己,还有淳于魔头那份,而淳于魔头可是养了几十万人马,每天花费,她看到账单都在心碎。 “若是楚阳当了皇上,你负担能轻些。” 两个人在一起说着从京都分离之后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期间还提到了如玉,青璃发现,云隆丰面色不太正常,似乎有些伤感,她心里多了一些猜测,莫不是这两个人有点什么? 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午时,有学徒来禀报发放完了风寒药,那些少女们并非全是为了领药包,主要是想见见传说中的京都第一美男,被青璃打岔,错失了机会。得云少主不在,人顿时少了大半,最后来了一些大叔和大娘,可算把全部的药材发了出去。 “老云,真是巧,我有预感,遇见你之后,我能顺利。” 青璃上下打量着云隆丰,心里寻思,找不到铺子,她正在郁闷中,眼前这位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卿和堂在北地一家独大多年,认识的官家富户数不胜数,她打着小算盘,甜瓜也可以让他帮着解决,中人的费用省了好大一笔。 “可是我有不好的预感,我要有麻烦。” 云隆丰抖抖袖子,见青璃眼睛发亮,他无奈地道,“说吧,有什么能帮忙的。” “哈哈,老云爽快!” 青璃顿时觉得心中无比畅快,她拈了一块花瓣形的枣泥糕,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松软,有红枣的香气,就着茶水吃了一小块,这才慢慢悠悠地道,“我想开一家玉器店。” “玉器店?在哪里?” “你别着急,听我说完。” 青璃见云隆丰不解,她解释道,“就在平阳城。我调查过,平阳城的大户人家很喜欢玉器和瓷器,我想开一家精品的店铺,自然要好位置,这里是东大街,是最繁华地段,也是最好的位置。” “这里的铺子价格上不论,生意都还不错,所以没有人想要出兑,是吧?” 云隆丰点点头,立刻领会青璃的意思。想开精品的玉器店,在平阳也只有这一条街道上可行,来往都是官家和大户人家,有银子,精品玉器店若是放到别的地段,会自己降低档次。 “不但没买到铺子,还缺匠人,我没有熟悉的玉石工匠。” 青璃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她就是想一出做一出,想赚钱才临时做的决定,铺子和人手都比货源好解决,她有了最关键的货源,卖出去一份就赚一份的银钱。 “什么都没有你就想开铺子。” 云隆丰脸色一黑,他思索片刻,“工匠我有相熟的人,可以给你介绍。铺子嘛,现在还不好说,我一个老朋友,这条街道上有一半的铺子都是他家所有,可以给你引荐。” “那就最好不过了!” 青璃搓搓手,心里寻思,云家树大根深,从商有百年历史,背靠大树好乘凉,不像她,什么都需要自己研究,身边得用的人太少。 在京都的时候,云家族长夫人,也就是云隆丰的娘,米夫人给云家一个嫡系子弟上门提亲,若是成了,会不会有另一番际遇呢?青璃托着腮想了片刻,这么多年,对她表示好感的官家公子,世家子弟有很多,她从来没有动心过,从开始到现在,只认定淳于魔头一人,似乎她过来就是要和淳于谙绑定在一起,有宿命之感。 “老云,我要开玉器铺子,还请多多关照。” 青璃用茶水和云隆丰碰杯,面色谦逊,话说的十分客气,云隆丰用帕子点了一下额角,总觉得事没完,感觉上了贼船。 “还有一件小事……” “事实证明,你说的事都不小。” 果然应验,云隆丰立刻打断青璃的话,当时在京都,她说要海边那边沙地,也说是小事,后来在那里建造了船坞,在她身上,就不存在什么小事。 “这次真的是小事。” 青璃嫣然一笑,用美色对云少主是没有用的,她给麦芽使了一个眼色,比划了一下,麦芽立刻会意,片刻之后,送进来一个大甜瓜。 “咦,这里怎么有甜瓜?你用这个贿赂我?” 云隆丰一年有多半年的时间都在北地,他很少见到甜瓜,北边不产这个,运输条件不好,一路上下雨,甜瓜到了北地也没几个好的,所以这算是比较金贵的物事。 “当然是我家种的。” 青璃让麦芽出门找学徒切盘,对着云隆丰介绍,“这次甜瓜家里种了一片地,不太多,也有两三千斤,你也知道很金贵,我想拼成果蓝卖高价,但是我没有铺子,而且……” “北地还能种出来甜瓜?真是稀奇!” 等到甜瓜被送上来,云隆丰用竹签扎了一块放在嘴里,末了问道,“你想用什么价钱出手?” “我这里,还有一些杏子,梨,苹果和红枣,味道准保好,几个甜瓜加苹果等配上一个果蓝,每个至少也要几两银子吧!” 京都几文就能买到的甜瓜,在北地绝对可以卖出高价,那些穷人吃不起,也不会买,大户人家不会在乎三瓜两枣的银子,只要新鲜就好,青璃知道这些东西虽然在北地金贵,也不是一定买不到,自家的品相不错,几两银子没问题。 “这个时候,你胃口到是小了!” 云隆丰不住地点头,他正了正面色,眼里立刻多了狡黠的光,十足生意人的架势,“你这批甜瓜,不用卖给别人,我全部收购。” “每年中秋都因为礼品发愁,这次可算是解决了问题。” 云家有大部分的合作伙伴,每到过节,都要送些礼品,金银玉器,月饼茶叶,年年都是这些没有新意的东西,而且花费巨大,这种甜瓜稀有,有银子也吃不到这么大,这么甜的。 “青璃,你放心,价钱上绝对比你说那个要高。” 青璃点点头,这下解决了,也不用操心甜瓜,匠人不缺,就看铺子的了,云隆丰说帮她引荐,只要她出价高一些,相信一定没问题,云少主就是她的福星啊,两个人见面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烦心事解决了大半。 ------题外话------ 票票,快到碗里来吧。   ☆、第034章 谢礼(一更) 正午的太阳直射,照在身上火辣辣的,青璃从卿和堂出来,迫不及待地上了马车。秋老虎一来,早晚温差巨大,晌午又热得让人烦躁不堪,这种温度差异明显,一直要到农历九月才会中止。 坐在马车上,青璃口干舌燥,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她慵懒地靠在车壁上,等了又等,也不见自家堂姐莫青菊和麦芽上马车。 “小姐,云家少主不愧是京都第一美男啊。” 麦芽眼神里泛着水光,激动的很,身后的堂姐莫青菊也是脸颊红润,对云少主赞叹不绝,云家少主待人和气,斯文有礼,菩萨心肠云云,就这么短的时间,立刻成了云隆丰的粉丝。 “零欢和羊羊都很喜欢云少主。” 青璃晃动着茶杯,面带怀念之色。从前在京都的时候想回到凤阳,觉得这里才是自己的家乡,等到回来之后才豁然明白,京都的一切已经成为她记忆中最深刻的一部分,四年多,有很多欢乐的时光。 现在京都关闭了城门,信件往来极其不方便,她有点想念自己的好姐妹们,特别是水零欢和赵羊羊,两人要知道她见到了云少主,定会抱怨一番。 “小姐,水小姐和赵小姐眼光不错啊,云少主很亲切,刚才还和奴婢说了几句话呢。” 麦芽捂着心脏,现在还砰砰地跳动,她没有那么多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单纯觉得,京都第一美男是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存在,能和她一个小小的婢女那么客气,真是烧了高香。 “是啊小妹,就是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云少主。” 莫青菊点点头,非常认可麦芽的话,两个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那一定是优雅的高门嫡女吧?” 麦芽有些不确定,云家在京都的地位非比寻常,族人做官经商都很有成就,可谓是有权有钱,云隆丰是云家少主,将来就是云家的族长,要寻找族长夫人,不单单要礼仪得体,还要有手段,有魄力,让人敬仰,实则很难。 “他一定不知道,你们两个为他的亲事这么操心。” 青璃白了二人一眼,心里盘算赚银子的事,凤阳那边的生意,交给各个店铺的掌柜打理就好,她想把富顺一家接到平阳城来,准备新开玉器铺子,必须用一个稳妥的人,家里新买的这些下人,青璃信不过,还是觉得富顺做掌柜最为稳妥。 和云隆丰约定,明天晚上起程回到莫家村,他要亲自去看甜瓜,这次出行,青璃因为有事情不能同行,要让堂姐莫青菊带路,她心里有点隐约地担忧,堂姐不会对云家少主有什么想法吧? 青璃抬起头,从果盘里拿出一个杏子,随手掰开,杏核直接掉出来,她没有扔掉,这是甜杏,把杏核砸碎,里面的杏仁也能吃,甜甜的,能做拌菜,做杏仁饼,还能做糖果,香甜的很。 空间里树上的杏子太多,她摘下一些做了果脯,杏核全部砸出杏仁,自己试验,用绿豆粉做了粒粒杏仁饼,好吃香甜而且不腻,她自己享受了几天,没有拿出来,想等到八月十五中秋节,多做上一些。 “小姐,这是去哪啊,先去新宅吗?” 没几天就要中秋了,家里的下人们很是忙碌,青璃给了管家银子采买,让大家在中秋都能穿上新衣裳,新鞋袜,在吃食上也绝对不亏待,中秋前后,河蟹正是肥美的时候,在集市上常有周围庄户人家用篓子装过来贩售,青璃遇见个大的也会采买一些,给家里下人添菜。 “先去城北大营,给你那虎子哥送东西。” 青璃似笑非笑地看了麦芽一眼,这丫鬟实诚,有点小心思全表现在脸上,这不一说去城北大营,立刻面色酡红,安定很多,不在和刚才一样扭动。 “虎子哥是谁,麦芽定亲了?” 莫青菊很快从二人的语气,麦芽的反应上察觉到一些东西,她笑意盈盈地道,“恭喜麦芽了,等你成亲之日,定送上添妆。” “菊小姐,您也打趣奴婢!” 麦芽和小媳妇儿差不多,娇羞地低着头,快把头埋到腿间去了,一直到马车停在城北大营的门口,她这才恢复了神色,故作镇定。 “堂姐,咱们下车跟去看看热闹。” 马车停住之后,麦芽很快地拎着包袱下了马车,青璃坐在马车里,心里盘算,中秋也快到了,要在这一天犒劳一下将士们,前几天,送家书的人陆续回来,太远的地方来回要两三个月,暂时还没能收到回信,但是周边几个城池的将士们都收到了家书,被她暂时压下来,想等着中秋那天,给大家一个惊喜。 空间里准备了一些山鸡野兔,还有她放进去的野猪,狍子,就等着中秋运出来,让大家吃到肉,为了应景,每个人也要发些月饼和小点心。 和管理的后勤的士兵沟通了一下,对方一脸感激,中秋,在关外的将士们因为还要守卫大营,暂时只能提供肉食和糕饼,而在城北大营训练的将士们,青璃是准备筹划一场中秋晚会,到时候在沙场上举行。 来到大周有五年的时间,青璃一共过了五个中秋节,第一年是跟着家里人,大伯一家和爷奶一起过的,等到第二天被掳到了京都,陪同过中秋的只有四叔,四婶,后来多个小子禄,今年别出心裁,她准备给淳于谙一个惊喜。 “少夫人,您说的那些食材,咱们库房这边稀缺,人手倒是没啥没问。” 负责后勤食材的士兵抓了抓头,很是不好意思,这么说好像在和少夫人要东西,可是鸡鸭鱼肉,这也太多了,他们在大营训练的士兵有将近二十万人,怎么也凑合不出来。 “无碍,既然我提出来,当然是我来出,不过你们要严格保密,不然军法伺候!” 青璃故意板脸,这次的中秋晚会,大家要在沙场上欢度,进行一些小表演,也是为了提高士气,前一段和大秦日夜战斗,士兵们几乎人人挂彩,身心疲惫,借着这个机会让大伙高兴高兴。 “是,少夫人!” 士兵立刻站直,对着青璃行军礼,青璃又说一些安排,这才放过他,转回头一看,麦芽拎着包袱,和一个小伙子在角落里说话,对面的那个小子没什么表情,不住点头,看起来心情不错。 “小妹,咱们到马车上吧,这太阳太足。” 前段时间天天在瓜地里面看守,莫青菊的脸被晒黑了一层,严重的时候脱了皮,光阳一照,生疼的,后来用了青璃给的药膏,等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原来的晒伤的皮肤脱去一层,长了新的。 “也好,麦芽看来有很多话说。” 青璃拉着堂姐一起,她暂时还不能离开平阳,中秋节二人也不能在一起,但是给大伯一家的年礼,她早就准备妥当,就是一些吃食和布料。 如今大伯家也有生意,大堂哥莫子冬和二堂哥莫子华两个人肯吃苦,小铺子也开的有声有色,不缺银钱,送什么也没有吃食布料实在,家里人用得上,还有一些新鲜的果子,这次让堂姐带回去,给有了身孕的二堂嫂。 “小妹,中秋你在平阳过,就把小子喜接来吧。” 莫青菊叹息一声,望着京都的方向,眼神迷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的人能真正的团聚。 “恩,他们学堂放假,是要接回来的。” 青璃点点头,早做了打算,只是麦冬现在重伤,她只好吩咐淳于谙的隐卫,子喜也有个武学师父在身边,暂时不需要担心。 那些甜瓜,经过包装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云隆丰精明,直接全部收购,用来做生意合作伙伴的中秋节礼,有银钱也没地方买的果子,比那些家家都不缺的布料,金银器物要更有诚意,这么一算下来,他还省了银钱,白得了个人情。 等了有一会儿,麦芽这才脸颊红红地回来,手里还攥着一个镂空的银镯子,看上去成色不错,镂空花纹有些粗糙,不像是大珠宝铺子里面售卖的。 “小姐,这是虎子哥送奴婢的。” 青璃和莫青菊眼神盯着麦芽的手,麦芽被看得羞涩,她伸出手,露出银镯子的全貌,原来在镂空的部位镶嵌了一块碧色的翡翠,样式还算新颖。 士兵们每个月的军饷有限,大周国库许久都没有拿出银钱,全靠四皇子耶律楚阳和淳于谙两个人贴补,二人也是拆东墙补西墙,捉襟见肘,虎子攒了银子,能买这样一个镶嵌翡翠的银镯子很不容易,可见对麦芽上心。 刚过了午时,三人坐在马车上,赶到新宅。麦冬的状况不太好,经常不是发冷就是发热,伤势反复,于嬷嬷怕新宅的丫鬟笨手笨脚照料不好,主动请缨,每天都会过来,用山参熬鸡汤给麦冬补身子。 或许是这次受伤与以往不同,身边得了人无微不至的照料,麦冬也不如曾经那般冷漠,对于嬷嬷态度好了很多,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两个人还能闲聊几句,打发时间。 “小姐,麦冬刚睡过去。” 于嬷嬷端着水盆,轻手轻脚地从内室出来。原本她觉得麦冬不是很讨喜,发生这件事之后,看麦冬苍白脆弱的小脸,身上满是深深的刀口,想到他的儿子,也是这样的年纪,在外面无依无靠,心就软了些。 “恩,我进去看看,不会吵到她。” 青璃走进内室,这里被于嬷嬷重新布置,桌子上铺上了碎花绸布,在窗台上,摆放着两盆鲜花,一进内室就能嗅到花的香气。 屋子里摆放着冰盆,纱帐被放下,青璃给麦冬把脉,又试探了一下额头的温度。鬼罗刹的成员被下了一种毒,这种毒素,类似南疆所养的蛊虫,只能控制,不能彻底解毒,除非有施蛊人帮助。 “小姐,晚膳您在这里用吗,想吃点什么?” 青璃从内室出来,于嬷嬷已经摆放好茶点,又沏了热茶,站在一旁服侍着,又转身问莫青菊,“菊小姐,您想用点什么?” “于嬷嬷,您太客气了,我又不挑食。” 莫青菊摆摆手,喝了一口凉茶,昨夜一直赶路,又折腾了一个上午,现在感到疲累。新宅这边有丫鬟婆子收拾好一间屋子,摆设也是她喜欢的样式,连纱帐也换成了浅浅的黄色,很是周到。 “于嬷嬷,就做几个北地的特色菜就成。我晚上不在这里用。” 青璃和云隆丰约定好,申时在兴顺酒楼见面,对方要给她引荐一个人,那个人拥有东大街众多铺子,若是能谈下来,她玉器铺子就有了着落,货源没问题,师傅也请到了,简单装饰一下就能开张。 眼看到了要出发的时辰,青璃带着麦芽赶往兴顺酒楼,在平阳还好一些,云隆丰出行比较隐秘,没有跟踪过来的小姐们,此刻已经到了饭点儿,兴顺酒楼的一侧弄堂之内停满了马车,门口的伙计正在一脸笑容地迎接客人。 一提云家少主的名字,伙计立刻丢下手头的杂事,毕恭毕敬地把青璃请上了二楼。 “小姐,在里面,这是我们酒楼最好的雅间。” 伙计连连施礼,介绍了一番,这才退下楼去。 刚才青璃上楼的时候,发现一楼大堂几乎是座无虚席,而到二层之后,全是雅间,就比较冷清,她还没听到有人的说话声。 “你是……” 推门进入,窗边站着一个青衫的男子,脸色瘦弱苍白,身量笔直,正在往窗外眺望,听见门口有声音,他转过后,见青璃也是一愣,“莫小姐?” “你是陈公子?” 青璃略微拍了一下头,她早就该想到的,前段时间这个陈公子还在平阳公开招亲,最后选中了季悠。云隆丰说东大街的铺子大半属于这个公子,在平阳巨富,能有此实力的,非陈家莫属。 “怎么,你们认识?” 云隆丰刚走进雅间,见青璃和陈公子很是熟稔的样子,眼神闪了闪,马上又恢复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淡笑道,“若是如此,到省了我的事。” “老云,原来陈公子是你的老友。” 青璃见都是熟人,也没客气,她拉着椅子坐下,让麦芽给二人倒水。上次季悠离开了之后,这个陈公子也没有再出现,她都快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是啊,相识多年。” 云隆丰面上带着微笑,让人觉得很是舒服,他先和陈公子说了一番近期的状况,也不冷落青璃,三个人在一起交谈,聊得很是热络,这个陈公子面容清秀,自有风骨,看着真不像一身铜臭的商贾。 当然,云隆丰更不像,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公子除面色苍白一些,看上去还比较正常,记得车夫曾经说过,陈家子嗣一向艰难,并且每个掌家人都活不过四十。 “莫小姐,实不相瞒,陈某正有一事相求。” 很快的,酒楼的伙计就上来了菜,菜品五花八门,也并非都是北地特色,有京都的几样药膳,看来是为照顾云隆丰的口味,青璃点点头,觉得此人心细,人还不错,从待人接物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哦?” 青璃轻轻地应声,用勺子舀了面前的甜汤,是京都人比较喜欢的松子甜汤,加了一些玉米粒,又甜又糯。既然有事情相求,青璃能得个人情,也好开口铺子的事。 “刚才听阿丰说你想在东大街开玉器铺,可是苦于没有合适的,陈某家里只好有一家银楼,一共上下两层,最近正打算转手。” 陈公子说的很是谦虚,青璃明白,在这种地段开铺子只有赚没有赔的,没有人会轻易转手,最多自己不做生意租赁出去,想要买下一个铺子比登天还难,有了鸡都想留着生蛋,没有人愿意卖了鸡。 “若是莫小姐仗义,愿意帮忙,陈某就把银楼当成谢礼。” 陈公子给青璃来个糖衣炮弹,却没说具体要帮什么忙,这个谢礼让她很心动,毕竟是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青璃淡淡一笑,慢慢悠悠地道,“陈公子,不知道小女子有什么能出力的地方?” 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对青璃来说,帮忙也是应该的,她比较好奇的是,云隆丰就坐在旁边,有什么忙是他帮不上的。 “莫小姐,上次招亲,陈某选中了季小姐,就已经认定她,无奈季大人嫌弃陈某商贾的身份,所以……” 陈公子眼中带着失落,家里族人确实有在京都做官之人,不过最近皇上驾崩,京都一团乱,太子之位没有下来,自家的一些亲戚忙着拉帮结伙明争暗斗,联系不上,没有人能给他做主,季大人又有心攀附权贵,是不会同意他和季悠定亲的。 “所以呢,想让我帮忙搞定季大人?” 青璃眯了眯眼,对那种宠妾灭妻的小人没有任何好感,想到住在隔壁恶心人的季盼,她眼眸深了深,这个忙也不是不能帮。 “非也,只要帮某送一封书信给阿悠。” 陈公子摇摇头,他只不过想知道季悠对此事的看法,若是她也坚定,那么他一定会放手一搏,如果季悠也不满意这门亲事,强扭的瓜不甜,他想他不会打扰,就算死心了。 “就这么简单?” 一封书信换一个铺子,青璃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恩。” 青璃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下来。本来她是不准备去凤阳的,既然陈公子有求于他,又抛出这么大的诱饵,跑腿一次也没什么,还能顺路接回小弟子喜。 达成一致之后,众人相谈甚欢,青璃也得知一些陈家的情况,在平阳这里经营多年,交好的人家众多,开了玉器铺,找陈公子从中间撮合一下,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既然双方商定,青璃也没有耽搁,用过晚膳之后,她让麦芽整理了一下行礼,让车夫回家报信,接到陈公子的书信之后,迅速的抄小路出发,准备在明日午时之前赶到。 月明星稀,一辆马车穿行在荒郊野外,青璃打开车窗,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种夜色格外的美,入秋以来,天空更加的高远,即便是在周围没有人烟的地方,也是自有一番惬意,没有一丝凄凉。 车夫是个老把式,一直走小路,第二天午时,终于抵达了凤阳城。 凤阳城丝毫没有受到战争的干扰,依然热闹,青璃在街上逛了一圈,再次停留在子归茶楼门口的时候,无奈地叹口气,听说那些学子们已经到了京都看望自家大哥,可谁成想短时间发生了突变,学子们被困在城中出不来,这些人,成了大哥的累赘。 到凤阳,青璃先回到自家府邸做了整顿,管家汇报了一些凤阳的情况,一切安好,附近的田庄也到了收获的时候,产量不错,青璃简单地问问最近的生意,让丫鬟婆子打来热水洗漱。 休息了片刻,青璃带着麦芽直奔知府的后衙,差人递了帖子,半天没有得到回复。 “小姐,可不得了啊,知府夫人病倒,现在府邸是三姨娘把持,竟然把您的帖子给拦了。” 麦芽为了打探情况,给守门的婆子一把铜板,结果对方撇嘴,不愿意收,明显是嫌少。说季大人清廉,麦芽肯定不信,一个看门的婆子胃口都这样大! “她倒是有点魄力。” 青璃讽刺一笑,看来是不想让她见到季悠,说不定心里有鬼,三姨娘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她成为季悠的助力。 “走吧,去学堂,等一会儿接子喜回府。” 下晌的阳光还是那么刺眼,青璃拉上了马车的窗户,让麦芽点上了油灯,她垂眸不语。 “小姐,您就这么回去?” 麦芽眼里带着不解,小姐和陈公子做了交易,是必须要见季小姐一面的,现在找人通报,得不到回应,就这么回去,不是白折腾一趟。 “先接子喜,用了晚膳再说。” 赶路一夜,在马车上颠簸,青璃也觉得很不舒服,她是答应了陈公子交给季悠信件,她不想管季家那些乌七八糟的破事,知府夫人自己提不起来,被小妾姨娘折磨的不像样,干她何事? 送信也不用走正门,等天黑之后,照样能进去,皇宫大内都拦不住她,区区一个知府后院算什么? 申时,子喜下了学堂,自己背上书箱,他身边没有书童,也不需要,白日在学堂念书,用过晚膳后要习武一个时辰,短短的日子,小脸晒黑了一些,个子也拔起来,看着壮实了一些。 “四姐,你咋来了!” 见到青璃,子喜很是惊喜,他不像在学堂的稳重,又变得和小娃一样,拉着青璃的胳膊,挺着胸脯,和同窗骄傲地介绍自家四姐。 “你这小娃,当然是来接你过中秋的。” 青璃和子喜的同窗打了招呼,都和子喜差不多的年纪,她让麦芽去马车上取来一些空间里自己自制的干果和酥糖,分给几个调皮的小娃,客气了几句,让大家多多关照子喜。 “咱们回莫家村吗?” 一听说过节,子喜的眼睛眯成了月牙,上了马车还在自顾自地说话,去年中秋的时候他还在许愿,希望今年中秋和四姐在一起,结果爹娘爷奶他们都不在,他真的和四姐在一起了。 “这次不是哦,是去城北大营。” 青璃说了一些安排,她要组织一个篝火晚会,有士兵们表演节目,还有一些抽奖环节,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欢度中秋。 “四姐,我想去!” 子喜立刻举手,他学武之后,对士兵们很崇拜,特别是未来的姐夫淳于谙,那可是威风凛凛的将军呢,在他幼小的心灵里面已经有了两个崇拜的人,一个是大哥莫子归,一个是未来姐夫淳于谙。 青璃当然不知道,知道的话一定要劝导自家小弟,千万别那么想不开,大哥是好,可身上总是背负着那么多的责任,似乎不是为自己活着,淳于魔头更不用说,每天一张面瘫脸,差点娶不到媳妇儿,也是他运气好,坑了她。“子喜,你不如表演个节目吧!” 青璃突发奇想,立刻忽悠自家小弟,之前总觉得军营中缺少点什么,后来一想,就是缺少军歌,每天就是那个几个口号,喊来喊去的没意思,冬日里寒冷的时候,众人围坐在篝火旁边,能唱歌多好。 在现代的军旅歌曲很多,有一首脍炙人口的《咱当兵的人》,其中有那么一句歌词,青璃觉得很应景,“头枕着边关的明月,身披着雨雪风霜”。 “四姐,我……能行吗?” 子喜怯怯地看了自家四姐一眼,听说那天会有十几万将士,让他唱小曲,他怕在众多士兵面前丢脸,这不是给四姐和未来姐夫丢人吗。 “当然能行,你也不看你是谁弟弟。” 青璃摸着子喜的头,继续鼓动,刚才教子喜唱了两句,这首歌的旋律简单,还是很好学习的,子喜的声音清亮,到时候她在用乐器帮着伴奏,一定能起到震撼的效果,第一遍,士兵们认真听,唱到第二遍,大家一起哼唱,那声音绝对气吞山河,鼓舞士气! “四姐,那我联系联系,到时候你教我。” 子喜晃晃脑袋,这小调还挺好听的,就是有点奇怪,和山村小调,戏班子的曲调都不太一样。 敲定了一个节目,青璃美滋滋的。等到晚膳之后,她把歌词写下来,其中有几个词需要修改一下,其余都没有什么问题,教了子喜几遍,这小娃悟性不错,马上就能唱出来。 子喜这么一唱不得了,门外站了几个路过的丫鬟婆子,她们不舍得离开,这小曲没听过,可是听到之后,不自觉地让人热血沸腾,有流泪的冲动,都沉默地立在原地倾听。 一直练习到月上中天,青璃用胖大海泡了水给子喜,让他保护好嗓子,自己则回到院子草草地洗漱,等夜深一些,她换了一套黑色的紧身衣,和麦芽打了招呼,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凤阳知府的后宅,只有几个打着瞌睡的值夜的婆子,青璃很轻松地就跳到围墙里,她来过,对地势很熟悉,兜兜转转,来到季悠的房间。 “呜呜……” 一阵轻轻地啜泣声,是季悠传来的,有丫鬟正在小声地劝着,“小姐,您伤心也没有用,三姨娘现在是摆明了想把您和夫人撵出去,自己一家独大,而且她一个族里的堂兄似乎发了家,有了银子,正愁没有门路,上赶着攀附上来,也是给三姨娘做主的……” “凭什么,爹爹怎么能这样忘恩负义,当年若是没有外公外婆……” 从声音来看,季悠很是激动,她是个急脾气,立刻出声反驳。 “我的好小姐啊,您可小声点,咱们院子都是三姨娘的耳目,万一听见可不得了!” 丫鬟压低了声音,还是传到青璃的耳朵,她心想,难怪三姨娘这么嚣张,连她的帖子都赶拦截,原来最近有了靠山,正准备磨刀霍霍地上位呢,肯定不愿意见到她这么强大的助攻出现。 “听见就听见,反正爹爹也想休了娘的!” 季悠冷静了一些,她分析道,“只是我们母女没有多少银子,出府之后如何生活?” “小姐啊,您不能这么想,您可是老爷正经八本的嫡女,不像那位,赖到平阳不回来,还不一定打什么主意呢!” 青璃听了一会,她用石子打了一下窗户给二人提醒,这才走进了屋子,差点把二人吓破了胆子,季悠正要尖叫,青璃拉下了面纱,“阿悠,是我。” “青璃,你怎么来了,还是这幅装扮?” 季悠赶忙命丫鬟上了热茶水,凤阳早晚寒凉,青璃只穿了一套黑棉布的紧身衣,她接过茶杯,对丫鬟点点头,把下晌来送帖子的事说了一遍。 “三姨娘她,真是太过分了!” 季悠气得想摔了茶碗,丫鬟连忙上前阻止,她用手指了指隔壁,隔墙有耳,而且本来自家小姐就不讨老爷喜欢,若是闹起来,更麻烦,最后受苦的都是夫人,老爷又会到夫人那里吵嚷,说夫人没教育好小姐,然后又说季盼如何如何讨喜,夫人因为此事,气病了好几次。 “阿悠,你别着急。” 青璃坐下,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她觉得,或许出府也没什么不好的,她从袖口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季悠,“我来,主要是受人之托。” “这是……” 季悠突然变得面色粉红,她犹豫了一下,接过书信,也不避讳青璃和自家丫鬟,就这么对着油灯看了起来,上面字迹整洁,陈公子表白了自己的心意,询问季悠的态度。 “小姐,这陈公子……” 丫鬟识字,可见也是季悠的心腹,她犹豫了一下,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小姐几乎没什么朋友,现在最好实话实说,她斟酌道,“青璃小姐,我们家小姐如今的境况并不好,老爷被三姨娘撺掇,想要让夫人下堂,把小姐和夫人赶到偏远的庄子上。” 如此,就算知府家的嫡女,也不会尊贵,在亲事上完全做不得主,落在三姨娘手里,绝对讨不到好,现在夫人重病,也有些神志不清了,小姐处境很是危急。 陈公子看上季悠,到底是因为她知府千金的身份,还是只看上这个人,这对季悠来说,很是重要,因为或许明天,她就是一个被爹爹抛弃的弃女。 “既然如此,你就回信一封,我正好要回到平阳,帮你送过去吧。” 青璃点点头,知府家后院的事她不想搀和,那些莺莺燕燕的小妾姨娘一向小人得志,隐忍多年好不容易上位,骨子里扭曲,季悠落到三姨娘手里,亲事上肯定不会好。 陈公子家财万贯,族人也有人做官,算是有钱财有权势,主要他是云隆丰的好友,就这点,就很不简单了,云家地位超然,云少主在京都的好友只有两个,一个是白若尘,一个是淳于谙。 两个人凑成一对,这是好姻缘,到时候可以把知府夫人接出府邸,至于季知府,有他哭那天,因为庶女季盼得罪了她,她就等着秋后算账。 “恩,我这就写书信,青璃,谢谢你帮我。” 季悠拉着青璃的手,眼光带着真诚,她是个直爽的性子,想通之后也不再纠结,上次见到陈公子本来有点好感,此刻更是把这门亲事当成救命的稻草。 “这还真不算帮你,是帮他,我可是得到了谢礼的。” 青璃眨眨眼,坐在椅子上,等候季悠写书信,她要在最快的时间赶到平阳去,中秋的日子越来越近,还有一切琐事需要准备,等她收到了玉器铺,简单改造一下,就可以营业。 内视空间中的灵泉,里面被青璃扔进去太多的玉石和翡翠,还有一些刚开采出来的原石,等待云少主找来的手艺精湛的师父,把这些玉石变废为宝,她要大赚一笔。 ------题外话------ 摆碗求票,小莲现在就麻溜的发奋去码二更,大概中午的时候二更   ☆、第035章 给淳于谙的惊喜(二更) 内室,火烛幽暗,季悠伏案,正在认真地书写,突然门口有动静,让她吓了一跳,青璃一见不好,快速地把信件收好,一转身,跳出窗外,来到房檐上。 一股浓妆的香粉香气,很是刺鼻,三姨娘珠光宝气,迈着莲步,扭腰摆臀地走进季悠的房间,她咯咯地笑了两声,眼神阴狠,“真是小看了你,想不到还有点心眼,知道抱大腿。” “三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书信被拿走,季悠故作镇定,正在一张宣纸上画着梅花,她回过身,瞟了三姨娘一眼,“你最好说清楚。” “哎呦喂,大小姐,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没认清楚形势呢?” 三姨娘甩动着帕子,自顾自地寻了一把椅子坐下,眼里满是嘲讽和不屑,“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以为找莫家小姐就有用?就算她将来是淳于家的少夫人,也管不了别人家内宅的事。” “大小姐啊,哦,你很快就什么都不是了,带着你娘滚出季家吧,看你们碍眼很久了。” 三姨娘如今有了仪仗,气焰很高,说话也无比地张狂,丝毫没有一个小妾该有的谦卑,比京都官家的夫人还要跋扈,不愧给人做小的,根本不知道礼义廉耻怎么写。 “那三姨娘也要有本事才好,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季悠小脸绷着,说话丝毫不让,三姨娘有些奇怪,想不到几日不来这边院子,这丫头嘴皮子功夫强了不少,也学会冷嘲热讽了,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那么,就拭目以待吧!” 三姨娘觉得没必要和这样的小丫头计较,她整了整裙摆,起身离开。季悠见三姨娘走了之后,让丫鬟把窗子开大一些,一屋子香粉的味道,呛人,不知道爹爹是怎么忍受的。 季悠又低着头看了一眼陈公子的信件,狠心扔在油灯罩内,烧成灰烬。目前她这里不安全,她不能留下证据,若是陈公子愿意,她会谋划一番,带着娘离开府上。 没有良心的爹,要来何用?这么多年,季悠已经彻底死心,她的存在,就是给季盼做衬托的,而娘,硬是被她拖累了,没少被爹爹骂地抹眼泪,都是她不争气。 青璃走进内室,皱了皱眉,自从和淳于谙定亲之后,习惯也改了不少,每次闻到浓重的香粉味道都会作呕,这次也不例外,她把写了一半的信还给季悠,“继续写吧。” “青璃,不管陈公子出了什么谢礼,我是真心感谢你的。” 季悠写完书信之后,在封口上漆了蜡油,这才交给青璃。她觉得,青璃很是高不可攀,而她马上连知府千金都不是了,二人或许没办法成为朋友,她对青璃,充满感激。 “别那么客套,阿悠,你会幸福的,陈公子,人不错。” 青璃点点头,没有多说,闪身离开了季府,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府上总是觉得压抑,来到古代之后很多习惯,信仰都被同化,唯独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她始终坚持不变的理念。 回到府上,内室还点燃着油灯,麦芽正用手托着腮昏昏欲睡,见到自家小姐回来,赶忙站起身要来服侍,青璃见她困出了眼泪,知道这丫鬟是累坏了,赶忙打发她回房睡觉,说自己不用伺候。 等麦芽离开,青璃锁门之后,进入到空间内,空间里面该收的作物全部收出来,她到灵泉池子去看了一下放进去的玉石,质地有了巨大变化,她这才放心,开始准备中秋节要用的材料。 关于传统的月饼,几乎都是枣泥,五仁,白糖桂花等,青璃自己用咸鸭蛋黄做了肉馅的的月饼,还有水果馅料的,黑芝麻,果仁,有甜口也有咸口,等待中秋节前一天烤制出来,分给淳于魔头身边的将领。 青璃忙完之后,一觉睡到天亮,麦芽起来的很早,过来服侍她洗漱,她正准备用早膳,突然听到外面有隐约的歌声,一个婆子正在花园里面剪枝,嘴里哼哼的,正是昨日教小弟子喜那首《咱当兵的人》。 “四姐,那首曲子我学会了。” 子喜跑来和自家四姐一起用膳,青璃着急回平阳,路上也得耽搁一天,派管家去学堂给子喜请假,早膳过后,他们就要出发。 最近几天,青璃忙得团团转,因为书信送到,陈公子也如约定,送来了铺子的房契,一座二层小楼就这么归她所有,她不想占便宜,想用实价买下,但是陈公子执意不肯,说青璃帮了大忙,这是二人约定好的谢礼,他一定要守信用。 银楼位置正在整条街道的中心,算是地点最好的商铺,装饰也不错,青璃只是把原有的柜台撤走,打了一些挂首饰的首饰架子,又把正堂做了一些摆设,她空间里最不缺花花草草,找了几盆最是不好养的兰花放在厅堂。 这间铺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地下埋着烟道,类似现代的地热,所以平阳大雪纷飞,在厅堂里也是暖洋洋的。 忙忙碌碌,日子就过得飞快,一晃就到了八月十五这一天。 一大早,府上的下人们张灯结彩,把新宅布置一新,城北大营也来了运送货物的牛车,一车车地粮食,活鱼,鸡蛋运送出去,准备晚上给士兵们准备一顿丰盛的大餐。 由于食材众多,火头营从原本的几百人,又增加了一些人手,青璃也请了附近庄上的大娘帮忙做馒头,让这些士兵腾出手,准备一些冷盘,下酒菜,虽然在军营不能喝太多,每人一两碗水酒还是没问题的。 青璃这几天很忙,她没和淳于谙联系,淳于谙忙着研究破阵之法,一次都没回来过,两个人也要借着中秋月圆之夜,好好庆祝一番,而且今天天气晴朗,晚上一定能看到月亮。 “小姐,咱们采买那些羊已经宰杀了,到时候直接拉到沙场上去?” 于嬷嬷被青璃叫回来跟着忙活,麦冬那边又换了新人看管,但是于嬷嬷不放心,等到晚上还要求去新宅那边看看,对待麦冬就和自己孩子一般。 “恩,看看月饼做的怎么样,那些都是重点。” 青璃给淳于谙准备的都是一些特别的东西,有海参,有杏仁饼,有桂花糕,有葡萄酒,有硕大的河蟹,还有一些瓜果,她要在餐桌上,来一个小型的自助模式的宴席。 “四姐,咱们在练习一遍吧,我怕出丑。” 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脸,子喜很是紧张,他昨夜都没太睡好,还是青璃怕晚上他瞪被子,跑过去看才发现,这小娃心里压力巨大,在床上不停地翻滚,最后她没办法,用了一个眩晕术,子喜总算睡着了。 “小弟,别紧张,这小曲是四姐所做,他们没听过,所以你就算唱错,他们也不会发现。” 青璃厚颜无耻地剽窃,把一切都归在她自己身上,果然得到子喜崇拜的眼光,子喜因为听到她的安慰,这种紧张的情绪也去了不少。 夜幕低垂,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士兵们都饿着肚子,心里寻思,今天是中秋节,怎么原本准时准点的晚饭没有了,每个人带着疑惑,也不敢抱怨,直到青璃出现,她拿出兵符,要求众人集中在沙场上。 等到士兵们整齐划一地开往沙场,到地方的时候,大家很是惊讶,沙场中间已经搭好了高台,挂着喜庆的红灯笼,四周,有士兵们正在引导大家,每个营都有自己的地点,大家整齐地围成一个小圈,前面有长方形的方桌,已经摆放了各式各样的酒菜,地下放着一个大木桶,揭开一看,放着白花花,冒着热气的细面馒头。 “谁说今儿没晚饭吃的,少夫人早就精心准备好了!” 提前没有告诉大家,也是为了给众人惊喜,有士兵嘻嘻哈哈,还被众位将士笑骂,“大舌头,平日就你最快,关键时刻,你倒是不吭气了,这么好的事,还瞒着大家!” “可不是俺要瞒着,是少夫人的吩咐,透露了军法处置!” 被叫成大舌头那个士兵一脸正色,招呼大家坐下,趁着少将军没来之前,他要整场地维持队形,而士兵们整齐地盘腿坐着,有火头兵推着战车在沙场周围周旋,战车上放着柴火,还有宰杀好的全羊,等候一会点燃篝火。 “真是丰盛,俺还看到了瓜果呢!” “还有鱼块,你看见了没,那盘子就是,花生米,都是下酒菜啊!” 众位士兵们交头接耳,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在沙场的角落,都是火头营的士兵们,大家支起几十口大灶,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热菜,少夫人说了,必须要等到人到齐了才上,不然凉着吃,容易坏了肚子。 青璃正在点兵台上,子喜跟着打杂,子喜这是第一次来到沙场,看到四周都是黑压压的人脑袋,小心肝颤了一下,最后被青璃忽悠一番,这才镇定,帮着摆放酒水和吃食。 上面所有的摆设,都是青璃亲手所做,她还准备了上百个礼盒,奖励英勇作战的士兵,里面有三层,第一层是糕饼,二层是瓜果,三层是小零嘴,继酥糖之后,她研究出杏仁味和花生味的牛轧糖,给下人们试吃,得到一致好评。 还有一些荷包,里面放着玉佩,这些奖励给参与节目的士兵们,大家瞒了这么久,还要抽时间鬼鬼祟祟地排练,也是不容易,玉器都是空间灵泉池子出品,几乎没有什么成本。 除此之外,每个队伍都会选出人缘最好的人,来前面代表一个营参加抽奖活动,若是获奖,整个营都会得到青璃准备的小礼物,荷包里有金银玉器或者络子,都不算很值钱,就是图个新鲜。 一直到天色渐渐地暗下来,月亮已经露出了一角,沙场上也准备就绪,青璃通知手下的士兵,出关把淳于谙个各位将领带出来,欺骗他说沙场上有了事端。 淳于谙正在研究阵法,方侍卫在一边欲言又止,今儿可是中秋节,少主废寝忘食,应该早就忘了这个日子,他要不要提醒一下呢?若是不提这茬,万一少主事后责难可怎么办?这种日子,必须要和少夫人在一起过,可是真是奇怪,这几天少夫人也没有出现,莫不是小两口闹什么别扭? “事端?” 方侍卫得到禀告之后不可思议,立刻通知了淳于谙和各位不用值守的将领,大家琢磨去沙场看看,骑着快马出发,也就是一刻多钟,就到了沙场的门口。 “少将军来喽!” 士兵们站起身,一阵阵地欢呼着,淳于谙策马前行,他抿着唇,眼神幽深,打量沙场的布置,篝火已经点燃,有士兵们正在翻动着烤全羊,四周都是红绸红灯笼,中心原来比武的台子被加高,台上拉着黑色的帘幕,有士兵在台上做准备。 “少主,这……” 方侍卫一脸震惊,完全没有自家少主的沉稳,他左顾右盼,打量四周的喜庆布置,在高台上还有烫金红纸做的对联,士兵们围着篝火,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每个人都充满着喜悦。 “咦,点兵台上那个红裙的,是少夫人吧?” 黑旗将领疑惑地指出,实际淳于谙一进场,就发现青璃的身影,见她忙碌着,正和子喜摆放红蜡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少将军请上点兵台,众位将领,请去那边台下的方桌处落座。” 士兵有专门负责接待的,身上和现代的礼仪小姐一样,斜挎着红色的绸布,几名将领瞪大了眸子,不是说沙场上有事端?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事端? “少将军,您请。” 淳于谙没有理会手下人询问的目光,实际上他也蒙在鼓里,在看到青璃的那一刻,他才浑然发觉,这些日子心里少的那些东西,又填补回来,他迈着大步走上了点兵台。 “姐夫。” 子喜眼神亮晶晶地带着崇拜之色,见淳于谙对着他点头,更是鼓起勇气,下了台子,找到识字的士兵,帮着对歌词。 “怎么才来?” 青璃回过头抱怨了几句,她已经布置妥当,上面的摆设都是精心准备的,色香味俱全,浪费了她好几天的工夫,连上次她喜欢的麻辣兔丁也在内,满满一大桌子,她在下面铺了厚厚地毛毯,等待淳于谙。 “恩。” 淳于谙不知道如何回答,此刻他内心不平静,甚至有些紧张,没想到自家小丫头默默地做了这么多,在沙场上至少有十几万人,为这些人准备食材,光是花费就不是个小数目,何况相当耗费心血。 青璃回过头,唬了一跳,才几日没见,淳于魔头的面容憔悴,下巴上冒出了青涩的胡茬,眼神依然锐利,气势也在,她走到他身边,“快点落座,就等着你了。” “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月亮已经升到了天空,周围的天幕一片暗色,只有月光,是那么的皎洁。边关的明月,总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诉说着人间的悲欢离合,此刻坐在下方的将士们,想到家乡的亲人,有淡淡失落,但是众人聚集在一起庆祝这个难得象征团圆的节日,又多了一份喜悦。 “我……” 淳于谙和青璃一起,坐在毛毯上,他紧紧地握着青璃的手,深邃着眼眸中涌动着情意,本来就不善言辞的他,此刻更多的是沉默。 二人有默契,青璃了解淳于谙的心情,她在他的耳边用现代的问候方式,小声地道,“中秋节快乐!” “我希望,以后每年的今年,我们都能在一起。” 淳于谙深刻的脸颊慢慢地变得柔和,红色蜡烛的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形成了一个温暖的光晕,青璃回握着他的手,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各位将士们,感谢各位能参加由少夫人组织的,北地将士中秋同乐会!” 一个长相很是机灵,嗓门很大的士兵走上了高台,对着众人招手点头,说了几句场面话,因为在古代还没有这种规模的宴会,也没有什么主持人,青璃只好用大家都能听懂的字眼编了几句。 “感谢少将军,感谢少夫人!” 众位士兵举着胳膊欢呼,十几万人的声音,在这个夜空可以说是震动人的耳膜,淳于谙和青璃站起身,对着大家招手致意。 “下面,有请少夫人,对众位说几句!” 接下来又是一阵欢呼,青璃上前一步,用了一成内力,介绍了节目和环节,首先开场,有请两个士兵唱家乡的小曲,现场的士兵们若是有人会唱就跟着,看看大家到底有多少老乡。 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北地大军将士数十万,平日里能聚集在一起的机会,也只有大规模的战争,那个时候有了伤亡,彼此才知道对方来自哪里,这次青璃特地找了两个家在沐阳的士兵,离北地甚远。 第一个节目就如此有趣,士兵们很是支持。淳于谙没有讲话,但是他举起酒杯,敬了众位将士一杯,大家喝了一碗水酒,吃着小菜,聚精会神地看着高台上面的表演。 因为古代的没有音响设备,只能让大家靠近一些,好在这些人嗓门挺大,可以传得老远,两个人唱了沐阳一首采莲的小调,果然,场下有士兵们激动站起身,也跟着一起唱了起来。 沐阳过来的士兵们虽然不多,也有个几百号人,台上的两个人感觉到有人跟随,唱得很是激动,两个人扯着嗓子,愣是把采莲小曲的柔美,展现采莲姑娘美好的小调唱出了土匪砍手党的气势。 士兵们的情绪很快就被带动起来,众人不停地拍手叫好,青璃一见表演的不错,算是开门红,给台下做礼仪的士兵们使了一个眼色,让人当托儿,上台送鲜花,都是野花,扎成的花环,戴在头上脖子上,还有台下的老乡也跟着走上台,原本只有两人的队伍,变成了几百人,大家互相拥抱,此刻是中秋,见不到家人,和老乡们团圆也是一样的,台下的士兵看到这一幕,眼泛着泪光。 淳于谙从来都不知道,一首曲子能这么有感染力,或许感染人的不是曲调的本身,而是这种情怀,他目光凝视着高台,看得很是认真。 “听方侍卫说,最近你都没好好吃饭,吃点这个滋补。” 青璃做的凉拌海参,给淳于谙夹到一个小碟子里,又端出准备好的参鸡汤,这次她用了韩式的手法,找了一只最小的童子鸡,在鸡肚子里放了山参,糯米,红枣,香菇等一起,熬了一个晚上,鸡汤绝对是补身子的精华。 “吃块月饼吧,我给你做的是精致的小月饼。” 为了给月饼找合适的模子,青璃还做了定制,上面刻着中秋快乐四个字,她仿照现代的蛋黄云腿月饼,下了一番功夫,就是想在各个地方都体现她的用心。 “我很惊喜。” 淳于谙握着青璃的手,把目光凝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上被暖暖的火烛照出了一层珠光,细密的睫毛,带着笑意的眉眼,让他的心跳加速着,胸膛有什么东西要迸发一般。 “那就好。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所以少将军,也要保重身体啊。” 青璃打趣了一句,两个人默契地看着表演,老乡们下去之后,黑幕拉上,等到再拉开之时,上面已经放置了上百个礼盒,让士兵们一阵欢呼。 “这是少夫人给作战英勇士兵们的奖励,每个人曾经在战场都为我们的兄弟当过刀子,我们鼓掌,欢迎他们上来领奖!” 接着,主持的士兵念了一串名单,其中就有刘大牛一个,不过他在调养,今日没能来,是最好的哥们帮们他来领的,大家上台,有几个人做了代表讲话,感谢少将军和少夫人,还有兄弟们,他们会一如既往,一直等到大周蛮人被驱除出去。 天气晴朗,微风阵阵,青璃觉得一切格外的美好。此刻热菜已经准备上,士兵们举着盘子在各个营地前面穿梭,大家有好菜,鱼肉鸡,糕点瓜果,还有烤全羊,比过年都丰盛,兴致高昂。 这场晚会是青璃策划的,现场还给士兵们送了家书,也当众读了几封书信,那些淳朴人家的爹娘,说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却让士兵们红了眼眶。 爹娘说了家里的田地,说了收成,说了鸡鸭,说了生活境况,说了很多很多锁碎的事,可没人觉得啰嗦,大家都感到了温暖,信中特别提及,已经有送温暖的小分队去看过他们,送了米面和肉,他们为自己的儿子保卫大周的疆土自豪。 几封家信,引出了无数眼泪,士兵们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默默地用手抹着眼泪,大部分都十几岁的少年,离开爹娘,踏上新征程,每天残酷地训练,起早贪黑,青璃理解他们的压力和沉重的担子,也想趁着此刻让大家发泄一下。 “不只是我惊喜,你是给了所有北地大军一个惊喜。” 淳于谙勉强让自己镇定,可是砰砰地心跳证实了他的不平静,他一杯一杯地喝着酒,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想到此,他拉着不明所以的青璃站起身,对着台下的士兵高声道,“待到天下大定之时,便是我与青璃的成亲之日,那日,也会像今日一样,好酒好菜,邀请所有的北地将士们观礼!” “少将军,少夫人!我们等待那样一天!” “是了,我们要好好保护自己,等待见证!” 士兵们站起身扯着嗓子的呼喊着,青璃也激动的不行,她侧过头,看着淳于谙,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来,让几十万见证他们成亲,那是何等的场面? 接下来的节目,就走到了搞笑风,几个士兵搭起了戏台,唱了几出戏,有士兵涂着红唇,点着小痣,扮演媒婆,扭动着水蛇腰反串,尖着嗓子唱小曲,把地下的士兵们逗得捧腹。 有媒婆,自然有姑娘,有五大三粗的汉子,梳成女子的发髻,皮肤和黑炭一样,还涂着腮红,作娇羞状,在这种晚上,可谓是惊悚,这是讲述士兵们回家乡,请媒婆提亲的戏本,士兵和姑娘没见过,两个汉子在台上你侬我侬,暗送秋波,把士兵们笑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青璃觉得,给这些参与表演的士兵们奖品真是不亏,这得多么自毁形象啊,两个汉子表现出对对方的深情,估计一会儿下了台子该吃不下去饭了。 淳于谙饶有兴致地看着表演,他倒是重口味,看得津津有味,还频繁地侧目,对着青璃道,“这是你的主意?” “这种节目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和我没关系。” 青璃立刻撇清自己,开玩笑,她怎么能想到这样的馊点子,“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夫人,别误会。” 淳于谙见青璃口气不对,立刻哄道,“第一次觉得看戏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青璃无奈地摊手,看的不是戏,是看热闹,地下的士兵们还有在地上打滚的,把这晚会的气氛推向一个*。 接着就是抽奖,众位士兵们开始选人,对这种小游戏十分上心,众人还在商议对策,看着前面一排排红箱子,猜测哪个箱子的奖品多,士兵们没有透视眼,都在乱出主意。 “中了中了!” 有士兵们挥着手,一个营地的人都在跟着欢呼,而没中的士兵们,低垂着头,沮丧着,众人在大笑着安慰,气氛热烈。 “请刘副将给大家分发荷包,全部由少夫人提供!” 主持人大喊一声,坐在看台区的一位副将站起身,有一排士兵上前举着托盘,刘副将对着大家点头微笑,一派领导的架势。 “哦,运气真好,是玉钗,以后留着俺媳妇喽!” “哎呦我说三胖子,你还没媳妇呢,怎么不说给你娘准备着,娶了媳妇忘了娘!” 那个被叫成三胖子的士兵不依不饶,啧啧道,“呸,狗剩子,你知道啥,俺娘说了,有啥好东西,将来也留着传给俺媳妇!” 烤全羊已经准备妥当,滋滋地冒着油花,有士兵用刀准备切片入盘子,就在这个时候,最最*的时候到了,小子喜上了高台,青璃也闪身上台,她弹着古筝,小子喜唱着《咱当兵的人》。 第一遍刚唱了几句,士兵们突然安静下来,子喜很是害怕,以为自己唱的不好,见到自家四姐鼓励的眼神,又觉得不怕了,自顾自地唱了起来,“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 淳于谙第一次听到这种振奋人心的小曲,他拿起竹笛,也和着小曲,与青璃的琴音融合在一起,二人默契地对视,让曲调更加有气势,唱到第二遍,就有士兵加入进来,慢慢地,第三遍,第四遍…… 几乎所有的士兵都会唱,曲调和歌词简单直白,在中秋这种月圆之夜,大周士兵们士气高昂,逐渐有了更大的凝聚力。 “发月饼喽,月饼来了!” 有士兵们在沙场中间忙碌着,青璃也和淳于谙回到点兵台上,吃了象征团结的月饼,青璃还对着圆月拜了拜,许下心愿,但愿明年中秋,全家人团聚在一起。 “今年是我过得最好的一个节日。” 士兵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每个人的脸庞都洋溢着活力,大家手拉着手,不知不觉中,感情越发深厚,这些将领也不如平时一般严肃,觉得不够热闹,跑到场地中间和士兵们一起,围着篝火,又唱又跳。 月上中天,圆月不如以往清冷,带着暖暖的光,有士兵们托着腮,抬头赏月,还有人觉得肚子有墨水,非要学文人吟诗作对,最后只憋出来一句,“八月十五月儿圆”。 沙场上,众人欢天喜地,比过年还要热切,青璃下去走了一圈,士兵们觉得少夫人好说话,还和她开起了玩笑,下次过节的时候希望能有实在的大奖,能给打着光棍的士兵变出来一个媳妇儿。 “这好办。” 青璃很爽快地答应,等到年关再次过节的时候,若是条件允许,一定加上小魔术等环节,其实她现在就能变出来山鸡野兔,还有金银财宝,只要把空间里那些现成的堆出来就可以。 一直到很晚,士兵们这才散去,明日又要投入到紧张地训练中,平阳的局势,不允许他们又丝毫放松,那些将领们也骑着快马回到关外把守,只留下淳于谙一人,他拉着青璃的手,二人在沙场上散步,后勤的士兵们正在打扫。 两个人说着这几天的各自的近况,青璃还把见到云家少主的事告诉了淳于谙,见他点点头,云隆丰在北地有生意,一年往来几次不奇怪,往年二人还能见面聊聊,如今平阳战起,他又在研究如何破邪阵,没有时间进到城内。 “我知道,可是你也不能总不把自己当回身,我可不想你老了,我伺候你。” 青璃被淳于谙抱到怀里,她抱怨着,最近她也在忙,而且心神不宁,一直没有京都的情况,在淳于谙隐卫那里得到的消息不甚详细,麦冬又被鬼罗刹的人刺杀,一切都很反常。 “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淳于谙和青璃保证,两个人走到了黑暗之处,淳于谙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他把青璃按倒在一颗大树上,放肆地吻了起来。 已经太久没有这样的感觉,让青璃没办法抗拒,她踮起脚尖,双手揽着淳于谙的肩膀,热烈的回应,他的唇齿间有一种醇厚的酒香,青色的胡茬不住地摩擦她的嫩脸,青璃眼神带着雾气,上了瘾。 许久之后,一直到青璃感觉到自己不能呼吸,淳于谙这才放开她,两个人相拥,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不要担心京都的事,一切有我在。” 沉默良久,淳于谙终于再次开口,青璃知道,他是个不会随便给出承诺的人,她安心地点头,两个人拉着手,在沙场里面散步。 月光如一层银纱,洒在二人的身上,晚风拂过,青璃耳边的碎发轻轻扬起,她勾着嘴角,心情愉快,无论在多么艰苦的日子里,只要心里有希望,就是快乐的。 “今天那首小调很不错,做北地大军的军歌,如何?” 淳于谙刻意放慢了脚步,和青璃并肩,他抬起手,摘下她头上的一片落叶,用手抚摸着她的秀发,说出心里的想法。 “当然好!” 青璃本想提出这事,被淳于谙一吻诱惑,此刻她脸颊带着淡粉色的红晕,眼中水润,连连地点头。 两人商量好一系列事宜,今天青璃领会到了兵符的作用,很是激动,原来那就是兵符的威力,一声令下,就可以调动几十万大军,难怪三皇子耶律楚仁对北地大军军权如此的执着,她想,只要京都情况能稳定,有一半官员支持四皇子,平阳城安逸,耶律楚仁就没有胜算。就怕京都被耶律楚仁控制,北地大军又被大秦缠住无法脱身,若如此,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祈祷京都一切顺利。 ------题外话------ 说好的二更来了。   ☆、第036章 碰瓷 转眼八月十五已过,时间迅速地推进,进入到农历九月份,期间下了一场大雨,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于嬷嬷和麦芽两个人不适应北地的气候,双双病倒,躺在床上喝了好几天的苦药汤。 从前在京都生活四年多,青璃已经快要忘记北地的气候,好在有空间帮助调节温度,她平日经常习武强身健体,没有出现不适,但是身边一共三个丫鬟婆子,全部卧病在床,这倒是让她成了光杆儿,出门来去都是自己一个人,很是不方便。 习惯了有人伺候,就拿早上梳头这一件事来说,古代的发髻很复杂,她还没有学会,平日里就随便扎马尾,或者头上戴一个小花冠应付着,谁想到又引领了平阳城的潮流,上到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下到集市上卖菜的大娘,都来模仿,美其名曰,简单省事,干净利落。 青璃调动了新宅的丫鬟到身边服侍,无奈和丫鬟之间没有默契。以前她只要一个眼神,麦芽就能知道她心中所想,这新来的丫鬟傻乎乎,青璃盯着茶碗看了一刻钟,那丫鬟愣是不明白这是倒茶的意思,以为她在欣赏茶碗。 为了让麦芽和于嬷嬷能够早日恢复健康,青璃上心,用空间里的灵泉水,蜂蜜做成了药丸,让两个人服用,又用药材给二人补身子,希望二人早日康复。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青璃也变得越发忙碌,玉器铺子终于在两天之前开业,还做了一个噱头。现在平阳城几乎无一人不知道这家店铺是莫家小姐所开,一些没有门路有钱的大户们纷纷上门,连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也带着丫鬟前来,就是为了能在玉器铺看到青璃,若能交好,以后对家里来说,是一个大助力。 青璃开门做生意,当然是来者不拒,她这两天几乎都要去玉器铺子看看,富顺被她从凤阳调来做大掌柜,连带着他的爷奶,爹娘和妻儿全部都接来,又送了他一座二进小院儿,富顺可以安心做工,也不用和亲人分开,对此感激涕零。 开业这两天,生意不错,几乎是天天爆满,青璃心里估算,等到过几天天气转冷,平阳北风刺骨,几乎没有人愿意出门,生意也自然冷清下来,她就是想在冰冻之前,赚点银钱贴补。 最近收集鸭绒有了大进展,家里的下人做出了小成绩,而莫子山也吩咐下人通知青璃,已经有几个库房的鸭绒,伙计们不敢进门,闻到鸭绒之后就打喷嚏,而那细小的鸭绒轻飘飘,还会往鼻孔里面钻。 对此,青璃做了口罩手套等一切的必备工具下发,又找专人称重,采买一些布料,做羽绒被和羽绒衣。就在昨天晚上,她接到久违的家书,信上报喜,四婶突然早产,小包子是个男娃,比预计的早出生二十多天。 爷奶很担心小包子会长不大,所以没有起名,想等到过了周岁再说,好在小包子现在情况不错,四肢健壮,家里人每日围坐在一起,时常去海边吹海风,爹经常和二伯垂钓打发时间。 汝阳这个小渔村,很是安逸,村民自给自足,和外界打交道不多,没有那么喧闹,自家的船坞一切运作正常。 那些调配过来的伤病残将,做起了烤鱼片和一些贝壳小摆件,在附近的城池卖的不错,有了收入以后,大家找到了生活的希望,觉得自己还能成为顶梁柱,而不是一个废人。 家里人安好,让青璃不用担心,在信的最后,沈冰雨又补充了几句。 京都形势危急,整日混战,三皇子和四皇子一派还没有分出胜负,死伤无数。水零欢和赵羊羊的信件传送不出来,两个人在京都筹集的棉花运送不到北地,不能派上用场,自家船坞,鲁进造船精益求精,增加一些花销,不过都在预算的范围之内,目前来说还可以承受。 平阳比凤阳还要冷上一些,预计农历九月末就要滴水成冰了,现在早晚都有浓重的雾气,冷风一吹,单薄的衣衫被打透,浑身上下是刺骨的冰凉,自打收获之后,最近集市很是热闹,一些庄户人家把自家用不上的物事换银子,开始做猫冬的准备,杂货铺子的炭块,最低等的,以前只卖三文钱,现在又多增加两文。 沈冰雨信中,对京都形势只说了个大概,含含糊糊,她想让麦冬联系大哥,麦冬却连连摇头,发生刺杀事件之后,惊讶地发现,原来潜伏的成员全部消失了踪影,不知道是被杀还是成了叛徒,现在处于失联状态。 青璃曾经多次联系小灵问自家人状况,小灵也说找不到自家大哥,二姐和叶洵一切安好,让她不必太过忧心。 自从上次邪阵过后,也没有了宇文鲲的消息,青璃不禁怀疑,大秦是否有更大的动作。这个时候,正是后勤准备时期,城北大营的士兵们每天都在统计棉衣的数量,无论如何,也要让在前线的将士们提前穿上保暖。 关于士兵们残酷的生存条件,青璃算是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她看过往年士兵们的棉衣,拆开一看,棉花都没有去籽,全部打成一团,根本不保暖,士兵们为了取暖,里面加稻草的,加碎布头的,加什么都有,这种衣裳怎么能穿在身上的? 前线的将士们,一直住在营帐里面,外面那层油毡布,根本不挡风,若是遇见大雪压塌了营帐,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这一切,都很让人揪心。 往年不打仗的时候,士兵们还好一些,在关外不用驻扎那么多的士兵,大家睡在火炕通铺上,除了训练就是猫冬。即便是这样,每年也有大部分身体弱的士兵感染风寒,如果不注意高烧不退就会要了命,还有巡逻的士兵,冻死在雪夜里,听说都是含笑离开的。 士兵们对此很坦然,可是青璃心里不平静,她知道,淳于谙为北地将士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他生活简朴,从来不奢华,吃住也和普通士兵差不多,没给自己开小灶,也没有乱用特权。 今儿是九月初九重阳节,每年这个时候,最适合登高望远,在京都,天风书院这天休沐,因为青璃没有什么长辈,多数时间都会去水府上拜见老太君,得了赏,再和水零欢,赵羊羊三人闹上一天,赏菊花,品河蟹,喝菊花酒。 今年的重阳节,爷奶不在北地,找不到过节的乐趣,青璃准备带着刚康复的麦芽和于嬷嬷去赶集,每年的重阳节,集市上都很热闹,有各种打把式卖艺的,还有来自各地的小玩意,小食。 “小姐,重阳节好歹也是个节日,您不去和少将军共度吗?” 于嬷嬷怕冷,早早地穿上了一层薄棉衣,领口和袖口处加了一圈兔子毛皮,经过一段日子的调养,气色也变得红润,比没得病之前还要精神。 “是啊,小姐,都是奴婢和于嬷嬷染上风寒,您最近都在忙着玉器铺子的事,闲下来还要照顾奴婢,好像一直没有和少将军见面吧。” 麦芽也上来劝说,青璃这才想起,自从上次中秋之后,两个人见面的机会甚少,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淳于谙会有书信给她,基本上就是“平安,勿念”这几个字,简洁的很。 “过几天再说吧,重阳节,我们又没七老八十,还过什么。” 青璃轻笑一声,走到门口,看着廊下的几盆菊花,对面的树叶已经泛黄,秋风瑟瑟,树叶飘落,落到花盆旁边,和盛开得正艳的菊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姐,都说这平阳苦寒,老奴算是理解了,这才农历九月吧,咋就这么冷呢,半夜不用个暖水袋,手脚冰凉的。” 于嬷嬷摇摇头,站在自家小姐身后,给她戴上翡翠的耳坠,样式简单,就是水滴状,这是玉器铺子卖得最好的款式,这么小小一对,竟然要十两银子,平阳城有钱人家的小姐们也买账,真是稀奇。 “哦,对了,前几天得了几张厚实的兔子皮。” 这是一种长毛兔,平阳城没见到有这样的品种,是在京都皇家狩猎场收回来的物种,在空间之中繁殖不算快,前段做麻辣兔丁,青璃宰杀几只,剥下完整的兔子皮,正好拼接在一起,给二人做个褥子,晚上睡到上面,暖和的很。 “小姐,这兔子的皮毛真光滑。” 麦芽一脸惊喜,忙不迭地摩挲,心里寻思这么好的皮子,做褥子真是可惜,若是能做一件披风也不错。 “麦芽,看你那点小心思,全写在了脸上,披风不会少了你的。” 这几张兔子皮有几个窟窿,不太完整,做披风还是差一些。青璃对跟随自己多年的下人从不亏待,出手大方。 用过早膳之后,主仆三人坐着马车,往附近的大集上赶,青璃自己为了低调,穿一身棉布衣裙,看起来不太显眼,头上罩着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平阳风沙大,这样打扮的女子不抢眼。 天不亮就有人到市集占位,主仆三人来之时,已经人头攒动,于嬷嬷和麦芽两个人觉得新鲜,左顾右盼,平阳和京都的风俗不同,女子们更加豪爽,讨价还价有自己的套路,吆喝的嗓门也更大些。 “好吃的花生,自家种的啊!只要三文钱一斤!” “红薯喽,红心的,个大,买回去煮粥,甜滋滋的!” 一路上叫卖不断,青璃空间里什么都不缺,她还是驻足围观,这是一种心理,就好像前世在商场逛,未必一定要买东西一样。等天冷,就没有人上集了,这会来往买卖的人很多。 “农家野蜂蜜,识货的来,不甜不要银子啊!这小罐一两银子,不还价!” 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专业的养蜂人,蜂蜜水金贵,一两银子一小罐子也不算贵,青璃走走停停,评估着物价,和当年离开凤阳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平头百姓都是用铜板交易,碎银子不常见。 “小姐,平阳的物价比京都便宜,在京都,这么小罐的蜂蜜,至少要这个数。” 麦芽伸出五个指头,神神秘秘地,而于嬷嬷正在摸荷包,看样子准备买下那一罐子蜂蜜,可是摸到钱袋的时候,微微皱眉。 “于嬷嬷,你咋了?” 麦芽发现于嬷嬷脸色异常,直接问道,“你没有带银子吗,我这有,我带了钱袋的。” “是啊,出来着忙,放在桌子上了。” 于嬷嬷面色囧了囧,她犹豫片刻,对着麦芽道,“不如你先借我一两银子,把这个野蜂蜜买下,等我回去还你。” 麦芽点点头,掏出钱袋,可还是慢了一步,前面有一个穿着碎花衣裙的女子来势迅猛,野蜂蜜是难得之物,现在天冷了,蜜蜂都没有,于嬷嬷拿了银子却没抢到,一脸沮丧。 “这位姑娘,能不能把野蜂蜜让与我?我愿意出二两银子。” 于嬷嬷咬咬牙,实际上她存的银子也不多,很多都留在京都存起来,给自己存了棺材本,还要给儿子存银子娶媳妇,身边也只有那么十几两,青璃赏赐的多半都是吃食,首饰和布料。 “对不起,这位大娘。” 这个穿碎花衣裙的姑娘看起来十六七岁,衣服破旧,有缝补过的痕迹,浆洗得很干净,她的头发上只戴着一根木簪子,没有多余的首饰,看起来条件并不好。 那罐野蜂蜜,只要转手就能多得一两银子,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啊,连卖蜂蜜的生意人都有些心动,他接过来一大串铜板,数了数,正好是一千个。 “姑娘,看你也不是富裕人家,不如就让给这位大娘,还能白得一两银子呢!” 卖蜂蜜的人也帮着说和,一两银子的在这集市上有相当大的购买能力,就光买猪肉,上等的五花肉,二十文一斤,也能买五十斤,干啥和银子过不去呢。 “是真是不能转手,我哥哥卧病在床一直喝苦药汤,嘴里总没滋味,我打了三个月的络子,才凑够了一千个铜板,谢谢大叔,您要的价钱高,我还买不起。” 碎花衣裙的姑娘很是客气,对着卖蜂蜜的大叔连连鞠躬,估计也是怕他反悔,又和于嬷嬷赔不是,说的于嬷嬷心里挺不是滋味,在市井中生存艰辛,她虽然是个卖身的奴仆,但是好歹吃喝不愁,主子和善。 “于嬷嬷,你买野蜂蜜做什么用?” 眼看着碎花衣裙的姑娘消失在人群中,青璃转过头,看着一脸沮丧的于嬷嬷,心中好奇,她几乎不会短了下人吃食,蜂蜜这东西空间中有,她没拿出来,要是运气好,杂货铺或许也能买到。 “还不是麦冬那丫头,每天喝苦药汤眉头都不眨。” 于嬷嬷轻轻地叹息一声,“小姐,原本老奴以为那药不苦,有天老奴好奇,就尝了口……” 青璃看于嬷嬷眉眼都纠结在一起,就知道那药很苦,良药苦口利于病,看来想买野蜂蜜也是为了麦冬,于嬷嬷在到了平阳之后,变化很大。 三人继续走,这次,麦芽和于嬷嬷一起关注野蜂蜜,可是让二人失望的是,一直从这边走到那边,也没有见到有人卖,回来时候,三人绕到另一条街道,这边也有一个小集市,两边都是小铺子。 “小姐,前面吵吵嚷嚷的,好像有人在叫骂。” 青璃主仆三人绕道,是想询问一下现在的粮价,新打的粮食刚刚下来,北地大军的军需也没从平阳调配多少粮草,战争对百姓的影响不大,三人刚走到粮铺,听见前面隐约有女子的哭声。 “小姐,那不是刚才买到蜂蜜的姑娘吗?” 于嬷嬷眼尖,人群中有一个小缝隙,她看到露出衣裙的衣角,刚才买到蜂蜜的姑娘,正坐在地上抽泣着,似乎在求饶,而旁边,站着一个两撇小胡子的干瘦小老头,叉腰,气势很足。 没能买到野蜂蜜,于嬷嬷有些沮丧,但是她对刚才的那个姑娘印象不错。后来逛集市,她买了几样甜滋滋的果脯,还有北地的特色冬瓜条,想回去给麦冬喝药之后甜嘴。 碎花衣裙的姑娘坐在地上,不停地用手抹着眼泪,嘴里连连哀求,“掌柜的,求您了,让我缓缓,就几天也行,我会凑合上银子还您的!” “不行不行,女娃娃,咱们开店做生意从来不赊账,你碰坏了店里面最珍贵的茶壶,卖价十七两,只让你赔十五两,算是老朽做人厚道了!” 两撇胡子的小老头眼神贼溜溜地,不停地打量地上的女子,不知道心里正打着什么主意,他虚张声势,不依不饶。 “我说徐掌柜,人家女娃娃也不容易,都是这片住的,你就不能缓几天?她哥哥还是个病秧子呢!你这不是把人逼上绝路吗!” 周围的百姓们有熟识的,在原地哀声叹气,世道艰难啊,在市井之中生存,没有田地,冬日也做不上工,只能在猫冬之前攒够银钱,不然冬日里买不起柴禾,就得自己走路去周围的山头砍柴。 “就是,徐掌柜,她哥哥原来是镖师,家里也富裕着呢,就是出了点事,掏空了家底啊,原来马老三也是好的,还给你店里走过镖,都没要你的银子,你咋能这么做人呢!” 百姓们议论纷纷,看着地上哭泣的女子,眼里带着同情之色,十五两银子,无论如何,谁家也拿不出来这么多,要是强要的话,只能让马家卖了房产,一家子流落到破庙,马上就要入冬,不是要把人逼死吗。 “啥老朽不会做人啊,马老三确实走过镖,那是顺路帮忙,再说老朽不是按照成本银子让她赔钱了吗,老朽的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咋这么区别待遇呢!” 徐掌柜胡子一翘一翘地,在原地跳脚,那个碎花衣裙的姑娘哭泣了片刻,用手抹着眼泪道,“徐掌柜,茶壶是我碰碎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该赔多少银子我不会赖账,可是求您宽限几天,我一定想办法。” “宽限,宽限你就有银子了?谁不知道你家啥条件啊,倒霉催的!” 徐掌柜咄咄逼人,眼里还流露出算计的精光,青璃一看就觉得此事不是那么简单,倒是于嬷嬷和麦冬唉声叹气,一个小破杂货铺,摆十五两银子的茶壶,充门面?这周围都是平头百姓,谁愿意用那么多的银钱,买这种不能吃不能穿的东西。 “别和老朽说什么一定还银子,你用啥还,卖身还债啊?现在平阳大户人家招死契丫鬟,能给十五两银子吗?” 徐掌柜喋喋不休,周围的百姓们连连摇头,毕竟是马家姑娘碰坏了徐掌柜的镇店之宝,一个茶壶,赔银子也是应该的,可是家里这个条件,多了十五两银子的外债,无疑是是雪上加霜。 “徐掌柜,你放心吧,就是卖身,也定会偿还。” 马姑娘慢慢从地上爬起身,抱起身边的野蜂蜜小罐子,她凄然一笑,哀求道,“不若让我先打个欠条,把东西送回家,再找人牙子,我哥这个时辰该喝药了。” 已经到了正午,天色却突然地阴暗下来,冷风一吹,于嬷嬷和麦冬一同缩了缩脖子,搓搓手,不想继续看热闹,心里嘀咕着,平日小姐不喜欢管闲事,今儿倒是反常。 “卖身?” 徐掌柜眼珠一转,他脸上堆笑,和刚才跋扈的态度迥然不同,假装仁慈道,“我的小儿子现在还没娶媳妇儿,如果你愿意嫁到我们徐家……” 此话一出,周围的百姓们瞠目结舌,谁都知道徐掌柜有点问题,和他的亲堂妹苟且,有了个痴傻的儿子,平日里和宝贝一样,他小儿子也有二十来岁,智力却和三小儿差不多,整天不是拉着丫鬟捉迷藏,就是玩亲亲。 “我会卖身做丫鬟还债的。” 马姑娘断然拒绝,这可踩到了徐掌柜的痛脚,他破口大骂,“马家这个破落户,你还想嫁什么人家,让你给我小儿子做媳妇还不答应,怎么,想去大户人家做少奶奶?也不撒泡尿照照,既然如此,你就现在给银子,不然的话,咱们就见官!” 形势急转直下,周围的百姓们眼里满是同情,心里也跟着着急,马家也是好人家,不能这么被毁了。可是家家户户都是用铜板,银子啥样都没见过,有心出力又帮不上忙,十五两,真是要命,只能干着急。 “走吧,于嬷嬷,麦芽,咱们也到这件铺子去看看宝贝。” 青璃本来不愿意管闲事,但是就见不得小人得志,每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就牙疼,今日是重阳节,就当她见不得这老头倚老卖老,想要积德行善。 店铺里,一片凌乱,都是一些几文钱的东西,一排排的木柜,上面摆放着一些粗瓷的茶壶茶碗,木盆木桶,还有一些油盐酱醋,生活用的琐碎之物,在一个角落,地上到处是碎瓷片,这应该就是马姑娘不小心碰翻的所谓镇店之宝。 “小姐,您小心一些,地上都是碎瓷片,当心扎到脚。” 麦冬跟在后面,见自家小姐竟然蹲下身,抬手拿起碎瓷片,唬了一跳,这种碎片很是锋利,稍有不慎手就会被划开一个口子,而门外的徐掌柜见到有人进门,也跟进来,周围的百姓们在门口处探头探脑。 青璃认真地比对地上的瓷片,这就是普通的瓷器,最多值几百文,可不是传说的上好的汝窑,若是汝窑怎么可能十五两?可见其中有猫腻,这是其一。 其二,青璃在地上发现一片污渍,她用帕子沾了一点发现竟然是油,而这附近都是杯碗之物,油桶在另一侧,可见这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脚,典型的碰瓷。 “这位姑娘,你有啥要买的吗,没有请出去,这里是杂货铺子。” 徐掌柜见青璃蹲着身子查探,有点心虚,看这位穿着虽然朴素,带着头巾,又看不见脸,可周围两个明显是下人,万一认识汝窑,可不是穿帮了,他咳嗽两声,准备赶人。 “是吗?” 青璃站起身,揭开头巾,顿时,外面围观的百姓们一声惊叹!天啊,如此美好的女子,眼神清澈,又带着看透世事的睿智,皮肤吹弹可破,看不到一个毛孔,朱唇不点而红,一头柔亮的秀发,在北地,就没见过如此绝色佳人! “莫不是未来的少将军夫人?” 有些百姓们经常听坊间传闻,传说莫家小姐国色天香,富可敌国,与少将军情比金坚,少将军甚至对着城北三十万大军发誓,一生一世,只得此女子为伴,一生无悔云云,说的煞有其事,他们也就信以为真。 “不能吧,莫小姐能来这种地方?” 徐掌柜面上露出一丝慌张,片刻又镇定下来,人老成精,他经常这么干,都是坑一些面生的人,还没被发现过,想到此,他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这位小姐,不知光临小店,可有什么所需之物啊?” “你个老匹夫,这哪是汝窑,你坑谁呢?” 于嬷嬷在京都那么久,当然有见识,就麦芽,也辨认出来,只不过就是普通茶壶而已,马姑娘见到这样的状况,也瞬间明白过来,她强硬地道,“既然徐掌柜想要见官,那便见吧!” “老婆子,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徐掌柜眼神闪烁,被揭穿他倒是没想过,此刻必须死鸭子嘴硬,坚决地不承认,一个劲儿地晃脑袋,为了表示强硬,一直在咋咋呼呼。 百姓们都住在这一片,知道徐掌柜的为人,因为都是多年的老街坊,见他只是坑几个生面孔,和自家没多大关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可好,为了自家的痴傻儿子,竟然算计到老街坊身上了! 有腿脚快的百姓立刻报官,打了青璃的旗号,这些官差一听,莫小姐被人诬陷,哭笑不得,平阳城里还有人赶往太岁头上动土的?众人快马加鞭,赶到一看,才知道原来不是那么回事。 徐掌柜很快被官差带走,刚才地嚣张样一点没有,抱着官差的大腿悔过哭嚎,说自己猪油蒙了心。围观的百姓和马家姑娘都诚恳地对青璃道谢,马姑娘把手里的小罐子野蜂蜜给了于嬷嬷,却坚决不肯收银子。 “莫小姐,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您仗义执言,恐怕我就被唬了去,或许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奴婢。” 马家姑娘垂下眼眸,擦干了眼里的泪,恭敬地跪下,对着青璃磕了三个头。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青璃见这个姑娘说话有条有理,不像一般的市井女子,就攀谈了两句。 马家原来也是殷实人家,人丁兴旺,她有三个哥哥,她最小,大哥和二哥早在几年前参军,被划分到淳于谙的城北大营,在几年前和大秦的战争中,牺牲在了前线。 她爹娘受了刺激,现在也没缓和过来,时常疯癫,死活也不让三哥去参军,于是三哥就做了一名镖师,在一年前走镖的时候为了保护货物,和匪徒厮杀在一起,差点一命呜呼,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家里有那点家底也用光了,她识字,有时候会被请去教小户殷实家的女儿,平日也做工,洗衣裳,打络子,刺绣,只要能凭着劳动换银子,都干。 “你如果愿意的话,我的玉器铺子倒是缺一个女伙计。” 来往的人多数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小姐,店铺的男伙计负责迎门,女伙计负责推荐货品,她一直没找到太合适的人,一身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的肯定不行,说话也要条理清晰有说服力,她看这个马姑娘不错。另外,像马家的情况,属于烈士家属,必须特殊照顾。 “每个月一两银子的保底,若是推销出去,业绩好,就有额外奖励,逢年过节,也有猪肉,粮食等补贴。契约最少签一年,愿意的话,就来上工吧。” 青璃给的待遇,几乎是平阳城里最好的,一两银子一个月,教书先生也拿不了这么多,以前自家爹爹每个月才五百文,在平阳城能好一些,大部分都七八百文,也少有给一两银子的。 “谢谢小姐,我愿意!” 马姑娘眼神闪亮,在铺子里稳定,冬日也不怕寒冷,和大户人家女眷打照面,只要嘴甜,一定能卖出去,到时候有额外的银钱,家里欠下的债务就有希望了! “你不用跪了,愿意的话,明日早上就去的东大街玉器铺子找掌柜,就说是我的吩咐。” 青璃扶起又要下跪的马姑娘,她摆摆手,互惠互利的事,她不过是提供一个机会,就是觉得这个姑娘心思正,姑且不说坑人的徐掌柜,能想到一人做事一人当,宁愿卖身也不欠别人的银子,这品行定没问题。这种人不占便宜,也没那么多小心思,玉器铺子最怕什么,最怕伙计监守自盗。 正午的太阳,被遮在了乌云之中,青璃上了马车,揉着额角,内视空间,原来的几百匹战马,放到空间里,持续不断的繁殖,已经有几千匹之多,也不能总在空间里占地方,这些马匹和羊总是乱跑,时常跑到庄稼地去践踏,她让羽幽看管,这小白狐狸最近在试验新式火药,空间动不动就震动几下,惊得她的心突突地跳。 应该找一个机会,把这些战马,箭矣等物运送到空间外,方便下次战事用上。而且天气越来越冷,大秦也粮草被她收走一半,肯定不会拖延太久,最近一定有大规模的异动,试图速战速决。 后勤士兵正在加紧储备,每天要运送大量的棉衣,青璃也托莫子山帮忙采购大批量的油毡布搭帐篷。还有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她空间的一片深山里,挖出了煤块,冬日里,烧煤比木炭更好。 “小姐,您真的不去看看少将军吗?” 回程的路上,于嬷嬷小心地抱着那罐子野蜂蜜,喜滋滋地,为了不让马姑娘吃亏,她把买的那些果脯,留下一包,剩下全部送了对方。 “晚上再说吧。” 青璃无奈地摆摆手,她和淳于谙最近没见面,急坏了于嬷嬷,可能是看到隔壁季盼好转,每天都在院子里散步,心里又敲响了警钟。 就在几天前,季悠得到了陈公子的回复,她做了人生中最重大的决定,带着知府夫人坐着马车来到平阳,季知府很生气,丢给知府夫人一纸休书,现在凤阳知府后院,完全由三姨娘做主,三姨娘因为身份当不成嫡妻,被抬成平妻,庶女季盼也得到了正名。 这一切,季韵并不知道,他被堵在京都没有回来。季知府还有几个庶子,也不太关心这个儿子的死活,再说最近三姨娘有了身孕,又给身边的丫鬟开了脸儿,和季知府你侬我侬,想一举得男。 季盼得知这个消息,立刻变得更加猖狂,于嬷嬷猜测,季盼没有死心,就算对淳于谙没有想法,也会想着报复二人,平日眼里都是恶毒之色。 有些心高气傲之人,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他们未必是为了那样人或者东西,只是享受这个过程中的快感,心里极度扭曲,季盼就是其中一位,青璃现在没时间搭理她,腾出工夫,对这种人绝对不会放过,有那样的渣爹渣娘,也养不出什么好东西。 出门一趟,没见到大热闹,麦芽恹恹地,她给青璃倒了一杯茶水,一直到新宅,也没有再开口。 到了下晌,突然刮起了大风,天色也变得越加昏暗,头顶上是浓墨一般的乌云,冷风扫过,院子的落叶又多了一层,给重阳节平添了萧瑟之意。 府上也有几个老人,青璃让管家给几人发了一套新衣裳,放假一天,晚膳在准备点好吃的应景,她独自一人,品着菊花酒。 “小姐,方侍卫来了。” 于嬷嬷一脸兴奋地进来禀告,她就说嘛,少将军绝对不会忘记自家小姐,重阳节,好歹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节日呢。 “这种天气来,恐怕是有什么事吧,让他进来吧。” 青璃招呼麦芽上茶,等方侍卫进门,他手里提着一个用树枝编织的小笼子,里面装着两只灰色的松鼠,正在吱吱地叫。 “少夫人,今儿一早,这两只松鼠跑进了少主的大营,喂松子还会作揖,上将军见讨喜,就让属下给您送来。” 方侍卫面容带笑,这差使好,每次来这里都能开小灶,还有茶叶糕点拿,今儿又是重阳节,他想都不用想,直接跑到新宅这边。 早上时候松鼠打扰到少主画阵图,少主就把两只小东西抓了起来,亲自喂了松子,他进大帐的时候,看到少主正在逗弄小松鼠,好像还叫着“璃璃”,他嘴角不停地抽搐,总是觉得自己得了幻听,可真是连续听见好几声,“璃璃,作揖就给你吃松子。” “吱吱!” 两只小松鼠用爪子扒着笼子,呲着小牙,圆溜溜的小眼睛,带着好奇之色,片刻之后,整齐划一地站起,咬着大长尾巴,给青璃不停地作揖。 “真是有趣的小东西!” 青璃让麦芽准备了松子和瓜子,这两个小家伙齐齐地抓向松子,用小瓜子利落地薄壳,然后继续作揖,看样子是没够吃。淳于魔头那面瘫脸还能对小动物有爱? “少主说,松鼠还没有起名字。” 方侍卫面皮抽了抽,接过麦芽端来的茶杯,感激地笑了一下,一路上策马,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呢。 “这简单啊,一公一母,一只叫谙谙,一只叫璃璃吧!” 青璃想也没想,继续逗弄小松鼠,两只听后,还做了一个小老头思索的表情,片刻之后才迟疑地点点头,对这个名字不甚满意。 “这……”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方侍卫觉得,他确实没幻听。 “既然来了,晚膳就在这用吧,我看这天要下雨。” 青璃让麦芽上茶果,问方侍卫淳于谙最近的情况,她猜他一定又在继续研究阵图,上次两个人已经交流过,除非邪阵再次出现,不然单靠着记忆,破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最近大秦很是异常,没有什么动静,我们有两次小规模的战斗,对方没有使用邪阵,而且也没看到主帅宇文鲲的影子。” 将士们猜测,宇文鲲多半不在主帐,如果为了得到调养,没准经过地道进到了平阳某个角落潜伏着。平阳百姓众多,挨家挨户搜查,完全翻找不过来,地道口也许是城里,没准还是乡下,一定是隐秘之所。 寻找地道口,青璃也没有把握,对方一定在平阳经营多年,或许买通平阳的百姓。这给搜查带来很大难度,也容易让人恐慌,所以得知这个消息,也要尽力压下来。 如果能找到北堂谚和赵晚春,兴许还能得到一些情况,自从绑架过麦芽之后,这二人凭空消失,让人查不到踪迹,平阳知府赵大人动用一切关系,依然没什么进展,甚至派人来询问她是不是得知什么。 “这个我知道了,最近加大寻找力度。” 如果没猜错的话,大秦应该很稀缺粮草,最近若是有一个地方经常运粮,这就要追查一下,没准是通过地道运送到平阳关外也说不定,就怕宇文鲲狡兔三窟,地道不仅仅是一处。 “方侍卫,你们少主就让你过来送这两只小东西?” 青璃坐在椅子上喝茶,指了指旁边的笼子里的两只小松鼠,于嬷嬷和麦芽很喜欢它们的机灵劲儿,围着两只松鼠喂这喂那。 “顺便和少夫人回禀一下军情。” 方侍卫抓抓头,憨厚地笑笑,“听说少夫人聪明绝顶,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记下一本书……” “不用打马虎眼,有事就说。” 宇文鲲这个小人,狡猾的很,他一定和耶律楚仁有联系,现在突然蛰伏起来可不是好事,是不是京都出现了什么变故?最近因为找不到大哥,鬼罗刹又出现了变动,让她很是头疼。 “少主分析,不出五天,大秦一定会再次利用邪阵大规模绞杀,到时候少将军要闯阵,想恳求少夫人出战,站在高处帮我方绘制大周邪阵阵图!” 战场上刀枪无眼,无论是多么强横的人都会受伤流血,淳于谙舍不得青璃上战场,这事自然不会说,可是方侍卫相信青璃的能力,己方摆的阵型,是变换蝶翼,少夫人在最中心处,只要大周士兵不被尽数斩杀,就是安全的。 这件事,没有经过少主同意,是方侍卫自作主张,他们这些人在战场上总是分心,见到士兵伤亡马上热血沸腾,脑子又不太好使,必须请一个记忆力超群的人,想来想去,少夫人最合适。 “这么说,是让我亲临战场?” 青璃低下头,垂眸思考,她心里明白,这一定不会是淳于谙的决定,八成是方脸儿自己的主意,得了个机会忽悠她,上次险渡,那惊心的画面,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忘记,有时候真不想上战场,感受残酷血腥场景。 邪阵不破,会有更多将士失去性命,这也是淳于谙明明知道希望渺茫,还在夜以继日研究阵图的原因。想到此,青璃点头答应,希望她的存在,能让大周士兵少一些伤亡。   ☆、第037章 军法处置 重阳节晚上下起了大雨,方侍卫离开之时,青璃准备了几样好存放的糕饼点心,外面用两层油毡布做成便携袋,挂在马头上,托方侍卫带给淳于谙,当然不是做白工,她给了方侍卫一盒子新做的手工茶饼。 “小姐,方侍卫每次都不空手,又是吃又是拿的,真是好差事。” 麦芽从门外进来,抖抖了油纸伞上的雨水,缩了缩脖子,雨点打在手背上,那寒气传到心底,不到九月中旬,平阳就冷成了这样,她和于嬷嬷一直在京都,没有到过北地,对气候很不适应。 “快点进来喝杯热姜茶,当心染上风寒。” 青璃没有接话,她站起身,用铁丝挑亮了灯芯,内室里这才明亮一些。窗外一片黑暗,雨点有节奏地打在屋檐上,冷风一过,顺着窗户的缝隙,钻进了屋内。 现在还不到结冰的时候,等到冬天,平阳城风沙极大,家里的下人曾经说过,躲在屋子里面猫冬,一天没出去,内室的地上会刮进来一层细小的沙粒。 对于这种恶劣的条件,青璃很是无奈,买下这所新宅的时候,也有一些房间的高丽纸破了小窟窿,现在下雨,她走到窗户旁,发现这些窗纸被雨水泡过之后很是湿润,她用指尖轻轻一戳,就是一个小洞。 “小姐,您……” 麦芽喝了一杯热乎乎的姜茶,这才感觉从脚底板窜上来了点热气,见自家小姐正在窗户前面破坏,她抱着肩膀,每当戳一个窟窿,她就抖动一下,总感觉内室进来了冷风。 “这高丽纸应该许久未换,一直没到这边小住,倒是把这个忘了。” 青璃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家里的下人都是才买不长时间,管家办事谨慎,小心翼翼地,平日里也节约,家里的窗户纸这样破烂,估计也是抱着凑合的心思,没有上报。 不出几天,还要降温,按照以往平阳的气候,九月末就会下雪,必须要趁着冰冻之前,把房屋修缮一下,该换瓦片的换瓦片,高丽纸都需要重新糊上几层防风,另外,地下的烟道都需要疏通,不然冬日也要难熬了。 记得在前世,青璃小的时候,家里也是住平房的,那时候在里屋,有一个小炉子,上面一直烧热水,炉子有一个长长的烟囱,通到屋外,冬日里,可以随时有热水喝,内室温度也会提上来一些。坐在炉子的周围,缝补的时候手指灵活,能暖手。 “小姐,您说这个得找铁匠做吧,奴婢明儿一早就去。” 青璃让麦芽找来笔墨纸砚,她画着草图,又对麦芽说了炉子的特点,这种小炉子需要一个铁钩,和一个铁钳子,能方便勾出木柴燃烧出来的草木灰,正好空间发现了煤,供应太多人无人开采,自家人用上还是没问题的。 “恩。” 火炉是专门给有煤块设计的,传统的红泥小火炉太小,就是和花盆一样的直筒,底下有一排细密的小孔。放在内室,只能加热点东西,起不到保暖的作用。 “小姐,大厨房烧了水,您什么时候洗漱?” 于嬷嬷手里拿着一个食盒,快速地跑进了内室,刚看着麦冬喝下汤药,用喝了点蜂蜜水,给麦冬盖好被子,见她有了睡意,这才来这边伺候自家小姐。 “等等吧。” 青璃打开食盒,看见里面摆着几碟子的麻薯。她今天下午突然想起这种前世在台湾很火的小食,正好家里有糯米,有花生和白糖,就简单说了一下做法,让后厨的人研究,没想到还真做出来了。 “这碟子是花生的,那碟子是红薯,还有红糖的,这边是苹果馅。” 于嬷嬷介绍一一介绍,青璃看花生芝麻的最讨喜,拈了一个,咬了一口,里面是花生和芝麻混合的馅料,外面的糯米皮吃起来很有嚼劲,总体来说,很成功。 “真好吃啊,小姐,这要是放在京都的糕点铺子,定能火爆。” 麦芽跟在青璃身边这几年,可算是长了见识,一些好吃的,好玩的,新鲜的玩意都没少见,特别是吃食这方面,这些新物事,就算是高官家的小姐们都吃不到。 “不光是京都,在平阳也可以啊!” 于嬷嬷也连连赞叹,麻薯里面的馅料是关键,比单一的糯米团子好吃的多,只可惜算下来成本不低,一般的百姓们未必会舍得买这样的吃食做零嘴。 青璃不是没想过开糕点铺子,毕竟自家在京都有生意,运营这么多年,也是门儿清,但受气候影响,等到天寒地冻之日,根本很少有百姓出门采买,大家早就攒够了过冬的物事,那会开门做生意的,就剩下一些杂货铺子。 平阳的百姓在冬日里吃食简单,有那好存放的萝卜白菜,黄豆,胡萝卜等,留着每天炒菜炖菜,一个冬天一成不变,没什么新鲜的菜色,等到过年,才能吃上几顿有油水的肉和饺子。 天冷的时候,糕点铺子几乎没什么生意,一些枣泥糕,江米条,家家户户都会做,有时候炸点面果子待客,不需要出门采买。 夜已深,青璃洗漱之后,吹了油灯,进到空间之内。 自从麦冬受伤卧床不起,青璃的时间越发自由,每天晚上都会准时在空间里忙碌,棉花每天都在收获,放到库房,还有一些新鲜的蔬菜瓜果,有些吃不完,就酿成果酒,做成果脯果干,留着在冬日里享受。 空间的灵泉池子,被清理单独地截出来一个小池塘,她在山林中挖了个大坑,又把灵泉里的水引来一部分,里面专门投放一些废玉,一些玉器首饰,摆件,经过几天的洗礼,明显提高了不只一个档次。 玉器铺子那些首饰,青璃卖价很贵,高于同行水平,她要走奢侈精品的路线,打劫那些大户人家的银子,反正平头百姓肯定买不起,狮子大开口,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空间里原来有一个单独的库房,装银子,现在已经去了多一半,从砍手党那里打劫的官银全部上缴淳于魔头,还搭上在许猪头家打劫的一部分,剩下的银子没水分,都是这么多年辛辛苦苦赚来,就这么不眨眼地花出去,还有点心疼。 只要能进到空间,青璃肯定会在温泉池子泡一会儿,她发现前主人说空间可以改变容貌,最大的作用还是温泉池子,可以改造皮肤,五官也在潜移默化地蜕变着。 “砰砰!”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青砖瓦房摇摇晃晃,她赶忙从温泉池子里面出来,套好衣裙,赶往事发地,小白狐羽幽已经成了一只黑狐狸,脸和眼睛黑漆漆地一片,傻傻分不清楚。 “主人,这黑火药响声倒是很大,嘿嘿。” 羽幽这里试验的地方是发现煤的山头,它这么一炸,原本的大块煤全部变成了小块,哗啦啦地从山头滚落,青璃施展轻身术,飘到了几十米外,对着山头叹气。 火药是发明出来了,只有响声,不会达到把人炸飞的效果,大秦邪阵多由步兵组成,并且空间火药存货不多,还等着最紧急时刻救火,不到最后关头不会拿出去,这是一张关键的底牌。所以破阵只能靠己方自己寻找方法。 青璃整理一些煤块,堆成一个小山头,也就是最近就要派上用场,想到明日里还要去大营看看,她早早地入睡。 九月初十,昨夜的大雨,早上才停,太阳没出来,天也是阴森森的。 早膳过后,青璃找来府上的管家,商议修缮新宅之事,马上天儿就冷了,不能因为省几个银子就遭罪,府上下人的棉衣,棉被都要置办出来,每个人必须有一套厚棉衣,下人们值夜在茶水间,加强保暖。 窗户上的高丽纸,统一换新,买那最好的,多糊上几层,还有窗棂之间的空隙,想办法填补上,用木片或者棉布,防止冬日里进冷风,青璃为此,给府上每个房间窗户上做了拉杆,采买厚实的布料做窗帘,也能起到挡冷风保暖的作用。 “还有门上统一上棉门帘,都准备好。” 一共有三所新宅,隔壁伤员的宅院,青璃也交待下去要同等待遇,必须在冰冻之前准备妥当。 麦芽上心,一大早就去找铁匠定制炉子,于嬷嬷照顾麦冬忙里忙外,青璃见二人抽不开身,自己坐马车去玉器铺子转转,遇见了一早来寻人的马姑娘。 富顺对马姑娘很满意,觉得这姑娘手脚麻利,干活勤快不偷懒,也有眼色。也就才过了早膳的时辰,玉器铺子刚刚开门,伙计们正忙着打扫,就有生意上门,这次来的还是青璃的熟人,季悠。 “阿悠,你来这么早?” 青璃讶异,早晨还在下雨,这刚放晴没多久,一条街上的铺子没开几家,富顺习惯早到,和伙计们一起打扫,所以自家铺子一般开门早,这会儿街上没什么人,季悠是第一个客人。 “青璃,我来买玉佩,成对的最好。” 季悠紧抓着帕子,不自在地揉揉,她抬起头,面带着羞涩。自从得到陈公子准信之后,她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三姨娘挑拨爹爹,给娘下绊子,她终于不再忍受,带着娘一起出府,陈公子派人把她和娘接到了平阳一处宅院。 在平阳,季悠日子过的舒心,甚至要比在知府后院生活要好。陈公子对她照顾无微不至,两个人已经定亲,就等着年后她满十五岁及笄,二人择黄道吉日成亲。 宅院里有几个陈家的老仆,季悠在早上无意中才得知,今日是陈公子的生辰,在重阳节之后一天,她匆匆忙忙上门,就是想采买一对玉佩送给他做礼物。 “这样啊。” 青璃只是送信就白得了这么大一间铺子,一直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既然今日是陈公子生辰,她刚好送上一份礼物,把人情还上。 “玉佩成对的很多,成色最好的有一对暖玉。” 这对暖玉也是青璃无意之间发现的,她把玉石首饰从灵泉池子分拣出来的时候,有一块原石是热的,暖玉价值不菲,尤其是针对体弱之人,有更大的功效,她委托铺子里的师父雕刻成鸳鸯玉佩,想卖个好价钱,既然是陈公子生辰,不若就低价卖出,这样也就不算占了陈公子的便宜。 “就一百两银子吧。” 青璃知道季悠的状况,母女二人几乎是净身出户,没带什么,私房银子仅有几个小匣子,走之前三姨娘还派了丫鬟检查东西,见到她送给季悠的头面还闹了一场,硬说是季悠偷来的。 “怎么可能?” 季悠不断地摩挲玉佩,陈公子身子不算很好,所以天冷的时候几乎不出门,她虽然没见过大世面,也知道暖玉是难得之物,正想着自己还有多少家底,被青璃一句话说地一愣,抬头惊呼。 “铺子是我的,我说多少就是多少,你给银子吧。” 青璃推了推还在发愣的季悠,笑意盈盈地伸出手,“快点,不然一会儿我反悔了!” “青璃小姐,您……” 季悠的丫鬟不住地眨眼,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有在身后不远的富顺呲牙咧嘴,自家小姐真是任性,一百两白菜价就卖出去了?上次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出价一千两银子,他都没理会,早知道他当时一定点头答应。 “富顺,你牙疼吗?” 青璃喝了一口热茶,对他解释了一下其中的渊源,富顺才到平阳不久,不清楚其中的内情,现在得知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就说自家小姐那么精,怎么可能干赔本的买卖。 一直在玉器铺子到巳时,上门的只有寥寥几人,虽然比较冷清,不过几乎人人不空手,马姑娘也慢慢熟悉起来,得知每卖一件玉器都有额外的小奖励,劲头很足,闲暇的时候就不停地擦着桌椅板凳,让厅堂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从玉器铺子出来,青璃在一家老字号买了一些酱肉,空间里还有新做的油饼,她放在食盒里面,独自乘着马车,赶往关外大营。 昨日答应了方侍卫,最近时常要去城北大营看看,她坐在马车里托着腮想事,一直到马车停车,她还陷入在沉思中。 “少夫人,您来了,可不好了!” 有士兵们过来行礼,对着青璃神秘地小声道,“少将军发了火,已经下了命令,要对张副将军法处置呢,您来的太是时候了!” 青璃揉揉额角,一时间没有理会士兵的意思,“我来的是时候,是想让我围观执行军法?” “不是不是。” 士兵瞪大眼睛,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般,他苦着脸,解释道,“张副将罪不至死啊,少夫人,您帮着求求情吧!” 青璃拉开了车窗,一股冷风吹了进来,营地的四周都是落叶,有士兵正拿着扫帚清理,周围的山上,草木枯黄,树上的叶子都要落光了,一片凄凉之色。 青璃披上她的皮草小披风,提着食盒,从马车下来。今日营地格外地安静,士兵们见到她,默默地行礼,然后继续手上的活计,完全不似以往那么喧闹。 “这到底是怎么了?” 淳于谙的脾气,青璃知道,他虽然严肃,但是很少真正动怒,来平阳这么久,到城北大营次数不少,还没见他处置过谁,一般犯点小错只是体罚一下,这次是要命,来真的了。 张副将,青璃有点印象,好像是一个大汉,一脸络腮胡子,平日和黑旗副将总凑合在一起,在军中地位比较高,要把人处死,她在想,这位副将到底犯了什么错。 “这……这……” 这个士兵接过食盒,面带纠结之色,“少夫人,您就当不知道吧,不然少将军……” “好了,真是啰嗦,要不是大岔子,我尽量帮忙。如果是通敌叛国那种大罪,那只能洗干净脖子等着呢。” 青璃整理一下头发,随着士兵来到大帐,里面空空荡荡的,淳于谙正坐在方桌之前皱着眉头,旁边是一个托盘,里面有冰凉的粥和馒头,可见他早膳也没用。 桌子上凌乱地堆着一些宣纸,上面写写画画,旁边是零散的笔墨纸砚,沙盘还有几本书。 淳于谙是个喜好整洁的人,桌子上这么凌乱,只能说明他昨夜一夜未睡,现在又不吃早饭,又在糟蹋自己的身子。 “怎么来了?在大营里没有遮挡,天冷。” 淳于谙听见动静,见到青璃,眉眼立刻舒缓了一些,他站起身,摸着椅面上的温度,这是他之前坐过的椅子,还有余温,加了一层厚垫子在下面,让青璃坐上去,又拉过她冰凉的手取暖。 “还说呢,不来都不知道你过这样的日子。” 青璃本想发火,又被淳于谙一系列动作弄得没脾气,他虽然冷漠,但是对她会像变了一个人。青璃想,淳于谙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乱用军法,一定是张副将触犯军纪。 最近天冷,大帐上也进行了加固,门口用了棉门帘加厚,帐篷里有炭盆,夜间会烧火,青璃把食盒放在桌子上,转了一圈,发现只有这里凌乱。 等青璃绕回到正厅,桌子上的笔墨之物已经被整理妥当,淳于谙正在给她沏茶,沙哑着嗓子问,“松鼠喜欢吗?” “恩,很喜欢,这两只小家伙很有趣。” 想到那两只松鼠,青璃笑了笑,只要不饿,无论怎么逗弄都不理人,两只在一起,不是吱吱地叫,就是搂在一起呼呼大睡,等到饿的时候,不停地作揖,给瓜子会被鄙视,它们更喜欢松子。 淳于谙点点头,他端茶放在青璃手中,坐到了她的对面,一直深深地注视她的脸。 “怎么,有段日子不见,不认识了?” 青璃觉得有点冷,她用茶杯暖手之后,紧了紧披风,从椅子上站起身,直接坐到淳于谙的腿上,动作自然,绝不拖泥带水,倒是让他僵硬着脸,不敢乱动。 “多亏我带了吃食,不然你不是要用凉饭了!” 青璃把上面的白粥倒在一个小瓷盅里,放到红泥火炉上加热,又打开食盒,她洗过手,用酱肉,海带丝和炝拌土豆丝卷了两张饼,“喏,还热乎呢,赶紧吃吧。” “多谢夫人抬爱。” 有青璃在,淳于谙心里踏实,多日的疲劳消失无踪,他在她的脸颊上印了一个吻,这才接过卷饼,“平阳快冷了,不如回到凤阳猫冬。” “我倒是想走呢。” 青璃见粥已经热好,把小火炉推到淳于谙这里,这才坐到他的对面,她知道他在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她小口喝着热茶,等到他吃完,这才回话。 平阳城不但冷,每天晚上风大,不在空间里,总能感觉被子四面都在透风,皮肤干燥,对比起来,她更喜欢窝在莫家村,爹娘书信说,等到年前会赶回来,族里也一堆琐事等着她决定。 青璃没有提刚才士兵所说军法的事,淳于谙默契地没有张口,青璃自顾自地说着最近的日子,玉器铺子的买卖,士兵们冬日里的军需,棉衣棉被,马匹,淳于谙认真地听。 “少将军,张副将已经被带到高坡上,等待午时行刑!” 有士兵在门外回禀,青璃仔细地侧头观察一下淳于谙,她发现他情绪低落,眼眸中流露着一种伤痛。 张副将是北地大军的高级将领,也追随了他多年,若是有一点可能,也不愿意走上这一步。但是,私下里的交情是私下的,触犯军法,必须行刑,这是军中的军纪。 “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璃觉得,还是应该过问一句,淳于谙总是这样沉默,有时候明明被误会,他可以解释,却倔强地不肯多说一句话,这次执行军法,士兵们沉默,或许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少夫人,还是属下来说吧。” 方侍卫走进大帐,见自家少主一直沉默,暗道不好,少夫人来了,说不定这就是一个转机,万一错过,张副将可就真没救了,他急忙上前一步,低头拱手道,“这事难以启齿,不过张副将真的罪不至死。” 方侍卫巴拉巴拉说得很快,青璃连连点头,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在军中,有专门供士兵们享乐的营帐,里面都是军妓,士兵们称作红帐。事情就是由此引发,一般在红帐的姑娘有两种,第一种是青楼里面的姐儿,自愿为战争出力,服侍士兵们,那样在战争结束之后,可以得到一大笔银子从良,还有一种,多半是罪臣之女,被发配到此,沦为官妓。 说起来,张副将也是个大家族出身,后来家里没落,原来定亲的女子家见此毁了婚约。他一气之下从军,因为作战勇猛,很受淳于老将军的赏识,这么多年战功无数,被提拔成为领兵的副将。 张副将一直在城北大军中待命,没说上媳妇,也有将近快三十岁,血气方刚,都靠在红帐中解决需要。谁知道天意弄人,就在前不久,在红帐之中,来了一批罪臣之女,竟然有原来与他定亲过的女子,那女子后来嫁人之后,被夫家牵连,沦为了官妓。 女子见到张副将犹如救命稻草,委屈地诉说当年是多么无助,自家悔婚她觉得没有脸见人,想要自缢被救下,后来爹娘以死相逼,让她嫁人,谁知道命苦的很,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想到曾经,张副将心软了些,当年两个人也曾经发誓要生死相依,他觉得,家里突变是意外,也不能怨她。 大周的军纪森严,就算是将领,也不能随意把军妓领到大帐之内找乐子,因为在前方,随时有突发状况,另外,大帐里面或许有一些机密,万一军妓之中混了探子进来,就会造成大麻烦。 淳于谙洁身自好,所以对手下的将领要求很严格,每个月只给两天找乐子的机会,张副将在曾经的未婚妻到了红帐之后,对她很是照顾,因为他是高级将领,有话语权,让她暂时可以不用接客。 这位曾经的未婚妻总是在回忆当年,温柔小意,张副将回想起来也觉得心酸,这么多年没娶亲,说实话,也是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现在两个人说开,感情迅速升温。 就在昨夜下雨,红帐的地势有点低,他去查探之后发现那里渗水,看到曾经心爱的女子脸色苍白,就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大帐里,想今夜下雨,又是重阳节,雨夜天黑路滑,大秦根本不会伏击。 张副将只猜中了开头,没有猜中结尾,大秦确实没有来,但是,他大帐之中的军旗,全部被人恶意损毁,连备用的几面军旗也被人剪成了碎片。 那个曾经心爱的女子,还在嘲讽他,还是当年那么单纯可笑,嘲讽之后,用剪子扎进了胸前,气绝身亡。 军旗在战场有重大的作用,而且张副将率领的红旗,是一支非常强悍的步兵队伍,士兵们摆阵,撤退,攻击还是防守,都由军旗做指挥,很多阵型都是五旗配合,现在缺了一面关键的,若是大秦进犯,大周如何应战? 军旗象征着士兵们的凝聚力,在战场上,若是有一方军旗倒下,士兵们立刻变成一盘散沙,就好比一个人,脊柱已经断了,这个人怎么能站立。 在大周大营,混进来了探子,而且用这种不光彩的美人计,迷惑了高级将领,淳于谙很清楚,或许不久之后,大秦就会卷土重来,不会给己方喘息的机会。 青璃认为,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因为将领不察,损毁了军旗,可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大秦出战,大周缺一面军旗怎么迎战?对方还有无敌邪阵,若是对敌,会造成数以万计士兵伤亡,若是退后,很可能给敌方攻城的机会,进退两难。 往小了说,不过是一面旗帜,弥补上这个损失就可以,将领往营帐招妓,就是二十军棍的事,在士兵面前被惩罚,丢人点,毫无性命之忧。 “少将军,午时要到了,请您前往高坡,监督行刑。” 士兵又进来禀报一次,青璃看了一眼沙漏,离午时约莫还有两刻钟,也就是说,张副将还有两刻钟的活头。 方侍卫一口气说完,胸前起伏地喘气,他紧盯着青璃,眼中带着迫切地希望。都说法不容情,可张副将也是他的兄弟,对方又被人蒙蔽,已经够悲催了,现在还没有任何弥补的机会,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可他也明白,这事不怪少将军,军法就是要处以极刑。 “方侍卫,走吧。” 淳于谙站起身,帮着青璃紧了紧身上的皮草披肩,他脸色冷峻,带着一种强大的气势,“天冷,你就留在大帐中,别见血腥了。” “我还是跟着过去看看吧。” 青璃犹豫一下,心里盘算怎么解决这件事,自家淳于魔头是主帅,一定心中无比沉痛,可是放过张副将,开了先河,以后军法怎么约束犯错的将士们,完全失去了本身的威严和信服力。 损坏军旗,派出军妓来干这件事,青璃眯了眯眼,对方不是宇文鲲就是耶律楚仁,不用想就知道,而且对方一定打听好张副将的背景,才设了这样的圈套。 真是好计谋!在城北大营,管理最松懈的就是红帐之内的军妓们,很容易安插进来。这个女子不会武艺,肯定难以接近淳于谙,那么就挑曾经有了婚约的张副将,没有直接刺杀,选择了损毁军旗的法子,让大周措手不及! 大秦发兵,大周必定失去阵脚,张副将因此被军法处置,一定让北地的士兵们心中存在怨怒,大周又失去一员猛将,真是一箭多雕的好计策!就是阴损了些。 不过嘛,战场上,只有战胜一方才是王道,没有人追问取胜地过程,大家看到的,只是这件事造成的结果。 行刑处,是两边山头的一片缓坡,下面站满了将士们,见到淳于谙出现,行礼之后,众人默默地分开,青璃随着淳于谙走上缓坡,张副将正被绑在一颗树上,耷拉着脑袋,眼睛里没了神采,心如死灰的模样。 “计时!” 淳于谙抬手,对待旁边的管理军法的将领大吼一声,青璃站在旁边,没准备,吓了一跳,她拍着胸脯,嗔了淳于魔头一眼,不会小点声吗。 周围围着成千上万的士兵们,大家有的擦着眼泪,小声地哭泣,却没人站出来求情,他们知道自己人言微轻,无法和军法抗衡,只好沉默着等待。 张副将的络腮胡子被剃下,留下泛青的胡茬,这么一看,还是有几分英气,青璃想不通,这人和鲁进一样,有英俊的外表,不知道打理,留着大胡子,看着邋遢。 “少夫人……” 方侍卫小声地跟在青璃身后,接到淳于谙的瞪视,他讪讪地抓抓头,面上又带了乞求之色。 “差一刻正午!” 旁边有士兵高声道,这个时候,有人端上了食盒,好酒好菜,摆在张副将的面前,这是作为离开人世之前,最后的送行饭。 里面有鸡腿,有红烧肉,还有香喷喷的鱼块,他手下的士兵们抹着眼泪,倒了一杯酒,放到他手中,泣不成声。 “哭啥哭,以后好好干,争取早日升到副将!” 张副将苦笑地摇摇头,对着手下的将士们鼓励着,他大声道,“是我对不起士兵们,对不起大周,这次造成严重的后果必须承担,所以心里服气!” “呜呜,副将,您为啥要信那个娘们的话啊。” 几个亲兵哭成一团,张副将面色淡淡地,他沉默良久,最后把手里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没有说话,事到如今,一切还重要吗?他触犯军法,不是几棍子就能解决的。 淳于谙背着手,一句话没有说,青璃感觉到,他深邃的眸中,带着惋惜和不舍,不了解的人一定认为他冷血,可是青璃能从他紧握拳头上的青筋,感受到他此刻的复杂情绪。 “午时到!” 有执行军法的将领,举着一张宣纸,和围观士兵们宣读张副将的几宗罪,不提带着军妓进大帐,光是损毁军旗,就是罪无可赦。 “行刑!” “慢着!” 在这个瞬间,青璃突然上前,这一声高喝,让所有的士兵们燃起了希望,他们把视线定格在青璃身上,激动道,“少夫人……” “少夫人,抱歉,这是大周的军法,所以张副将……” 负责军法的将领面带歉意,这种情况,少将军不发话,似乎也没有回转的余地,就算发话,又能怎么样呢,军规上面写得很清楚。 冷风一直吹着,周围的士兵们紧紧地盯着,大气都不敢喘,如今,少夫人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也是全部希望。 张副将诧异地抬头,之前在沙场点兵之时,找麻烦的就有他一个,而且得知少将军把兵符给了少夫人之后,他心里很不痛快,认为少将军被她迷惑地五迷三道,谁想到,真正被女子迷惑的是他自己,真是讽刺。 “我知道,我要说几句。” 青璃拿出兵符,对着淳于谙微微一笑,淳于魔头八成在算计她,不让她跟来也是有意而为之,不然以他的脾气,不会非要说这么一句话。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青璃得到一个做老好人的机会。 “你们也知道,这次张副将是遭人陷害,而陷害者一定对我大周将领背景很是熟悉,若是今日军法处置了张副将,那么明日又有将领因为别的琐事中计,我大周当如何?” 青璃走到高地,声音清脆,她分析着大秦是多么无耻,让众位士兵转移视线,多次强调,张副将是被人陷害背黑锅,让大家增加对大秦的恨意。 “诚然,但是军旗损毁已经成为事实,那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少也要二十军棍!” 青璃继续忽悠,她现在想做的就是拖时间,等到军旗缝补好之后,就没人在乎这点小事带来的影响,这件事就算给大家打预防针,要时刻保持警醒。 “少将军,少夫人,不好了!大秦,大秦发动进攻,已经开始在前方摆阵了!” 有斥候跑来报告前方的消息,让青璃面色一顿,该死的宇文鲲,早就算计好了,竟然在午时发动进攻!看来是诚心想要淳于谙失去左膀右臂。 “哗啦……” 底下士兵们面露惊慌,上次的邪阵,他们印象深刻,连少将军都没了办法,被人围堵在山上,军旗损毁,如何出战啊! “慌什么,没了军旗就不能打仗了?你们上战场是杀敌,至于军旗,只要有东西代替即可。” 这个时候,稳定军心是必要的,淳于谙终于在士兵们面前说出长句子,在此之前,士兵们听到最长的话,都是他们少将军说关于少夫人的。 “少将军说的好。” 青璃作为一个合格的托儿,及时地鼓掌拍马屁,她笑意盈盈地看着士兵们,到场这些人,大半是张副将手下,她高声喊着,“大家打起精神来,不就是红色的军旗,你们看!” 话毕,青璃脱下身上披着的狐狸皮披风,赶巧了,刚好是一件红色的,她高声道,“怎么样,这件披风暂时代替军旗如何?火狐狸毛制成,绝对比大秦军旗成本要高,所以此次战斗,我大周一定旗开得胜!” “旗开得胜,少夫人做的军旗好!” “必胜,给我们副将出气,赶走大秦蛮人!” 士兵们士气受到鼓舞,青璃对着管理军法的将领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张副将绳索解开,让他去战场赎罪去,顺便气气大秦蛮人,我们没中计!” “少将军英明,少夫人英明!” 青璃表示,这一切都是和少将军两个人商议好的,并不是他们的少将军不容情。淳于谙拉着青璃的手,眼神柔和,她懂他! 士兵们高唱战歌,一哄而散,张副将也被解开绳索,他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大秦已经摆阵,己方也不能耽搁,他对着二人拱手,跑下山坡去做准备,今日大周红军旗,变成少夫人的红色披风,那么就让这种精神,无声地鼓舞士兵,与大秦杀个你死我活! ------题外话------ 美人们,周末愉快!有票票砸过来。考试的亲们,加油,考出好成绩!   ☆、第038章 冲动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雨停之后,天色阴暗。位于平阳关外的凹地里,有大大小小的浅坑,里面蓄满了雨水。冷风吹过,远处山上的树叶扑簌簌地飘过,落在浅坑里,大秦将士地马匹踩过,带起一片的水花。 宇文鲲站在一块高地上,背着手,凝视着远处,果不其然,淳于谙是个强硬的人,明明知道军旗缺了一面,对排兵布阵影响很大,也没退缩,真没有让他失望,大周终于还是来了。 “上将军,您有伤势在身,不如到后面休息一下。” 身边的亲兵给宇文鲲端来了热茶,自从上次上将军受了点小伤之后,常常吐血,需要调理。今日本来由副将代替主帅之位,但是上将军执意前来,他只能跟在身边伺候着。 “无碍,本将军就是来凑个热闹,看到淳于谙灰溜溜地逃走,伤势定能马上复原,哈哈!” 宇文鲲大笑了几声,接过来茶水抿了几口,他的心里其实并不舒坦。 这一切还得从一个多月前的事情说起。那次己方运用邪阵成功围困大周主帅淳于谙极其先锋,把他们包抄在山谷上,原本妥妥地让对方成为俘虏,就晚了那么一步,没想到淳于谙有几把刷子,竟然在这种境况之下带领士兵们突围到山崖下,并且大部分成功过河! 眼皮子底下,让淳于谙逃跑,已经是第二次了,宇文鲲感到非常耻辱,再有一点是,大秦后方也不是无坚不摧,混进来大周的探子,损毁营帐和粮草,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若不是士兵们说见到一个女子,宇文鲲觉得,他自己定是想不出这么阴损的主意,既然对方在军妓中下手,己方为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准备来一个更绝的,让大周士兵自乱阵脚,这才找人调查所有副将的底细,发现刚好有机可乘。 和淳于谙对敌多年,宇文鲲认为了解他的为人,现在军旗损毁,阵型瘫痪,即便是如此,淳于谙一定会出战,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无论什么样结果,对大秦都有利,淳于谙出战来送死更好,若是做了缩头乌龟,大秦也得到攻打平阳城门的机会,到时候兵临城下,看他怎么应对。 “上将军,您真是神算,果然和您预料的那样,大周应战了!” 旁边的副将露出谄媚的笑脸,点头哈腰地恭维着,原本大秦的主将还有北堂谚,这厮儿女情长,自毁前程,带着大周一个官家小姐私奔了,一路上刻意抹掉行踪,己方这边派人抓捕,没有一点消息,这正和他意,只要多多拍马屁,他就能代替北堂谚的职务,在大秦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后事安排的如何了?” 宇文鲲的脸色有不正常的苍白,他的眼睛露出一丝不理解,很多事情想不通。家里定的亲事,他反对过很多次,谁能想到那位挂名未婚妻跑到了军营,还为他挡了箭,就这么地从断崖下滚落,他光为了找尸首,就派人找了十多天。 “上将军放心。” 副将准备再次邀功,就在这时,前方大周骑兵出现之后,步兵也跟着上来,他瞪着眼睛,抬起手指着大周张副将,“上将军您看,那个没了胡子是不是张副将,他,他怎么又出现了?军法不应该是斩首吗?” “还有他举着旗杆子上那是什么玩意,红色的,好像是狐狸皮!” 宇文鲲顺着己方副将指着的方向,他微微皱眉,马匹上坐着的人确实是张副将,并没有受伤被用刑的模样,难道是己方的计谋失败?绝对不可能!看到大周那面红色鲜艳的旗帜没有出现,他心里就有了底。 “哈哈,上将军,淳于谙定是无人可用,才让张副将跟着凑数的!” 副将见宇文鲲神色不好,连忙打哈哈,说冷笑话,“您看,大周没了红色军旗,用一张红色的狐狸皮代替,八成是红帐里哪的姑娘的呢,您说淳于谙怎么不用亵裤做军旗,没准更有效果!” “哈哈,你小子倒是有才!” 副将的话,让宇文鲲缓和了面色,他眯了眯眼,咧嘴一笑,用手拍着胸脯,“淳于谙舍不得,还总是把那些红帐的婊子当人看,随便找件衣衫,染上血,不就是红色的军旗吗?” 隔得老远,青璃就看到在高地上的宇文鲲,两个人眼神交汇,她看到他面上的讽刺,看来宇文鲲真是不死心,这次又要摆出邪阵了,那么就让她也来领教一下。 骑在马上,和淳于谙并肩,大周的士兵们已经摆好阵型,这次用的是车悬阵,这是一种骑兵在先的队形,军队排成不互相推挤的多列,说白了,就是一种车轮战法,目的就是冲散大秦邪阵。 在骑兵之后,是整齐划一的步兵队伍,中间夹杂一排战车,上面三人一组,有弓箭手,投石手等,还有一人负责行进。这次大秦邪阵又是在平原地势摆阵,那么运用战车,或许又一定的作用。 上次对战,邪阵在平原处摆阵,这次并没有变化,难道这是邪阵的一个弱点?对地势要求非常严格,或许己方运用车悬冲阵,把对方赶到山谷中作战,能有一定的优势。 两方士兵都已经成功摆阵,主帅没有下令,没人轻举妄动,都用恶毒地目光,狠狠地看着敌方。宇文鲲所在的高坡与淳于谙所在的缓坡距离只有几百步,周围被密密麻麻地士兵遮挡着。 “淳于谙,你真有种,这样的条件也敢出战?” 宇文鲲受了内伤,高声呼喊身体承受不住,本不想耍嘴皮子,但是看到淳于谙身边跟着青璃,这个女子是他做梦都想得到的,上次为了图新鲜,煮熟的鸭子飞了,他到现在还在万分后悔,失去一个绝佳的机会。 “大周将士们,你看看你们主帅,军旗都保不住,现在红色军旗没有了,换成了一张狐狸皮,有这么凑合的吗?为什么不换成娘们的亵裤?哈哈!” 大秦副将也跟着宇文鲲附和,他捂着肚子不停地大笑,话语也带着侮辱,大秦士兵跟着拍手叫好,指着青璃的披肩骂骂咧咧,让大周士兵十分愤恨,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对方。 “啊哈哈,淳于谙啊,你不是总自称大周军纪森严,上战场还带个娘们,想在几十万将士面前行房,寻求刺激吗?” 大秦的将领加入其中,那话越说越不像样,很多大周士兵气得跺脚,眼里冒着寒光,大秦蛮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侮辱他们心中最崇敬的少将军和少夫人,就是豁出这条小命不要,也不能让他们痛快了! “少夫人,我呸,成亲了么,万一你们少将军不小心咽气了,莫家小姐不是成了寡妇?这样的名声谁敢要?不如从了本将军,哈哈!” 宇文鲲越说越激动,自己在那边骂阵骂上瘾,大秦的士兵们不住地叫好,淳于谙沉默,大周的将士们在马匹上坐不住了,第一个就是张副将,若是没有少夫人,他现在早就成了刀下亡魂,而且这次没有军旗是因为他的失误引起。 “宇文鲲,你少满嘴喷粪!” “宇文鲲,你这个无耻小人,就会用下三滥的招数,叫北堂谚出来应战,你这种垃圾不配和我们大周交手!” 大周的将士气不过,跟着对骂,两方谁也不服谁,一场新一轮的厮杀,一触即发,士兵们举着长矛,就等淳于谙一声令下。 “本将军无耻?” 宇文鲲激动地咳嗽几声,心中暗骂,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到底是谁,在他们出战的时候钻空子,跑到营地捣乱,还烧毁了粮草,要说无耻,谁也比不上淳于谙,当年这样的事没少干。 “宇文鲲,你还好吗?” 青璃趁着脸,盘算怎么能弄死宇文鲲,不提两国对战,宇文鲲现在是她的头号仇人,她的声音,引起了两方士兵的关注,在战场上几乎看不到女子,还是一个绝色佳人。 “哎呀,多谢莫小姐关心,本将军不好,没有尝到你的滋味,怎么能好呢?” 宇文鲲一脸流氓相,和身边的副将哈哈大笑,嘴里说出下流的话来,还哼着小曲,唱起十八摸。 “是吗,听说宇文将军您被马蹄子踩成了重伤,怎么不好好养伤呢?这天要下雨,万一咔嚓一道惊雷,劈死你可怎么好?” 青璃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宇文鲲受伤,当时只有几百人亲卫弓箭手看到,众人知晓宇文鲲的脾气,根本不敢传扬出去,大秦的士兵只知道主帅受伤,具体伤势从何而来,他们也一头雾水。 “你放屁!” 跟在宇文鲲身边的副将眼神闪了闪,还不等主帅说话,直接爆了粗口,这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告知众人,自家主帅就是以这么丢脸的方式受伤的。 淳于谙一直没有说话,他眼神深邃专注地盯着对面的高坡,气势陡然一变,快速地从背上摘下弓弩,对着宇文鲲的方向拉弓,射箭,一切只有短暂的瞬间。 “啊不好了,大周使诈!保护上将军,冲啊!” “快点,保护上将军!” 宇文鲲一旁的副将大惊失色,快速地用肉身挡在宇文鲲的前面,士兵们也进行了加密,整齐地站成一排,变成了人墙。 箭矣射杀了前方的一个士兵,青璃眸色暗了暗,对方进攻,两方士兵厮杀在一起,鲜血在瞬间就染红了地面,不断有人从马匹上掉下来,有的马被砍了腿,发出凄厉地嘶鸣声。 这是青璃第一次看到战争的场面,大周的士兵们无所畏惧,一排人倒下,又有一排人补上去,青璃很清楚地看到一个士兵,他被人从战马上砍伤,掉落在人群里,明明现在可以救援回来,可是后面的士兵替补冲锋的时候,马蹄子踩在他的胸膛,他吐了几口血,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这就是战争,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淳于谙指挥着士兵们闯阵,他想要离开,见青璃面色惨白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有难以言喻的疼痛,若是可以,他多么希望将她保护起来,不让她看到战场上惨烈的厮杀,一切黑暗,人性,都在这个时候淋漓尽致地体现。 “可是……” 青璃指着那个倒下士兵的方向,小声地道,“他,原本可以不用死的。” 人命是最不值钱的,的确如此,短短的时间,无论是大周还是大秦,都有大量的士兵们伤亡,青璃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她见识过血腥,也杀过人,可是在这种战场,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 己方的士兵倒下流血的时候,她就会跟着心痛,热血沸腾,恨不得杀光所有的大秦蛮人,这个时候,讨论为什么有战争这个东西还有意义吗?他们两国是敌对,只能存活下来一支军队,那么一定不是大秦! “报!少将军,刘副将带领一千五百人冲进邪阵!” 有士兵们骑着快马,一脸是血,报告前方的战况,淳于谙看了一眼青璃,他没有时间多说什么,策马跟在后面狂奔。 战场上,所有人都在厮杀着,只有青璃一个人坐在马上,感觉和这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周围有几百人将士专门保护着他,见到有大秦士兵过来攻击,毫不犹豫地击退对方。 “少夫人,邪阵开始变换了!” 军师见青璃不在状态,大叫一声,“少夫人,您快点记录下来,不然下次会有更多的大周士兵死在邪阵里!” 青璃被唤回神智,她用手帕擦了擦汗,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炭笔,做着记录,每隔一刻钟,邪阵就会变换一次阵型,在最初变换的方位,一定就是阵眼,她必须集中精神! 周围保护她的士兵,被大秦蛮人的长枪挑下,血飞溅到青璃身上,把她浅色的衣裙染成了血红的颜色,这里残肢断臂,喊杀声震天,如人间地狱一般。 天色阴暗,远处乌云滚滚,空气里带着一股子腥味,不知道是血的味道,还是泥土的腥味,枯黄的树叶随着狂风飞舞着,落在士兵们的遗体上。 又下雨了。雨点落在青璃的身上,她的小本子已经被雨点染湿,一旁的军师看得着急,这样的天气,注定让大周做无用功,这次死伤的士兵还能得到安息吗? “不用担心,没有本子一样,我全部记在了脑子里。” 青璃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她傻傻地看着前方,雨越下越大,冲洗着地上的血腥,从暗红色慢慢地变成鲜红,然后,越来越淡。 士兵们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地上,青璃多么希望此刻有人能醒过来啊,要是有一个人还活着,她都会拼命去营救。 雨点冰冷,寒风吹过,青璃发抖,他身上披着的,是淳于谙的战甲,此刻已经没有温暖的温度,变得冰凉。大秦的邪阵还在继续,丝毫没有受雨势影响,如死神的镰刀,在拼命地收割着大周将士们性命。 “呜呜……” 青璃捂着嘴,痛快地哭了出来,看到战场死伤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可爱的士兵们,想起他们在出战之前和她说的话,希望这次战斗结束,还能吃到她做的酥糖和点心,希望得到奖励,希望等到天下大定那一天,见证她和淳于谙喜结良缘。 此刻,那些可爱的士兵们,躺倒在冰凉的雨水里,苍白着脸,她从马上跳下,推动着,可是没有人在回答她的话,那些她叫不出名字,却一直支持她的人。 雨越来越大,甚至看不到远方,已经形成了水帘,前方缓坡上的邪阵,青璃牢牢地记在脑海里,她颤抖着骑上马,在人群中搜索宇文鲲,她要杀了他,她从来没有像此时一样厌恶战争,厌恶大秦! “少夫人,您不要去前线,少将军吩咐,末将必须留下来保护。” 见惯了战场无情的厮杀,身边的将领基本上可以镇定,虽然他们很想冲到前线杀敌,可心里明白,只有记住邪阵阵型,才有破阵的机会,他们要守护少夫人。 “我不需要保护,相信我,邪阵的阵图,我已经记住了。” 青璃强迫自己镇定,在人群之中寻找敌方将领的痕迹,遗憾的是,因为下雨,视线变得模糊,天色阴暗,几米外的情况,根本看不清晰。 “你们几百人不用保护我,迅速参与救援,别忘了兵符还在我的手上!” 青璃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将领厉声道,这种时候,能救援一个是一个,必须用尽最大的努力,拯救将士们! “少夫人,不好了,黑旗要倒!” 有将领眼尖,看到前方不远处,黑旗副将受了伤,他用手捂着胸口处,极力用最后的力量牢牢地抓住旗杆,而对面的人,正是刚才在宇文鲲身边拍马屁的副将。 “有我在!” 青璃以最快的速度,施展着轻身术和瞬移,她坐在黑旗副将的马匹上,接过黑旗,把他搀扶下马,让后来赶到的士兵们抬回营地,又快速地用毒飞镖射杀了敌军将领。 黑旗不倒,士兵们军心又安定了一些,青璃举着黑旗,观察大秦的变化,她捡起地上的长矛,见到大秦的士兵就斩杀,杀红了眼睛,别在说什么人命无辜了,谁不无辜?大周的士兵就不无辜? 青璃身披的战甲早已经被血染成了鲜红色,她突破层层包围,在大秦士兵之中,杀出一条血路,而她的身后,跟着大周的将士们,众人一起,闯入到邪阵之中。 邪阵内,淳于谙带着士兵们仍在极力抵抗,见到青璃竟然闯到阵中,他眸色微冷,对着青璃道,“快出去,这里变化无常,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少废话!” 青璃也来了脾气,她指着其中的一个方向,对着大周士兵道,“没猜错的话,那边就是阵眼,你们退后,我和少将军先来!” “射箭,连发,对着那边,快!” 青璃的嗓子已经沙哑,她的衣裙被雨水淋湿,很是狼狈,刚才观察邪阵的变化,发现只有这个地方一直在增减人手,按照淳于谙的理论,这里就是阵眼。 如果不是没关系,只要己方杀人的速度,大于大秦补人的速度,邪阵就会出现一个缺口,这就是弱点,己方必须抓住最后的机会! 大周的将士们为了保护淳于谙和青璃,把二人围在中心处,他们在四周对付大秦士兵,淳于谙对着青璃点头,举起弓弩,臂膀充满力量,完美地三箭齐发,三个方向,直击对方三个士兵。 “刷刷……” 箭矣在雨水中有部分阻力,会有所偏差,即便是这样,大秦士兵仍然有三人中箭,同时倒下去,青璃观察,对方补人的速度竟然慢了一些,这是个好现象! “没错,就算不是阵眼,也是破阵的关键!” 淳于谙继续远射,一直到后面箭筒的里面空空,青璃又给补上,空间里的箭矣多的很,从宇文鲲手里借了良久,也该还回去一部分。 大周的士兵们见到了破阵的关键,更加勇猛,青璃也见识到淳于谙的射箭本领,不只是三箭齐发,有时候是五箭,七箭,几乎不落空,青璃不断地扔飞镖,扔迷幻药,把大秦的邪阵打出一个缺口。 大周的士兵们堵在阵眼,又有士兵们过来增援,从刚才弱势的情况渐渐又扭转回来,成为了战场上的主导。 “退兵!” 号角响起,宇文鲲一直在高处观看,他心里凉了半截,邪阵的阵眼并不是那里,但是快节奏地打开缺口之后,大周里应外合,让本来沾沾自喜的大秦自乱阵脚,邪阵不攻自破,如果硬拼下去,己方讨不了好。 “收兵!” 这种雨天作战,弊大于利,士兵们精疲力尽,继续下去没有体力,前期大周死伤太多士兵,需要重整军队,淳于谙思考了一下,下定决心退兵。 “宇文鲲在那里!” 有士兵看到,宇文鲲又出现在高坡上,青璃顺着方向看去,果然,他的身边是一面黑色的帅旗,上面写着,“宇文!” “杀了宇文鲲,就算杀不了他这个无耻小人,也要抢过来帅旗!” 青璃没有和淳于谙打招呼,她四周观察一下,从这里使用轻身术和瞬移还是很快的,她要在周围士兵反应不过来的情况下,飞身到宇文鲲旁边,这样可以躲过弓箭手攻击。 “青璃!” “少夫人!” 淳于谙见青璃一闪身消失在原地,急得大吼一声,眼底也浮现焦急之色,被一旁的方侍卫挡了回来,“少主,现在不是时候,需要您指挥收兵,而且您要相信少夫人!” 宇文鲲见到青璃飞奔过来,高举着手臂,示意弓箭手射箭,如果说之前还要得到这么个美人,现在只想灭掉,不能被自己所用,还要成为绊脚石,就算是再美的女子,他宇文鲲也不需要! “真是胆大包天,和淳于谙一个德行,可惜了,放箭!” 宇文鲲在士兵们的掩护之下快速地撤退,青璃晚了一步,没有射杀到人,却抢了大秦的主帅军旗,她在躲避箭羽的时候,肩膀上受了轻伤。 雨哗哗地,如泼下来的水,天地间是一片雨的世界,青璃斩杀了举旗手,抢到主帅旗,四周的大秦士兵边撤退,边对着她放箭。 “不是只有大秦才有箭,杀,能杀几个是几个,给我大周兄弟们报仇!” 淳于谙考虑到士兵们的身体素质,没有乘胜追击,青璃理解这样的做法,如果她是主帅,也会这么决定,因为不是任性的时候,可是她觉得不过瘾,对着身边前来保护的弓箭手下命令。 大秦意在撤兵,没有多做抵抗,有不少士兵被射成了筛子,从马上跌落,被队伍抛弃,战马很快消失在原地。 一场苦战,从开始到最后逆转形势,青璃功不可没,她跟随淳于谙回到营帐,没有出战的士兵已经烧好了热水,给伤员送上生姜水,伤势严重的士兵被送到平阳城内救治,原本将领们应该聚集在一起商讨军情,可是大家默契们没有进入主帐,虽然打了胜仗,可是他们看到少将军的阴沉着脸,玩笑话憋进嘴里,也不敢说了。 青璃耷拉着脑袋,跟着淳于谙走进主帐,她也知道自作主张不对,前世今生,还是第一次上战场,和平年代的人,见到这样的场景怎么能淡定?她自认自己对大周士兵们有深厚的感情,实在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再加上和宇文鲲有梁子,加在一起,当时她脑海就那么一个想法,杀掉宇文鲲! 淳于谙这次出战,并非没有自己的计划,他的计策就是苦肉计,前期让宇文鲲放松警惕,后面有一队人马从上次断崖出现,两军汇合,把大秦当做馅饼夹击。 因为下雨,另队人马过河耽搁了时辰,他们只要坚持一会儿,就可以扭转局势反败为胜,虽说胜利,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如果不是方侍卫违背他的意愿请青璃画阵图,他是绝对不允许她上战场的,不是不相信她的能力,而是这里血腥残酷,刀枪无眼,他不希望她和他一样背负这么多沉重的东西。 “这次的事,是我冲动了。” 青璃想想,前期还都没问题,就是大秦退兵的时候她急了,有点急功近利,想杀掉宇文鲲,现在想想头脑发热,太不切合实际。 大帐里,有士兵早送进来了热水,淳于谙找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又准备了澡豆和伤药等,把青璃带到了里间,然后拉下帐帘,一个人坐在外间,用布巾擦拭着身体。 青璃知道,这是让她先洗漱,他虽然生气,还是担心她的染上风寒。青璃马车上有衣裙,既然淳于谙找的他的,青璃也没客气,快速地洗漱一番,才发现他的衣裤真是肥大,穿在身上,裤腿和衣袖都很长,像个唱戏的。 “生姜水。” 淳于谙见青璃从里间出来,他板着脸,端过来一个海碗,然后默不作声,大帐内,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我都承认错误了,你还真生我气?” 青璃努努嘴,淳于谙已经换好了一身新衣裳,头发滴着水,贴在他深刻的脸庞上,他的气势冷峻,眼眸深邃,胸膛敞开着,露出里面起伏的肌肉,看着很是性感。 “下次,肯定不会。” 青璃毕竟自己理亏,她耐着性子点亮了大帐之内的油灯,哄着淳于魔头,见他脸色冷冰冰的,没有反应,挪了一个位置,直接坐在他的腿上,用手扳过来他的脸颊,樱花一般的薄唇紧紧地贴上去。 唉,为了能快速搞定,只有用这种最常见的计策,美人计。淳于谙的唇角是冰凉的,青璃躲在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得到了他激烈地回应,她被抱到内室的床上,两个人滚在一起。 是不是有点玩大了?青璃觉得意识有些模糊,她闭着眼睛,两个人紧闭地贴合在一起,或许是淳于谙太过担心,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家小丫头平安无事,看她去刺杀宇文鲲之时丢了魂儿又回来了。 “没有下次。” 许久之后,淳于谙才放开青璃,他抓起青璃的手,伏在自己滚热的胸膛上,那里在砰砰地跳动,心脏好像都要出来一般,青璃深感愧疚,瘪瘪嘴,都是宇文鲲这个死变态,不然她也不会冲动。 “好。” 青璃眨眨眼,清澈的眸光凝视着淳于谙的脸颊,显得很是无辜,淳于谙喉咙动了动,眼眸中有着暗光流过,他快速地搂抱住她,这次,该他了。 已经到了晚膳的是时辰,方侍卫提着食盒,在大帐前探头探脑,厅堂里面似乎没有人,莫非二人进到了内室,想到曾经见识过场面,他抹了抹汗,悄悄地退了出去。 一直到许久之后,青璃才被放开,她用指尖点了点唇,感觉到有些疼,一定是肿了,刚才淳于魔头化身野兽,对她的唇肆意地凌虐,两个人动了情,都有些分不清楚东南西北,若不是淳于谙最后有点理智放开她,此刻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邪阵的阵图,我给你画出来。” 青璃跑到外间,找到了笔墨纸砚,以最快的速度画阵图,又和旁边的淳于谙解释一番,她根本不敢跟他对视,怕见到他眼神中浓烈的欲火。 天色一片漆黑,又是一个雨夜,青璃绘制好阵图之后,坐着马车离开,面对送她上马车的淳于谙,小声地说了句,“那个,宇文鲲的主帅旗,能不能画个乌龟?” 回到新宅,于嬷嬷见自家小姐穿了一身男子的衣衫,唬了一跳,瞪着眼睛,结结巴巴地道,“小姐,您这……这也太……” “淋雨了,少将军的。” 青璃点点头,算是做了解释,她没有用晚膳,快速地打发了一脸八卦地于嬷嬷和麦芽,吹了灯进入到空间中,她先到一层的闺房照镜子,唇部水润红肿,成了瑰丽的红色,她摇摇头,脱衣服的瞬间,发现胸口处和脖子上有大片的吻痕,这该死的! 难怪刚才于嬷嬷一脸暧昧,围着她东转西转,衣衫没有领子,她脖子上的红痕是那么明显,这是二人欢爱的证据。 无力地摇摇头,青璃上了二楼,进到温泉里,又杀人了,可是怎么觉得是理所当然了呢?或许她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今日在战场上是她考虑不周,好在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她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就算得到一个小教训,以后在这种情况下,切忌不可逞能。 一连过了几天,青璃都没有再出现营地,最近她一直忙着军需之事,期间去过一次城北大营,她发现,士兵们见到她更为恭敬,坊间也有说书人,把那场抢军旗的战役说的很是夸张,千钧一发,她无敌神勇,如天神一般降临在大秦营地,吓得大秦士兵屁滚尿流地撤退,主帅旗都顾不上抢回。 于是,大周士兵士气大振,众人一起,你一笔,我一笔在大秦军旗上画着乌龟,可是有些人画的是王八,还乐此不疲,大家提议把大秦军旗分成小块,当抹布给各位将领擦鞋,还有将士直言不够分,希望少夫人把大秦军旗全部抢来,被少将军踢着屁股,在原地滚了好几圈。 张副将被打了二十军棍,躺了一天又活蹦乱跳,也没有人再提损坏军旗的小事,众人视线都集中在大秦主帅旗上,众人商议怎么处理好。 一晃到了农历十月,平阳城下了第一场雪,窗外滴水成冰,好在新宅的瓦片,窗户纸和烟道都重新做了整理,自家已经烧上了煤,比木炭和柴禾禁烧,下人们只要起夜一次添煤就好,屋子里也暖和着。 城北大营,在这个初雪的早晨,收到了他们的冬季新军服,不但有着厚厚棉花,在胳膊肘和膝盖之处,还有一层毛皮,众人都仔细地放好,现在天不是那么冷,他们穿着旧棉衣,舍不得换新。 雪后的空气清新,青璃在院子带着麦芽和于嬷嬷踩着雪,咯吱咯吱地响,麦芽笑得很是开心,京都也会下雪,不过掉在地上就融化了,踩上去都是泥汤子,不如平阳的雪这么纯洁。 平阳已经很冷了,屋檐下也冻着冰棱,下人们早上还要用木棍敲打一番,然后全体出动扫雪,在扫雪的时候,自然少不了堆雪人的乐趣,麦芽和于嬷嬷觉得新鲜,两人也加入进去。 青璃站在游廊上,看着麦芽正在笑闹,这丫头换上厚实的羽绒衣,像一只小企鹅一样裹得严实,见到对面树梢上的积雪,也要拿着棍子去敲打两下,见雪扑簌簌地落下,她蹦跳地喊着,“下雪啦,下雪啦!” 于嬷嬷嘲笑麦芽幼稚,她站在树下,被落下的雪灌到了脖子里,苦着脸正在追打麦芽。 “麦冬,你下次出来多穿点。” 青璃转过头,发现麦冬正站在房门前,见二人打闹,眼底带着羡慕之色,麦冬轻轻地摇摇头,“小姐,奴婢大体上好了,多谢小姐这么久一直照顾奴婢。” “那得谢谢于嬷嬷和麦芽。” 麦冬通过这段时间的调养,气色红润,身上的伤口基本愈合,可能是这段时间被于嬷嬷悉心照顾感动,她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也不像原来那么沉默。 关于鬼罗刹,还是没有消息传来,青璃觉得,担心也没有,她相信大哥,绝对不会失败,就算有困难,也一定会过去。 就在昨夜,收到沈冰雨的书信,自家爹娘已经启程往回赶,爷奶,二伯,二伯娘继续留在汝阳,也好对四婶有个照应。 沈冰雨在信中写了两件事,拜托青璃帮忙。第一是去凤阳看看他爹,因为今年过年,她要留在汝阳了,不知道家里是否一切安好。青璃也觉得自己疏忽了,这件事应该她主动去做的。 第二件,就是想托人去冯牡丹家里看看,当年,冯牡丹也帮了沈冰雨不少忙,都是被掳到京都的姐妹们,一路同甘共苦,如今的际遇大不一样,冯牡丹早就成了一抹冤魂。 得知冯牡丹自缢,被扔到乱坟岗子,青璃曾经派人去翻找过尸体,那会京都流行冥婚,筹办死去之人的婚事,女子的尸身不太好找,每天晚上总有人跑到乱坟岗子去翻找姿色不错的,特别是女尸,这样卖出去价高,冯牡丹很可能被人抬走了。 青璃很久没去和淳于谙见面,两个人保持书信往来。自从上次之后,总是觉得尴尬,听说淳于谙研究破阵之法有了眉目,想来也不需要她帮助。 天冷之后,家里玉器铺子的生意出现很明显的下滑,不过富顺心态不错,等到进了腊月,过年前后,铺子还会火一次,马姑娘嘴甜,会说话又不显得谄媚,推销很有技巧,已经有了熟客,她也拿到了一些银子,听说家里的债务还清,现在又攒了点,一直想寻了机会给她磕头。 青璃想着,沈冰雨的信在路上耽搁了几天,爹娘最多二十天之内肯定会回来,她准备和爹莫如湖谈谈族里的事,顺便问问二姐青蔷的婚事,想听见爹娘亲口形容一下那天的场景,没有给二姐送嫁,到现在,她都有些遗憾。   ☆、第039章 取暖 农历十月,平阳城滴水成冰,北风呼呼地吹着,夜晚的时候,经常能听见清脆的响声,早上起来一看,那些树枝被大风刮落,落得满院子都是,下人们早起捡树枝,作为烧火的柴禾。 天一冷,街道上几乎没有人,两旁的铺子关着门,有时能看到脸颊冻得通红的小伙计,在门口搓手跺脚招揽生意。 青璃坐着马车,来到玉器铺子,她要准备这两天回到凤阳,在临走之前,查一下账本,还有不到一个多月就进了腊月,到了年根底下,家里也要准备过年事宜,顺便盘点这一年的盈余。 “小姐,这天冷的很呢。” 马姑娘打开门,玉器铺子门前是一块深色的地垫,青璃踩了雪,在地垫上蹭了蹭,这才走进铺子,还是有地下烟道好,进门暖气扑面而来,账房和掌柜富顺正在柜台前盘账,看见青璃,赶忙迎了出来。 “这两天我要回凤阳,富顺,铺子就全权交给你做主。” 青璃坐到等候区的沙发上,沙发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绒垫,坐上去很舒服,马姑娘端了热茶和瓜果,恭敬地站立在一旁。 “小姐,平阳一冷,咱们铺子的生意不如前段,不过最近有不少人家成亲,也有大户人家委托咱们铺子玉石头面的,几位师傅倒是在楼上忙着。” 天一冷,几乎没有人愿意出门,大户人家都派丫鬟婆子来跑腿,来店铺里面预定首饰,有些是他们自己提供图样,有些图样需要铺子里出,还要多加二成的银子。 玉器铺子里面请了一个画师,是马姑娘介绍过来的。从前马姑娘在一些殷实的人家教人识字,也遇见一个同样命苦的女子,刚成亲没多久死了夫君,成了新寡。 娘家嫌弃她晦气,和她断绝来往,夫家公婆说她命硬克夫,对她很是憎恶,真真是无家可归。原来靠着卖一些络子绣样赚银子,勉强糊口,到了冬日里,布庄也没什么生意,她几乎是每天喝着糙米粥度日。 马姑娘本想把人介绍到玉器铺子做个伙计,不过青璃觉得不行,虽然也同情此女子的遭遇,还不到二十岁,就经历了这么多挫折,可她也不是开慈善堂的,这女子常年被打压,人比较沉默,又一脸愁苦,这样的性子,根本没办法做一个八面玲珑的伙计。 若是找点活计,青璃这边有很多,在城北大营,有很多士兵们的衣衫需要缝补,士兵们会针线,但是那针法惨不忍睹,最后淳于谙拍板,请了一些家里条件极差妇人,让她们计件缝补,也算多一个营生。 本想把这个女子介绍过去,无意中发现,她的画作非常好,而且有自己的创意,正好铺子里面缺少一个画师,青璃觉得捡到了宝,立刻决定,让她来上工。 “恩,天也冷了,在楼上做工没有楼下暖和,让大家都多注意一些,别染上风寒。” 楼上没有烟道,气温很低,青璃给众人配备了炉子,时常有热茶喝,但是这些人工作专注,有时候在那种环境要几个时辰,等到自己反应过来,冻得哆嗦流鼻涕。 青璃家的铺子,待遇一向不错,每个人不但能得到毛皮坐垫和棉衣,还有成套的帽子手套。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发粮米,猪肉,鱼等各项福利,所以来铺子里做工的都觉得自己是得了造化,牟足劲干活。 “小姐,您还是和当年一样。” 富顺给青璃满上茶水,感慨地说了一句。 有时候,他会觉得这是梦,当年不过是李墨轩家的小伙计,因为不想昧着良心做事,得罪了人,眼瞅着吃不上饭,谁能想到,当年做的那件事,让他得到了回报,跟了自家小姐之后,家里条件转好,爹娘的病也跟着好转,多亏了小姐施药,家里人时刻提醒他,不能忘记这天大的恩德。 “人也是会慢慢变化的。” 青璃喝了几口热茶,在心底叹气,当年在她心里,人命才是最珍贵的,现在不过是蝼蚁,只要挡路的人,她可以毫不犹疑地除掉,或许有人说这是一种堕落,她觉得适应这个时代,为了自己和家人活得更好。 账本被富顺上交,青璃翻看了几页,她的铺子全部供两顿饭,午时有糕饼茶果,到了晚膳,至少也有三菜一汤,上面记录了铺子里面最近支出情况,记载很清晰,条条明确,气候一冷,铺子里的伙计们的菜明显跟着缩水,只有一些萝卜白菜。 “上次我和你们说的,在后院空置的房间里面种点蒜苗和香菜,长势怎么样?” 青璃放下账本,抬头看着马姑娘,因为她心细,这些琐事都交给她打理。 “还不错,掌柜的说再等等,前几天本想摘几根炒豆腐的。” 马姑娘抿嘴一笑,伙计们都舍不得,大家一致决定再等等,到时候吃的过瘾。还是小姐有办法,不然这滴水成冰的天儿,还想吃到新鲜蔬菜,那只能是在梦里了。 “恩。” 青璃点点头,在铺子后院有一个小天井,三间正房,两间库房,晚上会有男伙计或者铺子里的师傅值夜,院子里的角落,有一个小棚子,里面是她准备的煤,库房里有几口大缸,放着一些粮米,猪肉等,晚上冷,全部冻得硬实,不用每天都去采买。 铺子最近没人上门,但是收益还不错,青璃见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和富顺聊了几句,这才上了马车,回到新宅。 于嬷嬷正在收拾衣物,把青璃的披风毛皮之物全部找出来,用刷子梳理上面的浮毛,麦冬恢复了一些,被麦芽搀扶着,正在院子里面放风,这次她离开之后,短时间不准备回来。 “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凤阳?” 整个府里,属麦芽包裹严实,穿着一身羽绒衣还不够,外面套着一层兔子皮的戴帽披风,这样的天气,把帽子也扣到了脑袋上,让她清瘦的身体膨胀成一个圆球。 “明天早上启程。” 青璃算了一下,从平阳出发,不经过小凤县,走另外一条官道,若是快马加鞭,等到晚上差不多就能到凤阳,她休整一天,再去看沈冰雨的爹沈老爷。 “哦,对了小姐,城北大营管后勤的将领来找过您。” 于嬷嬷从里屋出来,她用扫帚扫着门前的雪,平阳每日都要刮风,一到早上,原本扫得干干净净的地方都会被吹来一层的落雪,她总是怀疑每日都在下雪。 “麦冬,你身子还没好呢,不宜在外面太久,赶紧进去吧。” 青璃领头进了屋子,麦芽赶紧手脚麻利地上热茶,于嬷嬷站在一旁,正色道,“说是需要一些粗布,但是平阳这些黑心商家有意抬价,想问问小姐您有什么门路。” “这倒是刚好。” 屋子里面很热,青璃脱下大氅,把手放在火炉上烤了一会儿,这才道,“小雨姐写了书信给我,让我去看看沈老爷,刚好她家是做布料生意的,这就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沈小姐家里是做布料生意的?这倒是没听说。” 于嬷嬷张着嘴,一脸诧异,对当年之事,了解不多,她只听说沈冰雨是被自己后娘给发卖了,没想到她家也是殷实人家。 “是啊,就在凤阳,倒是我忽略了。” 青璃抿着茶水,用手贴在脸颊上,还是有些红润,平阳的天太冷,在外面只有短暂的一会儿,脚底板窜着凉气。她让麦芽帮着做成了一双小靴子,长筒到小腿,在靴筒处填充了羽绒。 一直快到午时,太阳这才露出娇羞的脸,天色明亮,可是在院中根本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青璃的脸颊被呼啸的北风刮着生疼,她赶紧又坐到了屋子里,把羽绒被包裹在身上,冷得缩成一团。 平日还好,今天是她的小日子,只觉得很是难熬,就算喝了热茶,小腹仍旧很痛,女子不容易,每个月都要忍受这么几天,也让她情绪很低落。 淳于谙放心不下,从上次和大秦对战到现在也有一个月的时间,最近他终于研究出破邪阵的阵法,一直在指挥士兵们摆阵,在加上过了初雪,气温骤降,有太多零散的琐事全部报到他这里,光是每日应对这些,焦头烂额,一脸疲惫。 原本他想早日过来看看,每个夜晚都是淳于谙最思念青璃的时候,可他知道女子面子薄,自家小丫头不是那等豪放的,上次主动献吻,估计要羞涩好一段,他怕她尴尬,一直忍着。 早晨,派了大营的将士用布料作为借口,从于嬷嬷嘴里得知,自家小丫头要赶回凤阳,这下淳于谙坐不住了,他必须要在她回去之前,见她一面,以慰藉相思之苦。 淳于谙扔下将士们,策马狂奔,很快来到青璃的住所。在门前碰到了于嬷嬷,他示意她噤声,独自一人穿过偏厅来到内室,见自家小丫头抱着被,缩成了一团。 “这是怎么了,冷吗?” 淳于谙眉头紧锁,大步走到床边,此刻青璃正在和疼痛做斗争,心里正在骂人出气,她脸色苍白,咬着嘴唇,小日子的疼痛完全没办法用药物缓解,只能这样生生地受折磨。 “疼。” 青璃声音微弱地回了一句,她看到一片黑影在眼前晃动,以为出现了错觉,淳于谙肯定在忙着城北大营的事,二人昨日才通了书信,所以他不会上门。 果然,黑影瞬间不见。青璃苦笑一下,难道是她太想淳于魔头的温暖了吗?平日还好,只是每当遇见困难之时,心里总会想到他,因为这样,才有挺过去的动力。 淳于谙快速地站起身,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一直在外面策马狂奔,衣衫上带着冷气,刚才是没忍住进了内室,见自家小丫头那副表情,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他退到偏厅的火炉前,烤着衣衫,一直到感觉身上没有寒气,这才又进了内室,把青璃整个人抱在怀里。 “一会儿就不疼了。” 淳于谙吩咐于嬷嬷煮姜枣茶,他把滚烫的大手伸到被子里,放在青璃的小腹上,然后连人带被子,全部搂进怀里,他慢慢地拍着青璃的背,眼眸柔和。 “你来了。” 手掌的温度,传到小腹之上,一点点注入到心里,青璃感觉到格外地踏实。 窗外地冷风,把窗户纸吹地发出一阵阵响声,冷风无孔不入,从外面钻了进来,青璃依偎在淳于谙怀里,慢慢地感觉身体在发热,小腹也不像原来那么疼,这让她恢复了神智。 “听说你要回凤阳,所以我来看看你。” 淳于谙抬起手,一下一下地抚着青璃柔亮的黑发,平日两个人不常见面,得知她在平阳,总觉得很近很近,现在去另一个城池,他顿时有些慌乱之感。 “恩。” 青璃抱住淳于谙,死命地往他的怀里挤着,只有两个人靠得越紧,才能感受到越温暖。 淳于谙无奈,脱了皮靴上床,把青璃直接抱到怀里,然后又细心地给她盖上棉被,还好冬日里穿着不少,起了反应不会那么明显。 于嬷嬷端着姜枣茶进门,见二人放下纱帐,已经在床上相拥在一起,她眼皮抽动,最后选择沉默,自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早熟,和少将军没有忌讳,二人比真正夫妻还像夫妻,上次小姐脖子上的红痕,她就想和少将军说几句,可是每当看到他那一张没有表情的冷脸,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把这个喝了,然后睡一觉。” 淳于谙给于嬷嬷打了一个手势,他下床端姜枣茶,见青璃全部喝掉之后,又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低沉着嗓子道,“好好睡一觉。” “恩,你别走。” 青璃抱着淳于谙的腰,头钻到他的怀里,他的怀抱温暖,而且很舒服,让她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好,不走。” 淳于谙搂抱着自家小丫头,两个人没有言语,一种无声的温情,在二人身边流淌着。 期间麦芽想进来收走茶碗,被于嬷嬷拉到外间,示意不可打扰二人。冬日里衣裳穿的这么多,自家小姐又是小日子,少将军应该不会那么禽兽,所以暂时安全。 有了温暖的怀抱,青璃勾着嘴角,面带微笑,很快地进入了梦乡,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掌灯时分。淳于谙说话算话,一直没有离开,他抱着她,也跟着睡了一个好觉。 暖暖的火烛的光映照在内室里,窗外刮着大风,又下起了鹅毛一般的大雪,青璃想站在游廊上看雪,被淳于谙禁止,他蹲下身子帮着她穿好了小皮靴,递过来一个包袱。 “送你的。” “这是什么?” 青璃好奇,淳于谙能送什么礼物,她打开包袱,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纯白,她摸着上面柔软的毛皮爱不释手。这是一件雪貂皮做的披风,而雪貂非常罕见,就算是大秦皇后,也未必见得有。 “很保暖,凤阳严寒。” 淳于谙想多说几句,又觉得自己有些啰嗦,他不是个多话的人,在手下和家人面前,也很少发表自己的看法,一直遇见青璃,才有所改变。 “很漂亮,我会一直穿着。” 青璃用脸颊蹭了蹭雪貂皮,很是欣喜。女子都喜欢收到礼物,并非是礼物有多么重要,而是这种心意,淳于谙能在百忙之中分心惦记她,这种感觉非常的美好。 晚膳,后厨按照吩咐,做了一个酸菜锅,里面放着五花肉,冻豆腐,还加了一些干虾仁,海参等提鲜,又做了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不如京都的晚膳精致,可是味道很好,两个人对坐,互相夹菜,吃的只剩下一个锅底。 又是一个雪夜,屋檐下的灯笼,把天空中纷飞的雪花照的格外明显,地上已经落下一层白茫茫的,有几个脚印,从小路伸向远方,那是丫鬟婆子留下的。 淳于谙把青璃搂在怀里,二人依偎在一起看雪。雪夜静谧,雪花飘舞着,跃动着,对面树枝上垂下许多晶莹剔透的银条,屋檐下,有一条条垂落的冰棱,晶莹剔透。 漫天飞雪,不着浓墨,宛如渗透着中国风的山水古典画,而青璃和淳于谙相拥的画面,是这雪夜里唯一温暖的韵调,却没有任何违和之感。 雪花如花瓣一般,飘落在淳于谙睫毛上,结了一层冰霜,把他完美深刻的侧脸描绘得更加深邃,只有转过来看青璃的时候,才能在他眸子深处发现他炙热的情意。 二人站立良久,这才回到内室,这夜,淳于谙没有离开,搂着青璃睡了一宿,在夜里不住地给她掖被子,把她冰凉的双脚放在怀里,一直到破晓。 青璃感觉到他离开,她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心里有一丝失落,摸着空荡的床边,还有他的温度。 “小姐,您要起身吗?” 今日说好回凤阳,原定计划不变,青璃点点头,在麦芽和于嬷嬷地服侍之下,很快地穿好穿戴整齐,要坐一天马车,她没有戴簪子,只让于嬷嬷束了一个马尾,方便她躺下。 临走前,青璃吩咐车夫去了一趟城北大营,麦芽要给她干爹和虎子哥送自己做的棉鞋,青璃也系了一个包袱,让人带给淳于谙,里面有吃食,衣物,还有两双加了羽绒的靴子。 马车在雪地里行进着,青璃盖着羽绒被,斜靠在车壁上。这次回程,她带走了麦冬,于嬷嬷和麦芽也一起跟随,主仆四人在马车上叙话,说一些最近的新鲜事。 “奴婢去小院收拾东西,没有看到隔壁那个庶女出来,似乎是已经不在了。” 麦芽托着腮,一脸八卦地对着于嬷嬷说得起劲。三姨娘成功上位当了平妻,季盼也成了嫡女,总比被赶出家门的季悠地位高,又得季知府宠爱,肯定回到凤阳去了,天气冷,在平阳一直守着也未必能见到淳于谙一面。 “呸,那个小蹄子,上梁不正下梁歪,小妇养的!” 一提起季盼,于嬷嬷就火大,季悠虽然软弱了点,可是有正牌嫡女的气度,那个季盼,和她姨娘一样,小小年纪就长了一堆坏心眼儿,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妖妖娆娆的,还有脸跟自家小姐抢,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红泥小火炉上放着一个细嘴铜壶,此刻水开了,冒着热气,于嬷嬷在火炉上放了一个铁盖子,又把铜壶的水倒在茶壶里,从小几抽屉取出糕饼点心和果脯。 “哇,牛轧糖!” 麦芽见到一匣子的牛轧糖,切口处还有花生,她立刻忍不住了,咽咽口水,拈了一块放在嘴里,感受到嘴里甜甜的泛着奶香,眼睛也眯成了月牙状。 “吃吧,还有很多呢,这个是原味的。” 青璃临走的时候,给淳于谙留下一批空间里的战马,扔在一个空院子,让他自己派人去接应,没有说明来源,她的坐骑在空间,最喜欢吃酥糖,时常要喂上几块,不然那匹马还会耍脾气。 “小姐,不是还有那个绿茶味道的,老奴喜欢。” 于嬷嬷搓搓手,询问青璃,身边的丫鬟婆子被她养刁了嘴,对吃食很有研究,绿茶味是最近闲来无事研究出来的,空间里养了几头奶牛,每天都在产大批量的牛奶,她喝不完,全部用桶装着,放到库房。 最近天冷,晚上有时间,在空间里就多做了一些牛奶制品,还研制出酸奶,有酸奶味道的牛轧糖,不过几人不太认可这个味道,只有青璃自己一个人喜欢。 “在最下面的匣子,不多了,等到凤阳做点,子喜也喜欢吃。” 青璃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她吃了一块椒盐饼干,最近受淳于谙的影响,更喜欢咸口,椒盐饼干很香。 外面太冷,于嬷嬷于心不忍,给车夫端了一杯热茶并几块糖,青璃对家里人的下人很好,连车夫都穿上了羽绒衣和皮毛,帽子围巾手套口罩一套,围得严实,只剩下眼睛还能看路。 马车里四壁车窗全被拉上,还有一层棉布帘子,车厢内没有一点亮光,四壁点着油灯,麦冬昏昏欲睡,于嬷嬷和麦芽两个人精神着,叽叽喳喳不停。 “小姐,季悠小姐和那个陈公子是不是要成亲了?” 刚才被打岔,于嬷嬷迅速找回话题。季悠和她娘亲虽然被赶出府,却在平阳过的不错,没有小妾姨娘添堵,每日悠闲,有时候还会出府去茶楼听书,脸上少了愁苦,多了笑容。 陈公子对季悠一如既往,季悠现在不是高不可攀的知府千金,他反倒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出入成双,上次青璃白菜价卖了一对暖玉,陈公子得知之后,主动给城北大营将士们捐了几十车粮草,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青璃的谢意。 “快了,还有三个月,季悠及笄就会出嫁了。” 大周的女子,年满十五岁及笄,象征女子成年,一般多数出嫁的女子都过十五岁,除非家里日子过不下去的,早早就送给婆家做童养媳。 前几天见到季悠,说到嫁人之事,季悠一脸期盼,连青璃自己也恨嫁,恨不得边关早日平定,和淳于魔头早日在一起,不过只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等她清醒过来之后,又不再期盼嫁人。 在马车上枯燥无味,因为下雪,又减缓了车程,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一个时辰,一直到深夜,才到凤阳城大宅。 车夫敲开府门,惊动了府上了丫鬟婆子,瞬间起来一大片,烧热水的,整理的,后厨也来了人,给她准备宵夜,甚至惊动了小子喜,睡眼惺忪地跑到后院,见她回来,立刻来了精神。 “小弟,赶紧去睡吧,明天早上四姐送你上学堂。” 青璃摸摸子喜的脑袋,每次见到自家小弟,都觉得有新变化,自从上次在城北大军面前露脸,子喜的性格也改变一些,比以往更活泼,敢说敢做,胆子也大了。 第二日,青璃起了个大早,天冷,她想多睡一会儿,可是昨夜答应小弟送他去学堂,不能食言,只好从温暖的被窝中爬出来。 “于嬷嬷,让麦冬好好调养,最近一段不用她伺候。” 青璃匆匆吩咐,让麦芽跟着一起,一路上,子喜拉着青璃说学堂上的事,他小小年纪就知道低调,没有把在城北大营露脸的事传扬出去,学堂的先生和同窗,只知道他家境殷实,并不了解背景。 “让先生一视同仁才好。” 子喜小小年纪就懂不少,青璃深以为然。去学堂是为了读书,若是让先生知晓身份,并不是好事。有些读书人,失了风骨,惯于谄媚,对有背景的学子区别对待,迎风拍马,所以当初爹爹也是为此考虑,经过打听之后,才把子喜送到一个口碑好的老先生那里。 子喜没有书童,没有下人伺候,因为离得远,不能自己去学堂,这才从府上配备了马车,接送的只有一个车夫而已。 青璃给小弟子喜准备了一个荷包,里面装了一些各种口味的牛轧糖,让他分给同窗,又给他戴上一顶小帽,目送他进了学堂。 凤阳虽然紧邻平阳,却没那么强烈的风,这个时节,街道两旁还有不少百姓,两旁的铺子,生意不错。 沈冰雨给青璃留下地址,布庄地址是平阳的一条主街,而大宅离自家也不算远,坐马车不到半个时辰,她在盘算是不是要在街上买点什么,第一次上门不能空手。 “麦芽,你说我应该买点什么?” 青璃和沈冰雨交好,沈老爷就算是她的伯父,虽然以前沈老爷也是糊涂,被继室欺骗,他也很无辜,一直出门在外谈生意,对继室的做法并不知情,如今小雨姐也原谅了他,一家和睦。 “这,小姐,奴婢觉得一些有钱的员外喜欢附庸风雅,您就准备点上好的茶叶,果子和糕饼,在加上点京都的海货,备足了几样礼就成。” 麦芽寻思了一下,给自家小姐出主意,青璃点头,这样的话,不如自己准备,肯定比铺子买的要好。瓜果之物,苹果和梨比较容易保存,这次也带回来一箱,茶叶都是空间生产,自是名贵,只有糕饼,随便买一些就好。 回到府上,简单整理了一下,青璃准备八样礼品,这样在京都去官家访客都不算失礼,她掐算了一下时间,刚好过了午时,这才吩咐车夫出发。 沈府坐落的街道,周围都是富商人家,在平阳城经商数代,家大业大。 青璃让马车停在侧门,她紧了紧雪貂披风,周围门户院墙很高,她在院墙外,只能看到府内几棵大树和高高的屋檐,上面覆盖着一层未融化的白雪。 和沈冰雨在一起闲聊的时候,她介绍过,沈府一共有四进院落,三进四进住着家里的主子。原来她是住在四进的,后娘和爹爹住在三进,三四进之间,隔着花园,有一个大池塘,冬日里,池塘的水面上结冰,她小时候顽皮,喜欢在冰面上打滑。 后娘狠毒,得知她每天都会在用过早膳之后去池塘上,就在深夜,找了府上的下人凿冰,等到早上,上面冻上一个小冰层,外观上看不出来,沈冰雨不得而知,掉到了冰窟窿,后来,是她娘身边的丫鬟冒死把她拖出来。 那个丫鬟,一直尽心照顾她十余载,未曾婚配,沈冰雨做主,让丫鬟嫁给自己爹,成为了沈家的新夫人。 麦芽上去叫门,一直到很久,侧门才开了一个缝隙,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探出个脑袋,见到只有青璃和麦芽,原本狂喜的眼神慢慢地得灰暗。 “这位小哥,我家小姐是来求见沈老爷的。” 麦芽拎着礼盒,带着笑脸,主动和家丁搭话,谁知家丁一听,立刻变了脸色,就要关门。 “喂,你这什么态度啊!” 见对方躲躲闪闪,麦芽也来了脾气,这是沈小姐的家,她只好忍下心中地不快,再次强调,“我们小姐来拜访沈老爷。” “我们老爷不在府上。” 家丁语气低落,摇摇头,坚决地关上侧门,让主仆二人吃了个闭门羹,气得麦芽在门口大声地道,“有你们这么待客的吗?我家小姐姓莫,和沈冰雨小姐交好。” 一提沈冰雨,家丁迅速地打开门,惊讶地看着青璃,见到一个绝色姿容的美人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外,身上披着纯白色的雪貂,就知道身份不简单,以前下人们八卦的时候好像曾经说过,自家小姐在京都,好像和忠武将军的侄女交好,是不是代表自家老爷有救了?不过忠武将军在外地打仗,远水解不了近渴。 “可是青璃?” 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面容和善,她的眼睛通红,似乎是一夜未睡,有淡淡地疲惫,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听到声音,从侧门走出,见到青璃也是一愣。 “是我,夫人。” 青璃微微一笑,面前和蔼的夫人,就是小雨姐的后娘,听说和小雨姐关系非常亲近,所以得知她也不意外。 “快进来,着实是我们府上的下人失礼。” 沈夫人快速地拉着青璃的手,把她请了门,一脸歉意地解释,“青璃,叫夫人太远了些,你们在京都那么照顾小雨,不嫌弃就喊我一声伯母吧。” 青璃被丫鬟婆子簇拥着进了正厅,沈府之内华贵,建筑有自己的风格,此刻是寒冬,花园内一片萧瑟,青璃看到了那个小池塘,外面已经被圈了起来。 屋子内暖和,有丫鬟婆子奉茶,青璃抿了一口茶水,疑惑地道,“伯母,小雨姐如我情同姐妹,也不是外人,府上下人虽然有失礼之处,似乎是有原因的?” 青璃这么一问,沈夫人眼圈就红了,她用帕子点了点眼角,好半天才稳定了情绪,紧紧地抓着青璃的手,“你沈伯父不在府上,在知府的大牢里。” “怎么会?” 青璃“啪”地放下茶杯,一脸惊讶,刚才在门外被怠慢,本来还是有点生气,现在听闻小雨姐的爹进了大牢,她剩下的只有震惊,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我们给小雨写了家书,可一路山高水长,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沈夫人擦擦眼泪,这才说了事情的原委。 沈家就是以布匹起家,家里有相当多的库房,里面大量的库存。沈老爷为人厚道,做生意从不肯占人便宜,就算是按尺头买布料的百姓,他都会吩咐伙计预留出一部分来。 前段时间,铺子里面接到了一桩大买卖。在凤阳有一条花街柳巷,其中有家最大的青楼万花楼,小凤县上也有分支,青璃记得,以前如玉似乎就是这个万花楼的头牌。 出事和万花楼有很大关系。沈老爷接到生意,对方的老鸨非要让能做主的东家去谈,她要给楼里面的姑娘们选购一些布料,每个人要做几十套成衣,如果成了,是一桩几千两银子的买卖。 沈老爷回来和沈夫人商议,他一个男子,也不怕去花楼谈生意,没有在乎这件事。当时就答应下来,让伙计和掌柜把好布料,各种布匹颜色花纹不一致的都剪裁下来,做个标记,方便花楼的老鸨挑选。 就在三天前一个旁晚,沈老爷如约到万花楼谈生意,万花楼的老鸨也是爽快之人,两个人虽然初次合作,但是彼此都退后一步,很快成交。 沈老爷喝了一些酒,想去茅房小解一下,就带着伙计离开,华灯初上,正是万花楼姑娘接客的时候,他让伙计到后院马车前去等候,自己进了茅房。 坏就坏在去茅房上,当时沈老爷喝多了,扶着墙解决,等出来的时候一身是血,被花楼迎客的姑娘看到,连连惊叫,有人进了茅厕才发现,里面死了人。 万花楼的茅厕出了人命案,这下可闹大了,接到报案,官府很快地来了人,恰好仵作验尸,人刚死不久,地上发现了凶器,是一把长匕首,正中死者后心,有花楼的姑娘证明说只有沈老爷一人进到茅厕,并无旁人。 死者后台很硬,青璃算是间接地认识,正是季知府那个三姨娘族兄,听说做生意发达了,有的是银子,最近通过三姨娘撮合,刚抱上季知府的大腿,这下人突然暴毙,三姨娘不依不饶,扬言要让沈老爷偿命! “这个死者和沈伯父认识吗?无冤无仇……” 青璃知晓,季知府就算不是个糊涂虫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三姨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三姨娘失去了仰仗,一定气得吐血,必定不会放过沈家,这个时候断案,说白了,人证物证都可以伪造,全靠父母官的良心。 “唉,这个人原来在平阳做生意,因为和季知府勾搭到一起,就起了在凤阳开布庄的念头。” 沈夫人委屈地抹着眼泪,真真是祸从天降啊,谁能想到那个人就死了呢,她把眼睛擦得红肿,继续道,“因为有了知府做靠山,所以一直横行,看上了我们沈家布庄,想花几百两买下,还警告我们,不卖就走着瞧。” 沈家布庄门面很大,在凤阳黄金地段,光是铺子至少值几千两,还有库存,要是这样算,没有几万两打不住,竟然想用几百两银子买下,此人真敢说,信口开河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所以,你沈伯父不答应,曾经和他吵过一架,当时在布庄,掌柜的,伙计还有很多人看到过。” 青璃揉揉额角,心里盘算,这事实被说的不算清晰,还有很多细节,沈伯父是让伙计先去马车上等候,他去茅厕,那么从进到茅厕,到被爆出有人被杀,是多久的时间? 尸体是一刀毙命,还是经过了搏斗?若是一刀毙命,这可真难说,因为人在如厕的时候,多半会放松警惕,在花楼里面酒鬼多,走路摇摇晃晃,如厕不会盯着别人看。 凶手可能认识死者,死者没有防备,也可能受人指使,并不认识死者。 无论怎么说,还有太多的状况需要弄清楚,这个事,她必须管,也管定了!   ☆、第040章 线索 沈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事情的经过大体叙述了一遍,她不在案发现场,也是从伙计嘴里听来的,只有个模糊的大概,对于其中的细节一问三不知。 沈家在扎根在凤阳也有祖辈三代,沈老爷为人厚道。虽说生意场上的人都是竞争对手,但是沈老爷早年读书,还考过秀才,对于那种以卑鄙手段打压同行的行为很是不齿,一向自以为高风亮节,对待普通贫苦的百姓也不搞势利眼,无论在同行中,还是在周围一带百姓口中,口碑都不错,很少和人有龌龊。 三天前的案子,震惊了凤阳城,百姓们不敢相信一向憨厚仁慈的沈老爷会杀人,也有百姓们觉得或许人真是沈老爷杀的,只因为知府三姨娘的族兄欺人太甚,活该自作自受。 好似故意有人引导着舆论的走向,也就在这几天内,各种传言满天飞,贫苦百姓们充分理解沈老爷的无奈,每天都在痛骂三姨娘族兄死的好,这样的流言,就更加坐实了沈老爷就是凶手。 “你沈伯父是冤枉的啊,那天去青楼谈生意是在下午决定的,你沈伯父也不知道那个恶霸会出现在万花楼。” 沈夫人哭声悲切,可算找到人倾诉,她心里苦。从来没遇见这样的事,又是人命关天,家里不缺银子,花钱打点过,但是这次踢到了铁板,对方有后台,那个知府的三姨娘还跑到府上大闹一场,她每天都提心吊胆,担忧得睡不着。 当年在冰窟窿里救下了沈冰雨,沈夫人的身子就坏了,医馆的老先生说再难有身孕,如今她人到中年,也不想这事,只盼着和爱慕多年的沈老爷琴瑟和鸣,没有银子也没关系,只希望能稳稳当当的过日子。 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自己夫君摊上了人命官司,又投诉无门,打落的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沈夫人不认命,带着礼品跑到知府后宅多次,求爷爷告奶奶,都被人赶了出来。 “我就怕你沈伯父等不到重见天日那一天啊!” 沈夫人拉着青璃的手,用力地擦着眼泪,她的眼睛布满血丝,进了大牢,知府没有升堂问案,不过在大牢里,那些官差都是狠心的,得了三姨娘的吩咐,私下里还不知道怎么折磨呢。 “沈伯母,您喝口热茶。” 青璃皱着眉头,这事情还有点复杂,只能一步一步来,小雨姐在京都,就算有人送信,京都城门未开,也收不到消息,好在她赶上了,必须解决这件事。 “你说沈伯父是和伙计一起去万花楼谈生意的,我想见见伙计,了解下情况。” 屋子里燃着安神的熏香,沈夫人在痛哭过后,精神稳定了一些,丫鬟在旁边服侍端着热茶,青璃也喝了一口,她闭着眼睛,整理一下其中关键的症结。 “好,我马上派人去喊。” 发生了这件事,沈家布庄暂时关门,家里的掌柜和伙计们都没有来上工,等候官府升堂,他们出庭作证。恶霸就这么被人杀死,着实让众人痛快,可惜东家被人污蔑,他们又无法淡定。 都说民不与官斗,都是斗升小民,如何与知府现在的平妻抗衡? 过了约莫有一刻钟,一个婆子带着青衫的伙计进了偏厅,那伙计低垂着头,一脸沮丧,最近夜夜睡不安睡,他心里明明知道东家不是凶手,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还有人来警告他,说话要注意些,似乎是打定主意,让东家背这个黑锅。 人心是肉长的,东家对他不错,以前他娘得了急症没有银子,还是东家好心,提前预支出来一部分,让他安心做工慢慢偿还,东家就是他娘的救命恩人啊。 “你就是那个和沈伯父一起去万花楼的伙计?” 青璃正了面色,坐直身子,打起精神,先了解情况,看看能不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凶手,下一步还要去万花楼查探,到案发现场去走访,那个尖叫的妓女也是关键的证人。 “是小的。” 伙计一直低头,以为夫人找自己,听到一声清脆的女声,暗含威严,他疑惑地抬起头,见到如出水芙蓉的绝色佳人坐在前面,立刻红了脸,低着头不敢亵渎前面的仙女。 “那好,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详细地说一遍。” 青璃观察了一下伙计,心里明白,这件凶杀案和伙计无关,至少他不会是凶手,“还有一个问题,听说以前万花楼有固定的合作对象,怎么这次突然换了沈家布庄呢?” “是,小姐,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伙计心里寻思这位脸生的小姐到底是何人,拥有这么美丽的外表,身份一定不会低,或许东家有救也说不定,他不敢和知府抗衡,但是如果有希望,说什么也要救东家,眼下是个好机会! 万花楼以前和另一家布庄合作,当年也不是没有找过沈老爷,但是那会沈家生意不错,沈老爷又对花楼卖笑的妓女没有好感,觉得有辱斯文,自家的布料都是上乘的,被这群妓女穿出去接客有碍沈家名声。 不得不说,是沈老爷想多了,开门做生意广纳天下客,哪能分三六九等,或许是他骨子里有读书人的迂腐。也是从今年年后才开始好转的,沈冰雨回来,沈老爷才得知当年有多么疏忽,因为做生意,忽略了嫡女,竟然被恶毒的继室吴氏发卖,而他一直还相信吴氏的说词,沈冰雨因为不满以前的娃娃亲,和一个男子私奔了! 得知真相,吴氏被休,父女间也多了理解,他后来娶了现在的夫人,也看开了一些。 “小姐,万花楼的生意不算是突然上门的,老鸨一直很忙,刚巧三天前那天下晌有了时间。” 伙计继续解释前因后果,果然比沈夫人说的细致,青璃一手扶额,认真地记下来。 万花楼的老鸨找人去沈家布庄传消息,刚好东家才从外地归来,两个人约定好申时在万花楼见面,约定时间正是晚膳时候,花楼里的姑娘们都是在那会起身,少量用膳,等待恩客。 冬日里天黑的早,到了酉时天就擦黑了,沈老爷第一次来花楼,还有点不舒服,老鸨为人还算宽厚,给的银子稍微低些,开始没谈拢,后来东家寻思不想耽搁太久,和老鸨商议,自家库房在凤阳几个城郊,家里人手有限,赶上下雪天不好运送,让万花楼派人上门提货。 “老鸨答应了,谈生意的时候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三姨娘的族兄,死在了万花楼的茅房,怎么看,都有些巧合。那个人欺男霸女,听说抱上季知府大腿之后,前段日子还强了一个十五岁的贫家女做小妾,贫家女的爹娘跑到知府衙门喊冤,被一顿乱棍打了出去。 “小的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中间来了一个姑娘,在老鸨耳边耳语了几句,老鸨就答应了,倒是没说别的。” 伙计皱眉思考一下,按照青璃的提示,不放过任何细节。 “那个姑娘是何人可知晓?” “小姐,小的那次的第一次去万花楼,不过那里除了接客的姑娘,也没谁吧?” 伙计苦了脸,他才十六,还没成亲,那天跟随东家去花楼还不敢抬头看人,被花楼姑娘们说的荤话逗弄的红了脸。 “沈伯父喝了不少酒,是不是老鸨有意灌酒呢?” 人死在花楼,沈老爷在走之前去茅房,发现了死者,然后被妓女发现,高声惊叫,引人围观。无论怎么说都像是一个圈套,其中万花楼的老鸨是最先被怀疑的对象。 “这都怪小的。” 小伙计讪讪地,万花楼的老鸨叫媚娘,也有三四十的年纪,听说喜欢未破身的雏儿,对同龄的老白菜帮子沈老爷当然没兴趣,一直往伙计的怀里钻,用酥胸碰着他的胳膊,欢场老手,手也不停地乱摸,当着众人的面,手伸进了他的裤子里,让他脸色爆红,不自在的很。 沈老爷过意不去,觉得没打听清楚老鸨的为人,不应该带伙计来这样的场合,等于羊入虎口,自己觉得愧疚,就帮着挡酒,他的酒量一般,这才多喝了几杯。 青璃一口茶水差点喷出去,只听说过男子贪慕花色,喜好新鲜,没想到风韵犹存的老鸨也好这一口,不愧是万花楼的人,把调戏当成了一种职业,小伙计都不放过。 问来问去,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当时沈老爷想离开,见到老鸨送出来,怕他再次非礼小伙计,这才让他先到后院的马车上等候,而伙计脑子迷迷糊糊地去就去了,等到过了好一会儿,听到前院有吵闹之声,才知道万花楼出了人命案。 “沈伯母,大体情况我了解,现在刚好是下晌,我想去万花楼见见老鸨。”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像是一个陷阱,一环扣一环,老鸨就算不是凶手,或许是帮凶,也可能是关键人物。了解沈老爷为人,就必然知道他的性子,从而故意非礼小伙计,沈老爷主动挡酒,然后…… “青璃啊,那种地方,可不是女子能去的,别因为你沈伯父坏了名声!” 沈夫人拉着青璃的手,面带纠结之色,眼里是深深地担忧,有一线希望她不想放过,可是前段接到小雨的家书,青璃可是和淳于少将军定了亲事的,未来尊贵的少将军夫人,要是去那种地方污了名声,这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无妨,我自有办法,伯母等我的好消息吧。” 带着麦芽从沈府里出来,青璃坐上马车,眉头紧锁,其实发生这样的事,最该见的人是季知府。但是如今恐怕见到了他也没什么大作用,肯定一直推脱证据确凿,他要秉公办理云云,这种能抛妻弃女的渣男,你不能指望他还有多少良心在。 要说青璃能把季知府怎么样,目前还有点难度,只因为京都城门关闭,一切都不明朗,把季知府的官职一撸到底,也得有吏部文书才行。 有一段没有上马车,车上温度骤降,麦芽先往红泥小火炉里放了木炭,又把细嘴铜壶放了上去,她搓了搓手,担忧道,“小姐,季悠小姐被赶出来,也没有个说得上话的人,您看怎么办才好?” “阿悠?就是她不被赶出来,也说不上话。” 青璃摸着下巴,已经有了主意,保证沈老爷安全是没有问题的,她有的是招儿,问题是如何破案,她可不想让小雨姐的爹一直背着杀人犯的罪名。 车厢里很冷,说话的时候,能看到白色的呵气,青璃抱着羽绒被斜靠在马车的车壁上,一直等待水开,麦芽沏茶,这才感觉到有了点暖意。 “麦芽,你家小姐要是女扮男装能不能混进万花楼?” 青璃眨眨眼,突然快速地接近地麦芽的脸,惊得麦芽差点打翻了茶杯,她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自家小姐,最后落在青璃的胸口处,遗憾地叹口气,“小姐,若是别人,还能试验下,可是您,试验都不用了。” “这……” 青璃尴尬地红了脸,第一次觉得胸大也没什么好处,麦芽说的对,束胸没有效果,反倒让上身看着强壮别扭。 眼瞅着到了下晌,一会儿就是晚膳时分,青璃让车夫改道,直奔万花楼,她要争取时间,听说后天就是公开审问的日子,也就是说,充裕的时间只有明天,她必须揪出凶手。 凤阳有一条花街柳巷,周围也是各种商户,胭脂水粉,熏香,各种衣裳料子,都是女子之物,还有银楼,有些经常逛青楼的恩客也会在附近买了小玩意送给中意的姑娘,带动了附近铺子的生意。 此时还早,这条街道静悄悄地,马车一进到花街柳巷,青璃就闻到一种浓重的脂粉味道,她有些不舒服地捂着嘴,这种香气很刺鼻,让人喘不过气。 车夫一边驾车一边琢磨,自家小姐怎么心血来潮跑到这种地方来,但是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一向话不多,压下心里的疑问,驾车往前。 “停在万花楼门口。” 青璃拉开了车窗,从后院向里面望去,万花楼的建筑很有特点。屋顶是尖头,金色的琉璃瓦,两边的屋檐上翘,像一艘船,下面的有一排排的房间,每间房外面都有露台和雕花的栏杆。 等到华灯初上的时候,每间屋子里面的姑娘就会站到露台上,冲下面来的恩客挥舞着小手帕,抛媚眼,招揽生意,而没有出来的姑娘就代表有人预约。 这时从楼下抬头望去,间间门户紧闭着,万花楼后院的大门也关的严实。 青璃示意车夫敲门,敲了好一会儿,门才被开了一道缝隙,一个打着呵欠睡眼惺忪的小老头探出来个脑袋,见到车夫连连摆手道,“万花楼今儿不做生意,出了命案,被官府查封了,要等到问审之后才能开门,让你家公子去别家吧。” 小老头被人打扰了睡眠,语气不是很好,他翻了一个白眼,瞪了一眼车夫,正准备关门,青璃从马车上走下,客气地道,“老伯,其实是我要找人,想找你们万花楼的媚娘。” 媚娘就是万花楼的老鸨,也是在青璃心底打了一个问号的人,想要破案,必须与媚娘打招呼,最好能得到配合,而且命案现场就在万花楼的茅房,她也要去看看,试图寻找线索。 “哦,可有预约?” 小老头见青璃姿容亮丽,说话不由客气几分,眼前这位姑娘可是比万花楼的花魁洛诗姑娘要美得多啊,不带任何脂粉气,这样女子来花楼作甚?小老头带着疑问,但是还是恭敬地表示要去通报。 “就带着这盒香粉去吧。” 青璃从袖兜拿出一盒香粉,这是拜访水零黎时候,对方送给她的,宫制,也就是说,专供宫里嫔妃们使用,这盒是成色最好的香粉,细腻,色泽亮丽,白皇后赏赐下来的,当然是宫里的最高规格。 青璃觉得,对方在凤阳当了这么多年的老鸨,应该也是识货之人,若是不认识宫制,那可笑话大了。她有此做法一来是送礼拉近关系,希望对方配合,二来也是震慑,用这盒香粉告诉媚娘,她可不是能随便得罪的人。 果然,片刻之后,院内传来匆匆地脚步声,小老头大开后院的门,一个珠光宝气的妇人站在门口,用手抚着鬓上的珠花,“哎呦,可是来了贵客啊,快快请进,今儿咱们万花楼不接客,倒是怠慢了。” 媚娘满脸笑容,看起来很是爽利圆滑,常年混迹在市井,她的眼睛毒着呢,从刚才一盒香粉,就联想到最近的人命官司,不然可没有大人物在这个时候找她,香粉是宫制,上面镂空的花纹,绝对不是市井的匠人能雕刻出来的,打开一看,一共有上下两层,上面是香粉,下面是面脂,盖子上还带着一小块铜镜,照人更加清晰,这种宫制,就算有多少银子都买不来。 青璃被媚娘迎到一楼一间布置奢华的偏厅,她进门在安静的万花楼起了轰动,有不少姑娘打开门,好奇地看着。 “这位貌美的小姐,来到万花楼,可是为三天之前的命案?” 明人不说暗话,媚娘招呼身边的丫鬟奉上茶水点心,直接奔入正题。青璃本以为还要应付几句,见媚娘是性情中人,很爽快,她点点头,“不错,正是为此事前来。” “可是怀疑媚娘是凶手?” 媚娘微微一笑,明眼人也觉得巧合,但是凶手绝对不会是她,因为事情赶得太巧合,她也怀疑过凶手的动机。在万花楼出了人命,受损最大的就是她,官府封了花楼,又是几天没有生意。 这些恩客们都没有什么良心,隔壁的牡丹楼里最近新来了一批异族女,舞姿优美,身上带着香气,有很多老客都被吸引了去,欢场上,就不能指望这些负心汉有什么真心。 “只是不相信巧合而已。” 媚娘说话直接,让青璃再次受到震动,她不喝花楼里的茶水,只是不停地用杯盖摩擦杯壁,抬起头,认真打量媚娘。 伙计说有三四十岁,也差不多,涂着浓厚的脂粉,身上带着香风,媚娘的眼角有细细的皱纹,丹凤眼稍微上挑,看着泼辣麻利,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媚娘也不信。” 媚娘叹息了一声,青璃仔细地盯着她的眼底深处,可是对方眼神坦荡,毫无闪躲之意,要么就是个心理素质强悍的凶手,要么就是很无辜,真的没她什么事,青璃更倾向后者。 “这位吴老爷,可是万花楼的常客?” 有些事,沈夫人和伙计都不知道,只能来这里和媚娘打听。若是陷阱的话,凶手一定会非常熟悉恶霸吴老爷的行踪,杀死在混乱的万花楼,一定是早早定好了主意。 “从两个月以前,每个月都来。” 这位吴老爷原来是平阳城的一个小商贾,因为前段平阳战起,粮草价格飞涨,着实发了一笔财,又在知府三姨娘吴氏回到平阳探亲的时候,通过重礼勾搭上,两个人立刻和亲兄妹一样。 吴老爷有银子,就是愁没靠山,这年头小商贾有了银子也担心喂不饱父母官,能搭上凤阳知府这条线,简直就是惊喜,他来到凤阳发展,因为有季知府做后台,凤阳的商户们只能自认倒霉,强买强卖的事常有发生,人人对他恨之入骨。 “这么说,不是沈老爷一人有杀人动机?” 恶霸吴老爷欺行霸市,还抢了水嫩青葱的姑娘做小妾,想让他死的人比比皆是,用媚娘的话来说,可是那天在万花楼出现的,只有沈老爷一人。 官差给的说法是,沈老爷喝多了酒,去了茅房,见到小解的吴老爷,两个人发生了口舌之争,沈老爷头脑一热,迷糊地就把吴老爷刺死。 “凶器的来源?” 青璃觉得,官差倒是很会编故事,反正当时沈老爷是肯定喝了酒的,都说酒后壮人胆,什么都可能发生。 “茅房地下捡的。” 媚娘无奈地摇摇头,想要定一个人的罪过,只要人证物证和杀人动机足够了。有花楼的姑娘证明沈老爷一身是血的出来,凶器在地上,而杀人动机也有,两个人因为布庄的事有龌龊。 这个吴老爷有一个特点,就是喜好喝酒,每次喝多了酒就找不到东南西北,而且经常要小解,花楼里本来每个房间都有恭桶的,他嫌弃喝酒作乐的地方有尿骚味,习惯到院子里的茅房解决,顺便放放风。 “花楼里面的姑娘都知道,说他房事能力不行。” 媚娘调笑了两句,见青璃是个水嫩的姑娘家,就收敛一些。这次之所以和沈老爷合作,和青璃还有关系,媚娘消息灵通,得知沈家和青璃关系亲密,她又是未来的少将军夫人,媚娘想要通过这个机会打好关系。 “说起来也奇怪,开始奴家并非有和沈家合作的想法,前几天在廊下,听到两个楼里的姑娘对话,这才动了心思,没成想害了沈老爷。” 事情扑朔迷离,青璃被绕晕了,凶手不会做无用功,杀掉吴老爷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和吴老爷有仇,得知他和知府三姨娘的关系,沈老爷运气差,出现在案发现场,成了替罪羊。还有一种是和沈老爷有宿怨,故意设计了这一切意图嫁祸,死的吴老爷可能是个倒霉蛋。 媚娘这么一说,青璃直接排除前者,幕后黑手一定是冲着沈老爷来的。以此推测,若是沈老爷被斩首,或者在牢狱中折磨致死,受益人是谁呢?尤其是布庄生意,一块肥羊会落入谁的口中呢。 “这个姑娘,奴婢有印象。” 这个时候,媚娘身边一个端茶水的丫鬟一脸正色,那天她也跟着媚娘在一起,刚好出门回来,那个姑娘声音尖利,她认得,是后院的一个低级妓女,叫桂枝。 万花楼不仅仅是这三层主楼,在后院还有一排平房,那里的姑娘多半都是上了二十岁,姿色普通的,价格便宜,一晚上二百个铜子就能陪上一夜,接待的大多是市井中讨生活的老光棍。 “去把桂枝叫过来,暂时别说找她什么事,也不要惊动姑娘们。” 在后院那里,两个姑娘才住一间房,媚娘怕有人传扬出去,想低调处理此事,青璃没想到她能如此配合,对她倒是不反感,只是桂枝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呢。 “媚娘,您叫桂枝来可有什么要紧事?” 人还未进门,声音先传进来,青璃听着的确有点耳熟。来人穿着一身红色的袄子,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脂粉,颧骨很高,小眼睛精光四射,一脸刻薄相,满脸堆笑,虚伪谄媚。 青璃轻轻拍头,这个桂枝肯定不认识她,但是她还记得当年在莫家村的往事。桂枝就是张氏,当年和因为银钱,大堂哥莫子冬被悔婚,诬陷堂哥偷窃二两银子,最后被青璃设计,官差来抓奸,还在镇上游行来的。后来听说张氏的爹娘把她赶出家门,她自己卖身到花楼去了。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记得你以前家是小凤县的,和莫家村离得很近吧,可是听过莫家的姑娘,莫青璃?” 媚娘询问的很是艺术,没有提那天之事,把话题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桂枝眼珠子转了转,本来不想承认,她收了银子,答应对此事三缄其口,不过见媚娘这么问,就有点心动,她的姿色也算不错,就是没有好的胭脂水粉和衣裙打扮自己,一直在接待下三滥的穷酸,在主楼的姐妹们,接客后不但有打赏,还能收到一些小玩意,她干了这么多年,一点没捞着,今儿是个好机会。 “当然听说过,说起来青璃那丫头还和奴家有点渊源呢。” 桂枝早就不知道青璃长什么样,印象里只有当年脸上带着疤痕的小丫头。她挥着小手帕抿着嘴,对着媚娘笑道,“当年若不是弟弟成亲,奴家没有银子,莫家拿不出钱财,奴家啊,差点做了青璃的堂嫂呢。” “哦?还有这等事?” 媚娘没听说过,此刻表现的很惊讶,她用余光看了看青璃,见青璃微微点头,就知道此事可能是真的,“桂枝,你的命真是苦啊,如今莫家也发达了!” 一提起这个,桂枝就算找到了诉说的人,平日里憋着,心里堵着一个疙瘩,她用帕子抹着眼泪,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把知道的都透露出去,“可不是咋的,如今奴家身份低贱啊,那贱丫头,哦,莫小姐快要是少将军夫人了!” 桂枝压惊瞪大,变成死鱼状,想起当年的事就愤恨,她紧咬着嘴唇,这么多年也不晓得当年和大壮的事是怎么被黑的,要不然怎么能走上这一步,做个账房娘子也比卖笑的好。反倒是那个丑八怪,得了造化,竟然要嫁给淳于少将军,呸!开始她听到差点呕出口血,以为是重名的,死活都不相信!可是莫家村就一个莫青璃,不会有错。 “若不是冰雪说的,奴家还不信呢。” 桂枝心里极度不平衡,见到媚娘诧异,她赶紧转换了脸色,这些妓女们没有人身自由,禁止出门,她偷偷跑出去接客了几次,怕被媚娘知道,就解释道,“冰雪是咱们这里洗衣裳娘子,她被夫家休了没地方去,还是媚娘您发了善心,感叹女子被夫家休离不容易,才留下了人。” 冰雪,被夫家所休,青璃的脑子里,一束光闪过,拨开浓重的迷雾,很快见到光亮,她此刻就有这样的感觉!大脑在飞快的运转,沈老爷万一亡故,受益人是谁呢?当然是如今的沈夫人,还有子女,沈老爷没有儿子,除了沈冰雨之外,可是还有一个女儿的,就是沈冰雨恶毒后娘所生,又抢了她亲事的继妹。 “冰雪,可是沈冰雪?” 青璃端起茶杯,轻轻地吹着热气,她用余光盯着桂枝,这种人有功利心,缺点也很明显,眼睛藏不住事。 “这个,姓什么奴家也不晓得。” 桂枝捂着嘴,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多,当初沈冰雪找她帮忙,不但给了二十两银子,还给了一支玉钗,让她守口如瓶,不要透露任何信息,她也答应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约约觉得和人命案有关系。 “桂枝,你认识莫家小姐啊,这可是大好事。” 媚娘显得很是惊喜,赏给桂枝一根金钗,又送了新出炉的糕点,说了一些好话,稳住桂枝,没准后天,她就是关键性的人证。 等到桂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媚娘这才转过身,眼里带着疑问,桂枝既然说的话是真的,怎么会不认识青璃呢,算算年头,不超过五年。 “那是因为,当年我不是这样。” 青璃简单地说了自家和桂枝的恩怨,这么多年过去,一切风吹云散,大堂哥莫子冬和大堂嫂付彩云儿女双全,日子和美,她还要感谢桂枝,当年要不是她和镇上的账房勾搭,大堂哥要是把这种人娶进门,家里一定鸡飞狗跳,永无宁日。 这趟万花楼之行没有白来,现在就缺少关键的证据,毕竟一切都是猜测,还要去案发现场看看。媚娘已经窥破其中的猫腻,她主动领着青璃到后院。 茅房外面贴着白色的封条,媚娘命人打开门。古代的茅房不分男女,在万花楼,女子不会用外面的茅房。这间茅房修建得还不错,上面是青砖绿瓦,里面也放着熏香,用木板隔着三个恭桶。 雪白的墙壁,在中间恭桶那面墙壁,发现大量喷溅的血迹,成发散状,地上也有一摊暗红的血迹,一股子血腥味,看来这个恶霸吴老爷在死前大量出血。 值得一提的是,茅厕并不是只有一个门,在一侧有另一个门直通后院,媚娘介绍说,这里虽然有茅房,基本就是一个摆设,原想着是为了停车处的车夫们设立的。 但是一般乘坐马车的恩客,都有一些家底,马车上也有一些好东西,车夫不敢离开,怕楼子里混进小贼,都在马车前面守候,这里的茅房很少有人来。 茅房后门的车马院子隔壁就是平房区,也是下等妓女接客的地方,能对这里熟悉的人,一定是万花楼内部的,这个沈冰雪对沈老爷怀恨在心或者想过好日子,想得到家产,有重大嫌疑。 墙上喷洒大片的血迹,应该是死者用钝器造成,从后心扎过去,能让血喷洒在墙上,一定扎了个透心凉,凶手下手也够利索的,到底是不是沈冰雪作案,还有待验证,这需要找人调查当日沈冰雪有没有不在场证明,其实凶手杀人之后,血污也应该溅落在身上,说不定现在还没来得急处理血污衣。 天色暗下来,万花楼的院子挂上了明亮的红灯笼,与以往人声鼎沸不同,此刻是那么安静,青璃让媚娘先不要打草惊蛇,一切她自然会处理好。 回到大宅,于嬷嬷不停地抱怨,晚膳热了几次也不见青璃回来,那豆腐热了几次成了渣,也不晓得她是不是被沈府留饭。 青璃揉着额角,对着于嬷嬷摆摆手,她要沐浴,今夜要按照媚娘给的地址,去沈冰雪家里一趟,顺便还要去牢房看看沈老爷,还不晓得是不是被用了刑,最怕在大堂上被人屈打成招,签字画押。 于嬷嬷见自家小姐一脸疲惫,以为出了什么问题,被麦芽拉到偏厅,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于嬷嬷也惊讶得不行,沈小姐有个恶毒的继母,后来也被游街,那个继妹听说被夫家休了,过的很是落魄,没成想跑到万花楼给妓女们洗衣裳。 好人家的女儿,就算再贫穷,也不会出现在那种地方的,毫无名声可言,每天看到的都是恩客和妓女们,听说也有人吃不得苦又爱慕虚荣,主动操起了皮肉生意。 “小姐果然思维缜密啊,沈老爷真是失败,当年找了恶毒的妇人做了续弦,发卖了嫡女,现在又被继女谋划陷害……” 于嬷嬷不停地叹息,沈小姐惩治了恶人,就不该给二人留活路,不然她们哪来的机会祸害人,肯定是存了歹毒的心思,谋划家产。 青璃坐在桌边,托着腮,等到热水提来,忙不迭地沐浴,小日子刚过去,可以痛快地洗浴,她在内室点燃了荷花味道的熏香,又放了一些干花瓣在浴桶里。 在茅房呆了至少一刻钟,现在恶心地吃不下饭,心思郁结,才来凤阳就赶上这样的事,还不知道怎么和小雨姐交待,只能暂时压后,等待案子水落石出,在写一封信,详细说明情况。 麦芽帮青璃擦背,于嬷嬷在揉搓着青璃的长发,她眯着眼,想下步的计策。这次找到真凶,三姨娘会不依不饶,如今她的后台族兄一命呜呼,族兄家也是有后的,还要靠三姨娘站稳脚跟,她不会善罢甘休。 凤阳城的城防都是城北大军的人,必要的时候,她要出兵控制知府衙门,这得多多感谢淳于谙送给她的兵符,关键时刻,能顶大用。 洗漱完毕,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冬日里天冷,没有人出门,丫鬟婆子也清闲了一些,后厨又重新准备了一份晚膳,青璃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粥暖胃。 “于嬷嬷,你和麦芽下去休息吧,明日我们还要去会会知府大人新上任的平妻。” 青璃眯了眯眼,她倒是要看看,曾经让她吃了闭门羹的人到底有多嚣张,正好两次的帐一起算,让那个小妾上位的也知道她的厉害! 打发了二人,青璃换了一套黑色的棉衣,她对知府衙门比较熟悉,先去了知府大牢。这里门外有官差把手,因为没有什么重犯,也只有四人,天气冷,四人喝着小酒,说着城内最近的话题,沈家布庄的沈老爷,杀死知府大人亲戚的事。 “不过是一个姨娘的族兄,八竿子打不着,也算亲戚?还不是那位发怒,背地里给大人吹了耳边风!” 官差们对三姨娘上位成为平妻很是不满,白日里,还带着丫鬟婆子大阵仗地出行,来到大牢门前对他们颐指气使,让他们好好地“照顾”沈老爷。 “去他妈的,就是个骚娘们!一个铜板也没给,还想指挥兄弟们,算个屁!” 小妾上位的,就是眼皮子浅,看着就像花楼里出来的,一点没有该有的端庄样,也不知道大人怎么就能被这样的货色迷住,仗着有了身孕,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他们可是正经的官差,不是知府家后院的小厮! 青璃在门口处听了一会儿,觉得也没有什么实质消息,众人对三姨娘上位做平妻颇有怨言。黑影一闪,她快速地进到了大牢,这里阴暗夹杂着冷风,要是没有棉被,一定会被冻死。 大牢里面都是用木头做的栅栏,男女分开,此刻安静的很,牢里,也有几个士兵正在火盆旁边烤手,痛骂这样的天气。 一共是四排,青璃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怕打扰到牢犯,犹豫了一阵,又出了牢房。 “几位差爷,小女子是沈老爷的侄女,从远处赶来,可否行行好,让小女子见上一面?” 青璃围着头巾,只露出眼睛,她递过去一个钱袋。对方摸到之后,面目上有些迟疑,几人相互看看,都说财帛动人心,要是白天,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此刻是夜晚,周围的街道一个人没有,来的又是弱女子,这一个钱袋,满满的,有百两银子,几个人一份,都够一两年的俸禄。 “你们放心,这只是给差爷茶水银子,若是里面也有差爷,自当再奉上一部分。” 青璃见几个人犹疑,再加了一把火,银两能解决,比偷摸进去好,万一沈老爷邻牢有人,她还要费事迷晕,不能保证在迷晕所有人之前,有人会大叫,她这次只是为了探监,不是劫狱。 “好吧,不过最多只能有两刻钟。” 几个官差很是好心,他们对着青璃小声地道,“妹子,沈老爷犯事不小,上面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让兄弟们运用私刑,但是大人没发话,我们就是意思下。” “恩,就是有点皮外伤,做给人看的。另外这天冷,沈老爷已经饿了两天了,不如准备点吃食吧,有棉被带上一套。” 官差拿了银子,也有点不好意思,“等到早上我们交班,再把棉被收走,唉。” “多谢几位大哥。” 只是受点皮外伤,这已经算是好的,哪个进牢房的人不是被褪去一层皮,有些人被下了冤狱,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在牢里也被磋磨的不像样,身子完全毁了。 皮外伤无妨,就是这么冷的天,两天没吃东西要命,还有厚实的棉被,青璃对着众人点头,空间里这些都有,为了掩饰,她到远处一条无人的街道去准备。   ☆、第041章 问案 又是一个寒冬夜,黑布一般的天空挂着一轮清冷的明月,月光惨白惨白的,没有一颗星星。 青璃身上背着一个包袱,手拎拎着食盒,冻得瑟瑟发抖,为了方便,只穿了一身黑色的袄子,她忘记一个事实,明明可以光明正大来探监,若是被拒之门外,在偷偷地混进去。 以前青璃就发现,麦冬习惯走窗户,有时候窗户紧闭,门打开,麦冬也要打开窗子跳进来,而绝对不走门,当梁上君子久了,这些成了习惯。 和门口看管的士兵寒暄了几句,青璃拎着包袱进到大牢内,又出了一次血,百两银子不多,可是白白这么花出去,还有点肉疼,好在这些官差态度还可以,一再强调不可耽误太久。 牢房内静悄悄地,银子也不白花,沈老爷的牢房内被官差们放进来一个红泥火炉,又点燃油灯,青璃勉强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楚沈老爷的长相,约莫有四十岁上下,脸色苍白,留着长须,慈眉善目,都说相由心生,看沈老爷的面相,就知道他是个厚道人。 “沈伯父,我是青璃,小雨姐应该跟您提过我吧?” 青璃走进了牢房内,有了银子好办事,官差人还不错,搬进来一些干稻草放在墙角,添上木炭,离开前一再强调要看好炉火。 在墙边有一个小方桌,青璃打开食盒,沈老爷两天没吃饭,最好能吃些流食,青璃准备了人参粥和鸡汤等,一一摆上。 “莫家侄女?” 沈老爷穿着一身破棉袄,好好的绸缎袄子,挨了鞭子后,棉花都抽飞了出去,两天没有吃饭,冻得瑟瑟发抖,此刻见到有人来探望,显得很是激动,“侄女不是在京都?何时回来的,小雨她……” “伯父,您别着急,先吃点东西吧。” 青璃把被子垫在稻草上,让沈老爷坐上去。沈老爷许久没有吃东西,肚子里咕咕地叫,他用勺子舀着粥,不住地点头。 知府大牢里阴冷阴冷的,四周是凉风,没有火炉的牢房,囚犯们盖着破旧的棉被,龟缩成一团,几个人相互靠着,互相取暖,见邻居沈老爷有热气腾腾的粥喝,黑漆漆地手抓着木栅栏,眼睛露出渴求之色。 自从进了大牢以后,吃的都是残羹冷炙,夏天还好,冬日里可就难过了,有时候那稀饭里都带着碎冰,日日饱受折磨。知府大人精明,经常接一些私活,给纸马铺子扎花,叠纸钱或者元宝,银子知府大人揣着,他们得不到银子,能吃一口饱饭就不错了,冬日里手脚僵硬,要搓很久才暖和,起早贪黑忙活着。 “莫侄女,这些糕饼能不能分给他们一些?” 沈老爷面色犹豫,有些不好意思,他被冤枉,第一次进到大牢,知府的三姨娘发话,不许家里人送东西来,大牢里又冷,他被单独关在一个小牢房,只能蜷缩成一团,觉得自己过不去明天,就要冻死在这,身上背着罪名,一辈子的英明毁于一旦。 隔壁牢房住着的几个人都是周边村里的佃户,地主克扣他们粮食,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几个人打上门去,地主报了官,他们也被下了大牢。 因为不算重罪,家里也能看望一下,几个人见他自己一个人没有棉被,大家串换一下,硬是挤出来一条棉被给了他。以前衣着光鲜,锦上添花的人比比皆是,如今落难,可有人能来看他? 沈老爷清楚洗刷冤屈有多难,时机太赶巧了,他清醒之后也疑惑,甚至有些信官府的说词,是他自己在醉酒中迷迷糊糊杀了人,不过,他有个晕血的毛病,见到鸡血也会晕过去,杀人见到血喷出来,早就不省人事了。 “原来是这样。” 青璃点点头,把点心从木栅栏的缝隙递到隔壁牢房,又对几个人表示感谢,沈老爷也说,如果能有洗刷冤屈那么一天,一定花银子把几个人弄出去,就凭他们的好心,也该得到回报。 红泥小火炉上面放置了一个细嘴的铜壶,是官差收了银子之后送来的,水已经开了,汩汩地冒泡,青璃先给沈老爷倒了一碗茶水,又给隔壁几个人分别送去一些,这种寒冷的夜,喝点热茶也能暖暖身子。 沈老爷虽然饥饿,却没有狼吞虎咽,慢条斯理地喝了粥。青璃一边收拾食盒一边道,“小雨姐在汝阳,还没有回来,今年过年怕是来不及,正好我回来,抽空来看看,才得知发生这样的事。” “莫家侄女,当年多亏有你照顾小雨,这丫头命苦,又摊上我这个不着调的爹爹,受了委屈啊。” 沈老爷提到沈冰雨,老泪纵横,越发觉得愧疚,自己的女儿不能和官家千金比,也是娇养的,一路上受过太多苦,他在牢里饿着肚子的时候,就想小雨去京都的路上,是不是也没有饭吃?喝的水都是用雪化成的。 “沈伯父,当年的事情您又不知情,唉。” 青璃跟着叹息了一声,两个人才说上几句话,官差就在外面探头探脑,青璃见不能耽搁时间,她思考一下,从哪点上也不能就这么认定沈老爷就是凶手,但是季知府那个糊涂虫为了结案,就不好说了,后天在大堂上没准要用刑罚。 沈老爷快速地把去万花楼谈生意前后细致地说了一遍,与沈家伙计和万花楼老鸨媚娘说法一致,其中没有出入。查找凶手也不应该从沈老爷身上下手,但是青璃还希望他做好准备,把她根据线索推测的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之所以提前告知沈老爷,青璃有自己的担忧。沈老爷是个好人,也是个慈悲的,这样的人心软,对亲人下不去手,万一在大堂上,得知凶手竟然是亲生女儿沈冰雪,自己主动背黑锅认罪,众目睽睽,再翻供可是难了。 果然,沈老爷面色一暗,眼里带着纠结之色,片刻之后,他叹息一声,抱着脑袋,面带颓废,好像老了几岁一般,“其实,在我进到茅厕之后,恍惚着看到有一个人影在往身上套衣衫,那会我喝的有点多,也没注意,那人匆忙就出去了。” 沈老爷虽然被冤枉,可也不想冤枉别人,万花楼的姑娘在前院招呼客人,那个可疑人物是从茅厕的另一个门出去,进了后院。其实这次来万花楼谈生意,沈老爷也有自己的私心,他一直觉得沈冰雪是被她娘牵连的,又被夫家所休,一个弱女子没地方去,他派人偷偷送过几次银子,后来听人说,沈冰雪在万花楼做洗衣妇,他想来打听一下。 “那是没差了,沈伯父,若凶手是沈冰雪,您打算咋办?” 青璃问到问题的关键,沈老爷似乎打定了主意帮着背黑锅,她暗道不好,多亏提前说出来,不然在公堂上真是不好应对,只能编理由道,“沈伯父,都说自作自受,您可不能顶替凶手,让她逍遥法外啊。” “可能小雨姐没能告诉你,她在京都定了亲事,对方是一个世家未来的族长,位高权重,年轻有为,现在京都乱着,所以二人没能成亲,这件事本来等她回来再说,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能由我转告您。” 世家大族,最在乎女子的清名,不允许有任何的污点。沈冰雨出生商贾之家,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可不允许沈老爷这边出岔子,有一个杀人犯的狠毒继妹,只能博得同情,要是有杀人犯的老爹,这门亲事可要告吹,古人就是信这个,上梁不正下梁歪。 青璃胡诌,把沈冰雨和米栋说到一起去,她擦擦汗,这个时候关键是让沈老爷明白,不能顾此失彼,为了一个狠毒继室女,放弃正牌嫡女。 “小雨她,定了亲事?” 沈老爷惊讶地抬起头,眼里带着喜色,连连追问,“这丫头的家书没有说明,是真的吗?” “恩,沈伯父您也听说过米家吧,在大周和云家的位置比肩,定的就是米家的少主,米栋。” 青璃说谎脸不红气不喘,她眨眨眼,尽让让自己显得无辜,“因为京都正在乱着,米少主琐事缠身,小雨姐又为了生意去了汝阳。” “米家?” 沈老爷捂着嘴,大周的商贾谁人不知米家和云家,都说南米北云,米家的生意主要集中在大周南部,而云家的生意多半在北地,同样都是古老的世家大族,赫赫有名,简直就是如雷贯耳。 和米家少主定亲,沈老爷心里高兴,这是打着灯笼难找的好亲事,米家未来的族长夫人呢!想到青璃说的话,他又犹豫了,心里做着斗争,当年因为自己糊涂,愧对爱女,如今千万不能给她拖后腿。 “唉,小雨姐在京都挺苦的。” 青璃把手放在红泥小火炉上面烤着,地牢阴森森的,散发着一股子腥气,牢门外,官差又在门口晃悠,对她做着手势,青璃点点头,继续道,“我遇见小雨姐那天,她被人用鞭子抽打,就在大街上,她当时从马车上摔下来,身上都是血……后来又赶上地龙翻身,多亏那天小雨姐睡的晚,这才……” “呜呜,都是我混账啊,识人不清!” 沈老爷捂着胸口,低着头沉默着,这个时候,青璃必须把沈冰雨说的凄惨一些,不然沈老爷这样的老好人,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她可不想做了无用功。 得到准信,青璃这才松口一口气,从牢里出来,通过沈夫人给的地址,找到了沈冰雪的住址。 青璃以为,沈冰雪都落魄到去青楼洗衣裳度日,肯定会住在贫民区,事实正好相反,这片虽然不是豪富人家,也都是殷实的商户,沈冰雪住在一个二进的小院落。 此时,周边静悄悄的,一个鬼鬼祟祟地黑影翻过围墙,进入到后宅,青璃跟着黑影一起,见到其中一间房点燃了微弱的火烛。 “死鬼,你怎么才来啊,我这两天心虚着呢,都不敢去万花楼了。” 青璃刚在屋檐上稳住身形,差点从上掉下来,娇滴滴地声音含糖量太高了点,在这寒冷冬夜,让人起鸡皮疙瘩。 “哎呀,宝贝,我哪敢,天天打听呢,那天我从茅房出来,慌不择路地走错了门,偏巧进了桂枝的屋子。 “桂枝,没有关系,她收了我的银子,肯定不会说的,看到你衣衫上的血迹了吗?” 两个人正在密谈,青璃感觉这趟来对了,一切都和她猜测的没错,但是凶手不单单只有沈冰雪一人,还有个姘头,两个人日子难过,不甘心眼下,早就策划好让沈老爷背黑锅,到时候分了家产,有沈冰雪一部分,二人就可以双宿双栖,过奢华的日子。 人是男子杀的,他是个屠夫,难怪杀人有力气,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毙命。凶手还没来得急处理血衣,埋到了后院里,杀人之后心虚,想安生几天,等到案子过了,再把血污衣烧掉。 “桂枝看到怕什么,你身上有血迹,就说是杀猪时候溅落上的不就行了?” 接着,两个人抱在一起,屋子里传来阵阵呻吟声,青璃点破了窗户看一眼热闹,只看到两具白花花的身子叠到一起,在床铺上滚动个不停,心里素质真好,杀人了人还不忘记风流快活,毫无心里压力。 按照两个人言谈中提供的线索,青璃很快找到了血污衣,现在就差证人,桂枝是个关键的突破口,那天那个时辰,一身是血地出现在后院,慌不择路,如果桂枝愿意出来做证人,事情就好办的多。 案子有了眉目,青璃感到到心中的大石头滚落,她回到大宅,点上油灯,给淳于谙写了一封信,信上把凤阳的事情叙述一遍,并且告知他,如果软的不行,她想来的硬的,有兵符在手,调动凤阳的城北大军震慑季知府。 第二日一天很平静,青璃哪也没有去,派府上的丫鬟到沈府上通知沈夫人,一切等明天升堂尘埃落定。快到午时,收到淳于谙的回信,青璃拿着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上面只龙飞凤舞用狂草写了几个大字,“随心所欲”。 真是的,万一有一天想造反,也是随心所欲吗?青璃嘴上不依不饶,实则内心甜蜜,有人在背后默默支持撑腰的感觉就是好。下晌,她去了一趟位于凤阳的城北大军分营,这里的副将得知她的来意之后,频频点头。 次日一早,青璃洗漱妥当,找来于嬷嬷和麦芽跟随,今日是季知府问审的日子,她要带着麦芽和于嬷嬷一起去看开堂。 吴老爷被杀,在凤阳掀起轩然大波,吴老爷的夫人,家里的丫鬟婆子家丁,早早地就堵在衙门口,四处也有闲来无事过来看热闹的百姓,冬日里,大家都闲着,难得有新鲜事。 “快看,这不是那个知府三姨娘?” 有百姓眼尖,指着从后衙坐着轿子出来的三姨娘吴氏,丫鬟婆子掀开轿帘,把吴氏从里面搀扶出来,谄媚道,“夫人,您可是有了身子的人,雪地路滑,您要当心啊!可不要伤到肚子里的小公子。” “去去,本夫人谨慎着呢。” 三姨娘啐了身边的老婆子一眼,满面春风,头上戴着几根金钗,挥着小手帕,扭腰摆臀走了几步,见到吴老爷的夫人,这才用帕子捂着嘴,神情大变,眼泪说来就来,“族嫂啊,你说我族兄怎么那么命苦啊,一定是沈家那个黑心的小人,让我们老爷一定要秉公办理,绝对不放过凶手!” “呜呜,妹妹啊,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两个人哭抱成一团,做戏的成分居多,没有任何哀戚之感,青璃冷眼观望,于嬷嬷撇嘴,和麦芽交头接耳,不停地吐槽。 片刻之后,沈夫人也带着丫鬟婆子赶到,虽说昨日青璃送来消息说放一百二十个心,她还是担忧得一宿没睡,又吃不下东西,才一两天,人就又瘦了一圈,迅速地憔悴下去。 “放心吧,沈伯母。” 青璃拉着沈夫人的手站在一旁,她劝慰了几句,有些话不能深说,这次她已经调配了五千人马,就在衙门不远处,若是季知府敢和她对着干,明目张胆的草菅人命,那么对不起,让他们一家先尝尝坐牢的滋味。 辰时到,官差在外面击鼓,青璃陪着沈夫人进入到大堂,对面站着三姨娘等人,三姨娘扶着腰,见到青璃在,面色不好,她阴阳怪气地道,“这不是莫家小姐吗,还真是哪有事哪到。” 三姨娘现在虚荣心膨胀,一点不把青璃放在眼里,听说青璃和季悠交好,那又怎么样,她还不是把季悠母女像痛打落水狗一样赶出家门,现在她是平妻,也是当家主母,她的话,谁人赶违背? “是啊,没办法,就是有这么爱打抱不平的性子。” 沈夫人颤抖着,拉着青璃的手紧了紧,青璃轻轻地拍沈夫人的手背,皮笑肉不笑地道,“三姨娘,听说你有了身孕,这个年纪老蚌生珠,可要多注意些,别偷鸡不成蚀把米,让季大人忧心。” “小小年纪说话就这么恶毒,淳于少将军要是得知你这副模样,不知道怎么看?” 三姨娘扶着肚子,面色僵硬。她已经三十多岁,本来是难有孕,是她破釜沉舟,吃下一种受孕的药丸,这一胎保证得男,但是以后身子坏了,不能再有孕不说,有个风吹草动就要躺在床上将养。她想着反正到了这个年纪,不如搏一次,现在见青璃诅咒她腹中的胎儿,恨得牙痒痒。 按照三姨娘的想法,青璃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淳于谙是季盼的,现在季盼可是正牌嫡女,不比她一个四品官的侄女要强?定亲算什么,就是成亲,也可以下堂的嘛。 “他什么都知道。” 青璃冲着三姨娘眨眨眼,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三姨娘捂着前胸,咬破嘴唇,本想对骂几句痛快痛快,又顾及脸面,在知府衙门的大堂,她要维持知府夫人的风度,只得暂时忍耐。 “唉,莫小姐,不是我这个做长辈的说你,作为女子应当贞洁娴静,你看看你,哪有这个样子?” 三姨娘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以长辈之姿教训道,“你娘不在身边,你和阿盼又是姐妹,我这个做姨母的也想说几句。” 三姨娘的话题暗指青璃不贞洁,其实就是告诉众人,怀疑她和淳于谙有点什么,又说她没有娘教,句句字字都是讥讽,青璃冷笑,小妾出身就是上不得台面,这点段数还想和她斗? “是这样吗?可是我娘没有给人做小的姐妹,我也没有什么庶女姐妹,三姨娘您真会说笑。” 此话一出,就是*裸地打脸,周围谁人不知现任知府夫人是小妾上位,青璃又好心地强调几次,划清界限,让围观的百姓们看了个大热闹,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 “这年头,还有乱认亲戚的,小姐啊,您可真不容易。” 于嬷嬷惯会见缝插针,赶紧补刀,啧啧有声,对着周围的百姓道,“老奴要替我们家小姐强调一下,我们小姐真真是没有庶女姐妹啊!” “哈哈!” 周围有人更放肆的大笑,三姨娘没得到便宜,气得胃疼,她脸色苍白,后退几步,靠在身后老婆子的怀里,她用力撕扯着帕子,眼里流露出恶毒的光,既然莫青璃不识好歹下了她的脸面,那么这个沈老爷,必须得死! 外面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劲儿的探头探脑,来听审的人多半都有一些地位,代表外面的百姓,他们跑出去,把里面的情况绘声绘色地描述一遍,众人更是兴奋。 很快,官差要求众人肃静,一阵锣鼓声,官差立在大堂的左右两侧,季知府穿着一身官服,走到堂前,他的头顶,正是“明镜高悬”四个字,烫金的牌匾。 “大老爷,可要给民妇做主啊,民妇的夫君被杀死在万花楼,就是沈老爷所为!” 吴老爷的夫人快速地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到堂前,磕头道,“就因为生意上有了龌龊,痛下杀手,青天大老爷,可要为民妇做主啊!” “肃静!” 季知府假模假样地敲了一下堂木,面带威严,捋了一把胡子,“堂下何人?” “几天前,在万花楼的死者,便是民妇的夫君。” 吴夫人一边哭泣,一边回答。青璃在原地听了一会儿,也很诧异,似乎他们那边就认定凶手是沈老爷,案子还没审问,就这么盖棺定论,季知府身边一个胖胖的师爷,站在他的身侧,帮助问案。 “大人,冤枉啊,我沈家冤枉啊!” 沈夫人忍受不住自家老爷被污蔑,冲了出去,跪倒在地哽咽,季知府皱眉,高喝道,“来人,把这个妇人拖下去打十板子!扰乱公堂,妨碍本官问案!” 青璃抱着胳膊,眯了眯眼,看来季知府是打定主意了,这才只是个开始,就能做出这个举动,官差快速地上前,治住沈夫人,沈夫人想要挣脱出去,被按了个结实。 “案子还没开始审理,就用上刑罚,有损季大人的清名啊!” 于嬷嬷想要说话,被青璃拦住,不就是扰乱公堂,她也站出来扰乱了,季知府敢对她不敬试试?若不是为了还沈老爷一个公道,她现在就想让城北大军围了知府衙门。 “这……莫小姐,您怎么来了?” 季知府犹豫一下,心里郁闷,莫青璃是淳于少将军的未婚妻,他得罪不起,不过这件事明摆着就是沈老爷杀人,他也不能因此卖她面子,所以轻咳了两声,摆手道,“下不为例!” 下面,审案子的过程循规蹈矩,枯燥无味,沈老爷被带上公堂,只是一天未见,身上又多了新伤,头发花白了一半,沈夫人见到之后不停地抹着眼泪,差点哭晕过去。 接着,万花楼的媚娘上堂,她给青璃使了眼色,一个青楼老鸨,回答季知府问话不卑不亢,调理清晰,媚娘指出,因为当时正是晚上,姑娘们接客的时候,院子里的人不多,茅厕更是没人关注,不能确定在沈老爷之前有没有人进去,因为茅厕两边开门。 大堂的气氛紧张,季知府就是把沈老爷往认罪上面引导,让人取了刑杖,看意思若是不承认就要屈打成招。青璃厌烦这么磨叽,她失去了耐心,对着媚娘比划一个手势。 “大人,奴家还有重要线索回禀。” 媚娘提到了桂枝,知府又把桂枝叫上来问案,媚娘给了桂枝好处,权衡利弊,她决定实话实说,揭了沈冰雪的老底,又有官差在沈冰雪的住处后院发现血污衣。 “大人,就是沈冰雪的姘头干的,他是个杀猪的,有力气,两个人谋划想夺得家产!”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桂枝拿到更多的好处,立刻倒戈投降,她把之前沈冰雪给的银子和朱钗拿出来,作为呈堂证供,诉说了一下缘由。 “来人,带上沈冰雪!” 季知府有些为难,眼神飘逸地看了一眼三姨娘,他清清嗓子,望着堂下缩成一团的柔弱女子,“沈冰雪,可有此事?” “是,大人,人确实是我找张屠户帮忙杀害的。” 事到如今,人证物证聚在,沈冰雪不得不承认,可是承认就代表是死罪,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一命呜呼,她哭诉着道,“可是一切都是爹爹指使的,没想到那天竟然赶上爹爹在,这可是乌龙啊!可不是遭了报应咋的!” 沈冰雪把一切责任推脱在沈老爷身上,她是受沈老爷指使杀人,没想到正好污蔑到沈老爷的身上,她拍了几句马屁,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云云。 “冰雪,爹爹自认待你不薄……” 沈老爷眼神空洞,就在前夜还想背这个黑锅,到了公堂上,一切明朗,自己的女儿还要拖他下水,沈老爷受了重大打击,一时间懵了。 “大人,沈冰雪可是沈老爷的女儿,一定是她说的那样,两个人都不能轻饶了!” 三姨娘一看有机可乘,她勾勾嘴角,挑衅的看了青璃一眼,“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啊!我族兄死的冤枉啊!” “大人,沈老爷是沈冰雪的爹,不能排除嫌疑,听说沈冰雪还有娘在,当年还恶毒地发卖嫡妻留下的女儿,这等狠毒之人,是不是也是共犯啊?” 媚娘语气轻飘飘地,眼神充满了讽刺,三姨娘算什么东西,就是个婊子出身,当年还做过暗娼的买卖,对于季知府糊涂,她很是不满,“这位衣着华贵的夫人,看着眼熟,有点像当年奴家的一个姐妹翠花。” “呸,万花楼的婊子,敢污蔑本夫人!” 三姨娘气得跳脚,顾不得矜持,在大堂上破口大骂,季知府揉着额角,没了主意,有心惩治媚娘,那代表坐实了这个说词,倒是显得自家心虚。 “经过证人证物,证据确凿,沈老爷为主犯,沈冰雪和屠户为从犯,依照我大周例律……” 季知府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青璃打断,她大声道,“众所周知,沈冰雪被夫家所休。落魄到万花楼当洗衣妇,她憎恨沈老爷无情,这才污蔑,季知府下定论,未免太快了吧!” “莫青璃!本官念你的身份,不与你计较,这里是公堂之上,哪容得你一个女子信口开河!来人,拖出去!” 季知府觉得已经够给青璃面子,这样的情况打个几十板子都是轻的,他已经仁至义尽。周围的官差站在青璃的两侧,一脸为难之色,面前的女子他们得罪不起,大人真会出难题。 “沈老爷明显是被冤枉的啊。” “就是,这不摆明了是沈冰雪想污蔑自己的爹,好继承财产,才找了姘头……” 大堂外观看的百姓们议论纷纷,明眼人都知道沈冰雪的话站不住脚,既然前面经过多方查探,煞费苦心,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刻闹出大乌龙,那个桂枝不是说了,是她收了沈冰雪的银子,使了计策的。 案件尚未清晰,就这么胡乱定罪,百姓们很不满,但是民不与官斗,众人敢怒而不敢言,三姨娘扶着腰,很是得瑟,面带笑容地道,“莫小姐,和你交好的沈家,出来个杀人犯,啧啧,原来莫小姐也有识人不清的时候!” “是啊,我和季悠关系不错,也难防她家那乌七八糟的后院啊,有个渣爹不说,小妾上位都能如此跋扈,摆正你的身份,和你说话都觉得掉价。” 青璃撇了一眼三姨娘,对着季知府道,“既然季大人一意孤行,我一个民女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这样的结果我真心不能接受。” “切,不能接受你也要受着!” 三姨娘觉得自己无比舒爽,嘴快接了一句,莫青璃有权势,可是凤阳的事,她说的不算,自家老爷才是凤阳百姓的天,父母官,就是好比百姓们的父母。 “哦,是吗?” 青璃故意拉了长音,对门外使了一个眼色,片刻后,传来百姓的惊呼声,“哎呀妈啊,来了城北大营的士兵啊!” “可不是咋的,出了大事了!士兵包围了知府衙门!” 青璃可不给季知府自圆其说和反转的机会,她快步走上前堂,拿过师爷记录的笔录,上面给沈老爷已经定了死罪。知府没有权利处死人,需要上报到刑部,秋后问斩,但是折磨一下死到了大牢,这等猫腻与知府无关,可以推脱的干净。 “来人,把我们的清官季大人和三姨娘抓起来,扔到牢里去,对了,后院还有个庶女。” 青璃停顿了一下,对着城北大营的将领道,“本小姐也是个善心人,既然如此也抓了,让他们和美的一家在大牢团聚吧!” “是啊,记得关在一间牢房里!” 于嬷嬷也跟着狐假虎威,瞬间,城北大营的将士们涌入到正堂,季知府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一切是真的,他厉声道,“莫青璃,你好大的胆子,敢……敢威胁朝廷命官,你这是要造反吗?” “错,不是威胁。” 青璃在厅堂中走了几步,巧笑倩兮地伸出食指,摇了摇,“是来真的。” “我就是造反了,你能把我怎么的?不过就是小小的知府,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懒得废话,青璃像赶苍蝇一样地挥舞着帕子,见三姨娘尖叫,对着士兵道,“把她嘴堵上!” “小姐,这个贱人以下犯上,老奴觉得,应该惩罚一下。” 于嬷嬷很有眼色,快速地上前,当着青璃的面,对着三姨娘的脸颊一顿乱扇,一直到扇肿,青璃站在原地,背着手欣赏,为什么心里这么爽呢?看来收拾贱人果然痛快! 季知府被城北大军带走之后,大堂变得无比肃静,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震惊,半天反应不过来,但是此案还要继续审问,不能烂尾,定要还沈老爷一个清白。 师爷主动问案,这次一切顺利,条理清楚,让人信服,而百姓们交口称赞,沈老爷沉冤得雪。 回府的马车上,于嬷嬷不停地给青璃揉肩捶背,今日让城北大军包围知府衙门,凤阳已经被士兵们控制,她贼眉鼠眼地看了一圈,小声地问道,“小姐,您不是真想造反吧?” 麦芽正在倒茶,手一滑,全部倒在小几上,落在于嬷嬷的脚背,幸好是冬天,穿的多,还没有烫出个好歹,麦芽连声道歉,心里寻思,这也不能怪她啊。 “你是从何而知?” 青璃慵懒地靠在车壁,抬起手,研究手指上的指环,她漫不经心地道,“做皇后好吗?” “这……” 于嬷嬷大惊失色,她擦了下额角滴落的冷汗,不知道如何回答,真怕自家小姐存了这个心思。 “放心吧,目前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 通过今天的小事就看出军权的重要,做了皇后,等于淳于谙做皇上,有没有后宫佳丽不说,光是繁忙的政务就要把人累瘫,天不亮早朝,听那些官员们你来我往唇枪舌战,然后在中间和稀泥。 淳于谙的脾气,一定会黑脸拔剑,让官员们闭嘴。青璃捂嘴笑了下,摇头晃走脑海里的场景。 “吓死老奴了。” 于嬷嬷拍拍胸脯,长出了一口气,“小姐,季知府被您关到大牢里,可是凤阳政务谁来处理呢?您只是意思下还是?” “都说了来真的,看他就烦,就在大牢里蹦跶吧,注意别死了就行。” 现在京都一切不明朗,她也不好处理此事,先关着,等到四皇子耶律楚阳上位,怎么处理让他去烦恼吧,这种糊涂官,宠妾灭妻,一定是四皇子憎恶的对象,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青璃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心里寻思着前天晚上在大牢忽悠沈老爷的话,刚才得到释放之后,沈老爷马上就和沈夫人说了这个好消息,周围的丫鬟婆子听到,相信很快沈府就传遍了。 “小姐,您说沈小姐和米公子定亲?” 于嬷嬷安慰道,“老奴看,二人也算有缘分,不如撮合一下,能成最好不过,算是圆谎,要是不成,沈老爷得知您是为了救他才这样说,也不会怪您。” 青璃无奈地点点头,本来她是想瞧瞧地和沈老爷说此事,谁想到他嘴更快,沈夫人激动,声音也大,听到的还有周围的百姓,万一两个人不成,不是有损小雨姐的名声吗。 事情解决,青璃打算晚上写一封信给沈冰雨,这个谎言也要提及一下,目前看来,能骗就骗着吧,她见不到米栋,可以和云隆丰还有淳于魔头打听一下情况。 窗外冷风阵阵,青璃打了一个哆嗦,在大堂站立的时间太久,腿部关节僵硬着,那些守城的将士们,在如刀子一般的寒风中,一站就是半天,真的很令人敬佩。 沈老爷遭逢牢狱之灾,布料的事,青璃还没机会问起,她打算明日再去沈府一趟,这次去单纯就是谈生意,不能忘记淳于谙的正事。   ☆、第042章 恶果 一进入到十月以后,凤阳一天冷过一天,街上的百姓越来越少,家里的生意多多少少受到点影响。家里的掌柜还算淡定,每年都有这段时间被称为淡季,除去药铺,几乎所有的商铺都比从前冷清。 青璃一直在凤阳城内,前段时间案子解决之后,她去沈府拜访几次,谈了几桩生意,购入了大批量的粗布,运送到城北大营,给将士们做棉被用。 就在前几天,边关传来消息,大周主动出兵对阵,大秦被迫应战,双方分别出战五万人马,在一处平原交战。开战前,己方拿出青璃曾经抢来的军旗,在硕大“大秦”底下,画了一只乌龟,把宇文鲲又气得差点吐血。 邪阵被淳于谙所破,是大秦万万没有想到的,宇文鲲见形势不好,草草收兵,即便是这样,大秦仍然伤亡惨重,士气低落。 边关传来了好消息,青璃心里很欣慰,可是还有一点让她忧心,还不到农历十一月,已经滴水成冰,平阳连续下了几场大雪,雪后经常有百姓冒着严寒出门和士兵们一起扫雪,可是没人打理的地方,雪一直堆积,有将近半米深,就怕这样下去闹雪灾。 雪后天气更加寒冷,平阳城已经连续冻死了好几户人家,有些人是烧着炭盆没有开窗,中毒而亡,也有人单纯被冻死,那些在破庙里的乞丐们,生存遇到了大难题。 京都情况仍旧没有明朗化,云家少主隆丰也没有回去,留在了平阳。他和陈公子商议,一家施药,一家施粥,青璃跟着出了点银子,采购一些百姓们闲置的旧棉衣,分发给穷苦的人家,算是略尽绵薄之力。 解决了城北大营士兵们的军需,青璃松了一口气,平阳琐事多,家里的下人找不到她,只好报告到玉器铺子掌柜富顺那里,之前养下的猪仔已经长大,商议宰杀的日子。 青璃觉得现在还早,等到腊月的时候家家户户杀年猪,这些猪统一宰杀,如若有病死猪,就地掩埋,千万不要给士兵们吃。 在这个时代,人们好像对这个不忌讳,也没有检疫,那些病死的猪肉照样卖,价格比正常杀死的猪肉能便宜几文,还有人贪图便宜,专门买这样的肉吃。 “小姐,今儿已经是十月二十八了,老爷夫人还没回来,咱们还要在这边等着吗?” 早膳之后,于嬷嬷备上热茶,前段日子染上风寒,和麦芽一起受了大罪,最近天气一冷,她就缩在屋子里不想出去。从京都到凤阳的路上,听自家小姐形容凤阳多么多么冷,她以为是吓唬人的,没注意,谁想到比自家小姐说的还严重。 每当到了深夜,盖着厚棉被都觉得四面漏风,盖两条倒是保暖了,被沉重的棉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最后研究了一下,每天晚上抱个汤婆子,里面灌点热水,有时候和麦芽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这能好些。 不但是于嬷嬷受不住,青璃离开北地将近五年,自然也受不得这样的气候,一到晚上是她最惬意的时候,可以随意进出空间。耕种,收获,练功,累了有各种果子吃,还能在深林里抓点野味,清炖,烧烤,怎么吃都香。 闲来无事,青璃也为过年做了准备,酿制果酒,做牛轧糖,抓了一头野猪,做腊肉,又用精肉灌香肠,等着过年的时候拿出,只可惜,家里人太分散,这个年是不能团圆了。 可能路上耽搁了几天,爹莫如湖,娘刘氏的马车还没有到凤阳,从十月二十到现在过了八天,青璃一直留在凤阳等候,让人收拾好两个人的屋子,被褥,纱帐都换成了新样式。 “恩,等着吧,到时候和他们一起回去。” 家里的生意暂时没有问题,爹一定想尽快回村,腊月初八是族长交接的日子,爹爹要成为莫家新一任族长,还有族规等候制定。 “小姐,衙门那个师爷又来了,这一天跑来一趟,凤阳知府衙门有这么闲吗?” 麦芽打了帘子,顿时从门外钻进来一股子冷风,于嬷嬷哆嗦了一下,赶紧道,“快快,就这么点子热乎气,都被你放出去了。” “哎呀于嬷嬷,要不您老去前面?” 麦芽翻了一个白眼,快步走到火炉旁边,坐在小墩子上,不停地搓手,刚才只不过去后厨传话,这一来一回不到一刻钟,就冻得浑身僵硬,她烤热了手,双手捂着耳朵,小脸儿冻得红扑扑的。 “让管家接待就行了,左右也没什么事。” 青璃坐在厚厚垫子上,品着热茶,天冷就不愿意出门。上次师爷审案之后,青璃觉得他是个明白人,至少审案的过程,条理清晰,有信服力,人证物证,其中疑点,都能清楚明白地表达出来。 季知府一家被城北大军的士兵们丢到了大牢,最近有一堆人上门说情,都是平日和季知府关系交好的乡绅们,一丘之貉,青璃懒得搭理,那些人送的礼物却照单全收,也没听说收了银子一定办事,从上次季知府轻松拿出二十万银子就知道他是个贪官,最近她正在考虑,要不要抄了季家。 “那个师爷倒是客气,也知道小姐您说的算。” 于嬷嬷扬眉吐气,腰板挺的直,在北地一带,自家小姐说的算,季家这一群渣子早就该受到惩罚,尤其那个三姨娘和庶女季盼,痴心妄想,野心不小,想勾引少将军,和自家小姐争夫婿,也不看看季盼那个干瘪豆芽菜的德性,就是容貌也被小姐甩了几条街。 “不是客气,是识时务,聪明人都这样。” 青璃品着清茶,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季知府被下了大狱,知府衙门的政务没人处理,青璃那天临走之前,见师爷还算谦逊,就点了他,让他暂时代替知府管理衙门。 凤阳的守城大军都是城北大营的将士,知府所管理的无非就是衙门当值的捕快和官差,众人见知府大人都进去蹲号子,不敢反抗,只能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小姐,师爷来传话说,季知府在牢里绝食,想要见您一面。” 门外有婆子从前院过来传话。现在知府衙门的事是师爷代管,肯定被季知府恨上了,师爷也难做,小心翼翼地,如果季知府翻身,从牢里出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不能把青璃怎么样,师爷也要倒霉了。 “他现在是阶下囚,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知府?” 于嬷嬷撇着嘴,啧啧有声,“小姐,您去大牢见他,太掉价。” 麦芽笑嘻嘻地给青璃满上茶水,“奴婢倒是希望小姐能去看看,特别是那个季盼,都是第二次进大牢了吧,也不知道呆得习惯不,哈哈!” 滚烫的茶水冒着热气,白雾袅袅地上升,青璃托着腮,思考片刻,决定还是去看看,把渣子一家送进大牢之后,她没有再过问,现在去欣赏一下一家三口的惨象,看看热闹,也让无聊的日子注入点活力。 “走吧。” 青璃招呼于嬷嬷和麦芽,自己披上雪貂披风,摸着上面软化的毛,也不知道淳于魔头在边关是否一切顺利,现在大周打了胜仗,就应该好好休息一段日子,至少也不能和前段时间一样熬夜,为了破阵呕心沥血。 离开平阳前,青璃找了方侍卫,让他一定要帮她盯着,这样冷的天,吃冷饭胃受不得,大帐一定要再加厚一次,她给几副将送过去炉子和煤块,应该比烧炭暖和。 青璃在于嬷嬷和麦芽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一路直奔知府衙门,到大牢门口,正好看到师爷垂头丧气地从里面出来。好人难做,早晨去莫府没有见到莫小姐,他到大牢里传话,又被季知府骂个狗血淋头,说他吃里扒外,只要能从大牢出来,一定让他也尝尝坐牢的滋味。 “莫小姐,您来了?” 师爷正沮丧着,见青璃从马车上下来,又变成一脸的惊喜,“您快去看看吧,季大人正在闹脾气,小人应付不过来。” “你不需要应付,放心吧,不出意外,他出不来。” 青璃给师爷吃了一颗定心丸,又问了一下牢房的情况。季知府一家被扔进大牢,官差也不敢怠慢,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必须好好伺候着,什么火炉,炭盆,新棉被都置办整齐,三姨娘有了身孕,要吃新鲜的蔬果,他们也只得凑银子买来孝敬着,最近人人苦着脸,心里盼望青璃能发发慈悲,早日把这三尊大佛请出去。 “哦?倒是我疏忽了。” 青璃冷笑,都进了号子也摸不清状况,要这要那,以为这里是知府的后院?还是肯定她莫青璃只是一时气愤,不会来真的?牢房这种地方,既然进来,就没那么容易出去。 等到进到大牢,青璃觉得,师爷说话太具艺术性,这哪是提了小要求?季知府三人被关到其中最大一间牢房,官差们解释,这间牢房是最好的,平日里关着的都是富有乡绅,有人犯了事,不差银子,会被请进来住几天,意思意思,显示知府大人秉公办理。 这间牢房在最后一排,上次青璃来没有路过,墙壁特地刷了白石灰,里面不但有火炉,桌椅板凳样样俱全,在木质栅栏之后是八幅屏风,还有独立的茅房,比殷实百姓家里设置还要奢华。 屏风被收起来一半,露出桌椅上的瓜果点心,上面摆着几个水灵灵的鸭梨。冬日里,果子卖价高,个头大品相好的,至少要几十文一个,一个官差月俸也就不到一两银子,也难怪众人叹气。 桌子上不单单有果子,那点心是老子号里的,算是凤阳城最贵的糕点铺子出品,还有一匣子的果脯蜜饯,看匣子上的雕花就清楚,是高档的货色,这么一小匣子要几百文到一两银子。 听见牢房有动静,季知府在屏风后面出来,见到青璃,气得眼皮跳了跳,他始终不相信,青璃胆子这么大,他可是朝廷命官,并且四品官也不算低,被不分青红皂白扔了大牢,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 “莫家的黄毛丫头,本官见你一面真是难啊!” 季知府沉了面色,端起知府的架子,吼道,“谁给你的胆子?不过是一个山野农女,竟然绑架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青璃抱着胳膊,漫不经心地打量这间牢房的设置,别说还真不错,还是套间,里面有个隔间,光是油灯就放了三盏,季知府衣衫整齐,没有一点落魄的样子,若没有木栅栏隔着,他倒是像来做客的。 “就是,小贱人,有你哭的那一天,你等着!” 三姨娘也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这里只有一家三口,没有丫鬟婆子服侍,晚上睡觉也没有人铺床叠被,半夜想喝茶水要自己起身,她十分不适应,此刻见到青璃,红了眼睛,眼光狠毒。 “识相就把我爹爹放出去,莫青璃,你还真觉得你是少将军夫人了?” 季盼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上次被淳于谙拍飞,恢复力惊人,也才没几个月,气色红润,眼睛泛着水光,身段也凹凸了些。 上次从平阳受了大委屈,季盼回凤阳之后,和三姨娘道出前因后果,最后二人商议,三姨娘给出了意见。男子嘛都是下半身思考,淳于少将军年纪轻轻在军营里,除军妓之外见不到女子,眼光狭窄,才被莫青璃欺骗。 季盼长相不错,又是时下男子最喜欢的相貌,小鸟依人,男子都有这样的虚荣心,当年三姨娘之所以能把季知府牢牢抓在手心,就是因为她说非常崇拜季知府。 季知府是上门女婿,读书的银子也是岳丈家所出,始终挺不直腰杆,那会她又温柔小意,两个人一拍即合,很快鬼混到一起,她如愿做了姨娘,多年谋划,赶走了原配,成为平妻。 为了让自己女儿谋得好姻缘,三姨娘见了多个江湖郎中,买下其中一个人所说的祖传秘药,吃了以后一个月见效,对方果然没有胆子骗她,季盼吃了一个月,胸部鼓起,身量也拔高了些。 青璃冷眼打量这些极品,没有言语。麦芽找官差要了一把椅子,加了一个马车上带的厚垫子,青璃侧身一座,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哼着小调。 “小姐,您喝茶,这是去年皇上赏赐的高山云雾茶。” 于嬷嬷搬来一个小几,麦芽又折腾一趟取了手炉,青璃一边喝茶,一边注视着前方三人,她笑意盈盈地道,“于嬷嬷,还是贡茶好啊。” “那是自然,满京都一共才二斤,您就得了好几两呢。” 于嬷嬷语气自豪,又撇了季家三人一眼,故意道,“还不是少将军想着您,得的赏赐可是一点没有留。” “呸,莫青璃你这个贱人,不要脸的下贱胚子,没有成亲就住别人家宅院,不过是一个没有教养的穷酸,本小姐已经托人送信给少将军,少将军知道你滥用职权,毁他名声,一定会给你好看,你瞧好吧!” 季盼无法维持风度,在平阳那天,要不是莫青璃捣乱挑拨,她怎么可能被淳于谙拍飞?一定是莫青璃说了她不好的话,少将军才对她有误会,她手背青筋凸起,指甲陷入到手掌里。 “于嬷嬷,庶女对本小姐不敬,怎么处理好呢?” 青璃微微地叹息一声,转头问于嬷嬷道,“张口贱人,闭口下贱胚子,果然是庶女的教养,于嬷嬷,你看?” “老奴看,不如让官差脱光了她的裤子,打上五十大板!” 于嬷嬷转头去找官差,青璃点头,对着麦芽道,“都是你家小姐太仁慈了,阿猫阿狗也想欺负到本小姐的头上。” “是啊,少将军让您随心所欲,把天翻了有少将军挡着呢,小姐您不高兴,杀了他们也没人敢说什么,不过是一坨狗屎而已。” 麦芽也来了脾气,她虽然是个软性子,但是也有底线,对着极品一家,绝对是零容忍,特别是季盼,一个劲儿的想要往少将军怀里钻,姨娘养出来的,比青楼的姑娘还不知道尊严为何物。 “我呸,一个贱丫头都这么嚣张,莫青璃你好啊,有你后悔那一天!” 三姨娘扶着肚子,气得大口地喘气,她没听错吧,那死丫头说什么,让莫青璃杀了他们也没人敢说什么?他家老爷可是凤阳的父母官,喊打喊杀是土匪吗? “莫家丫头,本官念在和你叔父同朝为官,没有和你这个黄毛丫头多加计较,不放本官,你清楚后果。” 季知府搬了一把椅子,威胁道,“你之前收了本官二十万两银子,凤阳商户都知道,如今就这么把本官扔进大牢,是不是有点没良心?城北大军你私自调动,就是少将军也不会看着不管。识相点,你主动认罪下跪磕头,领五十板子,坐牢一个月,本官念你年幼,既往不咎,不然……” “不然怎么样?” 青璃哈哈大笑,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她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极品一家,也进来蹲了几天大狱,还没认清楚情况,她以为这次前来能看到下跪求饶苦苦哀求的戏码,事实证明,她又高估了这一家。 “不然,本官……” “小姐,官差来了。” 季知府正准备威胁,于嬷嬷带来了几个官差,打断了季知府的话,“小姐,您看是一起打板子,还是先抓了庶女?” “你她妈敢,莫青璃你个小婊子!” 三姨娘气得大声嚷嚷,指着跟在于嬷嬷身后的官差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狗娘养的,到底谁是凤阳的知府?听一个乡下丫头的话,耳朵聋了,眼睛也瞎了?识相的赶紧放本夫人出去,不然的话,把你们全抓进来吃牢饭!” 官差苦着脸,知府家三姨娘积威已久,他们确实不敢得罪,要是在以往,他们几个大气不敢出,就怕丢了差事,回家让媳妇和娃喝西北风,可是现在的形式是,连知府大人都被人扔进来,他们也没法子啊。 牢门外,看守的一部分都是城北大营的士兵们,只听青璃的话,官差也帮着季知府说情,但是那些人油盐不进,还让他们有点眼色,并且直白地说,别说一个知府,就是一品大员,得罪他们的少夫人也得死。 “大人,小的们……” 领头的官差叹口气,如今走一步看一步,要是不听莫小姐的话,说不定几个人今天就得被关进牢房,现在知府衙门做主的可不是他们大人,是莫家小姐,只要北地大军不倒,一直都是这么强势,自家大人出来的几率很低。 尤其是刚才几个人也在远处偷听,这个三姨娘真是猪一样的队友,竟火上浇油,还辱骂莫小姐,多亏城北大军的将士在牢外,不然听到一定冲进大牢,直接让三人血溅当场。 官差们心里明白,莫家小姐是北地大军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存在,手里还有兵符,可见多得少将军的信任,季大人真真糊涂,为了三姨娘一个小妾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想冤枉和莫家小姐交好的沈家老爷,一步错,步步错,还有那个庶女季盼,听说温文有礼,名声极好,谁想到也开口闭口的贱人婊子,可见以前都是装出来的。 作死的一家子,官差很快在心里给季家人做了评判。 “小的们只能得罪。” 官差眼神坚定,跟着莫家小姐的指示走,季知府小心眼,还爱克扣,在外面装作高风亮节,他们这些官差心里苦着呢,反正也得罪了他,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听莫家小姐的话有肉吃。 “全部拖出去,先收拾这个庶女,让季知府和三姨娘在旁边瞅着吧。” 青璃抱着胳膊,站起身,季盼似乎是不相信,她高声尖叫,手里乱扑腾,“我不要,我不要!莫青璃,少将军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得好死!” “哇……” 三姨娘大声地哭嚎着,硬的不行,她想来软的博取众人的同情,“我们家阿盼,冰清玉洁,怎么能脱了裤子,莫青璃你还是人吗?” “冰清玉洁?三姨娘您可真是多虑了!” 于嬷嬷满脸堆里虚伪的笑,对着众人道,“这季家庶女为了少将军追到了平阳,想勾引我们少将军,结果被少将军扔到了墙外一个老光棍的家,啧啧,真是不巧,砸到了老光棍,那衣衫只剩下个肚兜,于是……” 于嬷嬷见青璃的眼神,闭住嘴,假惺惺地用小巴掌扇着自己,歉意道,“小姐,老奴嘴没把门的,这不又藏不住话。” “于嬷嬷,这怎么能怪您呢,庶女就是不知检点,也不是一天两天,之前还在平阳大牢呆过呢。” 麦芽和于嬷嬷一唱一和,讽刺着,官差们瞪着眼睛,心里寻思还有这样的隐秘,看来一会儿为了讨好莫小姐,一定要加重板子,这种妖娆的庶女,跑到平阳勾搭淳于少将军,真是糊涂,今日被关在大牢也是活该! “你们敢,你们敢对知府千金无礼,反了真是反了!” 三姨娘卷起袖子,上前和官差撕扯,如老鹰保护小鸡一样,把季盼保护在身后,季盼这会也不知道是装可怜还是真被吓哭,嘤嘤地哭泣着,无助地抖动身子。 “三姨娘,抱歉,小的也不能做主。” 官差们伸手推人,三姨娘一个站立不稳,脚下一滑,摔倒在地,直接躺在炭盆之上。炭盆里的火苗烧着了她的棉衣,三姨娘疯狂地尖叫着,在地上打滚,季知府被吓地一愣,季盼也呆住,瞪着空洞的大眼看着。 “啊,啊,救我,水啊!” 天干物燥,火势窜的很快,三姨娘的棉衣很快被点燃,她只觉得自己身上如针扎一般生疼着,肚子抽动,一股红色的液体从下身留下。 “血啊,血!” 季知府终于反应过来,满牢房找水,最后为了谨慎起见,咬牙,把恭桶之中尿全部地倒上去,三姨娘头发散乱地想从地上爬起,她看到下身的血,顿时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口气没上来,昏厥过去。 “唉,这牢房什么味啊。” 于嬷嬷用帕子捂着嘴,挡在青璃身前,牢房里乱成一团,官差请示青璃是否要对季盼行刑,“莫小姐,您看?” “就在里面打吧,五十板子,我让麦芽计数。” 青璃在麦芽耳边交待一番,她转身出门,上了马车。 很快,有消息传来,三姨娘腹中的胎儿流掉了,典型的不作死不会死,青璃不想残害胎儿,一切都是三姨娘自己咎由自取。 “小姐,板子打过了,季知府和庶女都被打了五十大板。” 麦芽过来回禀,心里那个舒爽啊,对待恶人必须用铁血手段镇压,仁慈是不行的,越是好人越被欺压,自家小姐以前真没想和他们一般见识,结果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找麻烦。 “活该,打的好!” 于嬷嬷拍手叫好,得知三姨娘背部烧伤严重加上流掉孩子双重打击,已经疯了,官差们很懂眼色,这样的情况,是肯定不能翻身,直接把三人扔进普通牢房,一些无理要求也不再理会。 “这样吗?” 青璃摩挲着下巴,季知府草菅人命证据确凿,三姨娘为了在知府后院上位,也有人命官司在身,这个季盼更不值得同情,直接扔在大牢不管不顾,让她自生自灭算了,所以,她惩治的都是恶人。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青璃有些为难,毕竟她不是官员,这么做也是气急,但是京都现在还在混战,四皇子耶律楚阳没有荣登大宝,北地这些官员的折子也送不上去,她勉强地代为处理吧。 “不如这样吧,派人给季悠送信,让她来凤阳一趟。” 青璃觉得,有必要通知一下季悠和知府前夫人,她准备抄了知府的家当,把这些银子自己留下一部分,剩下慰劳城北大营的士兵,眼瞅着没两个月就要过年,谁也不嫌银子多。 最近凤阳也建立了一个送温暖小分队,银子上还有点困难,过年之前,怎么也要去士兵家里送一些粮米,猪肉,让大伙过个好年,也让在边关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安心。 “小姐,您想抄了季家,还通知季小姐干嘛?” 麦芽不解,自家小姐说的算,还用征求季悠的意见?二人就算是熟悉,也没有达到无话不谈的份上。 “季悠离开知府大宅是净身出户,她和她娘的家底都被三姨娘抢夺了去。” 青璃是怕有什么东西是对季悠来说重要的,所以让她回来找找,剩下的全部充公,至于知府衙门,就让师爷代管,一些政务,师爷门儿清,有城北大营的将士们看着呢。 回到府邸,给青璃一个惊喜,她爹莫如湖,娘刘氏已经到家,二人正坐在后院偏厅喝茶,见她进门之后,刘氏脸上带着喜色,“快快,璃丫头,外头冷着呢。” “是啊,璃丫头,这是在京都住了一段日子,回来都不习惯喽。” 莫如湖还是和几个月前一样,穿着一身长袍,坐在主位,斯文地喝茶,门外有婆子们忙进忙出,正在整理衣物,和马车上带回来土特产。 “刚回来就听说了这么件大事,咱闺女做的好。” 莫如湖竖起大拇指,和刘氏吹嘘了两句,刘氏嗔了一眼自家夫君,这才道,“小雨这丫头惦记家,还托我们捎点海货回来,这不,刚到府上,还没派人送,就听说了这事。” 刘氏很讶异,这么多年自家在凤阳一直相安无事,知府有些贪,这对于他们来说不算毛病,做官的十有*都是这样,只要大体上明白事理就好,草菅人命要不得,多亏被自家闺女赶上。 “可是,把知府下了大牢,这个……” 莫如湖是个读书人,循规蹈矩,他听说青璃把朝廷命官扔进大牢,让他浑身冒冷汗,若不是在汝阳得知京都的情况,他一定会被吓呆。 “爹,不只是扔进大牢,还准备抄家。” 青璃把事情的经过全部说了一遍,刘氏连连摇头,“丫头,那个季盼真是,还自称知府千金,没有一点廉耻心!” 刘氏和莫如湖对淳于谙还是挺满意的,最开始,亲事是自家被赶鸭子上架,没有商量的余地,被动接受,二人心里存在点疙瘩,又得知对方门第高,怕青璃嫁到那种人家受气。 接触了几次护国将军夫人文氏,觉得是个和善的,并且一点没有瞧不起自家庄户出身的意思,淳于谙为人正直,身边没有莺莺燕燕,毫无官家纨绔子弟的恶习,是个靠得住的人,文氏也表明,淳于家家风清正,不会有小妾作乱。 要说唯一有一点遗憾的,就是淳于谙竟然是个将军,平阳战起,他在北地打仗,莫如湖和刘氏在汝阳,心里也跟着忧心,就怕有什么意外,未来的女婿,他们不能不在意。 “爹,娘,别担心他,他很好,而且没有受伤。” 青璃见爹娘担忧,就安慰他们,军中主帅不用身先士卒,比较安全,最近大周打了几个胜仗,士气大涨,如果顺利,会很快把大秦赶回老巢。 莫如湖和刘氏归来,给青璃带了一个平安玉环,是莫青蔷在成亲之前,去寺庙祈福时候求得,青蔷虽然已经出嫁,但是心里一直惦记在北地的妹妹,希望京都能早日太平,家人可以团聚。 “爹,娘,二姐成亲那天热闹吗?” 青璃抹了眼泪,想到一直那么照顾自己的二姐,心中失落,作为二姐青蔷唯一的亲妹妹,她没有赶去送嫁,真是一个大遗憾,还是弥补不了的。 “你二姐很好,出嫁那天热闹着呢,你在京都的好姐妹都去了。” 刘氏笑眯眯地形容当天的场景,水零欢,赵羊羊,刘花生,还有已经是白府少夫人的水零黎都亲自到场,和青璃比较熟稔的杜湘如,徐萦派人送去贺礼,白皇后,四皇子妃阮冉冉在拜堂的时候,也派小太监送来添妆赏赐,给足自家脸面。 爹娘回家,青璃心里就踏实多了,她吩咐厨房,等小弟子下学堂之后,一起用晚膳。一路上车马劳顿,爹娘有些困意,此刻也快到了午时,她让爹娘先去休息。 “小姐,听说知府衙门门口有乡绅闹事呢。” 于嬷嬷悄声地走进内室,这些乡绅都和季知府有联系,季知府就是他们的靠山,现在知府倒台,被自家小姐用强制手段镇压,等于损害这些人的利益,让乡绅们很不满。 “有闹到咱们府门前吗?” 青璃点点头,这点她已经考虑到,毕竟她不是皇上,也不是淳于谙,一个女子,做这些事可谓惊世骇俗,但是她就是想这么做,谁也不用想挡路,这些乡绅们闹事也好,她正愁没银子,想要打劫一笔。 “那没有,在知府衙门门口击鼓呢,为季知府喊冤。” 于嬷嬷皱眉,这些老油条倒是聪明的很,知道无端闹事一定会被抓起来,用击鼓鸣冤的方式,师爷处理政务,最近几天比原来季知府还要忙,每天不到深夜不会离开衙门,焦头烂额。 “让他们闹腾吧,一群乌合之众。” 乡绅们都是有银子找不到门路的,打通季知府这条门路,还不一定送了多少银子,眼瞅着打了水漂,着急上火,心里也想立功,这次万一能救季知府于水火,那必然是大功一件,以后有更多好处。 “目光短浅,可他们怎么不想想得罪小姐的后果,连奴婢一个丫鬟,都比他们懂得多。” 麦芽不住地摇头叹息,心里为这群乡绅们点蜡,自家小姐确实不会草菅人命,她预测,乡绅们定会大出血,赔了夫人又折兵。 闲聊几句,屋子里点燃了熏香,青璃很喜欢兰花的味道,这些熏香都是从空间里采集的鲜花制成,味道很淡,闻着舒服,她垂眸思索片刻,让于嬷嬷取来笔墨纸砚。 抄家也不算小事,还是和淳于谙写信说一下吧,虽然,他阻止不了她,提前说比先斩后奏好,也体现她尊重他的看法。 晚膳,全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子喜很兴奋,坐在爹莫如湖旁边,一个劲儿的炫耀自己已经学了功夫,以后能保护家人,最后说漏了嘴,把两个人归途中遇见山匪砍手党的事说了出去。 “回程耽搁了几天,就是路上不太平。” 按照原定计划,十月二十左右就能到凤阳,路上不太平,很多小路上出现山匪,抢劫银两,为安全起见,一直走的官道,就是这样,路上也差点遇险,多亏了威远镖局的镖师,一路互送归来。 “你小姑和小姑夫到京都寻人,城门紧闭,幸好二人聪明,找到汝阳城,你开的花草铺子。” 青璃回到凤阳镇上曾经去看过,得知一家人出发去了京都,那会京都还没有动乱,她也没担心,“那肯定不会出岔子,小路子机灵,肯定知道怎么安排。” “是啊,你爷奶让他们去了渔村,正好你小姑夫会木匠活,就留下帮忙。” 刘氏说着青璃走后在京都的生活,也说了一路上见闻,四人围坐在一起,往铜火锅里面下着肉片,边吃边聊,气氛热烈。 “我和你爹在汝阳呆了一段日子,给你大哥看中一位姑娘。” 刘氏兴致勃勃,家里老大都是立门户的,到了及冠之年不成亲说不过去,在汝阳的时候,刘氏和青璃二伯娘去城里铺子上闲逛,遇见小贼,两个人丢了钱袋,遇见一个好心的姑娘帮忙抓贼。 那姑娘不简单,小小年纪就做了汝阳的捕快,她爹也在衙门里做个师爷,人爽利,也不做作,长相明丽,刘氏觉得很投缘。 青璃无语,娘现在就是一头炕热,大哥的身份,能站立在一起并肩的人,一定是个强大的女子,倒不是捕快姑娘不好,只是两个人不合适,再说大哥的性格坚毅,婚事恐怕不是爹娘能左右的。 ------题外话------ 珊珊生日快乐,摩羯座的妞儿们,生日快乐,么么哒,大家越来越美,天天开心! 顺便求票票,   ☆、第043章 抄家 农历十月末的京都,狂风大作,原本枯黄的树叶,漫天狂舞着,随着狂风,被吹的凌乱地落在街道上。 京都关闭城门已经有两个月有余,城中主街道上总是有士兵们巡逻,以前是两派士兵,遇见经常发生冲突,百姓们窝在家里不敢出门,有些条件好的人家,偷偷加高了围墙。 一时间,京都血雨腥风,京郊外的乱坟岗子,有堆成小山的尸体,来不及安葬。有了之前地龙翻身的经验,百姓们怕引发瘟疫,只能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自发组织起来,到乱坟岗子附近挖坑,统一埋葬。 由于前段如玉带领鬼罗刹成员冒充德胜班唱的那出戏在京都人尽皆知,百姓们对三皇子耶律楚仁的形象很不好,什么断袖之癖,喜欢虐杀女子,坊间流传广泛,证据确凿,人人猜测,是耶律楚仁用了手段,伪造弘德帝的遗诏。 一些循规蹈矩读圣贤书的书生们自发聚集在一起,到坊间去演说,用实际行动,支持正牌嫡子耶律楚阳,把姜贵妃说成祸国妖妃,人人得而诛之,三皇子耶律楚仁卖国,与大秦宇文鲲相互勾结在一起,还晒出书信做为证据。 百姓们大多不认识字,只觉得说的有道理,舆论几乎是一边倒,这可气坏了耶律楚仁,他一向心狠手辣,传令京兆尹手下的守城士兵大肆屠杀学子,血洗国子监,多亏李墨轩不在,逃过一劫。 百姓们人人自危,最后无法忍受,有大批的壮丁,联合鲁南王在京郊的军队反抗,大开京都城门,让汝阳的城防军进入,几支队伍联合,一鼓作气破宫门。 赶到宫内之内,众人已经被惨象惊得目瞪口呆,偌大的京都内城,宫女太监无数,最后活下来的,也就只有耶律楚阳身边的二三十人,两派争斗,死伤大半朝臣,惨不忍睹。 每个殿宇门外都有堆成小山的尸体,原本的青石板路被染成了红色,士兵们进入皇宫内城之后,每天的活计就是运送尸体,好在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洗刷了一部分血迹。 朝阳殿里,耶律楚阳愁眉紧锁,这场争斗,目前看来是他取胜,实际牺牲了太多人的性命,那些曾经陪伴他多年的侍卫如亲兄弟,几乎全军覆没,如果说这是成为皇上的代价,走上那个至高无上之位,注定永远孤独下去,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你不适合做皇帝,因为你太过善良,而太过善良就是软弱,这点不如你的皇兄。” 这是弘德帝在死前不久,对耶律楚阳所说,也正中他的软肋,因为从小的生长环境,一直是个得不到重视的透明人,母后不为父皇所喜,贵为嫡子,却不如皇兄受宠,还要一直遭迫害。 小时候的他单纯,每次都跟在耶律楚仁的屁股后面出入御书房,耶律楚仁甚至骗他说,后花园里有一个湖泊很美,只要他下水,就能见到天上的仙女,那时候,耶律楚阳四岁,傻傻地落湖,若不是身边有暗卫保护,早就一命呜呼了。 姜贵妃嘴甜心苦,常常骗他吃有毒的食物,轻则上吐下泻,一次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从此他才学聪明,对这些人敬而远之,年少的他已经隐隐明白,耶律楚仁不是亲兄,两个人在身份上有难以逾越的横沟。 隐忍二十载,如今到了功成名就之时,得到的是什么?空荡荡的内城,满目疮痍,四处堆积的尸体,残肢断臂,还有空无一金银的国库,一堆烂摊子。 “冉冉,你来了,过几日就是皇后的册封大典,你要做好准备才是。” 耶律楚阳看见来人莲步轻移,他缓和了面色。阮冉冉让丫鬟婆子搀扶着,肚子很圆润,她也胖了不少,面色红润,“楚阳,哦,皇上,臣妾已经准备妥当。” “我都叫你冉冉,你还是原来那么称呼吧。” 耶律楚阳摇摇头,没有自称“朕”,两个人算是从风雨中携手同行,因为姜贵妃和太后毒计,错失了第一个孩儿,这是耶律楚阳心中的痛,也是因为这个,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站在天下至高之位,来保护值得保护的人。 “楚阳,皇宫有地道,我见了月曦,发现姜贵妃和耶律楚仁在逃跑之前,损毁了地道,找人怕是不容易。” 阮冉冉坐在耶律楚阳身边叹息,京都千疮百孔,还需要修复一段时日,她猜测,耶律楚仁等人一定是逃往北地,试图进入大秦,必须要通知淳于少将军,以防北地有什么变化。 京都封锁城门,暂时得不到北地的消息,在沐阳的淳于老将军,忠武将军莫如海上了加急奏折,沐阳粮草药材丰厚,士兵们士气高涨,请示是否要进攻南部小国。 “还要和淳于商议下。” 京都一切还没有恢复,支持耶律楚仁的官员死了大半,有几位见事态不好,在京都大开城门那天连夜逃离,怕被秋后算账,国库没有一个铜板,就是个空壳子,百废待兴,比当年地龙翻身严重,他要仔细想,这个皇上怎么当。 忠武将军府邸,莫子归站在树下,背着手,凝视着凤阳的方向。鬼罗刹内部出了奸细,现在已经肃清,虽是如此,他也感觉到严重的危机,如果身份暴露,后果就是,家里人的安全无法保证,小妹可以自保,爹娘呢,小弟呢?幸好快刀斩乱麻,发现之后全部杀无赦。 “主上,你的那群爱慕者什么时候能回去啊?天天吃住在府上,回禀个消息都这么难。” 米栋吊儿郎当地出现在一棵树上,头顶着几片残叶,他目光带着戏谑,揶揄道,“听说还有什么汝阳的女捕快找到了京都,难不成是主上要办喜事了?” “祸从口出,管好你的嘴。” 莫子归眼神清冷,对米栋的话不以为意,他用手指夹着一片残叶,轻轻一挥,对着树上的米栋瞬发,吓得米栋连连惊叫,险险地躲过,“主上,都说打人不打脸,难道您嫉妒属下这么英俊的容貌?” “刷……” 一片树叶再次夹带劲风直奔米栋的面门,这次米栋躲闪不及,一头从树上栽下,心里寻思主上常年都是这副德性,一点开不起玩笑。 “这两天,属下会派人把那些学子们送回北地。” 米栋正了脸色,鬼罗刹之间出现了奸细,他作为右护法,责无旁贷,虽说主上没有惩罚他,他心里也不好过。鬼罗刹是一个隐秘的组织,这次差点暴露,元气大伤。 都说情字害人,鬼罗刹中一个小头目,爱上了青楼花魁,不巧那个花魁正是耶律楚仁的钉子,所以,让耶律楚仁知道大部分的信息,鬼罗刹只能斩断羽翼自保。 莫子归望着远处,一双仿佛要结冰的眼眸不带任何情感,乌发随风狂舞着,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夜幕笼罩,他衣袂翻飞,静静地站立,慢慢地与黑夜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在凤阳城也到了入夜时分,见到爹娘之后,青璃陪着他们聊到很晚,爹爹主要是关心族中琐事,听闻李家村众人到莫家村闹过,村里外嫁来的媳妇向着娘家人,他微微皱眉,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嫁到了莫家村,就要按照莫家村的规矩来,族规必须早日制定。 得知大伯种的甜瓜丰收,爹莫如湖很欣喜,自从家里做生意赚了银钱之后,大伯莫如江虽然为家里条件变好高兴,却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他觉得他是老大,就应该帮扶兄弟,奉养爹娘,结果到头来自己就只会苦哈哈地种地,一点作用没有,心里有疙瘩,这才牟足劲种甜瓜,果然成了。 “是啊,爹,我这次回来带了优质粮种,明年莫家村的田地统一为族田,咱们就用新粮种,一准儿丰收。” 青璃已经做好了准备,自家也要多买几个庄子和田地,在凤阳试验一年,看看产出比传统的粮种高多少,产量她也没有试验过,想做出一组数据做比对。 晚上,青璃进到空间,接到小灵传来的消息,耶律楚仁战败,在京都被杀个片甲不留,他提前做了准备,带着姜贵妃从地道逃跑,走之前,搬空了国库,皇宫大内,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 “到底是战败,还是有预谋的跑路?” 耶律楚仁有权有钱财,自然也不缺人手,就这么突然战败,青璃不相信,总觉得其中有什么阴谋,或许是太了解这个人,他一定在策划什么。 离开京都,唯一能投奔的就是北地,在平阳刚好有出城的密道,现在还没有找到,小灵都找不到耶律楚仁的消息,一时间就和凭空蒸发了一样,但是青璃清楚,他一定活着,并且在某个隐秘的角落,偷偷窥视着。 当然,这也是一个好消息,好歹四皇子耶律楚阳是己方的人,名正言顺做了皇上,那么冉冉姐就是皇后,现在有了身孕,过不久小皇子就会降生,相信京都的苦难会过去的。 皇宫虽然被掏空,底子还在。以大周目前的情况,实在不适合战争,不知道四叔在南边沐阳怎么想,是攻打南部小国,还是先缓一缓,让大周喘口气。 之后,平静地过了两天,知府衙门没有大事,师爷仍旧每天坚持上门聆听教导,青璃自己懒得接见,爹爹莫如湖觉得失礼,主动揽事,和师爷见了两次之后,惊讶的发现两人是同年,并且有很多话题,这更是给了师爷抱大腿的借口,上门更勤。 一直等到十一月初,这天早上,青璃终于等来了季悠,她坐着马车,身边陪着陈公子,看她脸色青白,似乎是大病初愈。平阳城被凤阳还冷,恐是她不习惯气候。 “青璃,实在抱歉,本来得到消息就应该尽快赶来,谁知我娘染上了风寒,这两天一直在床边服侍。” 季悠面带歉意,她转过头,用帕子捂嘴,轻轻地咳嗽两声。 “怎么又咳了?卿和堂老先生配置的汤药没有效果?” 陈公子一脸担忧之色,小心地拍着季悠的背,见她止咳,这才松了一口气。 “喝两杯热茶吧,一路上来辛苦。” 青璃招呼于嬷嬷上了热茶,又把火炉拉近,让二人烤火。 季悠抿着热茶,脸色缓过来一些,她眼里含着泪,喏喏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了,我娘当初的嫁妆不过几根银簪子,这些三姨娘看不上,也没有收了去,只有你送我那套头面,还是没能保住,被抢了去。” 季知府,三姨娘和季盼都被丢到大牢,三姨娘失了孩子疯癫,这一切都没有让季悠快活,有时候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她早就在原来的苦水中走出来。 自从和娘被赶出了知府后宅,那一切就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之所以来这么一趟,是不想辜负青璃的心意,另外也想找回她的东西,剩下的钱财她不在乎。 “到时候我们先去,你把想带的带走便是。” 青璃抬手,扶了扶鬓间的玉兰花簪子,侧过头打量陈公子,他身体底子不好,每年冬日几乎不出门,能陪着季悠出来,也是难得,她用两根手指快速地摸了摸陈公子的脉门,发现他只是有些弱症,并不严重。 “青璃,听隆丰说你的医术自有独到之处,可诊断出什么?” 陈家几乎每位掌权人都活不过四十岁,他对此已经认命。但是现在不同,找到心爱的女子,还是希望能多陪伴她一段日子。 “陈公子,你每次喝了参汤等补药之后,是否有口舌生疮,彻夜不眠,腹胀腹泻等症状?” 青璃用手托着茶碗,面色自然,反观季悠,一脸诧异地望着陈公子,把他脸看得通红。 “正是,可有什么说法?” 陈公子是个读书人,对这么直接的说词不太适应,他沉思片刻,这才点头道。 “以后补品少吃,早晚都要走上半个时辰。” 这样的身体就是常年缺乏锻炼,抵抗力弱,有点风吹草动就要躺上月把,是药三分毒,长年累月喝药,就算健康的人也要被搞垮身子。 三人闲聊片刻,一同坐马车来到知府后衙。知府的奴仆已经被青璃打发到庄子上,此刻静悄悄,空无一人。 季悠发誓过,只要三姨娘在,她不会迈进知府后院一步。这也没有多久,一切就变了,不但三姨娘失宠,爹爹也进了大牢,但是她不恨青璃,因为清楚明白,一切都是爹自找的。 再次进入到府邸,季悠心里复杂,她眼眸含泪,对着陈公子说一些在这里生活的点滴,两个人一起去了季悠的院落找东西,青璃自己一个人在府邸闲逛。 季知府的书房在前院,布置简单,没有什么值钱玩意,想必平日经常在书房见客,为了给自己打上清官的烙印,摆设都是那么寒酸,弄几盆破石头堆成假山盆景,就能摆放在书房。那些乡绅见了,以为知府大人手头紧,还不得上赶着送点贵重的金银。 说起那些闹事的乡绅,开始在衙门口击鼓鸣冤,被官差们劝离,过几天又堵到青璃家的正门喊叫着冤枉,正好她那天心烦,让士兵们把人全部丢进大牢,爱哪告哪告去,不给足了银子绝不放人。 乡绅们见青璃动真格的,一个个蔫头巴脑,被青璃打劫一番,用银子换得平安,没几个月就要过年,损失点钱财没什么,看不清形势的老顽固只能在牢里吃年夜饭,知府大人都被扔进号子,他们真不该听人教唆来闹事。 青璃最近收银子收到手软,这些老家伙真是有货啊,那些珍宝,每个人都藏了几件,都被她打劫进空间,她喜滋滋地想,以后当成传家宝传给子孙后代。 做生意赚银子,银钱的来路光明正大,但是很慢,京都花草铺子是家里收益最好的,刨除小部分成本,一年结余几万两,这些银子,青璃只打劫了两天,几万两进入了口袋,还有那些不能用银两衡量的宝贝。 兜兜转转,进了三姨娘的内室,这里摆放就奢华得多,青璃看到值钱之物收到空间,梳妆台有一个抽屉,满满都是首饰,她全部笑纳,又在小缝隙找三姨娘的私房银子。 床底下,柜子里的包袱下面,三姨娘藏银票的地点都是在一些小角落。床底下老鼠洞里放了一个小铁盒,里面是几张契书,在凤阳乡下还有一块四百亩的良田,就在小凤县镇上,离莫家村不远,真是瞌睡就有枕头,莫家村的族田不用花银子买了。 剩下的贵重物品,青璃没有拿,这些就交给城北大军们,抄家银子充公,一部分用作军饷,给士兵们提高生活水平,一部分就用来在过年前,采买粮米之物,看望这些士兵的家人。 陈公子和季悠在院子里,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等出来的时候,只抱了两个首饰盒子,她眼睛通红,好像是哭过,季悠绝口不提去大牢看季知府的事,青璃也没主动提及。 “青璃,这次谢谢你,我都记得,这次我不久留,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只要给我送个口信。” 季悠和陈公子上了马车,这里对她来说,是一个让人痛苦的地方,她迫切地想要逃避,逃走,才能感到有安全感,她从车窗探出脑袋,向青璃挥手。 下晌,城北大军的士兵们分出几个小队,集合在一起,抄了季知府后衙,那些金银玉器,银两银票,不算房契地契都有十几万两银子之多,让众人目瞪口呆,谁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知府能有这么多银子。 青璃心里知道,不只这么多,三姨娘经常借着知府的名头敛财,今天办个生辰,明日办赏花宴,那些乡绅富户的夫人都得上赶着送礼,在凤阳地界混,知府大人谁也不敢得罪。 三姨娘的衣衫首饰众多,加一起就不止几万两,还有银票,古玩字画,金银玉器,在后面有一个库房,内有几口大箱子,上面还有小册子记录明细,似乎是给季盼攒的嫁妆。 从知府后衙出来,已经到了申时正,马上就过了晚膳时辰,天色微暗。头顶一片灰蒙蒙的乌云,风中夹杂了冷气,似乎是又要下雪了。 马车上放了红泥小火炉,青璃喝着热茶,闭目养神,今天算是彻底解决了凤阳城的事,明日就能回到莫家村,天一冷,她就想窝在家里不出门。 “小姐,您看那边的小铺子,山子杂货铺,是不是子山少爷的杂货铺啊?” 青璃让马车绕道,这个时辰爹娘应该用过晚膳,她想带着于嬷嬷和麦芽用一家干净的小铺子点上几个小菜,在百姓们聚居地有一家小铺子非常地道,做的汤面劲道,里面还加大块的红烧肉。 “对,是叫这个名字,怎么?” 青璃没有抬头,对着于嬷嬷道,“天冷,赶紧关上车窗吧,放心,车夫记得路,一准儿能找到。” 那个铺子别看不起眼,却在附近有口皆碑,料放的十足,干净卫生,不但汤面做得好,腌渍的小咸菜有一套,只要买面条就赠送小碟子的咸菜,人家腌渍的小黄瓜翠绿翠绿的,点上芝麻油,又脆又好吃。 夫妻二人都是二十来岁,吃苦耐劳,还有一个帮工,是周围家的穷苦百姓,无儿无女,小两口也是好心,请人做工,青璃今日想起来,就决定去照顾一下生意。 “可是小姐,有一群人来势汹汹,手里提着棍棒,不知道做啥子。” 现在是晚膳时辰,眼瞅着天都黑了,铺子也到了打烊的时辰,这群人出现,在这个傍晚,显得很是突兀。 青璃一听,拉开车窗看了一眼,可不是,有十几个人,看穿戴还可以,站在铺子门口正对着伙计说着什么,伙计正在皱眉。 “停车,下去看看。” 青璃有点疑惑,是不是一直以来自家人太低调,不欺行霸市,老老实实地做生意,于是总是被人当成好拿捏的,还是这群人根本没有打听山子哥的背景? 以莫子山的性格,不是个爱炫耀的人,肯定不想借光,也没有透露和她的关系。 该高调的时候必须高调,这样的话,这些找事的垃圾渣子还敢上门?刚解决了季知府,这几个人一看就是百姓,就算是小官,能比季知府还大? 门前正在吵吵嚷嚷,为首那人凶神恶煞,拎着棒子叉腰,正在对着伙计叫骂,“他娘的你什么意思,叫莫子山出来!” “我们东家没在凤阳。” 小伙计苦着脸,抖了抖,对着几个人道,“几位大爷,有啥事不能好好说啊,你们几个拿着棒子就这么上门,让路过的人咋看我们杂货铺啊,还以为我们做生意不实诚呢。” “别他妈的和老子扯淡!这和杂货铺生意有毛关系!” 身后的几个大汉也跟着叫骂,“快点让人出来,不然我们日日上门,你家别想做生意!” “你怎么说话呢啊,什么叫不让铺子做生意,我们东家怎么得罪你们了?犯得着吗?” 小伙计开始态度和软,不想把事情闹大吵闹的人尽皆知,但是几个人不识时务,他也火了,“找我们东家去小凤县,东家不在!” “好个小子,你一个小打杂的这么强横,知道老子是谁吗?” 青璃站在原地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似乎不是因为铺子的事,山子哥最近真应该去庙里,又招惹到哪尊大佛了不成? “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伙计摊手,翻了一个白眼,指着为首的大汉道,“你看上了我们东家做女婿,就该客气点,别整土匪那一套,喊打喊杀!” “老子闺女看上那小崽子,是他家祖坟冒青烟了!” 吵嚷半天,这才说到点子上。青璃又听了一会儿才明白,这还和她有点关系。 前段时间,青璃委托莫子山收鸭绒,凤阳的杂货铺子也位列其中,莫子山为了怕伙计搞不清楚鸭绒,特地带人去周边的农户家里收购,亲自示范。 这个王三胖子就是有名气的养鸭大户,家里光是鸭子就有上千只,有个小农庄,家里二十多个下人,也算有点家底。 莫子山清俊,肚子里有点墨水,又是白手起家,王三胖子的闺女王小翠一眼相中,为了多接近,女扮男装,偷偷地扮成下人,来送了几次鸭绒。 王小翠长得黑,随她爹,身材却瘦小,穿上男装一点看不出是女子,莫子山体谅跑腿辛苦,经常请众人喝茶。两个人有了接触,王小翠觉得莫子山不但品行好,对下人不苛刻,而且很体贴,她动了春心,一发不可收拾。 期间莫子山一直是礼尚往来,对待来送鸭绒的下人们礼遇,请众人喝茶吃点心,王小翠总是围在莫子山身边,一口一个“山子哥”,莫子山念她年幼,以为她小小年纪出来做工不容易,想到曾经的自己,就照顾的多些。 王小翠的娘在她几岁的时候,得病死了,爹又忙着养鸭,一直多她疏于管教,本身也是纯真的性子,不懂男女大防,说话也是大大咧咧毫无顾忌。 前段有一天,王小翠来送鸭绒,赶上雨大,所以她就留在杂货铺,正好后院有一间小院子,莫子山就把她安排进去,怕她一个人会害怕,也在隔壁屋子歇下。 从此王小翠更是离不开莫子山,店铺里的伙计掌柜都看出了问题,开始以为王小翠有断袖之癖,偶然的机会,王三胖子家有下人过来送鸭绒,这个人是新来的,不明白情况,直接叫出了“小姐”。 因为这件事,莫子山觉得自己受到欺骗,对王小翠很不待见,无论王小翠怎么乞求,都不愿意见她,她迅速地消瘦下去,生了一场大病,王三胖子这才得知其中的原因,气炸肺。 “莫子山到底是不是爷们,是爷们就该负责,不然的话,老子就剪掉他的命根子,让他做太监!” 王三胖子不依不饶,认为是莫子山欺骗自家闺女的感情,王小翠从小就没娘,平日里他这个做爹的忽视自家丫头,等这次她大病一场,他才发现,一晃已经过去十年了。 家里也算有点银子,可是闺女从来没要求什么,这个要求说什么也要满足,莫子山不过就是一个开杂货铺子的,家里有点银子而已,应该没啥靠山,想来吓唬一下,对方就能服软。 “小姐,子山少爷真是多灾多难啊,上次倒霉,被李家人缠了好久,好不容易脱身,这咋又遇见倒霉事了呢。” 麦芽一脸同情之色,莫子山长相端正,比一般人强些,远远达不到英俊潇洒,桃花运还挺旺盛,不过好像都是烂桃花。 “是啊,这次能比上次好点,上次那纯属坑人。” 于嬷嬷也跟在旁边点头。王小翠值得同情吗,这件事情,子山少爷从头到尾都不知情,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一头炕热。王三胖子为了闺女打上门更不合理,子山少爷又没有怎么样,果然善良的人麻烦多,人啊,就不能太好心。 “我说您能不能讲点理?我们东家怎么的你闺女了,要负责?说句不好听的,睡了她?” 伙计一脸不耐烦,眼瞅着到了打烊的时候,还要和这些不讲理的粗人废话,他现在肚子饿着呢,天又冷,不能一直在外头站着,说话也尖锐起来,“明明是你闺女女扮男装来铺子里面,谁好人家的闺女天天和男子混在一起?” “你啥意思,坏我闺女名节!” 王三胖子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双方火药味十足,他深受打击,就算伙计说的是真的又能咋样,他打定主意,就算用强的,也要把莫子山带走,做个上门女婿。 “这么晚,您带人上门,是要采买什么?” 青璃抱着胳膊,快速地走了几步,天阴森着,说不准一会儿就要下雪,站了这么一小会儿,脚底板都窜着寒意,她上前几步,对着几人道,“抱歉,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已经知道,你们最好不要闹大,这是毁坏王小翠的名节,另外,强扭的瓜不甜。” “哦,还有一点,虽然这话很打击人,但是你们家闺女确实配不上莫子山。” 青璃给伙计使了一个眼色,让他继续进到铺子理货,她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几个人手里的棒子,嫣然一笑。上门砸场子的,必定是要打回去,但是这个王三胖子只是来吓唬人,并没有打人的意思,不然小伙计早就遭殃。 还有一点,王小翠和李氏女不一样,她是真心喜欢莫子山,虽然己方要拒绝,但是也不能做的太难看。 “啥意思,你这个女娃娃说话好大的口气啊,我王三胖子是有名的养鸭大户,你去打听打听,有银子,大不了婚事所需之物都是我出就是,只要能对我闺女好,咋的都行,莫子山啥身份,我家配不上他?” “其实,也不算多重要的人物。” 于嬷嬷轻轻地咳嗽两声,背着手,这个时候哪有主子炫耀身份的,必须轮到她出马,她摇摇头,“子山少爷其实也不是大人物,他的堂妹,也就是我们家小姐,闺名青璃,是淳于少将军的未婚妻。” “莫青璃,莫子山……” 王三胖子顿时泄气,耷拉着脑袋,身后一群人,手里的棍棒全部从手上掉落,就这么一瞬间,他突然知道自家痴心妄想,青璃小姐,北地将士们直呼少夫人,凤阳,平阳谁人不知?就他一个养鸭的,都知道个清楚明白。 莫家还出了一个四品官,地位不低,就算是凤阳知府季大人,得罪了与莫家交好的沈老爷,都被扔进了大牢,他这个猪脑子,早咋没想到呢,这个时候,姓莫的人也不多! 顿时,王三胖子的心犹如三九天被灌入了冰水,拔凉拔凉的,他心里明白,别说莫子山没对她闺女怎么样,就算糟蹋了,自家也只能忍着,他刚才叫骂半天,这位莫家小姐没找人把他扔出去打板子,就算是客气了。 “都怪小人有眼无珠。” 王三胖子沮丧,心里暗骂自己是个蠢货,当时怎么就不多想想,这些鸭绒都是供应被地将士的,早能联想到这样的关系,就早点劝自家闺女死了这条心,也不会耽搁到现在。 “这事不怪你。” 青璃摇摇头,一个人就算再渺小,她的真心也不是卑微的,只是用错了人而已。身份只是借口,重点是莫子山不喜欢,希望这件事能让王三胖子认识到,银子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也该多关心下自家闺女。没有伤痛是时间无法抚平的,过去就好。 “小姐,您上次上门采买之后,小的才反应过来,和我们东家说,还被骂了一顿。” 小伙计连连挠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竟然管莫小姐要银子,还推销蓝莓干,真是猪油蒙了心。 “那说明你机灵,来买东西就要给银子,不赊账。” 青璃点点头,进到杂货铺子走了一圈,经过这段时间的经营,铺子扩大不少,用品也全部分类,有专卖吃食的地方,还有专卖日杂的架子,摆放得整整齐齐。 根据伙计所说,发生了这件事,让莫子山非常的气愤,上次李氏女已经给他留下阴影,最近终于认识到,不成亲是个大问题,就像一块肥肉被人惦记,他还没怎么样,就被人误会,说成是负心汉,爹娘都跟着受牵连。 莫子山最近没有来凤阳,而是留在镇上,莫六婶正在托媒人说亲,要求有三点,第一家风必须清白,第二知书达理识字,第三,性格要好,贤惠不闹腾。 第一点和第三点比较好找,这年头识字的女子太少,一般满足一二条都是家境殷实的,从小娇生惯养,吃不得苦,莫六婶始终觉得家里就是普通庄户,她身边没有人伺候,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不想找个厉害的儿媳,担心受气。 等候伙计关上杂货铺,青璃让车夫送伙计回家,伙计受宠若惊,心里对青璃更加崇敬,他家离得远,又耽搁了时间,原本以为到家天都要漆黑了,路上不好走,谁能想到莫小姐这么和善。 青璃带着于嬷嬷,麦芽在一家小面馆,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面馆里只有一个男子一身劲装,在角落默默喝酒,青璃进到店铺前习惯扫视,感觉到那个喝酒的男子有功夫在身。 两张桌子成对角线,看不清男子的脸,只能看到他不停地举起小酒盅,几人进来,没有回头看一眼。 “小姐,您有段日子没来了。” 面馆的老板娘擦着桌子,青璃让于嬷嬷和麦芽同桌而食,点了几样小菜,三碗面条,并一盘酱香肘花,是这里的特色,做的软烂,入口即化,酱也是老板娘自己打出来的,很有特色。 “是啊,所以这次可真是嘴馋了。” 错过晚膳时辰,青璃腹中饥饿,于嬷嬷和麦芽也提不起精神,三人喝了几杯热茶,勉强先混了水饱,等待上菜。 门外,一个二十人的小分队士兵正在巡城,领头的小队长路过时往小店内看了一眼,见到青璃很是惊讶,站在门口叫道,“少夫人,您怎么来了?” 青璃出现在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店,让士兵们诧异,这地方都是平头百姓喜欢来,谁都知晓高高在上的莫小姐不差银子,能纡尊降贵不容易。 “那是因为这里的饭菜香,面条更劲道。” 头领青璃认识,前段就是他们小分队在大牢外面把手,对她一向很恭敬,见到熟人,青璃打着招呼,“你们吃了没?天冷,进来坐会,今日正好碰到我,那么我请客好了。” “少夫人,真的吗,天太冷了,我们兄弟想喝酒暖身子!” 二十人呼啦一声,全部进入到小店里,占据一多半的桌椅板凳,青璃点头,招呼老板娘,没想到在今日之后,她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每次出门,只要有人巡城,一定会被认出,然后她就认命地请众人吃饭。 寒冷的雪天,巡逻的士兵们最大的愿望就是遇见青璃,能收到她送来的酒和点心。   ☆、第044章 腊月 天色阴暗,北风肆虐,把树梢上干裂的树枝吹断,随着风凌乱地飞着。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位于凤阳城小凤县的莫家村,无比宁静,家家户户的屋檐上,树枝上,远处的群山,全部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 冬日里,日子一天一天,很快进就到了腊月。最近镇上的集市又开始加多,村民们在家里忙着杀年猪,蒸豆包,准备年货,家家户户开始做新衣,期盼着过年。 京都,新皇登基的消息已经传到北地,大赦天下,国号也正式变更为弘阳元年。青璃的四叔莫如海因为战功卓著,被破格提拔为正二品辅国将军,消息传到莫家村,族里一片哗然,欢天喜地,青璃家里每天都有人登门拜访,有小凤县的富户,也有远道从凤阳,平阳城赶来的,备下厚礼,上门道贺。 对于此,族里的人感到荣耀的同时,多了一颗平常心,青璃爹爹已经上任,成为莫家新一任族长,族规也被条理清晰地列出来,每天晚饭之后,族人都要到学堂里去学习半个时辰。 莫家氛围好,族中的变革也没有受到什么阻挠,族人们主动上交家里的田地,等待族里统一安排。莫家又在附近买了几个铺子,作为族产,上次青璃在三姨娘手中收上来的庄子,成功过户到族里的名下。 耶律楚阳大赦天下,如玉的爹爹颜大人也得到正名。季知府依然没从大牢里出来,三姨娘由于被火烧身,加上失去了孩儿,连连重创,已经死在大牢,季知府每天浑浑噩噩,时常糊涂,短短的一个月,头发全部发白,脸上也布满皱纹,一蹶不振。 大赦天下那天,牢中混乱,季盼偷偷跑了出去,青璃是隔了一天才接到回禀,这种女子心里狠毒,并且隐忍,留着是一个隐患,她已经吩咐下去,让巡逻的士兵们留意,只要找到,杀之。 凤阳城现在没有父母官,还是由师爷代替,师爷是早年的进士出身,家里没有银子打点,一直在吏部后补,现在得了机会,满腔热血,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上门,到莫家聆听教诲。 青璃的信送达沈冰雨手里,因为撒谎沈冰雨和米栋定亲一事,青璃被好一顿数落,沈冰雨用两大篇文字诉说了米栋的罪行,一提他本人就恨得牙痒痒,在最后,才对她表达了谢意,若不是她及时出现,沈老爷遭受不白之冤,很可能死在牢狱。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沈家的生意在凤阳做的不错,凤阳城的乡绅富户都知道,莫家和沈家交好,做生意也是一路绿灯,不过沈家还是如从前一样厚道,为人交口称赞。 京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对四皇子有从龙之功的官员们,全部加官进爵,水家,尹家,白家等一跃成为京城新贵,白家被封了国公,白若尘被册封为国公府世子,水零黎是世子夫人。 白皇后在这场混乱之中,受了点小伤,一直在后宫中调养,当然,她已经是皇太后之尊,后宫中还有个五皇子,他的娘亲一个昭仪在这场混乱中被姜贵妃的党羽杀害。 耶律楚阳并非不能容人,对于这个才几岁的庶弟很疼惜,太后凤体抱恙,暂时由皇后阮冉冉照应着,叔嫂之间很是和睦。 经过大乱之后,耶律楚阳上位第一件事就是填补国库,那些三皇子耶律楚仁的党羽被肃清,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所得的银两珠宝,用来填补国库。 在汝阳的四婶,爷奶,二伯一家全部回到了京都,只有小姑和小姑夫留下,小姑夫手艺不错,帮着做工,小姑莫桂兰可以算账,给沈冰雨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南边沐阳没有消息传来,又是一个大雪封山的冬日,莫家村消息闭塞,即使修路之后,雪太深,马车也不好通过,族人只能在家门口附近清理出一条小路,方便互相串门。 早膳过后,青璃躲在了炕上,脚下盖着棉被,在村里的日子踏实,每天按时吃饭,其余时间躲在家里猫冬,前段时间过的不错,自从凤阳城的富户得知自家四叔升官之后,家里门庭若市,一大早就有人上门,严重影响她的生活。 当初家里盖房子,考虑到一家人够住就好,后院还有菜地,家里就没盖成两进小院,现在问题出来了。麦冬,麦芽,于嬷嬷三人只得一间屋子,好在家里的炕宽敞,三人睡在一起也不拥挤。崔奶奶带着东娃,住一个套间,大哥的房间一直没动,三哥的房间采光不错,被爹娘改成了待客的厢房,剩下的几间空屋当成库房,家里满满登登,没有一点空余。 “小姐,门外停着马车,好像又有人上门了。” 于嬷嬷在门外跺跺脚,这才掀起棉门帘,到村里晚上只能睡热炕头,硬的很,她不太习惯,每日早起都觉得腰酸腿疼,可是让她睡床她更不愿意,冷冰冰的,用汤婆子都暖不过来。 昨日这才下了一场大雪,这些人来抱大腿走关系,那真是风雨无阻,一些富户上门有借口,说是谁谁介绍来的,七大姑八大姨总是能和莫家人攀上关系。 莫如湖开始的时候笑脸迎人,不想给别人落下一个自家有人当官就牛哄哄的印象,对于村里人家的请求也是有求必应,忍了几天,发现没完没了,永无止境,一天什么也不用干,只能留下招待客人,一拨拨人,从早到晚不闲着,比饭馆还热闹。 “又有人来?” 青璃疑惑,自从前两天爹爹发飙,把人撵出去之后,这些人聪明地采取迂回政策,已经不到自家打扰,转战大伯家,堂姐莫青菊经常苦着脸上门求救,青璃只是抿嘴笑,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高丽纸不透光,看不到外面的场景,隐约听到院子里有响动,青璃慵懒地靠在引枕上,她没打算出去,这样的天,光是外面的风,就能把皮肤吹得干裂。 闲来无事,青璃绣着纱帐,二姐成亲的时候,没有送亲手做的东西,想绣一个蔷薇花的纱帐给二姐青蔷,等年后,家里有伙计去京都,托人捎去。 要做的绣活不只这么一件,水零欢喜欢粉嫩的荷花,赵羊羊喜欢她的吉祥物,羊群,刘花生绣几个花生应景,纱帐上带着流苏和翡翠玉扣,保证京都都没有地方采买,她的绣工,仅此一件。 离开之时,几位好姐妹送她一匣子礼物,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暖暖的,虽然京都和凤阳千里之遥,通信困难,可是她的心里想着几人,真想能很快见到对方。 年后,好姐妹之中的刘花生要嫁给孙昊,她爹是弘德帝的二等侍卫,在宫廷之乱中身受重伤,家里也并不像从前风光,但是孙家没有解除婚约,反倒有了让二人提早成亲的想法。 孙昊的爹是国子监祭酒,家风正,有读书人的风骨,这种情况自然不会解除婚约。孙昊和刘花生经过一些事情后,彼此认定了对方,青璃真心的祝福,又一个好姐妹要嫁人了。 说起嫁人,尹月曦已经嫁给了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二人的婚事大办,新皇耶律楚阳亲自赐婚,风风光光,让刚开始恢复正常生活的百姓们看了一个大热闹。 原来的四皇子府邸,已经赐给了鲁南王世子,据说那一天十里红妆,都说尹家贫穷,没有什么嫁妆,京都的姐妹们想了一个办法,就是把捐献给北地大军的棉花装箱,第一抬嫁妆进了世子府邸的院子,后面一抬还在尹家没有出门。 晒嫁妆的时候,震惊了来观礼的人群。尹月曦很镇定地告诉大家,这些嫁妆全部捐献给北地的大军,让他们不在受冻,其言凿凿,彻底把大家忽悠住,一致赞扬世子妃高风亮节。 尹月曦出嫁,京城四美只剩下白若尘的嫡妹白可心,白可心很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大家只道是她身体不好,受不得风。 青璃拈着针线,一针一针绣得很快,她精神力高,就是溜号,也能绣的很好,晚上无事进到空间把这些该送的礼物准备好,也了却了一番心事。 “小姐,崔奶奶说来的人是夫人娘家那边的亲戚,关系不算近。” 麦芽折腾了两次,从后院折了一束红梅,插在瓶里,顿时屋里就多了一丝生机。北地苦寒,冬日里冷的怕人,这个时候的京都,穿一层薄棉衣就够用,在凤阳不穿上三层,非要冻僵不可。 青璃的内室放了小火炉来维持温度,地下没有烟道,厨房每日都在烧火,用了她的煤块,不用一会儿换一次,崔奶奶在隔壁的茶水间烤火,家里少有人来,崔奶奶也不用端茶递水伺候人。 “哦,我外婆家那的?那还挺远。” 青璃接了一句,绣完最后一朵蔷薇花,锁边封针。高丽纸不透光,屋子里灰暗,平日还要点着油灯,青璃让麦芽端上小炕桌,上了茶水,糕饼和干果。 “上炕来吧,喝点热茶暖身子,马上就要过年了,可别在这个时候染上风寒。” 青璃招呼麦芽,又转头看看麦冬,麦冬修养了一段日子,已经慢慢地恢复过来。得到消息,大哥没有事,前段消失是因为解决了鬼罗刹的成员,只要有嫌疑全部杀掉,剪断羽翼。 麦冬也在前几天正式联系上组织,变得比以往更小心翼翼,青璃也试着从侧面询问,得不到任何答案,对于她来说,麦冬仅仅是个会武的丫鬟。 理解大哥的不容易,能这么做,一定是为保护家人,青璃只能默默地支持。新皇登基,在明年三月初三加开了恩科,大哥莫子归要考进士,今年过年,家里人注定又不能团圆。 麦芽抓了一把松子,不忘记给喂家里的两个小祖宗,淳于谙送的小松鼠被青璃放在小笼子喂养起来,那两只白天睡觉,脾气很大,若是打扰就会龇牙咧嘴地瞪眼睛,只有饿的时候态度温和,眨着黑溜溜的小眼睛,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 “小姐,您和少将军又两三个月没有见面了吧?” 冬日里没事,于嬷嬷有时候也去村里人家串门子,和人家闲磕牙,今日天冷,那些人家不如家里暖和,她坐在炕头上,抓了一把五香瓜子。 这些瓜子是青璃空间里的出产,个大,没有坏子儿,她用一些香料煮过,然后放在加速的库房里烘干,吃过之后,唇齿留香,家里人都喜欢,上次送给堂姐一些,她还来要过几次。 “于嬷嬷,你咋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少将军在边关打仗,哪能总和小姐见面。” 麦芽撇嘴,不只是小姐没见到少将军,她也没见到虎子哥,两个人定亲了,等着赶跑大秦蛮人,就能成亲,小姐说将来让虎子哥到护国将军府上做个侍卫,等她出嫁再给一笔银子,二人就不会分开。 边关苦寒,还要和大秦那些野蛮人打仗,虎子哥虽然不在前线,每天给士兵们准备饭食,也是够辛苦的,她最近偷偷地做了几幅手套和厚袜子,还没有机会送去,因为自家小姐一直没去平阳。 “哎呦,麦芽,你这丫头不是思春了吧,想你那个虎子哥!” 于嬷嬷暧昧一笑,给几人添上热茶,又招呼麦冬,“这瓜子好吃着呢,是咱们小姐做的,外头买都买不来,这么有口福,你就别干坐着啊。” 嗑瓜子,吃果子聊天打发时间,修补衣衫,缝制过年的新衣,这就是莫家村妇人冬日每天要做的,家里的新衣裳早就准备妥当,几个人每天都闲着。 前几日,青璃去了后山一趟,看望小黑,还有那只小母狼,两只已经有了结晶,在一个山洞做成的小窝,青璃被带过去看看,用空间里的稻草,给他们做了舒适的窝,又留下一些好吃的。 冬日里,后山白雪皑皑,在大山深处,有野兽出没的脚印,青璃去的时候正是白日,没有看到野兽,空间里不缺野味,她在下山的时候从空间里抓出几只野鸡野兔,送给大伯家和莫六婶子家一样两只。 天一冷,镇上的生意不太好,莫六叔和六婶重新回到了村里,有时候六婶也会来家里找娘亲闲聊,上次在凤阳城,无意解决了莫子山的烂桃花,现在他见到青璃还会很不好意思。 莫子山曾经很迷茫,不明白为什么要成亲,为什么要传宗接代,听说必须找一个喜欢的女子,两个人过日子才会幸福,喜欢的基础就是有共同语言,而他一向羞涩,在族中都是亲人,不知道和外面女子说什么。 莫子山这么说的时候,青璃正在喝茶,一口茶差点喷出去,她真的怀疑山子哥是不是也是穿越人士,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代,还讲究共同语言,说出这样的话,让她深深震惊,山子哥这样的思想,在这个时代属于奇葩。 不是谁都可以如她一样幸运的,越是这样,越觉得珍贵,家里人和睦,她已经定亲,认定了淳于谙,文氏也是和善人,不是恶婆婆,护国将军府没有姨娘小妾们折腾,争家产,事事省心,若说有什么烦恼,就是平阳的战事了。 主仆几人围在一起饮茶,众人又把话题转到京都,离开京都半年有余,现在新皇耶律楚阳,皇后阮冉冉,都是青璃的好友,青璃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于嬷嬷说起这件事就得瑟的不行,想迫切地回到京都,等着自家小姐被人接到皇宫,她也能跟着参观一下。 “宫里有什么好的,万一说错话,礼仪出错,还要担心掉脑袋。” 麦芽喝了一口热茶,缩了缩脖子,她在京都一直留院子里看家,大府邸都没去过,更别提皇宫,那里可是有大周最尊贵的人呢。 “切,那是因为你礼仪不好,口没遮拦,都是小姐惯着你。” 于嬷嬷吐了瓜子皮,对着麦芽道,“就你这样的丫鬟,放到皇宫,不,不用搁到皇宫,就在云家,都不知道被打多少板子了!” 世家大族为了强调底蕴二字,最是在乎规矩礼法,食不言寝不语是最基本的。青璃在京都也谨守礼仪,回到府邸一切自由,她觉得人还是不要活着太拘束,只要出门在外,不出大岔子就好。 “那是小姐宠着奴婢,嘿嘿。” 麦芽吐了吐舌头,越发觉得跟对了小姐,就这些点心果脯,小姐向来大方,有时候在街上碰到巡逻的士兵们,也会请大家吃点,士兵们对小姐很是尊敬。 进了腊月,对于农户来说,就是过年,今年家里人不齐全,却也多了新人。家里时常来客人,刘氏炸了一些江米条,裹着白糖和芝麻的一口酥用来待客。 空间里不缺牛奶,青璃自己吃不完,就做成奶糖牛轧糖,得到家里人一致好评,刘氏出门做客,也会用油纸包上一些,送给乡亲。 “璃丫头啊!” 刘氏搓搓手,在门口喊了一声,掀开帘子进到屋内。青璃见娘进来,赶紧从炕上站起身,就要下来,刘氏连连摆手,“你坐着吧,天头冷,下来干啥啊!” “夫人,您喝杯热茶。” 麦芽赶紧倒了一杯茶,端给刘氏,刘氏是她见过的最和善的人,温柔,总是带着笑意。 “娘,外头谁来了,崔奶奶说是外婆村上的,啥事?” 坐了许久,青璃伸了一个懒腰,凑到刘氏近前,把头埋在刘氏的怀里撒娇,“娘……” “你这丫头,都多大了!” 刘氏神情舒缓,一脸笑意,乐滋滋地道,“是你外婆家村里的人,之前你六婶不是想找个知书达理的贤惠儿媳嘛,这下有了人选,那姑娘今年十六,父亲是个秀才。” “啊?给山子哥说的?” 青璃瞪大了眼睛,心里寻思,六婶可真够着急的,到处撒网找人说和,就不知道这个秀才闺女怎么样。通常读书的女子瞧不上泥腿子,总觉得庄户人家的都是粗人,反正青璃在京都经常被人挖出出身,冷嘲热讽。 “可不,对方家里家境殷实,也有两三个小铺子,那丫头爹娘都不错,想必差不离。” 刘氏点了点青璃的头,“你山子哥也老大不小啦,又没合适的,眼瞅着,咱们村同龄的小子的娃都会打酱油喽!唉,都是做娘的,咋能不理解这心情呢,就是你大哥……” 刘氏说到这里,眼神闪了闪,青璃立刻到捕捉到不对劲,她假装好奇地问,“大哥不是答应了娘,等到考中进士就成亲吗?” “他哪有准信?当年也说考中秀才就成亲的!” 已经到了及冠之年还不成亲,问题是很抗拒,在京都刘氏也相看了几乎人家,觉得不错的,就请到府上来做客,结果自家大小子没说什么,收拾包袱去了国子监。 “娘,大哥的亲事别那么操心啊,京都及冠没成亲的多的很呢。” 青璃眨眨眼,假装劝慰,总觉得娘好像藏了心事,有什么话说到一半,她心中痒痒,正在思考怎么套话。 “那都是大官人家的公子少爷,没成亲可是有通房丫头的,你大哥他……” 刘氏的话虽然没说明白,但是青璃会意。在没去京都之前,娘刘氏还是个单纯的性子,到了京都之后才知道,原来还有人好男风,三皇子耶律楚仁就是个反面典型,刘氏曾经听到忠武将军府上丫鬟婆子的对话,说好男风的人一般长相清秀,她顿时心凉大半。 “娘,您可别这么说,淳于他没成亲,也没通房。” 青璃囧了囧,娘的担忧全部写在眼睛里,大哥肯定不知道,爹娘逼婚的原因,是他受到变态三皇子连累。 可算有人能说心里话,刘氏也不在隐瞒,自家璃丫头定亲,也就算是大丫头,她说了心里的担忧,再说长子都要立门户,平日乡亲们闲聊,都在关心老大的亲事,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娘,您就先斩后奏,给大哥找了个女捕快?” 青璃扶额,眼珠子差点没凸出去,这么干净利落,的确是娘亲做的?在她的印象里,娘一直是有事好商量那种柔和的性子。 “你二伯娘出的主意。” 刘氏补充了一句,青璃松口气,总算找到了“幕后黑手”,估计女捕快找到京都,京都有新热闹。 母女闲聊一会儿,刘氏要去青璃大伯娘家商议过年的准备,告知她下午族人在学堂聚集开会,研究明年春种,族人都知道大伯家成功种出来甜瓜,被高价收购,也都寻思要不要试验下。 族会,青璃必须参加。前段时间大伯种了甜瓜,她在后院也种下南边的菜种,金丝瓜和空心菜,那段时间一致没回村,家里的空心菜长势快,自家吃不完,崔奶奶送给了族人,并且交他们做法,族人都说好吃。 出产太多,崔奶奶上镇上采买的时候,带着东娃摆摊,卖上一阵子,还真有百姓们喜欢,开始一文钱一斤,后来涨价到五文,仍旧有人买,一来是好吃,二来是百姓们也想知道皇城根的人都吃什么菜,想尝尝滋味。 金丝瓜出产了很多,崔奶奶全部放在了地窖里,昨天晚上,家里还切好蒸了一个,加上辣椒炒着吃,细细的丝,比辣炒土豆丝要好吃的多,大伯喜欢把馒头掰成一半,夹着吃,他说炒金丝瓜放点肉丝也好,又香又辣,夹着吃不用吃别的。 “于嬷嬷,家里的猪蹄煮了一天,已经软烂,上次咱们研究的配方,加上,做个麻辣猪蹄,自家吃不完给大伯家端点。” 青璃下炕整理,在村里她很低调,只穿着一身羽绒衣,不戴任何首饰,头发上扎个马尾,简单,她用温水净面,涂了一层鲜花熬制的面脂,又轻轻地拍了拍脸。 “小姐,您放心吧,老奴做的一准好吃。” 于嬷嬷搓搓手,冬日里闲着,又多了一个研究吃食的任务。前几天村里人家杀年猪,过来送猪肉,家里不缺这东西,要了猪蹄,他和崔奶奶两个人剃毛,就预备做麻辣的猪蹄吃。 本来前两天就要做小姐说的麻辣猪蹄,但是家里的豆瓣酱一直没做好,有一道工序需要用豆瓣酱炒出红油来,这样猪蹄色泽鲜亮,看了让人流口水。 “恩,麻椒,红椒,桂皮,八角和香叶,记得先用小火炒出香味。” 青璃嘱咐一句,让麦芽和麦冬跟过去帮忙,北地天寒,不吃辣椒真不行,连于嬷嬷现在也喜欢吃辣,就是每次吃过之后要不停地扇舌头。 进了腊月之后,大雪封山,村里的族学休沐,青璃和爹莫如湖一起去了族学,等到达之时,已经有早来的族人提早生好火,进门扑面而来的暖气。 “族长,您来了。” 有族人和莫如湖打招呼,众人找自己的位置坐下,等候剩下的族人,每个人都很认真,准备了炭笔和小本子,现在族人们都识字,提起这个满脸笑容,有着自豪感。 “大家坐着说话吧,等人到齐,咱们再谈。” 莫如湖坐在上垂首,对着大家点头,片刻之后,族人陆陆续续地赶到,青璃见到自家堂姐莫青菊,两个人烧着开水,给众人倒热茶。 “进了腊月,咱们也闲下来了。” 等到众人到齐,爹莫如湖正了脸色,轻咳几声,“如今咱们莫家村条件便好,家家户户不愁年货,族里也没啥能给大家的,明日每家派一个代表,过来领粮食,精米细面,猪肉你们自己准备,鸡鸭鱼,糖果,瓜子,花生,咱们族里都给发。” “真的啊,族长?咱们还能来领年货啊?” 底下的族人顿时喜笑颜开,家里条件好了,不缺猪肉,可鱼不是谁家都能买到的,年年有鱼,家里的饭桌不可缺少,往年家里没有银钱,就用面粉做一个放上,条件殷实点的人家,花上二百文,只有一条寸把长的小鱼应景。 “咱们族人团结,土地上交,就是对族里的信任,发点年货让你们过好年,也是应该的。” 这些东西,家里都不缺,库房已经堆满了,青璃在空间做的糖果成批量生产,给留着族人吃个新鲜,那些奶糖,在世面上卖价很高,北地很少,有银子也买不到。 “族长,俺们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底下有一个妇人搓着手,脸上带着愧疚,当初上交田产作为族田的时候,她是很反对的,那都是正经的田契啊,万一上交了,以后不给粮食可咋办,心里担忧,多次站出来反对过,后来拗不过她男人,为此她还生气,回了娘家几天。现在看族长的做法,顿时觉得是自己小家子气。 “大家就准备过好年,这些年货就按照人头发放。” 莫如湖点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不能和妇人计较,他又扔出去一个炸弹,“对了,等腊月二十八,你们再来一次,村里嫁到莫家村的媳妇们也不容易,初二回娘家也不能空手不是,所以族里商议,回娘家的年礼也帮你们置办了,你们要觉得不够多,就自己贴补点。 这是刘氏的主意,村里除了老族长,多半都是穷人,上交了田产之后,可能一个大子儿也没有,回娘家又要在牙缝里节约银子了,现在莫家远近闻名,也不能让人因为此说道。 “真是太好了!” 底下有嫁到莫家村的媳妇们笑眯了眼睛,想不到还有此等待遇,这要是说出去,得多少人羡慕,人人挤破脑袋想嫁到莫家村来。 族人的福利不只这么多,以后婚丧嫁娶,族人看病,都由族里出银子,只要族人一直老实本分勤快,遵守族规,此项福利一直延续下去,族里的孤寡也不担心死后没有棺材板的银子。 说了这么多振奋人心好处,只为了粮种问题可以顺利一些。年后,将有专门的老账房上门,培养村里年轻的小伙子们,让他们学会如何做一个伙计,到铺子里面用锻炼,有机灵的,以后可以培养培养,做掌柜。 有人经商,当然要有人种田,不能是曾经老一套,大家藏着掖着,有什么诀窍都拿出来说说,提高产量之后,以后族人就可以每顿吃白米细面,不用一年只等着过年那一天,才能吃顿白面饺子。 “你们也知道,我大哥种的甜瓜,卖上了一个好价钱,所以明年我们想提前种,等到春种时,就在沙地上种甜瓜,这样能种两茬。” 莫如湖用通俗的语言说明了一下种甜瓜的事宜,莫如江做了代表,上前面讲话,试验两茬是他明年的目标,但是有可能失败,不过就算不成,有一茬也可以赚不少银子。 族人没有什么意见,甜瓜之事通过。空心菜等菜种,族人吃过,觉得好吃,对种菜没有意见,家家户户种在后院就可以。 “族长,这么说明年要采用新粮种吗?” 众人一脸纠结,若说一些甜瓜,蔬菜,都不靠着填饱肚子,他们都能接受,但是粮种问题很关键,这些粮种都是京都带过来的,属于南边的种子,搁在北方有可能长势不好,或者根本长不起来,万一这样,不是白忙活了,颗粒无收,众人愁眉紧锁。 粮种是个大问题,青璃打算用所有的田地耕种空间出来的种子,虽然心里有谱,但是她说不出来,只能坐在原地沉默不语,等待族人们小声地议论。 庄户人家对粮种非常重视,曾经有人用不好的粮种,种不出庄稼,最后废了一片地,开始长势不好,还可以补救,拔掉种别的就是,最怕到了秋收的时候,粮食颗粒无收,那才是真真坑人。 “族长,虽然很冒险,但是我们支持!” 最后,族人全部点头同意,倒是让青璃吃惊,她以为关于粮种问题得讨论到年后,等春种的时候才能得到结论,没想到这么快全部通过。 “不承担点风险,不会有收获,如江大哥种出了甜瓜就是好榜样!” 有族人对这莫如江竖起大拇指,莫如江第一次被夸赞,面红耳赤,憨厚地搓手,“我就是想,咱们种地的,种好了也不输给做小买卖的。” “族长,咱们族里有个粮库,粮食够明年吃吧!” 有族人调侃,众人哈哈大笑,莫如湖摆着手,笑道,“你们放心,就是后年的也够,咱们族里有银子,什么买不到!” 一场族会,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结束,族人们久久不愿意离开。平日天冷,都猫在家里,好不容易有见到人,大家在一起说笑,学堂里面不冷,有火炉和热茶,嗑着瓜子,围坐在一起闲聊。 等到春暖花开之时,莫家村也要重新布置,村里外姓人的田地,被高价收回,统一一片,好管理,现在村里已经有了族学,等明年在建立一个活动中心,外面建立一个公告栏,以后有通知,就用红纸写上,贴在上面。 族人明理,事情进展顺利,最后一致通过,青璃心里很轻松,她走到角落,和堂姐莫青菊叽叽喳喳说了一会儿。又是腊月,往年这个时候,堂姐都能收到赵晚春的年礼,她也会精心准备回礼,今年没有动静,因为赵晚春和大堂将领北堂谚私奔,赵知府没有放弃找人,还拜托她,现在没有一点消息。 “春儿姐会幸福的吧。” 莫青菊这语气,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赵晚春和北堂谚离开亲朋,两个人只身潇洒离去,就算在一起,可身边没有亲人,没有姐妹,就这么孤单着,会幸福吗? “会。” 青璃说的很肯定,虽然她不认同这么做,但是两个人身份的差距,是难以逾越的,离开是最好的办法。他们在一起很多年,情比金坚,只要拥有彼此,就是全世界了吧。 家里做了麻辣猪蹄,青璃带着堂姐莫青菊一起回家,刚进门,于嬷嬷正在灶间出来,“小姐,您回来了啊,刚好到了晚膳时辰,老奴已经准备好了!菊小姐也在这用吧。” “恩,我大伯家炖鸡,大伯不来,堂姐和我们一起用晚膳。” 青璃拉着莫青菊进到偏厅,两人帮着捡碗筷,等候晚膳上桌。 今天很丰盛,家里做了几个家常菜,海米煎鸡蛋,菠菜汤,红烧土豆条,清炒茄子丝,再加上一大盆麻辣猪蹄,上面带着红油,冒着热气,闻着一股子香气。 “于嬷嬷,你们也用吃吧,这猪蹄可不能放凉了。” 刘氏让家里的丫鬟婆子去隔壁间吃饭,青璃已经等不及了,赶紧夹了一个猪蹄到碟子里,麻辣猪蹄软烂,特别是上面的蹄筋,吃着真劲道,在现代的时候就听说猪蹄含有胶原蛋白,她一个同事,一周必定吃一个猪蹄,那皮肤确实好,不但白,而且细嫩。 “真辣啊,小妹!” 莫青菊盛了一碗汤,对着刘氏道,“三婶娘,从京都回来之后,口味变清淡了,好久没吃这么辣的了,于嬷嬷用料十足啊!” “那是,我交待的,就是要吃这个滋味!” 青璃嬉笑着,莫如湖不住地点头,一小盆麻辣猪蹄,被吃的一块不剩。 又是一个晚上,北风呼呼地吹着,青璃的屋子点上了油灯,她坐在炕上,托着腮思考,最近几天,淳于谙没有写信,不知道平阳城什么情况,始终放不下心,到了年关,家里开始准备年货,她又担心北地的将士们,不知道之前养的年猪杀掉没有。 前段时间,解决完沈府的事,青璃曾经去过冯牡丹家的花草铺子,得知铺子已经换了东家,冯老爷一家在年初的时候搬走,不知所踪,铺子也出兑出去,她跑了个空,回想起曾经一路共患难的姐妹们,现在有联系的只有沈冰雨,也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是否安好,但愿还有再相逢的机会。 ------题外话------ 大家周末愉快!   ☆、第045章 发年货(一更) 腊月初三,天气晴好,一大早就出了太阳,给冬日白雪茫茫萧瑟的小院,镀上一层金边,增添一丝温暖。 今年是莫家族人领年货的日子,青璃起了个大早,昨天和堂姐莫青菊约好,两个人去族学分发年货,领过年货的族人需要签字确认,二人负责登记。 隔壁刘小花家的几间屋子一直没有人住,前段时间家里人多,丫鬟婆子就歇在那边,现在空出来,把厢房里放了大架子作为库房,莫家村也不算是个小村,全族加起来有一百多户人家。 草草吃过早饭,青璃拿了钥匙打开库房的大门,几个族人用手推车一趟一趟往学堂里运送,这边麦芽拿着一个小册子,认真计数,时而抬头笑眯眯地对着族人说几句。 发年货,对莫家族人来说还是第一次,往年家里穷,过年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上一顿细白面的猪肉饺子,前两年条件稍微好些,家家户户杀鸡宰鸭,又觉得哪里缺点什么,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吃食不够精致。 大雪封山,族人去镇上一趟也不容易,这么冷的天都躲在家里不愿意出门。镇上卖东西的左右就那么几家,有时候赶集,买一些甜滋滋的糖球给家里的小娃。一年又一年,从来没有吃过新鲜的,一直是老样子。 时间还早,在学堂外聚集了来领年货的族人,这次几乎是全家出动,大人领着小娃,众人脸上带着舒心的笑,与以往庄户人家的愁苦不同,小娃们穿着新衣裳,在雪地里蹦蹦跳跳,几个小娃聚集在一起,好奇地看着一辆辆手推车载满东西,小娃们在猜测能得到什么零嘴。 “小妹,东西准备齐全了吗?” 今天有太阳,风不大,阳光暖暖的照在人身上,很惬意。莫青菊穿着一身碎花的棉袄,领口,袖口镶嵌一圈银色的狐狸毛,下衣襟处,缝制了两个口袋,青璃仿照现在棉衣的兜儿,上面也镶着毛,作为装饰不错,兜里也能装个荷包,比袖兜方便。 “恩,还有一车山上采来的蘑菇木耳,留着过年炖鸡鸭吃。” 青璃也是类似的打扮,她皮肤白皙,脸颊红红,说话间不停地从嘴里冒着热气。站在没有阳光背阴处,阴冷的,青璃把手插在兜里,不停地跺脚。 冬日里,出门穿的鞋子也有讲究。以前村里人的棉鞋,外面用棉布面,在外走一圈,沾上点雪湿了鞋,还要到灶间烤上一会儿,青璃自己改进,羊皮做了雪地靴,里面加了点羽绒,保暖防水,族人看着好,也争相效仿。 “恩,今年后山野兽多,白日里也能听见狼叫,村里人都没咋上山。” 莫青菊点点头,搓了搓手。青璃大伯家住在山脚下,现在白日也紧闭大门,就怕有野兽跑下山,到家里冲撞了人,青璃二堂嫂可是要生了。 “族长真是周到,还有蘑菇啊,咱们寻思能有点鸡鸭就不错了呢。” 族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众人都不贪心,从来没有听说过族长给大家发年货的,族会之后,大家深受感动,以后家里的娃上学堂不用出银子,婚事嫁娶包括丧事,族里出钱出力,那么自家只要遵守族规,好好干,就能一直衣食无忧,真是天大的喜事。 “是啊,璃丫头,以后出了高产的新粮种,咱们族里也会越来越好的,到时候多出几个读书人,好好的帮扶族里。” 众人不住地点头,眼眸中流露的是信任,还有期盼,每个人的表情都带着幸福,青璃有淡淡的感动,所谓知足常乐,以后族里会变得越来越好,真希望这些淳朴的人还能一如既往。 巳时一到,青璃爹莫如湖准时走进院落,大家见到族长,簇拥着打招呼,依次进到学堂内,青璃和堂姐莫青菊在另一间屋子整理,按照人头分配,那些小娃多的人家,小娃只算是半个人头,这样才算公允。 一般分家单过的人家,夫妻两个人带着两个小娃,能领到鸡鸭各两只,大鱼一条,木耳蘑菇一份,精米细面各十斤,还有大豆,芝麻,花生,这些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分配的不多。 水果味的奶糖,牛轧糖,还有芝麻糖片,松子糖,硬糖球,这些需要村民到台子前面自选,大堂哥莫子冬帮着称重,这可是高兴坏了小娃们,吵吵嚷嚷地推搡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这些精美的,以前没有见识过的糖块。 “璃丫头,这在凤阳城里也没有卖的吧?看着就很贵,恐怕一斤要几百文吧。” 族人不敢置信,有些见过世面的就指着那奶糖道,“凤阳也未必有呢,百文肯定有,现在糖多贵啊!你看着梅子糖,里面还带着果脯肉呢!” “哈哈,这个有银子也未必买的到啊,是我带人做的。” 青璃的眼睛眯成月牙,不住地摸着小娃的脑袋,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小娃,她好心让他们试吃,结果后面所有的小娃灵机一动,全部假装拿不定主意。 “领到糖果的过来签字!” 二堂哥莫子华喊了一嗓子,那边还有松子,瓜子,花生,核桃,栗子等几样干果,瓜子,花生基本上是每个人头一斤配备,核桃,栗子和松子,按照每个人半斤来,还有各种各样的果脯,水果干,全部自选称重。 热热闹闹地发年货,一直到午时才结束。族人们大包小包地拎回家,族长说不发猪肉,最后每家每户发了二斤腊肠,说是留着炒菜味道好,切片放在饭里蒸着吃也香。 “小妹,那个麻辣猪蹄太过瘾,我又想吃了,不过咱村里杀的年猪,猪蹄全送到你那去了。” 莫青菊捂着嘴,前两天村里有猪的人家有不少提前宰杀,怕过几天太冷,给青璃家送了猪肉,让于嬷嬷退回,说家里不缺,猪肉吃不完,有那猪蹄最好,最后收上来几十个猪蹄。 “家里还有呢,过几天做喊你就是。” 两个人站在太阳底下说了几句话,这才各回各家,忙碌一上午,于嬷嬷和麦芽累得直不起腰,正瘫坐在椅子上,麦冬默默给二人端茶送水。 正是晌午,家里没事,青璃打发众人去休息,她进到里间,睡了一觉,正是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外面吵闹,以为有人来家里闹事,她揉揉眼睛,侧耳倾听。 “小姐,您是不是被吵醒了?” 于嬷嬷走进里间,把炉子上的水壶拿下,又换了一壶凉水,冬日里最不缺热水,家里洗衣裳洗菜都用温水,就怕冰了手。 “恩,怎么回事,外头谁在闹呢?” 家里太小,又不分前后进的院落,青璃耳里好,老远处有人说话,她都能听到,这次是吵闹声就在附近,她无奈地坐起身。 太阳当空,屋里也变得明亮,不用点油灯。于嬷嬷重新沏好茶,端给自家小姐,她摸了一把发鬓,解释道,“不是咱家,是隔壁那个狗蛋家的,正吵闹呢。” 睡起来感觉有点憋闷,青璃把热茶放到嘴边吹吹,抿着小口,喝了一杯,觉得暖暖的舒服,她穿鞋下炕,麦芽打开棉门帘,主仆几人站在院子里面。 隔壁,王大娘正在尖着嗓子骂人,眼瞅着腊月就算是过年,自家为了多赚几个铜板,儿子狗蛋和老伴一起赶着牛车去镇上送货。 以前,家里有牛车,在莫家村这个穷地方也是少有的,王大娘很自豪,这些莫家村人用牛车都要上门来求,而且家里的牛车送村民们去镇上,还能收点铜板,家里就靠着这头壮实的牛过日子。 几年过去,莫家村大不一样,几乎家家有了牛车,根本不稀罕王大娘家的老牛,在村里也揽不到生意。王大娘唉声叹气,家里没有地,以前佃了两亩薄田,收成不好,还有一家人要养活呢,冰天雪地的,村里人都在猫冬,只有自家,还苦哈哈地。 昨晚老伴回来,王大娘看到他手上的冻伤又犯,红肿的心疼,儿子狗蛋每天起早贪黑,昨日发了工钱,首先想到的不是她这个娘,而是媳妇,买了那金黄的酥饼,藏在胸口处,就防着她哩。 王大娘越想越气,她是节俭了点,可也不是那起子黑心的恶婆婆,一直觉得是儿媳妇背着她偷摸和儿子狗蛋说她坏话,挑拨离间,破坏娘俩的关系。 天不亮,老伴和儿子狗蛋就赶着牛车到镇上做工,王大娘心里烦躁,昨夜一宿没睡,站在自家的门前叹气,看到莫家村族人们手里拎着包裹,还有小娃们,每个人兜里都是满满的,咬着最好的芝麻片糖,自家孙子却只能吃着一文钱一块的麦芽糖,她这心里不是滋味。 原本过的不如自家的人,都比家里有钱,而且以后小娃上学堂,甚至生老病死,都不用家里出银子。她家和莫家做了多年的邻居,一点光也没借上,心里有了怨怼。 “吃吃吃,就知道你,狗蛋咋娶了你这么个败家娘们啊,真是作孽啊!” 王大娘尖着嗓子,在隔壁叫喊,对着狗蛋媳妇骂道,“你看看你,除了吃你还会什么!你家男人在镇上,累死累活,赚点银子都进了你的肚子!” “可是娘,虽说现在是猫冬,每天就一顿稀粥,晚上饿的睡不着,我才……” 狗蛋媳妇红着脸,咬牙小声地辩解,“我就是去厨房拿了个窝窝头。”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你这个败家娘们!当年我真是瞎了眼睛,咋就看上了你!” 王大娘气得跺脚,那窝窝头都是有数的,想着晚上给狗蛋和他爹加餐,就被这个媳妇贪嘴给吃了,还理直气壮的,冬日里又不干活计,还这么能吃! “娘,您这话就不对了,你们王家当年可是用花轿明媒正娶把媳妇抬进来的,就吃了一个窝窝头,就是贼了?” 狗蛋媳妇是个老实的性子,以前刚嫁进来,日子过的还挺不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人就变了,尤其是婆婆,总是上赶着挑刺,对她还不如猪圈里的猪照顾,饿肚子是常有的事。 “那是给你男人留着的,起早贪黑,累成什么样了,你这贱胚子,晚上还闹着你家男人不让睡觉!” 王大娘气得狠了,说话嘴也没把门的,把夫妻之间的事拿出来说。狗蛋媳妇一听,红了眼睛,紧握着拳头,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 家里只有一个独苗,眼瞅小娃几岁了,她肚子还没动静,公婆天天催着,她也着急,狗蛋白日忙着做工,回家天都黑了,在房事上力不从心,可是这些夫妻之间的隐秘事,怎么能拿出来说呢,这不是摆明骂她淫荡? “你到我们王家多年,就算是只母鸡也该下几个蛋了,当年娶你,可是用了十两银子,就算买个死契丫鬟都够了,你说你干啥活计了?整日好吃懒做,胆小如鼠!我呸!” 王大娘继续叉腰骂,这次狗蛋媳妇没有回嘴,默默地流着眼泪。当年家里穷,爹娘不得已才让她嫁给狗蛋,本以为狗蛋是个老实的,将来能过上好日子,谁想到,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实在饿的狠了,吃上一个窝头就被婆婆骂的狗血淋头,还指桑骂槐,说她淫荡。 狗蛋媳妇心里委屈,这个时候人面皮薄,哪能忍受这样的话,她是个老实性子,也不爱交际。再说隔壁一家现在也高攀不上,自家没有好东西,她不好意思空手上门去。 婆婆拉不下脸子,让她去隔壁拉关系,套近乎,看看能不能得到点关照,听说莫家铺子多,让狗蛋去做个伙计也好。她没有去过,自家男人大字不识,还老实巴交的,她觉得还不如拼劳力赚银子心安。 “娶了你,我们老王家就没好,你就是个扫把星的命!你在家呆着,可赶着没事了,整日晚上闹着狗蛋,我呸,榨干爷们的狐狸精!” 王大娘见儿媳不吭声,默默地抹眼泪,心里更火了,她合计狗蛋对她没有从前好,八成就是狗蛋媳妇总是这样装可怜,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她觉得就是这样让他们母子离心。 青璃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心里叹息,贫贱夫妻百事哀啊,族里人也是,人都有点嫉妒心理,以前不如自家的突然飞黄腾达,怎么心里都有点怪怪,她了解这样的心态。 其实王大娘是个好人,当年也很热心帮过自家不少忙。现在崔奶奶也时常去隔壁送点菜,有时候家里包了饺子,也会端过去一小盆。爹娘不是不帮衬,而是以前也提过,狗蛋自己拒绝的,他那时候对自家二姐莫青蔷痴心一片,可能不想离得太近吧。 后来爹娘考虑一下,也没有再提这茬。现在想想,还是疏忽了,王大娘从什么开始变成了一个苛待儿媳的恶婆婆呢?青璃摇头,人是会变的,因为环境变了,心态也会跟着改变。 “小姐,那隔壁整日鸡飞狗跳,骂骂咧咧不是一天两天了。” 于嬷嬷叹口气,这是人家的私事,小姐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还是少听为妙,都是乡村里的粗话,污秽不堪,没的污着自家小姐的耳朵。 “于嬷嬷,那狗蛋媳妇真可怜,咋不分家呢?” 麦芽撇嘴,多吃一个窝窝头就要被婆婆骂的这么难听,要是她直接背着包袱走人,日子都不过了,有什么比尊严还重要的!这个狗蛋媳妇,在婆婆眼里,还没有一个窝窝头值钱。 “分家,不太可能,王大娘只有狗蛋这个独子。” 这个时候分家一般都是老大奉养爹娘,如自家一样,爷奶和大伯家一起,每个月,爹爹他们都要送点银钱过去,过年的新衣裳几家平摊。 自家是个例外,以前没分家的时候爹爹读书,真是倾尽举家之力,全家人做工供养爹考秀才,无怨无悔的付出。其实爹也有考举人的机会,只是他后来不想让全家起早贪黑那么辛苦,赶考的盘缠太多,爹自己放弃了,跑去镇上教书。 后来分了家,负担也轻不少,但是家里人依然和睦,平日里有什么都想着对方。现在爹娘也养成这个习惯,得了点好东西,马上往大伯家跑,对方也一样,大家有来有往。 什么才是亲人?亲人不是在你落难的时候看笑话,而是真正为你担忧,比你心急。青璃在现代饱受人情冷暖,也见识太过嘴甜心苦之人,明面上故作忧心,回家立刻吃饺子庆祝,恨不得你出点事,让他们高兴一样。 重生古代农家,家徒四壁,青璃也经受过吃不饱的日子,可是亲人们却用无尽的爱温暖了她,让她真的感受到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无论自家是否发达,这种温暖的亲情却是她最自豪的东西。 隔壁渐渐地没了动静,主仆几人就转移了话题,说到过年的安排。于嬷嬷寻思,少将军就在平阳城,离凤阳不过一天的路程,自家小姐过年不去看看少将军?到现在还只字未提。 青璃知道于嬷嬷的意思,平阳城确实还有部分琐事没有处理,只是最近天冷,她不愿意动,一直拖着,离大年三十还有二十来天,也要去看看了。 “小姐,你猜谁回来了!” 门外麦芽快速地走进来,脸上带笑,卖关子道,“您一准儿猜不到是谁回来了。” “知道我猜不到,你还问我。” 青璃疑惑,大雪封山之后,村里来人一般都上门送礼走关系的,最近两天也有所减少,能用“回来”这一词,莫不是自家的亲戚? 前几天刚和京都通信过,二姐还在京都,爷奶,四婶,二伯娘一家也在,小姑一家在汝阳,沐阳那边没有消息,三哥,四叔也不会回来这么快吧! “小璃,哈哈,麦芽说你猜不到,我想你也猜不到。” 门外,一声轻笑,随着门帘被撩起,刘小花从门外进来,圆圆的脸,脸颊通红,她把手放在嘴边呵口气,又搓热放在脸颊上。当年离开之时,莫家正在盖新房,这是她离开五年后,第一次回来,进到屋子里到处打量着。 屋里的摆设不多,和村里的殷实人家差不多,家具件件精致,炕上的被褥都是新的,下面的桌子刷了一层油,透亮,内室干净整洁。 “小花姐,你怎么想到回来的?” 青璃诧异地睁大眼睛,片刻之后眼眸水润,她笑道,“快点上炕来,下面冷啊!下雪路上不好走,从平阳回村也要一天呢!” 刘家当年是以那样的形式匆匆离开,一别五年,物是人非,青璃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那个清晨,大哥带着她坐马车,从镇上回到莫家村,还记得小花姐被许家带走的情景。 “是二嫂想回来看看,她说还不知道以前爹娘住的地方是啥样。” 这么多年过去,刘小花经过苦难之后,彻底想开,人嘛,最重要的是珍惜现在。现在军队里事情不忙,二哥带着二人坐马车回来看看,想在莫家村过年,分别太久,想念这个地方。 “回来就好!” 青璃高兴地拍手,刘小花家的偏厢被改成了库房,族里发过年货之后,就空了两间屋子。前段有人过去住过,正房很干净,只要打扫一下,换上新被褥就好。 “我先去家里看了,正房还是爹娘走时候的样子。” 刘小花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短暂的伤感之后,面上又恢复了笑容,她告诉青璃一个好消息,二嫂董大丫,已经有了身孕,延续刘家香火,想必爹娘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平阳比凤阳更加寒冷,最近街上已经看不到几个百姓了,都猫在家里过冬,只有街道上,有城北大军的将士们巡逻,听说最近和大秦一直没有开战,很是平静。 “你刚回来,家里没有柴火就来我家取吧。” 于嬷嬷奉上热茶,两个人围坐在一起聊天,刘大牛一直在新宅那边修养,没有送过来消息,但是送温暖小分队来过,给家里送了粮米等过年之物,带来消息说刘大牛很好,让家里人不用操心。 “柴火已经买了。” 众人坐马车回来,到镇上看到有樵夫卖柴火,天这么冷,冻得瑟瑟发抖,正好家里缺柴火,刘二牛就全部买下来,也是为了帮那个樵夫一把。 这次回来,带了米面油,肉菜和生活必需品,家里什么都不缺,刘小花还给青璃带了平阳一些老字号的果脯,得知她家里什么都不缺,不知道送什么好。 刘小花兄妹二人回来,莫如湖和刘氏很高兴,晚膳的时候叫人来家里吃了一顿,原来两家关系特别亲近,现在刘二牛成亲,爹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给二人准备了大红包。 刘二牛和董大丫恭敬地收下,又给莫如湖和刘氏磕头,众人在饭后,点上油灯,围在偏厅里闲聊,当年之事很少提及,爹娘心中有谱,也不想说伤心事,就问了在平阳的日子。 “这次回来,就安心过个好年吧,在村里热闹啊,听说平阳城更冷,我和你婶子还没去过。” 莫如湖喝了几杯茶,又嘱咐刘二牛,“你刚回来,家里的东西置办全了吗,有什么缺的就直接过来拿,不愿意开火,以后每天来这边吃饭就行,就两步路,近着呢。” “莫叔,家里也不缺啥,您这么多年一直帮着照看房子,那高丽纸和瓦片都是新换的,下雪天也不漏水,里面也干净,灶间烧柴,现在暖和呢。” 刘二牛搓搓手,一脸感激,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兄妹三人相依为命,没想到时隔几年回村,还得到照顾,村里看到他们回来都很热情,过来送了不少东西。 青璃不放心,刘家的屋子有一段时间没住人,怕下雪屋子里潮气重,带着于嬷嬷和麦芽过去看看,下晌一直在烧火,炕也热乎了,董大丫人勤快,有了身孕也没躲懒,拾掇个窗明几净,还找了一个粗瓷瓶,插上几枝红梅点缀。 “我二嫂手可巧呢,你看看我这身袄子,就是二嫂做的。” 刘小花笑意盈盈,跟着青璃在村里疯跑了一圈,又找到当年的感觉。天已经擦黑,宁静的小村在白雪的世界里,有的人家已经提前挂上了大红灯笼,家家户户烟囱冒着细白的烟,充满着温馨。 刘小花几年没有回来,拉着青璃在村里转悠,莫家村的小河已经结冰,刘小花在上面打滑,对着青璃道,“那时候家里没有水井,我和青蔷姐都是在这里洗衣裳。” “你看那边,夏日里野菜最多,还有那个角落,记得以前没有青砖瓦房啊!” 刘小花激动的到处转悠,相比之下,刘二牛能镇定一些,但是眼里的激动之色骗不得人,虽不是莫家族人,也在这片土地生活了十年之久,对这里的山水,有深厚的感情。 “璃丫头,这么晚了怎么出来了?” 青璃和刘小花跑到莫六婶家门口,正赶上莫六婶出门捡柴火,见到二人在一起,对着刘小花道,“小花也长成大丫头了,瞧这小脸蛋水嫩的,不如留下来,给我家山子做个媳妇儿吧!” “哈哈,六婶子,我可听说了,山子哥要求高着呢,要识文断字的。” 莫六婶引着二人到里屋做客,今儿族里发了年货,莫六叔带着莫子山去莫六婶的娘家看看,这几天天寒,莫子山怕他娘犯了腿疼的老毛病,坚决让她留下来,此时天擦黑还没回来,多半在那边吃了晚饭。 “小花,吃点糖吧,族里发的,你才来也没有,在我家包点回去。” 莫六婶很热情,当年和刘家熟悉,也没有什么忌讳,开着玩笑,“我们小花这样的好闺女,就得嫁到好人家去。” “六婶子,不用呢,我在小璃那里包了不少,足够过年吃用。” 女娃家,提到自己的亲事,刘小花还是红了脸,现在爹娘去世,也没人帮她张罗亲事,现在家里有了二嫂,好一些。二嫂提过亲事,她当时点了头,其实不想那么早嫁人,还想等上几年。 莫子山家后来建的房子很宽敞,一些家具都是重新置办的,三人在炕上坐着,点着油灯,闲聊,说到亲事的问题,青璃笑着侧头看了一眼刘小花,她面色酡红,说起这个话题很羞涩。 “璃丫头,前儿你外婆那边来了人,想给你山子哥说个秀才闺女。” 莫六婶招呼两个人喝茶,吃干果,她操心莫子山的亲事,天天睡不好,找人掐算,明年三月,四月和五月都有黄道吉日,若是定亲,早日成亲才好。 “是啊,听我娘说了,但是也得找人打听一下对方的情况。” 都说耳听为虚,光靠媒人一面之词也不行,特别是对方家里家境殷实,又在娇养女儿,以后嫁到村里,恐怕吃不得苦。莫子山又是莫六叔家的独子,要奉养爹娘,不可能分家单过,一定要瞅准人,找个娇滴滴的,以后就得成了莫六婶伺候儿媳。 “想着寻思个日子见见人,看看人品如何。” 聊了几句,莫六叔带着莫子山进了家门,两个人在屋檐下跺脚,进门头上带着一层雪花。 “小花?这不是小花吗?” 莫六叔和莫子山见到来人很高兴,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青璃和刘小花不便多呆,外面又飘起了雪花,两个人和莫六叔一家告别,约定找个日子白天过来做客。 刘小花要在莫家村里过年,整日也是闲着,莫子山要送人,被青璃拒绝,一共就几步路,两个人搭伴,没多大会工夫就到了家门口。 雪夜静谧,很短的时间,路上又多了一小层的浮雪,远处有牛车的声音,等人走近一看,原来是狗蛋和他爹,青璃对这一家人没有什么成见,她回家也呆了一段日子,王家父子早出晚归,今儿是第一次遇见。 “王大伯,狗蛋哥。” 青璃大大方方地和二人打招呼,“咋才回来啊,最近生意好做吗?” “生意还成,就是下雪路不好走。” 狗蛋搓搓手,憨厚一笑,他戴着厚厚的棉帽子,一身厚厚棉衣,比原来健谈,“多亏咱村修路,不然这样的天路不好走,肯定出不了村子。” “这是……这是刘家的小花?” 天黑,看不清楚人,王大伯只能模糊地辨认眼前的人。当年刘家冲喜,村民们惋惜,后来听说一家子逃了,大家松口气,离开这么多年,众人渐渐地淡忘。 “是我啊,王大伯,狗蛋哥,这次和二哥二嫂回来过年。” 见到熟人,刘小花很是亲切,以前王大伯家有牛车,没少载着她去镇上,爹娘在世时候,家里还算殷实,她又是个爱凑热闹的,有集市的时候就闹着爹娘,要去溜达。 天冷,王大伯和狗蛋刚回来,几个人站在门口简单聊了几句,青璃和刘小花告别,转身进了院子,锁上院门。 “小姐,又下雪了,您赶紧到炉子边暖暖身子吧。” 于嬷嬷打开火炉,加了几块煤,又对着青璃神秘地道,“您可能不知道,刚才隔壁又吵了一架,因为狗蛋媳妇和王大娘置气,没起来做晚饭,又被骂了。” “唉,这大过年的,咋就不消停呢。” 麦芽叹口气,婆媳相处就是困难,家里有独子的更是偏心眼,她心里寻思,多亏以后成亲还要在自家小姐身边当差,这样就可以单过,不必被婆婆整日不停地谩骂,在小姐身边,想吃什么都有,谁还会以为一口吃食说那么难听的话。 “这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前他们家不这样,还是很和睦的。” 青璃不喜欢管闲事,让于嬷嬷打了热水,胡乱擦洗一下,等着一会儿灭灯以后进空间里洗漱。晚膳的时候请了刘小花兄妹,光顾着聊天,青璃吃的很少,天一冷,饿的更快,青璃摸着干瘪的肚子,寻思一会吃点什么。 窗外飘着雪花,青璃的内室暖暖的,打发了丫鬟婆子,她关好房门,灭了灯,进入到空间里。 “主人,说好的烤鸡呢?” 空间升级以后,小灵比原来还小了一段,七彩的毛发,闪着光泽,它抱着一个和它差不多大的鸡腿正在啃着,京都局面明朗,新皇上位之后,也没有要送的消息,离开空间大半年,这傻鸟瘦了一圈,回来以后整天都在不停地吃,说是要补身子。 “马上烤给你。” 好久没吃烤鸡了!青璃用舌头舔舔嘴唇,虽说自家在京都有一个香满楼的烤鸡铺子,但是成批出产,总是不如单只那么烤用心,她吃过最好吃的烤鸡,就是淳于谙的秘制版。 在空间的山林也抓了一只,用热水去毛,青璃正在腌渍,心里寻思,就算是为了好吃的烤鸡,最近也要去平阳一趟,赶在过年之前,把城北大军的年货准备出来,她垂眸,打定主意最近两天动身。 ------题外话------ 二更明天中午十二点,现在就去码字,大家周末愉快。   ☆、第046章 不眠夜(二更) 北风呼呼地刮着,又是一个雪夜。 入冬以后,三天两头地下雪,青璃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毕竟在京都四年多,已经适应了那边的气候。京都的冬日,运气好也能见到落雪,确切地说,应该是雨夹雪,雪花飘落到地上,片刻化成水。 京都冬季,树叶还绿着,不像北地,农历九月末开始,树上就光溜溜的,雪后,枝条就变成了银条,阳光下,折射中多彩的光芒,若不是太冷,北地的冬天还是很美的。 空间里,青璃烤好了两只鸡,招待小灵和小白狐羽幽一起,两只灵兽很久没有见面,很亲切,彼此称兄道弟,羽幽仗着自己长的大,用爪子拍着小灵的头,语重心长地道,“哥们,最近你已经肥了一圈儿,还是少吃点鸡腿吧,喏,鸡屁股给你,两只鸡腿我包圆了。” “狐狸精,你才肥呢,我这是标准身材。” 外貌是小灵的雷区,不能攻击,听到小白狐狸这么说,小灵立刻炸毛,在原地扑腾,扭腰摆臀,瞪着乌鸡眼,吱吱叫个不停,那架势要和羽幽决一死战。 青璃看了一会儿热闹,自顾自地掰下一个鸡腿,觉得没啥滋味,不如淳于魔头做的好吃。现代人们常说一个真理,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其实对女子也是如此,因为一日三餐必不可少,习惯了一种味道,很难改变。 站在灵泉池子旁边绕了一圈,突然想起里面还有扇贝,贝壳比几乎是打捞上来的二倍,青璃动了心思。 捞出一大盘扇贝,青璃有技巧地撬开盖子,顺着边缘横切,把扇贝肉均匀地切成两块,洗干净,又准备蒜头,小葱剁碎,加食盐酱油等调和,剪了细粉丝,淋上调料蒸了十分钟,一锅扇贝粉丝就出来了。 青璃迫不及待地吃了一个,她满足地眯了眯眼睛,就是这个味道,扇贝很鲜美,还有蒜蓉的香味,真恨不得一口全部吃下,到了这个时代许久,以前的美食也想不起来,可惜凤阳不靠海,也没有卖新鲜海产的,这些扇贝通常晒成扇贝肉干,新鲜的只能她在空间里独自享受。 “啊……” 一声尖叫,划破了莫家村宁静的雪夜。 青璃吃饱喝足,正在空间的库房盘点资产,她定期清理一次,把好东西专门放到库房里,以后好拿出来作为传家宝。听到尖叫的时候,她手里正捧着一个玉碗,听说这是前朝皇后之物,常年用玉碗吃饭,能变成倾城之色,永葆美貌,对于传言真假,没人晓得,因为那个皇后还不到二十岁就死了。 窗外有淡淡的光亮,青璃也从空间里出来,快速地换好了棉衣,外面披着一件披风,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她打开了门。 “小姐,也吵醒您了?” 于嬷嬷打着灯笼,揉着眼睛,深夜里睡得正香,突然听到一声凄厉地叫喊,吓得从炕上鲤鱼打挺,麦冬早就穿好了棉衣,只有麦芽还在呼呼大睡,感叹这丫头睡觉真香甜,这么大的动静愣是听不到。 “恩,出了什么事吗?” 青璃站在门外,隔壁刘小花家也很快点燃了火烛,她听到有说话声传来,看来刚才那一声尖叫,在这个夜里传得老远,没准半个村子都能听到。 “老奴也不晓得,隔壁院子好像发生了啥事。” 于嬷嬷话音刚落,正房的屋门被打开,莫如湖刘氏穿戴整齐地出门,一脸惊奇地道,“声音好像是从隔壁你王大娘家传来的。” 只是一会儿工夫,四周的邻里来了不少人,莫如湖打开大门,站在门口喊叫着,“狗蛋,狗蛋,你家出啥事了?” “是啊,大半夜的,吓死个人。” 于嬷嬷打着灯笼,其余人都摸着黑来的,慌忙地套上棉衣,到了年关,也是小贼猖獗的时候,莫家村发家致富,现在家里半夜都要锁门的,防着有外面的贼人进来小偷小摸。 青璃紧了紧披风,夜里真冷,雪刚停,地上厚厚一层,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只站了一会儿,就冻得耳朵通红。 “小姐,拿着这个。” 不善言辞的麦冬回到屋内,抱了一个手炉,青璃点点头,手上有了温度,这才觉得好过一些。村里人站在狗蛋家门口拍门,青璃站在院子里,两家的院墙不算太高,从自家院子的台阶上,能很清楚的看到狗蛋家里已经掌灯,却迟迟没有人回应。 “这是咋了,难不成出了大事?” 莫如湖疑惑地摸摸下巴,听说最近盗匪猖獗,不会是进了院子之后,绑架了这一家人吧?众人感觉到不妙,正想着找一把斧子砍断绳索,冲进门去。 “没,没啥事,吵到乡亲们休息,真是对不住。” 就在这时,狗蛋的房门打开,他披着棉袄出来,被冷风吹地打了一个哆嗦,黑夜里,青璃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这语气很奇怪,支支吾吾,似乎在隐瞒什么。 白日,王大娘和狗蛋媳妇曾经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很有可能他得知了缘由,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可是刚才那声尖叫似乎是王大娘的,好像很恐惧的样子。 “狗蛋,刚才尖叫的是谁啊,你娘还是你媳妇,真是把我们大伙儿吓了一跳啊,是不是你家有大耗子啊!” 一听说没有事,众人松了一口气,这夜怪冷的,出来一会儿通体寒气,迫不及待回家,到热炕头上去躺着。 “是,我媳妇。” 狗蛋抓抓头发,青璃换了一个角度,可以借着屋内昏暗的火烛,看到狗蛋脸大致的轮廓,他眼神闪躲,不停地搓手跺脚,而且刚才那声尖叫明明是王大娘发出的,狗蛋为什么要欺骗大伙儿,说是他媳妇呢? 屋里的声音很低,青璃却听得真切,似乎王大娘在哭,明显是捂着嘴,强迫不让自己发出声来,三更半夜,王大娘在狗蛋的房间里哭泣,一直没见到狗蛋媳妇,要说没发生什么,她自己都不信。 村里人淳朴,根本不会注意细节,听狗蛋说没事,众人打趣了两声,就在这时候,屋里再次传来一声尖叫,王大娘匆忙地跑出来,头发散乱,喘着粗气道,“狗蛋,快来看看你媳妇儿,好像还有口气,没死!” 王大娘的话让众人大跌眼镜,来人多半是汉子,也不好进到小两口的屋子去,站在外面面面相觑,听那话的意思,是狗蛋媳妇出了什么意外。 “王大娘,到底咋回事啊?你家出了啥事?开门,让族长家的进去看看。” 青璃抱了一会儿手炉,走到娘亲近前,发现娘亲的手冰凉的,赶紧把手炉放在刘氏怀里,又把披风披在她身上,刘氏看到自家闺女脸颊通红,正要推拒,于嬷嬷眼疾手快,跑到屋里又取了一件。 过了片刻,王大娘打开院门,抹着眼泪对众人道,“不是老婆子有意说谎,今儿下晌和狗蛋媳妇吵了一架,狗蛋回来她媳妇还好好的,谁想到半夜喝了老鼠药,要不是狗蛋下炕小解,还不能发现呐,我过来一摸,身子都凉了,呜呜。” 众人不明所以,狗蛋媳妇喝毒药,不应该赶紧找郎中吗,以为人死了就藏着掖着,怎么想都不对劲,这件事早晚纸里包不住火。 “王大娘,狗蛋媳妇咋样了?我先进去看看。” 刘氏一脸严肃,这样事谁也不想发生,在村里婆媳吵架很正常,逼得媳妇喝了毒药的真没几个,王大娘不管怎么解释,也坐实了恶婆婆的名声。 刘氏现在是族长夫人,但是王家不是莫家族人,以前两家关系还可以,只是近几年由于她和莫如湖一直在凤阳居住,很少回村,这才来往不那么频繁了。 青璃一听说人还有口气在,带着于嬷嬷一起,推开众人走进狗蛋的屋子。 屋里点着油灯,桌边放置两根蜡烛,摆设简单。狗蛋媳妇穿着袄子,躺在炕上,脸色铁青,嘴角流着血,明显是深度中毒的症状,青璃探了下她的鼻息,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 “呜呜,咋办啊,人还有救吗?” 王大娘抹着眼泪,对屋门口的众人道,“这冰天雪地的,上哪去找郎中啊,到了镇上医馆都关门了,等请了郎中回来,人也要没气了。” 当了人家的媳妇难啊,是不是亲生的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要是自己家的娃,就算于一线希望,也会去拼尽全力。狗蛋家的媳妇娘家挺远,加上又是买来的,一直得不到重视,在家里要干很多活计,还吃不饱饭。 “那你也不能就这么拖着啊,至少找族长,我们想想办法,万一等人死了,可是说不清楚!” 刘氏板着脸,面色严肃。王大娘以前人还不错,就是给儿子娶了媳妇之后,总怕儿子媳妇一条心,对她不好,所以平日里,趁着狗蛋不在家,总找儿媳的麻烦,磋磨着,难得狗蛋媳妇是个性子好的,忍受这么多年。 儿媳喝药而亡,肯定是要报官的,而且人死之后,这话就说不清楚,万一以为狗蛋媳妇是强行被灌了毒药呢?就算是王大娘一家清白,也要到牢房里蹲几天,等候审查。 这也正是王大娘担心之处,她擦着眼泪,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狗蛋媳妇一直老实巴交的,谁想到性子这么烈,说喝药就喝药,这万一半夜死了,早上狗蛋醒来,不得吓出个好歹。 腊月里,家家户户忙着过年,她家要吃官司,家里没有银子打点,万一被冤枉了呢?王大娘和狗蛋商议,就等人死之后偷偷地下葬,对外就说媳妇回了娘家,狗蛋媳妇娘家远,他们婆媳不和,村民只会觉得是赌气回了娘家。 自家攒点银子,到时候让狗蛋去她媳妇娘家送点银子,说明情况。说喝药就喝药,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让村里人怎么寻思她? 这么多年,王大娘自认为没有亏待过儿媳,家里条件不好,这才节约着,要是有银子,她还用那么抠省着?这也是为了以后着想,孙子身子不好,风吹草动染上风寒就要喝苦药,家里的那点银钱,不是买了汤药就是买了糖果,剩下的就是她和老伴以前积攒下来的棺材板银子。 “妈啊,这么大事咋还想瞒着呢!” “就是,这差点出了人命啊,赶紧的,族长家有马车,去邻村请郎中吧!” 青璃用帕子沾了点狗蛋媳妇嘴边的黑血,放在鼻尖轻嗅,血液带着浓重的腥气,从外表看来,确实是中了老鼠药,而且身上没伤口,从自家也没听到打斗声,肯定是自己想不开,喝了药。 白日里婆媳吵架,青璃听的真切,王大娘苛刻儿媳,说话也很过分,小媳妇儿面皮薄,说什么榨干爷们的话,是个人也接受不了,也难怪狗蛋媳妇想不开了。 王大娘院子里乱哄哄的,越来越多的村民听到动静,得知原因之后,有那出嫁的媳妇就想进到屋里来看看,要是人挺不过去,也来帮忙做个整理。 “璃丫头,你看人还能救过来不?” 屋子桌上一片狼藉,茶壶茶碗倒着,从桌子上往下滴答淌着水,屋子年久失修,墙角处起了霉,只有两个掉了漆的破箱子,椅子腿缺了一截,刘氏犹豫了一下,站在门口。 “能,不过要烧点热水,准备一个盆子,一会儿要催吐。” 于嬷嬷帮着青璃取来医药箱,对着外面的众人道,“大家不用担心,人还有救,大冷天的,赶紧回家吧。” 由于来的匆忙,村民们穿得不多,有人着急看情况,没有穿袜子,光脚穿鞋,在雪地里直打哆嗦,要是再等一会儿,不说狗蛋媳妇有没有事,就是村里人也要染上风寒的。 “大家回家喝点生姜红糖水驱寒,家里没红糖的,找于嬷嬷。” 屋内昏暗,青璃把油灯放在炕上,快速地取出金针,封住几处大穴。老鼠药毒性一般,狗蛋媳妇服用了有两个时辰以上,要是早发现,不会这么严重,至少人应该有点意识。 王大娘慌了手脚,狗蛋蹲在屋檐下抱着头,他也没想到能发生这样的事,平日里去镇上做工,早出晚归,回来和自家媳妇自然要亲近一些,媳妇也从来没说娘的坏话,他以为二人很和睦呢。 媳妇突然就喝了药,他也懵了,娘说因为下午二人拌嘴,说他媳妇不孝,可是为啥媳妇要喝药,一定是觉得委屈,他一个爷们,嘴笨拙舌,赚不来多少银子,当年莫家条件好了以后,他就觉得和莫青蔷是更不可能了,很是丧气,后来娶妻生子,才好了一些,早出晚归,心里有了干劲。 “唉,咱们还是留在这看看吧,万一能帮上忙呢,都是一个村的。” “是啊,现在回去也睡不着,等人没事了才能安心,就靠璃丫头了,我还真不知道咱们璃丫头会医术!” 族人围在一起,王大伯见众人执意留下,进屋取了几条旧棉被,大家裹在身上,一边等待一边开导王家人。 “王大娘,你媳妇也不容易,和狗蛋感情好点,你这个做娘的该高兴啊!” 一个同样是外姓的人的婶子叹口气,也是做了婆婆的人,完全能理解王大娘的心情,谁让狗蛋是家里的独子,以后也要给爹娘养老的,就怕找的媳妇有点什么坏心眼,在中间挑拨,狗蛋又是个老实人。 “是啊,对媳妇好点,以后两个人能一起给你养老呢。” 都说一报还一报,年轻的时候苛待儿媳,还能指望老了媳妇以德报怨吗,到时候照顾不尽心也不能怪人家,就是自己造孽,谁知道王大娘咋就那么想不开。 窗外,北风呼呼地吹着,寒风一过,吹落房顶和屋檐上的落雪。 屋子里的气味不太好,让人有恶心之感,特别青璃刚在空间吃了东西。为了不耽搁时间,她选了自己配置的解毒药丸,撬开狗蛋媳妇的牙关,好不容易才灌下去一颗。 有村里已经成家的媳妇子帮忙,找来了热水和盆子,按照青璃所说,把狗蛋媳妇翻个身子,不停地捶打后背。 慢慢地,狗蛋媳妇恢复了意识,其实她吃了老鼠药也有些后悔,舍不得娃娃,万一找了后娘,还不一定怎么打骂,可是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呢,她觉得自己已经忍不下去了。 “呕……” 感觉到胃往上反劲,她还没明白情况,就听到周围乱糟糟地有人说话,“璃丫头真是小神医,狗蛋媳妇醒了醒了!” “快点把盆端过来,她要吐了!” 周围乱七八糟吵闹着,青璃揉揉额角,走出屋门,人醒来之后问题不大,只要喝点汤药清毒就好。王大娘听说儿媳醒来,心里也是后悔愧疚,现在才知道问题严重,是自己失言才逼死了媳妇。 刚才村里人劝导,王大娘也明白自己是猪油蒙了心,以前就在乎儿子,觉得儿子才是自己的,儿媳是外人。村里人说的对,照顾好了儿媳妇,以后才能给她养老,她不该眼皮子那么浅。 就这么简短的时间,王大娘想了很多,心情复杂,有着得知媳妇死而复生的喜悦,也有愧疚和自责,更多的是惊讶,她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呢? 想来想去,还是在莫家发达之后,见到村里人都比自家有银子,突然心里不平衡了。是了,银子多少,只要不饿着肚子就好,一家人也可以和美,原来莫家贫穷的时候,吃不上饭,家里人饿着肚子,互相谦让,也没见他们家谁吵架。 家和万事兴,或许真是这么道理。王大娘想明白之后,自己进了屋,主动伺候儿媳擦洗,换衣裳,她没有赔礼,却用实际行动证明着。 狗蛋和王大伯很惊喜,对着大家谢了又谢,要不是大家听到动静,热心赶来,或许狗蛋媳妇真的一命呜呼了,腊月里就要有一场丧事。 “唉,人没事就好了,咱们就回去了,等白天在过来看看。” 众人得知没事,三五成群地离开,青璃回到屋里,坐在炉子边烤火,于嬷嬷泡了茶水,“小姐,老奴在灶间煮好了姜糖水,已经端给了老爷夫人,您要不要喝一杯?” “不用,我没冻着,喝点热茶暖暖胃就好。” 一杯茶水下肚,这才止住恶心之感,她看了看周围,揉揉额角,“这么大动静,麦芽还睡着呢?” “似乎是白日里太累,这丫头睡的香着呢。” 于嬷嬷来回忙活,累出一身汗,她擦了擦额角,刚才特地去屋子里看了一圈,麦芽这丫头四脚朝天的姿势,正在呼呼大睡,还踢了被子,一点也不老实。 于嬷嬷,麦冬和麦芽睡在一张炕上,半夜里经常被麦芽欺压,麦芽毫无睡相,有时候还抢别人的被子。 “能睡的香也是一种幸福,就别吵她了。” 青璃摇摇头,小口抿着茶水,一番折腾,过去一个时辰,天空已经泛出了鱼肚白,真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日,青璃睡到了日上三竿,昨夜疲累,又在夜里折腾一番,家里人没有打扰她,走路也是轻手轻脚,麦芽得知昨夜发生那么大的事她都不知道,羞愧地低头,脸都埋到胸口了。 服侍自家小姐有五个年头,有时候轮到她值夜,她通常都是一夜好眠,根本不知道半夜小姐要没要茶水,起夜了没有,睡的比自家小姐还香甜。 “小姐,您醒了,灶间给您留了红枣小米粥。” 麦芽听见屋子里有动静,抢在于嬷嬷前面,小跑进了院子,她打来一盆热水,服侍着自家小姐洗漱。 “恩,没胃口,喝点热粥也舒服着。”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总觉得没有睡醒,却又睡不着,她换好新衣裳,问麦芽,“隔壁院子的事,你都知道了?” “奴婢晓得,都是奴婢睡的太死。” 麦芽讪讪地,面色尴尬,“小姐,隔壁狗蛋媳妇被您给救活了,早上还起身出门走一圈,您真是神医!” “行了,少拍马屁了。” 青璃对着模糊的铜镜照了照,昨夜一晚上没睡,睡眠质量不太好,脸上也带着疲惫,她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伸懒腰,“既然昨日你没醒,一会儿你带上鸡蛋,红糖,细白面条,拎上两条子肉,去隔壁走一遭吧。” 用勺子舀着小米粥,青璃喝了一小碗。用过早膳之后,她到外面透气,昨夜下雪之后,空气非常好,在院中走了一圈,今儿隔壁没有什么大动静,在院子里,能看到村里人上门探望。 莫家村里有外姓人,大家不是同一个宗族,但是和睦相处这么多年,彼此间也非常熟络,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得知王家的情况之后,也有不少姑娘媳妇过来送东西。 前院停着一辆马车,是青璃回来坐那辆,车夫不在莫家村,在镇上的宅院,冬日里,马车的轮子最容易坏,她想检查一下,预备这两天出发,赶往平阳。 刘小花回村的消息,惊动了莫青菊,用过早膳之后,她收拾妥当,带着家里留下的一个保存完好的甜瓜,上了门,见到青璃站在院子里,招呼着,“小妹,你看看我拿来啥了?家里不多了,留着过年吃,这次是带过来让小花尝尝的。” “堂姐,那你快进来,站在我家院子喊一声,小花姐就过来了。” 青璃如多年之前一样,站在院子里吼了一声,很快听到隔壁清脆的应答声。 “小花姐,这是我家种的甜瓜,特地拿过来的。” 莫青菊美滋滋地,让于嬷嬷上了茶水瓜果,甜瓜切盘端上,青璃自家也留下几个甜瓜,空间里有,难得的是堂姐的心意。 “以前在京都的时候吃过,原来北地也有啊,这么甜。” 刘小花用竹签扎了一块放在嘴里,姐妹围坐在一起闲聊。 “堂姐,今儿你来了,晚膳就在这边用吧,还有小花姐。” 青璃打开装干果的大匣子,用小钳子夹着椒盐核桃,笑道,“一会儿让于嬷嬷做那个麻辣猪蹄,正好小花姐留下来尝尝。” “那敢情好,我就赖着不走了!” 莫青菊很高兴,这两天就盘算着呢,吃过一次之后,唇齿留香,心里就惦记上那种滋味,自家没有猪蹄,也怕做不出来那种味道。 过两天就是腊八节,又是族里惯例族会的日子,族里支起大灶,要统一熬制腊八粥。为了应景,每个族人家里都要出一部分,剩下的莲子桂圆等由族里统一添加,爹莫如湖还和族人商议,等到大年初六,全族人好好聚聚。 “小花姐,你在村里呆到过年之后吗?” 刘二牛在平阳为城北大军服务,应该过不到正月十五去,不知道刘小花会不会随着一起走。 “恩。过了大年初五就回去。” 一提起过年,三人来了兴致,说现在与往年的不同,青璃说最近要去平阳,莫青菊理解,她和刘小花约定,等腊月初七,镇上有集市的时候,二人一起去溜达溜达。 刘小花自然同意,她二嫂有了身孕,雪天路滑,也不敢让二嫂出门,就她一个人,赶集也失去乐趣,现在有个伴当然好。 三人在一起,一直聊天,于嬷嬷认命地和崔奶奶在院子里用热水剃猪毛,又做了满满一大盆。这猪蹄其实肉不多,全是骨头,就这些看着多,还不一定够吃。 晚膳,刘小花跟着借光,吃了一顿非常地道的红烧猪蹄,家里人都在喊着不怕辣,于是,于嬷嬷多加了一勺豆瓣酱,麻辣猪蹄上沾着一层红油,看着颜色鲜艳,就让人很有食欲。 有了猪蹄,剩下做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家里把腊肠切成片,放在白饭里一起蒸,连着白米饭都有了肉香。腊肠不辣,是南边沐阳的口味,偏甜。 “这猪蹄真好吃,以前咋就没想到还能这么做呢。” 刘小花是第一次吃,根本停不下嘴,虽然辣,也舍不得喝茶,她说喝茶过后,嘴里就没滋味,吃不出猪蹄的香味。 麻辣猪蹄不够吃,莫青菊一问,家里一个也没有了,这次算是做个干净,她着急道,“正好腊月初七有大集,我和小花姐要去看看,到时候肯定有卖猪肉的,猪蹄也不值啥银子,一定多买回来。” “恩,记得买前蹄,骨头少,肉多。” 对于这个,青璃有经验,和堂姐莫青菊,刘小花讲解了一下如何分别前蹄和后蹄,看堂姐那意思,只要有猪蹄,她要全部收购回来,对这道菜,十分偏爱。 晚膳之后,莫六婶上门做客,找自家娘亲闲聊。昨日王大娘家里出的事,她也听说了,对她心里触动很大。莫子山也是独子,所以在选儿媳上面,她很谨慎。 钱财,条件都不重要,莫六婶很看重女方的人品,她性子软和,做不出欺负儿媳的事,她是怕被人欺负了去,所以定要找一个脾气好的,这次上门就找刘氏打听一下秀才闺女的品行,要是个厉害的,她怕相处不来。 “安心吧,六婶,我山子哥好着呢,有多少姑娘动了芳心啊。” 青璃感叹,其实那个养鸭大户闺女王小翠也可以,对山子哥一片痴心,就是女扮男装那件事,让山子哥很不爽,其实以前他也不会反应那么强烈,都是李氏女闹的。 “就是这样,我们才着急啊,都拖到现在,也没见他点头。” 莫六婶一感叹,又勾起自家娘心中的担忧来,提起亲事,刘氏也跟着哀声叹气,她忧愁地道,“好歹你家山子听话啊,知道相看,我们家老大,为了拒绝亲事,家都不回了。” “三嫂,你家大小子有出息,马上就要考进士,不想分心啊,读书人,立业成家,不必着急。” 莫六婶跟着劝慰,两个人一说就没头,青璃满脸黑线,默默从偏厅中退出,寻思京都那边形势暂时安定,用不用给大哥写上一封信,关心一下未来大嫂的问题,也让爹娘安心。 ------题外话------ 亲们,二更到了,大家有票送票,没票送抱喽…   ☆、第047章 淳于被围观 已经到了休息的时候,莫家村呈现在一片黑暗之中。 冬日里风大,天又冷,村民们不愿意出门,早早歇下,青璃在外面转悠一圈,这才回到院里,厢房里亮着油灯,于嬷嬷还没有入睡。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刚才有信鸽飞来,送了一封信,老奴把信取下又喂了点吃的。” 于嬷嬷穿戴整齐,把门开了一个小缝,“小姐,天晚了,您也早点歇息吧。” “恩,在村里不用那么多讲究,不用伺候了。” 青璃点点头,接过信,在屋檐下跺跺脚上的雪,进到屋内,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坐在油灯下,默默地看着信。 京都一切都好,自从四叔被升官为二品之后,新皇耶律楚阳又赐下一座府邸,仅次于护国将军府的地段,距离内城很近,最近四婶正忙着迁府,想在新府过年。 新赐下的府邸位置好,府内假山流水,布置奢华,有几处风景极佳的院落,四婶来信说给她留了一座小院,在青璃的家居铺子订购了沙发,外海的壁画等装饰品,尽量保持与忠于将军府青璃闺房的布置一致。 京都慢慢恢复,自家的生意有了很大起色。新皇耶律楚阳和皇后阮冉冉很喜欢吃家里点心铺子里面做的蛋挞,曾经派宫女太监采买过几次,被百姓们看到,这成了大噱头,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喜欢吃的点心,大多数百姓买的起,都会乐此不疲地排队争相购买,让家里生意又恢复红火状态。 当然,自家对宫内的太监宫女很是客气,也不敢收银子,这大周天下都是皇族的,家里人胆子再大也不敢让皇上买单。 信中还提到了护国将军夫人文氏,青璃未来的婆婆,她到了北地之后只和文氏通信一次,没多久京都动乱,弘德帝驾崩,现在刚刚恢复宁静,四婶信上说,文氏很担心她不能适应北地的气候,也担心忧心平阳战事。 四婶的意思是,做娘的不容易,淳于谙一向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家书从来都只有四个字,“平安,勿念”,让她多写点,就算是慰问一下未来的婆婆。 眼瞅着到到了年关,今年大年三十,只得文氏自己一个人,青璃眼睛暗了暗,突然觉得自家算好的,至少有爹娘陪在她身边,往年身边也有四叔四婶,从来没那么孤单过。 青璃托着腮,紧盯着桌子上的油灯芯,上面的火苗忽明忽暗,隔壁王大娘家今日没有动静,昨天救人之后,成了族人眼中能起死回生的神医,现在族人见到她之后,那眼神里带着崇敬,却少了一分亲切。 或许,早晚会是这样,青璃心里明白,因为她未来注定会不同,嫁给淳于谙,做了护国将军府少夫人,还能是这些人眼中的璃丫头吗?只要血浓于水的亲人,对待她没有什么变化就好。 腊月初五,如往常一样,青璃起了个大早。今日娘亲刘氏和莫六婶约好到镇上给莫子山相看,对方就是那个秀才家的闺女。因为对方家里离得也不近,这冰天雪地,马车进村也不太容易,最后众人约定在镇上见面。 “璃丫头,你说我戴这根玉簪怎么样?” 刘氏坐在梳妆台前,于嬷嬷刚帮着梳好发髻,上面光溜溜的,什么也没佩戴。娘刘氏正在低头看着满满的首饰匣子,犹豫着,以前家里没银子,每天戴木簪子,现在一大匣子首饰,却又不知道选哪件好。 “娘,你随便戴个就好,今儿是山子哥相看。” 青璃吐了吐舌头,心里寻思,是不是大哥迟迟不成亲给娘造成了心里阴影,对于山子哥这事上心的很,非要跟着一起去镇上凑热闹,说要给莫六婶撑腰。 对方就是个平头百姓,还想在自家面前作怪?青璃始终想不通,娘曾经可是见过现任太后娘娘的人,还被皇后阮冉冉亲自接待,用得着这么小心谨慎吗? 要是对方表现出一点高傲,青璃觉得这门亲事可以不用再谈了,因为她觉得,在整个北地,能对自家人表现出优越感的,现在还没有,区区一个秀才闺女就这么清高,因为她识文断字,还是家里有几个小铺子? “你这丫头,是说娘在喧宾夺主吗?” 刘氏穿着一身狐狸皮拼接的袄子,快到四十的人了,皮肤白皙细嫩,常年被灵泉水滋养,白里透红,乍一看去,就像是二十五六,她嗔了青璃一眼,笑道,“等解决了你山子哥的亲事,咱们族里就你大哥一个及冠还不成亲的,到时候看他有什么理由推脱!” 以前刘氏催婚的时候,大哥莫子归总是有借口搪塞,有时候会推出莫子山做挡箭牌,对于此,刘氏一直很无奈,现在连莫子山自己也着急相看,想在近期成亲,自家就更没有拖着的理由。 刘氏寻思,等到明年三月三,自家大小子考过进士之后,不管考中与否,这亲事都不能拖拉,要是他自己不想选,自家就找个合适的人,直接成亲,只要她和孩子爹认可就行。 做爹娘的,也并非不通情达理,刘氏觉得自己是个开明的人,以前大小子莫子归说暂时不想成亲,她也没有逼迫,一心想让他找个谈得来的,能琴瑟和鸣的人过日子,但是拖到现在,那个人也没出现,她就明白了,私下也没少和莫如湖嘀咕,莫子归根本没有心思。 京都是一个大染缸,有钱人家纨绔子弟吃喝玩乐,好男风也是追赶潮流,刘氏不在身边看着,就怕大小子也跟着学坏,这么多年,莫子归都没有让她操心过,单单亲事这上,所有的都找补回来了。 青璃揉着额角,娘的意思是绝对不耽搁了,这才对山子哥的事无比热情。她也不好说什么话打击,但是心里认为,大哥的亲事,爹娘绝对做不得主。 “夫人,您还是带这根祖母绿的宝石钗吧。” 于嬷嬷见状,满脸堆笑接过话头,“您到镇上,为了显示富贵,那玉簪珍贵,可不是明眼人看不出来。” 对方就是个殷实人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这种上好的玉簪他们也不认识,不说这玉器成色,就是这手艺,满大周也只有京都多宝阁的匠人才能打制出来。 刘氏折腾半个时辰,一直到莫六婶上门,青璃看莫六婶满头珠翠,头上戴了好几根金簪,她抽了抽嘴角,就为到镇上见个人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拜见皇后娘娘呢。 通过莫六婶的装束,青璃认识到一个问题,四叔现在是二品将军,也是新贵,莫家渐渐地发迹,但是族人还是那么朴实,总觉得自己是普通的庄户,怕被别人看不上。 虽然,低调点有好处,目前来说,族人老实本分会给莫家带来好名声,但是过分的低调就是自卑,这点让青璃很心酸,大部分族人以前都很穷,现在也养成了勤俭节约的好习惯,节约是好事,但是太过分的抠省,就会有一种小家子气,族人多半没出过村子,村里有些老人家,一辈子连凤阳城里都没去过。 振兴莫家家族并不是族里有多少人做官,也不是赚更多的银子,这些都是最浅显的,再深刻一点,就是要慢慢改变族人的思想观念,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青璃一路从京都回到北地,对此深有感触。 相比于自家娘和莫六婶的紧张,莫子山还好,他和平时装束差不多,没有变化,上马车之前,莫六婶还在念叨他为什么不穿过年新做的那身棉袄。 望着远去的马车,青璃无奈地叹口气。隔壁的门打开,刘小花探出一个脑袋,好奇地问道,“小璃,山子哥去镇上相看了?” “恩,我娘也跟着去了。” 青璃摊摊手,娘刘氏一大早起来光顾着梳洗打扮,还没来得急吃饭,她让于嬷嬷端了一碗燕窝粥,又在马车上准备了一些充饥的干果点心,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下晌。 “这次回来,怎么没见到小子喜呢?” 刘小花侧了身子,从院子里出来,伸了伸胳膊,“学堂现在不是已经休沐了吗?” “子喜在凤阳,这两天我去平阳,回来顺路把他接回来。” 村里的学堂进了腊月休沐,周围大雪封山,来求学的不单单是莫家族人,为了方便,先生布置了课业,要到正月十五之后才恢复,东娃整日里念书,还能抽时间帮崔奶奶干杂活,懂事的很。 两人在门口闲聊,有族人手里拎着鸡蛋往这边赶来,见到青璃二人,停下身来打招呼。王大娘的儿媳妇因为喝了老鼠药差点一命呜呼,惊动了整个村子,几乎家家户户都派人过来探望,每个人或多或少的带了礼物。 看到那一篮子有二十个鸡蛋,青璃点头,还是莫家族人淳朴,冬日里鸡根本就不爱下蛋,那些鸡蛋应该是家里攒着留着过年吃用的,现在送过来,就等于自家没的吃。 王大娘打开院门,抹着眼泪,这次的事让她反省了两天,觉得自己是个黑心的婆婆,这两天见到村民上门还有些愧疚和尴尬,好在村里人没多计较,更多的宽慰,这才让她好过不少。 狗蛋媳妇醒来之后,先和王大娘认错,给王大娘找了个台阶下,这下婆媳两人关系转好,迅速升温。为了让狗蛋媳妇好好调养,王大娘变着戏法做好吃的,早上的时候觉得整日萝卜白菜没有滋味,厚着脸皮和崔奶奶要了一个金丝瓜。 青璃救人不过是举手之劳,让狗蛋放在心里,他一合计,在村里青璃家也没什么需要的,就趁着雪后去矮山上打了一车的柴火,默默送到青璃家镇上的院子。 “啥时候去平阳呢?唉,今年过年又见不到大哥了,也不知道他在少将军手下做的好不好。” 刘小花拉着衣摆,犹豫了一下,对着青璃道,“小璃,我其实有件事求你,不知道方便不。” “有啥你就说,我尽量办。” 青璃蹲着身子,找一处没有人踩过的雪地,折了一根树枝,在底下画着乌龟,在乌龟旁边,写上“宇文鲲”三个大字。白日里不算冷,也没什么风,在外面呼吸下新鲜的空气,感觉胸腔里面很舒服。 “我给我大哥做了棉鞋和棉袜,听说军队里发了厚棉衣。我大哥穿鞋子费,总是喜欢顶脚趾,他又不会缝补,所以我多做了两双,但是没听说今年可以探亲,你要去平阳,我想着能不能走个后门,帮我捎过去。” 刘小花脸色红红的,她咬着嘴唇,怯生生地看了青璃一眼,都说淳于少将军治下很严,是有名的铁血将领,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提议会不会给青璃带来麻烦。 “哦,这事啊,没问题。” 青璃很快答应下来,她知道刘大牛就在新宅隔壁养伤,送点东西都不是大事,淳于谙兵符都已经给她了,还会在乎这点小事吗。 两人聊了一会儿,刘小花要回家陪她二嫂,青璃也进了屋,趁着今天有太阳,赶紧把刺绣完成,还有最后给赵羊羊的纱帐没有绣完,绣羊群费时费力,用了一大捆白色的细线。 “小姐,老奴刚才去串门回来,族里人都说隔壁王大娘现在对媳妇好着呢。” 于嬷嬷喜欢聊天,在村里自在,青璃也不需要他伺候,闲着没事她就上门找人闲聊,正好村里有一个寡妇,也是四五十岁,有一个儿子,和于嬷嬷境遇差不多,两个人老姐姐老妹妹的,很快就聊的火热。 那个寡妇青璃知道,应该是青璃一个族伯家的,族伯当年去后山打猎,再也没回来,八成是被野兽吃了,而那个时候,寡妇的小娃才四五岁,就靠着一口气,愣是把儿子培养成人,在村里口碑不错,平日里不出门。 寡妇门前是非多,家里提水的活计为了避嫌,她都是自己干,有时候砍柴,也有族中的妇人上门帮忙,几乎没有汉子进她的院落,就是怕有人闲言碎语,玷污她的名声。 “差点出了人命,她愧疚呗。” 麦芽撇撇嘴,心里对隔壁那家子不喜,都是老爷夫人厚道,家里有了肉馅的饺子,还不时地送过去,那个狗蛋媳妇没事喜欢趴在墙头上观望,不言不语的,想要吃食就明说呗,还想让自家这边主动给,真是的。 “璃丫头,不得了了!” 窗外,有人站在院子里大喊大叫,吓的于嬷嬷一个激灵,拉着脸道,“这谁啊,也太没规矩,说话说了一半!” 虽是如此,于嬷嬷仍旧撩开棉布帘子走了出去,麦芽念叨几句,也跟着出去看热闹。 片刻之后,二人一前一后,快速地进到屋内,于嬷嬷不停地搓手,麦芽则是一脸兴奋,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闭口不言。 青璃小口抿着茶水,刚才刺绣太累眼睛,她闭目养神,二人不说话卖关子,她也不问,总之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 “小姐,您咋不问奴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麦芽抓着手帕,她是个急性子,和于嬷嬷对视一眼之后,最先按耐不住,好奇地问道,“万一是有急事呢?” “你们两个不说,就肯定不是大事,有什么好问的。” 青璃假装漫不经心靠在引枕上,眯着眼睛,偷偷用余光打量麦芽,这丫头直接也藏不住事,有什么都写在脸上,眼里带着兴奋,小眼珠亮晶晶的,肯定是好事。 于嬷嬷为人比较狡猾,暂时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她手里正绞着帕子,可见情绪紧张。 麦芽见小姐不上钩,立刻耷拉着脑袋,原本还想逗逗小姐呢,她和于嬷嬷对视一眼,道,“小姐,您还是出门看看吧,淳于少将军来了!被村民们围堵在村头。” “什么?” 青璃听后,一下站了起来,抓住麦芽的胳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淳于谙来了?” 这个消息让青璃感到不可置信,前几天两个人通信,他也没说要来莫家村,而且现在平阳关外打仗,他怎么有时间来这边?一定是她听错了。 “是淳于少将军,正被村民们围观呢。” 麦芽和于嬷嬷开始也不相信,跟着来报信的人远远地看了一眼,现在八成整个村子的人都得到了消息,众人围成一圈,正在瞻仰他们心中保家卫国的将军,对北地百姓来说,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也有庄稼汉全部上阵,把淳于谙围在里面,少将军在马上黑了脸,自家小姐再不去救场的话,一会儿有那主动的,现在八成在马蹄子底下呢。 “你们两个坏心的,这还不早说!” 青璃用最快的速度下炕穿鞋,没有理会于嬷嬷和麦芽,撩起门帘冲了出去,要不是在村里不想给大家惊吓,她定要施展轻身术和瞬移。 远远地,村头围着一大群人,众人七嘴八舌,一脸笑意,围在一起热闹闹的说着话,青璃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小声地嘀咕,“这就是莫族长家的女婿,怎么看起来这么凶?” 哎呦喂,这位大娘,不只是凶好吗?青璃擦了一把汗,淳于魔头的名声不是盖的,虽然和她一直你侬我侬,但是换个人接近肯定不行,有安全距离,就算是个小丫头片子也不可以。 这让青璃瞬间想到一个问题,万一两个人成亲以后生出来个小丫头,不会遭到她爹嫌弃吧? “少……” 方侍卫站在一边,一脸为难,自家少主一句话不说,都是靠他来打发这些热情的村民,七大姑八大姨,都和青璃有亲戚,他也不好摆脸色,只能一个问题接一个那么回答。 村里的大婶大娘们是在太热情,他有些招架不住,众人跑回家去,拎着鸡鸭鱼,争先要请客吃饭,他心里感动这样的淳朴,却有些着急,策马狂奔了一夜,灌了一肚子西北风,才赶到莫家村,现在就想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看到前方有青璃的影子,他激动大叫,刚吐出一个字,感受到自家少主眼中的寒意,立刻住嘴。 是了,在村里闭塞,少夫人这个称呼不能随便叫,方侍卫灵机一动,叫道,“莫小姐!” “璃丫头,你来了啊!” 众人闻声,纷纷回头,有那大娘见到青璃笑道,“我们璃丫头就是个有福气的,少将军一表人才,哈哈!” 青璃嘴角抽了抽,自从族里组织族人学习识字之后,还是有明显的进步,连大娘都会用成语了,看淳于谙的面瘫脸都能夸出一表人才,要是在这以前肯定就是一个调调,“淳于少将军长的真是俊呐!” 淳于谙一身骑装,坐在高头大马上,他黑色骑装上有星星点点的雪花,许是一路策马夹着风,吹落到身上的,五官深刻,眼眸深邃,薄唇紧紧地抿着,他发鬓上带着风霜之色,充满威严,视线移到青璃身上时,才带了暖意。 “是啊,咱们璃丫头是个富贵命,得道高僧都这么说呢,要是没璃丫头,咱们也过不上好日子不是!” 众位大伯大娘很欣喜,淳于谙冷脸,他们理解,毕竟人家是少将军,年少位高,不屑和小老百姓说话,倒是旁边那个方脸的,看着不错,态度和蔼,听说从军的人成亲的晚,有闺女的人家开始打听方侍卫的背景。 “方侍卫,不如一会儿到我家做客吧,就是村口第一间大瓦房,宽敞着呢,咱们族里发了年货,家里啥都齐全着!” 一个热情的大娘比划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淳于谙这次来不仅仅带着方侍卫一个人,身后还有两辆马车,都装着满满的东西,青璃一看车夫,正是新宅的下人,对着青璃行礼道,“小姐,少将军是来送年礼的,所以点了小的几个人随行。” 下人搓着手,他们两辆马车提前出来几个时辰,本以为可以先到莫家村,在半路被策马的少将军和方侍卫追上,一路狂奔而来,连喝热水的工夫都没有。 淳于谙不动声色,虽然有不耐之色,不过幸好没有发飙,他挺直着身子坐在马上,不言不语,对着青璃的方向点头,让她安心,来的人都是她的亲人,他不会伤害。 青璃看着淳于谙嘴唇干裂,心中着急,这会儿于嬷嬷和麦芽也跑着跟上,青璃交待二人先带着马车和车夫到自家院子卸载东西,来了这么多人,她还不确定家里有没有地方住人。 “少将军,平阳不是打仗呢吗,您怎么有工夫亲自来啊?” “是啊少将军,您要保重身体,早日把大秦蛮人赶回老巢!” 汉子们很激动,那些大娘们不关心战事,转头问方侍卫,“这位小哥儿,年庚几何,说了媳妇吗?” 青璃揉揉额角,四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引来了自家大伯,大伯家在村里的边缘,都得到了风声,在这个小村落根本藏不住消息、 众人第一次见到淳于谙,在此之前,他们脑海里将军的形象不是这样的,至少要身高八尺,眼睛似铜铃那般,一对招风耳,说话气吞山河。 听到有族人小声地议论,青璃无奈,那位大伯,你确定说的是将军,而不是一个妖怪? 眼瞅着,村民围拢在一起,越发热情,方侍卫也差不多交待了祖宗十八代,青璃一看不好,赶紧救场,天这么冷,赶一夜路,自家未婚夫只好由她来心疼。 “各位亲人们,少将军赶路一夜,现在还没休息,你们还是等晚膳过后上门吧?” 爹莫如湖去镇上会友,娘亲和莫六婶也在镇上,家里现在做主的只有青璃一个。她这么一说,大伯也憨厚地对着大家赔礼,说晚点众人在闲聊,平阳战事吃紧,想必少将军不能耽搁太久。 族人通情理,虽然失望,但是大家也都往回赶,一直把青璃众人送到家门口,有些人还在院外久久不愿离去。 “快进来烤火吧!” 淳于谙动作利落地下马,和方侍卫一起,被青璃带进偏厅,她让于嬷嬷关好院门,这才跟着走进去。 “少夫人,村里的人实在太热情了,属下和少将军至少被围观小半个时辰。” 方侍卫想要苦笑一下,发现自己的脸也成了面瘫,做不出表情,因为外面实在太冷了,他不是纯天然,是被冻的。 偏厅里,火炉冒着热气,于嬷嬷赶紧端上茶水,青璃靠在淳于谙身边,用小手握着他的大手,帮他取暖,关切道,“你离开,关外那边没事吗?宇文鲲那无耻小人最是喜欢钻空子。” “咳咳。” 方侍卫眼神闪了闪,自家少主和青璃在一起之后,变得旁若无人,他彻彻底底地被忽视,变成了一块背景板,只能用轻咳提高自己的存在感。 “方侍卫,你染上风寒了?” 青璃眨眨眼,通知于嬷嬷煮姜茶,她这才想起来,这些人一路过来,还没有吃过饭,忙不迭地交待于嬷嬷让崔奶奶给几个人下热汤面。 家里有煮好的鸡汤,加一些鸡丝,海参条,放点暖房的青菜豆芽,做一大锅,分量要足,都是男子,食量大,必须得让众人吃饱。 “少夫人,前天少主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重挫大秦,所以宇文鲲带着人过河,退回到大秦城内,做了缩头乌龟!” 提起这场战事,方侍卫的黑面上也有了光泽,他喝了一口茶水,见淳于谙没有异议,生动地形容了当时的战况。 两方对垒半年之久,这场战争是规模最大的一次,那天平阳下着雪,己方运用战车在雪地里迎战,事半功倍,进可攻退可守,士兵们吃饱穿暖,气势高涨,大秦邪阵起不到任何作用,被少主抓住阵眼,一鼓作气,杀了个大秦片甲不留。 当然,这在己方的算计之内,宇文鲲的副将被少主弓弩远射当场斩杀两人,气得宇文鲲吐血,大秦粮草供应不上,如一团散沙,最后宇文鲲撤退,少主下令穷追不舍,直接把大秦打到了关内。 “原来是这样,难怪有时间呢。” 青璃点点头,一脸笑意地看着淳于谙,两个人双眸对视,久久不愿离开,她正准备去平阳看他,没想到他先行一步,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方侍卫正在激动,转头看二人没空理会他,感到深深地失落,于嬷嬷给他使眼色,方侍卫会意,他站起身子,这么冷的天还是跟着下人去灶间吃面条吧,那里也暖和着,总比留在这里碍眼强。 “过来。” 淳于谙烤热了衣衫,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青璃点头,直接坐上去,她搂着淳于谙的肩膀,用食指点着他的唇,小声道,“多喝点热茶,看看你的唇干的。” “不喝茶也无妨。” 淳于谙说着,把青璃紧紧地抱在怀里,唇快速的印上青璃水润的唇,有她滋润,比茶水还有效,在平阳关外的日日夜夜,只要不是打仗之时,脑海里总有她的影子。 青璃闭上眼睛,嗅着淳于谙身上淡淡草药气息,这是一种安心的味道,让她心里软软的,二人彼此拥抱,紧密贴合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一吻完毕,淳于谙终于放开喘着粗气的青璃,她面带芙蓉色,眼眸水汪汪的如一泓清泉,里面写满对他的情意,淳于谙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嗓音沙哑地道,“我一直想你。” 青璃一愣,这已经是淳于魔头最高级别的情话,虽简单,却让她红了脸,她用手捂着滚烫的脸颊,突然感到害羞,不敢用正眼看他。 “少将军,汤面做好了。” 于嬷嬷怕打扰二人,端着食盒之前,现在门外喊了一嗓子,等了片刻,这才撩着门帘进门,她在灶间听方侍卫说平阳那边打了大胜仗,大秦被赶回老巢,是不是代表短时间暂时不会有战争了?也不知道少将军要在这里呆多久。 “好,放在这,我来吧。” 青璃把小菜全部布置好,递给淳于谙一双新筷子,看着他吃完了一大碗汤面。 屋子里到处是暖暖的热气,于嬷嬷,麦芽等人很识相,都没有进来打扰,青璃自己动手重新泡了热茶,又拿出亲手做的几碟子糖果果脯,把碗筷拾掇好,主动打开话匣子。 “那日离开平阳之后,我直接去了凤阳,谁想到遇见沈伯父的事,多亏小雨姐写信托我去看看,不然还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呢。” 想到沈老爷那场无辜的牢狱之灾,青璃心在还心有余悸,要不是她用强制手段,肯定敌不过季知府,那次之后她就想,这个时候冤假错案太多,光凭一面之词和推测,就可以定罪。 就算最后到了公堂之上,一切线索都指向沈冰雪和那个屠夫,这样的情况下,季知府竟然还能维持原判,把沈老爷定成死罪,这就是草菅人命,作为凤阳的父母官,没有一点自己的立场,被一个小妾控制,走到这步也活该。 “就是季盼逃出去了,总觉得这种人是个隐患。” 青璃眉头紧锁,这种女子本来就有野心,一旦被人利用,会发挥巨大的能力,如毒蛇一般,青璃也不确定季盼会去哪里,但是她已经写信警告在平阳的季悠,切忌不可以妇人之仁,要是一时可怜同情了季盼,随之而来的将是永无止境的灾祸。 “是没有活着的必要。” 淳于谙点点头,决定回去通知城北巡逻士兵,见到季盼直接杀无赦,都不需要回禀。这个人确实给他们制造了太多的麻烦。 “京都的形式不妙,皇上送了加急的密函,询问沐阳一事。” 淳于谙继续把青璃搂在怀里,习惯性地用胡茬摩擦着她的嫩脸,用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黑发,“现在所有的人都在寻找耶律楚仁。” “他一定是早就准备好了退路,带着姜贵妃和几个忠心的狗腿子赶到北地来了。” 青璃嘟着嘴,京都之乱,耶律楚仁不但没死,还逃了,留着这个后患一天,耶律楚阳的皇位就坐着不安稳,怕的不是这人立刻跳出来,而是蛰伏几年再次卷土重来,而解决他的个关键就是杀掉宇文鲲,斩断耶律楚仁的羽翼。 青璃在淳于谙的怀里缩成一团,二人双手交叠着,他的大手很快热了起来,这种暖意传到她的身上,青璃惬意地眯眯眼,不过二人是在家里,还要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万一爹娘进门,一定要第一时间保持距离。 “皇上是忧心沐阳,是否要进攻南部小国。” 耶律楚阳很清楚,攻打南部小国万一得胜,国库会迅速的充盈,沐阳粮草充沛,也不过只够几个月的供应,在几个月之内打下众多小国,恐怕有些难,都说唇亡齿寒,那些有龌龊的小国会迅速地聚拢一起,抵抗大周。 国库没有银子,平阳还在打仗,这让耶律楚阳很纠结,所以写了密函与淳于谙商议。 “沐阳再开战很难。” 青璃分析了一下当前局势,怎么看大周都处于被动,耶律楚仁在逃,大秦回到关内,那不代表大周和大秦的战争结束,原本预想国库有银子,还能支持一段时间,淳于谙或许会攻打大秦的都城,可是京都那样的情形,最明智的办法就是修生养息。 “可以让他们归顺到大周啊。” 有时候打仗不是最好的办法,费时费力不说,还让百姓们怨声载道,不如派人挑拨一下几个小国之间的关系,让他们归顺大周,每年出一笔朝贺银子,这样可以迅速的填补国库的空虚。 有了银子自然有底气,还愁和大秦对敌?只要南边小国不让大秦利用就好,现在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大秦。 “我也这样想,新皇登基,那些老臣仗着自己有资历,不卖楚阳面子,这种事只能选新人去。” 淳于谙思考了一下,此次去还是有一定凶险的,谁去合适呢?连皇上都没主意,他也不知道推荐谁好,一来二去,至少要一两年的时间。 “咳咳,有人选啊,那个桃花眼,哦不对,现在国公府的世子,也该露露脸。” 青璃捂嘴偷笑,不放过任何一个黑白若尘的机会,每次看到桃花眼无比得瑟,她都有踹一脚的冲动,主要是记恨桃花眼乱出主意,教坏了自家淳于魔头。 其实青璃不知道,她是真的误会了白若尘,淳于谙上交全部财产完全是觉得旺财的话有道理,她一直以为是白若尘的主意,不为别的,就是管理这些家产就累的够呛,这才找机会报复。 “是啊,竟然把他给忘了。” 淳于谙一脸轻松,眼眸中带着笑意,片刻一闪而逝,青璃没看见,心里正寻思应该给京都写上一封信,写给冉冉姐,到时候给新皇吹个枕边风,桃花眼自己去个一年半载,不是让世子夫人水零黎独守空房?不如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来个夫妻档,一起去南部小国出使,谈不拢就开打。 “大秦那边也是说不准,你能在这里呆几天?本来我打算明天去平阳的。” 自家在平阳的玉器铺子最近生意不错,她去看一下账册,顺便给家里的下人发过年的红包,城北大军的年货也要看看准备齐全了没有,缺点什么都要置办整齐。 “过了腊八就走吧。” 淳于谙想了一下,不可能在这边过年,边关局势未定,他不会松懈,算算日子,最近要格外警惕,耶律楚仁也快逃到北地了。 “那正好,我和你一块回去。” 青璃的话让淳于谙眼睛瞬间多了一抹神采,虽然知道她不会留在边关过年,可是两个人能多在一起一天也是好的。 院子里传来马车的响动声,青璃快速地从淳于谙的腿上跳下来。她整理一下褶皱的衣襟,打了帘子走出门去,是家里的马车回来了,娘面色不对,莫六婶一脸沮丧,眼角微红,似乎还哭过,看来这次相看,可能出了岔子,不是那么顺利。   ☆、第048章 拒亲(催更加更) 午后天色稍微有些阴暗,冷风阵阵,青璃从偏厅出来,顿时感到扑面而来的冷气,她双手抱着肩膀,对着刚从马车下来的自家娘亲和莫六婶关切地问道,“娘,六婶,这是咋了?” 刘氏对车夫吩咐几句,又从马车上拎下一个食盒,她拍着莫六婶的肩膀,先是对青璃摇头,转身对六婶小声地说着什么。 看来这次相看不顺利,给莫六婶很大的打击,娘不说还好,这一说,莫六婶的眼泪就止不住,她掏出帕子点点眼角,不住地点头。 青璃盯了马车几秒,见莫子山没从上面下来,莫非山子哥没跟着一起回来?她心里的疑惑更深。 淳于谙等了又等,也不见青璃进门,他站起身,抓起椅子上的小披风,掀开门帘走了出去,高大的身影站在青璃的身后,细心地帮着她系着披风的丝带。 “天冷,你出门也要加一件衣裳,当心染了寒气。”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青璃正在思考,她回头对着淳于谙一笑,用力点点头。 刘氏一进院门,发现门口处多了两辆马车,还有两匹快马,以为有人来自家送礼,也没有在意,突然见淳于谙出现在自家小院,愣了一下,不确定道,“少将军?” 莫六婶看到家里有客人,有些尴尬,刚才自顾自的沉浸在悲伤里,差点丢人,现在听刘氏说少将军,她不敢置信地打量着淳于谙,高大的身材,肩膀很宽,一袭黑色的劲装,抿着嘴,面色严肃,站在青璃的身后成保护的姿态,二人在一起却不突兀,看起来是一对璧人。 “这是少将军,和璃丫头定亲的淳于少将军?” 莫六婶不敢置信,现在平阳正在打仗,而且淳于谙可是北地赫赫有名的人物,怎么能出现在自家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落?之前听说青璃和少将军定下亲事,她一度很忧心,虽然她是一介村妇,没有见过世面,却也知道门当户对的道理,这位淳于少将军不是草根,出身京都名门,自家虽然有所好转,和对方比仍旧差些。 听说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家里妻妾成群,莫六婶怕青璃嫁过去受气,要是一般人家,自家人还敢上门做主,若是对方是护国将军府,远在京都天子脚下,自家人恐怕还没有上门,就被撵了出去。 “恩,是。” 淳于谙一向话不多,刘氏对此很宽容,在京都听说了一些关于他的留言,也不介意,微笑的对莫六婶道,“天冷,咱们就别在外头站着了,进屋说吧。” “还是不叨扰了,等有时间我在上门。” 莫六婶犹豫一下,还是摇摇头,淳于谙在,她有些不自在,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人物,在院子里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威压,莫六婶有点胆怯,再说也不知道和这种高高在上的人说什么。 莫六婶一走,青璃回过头瞪了淳于谙一眼,这魔头出来干什么?把人都吓跑了,自家反倒是更像撵人的,消息传得很快,镇上,县里乃至凤阳城的乡绅们得到消息,定是要挤破脑袋上门,家里又要不清净了。 “娘,少将军是来送年货的。” 青璃和淳于谙跟在刘氏的身后走进偏厅,二人在进门之时,青璃用手捏了一下淳于谙的手臂,坚硬,她捏不动,只好又使了眼色,对这魔头也不能强求,他和文氏话也不多,从来不主动挑起话题,都是一问一答的相处模式。 “少将军辛苦,平阳战事吃紧,还能亲自前来,真是有心了。” 刘氏让跟进来的于嬷嬷端茶,对淳于谙说了几句客套话。青璃的亲事原本是最让家里人操心,现在成了最省心的那个,淳于谙话不多,不过是个正人君子,对自家闺女也是有几分真心实意。 “边关还好。” 淳于谙不知道如何和人打交道,他思索片刻,只憋出这一句话,按照他的性格,应该点头,可是刚才进门自家小丫头瞪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表现不满,想多说几句,又找不到话头。 “少将军,听闻你和方侍卫策马狂奔一夜,不如先下去歇息,一会儿也到了晚膳时辰。” 青璃实在是不想这木头在这里干杵着碍眼,淳于魔头多数时候是个冷场王,家里现在能休息的只有大哥的房间,这里崔奶奶每天都进来收拾,干净整洁。 “你睡一会儿吧,等晚膳我再叫你。” 青璃关上门,又被淳于谙一只大手捞进怀里,他想念在平阳的日子,那个冷雨夜,两个人同床共枕,自家小丫头如一只乖巧的小猫,蜷缩在他的怀里睡的香甜。 “六婶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淳于谙用下巴摩擦着青璃的乌发,用手环抱着她的腰身,他之所以有这么一问,是不希望青璃受什么委屈,这是他第一次关心外人。 “山子哥去镇上相看人家,大体上是没成,我看我娘的脸色也不太好。” 青璃转过头,拍了拍淳于谙的衣衫,二人在家里,可不只一双眼睛盯着,要注意点为妙。她眼神闪躲,不敢抬头,怕他再有什么亲密的举动,让娘看到。 “恩。” 淳于谙揉揉青璃的头发,又在她的脸颊处一吻。青璃松了一口气,快速回到偏厅。 “唉。” 刘氏叹气,淳于谙不在,顿时觉得气温回升不少,她看了青璃一眼,“璃丫头,你说你山子哥咋那么让人操心呢!” 青璃不明所以,屋里热,她脱下身上的小披风,放在椅背上,又接过来一杯热茶,小口喝着,带着疑惑地道,“娘,咋了?” 看莫六婶表情不自然,很是伤心,难道见那个秀才闺女被侮辱了?青璃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除非对方真是不想在北地混了,小门小户的,还敢得罪自家人?她一向认为自己很护短,敢动她的人,也得看看能不能受得起代价。 “唉,不是那么回事。” 刘氏摇摇头,面色晦暗。早上她和青璃六婶很兴奋,一路上都在讨论给莫子山选个什么样的媳妇好,两人意见差不多一致,就要找知书达理的人,家里条件差点也无妨,关键是明事理。 秀才闺女识文断字,这点家里人很欢喜。媒婆开始的时候说的是一个举人老爷的闺女,不过众人打听了一下,那个举人老爷家里条件复杂,光是小妾就有两三个,而这个闺女是妾生,也就是庶女。 正经人家,又不是为了攀高枝,谁也不会找妾生女,传出去名声不好。或许以前,庄户人家不在乎,但是现在族里已经翻身,自是不同,那个举人家有钱财,自己开了一个赌场,平时里做生意很强横,名声不好。 族中大会的时候,莫如湖已经说明过,对族里媳妇子的要求,家风一定要清白,名声要好,没有银子,族里可以给贴补点,但是那种赌徒,从事不法买卖,经常去青楼楚馆的还有偷鸡摸狗的万万要不得。 “娘,既然秀才家家风清正,秀才闺女本人也是知书达理,那怎么不定下来?六婶干嘛一副伤心的模样?” 青璃托着腮,心里寻思,山子哥在成亲一事上似乎格外艰难,以前不着急成亲,现在有这个意向,总是横生枝节,上次李氏女在村里那么一闹之后,族人心里都有了芥蒂。 “那闺女虽然有点清高,但是人品方正,长相尚可。” 刘氏因为没用早膳,就把见面的地点选在了镇上的和悦楼,她寻思自家闺女可能也很久没吃到招牌菜水晶肘花,等人到齐之后,众人相谈甚欢,那个闺女脸色红红的,似乎对莫子山也很满意。 莫六婶想着反正也在相看,不如要一间包间让二人单独聊聊增进了解,和她们在一起二人很拘谨,于是莫子山和那个秀才闺女就去了隔壁。 约莫有一刻钟,秀才闺女哭着跑出了门,掩面离去,她娘以为莫子山欺负了自家闺女,大骂禽兽,引来好多围观的人,还是刘氏见事态不好,给了伙计封口银子,让人不要出去乱说。 要说是非礼那家的闺女,刘氏不信,莫子山是个好娃,家里有了银子之后还是和从前一样吃苦耐劳,肯定不会做出这等事,至于那闺女为什么羞愧而逃,刘氏也是一头雾水。 一场相看搞砸,莫六婶很生气,她质问自家小子到底搞什么把戏,对那个闺女怎么了,好好的人,喜滋滋地来,哭着回去,而且她明明看到那个闺女眼神里带着欣喜,这是对自家很满意。 “娘,是不是山子哥说了什么错话,让六婶生气了?” 八成是山子哥没看上那个闺女,说的直接了一些,所以惹怒了人家,这种嘴笨拙舌的人最讨厌,淳于魔头也是,对人冷冰冰的,好像别人都欠他银子。 “唉,可不单单是生气啊!” 刘氏揉揉额角,心里也跟着犯难。莫子山确实对那个闺女说,两个人不合适,但是为了照顾那个秀才闺女的面子,让她回去和她娘说,没有看上他。 莫子山以为自己做法很大度,极大挫伤了对方的自尊,而且又是识文断字的,就是比一般闺女想的多,当时受不住,一边哭着一边跑了出去。 要是单纯这样,莫六婶只会教训莫子山一顿,既然是相看的,谁也没说百分百就成,可是在三人回来的路上,莫子山竟然说自己有心仪人选,而且等了好几年。 突如其来的消息,不但刘氏惊讶,莫六婶更震惊,从来没有听莫子山说过这个事。有心仪之人,为什么不早日说出来,自家好上门提亲呢?既然这样,自家也不讲究什么,只要对方人品好就可以。 “莫非这人选有点问题?” 要是有合适的人,莫六婶只会高兴,回来肯定第一时间公布好消息,再说她是个和软的人,没有什么脾气,心地也好,要是做未来婆婆,她的儿媳可是要享福的。 见自家娘亲口干舌燥,青璃主动倒上热茶,又让于嬷嬷端来一盘果子,都是新鲜的瓜果,放在地窖保鲜,此刻果皮水嫩细滑,一点没蔫。 刘氏喝了一杯茶润唇,早晨只喝了一碗燕窝粥,到镇上因为对方哭着跑了,也没吃下东西,为了不浪费,把点的几样小菜全部打包带回,自家留下一份水晶肘子,剩下都让莫六婶带回家。 “何止是有问题!” 刘氏很激动,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认同之色。青璃长大了嘴巴,娘亲是个好说话的,能这样反应,说明对方真有点问题。可是,山子哥看上的人,总归不会太差吧? “娘,既然山子哥愿意,有事好商量啊。” 青璃下意识地帮助莫子山说话,等着这么多年,山子哥很专一,说明非对方不可,自家这边阻扰,万一山子哥倔强起来,没准真能打一辈子光棍。 “没的商量,肯定不行,你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 刘氏从椅子上站起身,在偏厅内走一圈,皱眉道,“这要是个望门寡,你六婶都咬牙松口了。” “那是什么意思,被休的?” 等了这么多年,两个人没在一起,青璃左思右想,对方要是比山子哥小几岁,也到了成亲的年纪,除非是已经嫁过人被休的。娘说望门寡,就是已经定亲之后,没过门就死了夫君的,这样被认为不吉利,还有专门的卫道士站出来指责女子克夫,这样的人,莫六婶都能接受,可见也足够宽容。 要是女子嫁过人之后,被夫君休离,也算是妇人,被破过身子,村里人最讲究清白,要娶个黄花大闺女,这样的被休离的妇人,总是和曾经的夫君有剪不断的混乱关系,不说六婶家,就是村里任何一家都不会愿意。 “璃丫头,不是被休,比那个还不如。” 刘氏又坐到椅子上,不停地喝着茶水。青璃瞪大眼睛,比被休还不如,“莫非是花楼里的姑娘?” “噗……” 刘氏一口水喷了出去,咳嗽着,青璃赶紧绕到娘亲身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娘,我猜对了?” “你这丫头,啥花楼的姑娘,你山子哥是那种人?” 刘氏放在下茶杯,白了自家闺女一眼,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事情要更复杂一些。” 莫子山看中的那家闺女是镇上的人家,姓秦,和莫子山同岁,家里有爹娘,还有三个哥哥,家境不太好。两个哥哥成亲,三哥二十多了还打着光棍,他们家没有分家,住在镇上的一所破宅院里。 秦家爹娘软弱,被两个嫂子掌控。因为家里穷,秦姑娘到了十五岁也没说上人家,周围人都嫌弃他们家,觉得要是娶了这个闺女,有那极品亲戚,以后肯定是非多。 那时候两个嫂子也有了身孕,秦姑娘的大哥二哥好吃懒做,整日游手好闲,都靠她和她娘还有三哥做活,养着一大家子,秦老爹身子不太好,是个酒鬼,嗜酒如命,没有酒喝就要打人,家里没银子,就到镇上的酒铺佘酒,长年累月,欠了一屁股债。 按理说,酒铺老板做生意的,得知秦家的情况也不会这么慷慨,当然,没有利益,谁也不是傻子。 酒铺家有个儿子,自从十几岁在河边游玩掉进河里,就一直躺在床上,几次差点一命呜呼,家里也不抱希望,就等着他咽气。民间有风俗,未成亲的男子到了地府,阎王不收,不能投胎,来世进入畜生道,变成猪狗。掌柜家里着急,想要给儿子筹办婚事,就相中了这个秦姑娘。 秦老爹欠人家几十两银子,屋子抵债都还不起,就算知道闺女嫁进去是守活寡,他也没理由不同意。养个闺女这么多年,也该到了回报爹娘的时候,再说成了酒铺老板的亲家,以后的酒随便喝。 秦家姑娘心里苦,想找莫子山倾诉,结果那段时间莫子山因为和青璃的小舅做生意,不在镇上,跑出去进货,就错过此事。 说来也巧合,就在秦姑娘和酒铺老板儿子成亲的前一个晚上,那病秧子突然一命呜呼,酒铺老板一合计,这亲事必须结下,就请来了灵媒,办了一场冥婚。秦姑娘和死人拜了堂。 冥婚青璃知晓,活人和死人结合的很少见,一般都是未成亲的逝者,男女合葬。当年这场冥婚人尽皆知,爹娘在凤阳做生意都略有耳闻。 如果说莫六婶反对单纯是因为秦姑娘与人冥婚不吉利,也说的过去,毕竟这是个晦气的事,就算在现代,提起冥婚来,也让人通体发寒,何况这个时代,人更加迷信。 事情不单单这么简单,秦姑娘在冥婚之后,就被留在了酒铺老板家,因为其身份,所有的人见到她全部绕路走,她日子过得凄惨,连亲爹亲娘见到她也撇嘴。 秦姑娘住在酒铺老板家的下人房,一次偶然的醉酒,酒铺老板走错了房间,把她奸污,让她怀上了孩子。 “原来是这样。” 青璃苦笑,她又听了一个曲折的故事,却是真实发生的,有时候总是想不到有这么命苦之人,爹娘不爱,兄嫂狠毒,就这么被亲爹抵债与人冥婚,又被公公奸污,这是没地方说理。 按理说在现代,公公一定要坐牢,至少判个十年以上,可是这里,发生这样的事说不清楚,一句勾引,让人百口莫辩,县老爷不会管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除非通奸被人当众抓住。 难怪莫六婶和娘极力反对,青璃自己也认为有些不合理,这么多年过去,山子哥未必就是一定非秦姑娘不可,两个人当年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同在集市上卖小玩意而已。 可能更多的是一种愧疚,莫子山是个认真的人,也有强烈的责任感,一定认为秦姑娘的遭遇,是当年他不在镇上才造成这个难以挽回的严重后果,必须对她负责。 “你六婶的意思,这姑娘可怜,她很同情,家里有银子,帮一把没有问题,但是万万不可以进到家里做媳妇。” 刘氏也第一次看到和软的人强硬,她对着青璃道,“你山子哥跑镇上去了,没回来,你说这小子啊,倔强劲儿像谁呢?” “眼瞅就要过年了,山子哥也真是,有啥不能过了年再说啊。” 青璃点点头,想到和莫子山曾经谈过的,原来他心里有人,认为那个秦姑娘是有共同语言的人,难怪等了这么久,迟迟拖着不肯成亲。 到了下晌,天色阴暗,在屋里看人模糊着,于嬷嬷点燃油灯,站在一边欲言又止。 “于嬷嬷,你是有什么话要说?” 刚才娘刘氏叙述缘由,于嬷嬷几乎竖着耳朵听。 “老奴认为夫人您说的对,那秦姑娘万万不可进门的!” 在京城也有这样的规矩,与活人冥婚,活着那方将要永远守身,若是有人继续嫁娶,全家都会遭到连累,死去之人不会甘心,会回来索命。 从悲苦的故事说到鬼故事,青璃眨眨眼,于嬷嬷最喜欢听坊间八卦,传言并无什么根据,但是这种女子就是不能进莫家的大门,这会让全族人被连累,被人指点。 就算山子哥坚持,这事也不能成,虽然她心里同情,但是很坚定,除非莫子山愿意除族出去,到外面更名改姓,或者带着这个秦姑娘远走高飞,可是他能做到吗?他可是独子,家里只有莫六叔和六婶! 不是谁都有北堂谚和赵晚春那种永不回头的勇气,但是二人的境况不同,不能和莫子山相提并论。 人不能活着那么自私,感情不能高于一切,六婶并非是个不讲理之人,这次是山子哥过分,看莫六婶抹泪的模样,定是伤透心的。 不管怎么说,这桩亲事没结果,而且必须拆散,损人姻缘这种事,青璃不想做,她希望山子哥自己能想开些,有些事不是他就能左右的,当年就算他在,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秦姑娘是个孝女,在权衡之下,还是会走上冥婚这一条路。 ------题外话------ 小风童鞋的催更加更,补上,今天突然有预感,果然看到了昨日的催更票,心有灵犀了,嘿嘿。 美人们保佑我不要卡文,阿门!   ☆、第049章 情话 冬日天黑的早,到了晚膳时分,天已经擦黑了,青璃坐在偏厅,外面是呼啸的风声,又变天了,这两天没准又要下雪。 瑞雪兆丰年,在凤阳的冬天,下雪是比吃肉还寻常的事。青璃家里来了贵人,惊动了整个莫家村,村里人实在,回去仔细一想,也不知道用什么招待的好,几乎每家都做了一个自己的拿手菜,在晚膳之前,刘氏一直忙着招呼乡亲们。 崔奶奶原本还不知道准备什么,就怕怠慢了贵客,现在不用愁,光是菜就收上来二十多个,大部分是肉菜,自家只要炒几个青菜,荤素搭配正好。 饭桌上有从和悦楼带回来的招牌菜,水晶肘花,什么酸菜炖大骨头,拔丝红薯,土豆条烧肉,山菇爆炒肉片,还有人家送来了一大盆的红烧鱼。 鱼是冬日里最难得之物,族人没地方买,族里发的也不多,就这么被端来,刘氏让青璃记好,怕那家过年没有鱼应景,等明天让家里的下人再过去送两条。 淳于谙送的年礼一共有两车,多是山珍野味,几头狍子,獐子,鸡鸭鱼,毛皮和一些干货,水酒,两辆马车装得满满的,卸车之后,放满青璃家的库房,最后地方不够,又放到地窖里一部分。 青璃家的地窖,做的比村里人家都好,是在地下挖了几间屋子,为了防止有老鼠混进来,四周砌了青砖,里面有高高的货架子,还有棉被,盖着蔬果,防止受冻。 晚膳时,莫如湖没有回来,刘氏觉得面度淳于谙压力很大,就请来青璃大伯一家帮忙待客。一大桌子菜配着水酒,是大伯的最爱,大伯原本小心谨慎,这一喝多了酒,话也多了起来。 “淳于小子,平阳苦寒,你们在关外风大,也要多喝点烈酒驱寒。” 大伯莫如江面色通红,频频举杯,说话也不算那么客套,却多了一丝亲近和关心,淳于谙虽然没有答话,但是点了一下头。 “你看你,人家少将军出身高贵,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你到京都这礼仪也没学明白。” 一桌放不下那么多人,只好分成两桌,大伯莫如江,大堂哥莫子冬,二堂哥莫子华和淳于谙,方侍卫坐在一桌,方侍卫是个爱说话的性子,一直对众人讲在关外打仗的凄苦。 女眷这边很静,都在认真听,大伯娘一听,叫人家淳于小子,怕淳于谙会不舒服,这可是村里人的叫法,自己的辈分还不够,还是叫少将军好些。 “我们少主不是计较礼仪的人,入乡随俗嘛!” 方脸侍卫暗自偷笑,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淳于少将军,一到莫家村就变成了淳于小子,这称呼为什么那么喜感?见自家少主不说话,方侍卫主动应答,反正有青璃那小丫头在,少主再不愿意也要忍着。 “方大哥,我很钦佩那些北地的将士们,只是自家条件有限,帮不上什么忙。” 莫子冬一脸激动,听说前几天打了胜仗,把身强体壮的大秦蛮人一鼓作气撵回了老巢,他就止不住热血沸腾,一想到将士们保家卫国,内心里泛起崇敬之意。 莫子华与莫子冬不同,他是凤阳城送温暖小分队的成员,当初家里生意忙,全靠莫子冬忙活,他才能腾出工夫来,这个小分队总部在京都,给凤阳这边拨了几万两银子,莫子华机灵,会算账,每次采买之后,账目明确,让众人信服。 北地士兵们,大半家里就在凤阳,有镇上的,大多数还是周边山村的,眼瞅着要过年,家家户户还愁着粮食,有些士兵家里有妻儿,还要靠亲朋帮衬,过的很辛苦。 无论平日里如何,必须过好年,莫子华最近和送温暖小分队一起忙活,这才送镇上回来不久,一回来就听到这个重磅消息,当时他因为媳妇儿有身孕没去京都,今儿是第一次见淳于谙。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北地的将士们都知道青璃厉害着呢。” 方侍卫自觉地改了称呼,为了防止自己说秃噜嘴,改成青璃,万一嘴没把门的,“少夫人”三个字一出,少将军一定会给他记账。 “少将军,这次来能在村里过年吗?” 莫子冬不是第一次见淳于谙,所以还好一些,没有二弟那么激动,他问的是淳于谙,实际上转头看方侍卫。 青璃舀着红枣小米粥,抬起头,和对面桌的淳于谙来了一个视线交汇,两个人默默对视片刻,她继续低头,漫不经心地搅动着碗里的粥。从刚才吃饭开始到现在,淳于魔头一句话没说,就好比现代的大明星,那架势足,耍大牌,而方侍卫就是圆滑的经纪人,带着笑脸应答一切问题。 “腊月初八之后回去。” 出乎意料,方侍卫刚想回答,被淳于谙抢先,刚才青璃抬头看他一眼,他以为是对他表现不满意,破天荒地开口道。 “那正好,腊月初八那天,族里要办宴席呢。” 莫子华美滋滋的,那天族人会聚集在一起吃酒,庆祝过年,族里也准备了材料,统一熬制腊八粥,是最热闹的一天,淳于谙到来,也让村里人看看,这将来是莫家的女婿。 一顿饭吃的欢畅,青璃从头到尾只喝了一碗粥,刘氏担忧莫如湖,堂姐莫青菊和两位堂嫂被邻桌的话题吸引,根本没有主意到她吃了什么,淳于魔头出现,众人立刻忽视了她。 晚膳后,大伯喝的有点多,语无伦次,絮絮叨叨说着种甜瓜的事,也不管大家是否能听明白,大伯娘强行把人拖回去,让家里的车夫赶马车送回,只留下老二莫子华在说送温暖小分队的事。 青璃让乡亲们晚饭之后上门,实际是客套话,那些淳朴的乡亲们信以为真,每家派了一个代表,站在院门外把双手插到袖兜里,躲着脚,耐心等待,眼里带着兴奋之色,能见到北地的大人物,这种心情是难以形容的。 村里人一年四季都在村里,得闲时去镇上卖点土特产,换几个铜板,就是这样,对淳于谙有所耳闻。在北地,你可以不知道当今皇上的名讳,那没人笑话你,若是不知道淳于家的大军,定会被*裸的鄙视,会被以为某个山沟沟里出来与世隔绝的土包子。 冷风呼呼地吹着,外面严寒,村里人却越聚越多,青璃本想看热闹,见淳于谙脸色黑着脸,也于心不忍,但是她能理解村里人的心情,这是第一次,以后淳于魔头多来几次,就不会产生这么大轰动。 刘小花在院子里,把门打开一道缝隙,以前曾经远距离看到过淳于谙,那时少将军正在马上狂奔,现在近距离一看,周身带着冷峻的气势,长相很好,不过这样的脾气秉性青璃能受得了吗?带兵打仗的都是粗人,不会很野蛮吧。 “今日有些晚,不如少将军明日去家里坐坐?” 这次说话的人是老族长,仗着自己辈分高,才咬牙说了一句,他也算见过点世面,第一次见北地的王,说不紧张是假的,特别这位面无表情,总让他产生错觉,以为是族里招待不周,为了显示礼貌,他必须说场面话,心里期待着,淳于少将军千万要拒绝啊,他家小院可容纳不了这尊大佛。 “好。” 淳于谙很想拒绝,但是为了青璃,他虽然不喜欢和人接触,也不能太过分,做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并不是因为身份地位,是他就是这样的脾气,他怕青璃为难,点头应道。 “啊?” 老族长惊呼,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小巴掌,多嘴多舌,非要说场面话,这回好了,大佛要降临自家小院,今夜也甭想睡好,还得使劲琢磨怎么招待人,尽地主之谊,不能给莫家村丢人。 北风肆虐,树上,屋檐上的雪花被刮落,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众人都觉得身子有些僵硬。大家来是凑个热闹,也见识一下传说中的人物,没别的想法,这样的人物他们高攀不起,族人想离开,又舍不得这个难得的机会。 家里一共多了四个人,两个车夫,方侍卫和淳于谙,地方不够,最后决定,让两个车夫去青璃大伯的院子,有一进专门用做客房,屋子很多,方侍卫为了保护淳于谙,就歇在青璃家里,分配好住处之后,刘氏打开库房,取出新被褥,让于嬷嬷和麦芽送过去。 天色完全黑下来,黑暗的天空挂着不算明亮的月牙,月黑风高,崔奶奶取了灯笼,挂在家里门口的那颗大树下,莫如湖还没有归来,村里人见状,三三两两地离开。 “你爹肯定是在镇上吃过了,家里就不留啥了。” 刘氏看了看天色,转过身,对着青璃道,“少将军是第一次来村里,这大晚上的也没啥好地方去,去你大伯家坐坐也成。” “恩,娘,我知道。” 刘氏进门之后,给青璃取出披风,自家闺女是个省心的,她不担心什么,心里盘算着莫子山的事怎么解决,刨除两家是亲戚,关系不错不说,她现在是族长族人,这件事关系到族里声誉,必须要管。 青璃和淳于谙出了门,二人一前一后,踩在雪地上,淳于谙四处看着,第一次用心打量这个小村落,宁静的似乎与世隔绝,没有江南水乡的秀美,也没有京都里的繁华,没有喧闹,只有家家户户透着高丽纸传过来的昏黄的灯火,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小娃清脆的小声。 村里人脸上带着笑,那种笑意并非虚假,刻意的矫揉造作,眼里的神采骗不得人,他们是发自内心感到满足,一张张饱经风霜的面庞上,带着幸福。 这里就是莫家村,自家小丫头长大的地方。淳于谙望着远处被白雪覆盖的大山,回头,拉起青璃冰凉的小手,体贴地道,“晚膳时候,就喝了一碗粥?” 青璃讶异,自家娘亲都没有发现,竟然被她察觉,这说明淳于魔头的视线都在她的身上。青璃快走两步,绕到淳于谙的面前,眼神清澈水润,她撒娇道,“那是因为,我想吃你做的秘制烤鸡。” “好。” 淳于谙点点头,两个人手拉着手并肩,这个时候村里人都在家里猫着,村里的小路上没有人烟,青璃带着淳于谙来到村里那条已经结冰的小河,对他说年幼往事。 “这条河里有鱼,但是不太大,村里人农忙,也没时间抓。” 青璃对前身以前的事了解的不多,说的都是七岁以后的记忆,那会爹娘很忙,她会偷偷带小弟一起出来,到河边抓鱼,抓到之后加餐,家里养了几只母鸡,二姐青蔷每天早上都会蹲在鸡窝等待,看看有没有鸡蛋。 家里穷,她吃的最多,爹娘二姐他们都让着她,家里有了鸡蛋,都是可她来,小弟子喜最小,却很懂事,三岁就知道谦让,对着一碗油汪汪的鸡蛋羹流口水,却不从来不张口讨要。 “那时候日子很苦,现在想起来很充实。” 青璃觉得,刚穿越过来那段日子是最怀念的,可是那些已经成为过去。二姐出嫁,以后大哥三哥也会娶媳妇,爹娘肯定是要分家的,京都,北地,不知道何时才能大团圆。 “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我刚去镇上没几次,还不算见过世面,遇到你,直觉就是得罪不起。” 青璃撇嘴,淳于谙那时候看着比现在还冷清,一袭黑衣,骑着四蹄踏雪的黑马,居高临下,眼神带着寒光,青璃一向欺软怕硬,那会儿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敢和他对视,或许是生命差点受到威胁,有空间这张底牌,起了反抗的心思。 “那个时候,真觉得你可能这里有点问题。” 淳于谙眼眸闪烁着笑意,伸出手指了指头,被青璃一顿暴力追打,两个人如小娃一向在河面上打滑,疯狂的奔跑,青璃跑的太急,惯性作用,被河面上的石头绊倒,淳于谙赶紧上去营救。 “上当了吧,哈哈!” 青璃借势,把淳于谙高大的身躯推到在冰面上,直接坐在他的腰上,低下头威胁道,“把你打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样说,还是一国将领,到底是谁脑子有问题,就这么被骗了!” 淳于谙沉默,他躺在冰冷的河面上,微弱的月光把他脸庞的轮廓照得很深,他的眼眸里带着星星点点细碎的光,藏着无限情意,面对青璃的追打,没有反抗,用深邃的眸子紧盯她的面庞。 青璃背着月光,眨着长长的睫毛,二人有瞬间的沉默,她问道,“我刚才很明显假摔,你为什么要过来?” 一个小小的石头,根本绊不倒她的,习武之人平衡性好,再不济,一个轻身术就可以飞离原位,而淳于谙两个人的距离有点远,他要跑回,来扶她,自己多半会摔倒。 “怕你摔倒。” 淳于谙实话实说,“就算知道你在骗我,我一样还是会上当,甘心情愿,以后也是。” “你……” 青璃话到嘴边,突然不知道什么好,心里顿时发酸,明知道她欺骗,依然一如反顾的上当,因为怕她真的摔倒,或许对她来说,这是最美的情话,比那种干巴巴的“我爱你”要强上一万倍。 两个人起身,青璃主动拍着淳于谙的落雪,淳于谙替她系紧的斗篷,两个人牵手,彼此握得很近。 月亮只是一个小月牙,孤单地挂在黑色的天幕,周围只有几颗忽明忽暗的星星。北地严寒,恐怕没有人有如此情调,会在这种冰冷的夜晚出来欣赏夜景。 “我们上山吧,或许有野鸡,一定要喂饱你。” 淳于谙转过头,搂着青璃的肩膀,二人一起施展轻功,速度非常一致,配合默契。 莫家村隔几天就要下雪,山上的雪很厚,差不多有一尺深以上,大部分雪是纯白色的,没有踩踏的痕迹,只有部分雪上,有野兽活动过的脚印,二人一路上山,没看到一只山鸡野兔,青璃心里着急。 “前面有山鸡活动的脚印,别着急,或许鸡窝就在附近,我们找找。” 淳于谙点了点青璃的鼻子,安慰道,“你想吃烤鸡早些告诉我,我下晌就来抓几只多好。” “你折腾一夜,要多休息嘛。” 青璃打死不承认是心血来潮,晚膳的时候还没想到烤鸡的事,等到席面撤下去之后才感觉到自己没吃什么东西,前几天还在寻思烤鸡的事,今儿是个好机会,那种美味的烤鸡,只有淳于谙能做出来。 天又黑又冷,两个人借着月光掏鸡窝有点难度,这个时候也不好去山洞找小黑,她利用空间的优势,放出来四只山鸡,扔到前面一出长满枯草的巢穴内。 空间内呆的好好的野鸡,突然被挪动了地方,几只不适应环境,咯咯地叫唤两声,被淳于谙找到鸡窝的位置,用小石子全部砸晕。 “这山鸡真肥,看来小馋猫一只就够吃。” 淳于谙在周围折断了一些枯树枝作为柴火,掏出身上的火折子点燃,山上没有热水,没有办法拔掉鸡毛,他宰杀了一只,掏去内脏,用雪水洗干净,把山鸡外面裹上一层泥,直接挖坑埋到地下。 “条件简陋,暂时只能这个做法,等明日在做别的。” 淳于谙找了一块大石,坐上去,怕青璃凉,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两个人搂抱在一起,即便是这种寒冬里,依然感觉到温暖。 “对了,文姨母在京都担忧你,给我写来了书信,我正想怎么回信,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青璃忽然想起信件之事,她靠在淳于谙怀里,感觉不到四面的冷风,他的胸膛很暖,手也很热,冬日就是一个移动的暖炉。 “告诉我娘,在平阳一切都好,让她不用担忧。” 淳于谙抚摸着青璃的头发,用自己的身躯抵御着冷风,把她用披风裹得严实。一晃,离开京都半年有余,时间过的真快,在战场上,一场战役用几年的时间稀松平常,他始终紧绷着一根弦,不敢有丝毫放松,等到结束才恍然,几年光阴匆匆而逝。 “平安,勿念”,青璃总结了一下,归根结底,这四个字似乎是浓缩的精华,淳于谙只言片语,还是这个意思,没有介绍北地的情形,也没有具体讲过战事,什么都不说。 男子果然都是粗心的,其实写家书也不需要说这些啊。青璃决定,要把平阳城的风土人情加进去,再写点北地大军的情况,文姨母没来过平阳,肯定也是好奇的。 等了又等,终于从泥土中传来肉香味,淳于谙估计差不多好了,这才站起身,打散上面的包裹的泥球,鸡毛也跟着脱落。这种做法青璃只是略有耳闻,现在接过鸡腿啃咬,发现别有一番风味。 淳于谙只在山鸡的肚腹中加了点盐巴,保持了鸡肉的鲜嫩和原汁原味,青璃边吃边招呼着淳于谙道,“你也吃,一会儿就凉了。” “我们去那边背风的石台,在这里吃,当心闹肚子。” 淳于谙收拾了一下,又灭了火,两个人很快解决掉一只鸡,青璃见天色以晚,怕娘刘氏担忧,这才和淳于谙带着剩下三只山鸡作为战利品下山。 刚到门口,青璃发现爹爹的马车也到了家,偏厅还亮着,听见吵闹的说话声,她和淳于谙对视一眼,这么晚还有人上门做客?回来的路上,很多人家都灭了油灯,已经歇息了。 “少将军。” 于嬷嬷先对着淳于谙行礼,又拉着青璃小声道,“小姐,您可回来了,可不得了啊,刚才您六叔发疯,要打死子山少爷呢!” “什么?” 今天出门相看,山子哥摊牌,莫六婶告诉了莫六叔吗?她眨眨眼,不明所以,“山子哥不是在镇上吗?” 青璃从淳于谙手中接过山鸡,转手交给一旁的崔奶奶,这魔头事多,又不愿意接近人,还要她搭把手,她转过头,疑惑地道,“打死山子哥?又出事了?” “唉,还不是那件事,您六叔取了皮带和藤条,把人打得惨啊,要不是老爷夫人拦着,可是要出人命的!亲生儿子,咋能下那么狠的手!” 于嬷嬷有些心疼,有什么事情不能好说好商量,非要动拳脚,莫六叔家可就莫子山一个小子,独苗,金贵着呢,打死不是要成了绝户头。 在青璃心里,莫六叔是个本分人,这次闹大,下了狠手一定是忍无可忍。 于嬷嬷把事情缘由简单说了一遍。今天莫如湖去镇上见同窗,二人相谈甚欢,晚间,莫如湖想着要过年了,家家准备点年货不容易,要是招待他,就得进了他肚子,好心的招呼同窗去一家小饭馆吃酒。 两人谈古论今,一直说到天完全黑,莫如湖怕太晚回去的路不好走,抢先结账,和同窗告别,刚要出门,看到角落里坐着的人眼熟,伙计愁眉不展,这人喝得酩酊大醉,还没有给吃饭的银子,他就得一直陪着等。 莫如湖一看是莫子山,竟然喝的不省人事,他不明所以,早上孩子娘带着人来镇上相看,这架势是没相看成,所以才沮丧?他让伙计帮忙把人搬到马车上,送回村里。 谁知道送到莫子山家里,等待的就是六弟的一顿毒打,把莫子山打得吐血,醒了酒,然后一句话不说,莫六婶一直哭个不停,直说这娃猪油蒙了心,魂都没了。 “山子哥咋样了?” 不管怎么说,人是最重要的,青璃心里着急,打人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拉着于嬷嬷的手问道,“现在谁在家里呢?” “您六叔,正在和老爷诉苦,那秦家姑娘,说什么也不会让进门的。” 于嬷嬷叹息一声,谁家遇见这样的事不着急啊,听说那个秦家姑娘后来出现在酒馆,给老爷下跪,求成全,真是个没脸没皮的,但凡有点脸皮的姑娘也不会做出这等下作事,装可怜博同情,那名声差可是坐实呢。 当年没勇气反抗自家爹娘,现在怎么有脸皮下跪?于嬷嬷心里十分瞧不起,也觉得莫家不会应承,不过子山少爷就是死倔的一个人,被打的吐血也不吭一声,这不是让人更生气吗。 “还是先去看看山子哥吧,唉,真是多事。” 青璃进屋,让麦芽取了药箱,淳于谙不放心她一个人,也在身后跟着,她心里堵着,山子哥好好的一个人,被这个秦姑娘祸害成什么样了,要是原来对这个姑娘有点同情,现在就是痛恨,她何必管其他人死活? “你说,这样的人怎么进门?” 于嬷嬷真知灼见,当年没有勇气,现在死赖着不放,还说什么不求正妻之位,能做个小妾,或者没有名分的伺候丫鬟也行,这什么意思? 莫家发达,那个酒铺的掌柜公公自然不敢吭声,秦姑娘一定是借着莫家的事情报复,利用了山子哥,等以后二人有了实质关系,她就算翻身,可以肆无忌惮地报复伤害她的人。 “不妥。” 淳于谙思量片刻,他对这个秦姑娘没有看法,只是觉得这么多年都悄无声息的一个人,在莫家发达之后突然蹦跶出来,有些奇怪而已。 青璃一想也是,当时和山子哥聊天的时候,山子哥绝对没有非她不娶的意思,只是语气似乎是失落,愧疚还有点怀念,难不成最近那个秦姑娘又来诉衷情? 男子最怕女子温柔小意,面对曾经中意的姑娘,都把持不住,几句软话就飘飘然了,山子哥有些作为,但是对于感情之事仍旧天真,头脑一热,不管不顾。 淳于谙不方便进门,就在外面等候,青璃自己一个人提着药箱,走进了院子。 院门大开,屋门虚掩着,偏厅有亮光,隐隐约约能听到莫六婶的哭泣声。 “六婶?我来了。” 青璃在门口轻轻地招呼一声,打开棉门帘,走进屋里,莫六婶正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手臂里,压抑地哭着,听见动静,她抬头见是青璃,用帕子抹了一把眼泪。 “璃丫头,这么晚咋来了?今儿你六叔也喝了酒,把持不住,下了狠手,没有叨扰到少将军休息吧。” 莫六婶就是个好人,自家一团糟,还在担心青璃会不会因为此事为难。 “六婶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山子哥肯定能想开。” 青璃倒了一杯热茶,把药箱放在桌子上,宽慰道,“我才回来,听于嬷嬷说山子哥挨了打,赶紧过来看看。” 偏厅内,火烛昏暗,莫六婶的袖子已经被眼泪浸湿,她的脸色颓然萎靡,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吐血了,呜呜,下这么狠的手,你六叔心里也苦啊。” 一旦事情闹大,被全族人知道,被笑话都是小事,怕影响族里的名声,谁家也没有找小妾姨娘,新制定的族规里禁止有通房丫头,小妾,族里男子四十无子才可以纳妾,就是保证族里的血统。 “先去看看山子哥吧。” 莫六婶在前面带路,莫子山住在正房里的一间,青璃这是四年多以后,第一次来,还是一屋子的木质摆件,山子哥手巧,家里很多小玩意,墙壁上也挂着木雕。 炕上,莫子山盖着厚棉被,紧闭着眼睛,嘴边红肿,脸上有一条血檩子,是鞭打过的痕迹,看来六叔真是下了狠手。青璃给她把脉,受伤不算太严重,吐了血,伤元气,也要好好将养一段时日。 “这是药膏,擦脸的,抹上明天就能消肿。” 青璃把药膏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一小瓶补血补气的药丸,又跟着莫六婶回到偏厅。 “璃丫头,辛苦你了,这么晚还跑了一趟。” 莫六婶一脸愧疚,自责道,“我家就是给族里拖后腿的,上次李氏的事已经让族里蒙羞,这次又……” “六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们都是亲人,同气连枝,怎么可能相互笑话呢。” 族人也不是没有看热闹的,那是以前,现在莫家族人是一个整体,一个人有事就是大家的事,族人知道也会着急上火,大家都得想着怎么解决此事,哪有说风凉话的心思。 淳于谙还在外等着,青璃也不好耽搁太久,她到灶间打来热水,透了一个热布巾递给莫六婶,安慰几句,匆匆出门。 “是不是等久了?” 青璃一出门,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笔直的站在门口的树下,北风像刻刀一样刮着人的脸,头上银白色的枝条,随着风,飘落下雪花,落在淳于谙的肩膀上,他像雕塑一般屹立,从她进门就保持一个姿势。 “没事,人怎么样?” 淳于谙和青璃两个人并肩往回走,路上遇见一脸沮丧的莫六叔,他一身酒气,低着头看着脚下,两个人就在不远处,都没有发现。 “莫六叔不会功夫,把人打吐血,也是够狠了。” 青璃无奈地摇摇头,不过伤势不重,吃上几天药丸调理一下就好,最怕山子哥又要反抗,莫六叔又爱面子,以前穷成那样,也不低头,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善了。 自家四叔做了二品将军,她又和淳于谙定亲,莫家族人,在北地迅速咸鱼翻身,成了众多人眼中的肥羊,有心思的恐怕不是一人,是很多人。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正常的心态,青璃说不出别人有错,可也不会亲眼看着莫家族人被利用,特别是打小时候就和她感情很好的山子哥,什么秦姑娘八姑娘的,别想进门! 无论话说的有多感人,都改变不了利用的现实,莫子山可以傻,可是旁观者清,众人都心里清楚明白着,此事一定要在过年之前解决,彻底消灭讨厌的苍蝇。 二人进了家门,爹莫如湖正在叹气,见到淳于谙,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干的好,平阳就靠你们城北大军,不然哪有我们的好日子?” 淳于谙不知道说什么好,点点头,青璃见此,赶紧转移话题,让他进屋洗漱,早点休息。 “爹,您看这事咋办?” 青璃跟随爹爹一起进入到偏厅,娘也在叹气,有些人就是这样的脾气,一旦决定,九头牛拉不回来,万一莫子山一冲动,提出脱离族里,这事可就严重了。 莫六叔和莫六婶不容易,莫如湖这个做堂哥的都看不下去,心里纠结,不知道怎么劝说的好,有时候人有逆反心理,族人越反对,他就越坚持,觉得这是爷们的做法,敢作敢当。 “唉,明个去镇上酒铺看看,找那个老板谈谈吧。” 不管是明媒正娶也好,冥婚也罢,那个姓秦的闺女都是别人家的媳妇,还有一个女娃,这样的人如何入莫家的门? 见爹娘有事商量,青璃回到内室,她换下衣衫,洗了一个热水澡,麦芽绞干了她的头发,在火炉旁边放了一个小墩子,让自家小姐烤火。 “你们不用等我,下去睡吧。” 青璃打发了人,等了一会儿,爹娘正房也熄了灯,她披散着半干的头发,坐在火炉旁边发呆,闲来无事,从空间里面找出几个个头小的红心红薯,放在炉子,烤红薯吃。 门帘被掀起,有脚步声,青璃没有回头,他闻到熟悉的草药香气。晚上二人在冰面上,青璃怕淳于谙腿部犯病,让他擦药膏,正是这药膏淡淡的香气。 淳于谙转身到梳妆台上,拿着了一把梳子,帮着青璃梳着散乱的头发,淡淡道,“这样梳起来干得快。” “你怎么来了?也不怕我爹娘看到。” 青璃转头嗔了他一眼,发现淳于谙换了一套新衣裳,胡子也剃了个干净,下巴上没有冒出的胡茬,整洁了一些。 “正房灭了灯。” 淳于谙来之前,打探好了情况,于嬷嬷和麦芽她们在偏厢,正房没有声音,因为家里房间有限,他被安排和方侍卫一个房间,这让淳于谙很不自在。 方侍卫说是保护他,却睡得和死猪一样,打着震天响的呼噜。昨夜一直奔波,下晌方侍卫也没休息,这会疲累得很,他没有打扰,转头投奔自家小丫头。 空气带着淡淡香甜的气息,不是浓重的脂粉香,让淳于谙很惬意,他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把青璃搂在怀里,唇在她的脸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 “如果,我是说如果,文姨母不喜欢我,你的家人都不喜欢我,你还会上门提亲吗?” 青璃是突发奇想,这是一个很为难的问题,在这个时代,一个家族的意见很重要,得不到长辈欢心的媳妇,注定命运会很悲催。 “怎么会这样问?” 淳于谙挑眉,如寒潭一般冰冷的眸子瞬间变成了温泉,他用梳子耐心梳理青璃的长发,戏谑道,“是因为莫子山?” “有点吧,所以好奇问问。” 青璃心跳加速,想听答案,又怕会让她失望。 “会,因为没有你,我就要孤独一辈子了,我娘看我可怜,也只好勉强喜欢你喽。” 淳于谙语气轻松,紧紧地抱住青璃,哄道,“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 青璃脸颊通红,她当然了解淳于谙的为人,只是作为女子,前世也没有恋爱经验,突然被泡在蜜水里,两个人一路风雨携手,总觉得像是泡沫,这幸福的感觉让她加倍珍惜,时刻提醒自己,淳于谙也是她要用生命守护的人。 烛火下,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保持同一个心跳的旋律,墙壁上,被映照出一个旖旎的影子。 于嬷嬷晚上小解,发现自家小姐房里亮着灯,她想进门看看小姐用不用伺候,结果被眼前的一幕再次惊呆。 二人搂抱在一起,彼此注视着对方,至少有半刻钟,于嬷嬷嘀咕,有什么好看的,看习惯,还不是那样子?这二人是不是这姿势久了,身体僵硬,还是被施展了定身法术? 有心进门看看,于嬷嬷奶脑海中出现季盼被拍飞的场景,她打了一个哆嗦,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快速地跑回房间。 ------题外话------ 昨天催更票加更,没来得及打招呼,抱歉,谢谢大家的票票支持,小莲鞠躬。   ☆、第050章 求成全(一更) 一晃到了腊月初七,天也越发的寒冷。往年这个时候村里人还能相互串门烤火闲聊,这两天在村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听送东西来的车夫说,周边几个村条件不太好,一夜大风,掀起几家的茅草屋顶,那些受灾的人家只能暂时住到祠堂里,算是让先祖庇佑。 在莫家村,还没有这样的情况。这两年家家户户条件转好,人人家盖上了瓦房,窗明几净,屋顶上都是新换没多久的瓦片,夏日暴雨天不怕漏水,冬日也不必担忧大雪压塌屋顶。 天冷,村里人都猫在家里不出门,莫子山的事情暂时还没传出去,族人不知道,就能少些烦恼,目前来说,是一件好事。 即便天气严寒,一大早,堂姐莫青菊仍旧按照约定去青璃家隔壁找到刘小花,今日在镇上有一个大集市,堂姐心心念念着猪蹄,充满干劲,青璃在她身上看到一种吃货的力量。 昨天早上,淳于谙去老族长家做客,村里跟去不少人,做了十几个大菜招待,众人围坐在一起闲聊,淳于谙不喜多言,但是问到青璃的问题,他还是能说上几句。 村民们一看,问一些别的,高高在上的淳于少将军只是点头或者摇头,这话题就继续不下去,大家识时务,话题全部转换到青璃身上,最后变成了爆料,青璃小时候喜欢在河边抓鱼,对着蚂蚁说话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被拿出来说,淳于谙听的兴致勃勃,回来还用这些陈年旧事调侃。 今日集上热闹,青璃也想去看看,她没有什么想买的,单纯是喜欢闲逛,不过考虑到淳于谙也在,他的黑面出现在集市上又会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生生地忍下来。 莫家的早饭一向素淡,只有馒头,粥和几样小咸菜,这次家里来了客人,崔奶奶加了煎鸡蛋,又炒了两个素淡的青菜,怕淳于谙和方侍卫吃不饱,特意做的多些。 洗漱完毕,家里人聚集在偏厅,青璃看了一圈没看到爹莫如湖,“娘,我爹呢?这一大早的,难道也去赶集了?” “唉,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刘氏眉眼中带着忧色,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帮着众人盛粥,崔奶奶端过来一盆细白面的馒头,蒸得松软,青璃最喜欢这种刚出锅的麦香味,她把白面馒头掰成一半,舀着粥吃。 “夫人,昨天做那个小酥肉真是好吃的很啊。” 方侍卫跟着淳于谙在偏厅一起吃,他心满意足,这吃食虽然简单,可比在军营那大锅饭好。军中的火头兵做菜都是用大铁锅煮,盐巴不是放多了咸死人,要么就是嘴巴都能淡出鸟来,尤其是冬日,刚盛出来没多久就凉了,来到莫家村两三天,借光跟着吃好的,日子过的安逸,真有点不想走了。 “那个啊是璃丫头做的,炸了之后能炒菜能炖汤,家里留着不少,你们走的时候带回去一些,做个汤面也好。” 听到方侍卫夸自家东西好吃,刘氏有了笑模样,“你们在外打仗也吃不到啥好的,来了这就别客气,当自家一样。” 方侍卫为人比较圆滑,又会说话,很得村民们喜欢,得知他已经娶妻,村里有大姑娘偷偷抹了一把眼泪,感叹没有早点认识这么好的人。 “夫人,我能吃着呢,家里的菜大半进了我肚子,可别嫌弃我才好。” 方侍卫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意,和刘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别看他能吃,也有把子力气,家里现在没有壮劳力,一些劈柴的活计他全部包圆,总不能让自家少主做杂活。 见娘亲和淳于魔头他们吃完,青璃慢悠悠地咽下最后一口粥,这才继续追问,“娘,爹干什么去了?这大冷的天,咱家也不缺啥,不能去赶集了吧?” 似乎是为了配合青璃,她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狂风呼啸的响动,把屋檐下细长的冰冷刮断,传来“砰砰”地声响。 明天就是腊月里第一个节日腊八节,族里人聚会,小弟子喜的学堂已经休沐,昨日晚上,二堂哥莫子华去凤阳城里参加送温暖小分队的活动,顺便接子喜回来。 “唉,你爹怕你着急,早上走就没告诉你。” 刘氏叹息一声,青璃昨夜和淳于谙在一起闹了一夜,说了很多话,一直到东边泛出鱼肚白,淳于谙离开,她才睡了一小会儿,根本不知道爹爹离开的事。 “你山子哥,昨天半夜突然不见了。大清早你六婶去他房里帮着上药,结果就看到被褥整齐地叠好,空无一人。” 刘氏顿了顿,又继续道,“开始以为去小解,一直到天大亮也没见人回来。” “山子哥不见了?” 青璃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昨日去看他,两个人聊了很多,她以为山子哥已经想开了,没成想起了反作用,大半夜跑出去,肯定去镇上,难不成是铁了心要和那个秦氏女在一起?那人和别人冥婚,也不算是姑娘,青璃恶狠狠地想。 “恩,你爹跟着你六叔去镇上找人了。” 进到腊月里,是镇上杂货铺子卖的最好的时候,家里也需要进货补货,查看账目,伙计掌柜账房们辛苦一年,也得给点红包银子,乱七八糟的琐事多。 莫六叔和六婶一向不管生意上的事,帮不上忙,莫子山就这么不见踪影,留下一摊子事,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尤其莫六叔,打了亲生骨肉,醒了酒之后一直很愧疚,他不善言辞,又不知道怎么道歉,徘徊在莫子山房间门口几个时辰,愣是没有进屋。 青璃去探望莫子山,在门外看到一直搓着手转悠的莫六叔,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满脸风霜和挣扎之色,她心里都不忍,很能理解做爹娘这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让少将军见笑,族里总有那不懂事的。” 刘氏本来不打算在淳于谙面前说,觉得对自家闺女不好,两家结亲,就是图自家家风清白省心,族里要是出来几个闹腾的,传出去有碍名声,虽然不关青璃什么事,也怕她被拖累。 青璃对此没有想太多,无论是她还是淳于谙,都不是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只是说在这样大环境之下,族里要尽可能的保护好名声。 对于这个秦氏女,青璃想来想去都觉得窝火,以前做什么了?四年多,现在才上门,还不是看着族里有了靠山,所以想来巴结?她要真是个好的,就算当了娃的娘也没什么,问题并不是这样。 “无妨。” 淳于谙摆手,对着青璃道,“担心的话,不如我陪你去镇上看看。” 有刘氏在,二人不敢旁若无人的亲密,只好用眼神交流。明日晚间就要离开,淳于谙不放心青璃,不想让她因为不相干的事情忧心,本想一声令下,派隐卫杀了那个秦氏女,又怕投鼠忌器,让莫子山更加疯狂,怎么说,莫子山也是自家小丫头的亲人。 “让我想想。” 二人一路从偏厅出门,到青璃的房间,于嬷嬷奉上茶果,在一旁站立,不敢吭声,有淳于谙在,她一般都会躲在一旁,绝对不敢凑热闹乱说话。 窗外北风很大,从棉布门帘的缝隙里钻进来一股冷风,二人围在火炉旁边,喝着热茶,彼此沉默。 对于外人,青璃完全没有任何顾虑,但是莫子山不同,她在来到异世,莫子山是为数不多给她温暖的人之一,实在不想看到莫六叔家父子不和,最后山子哥为了一个下贱女被除族。 “小姐,奴婢觉得还是先找找子山少爷吧,万一不是咱们想的那样呢?” 麦芽实在不忍气氛低迷,少将军好不容易在百忙之中抽身陪伴自家小姐,原本说好用过早膳之后,小姐弹琴,少将军作画附庸风雅,二人一起用梅花上的落雪煮茶,结果就被这种破事影响到。 往年青璃家里没有梅树,是在走失那年,家里人在山上移栽过来的,那时候她年幼,听村里人说,京都小姐们喜欢用梅花上的落雪煮茶,很是羡慕。 京都很少下雪,煮茶不曾,那些官家千金喜欢派丫鬟收集清晨的露水,青璃觉得太麻烦,从来没有这么使唤过人。 “不管是不是,山子哥都让我很失望。” 青璃垂眸,心中难过,昨日她上门开导好久,说了很多大道理,无论是从族中的角度,还是个人角度,这样的人根本不能进门,那个秦家女不是口口声声说做丫鬟也行吗? 淳于谙没有发表意见,他把青璃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后背,沉默地陪伴,于嬷嬷和麦芽见状,两个人一起退出去。 想来想去也没头绪,青璃摇摇头,心里有点愧疚,这次淳于谙冒着风雪连夜骑马来看她,她心里还是挺温暖的,二人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应当格外珍惜,这次太不巧,赶上这样的糟心事。 “你说,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丫鬟婆子出去,青璃自动依偎在淳于谙宽阔的怀里,家人一直是她的软肋,所以遇见这样的事也失了方寸,为莫子山难过,这种感情很复杂。 “别担心,做好最坏打算。” 淳于谙皱眉思索了一下,最坏的结果就是莫子山娶了秦氏女,被除族,等到过几年,或许看清真相,明白过来,一切还有挽回的可能,那些宗族之间的规矩只能在表面上约束族人,起不到什么实际作用。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青璃仰头,盯着淳于谙的下巴,胡子长出来很快,才一夜,就冒出泛青的胡茬,她用食指点了点淳于谙的下巴,撒娇道,“都做最坏打算了能不担心吗?你这是自相矛盾。” “别乱动!” 淳于谙一手抓住青璃的手指,一手扶住她的细腰。昨夜根本一宿没睡,两个人相拥在一起,互相亲吻,一直到不能呼吸,若不是他残存点理智,怕伤害她,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一定是实至名归。 有些事是他的底线,也是坚持的原则,想把最美好的初夜留给洞房花烛,在这之前,能享受到小福利已经是心满意足,即使要经常忍受欲火焚身的滋味。 现在,自家小丫头坐在他的腿上乱动,身体内某个野兽已经觉醒,淳于谙有淡淡的尴尬,他快速地抱住青璃,投降道,“是我不会说话。” “你知道就好,我行行好,放你一马。” 青璃突然有了好心情,她捂着嘴,心里偷笑,每次在这个时候,淳于谙都拿她没办法,她已经掌握到制服淳于魔头的关键诀窍,殊不知此刻,这些小动作在淳于谙心里全部记账,等二人成亲之后被翻出,青璃惊讶,想不到这魔头也是个记仇之人,时间地点说得详细,当然这是后话。 二人转移话题,又说了几句战事,青璃打了一个呵欠,被淳于谙抱在怀里,很快地熟睡,这一觉就睡到了晌午。 午时,青璃家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听到声音,刘氏快步从正门里走出来,看到莫如湖下了马车,她赶忙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有了消息?人没事吧?” “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铺子里掌柜也说没见到人。” 莫如湖摇摇头,脸色铁青,呼啸的狂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他把手放在嘴边呵了一口热气,又搓了搓,“你说这小子,以前一直懂事,咋这时候这么不听话呢,一身是伤跑出去,他娘又要哭一天了,唉。” 青璃悠悠转醒,听到院子里的声音,慌忙从淳于谙身上跳下,才睡醒,她身子发软,一不小心踢到火炉,惊得淳于谙赶紧俯身抱住她。 “爹回来了。” 美美地睡了一觉,在淳于谙怀里格外踏实,青璃脸色酡红,眼里泛着迷蒙的水光,若不是担忧未来岳父大人随时可能进门,淳于谙真想把自家小丫头搂在怀里亲个够。 二人出门来到偏厅,莫如湖一直叹气。族长不好当,因为这件事这两天都没有睡好,也是担忧有人利用族人,给族人添麻烦。想想以前的日子,莫家村是周围有名的穷村落,周围村里的闺女都不愿意嫁进来受穷,哪像现在这样,削尖了脑袋,多出这么多的是非,所以穷有穷的好处,富有富的烦恼。 莫如湖连续喝了两杯热茶,终于感觉到身子暖和了一点,他抬头看自家闺女皱眉紧锁,赶紧转移话题道,“今儿在镇上,看到小菊,这丫头正在到处收罗猪蹄呢,见到肉摊子就凑上去。” “我说让家里下人送上门,她还怕人家买不好,说是要专门买前蹄。” 青璃抿嘴,堂姐以前不是这样,对吃食不挑剔,如今被她领上道了,成为比她还热衷的吃货一枚,为此可以冒着严寒出门。 门外有声音,于嬷嬷打着帘子出去看,片刻跑进来大叫道,“老爷,夫人,那个子山少爷回来啦,旁边还带着一个妇人,不知道是不那个秦寡妇。” 于嬷嬷心里寻思,已经成亲,还有了野种,能叫姑娘吗?所以想到这么个称呼。 莫子山领着秦氏女来到青璃家的小院,他心里明白,要是得到爹娘的认可,根本不可能,所以只能把人带到族长家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 在五年多以前,那时候莫子山家里贫穷,他娘卧病在床,爹一直在镇上打零工,为了能换几个铜板,他经常搓麻绳到镇上卖。 搓麻绳不费成本银子,村里人家家都会,没有人买,只有镇上生活的人家才会买来用。 那时候也赶在年关,腊月里冰天雪地,集市上的人卖的都是自家的土特产,鸡蛋山菇,有的卖肉,卖鞋,只有他的摊位前面,孤零零地摆放一捆子麻绳。 眼瞅到了午时,依然无人问津,他初来乍到,人又羞涩,也不会吆喝,隔壁就是一个肉摊子,眼瞅着肉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不好的脖颈肉,和几根骨头,他心里着急,想把麻绳卖出去,换几个铜板,买上二两肉也好,回家包顿饺子给爹娘一个惊喜。 一直等到下晌,集市要散了,这时候出来一个清秀的姑娘,手里挽着一个篮子,穿着一身蓝色带白花的袄子,脸颊红红的,向着他走来,她说家里需要麻绳,所以用十个铜板全部买下。 麻绳没有成本,八个铜板就差不多了,莫子山不想坑人,想塞回去两个给对方,结果一抬头的工夫,对方就不见了,他本来已经绝望,看到手里的铜板,以为自己遇见仙女。 初见时候印象深刻,莫子山永远都无法忘记,那是一种让人温暖的感觉。后来,他学会木雕之后,经常去同一个集市,每日天不亮就起身,就希望占据原来那个位置。 一次偶然的机会,莫子山发现,那个姑娘就在他摊位的旁边卖刺绣的帕子荷包之物,两个人这才攀谈起来,得知对方姓秦,家住在镇上,十六岁,还没有成亲。 再后来,莫子山因为青璃得了造化,变成了一个货郎,经常要到各地去走货,他在心里打算,只要赚到十两银子,就去秦家提亲,镇上和村里的嫁娶不太一样,十两银子是中等聘礼。 莫子山回忆着,拉着秦氏的手进了偏厅,一进门,二人就给莫如湖和刘氏跪下,“三伯,三伯娘,请成全山子吧。” “你是打定主意了?” 莫如湖脸色很黑,他和山子爹在镇上转了一个上午也没找到人,山子爹抱着一线希望去了凤阳城,他则回了村,结果可好,莫子山自己回来了,还带回那个秦氏。 青璃刚睡醒,有些迷糊,见到二人上门,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她和淳于谙对视一眼之后,打量下跪的两人,那个秦氏垂着头,看不到正脸。 红泥小火炉上的水壶冒着热气,于嬷嬷赶紧用棉布巾绕住水壶的手柄,给众人添满茶水,心里无奈,子山少爷也真够傻的,这种狐媚子怎么能领上门来。 “恩,我想了很久。” 莫子山把二人相识相知的事情说了一遍,从头到尾都在说自己有错,当初如果他不是一声不吭地去外地走货,秦氏也不会被家里人逼着冥婚,他作为男子汉,就应该承担起责任。 “这不能怪你,山子哥。” 这是秦氏进门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她抬起手,眼里泛着泪珠,如一只无助的小白兔,身子颤抖着,似乎说出这句话用了很大勇气,她喏喏道,“只要我能做个丫鬟,陪在你身边就知足了,已是残花败柳之身,怎么配得上你!” “别说了,那不是你自愿的。” 莫子山掏出帕子,细细地给秦氏擦眼泪,二人回眸之间,情意无限。秦氏眼里全是对莫子山的眷恋,让莫子山更觉得要坚持,不能让这样的弱女子一个人继续孤单下去。 青璃揉着胸口,气得心脏跟着抽疼,这种下三滥她见了很多次,季盼就是一个,但是因为一直受宠,心高气傲,所以装白莲花总是露馅,这个秦氏不同,是个难解决的。 常年压抑,面对闲言碎语还能隐忍到现在,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青璃想,或许当年嫁到酒铺老板家里也是贪图荣华富贵,没准那所谓的被奸污,是她耐不住寂寞主动勾引。 淳于谙见自家小丫头面色不好,赶紧抬手在她后背轻轻地拍两下,莫子山所作所为,的确很让亲人伤心,为了这样一个女子,不惜和家人翻脸。 这个秦氏身材凹凸有致,即便是生过孩子,一点也不显老,看着就和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一样,肤色亮丽,白里透红,她梳着姑娘时的头发,一根大麻花辫,像个未出嫁的黄花闺女,眼神也是弱弱的,抬头看了一眼青璃,又赶紧低下头去,一脸害羞状。 莫子山的话,让内室有短暂的沉默,莫如湖和刘氏阴沉着脸,都没有说话,青璃忍了又忍,最后按耐不住道,“山子哥,咱们族里的族规你很清楚,这个秦氏进门之后,会让整个族人跟着蒙羞。这个不提,你忍心让莫六叔和莫六婶难过吗?” “我会请求除族,就算除族,我也是爹娘的儿子,他们早晚会理解我的。” 莫子山耷拉着脑袋,忍住眼泪,他心里清楚世俗的眼光无法接受秦氏,可这么美好的女子,就让她去死吗?当年寒冬腊月的十个铜板,他心里铭记,就算没有感情,也要报恩,当年他曾经说过要用八抬大轿迎秦氏进门,岂能做言而无信之人? “呜呜,山子哥,你不要因为我……” 秦氏流着眼泪,欲言又止,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偏厅的青砖之上,她抬手抹了一把,故作坚强道,“族长,夫人,秦氏自知配不上山子哥,此次前来,只有一个不情之请,愿意卖身做丫鬟,只要莫家不嫌弃……” “你别说了,我嫌弃你,不但嫌弃你,而且唾弃你。” 青璃很想忍住,然后采取迂回政策,与这个白莲花斗一斗,想了又想,决定不受委屈,先痛快痛快嘴再说,这种货色,她有必要搭理吗?在绝对的地位面前,秦氏就是一只蚂蚁,之前沉默是为了莫子山,现在见他榆木脑袋,冥顽不灵,也懒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作为女子,三从四德,你秦氏被卖到别家,当年你没有反抗,现在就别来装可怜,你以为我们会同情你?” 感受到淳于谙深邃眼眸中的担忧,青璃回握了一下他的大手,继续道,“和死人冥婚,按照习俗你就是别人的娘子,还有了公公的孩儿,这种事十里八村都知道,作为女子不贞洁,还想着勾引山子哥,发展第二春吗?山子哥是个实在人,所以你的把戏就收起来吧,惹怒了我,你会死得很难看。” “小妹,秦氏她是个好女子,当年之事……” 莫子山嘴巴微动,要是别人这么侮辱秦氏,他早就气得和对方扭打在一起,但是说出此话的人是青璃,他只觉得伤心,原本以为,就算有一个人支持他,也会是小妹。 “是啊,她好,我们都是狠毒之人。” 青璃冷笑,对着秦氏道,“收起你那套,在我面前真的没有用处,想装作自己可怜,显示我是恶人吗?我就算是又能怎么样,地位明摆着,毕竟我二叔是二品将军,未婚夫也在身边,我想杀你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保命要紧,还是利用莫子山复仇,你寻思寻思吧。”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真心喜欢山子哥的,没有别的想法。” 秦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解释了两句,眼神迷茫地看着莫子山,喃喃道,“山子哥,告诉我,你是这么想我的吗?” “不是,我不会那么想你。” 莫子山很坚定,他拉着秦氏的手,给莫如湖刘氏磕头,决绝地道,“我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就算不被成全也没有关系,请族长除族,以免我的作为让莫家族人丢脸。” 莫六婶听闻麦芽说自己儿子带着那个秦氏女去了青璃家,心中有不妙之感,她擦干眼泪,快速地往这边赶,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么句话,气血上涌,直接晕了过去。 “小姐,不好了,您六婶晕倒了!” 莫六婶最近几天几乎没有休息,也吃不下饭,每天就糊弄两块糕饼,迅速地消瘦下去,她走路摇摇晃晃,麦芽担忧,一直在后头跟着,结果还没等进房门,身子一歪,要不是麦芽眼疾手快,这会肯定栽倒在地。 屋内气氛僵硬,青璃闭口不言,她终于体会到莫六叔的心情,也想用鞭子抽莫子山,让他这个猪脑子好好想想,想当英雄是吗,直接扔到城北大军历练去,不比保护一个下三滥好? “娘!” 莫子山一听说他娘晕过去,这才急了,快速站起身,把莫六婶子扶进门,于嬷嬷把莫六婶翻过来,不停地拍打后心,过了片刻之后,莫六婶这才悠悠转醒。 几夜没睡,莫六婶身体底子并不好,眼泡浮肿,下面有青黑之色,脸颊瘦地凹下去,没有血色,嘴唇也苍白着。想到曾经苦难之时一家人的和美,再看看现在,她自己也不好受。 那个秦氏狡猾,一直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有在众人反对的情况下,解释几句,说自己不过是想做个丫鬟,没有其他的想法,话也是给莫子山听的。 不敢抬头为什么,还不是怕眼神泄露心机,要是真害怕,会和莫子山一起到自家来示威?青璃撇嘴,决定看事态的发展在做决定,这次莫子山真的惹恼了她。 “山子,你真的不要娘了吗?” 莫六婶才醒过来,还是有些虚弱,她勉强喝了一口茶水,这才能发出声音,嗓音嘶哑,“真的不要你爹,不要族人吗?” “娘,是儿子不孝啊。” 莫子山原本还在坚持,见自家娘晕倒,心中后怕,他抹着眼泪,刚才的话,此刻却没有勇气说出去,他知道娘身子不好。 “婶子,我知道,我配不上山子哥,所以求您行行好吧,这么多年我只有想到他才能有活下去的希望啊,您成全了我,让我做个丫鬟,我就心满意足了。” 莫子山沉默,秦氏呜咽着,早就听说莫子山的娘是个软弱的,肯定比族长一家好攻克,呵呵,丫鬟?只要她做了丫鬟,那么莫子山一辈子不成亲,还不是一样和正室之位没差别,这次谁也别想挡了她的路。 莫青璃是个精明的,说话也够狠毒,旁边的淳于谙可是北地之王,但是她也不怕,男子么,都有保护欲,像莫青璃那种吵吵囔囔的性子,那么要强,少将军也不会喜欢,等以后找了几个温柔小意的美妾,有她哭的日子。 “咳咳咳。” 莫六婶一激动,连续咳嗽几声,嘴边有一抹鲜红色,莫子山大惊之色,他对着秦氏大声吼道,“你给我闭嘴!” “娘,娘,怎么会这样?怎么能吐血?你是吓唬儿子的吧,那是不是血?” 莫子山顿时慌了,他娘为了家里吃了太多苦,以前为了不拖累他,她娘差点自缢,被他发现,当时他娘哭着道,“山子,咱家的条件,不能再借银子了,你爹在外头苦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娘走了,你们才没有拖累,你也能说个好媳妇,娘会在下面守护你们的。” 青璃抱着胳膊,心道,本来以为山子哥没有救,现在看,还算有点良心,刚才因为莫六婶吼了秦氏一句,她心里舒爽的很,那秦氏用力绞着帕子,还是现了原形。 屋内一团混乱,青璃走出门,淳于谙赶紧跟上,二人走到院子里,即便是冷风习习,也比屋内的压抑好太多,看到那个秦氏就犯恶心。 “那红色不是血,虽然有些像。” 淳于谙望着远处,回过头看了并肩的青璃一眼,要不是她拦着,刚才那个秦氏这辈子也无法再张口,他淡淡道,“不要委屈自己,那种人不配与之周旋,让她永远闭嘴就是。” “我倒是想呢。” 青璃眼神迷茫,这种事情左右为难,所以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主要她不想耽搁时间,想要快速解决,那怎么办才好呢?莫六婶的晕倒,给了她一个机会。 空间里有一种药丸,是青璃做出来的,吃下去会咳出红色的液体,和血液一样的颜色,专供她无聊之时整蛊之用,刚才趁着于嬷嬷灌茶水的工夫,青璃把药丸混了进去。 “所以我现在改变战术了。” 青璃在雪地里跑了一圈,心里豁然开朗,她对着淳于谙呲牙道,“你过来追我啊,追到我,我就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虽然如此说,淳于谙依然施展轻功,两个人一前一后,快速地向着山脚下行进。 白日里要比晚上更美,漫山遍野的银色,两个人携手上山,青璃闹着淳于谙吃烤鸡,“我身上带了孜然,我们上次用的锅还在,这次我要吃烤的。” 淳于谙打了一只野鸡,把雪水放在一口大锅里煮开,烫下鸡毛,青璃蹲在身边,双手托腮,眨着大眼睛观看。 的确,淳于谙懂她,她想到了一个主意,利用莫六婶的身体状况做文章。那个秦氏上不得门,丫鬟都做不成,一定呕死。当然也可能会失败,若是如此,她对莫子山彻底死心,一个连自己亲娘命都不在乎的人,还有必要挽救吗?趁早除族,她以后也没有这样的亲人。 “是个好办法。” 淳于谙点头,这样的时候只能先控制住事态发展,然后在解决了这个秦氏,永无后顾之忧,看刚才莫子山的紧张程度,此举应该是最直接有效的,他相信一定能成功。 自家小丫头聪明,那个秦氏不一般,有心机,苦肉计玩得炉火纯青,可淳于谙旁观者清,很快看出不对来,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己找死别怪别人没给她机会。 ------题外话------ 傻眼,又见催更票… 会二更的,让我研究下,大概要下午才能写出来,更太快卡文啊,抹泪   ☆、第051章 伪尼姑(催更加更) 山里风大,青璃和淳于谙找到一处背风的石台,青璃靠在淳于谙身上,把他当成挡风的人墙,美美地吃了一顿香喷喷的烤鸡。刚才在家里压抑的气氛散去,没有碍眼之人,欣赏欣赏雪景,二人一起站在最高的山头俯瞰,周围几个村落变得渺小,让青璃心里顿生了一种豪迈之感。 北风呼呼着吹着,进了腊月,滴水成冰,村里人躲在家里,不怕冷依然活跃的,只有小娃们。村里学堂休沐,这些娃在家里呆不住,每天在村里疯跑。 小河的冰层很厚,做爹娘的也放心让小娃到冰层上去打滑,有手巧的人家,做出了一种小冰车,其实就是几块木头板子钉在一起,前面有个绳子。几个小娃石头剪子布,输的一方拉车,在雪地里奔跑。 “回去吧,天冷。” 淳于谙摸摸青璃的头,知道她心里难过,只是出来散散心,转移下注意力,家里的事情还等着去解决,烂摊子在放着,怎么也不会太舒坦。 “恩,走吧,回去看看莫六婶,施行我的计划。” 青璃点点头,眼睛不舍地四处张望,上山宁静,只有她和淳于谙两个人,在一起舒适自然,她可以安心,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想,因为他会照顾好她,帮她解决一切烦恼。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青璃眸子暗了暗,主动把小手放在淳于谙温暖的手掌里,二人牵手,没有使用轻功,两个人一步一个脚印,并肩下山去。 院子里,于嬷嬷正在原地绕圈,焦急地在门口张望。自家小姐一走可不得了,那个莫六婶一直吐血不停,老爷忧心,派人请隔壁村的郎中,说得了不治之症,这下莫子山完全懵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失神到现在。 “于嬷嬷,小姐还没有回来吗?” 麦芽从灶间出来,端着一盆热水,眉头轻蹙,她一个做奴婢的不好说什么,但是子山少爷的做法有些伤人,自家小姐虽然表现强硬,却是最重感情的人,这会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呢,好在有少将军陪在身边。 “呜呜,族长,夫人,就看我可怜的份上,让我做个丫鬟也好。” 秦氏从屋里出来,哭哭啼啼,一副柔弱的模样。莫六婶吐血,莫子山慌了神,完全没有理会她,她站在一旁倒是像个多余之人,这戏可唱不下去。 照她说,这莫子山的娘死了更好,莫子山要守孝三年,那么莫家族人不会给他安排亲事,她不是有机会了?三年,只要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有无数个扭转局面的机会。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秦氏也曾经单纯过,相信自家的爹娘和嫂子,结果呢?落得被卖了给人冥婚的命运,被人唾弃,瞧不起,只要出门面对的都是白眼,她忍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在心里发誓,要让那些曾经瞧不起她的人,早晚有天跪在她面前讨好。 莫子山的事,给她一个机会,偶然出门到镇上才听爹爹说,当年家里鄙夷的莫家,如今可是不得了,而且莫子山不知何故没有成亲,她心里迅速有了一个猜想。 前段时间,打听到莫子山在镇上的杂货铺子,秦氏假装上门采买,装作偶遇。初战告捷,莫子山没有忘记当年之事,她觉得自己有了机会,温柔小意,柔弱地哭诉,诉说心里的爱恋,若没有他作为精神倚靠,她没有脸苟且活着。 出乎意料,莫子山做生意有声有色,竟然还是毛头小子一个,那么好骗,秦氏心里欢喜,加大力度,又是绣荷包又是做鞋子,总是在言语之中提到当年,表现出怀念的样子。 最后,莫子山很是感动,决定给她一个名分,而秦氏不可能答应那么快,她欲擒故纵,死活不同意,只要能在他身边看着就已经很好,她说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让他幸福,已是残花败柳,配不上莫子山。 一来二去,事情发展越发顺利,莫家人傻,只知道棍棒教育,莫子山显得更加无助,在这样最艰难的时候,秦氏依然陪在他身边,表现得很坚定,更加打动了他,这才有今日的一幕。 秦氏觉得自己要再接再厉,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露出狐狸尾巴,她想了一下,跪在一块没有雪的地方,哭泣道,“就让我照顾婶子吧!求您了。” “家里又没丧事,秦寡妇,你能不能不哭丧?” 于嬷嬷翻着白眼,又来这一套,哭哭啼啼,是白莲花必备手段,要装作眼睛通红,受尽委屈的的可怜模样,引发男子的同情心,可惜今日冷,村民没有出门。隔壁王大娘家倒是有人,不过她忙着照料儿媳妇,根本看都没看一眼,让秦氏自己演了一出独角戏。 “呜呜,寡妇……” 秦氏低着头,眼睛红红的,眼里带着屈辱的泪水。此刻,莫子山刚好从撩着棉门帘出来,秦氏见此,立刻趴在雪地里,凄凄惨惨戚戚,任何人看到,都会以为是于嬷嬷说话侮辱了她。 “秦妹妹,你没事吧。” 莫子山失魂落魄,把秦氏从雪地里扶起,秦氏正准备继续装可怜,这时,青璃和淳于谙并肩走进门,于嬷嬷一看来了救星,立刻叫道,“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怎么,六婶又不好了吗?” 青璃面色关切,根本没有看地上的二人一眼,她愁眉紧锁,“刚才到山上就想寻找一味长在冰雪里的草药,可惜没有看到。” “哎呀,可了不得啊,又咳血了,唉,您赶紧进门看看吧,这大腊月的,马上就要过年了。” 于嬷嬷唉声叹气,瞥了莫子山一眼,那意思大过年的,气自己的娘咳血,差点一命呜呼,哪有这样不孝顺的儿子,为了一个女子竟然自甘堕落。 北风呼啸,吹乱了青璃的发丝,淳于谙站在身后,帮着她顺了顺头发,在她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转身到青璃的偏厅里小坐,这种时候,他比自家小丫头为难,因为他很想杀人,抑制不住这样的冲动,只要有人让她失望,他非常想让对方绝望。 青璃进了正屋,娘刘氏正在劝慰着,见到她回来,招手道,“璃丫头,你赶紧给你六婶看看,这连吐了几口血,可不是好兆头啊!” 刚才来了一个邻村的老郎中,说人恐是不好,暂时不要移动地方,现在莫六婶躺在一张小榻上,盖着棉被,刘氏怕她冷,又搬来几个炭盆放在不远处,青璃一进门,就被一股热气包围,屋里子有浓重的草药味道。 “璃丫头,我没事,又给你添麻烦了。” 莫六婶迷糊着,慢慢地睁开眼睛,过了好久才后知后觉,这里不是自己的家,在别人家晕倒吐血,腊月里很是晦气,而且青璃家有贵客,这让少将军看到会怎么想,怕以为青璃家没有省心的人,对青璃有看法,若是影响二人感情,怎生是好。 莫六婶心里焦急,想要坐起身,被青璃按住,她摇摇头道,“六婶,咱们都是亲人,说这样的话就太见外了。” 脉象显示,六婶身子亏得很,没有什么大毛病,这几口血都是她的杰作,但是青璃没有告诉她,只道是必须好好休养,不能再次受刺激。 “小妹,我娘怎么样?” 莫子山把秦氏扶起来,跟在身后快速地进门,他一脸紧张,有羞愧也有悔恨,觉得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以为被除族之后还可以孝顺爹娘,没有考虑那么长远,是他自私。 “需要调养,不能动气了。” 青璃摇摇头,眼里流露出一丝担忧,她正了正面色,“山子哥,以前家里啥条件,我就不说了,现在有了银子,也不能忘本,六婶为家里付出的太多了,你一直说不能对不起秦氏,那你就能对不起生你养你的爹娘吗?” “是啊,山子,家里就你这一个独苗,你被除族,你是想让你爹娘一辈子在族里抬不起头啊!” 刘氏频频叹气,族中人并不是不讲道理,以前出来过李氏那件事,还是乡亲们帮忙一起解决的,如今到了秦氏上,族人暂时不知道,知道一定会忧心,这大过年的,也不太平。 炭盆里的火烧得很旺,青璃解开披风,坐在火盆旁边喝着热茶,她没有继续言语,希望莫子山能够想明白。年少时,人都是盲目的,也会冲动,为了一个人付出一切,以前她不了解这样的心态,自从和淳于谙定亲之后,似乎也能理解,可是对方是这样的人,从哪个方面看都不值得。 青璃微微走神,她竟然开始为山子哥未来的媳妇担忧,因为他有一段过去,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不管秦氏如何狠毒,如何算计,对于莫子山来说,曾经的一切是无法抹去的,那时候的美好永远留在心里,一辈子难以忘记。 每当想到这里,青璃会在心里生出一种庆幸的情感来,因为无论是她还是淳于谙,彼此都是对方的第一个人,没有过去,没有记忆,有的只是最纯洁的美好,两个人的过去,拥有的仍旧是彼此。 “娘,秦氏不进门,可以来家里当个丫鬟吗?” 莫子山面带愁苦,想退而求其次,他是真信了秦氏的话,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做个丫鬟,能陪在他身边,胜于一切。 青璃一口水喷出,她抽了抽嘴角,还真有这么傻的人,如此信任秦氏的鬼话,那秦氏也是个做娘的人,有个女娃也有三四岁了,能抛弃亲生骨肉来做丫鬟吗?那这个人本身就不负责任,也就山子哥会相信吧。 “做丫鬟,做谁家的丫鬟?整天哭哭啼啼的,我们谁敢用?” 刘氏咬牙,指着莫子山道,“你看看你娘这脸色,你一声不响地半夜离家,你娘忧心地吃不下饭,你在找这么个人物放到家里给你娘添堵,是怕她还病得不够严重?” “三伯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我娘没人照顾。” 莫子山连连摆手,怕被人误会道,“到了年关,铺子里要进货出货,这两天我要去凤阳城,我娘病着,我不放心。” “家里有丫鬟,麦芽,于嬷嬷,麦冬,再不济还有我呢。” 刘氏说着,用热水透了一个帕子,擦了下莫六婶额角上的汗珠,扭头道,“这个秦氏的事,你就别提了,不然你娘真被气死,你一辈子也不用抬头!” 自家娘在教育山子哥,青璃也想加把火,但是此刻她只能坐在原地不动,空间里那两只又在吵架,起因是一个鸡腿,刚才的烤鸡,青璃没吃完,剩下一个鸡腿放在空间,预备得空继续吃,谁知道两只灵兽闻到了香味,正在争抢,为一个烤鸡打了起来。小灵用爪子抓着鸡腿,在天上飞,小白狐狸羽幽不依不饶,跟在地上跑。 “小灵,你个傻鸟,你把鸡腿留下,不然有你好瞧!” 狐狸爱吃鸡是天性,一个傻鸟跟着凑什么热闹,也把自己当成狐狸了?羽幽觉得有一个鸡腿也要进到它的嘴巴里,所以一直追赶不停,可惜它不会飞,正在抓狂。 “吱吱,谁规定有一个鸡腿就要给你,你是后出来的,我才是老大!” 小灵寻思着,把鸡腿放在哪里安全,是这只臭狐狸爬不上去的地方,它要独自享受美味,听说这个鸡腿是黑脸将军烤出来的,味道很好,它在沐阳和京都被折磨良久,小身子又瘦一圈,急需进补。 “傻鸟敢独吞,想想后果,我最近配置出一种药水,只要撒上一点,你就会变成秃鸟一只,露出*,看你还有没有脸见人!” 小白狐羽幽一脸坏笑,一边追赶一边威胁小灵,这傻鸟最是爱惜羽毛,掉下一根都要心疼地念叨几天,还准备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存放,它为了抢到鸡腿,直戳软肋。 两只斗得正欢,青璃本来不想理会两只,听到羽幽的话,她突然想到一个阴损主意,当然也是绝妙的主意,她赶紧追问,“羽幽,你那药水在哪里,给我一瓶,我有用!” “主人,药房里好几瓶呢!” 羽幽眨眨黑溜溜的圆眼睛,为了表现自己没有诓小灵,解释道,“上次你和少将军在野外吃烤鸡,没锅烧热水不能脱毛,我寻思挺不方便的,就做出这样的药水,只轻轻一撒,毛全部脱落,哈哈。” 小灵一听来真的,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鸡腿也掉落下来,羽幽赶紧跑几步接住,放在嘴里啃咬,青璃也不关注那个鸡腿了,意念进入到药房,果然见到好几瓶药水,她抓来空间里一只母鸡,抹上一些,瞬间脱毛,母鸡扇着光溜溜的翅膀,遮住自己的肚皮,咯咯乱叫,真是要命了,突然就变成了光溜溜的,让公鸡们怎么看。 走出门,青璃一脸笑意,那个秦氏已经从雪地里站起身,被于嬷嬷赶出门,站在远门口痛哭着,周围围了几个族人,明日是腊八节,众人要在学堂里摆席面,搭棚子,众人是来询问族长安排的,刚到门口就遇见这样的闹剧,仔细一打听,原来是莫老六家出事。 “璃丫头,族长在家吗,我们现在来是不是有点不方便啊?” 有人见青璃出门,询问了一句,看族长家现在挺乱套,众人合计晚点来商议也行。 “我爹去了我大伯家,你们去那边商议吧,方便呢。” 青璃对着众人招手,快速回到房间。淳于谙正坐在偏厅喝茶,见她一脸喜色,问道,“是不是告诉六婶了?” “没有,因为想到一个好主意啊,哈哈。” 屋内无人,青璃快速地到淳于谙的大腿找准了自己的位置,用手固定住他的下巴,一天没有刮胡子,胡茬就冒头了,她用手心一蹭,还有些扎人。 “别动,给你擦点药水,省的你用刀片刮胡子有时候会受伤。” 这个时候,文人喜欢留着胡子代表地位,庄户人家为了整洁,汉子们每隔几天要刮一次胡子,市面上买的铁片子锋利,容易划伤,有时候着急了,就会划伤出血。 青璃站起身,从药箱找了一块棉花,沾了点药水,细心地镊子帮助淳于谙刮胡子,片刻之后,用温水擦拭,再用手一摸,光溜溜的,淳于谙的身上顿时少了一种沧桑之感,多了一丝锋利。 “你是想……” 淳于谙眼眸闪过无奈的宠溺,自家小丫头八成又要算计人了,不过这个秦氏女自找的,给她点教训,看看她还有没有脸来村里继续闹,估计被修理过之后,出门都难了。 “知我者淳于也。” 青璃高兴,在原地转了一圈,美滋滋地,等会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她快速地抱着淳于谙的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是夫君。” 淳于谙把她抱在怀里,极力地纠正。 屋子里越来越暗,青璃估算一会儿小弟子喜就要回家,她想在这之前解决了人,想到此,她站起身,走到院门不远处。 秦氏还在原地哽咽着,说着自己多么可怜,以此来引发村民的同情,可惜族人着急找爹爹商议事情,外面有几个大婶也是村里的外姓人,根本不关心她死活,就是冬日里无聊,冒着冷风出门看热闹。 “秦氏啊,人活着不能摆脱命运,认命了或许能过的好点。”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娘劝说着,话里话外,让秦氏认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嫁人,和公公不清不楚有了娃,还试图嫁到莫家来,这不是诅咒莫家人倒霉吗,村里人人都无法忍受。 “我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以前也想剃了头发做姑子,可总是舍不得。” 秦氏擦着眼泪,对众人道,“当年和山子哥有约定,这么多年他还记得。” “唉,你这样的条件做了姑子至少能吃饱饭,也不怕被你公公糟蹋啊,看开吧。”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这个秦氏自不量力,旁观者清,也只有山子看不清楚情况吧,嫁人生娃,也不会是原来那么单纯了,这女子不是省油的灯,要是来村里做丫鬟,也要搅合到天翻地覆。 “看看,是她想说做姑子的,本仙女施个法术,成全她吧。” 青璃回头,对着一旁站立的淳于谙笑道。多亏了秦氏,给了青璃一个让别人心想事成的机会,她还是如此认真卖力的完成一个人的心愿。 “好。” 淳于谙眼眸深深,带着笑意,青璃从地上捡起一团雪,包裹上一层药水,用力一掷,一个雪球顺着秦氏的头顶袭来。 秦氏正说到动情之处,见周围的人面带同情,越发起劲,感觉到有人用雪团袭击,她的眼泪就流出来了,为起到更悲惨的效果,任凭头上雪滚落,落在眉眼上。 “啊!” 片刻之后,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全村,屋子里,莫子山和刘氏听到动静不对,也撩着帘子出门。 雪夜,村里很静,一声尖叫,让很多人闻风出动,到了地点一看,周围跪着几个大娘,正在磕头,嘴里念念有词道,“菩萨来了,菩萨显灵!” 秦氏的头发大把大把的脱落到地上,片刻之后,只剩下一个光头,她的睫毛,眼眉也光溜溜的,瞬间消失不见,而她站在原地连连尖叫,情绪崩溃。 “怎么回事?这是咋了?” “刚才秦氏说想绞了头发做姑子啊,然后她就达成所愿了!菩萨,信女想要十两银子给儿子娶媳妇,求菩萨成全!” “求菩萨成全!” 后来的人不明所以,听说菩萨显灵,大家一起跪在地上磕头,青璃无奈地摇头,咂嘴道,“明明是仙女,怎么成了菩萨?” “升级了还不好吗?” 淳于谙和青璃一起,站在角落看热闹,等众人祈祷完毕,莫子山一脸沉痛地看着秦氏道,“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好,可你也不能想要去做尼姑,都说心诚则灵,想不到真的灵验了。” “不是,我没有!我才没有!” 秦氏接受不了打击,已经处于崩溃状态,她瞪着眼睛,踩着自己脱落的黑发,指着周围的人道,鼓着眼睛,“是你们,是你们害的我,是莫家给了你们银子,害我!我要告官!” “你疯了吧,你自己突然掉了头发,我们手里一把剪刀都没有,怎么害你?” “就是,菩萨来了,你还敢不敬,不是你口口声声地说想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吗?” 村里人一听就不乐意了,她们好心好心地安慰,到头来被泼污水,众人气得发狂,转身就走,片刻只留下青璃家里的几人。 “就因为族人不同意,所以你放弃了吗?” 莫子山觉得很难过和失落,他自己一直很努力的争取,为此把娘气得吐血,可秦氏倒好,这个时候退缩,跑到这里来绞了头发,他可不信什么菩萨来了,一定是秦氏自己干的。 “山子哥,我没有我……” 秦氏觉得自己被黑了,又找不到下手的人,她这次是害了怕,失声痛哭,眼泪和鼻涕混合在一起,又少了眉毛和睫毛,顶着秃头,怎么看着都怪异。 “山子,把你娘带到家里吧,赶着家里的马车。” 刘氏叹口气,没有理会秦氏的哭嚎,转身交待一句,进了屋子,青璃也拉着淳于谙回房,让秦氏自己继续演吧,什么痛快嘴皮子,都没有此刻她心里爽。 古人最重视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秦氏现在成了这副模样,就算再想长出来一头长发,也要几年时间,到时候山子哥早已经娶妻生子了,到时候尘埃落定,秦氏绝对找不到趁虚而入的机会。 青璃心中舒爽,喝了一杯茶,又吃了一个梨子,等候堂姐莫青菊回来,家里今天加菜,就做这个麻辣猪蹄,也让淳于魔头尝尝。 ------题外话------ 加更送上…求票票   ☆、第052章 少将军打鸟 秦氏的头发毫无征兆地脱落,让她发狂地尖叫,像鬼上身一般,面目狰狞。莫子山不清楚情况,一脸颓废,他按照刘氏所说,进到偏厅抱起莫六婶,放在马车上,赶着马车回家,只留下秦氏一个人在雪地里嗷嗷尖叫。 “于嬷嬷,你跟过去看看吧。” 青璃见于嬷嬷还在院子里看热闹,一脸兴味,吩咐道,“山子哥家里没人,这会炉火可能灭了,莫六婶受不得寒,你取两根人参须,帮着熬点粥再回来。” “小姐,老奴这就去。” 于嬷嬷点头,回去准备一番,出门站在秦氏不远处,吐了一口唾沫,骂道,“都说是菩萨显灵,我看你是遭了报应,现在眉毛都没有了,脸上光秃秃的,晚上别在这,不然吓到村里人,当心被打出去。” 秦氏心中绝望,一点头发没有,这让她以后怎么见人,她脸蛋不算顶好的,最大的优势就是一头乌黑亮泽的长发,平日里也爱护的很,就算没有银子吃肉,也要买上那上好的皂角,就在刚刚一瞬间,全部掉光了! 秦氏狐疑,没有理会于嬷嬷的咒骂,她在回忆当时的情景,是了,有一个雪团飞来,接着,她的头发就全部掉光。一个是那团雪有问题! “于嬷嬷,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秦氏这是第一次和莫子山进村,顿时被莫家村震惊到了,和周围的村落不同,进村是气派笔直的大路,两边一排排青砖大瓦房,他们先到族长家,秦氏不晓得莫子山家住在哪里。 事到如今,必须想办法挽回,莫子山就是她救命的稻草,要是这个样貌回去,一定会被兄嫂嘲笑,她什么都没有,被公公赶出家门,有娘家归不得,定会流落街头,这样冷的天,能冻死人的。 “秦寡妇,菩萨已经为你指引好未来的出路,希望你常伴青灯古佛,吃斋念佛,得菩萨度化。” 于嬷嬷见秦氏跟上来,她停下脚步,心中鄙夷,真是没脸没皮,都这样了不找个地方躲起来,有勇气跟上来,还不是想得知子山少爷家的住处,心里八成有坏主意呢。 秦氏如于嬷嬷所想,正盘算怎么和莫子山解释,这一切都是有人陷害,挑拨离间,想要拆散二人,但是怎么突然变成了秃子,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世间真有这样的神药? “秦寡妇,你到底有完没完?不说的别的,就你现在的尊荣,哪来的勇气跟在我后面走啊?” 于嬷嬷跺跺脚,不耐烦,这人真是的,不但秃头,没有眉毛,睫毛,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疙瘩,像得了什么传染病,她可要远着一些。 “没有头发,还会长出来的。” 秦氏很固执,至少要在莫子山家住上一晚,准备用上最后的杀手锏,生米煮成熟饭,这样的话,谁反对也没有用,万一她运气好,得了孩子,未来定衣食无忧。 “是啊,没头发能长出来,但是没脑子就麻烦大了!” 为了防止被狗皮膏药跟踪,于嬷嬷咬牙,从袖兜里掏出一面小铜镜,这可是花去二百文买的,她丢给紧追不舍的秦氏道,“就当我好心,这个送你了,你先照照镜子再说吧。” 说完,于嬷嬷加快速度,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跑,边跑边把包袱斜背在肩膀,有先见之明地用手捂着耳朵,直到她跑出老远,正准备回头看看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声凄厉地尖叫,和着北风,于嬷嬷脚下打滑,差点摔了一个跟头。 到了下晌,晚膳之前,二堂哥莫子华带着小弟子喜归来,堂姐莫青菊和刘小花回来的更晚,带回来几十个猪蹄,但是时间太晚,猪蹄要煮很久,晚饭来不及上桌。 明日腊八,淳于谙晚上离开,回到城北大营去,青璃心疼他要策马狂奔一夜,就故意道,“明日晚上,我和你一起回平阳,年前,把平阳的生意处理一下。” “恩,平阳比凤阳还冷,穿上那件雪貂大衣。” 淳于谙心里高兴,面上不动声色,想到明天就要离开,心里说不出的失落,但是作为男子又不能表现出来,城北大军需要他,和大秦的战争也没有结束,只不过是暂时取得阶段性的胜利。 用过晚膳,窗外一片漆黑,青璃的房间早早点上了油灯,子喜很久才回家,很想念四姐青璃,想要听故事,可是他对淳于谙有种说不出来的崇敬,忍了又忍,最后咬唇,四姐在家里的时日多,他决定不去打扰。 没人打扰,房间内只有淳于谙,青璃和在一旁服侍的麦芽,偏厅里早早点亮了油灯,青璃和淳于谙坐在桌前,二人正在研究书信。 “你也是想几句啊,这全是我的话。” 青璃写的是给文氏的书信,为了怕文氏惦记,这封信尽可能写的长些,记录北地的风土民情,平阳城苦寒和城北大营的情况,等着淳于谙说几句问候的话,他一直在旁边认真地看着并且沉默。 “就写平安,勿念。” 淳于谙细细思索,脑海里还是这四字箴言,想不出来别的,那些排兵布阵都是机密,对娘亲也不能泄露分毫,平阳天气苦寒,众人皆知,也不用太刻意的写出来,有心派人送皮草,京都天没那么冷,用不上,淳于谙一直在一旁看自家小丫头写书信,给城北大军养的年猪,那些母猪下了几个小崽都要啰嗦一遍,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之后心里会变得温暖。 “噗……” 麦冬和二人保持距离,她知道少将军的怪癖,自动自觉躲得老远,怕像季盼一样被拍飞。自家小姐和少将军在一起,完全用不着她,端茶倒水的事,二人互相做,配合默契,她是房间里最多余的人。 男女七岁不同席,在莫家村不用谨守礼教,可二人也不能单独相处,她必须要在场,否则容易损坏小姐的名节。其实就是晚上老爷和夫人在家里,少将军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可是她眼睛尖,刚才小姐一手写字,另一只手可是被少将军握着的。 麦芽忍不住笑出声,赶紧捂住嘴,见自家小姐回头,她揉揉肚子,小声地道,“少将军,您怎么总是这四个字,平日给我们小姐写书信也是。” 每次小姐收到少将军的书信,表情都会很怪异,小姐说,这些“平安,勿念”是少将军练大字的时候写的,重复写在满满一张白宣纸上,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就裁剪一块,让信鸽送过来。 青璃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典故,她放下毛笔,回过头看着淳于谙,下午帮助他用药水剃了胡子之后,整个人年轻了几岁,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淳于谙习惯一身黑衣,面上看不出情绪,黑眸幽深,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会被他的气势吓到,青璃也是和他相识多年,才逐渐了解他的为人。 “保重。” 淳于谙眼神带着询问,片刻之后,想到两个字,说道,“加上。” 青璃觉得这样的人没办法教育,也未必是话少,是淳于魔头不知道和文氏说什么,有些情感也不会表达。他三岁习武,后来又做了皇子伴读,等到懂事的时候随军出征,凭着实力走到如今的高位。 文氏理解他,体谅他,青璃知晓做娘的不易,所以写了很多在边关的见闻,没有透露军事机密,只说了一些军营士兵对他们少将军的尊重。 信的末尾,青璃问候了几句,拜托文氏多多照顾四婶,她想文姨母一个人不容易,马上过年也是孤单一人,不如去四叔的新府邸,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过年。 夜里,淳于谙又偷偷地上门,二人抱在一起,闹着到深夜,因为腊八,莫如湖刘氏要早起,去学堂那边准备席面的事宜,青璃怕露馅,坚决把他赶了出去。 这几天淳于谙在,青璃一直没有时间进到空间,考虑到晚上要去平阳,她准备了一些做好的干果点心,用食盒包好,想让方侍卫分给城北大营的各位将领,就当做年货,她送给众人的礼物。 一觉醒来,东方刚泛出鱼肚白,院子里有了动静,青璃起身,招呼于嬷嬷过来服侍,问道,“于嬷嬷,昨夜你似乎回来的有些晚。” “是啊,您六婶有些发烧,老奴和子山少爷轮班,照顾到后半夜。” 于嬷嬷眼神闪烁,她是回来的晚,忙到后半夜,莫子山准备了一间客房,环境陌生,于嬷嬷怕睡着不习惯,所以主动回到院子,还不等进门,就看到一条黑影从小姐的房门出来,她正要尖叫,一看身形,竟然是少将军。 于嬷嬷心里多了推测,难道是少将军趁着小姐熟睡,偷偷进门偷香窃玉?很有可能,不然为什么会在深夜轻手轻脚的出门,但是二人有肌肤之亲并非第一次,于嬷嬷想到小姐脖子上的红印子,因此很淡定。 “那个秦氏没在上门纠缠吧?” 青璃盯着铜镜,她换上一身淡紫色的袄子,没有多余的装饰,袖口被设计成喇叭状,镶嵌了一圈纯白色的兔毛,她摸着那件雪貂大衣,在家里怕弄脏,一直舍不得穿。 “哈哈,小姐,那秦氏哪有脸上门啊。” 说起秦氏,于嬷嬷兴致勃勃,眼里带着精光,“小姐,您昨日给那秦氏用了什么邪门的药,她脸上全是痘痘,满脸密密麻麻,原来眉毛的地方光秃秃的,也长了痘痘,要不是天亮着,老奴心都要被吓出来。” 想起秦氏那副尊荣,于嬷嬷心有余悸,后来她跑了几步又回来,那秦氏好像被接连地打击刺激风了,在原地又哭又笑,还往嘴里塞着雪,吃了雪之后,大笑着往村外跑。 “疯了?这么承受不住?我还以为她有多能耐呢。” 算计别人,青璃只会觉得这女子有两把刷子,但是主意打到自家人头上来,那么只能说自不量力,疯了都算是轻的。 “子山少爷也无心寻思秦氏的事,答应您六婶,不和秦氏有所来往,年前还准备相看人家。” 莫六婶不知道自己吐血的真相,以为自己在弥留之际,非常希望看到莫子山成家立业,而莫子山也一口答应下来,青璃想先这样,等过两天找个机会告知真相。 莫六婶是个老实人,不会说谎,青璃怕她说漏嘴,到时候没准又起了反作用,山子哥会以为大家为了拆散他和秦氏,欺骗他感情。 用过早膳,青璃站到院子里,看到路上族人越来越多,都在三三两两结伴往学堂的方向走,为了今天的席面,搭上了几个棚子,学堂里有专门的食堂,族里已经准备好了鸡鸭鱼肉,那些媳妇儿,妇人们,一大早就赶过去。 今日的席面还是以肉菜为主,冬日里青菜不多,青璃准备了一些韭菜,菠菜,还有家里余下很多的金丝瓜。小娃们在学堂外跳房子,扔石子,兜里装得满满的糖果,瓜子,笑声清脆,比过年还要热闹。 今日天气晴朗,没有风,阳光照在学堂的角落里,让人感到温暖。青璃眯着眼睛,与淳于谙一起,在村里散步,回来有一段日子,还是第一次打量这个离别几年的小村落。 “我离开的时候,村里还很穷,你看那边的瓦房,原来是一间茅草房,夏日里怕下雨,冬日里有怕雪。” 冬日萧瑟,没有绿树成荫,有的只是皑皑白雪,瓦房上面露出一个角落,是新瓦片,二人站在小院门口,里面堆着一个雪人,用石头做眼睛,辣椒做鼻子,生动得很。 在灶间门口,挂着一串串山菇,还有红辣椒,北地冷,所以人们喜欢吃辣椒驱寒,也喜欢把辣椒挂在墙上,象征来年的日子红红火火,也能给冬日里增添一抹颜色。 村里很热闹,有年迈的老人,也有嗷嗷待哺的小娃,大家欢笑着坐在一起,谈着明年的耕种,言谈间满怀希望,淳朴的笑容,再一次感染了淳于谙。 “你在京都长大,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一定不能理解这种小村里的幸福。” 青璃眼眸清澈,嘴角微微勾起,她抬起头,对着淳于谙笑道,“这里就是莫家村,对我来说就是世外桃源。” 没有京都的奢华和浮躁,没有仗势欺人,没有权力斗争,虽然也会偶尔出来几个极品蹦跶,就当做是生活中的调味剂,苦辣酸甜,冷暖自知。 “这里很好。” 淳于谙也被感染,他四处观看,耳边是孩子们的欢笑和村人朴实的话语,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陌生的。他二十年的人生,接触的都是权力,黑暗,战争和血腥,何曾有时间停下脚步,用心来感受别人的喜怒哀乐? “明年要种新粮种,你知道粮食就是庄户人家的性命,可他们依然无条件选择信任,上交了自己的土地。” 对于族人,青璃还是觉得很骄傲的,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把要这么帮扶族人,是爹爹一直存有执念,发生的几件大事说明,族里人也是亲人,血脉相连的亲人。 每个人或许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关键时刻,能拧成一股绳。村里的小娃们,是莫家未来的希望,以前没有银子,村里人读不起书,现在有现成的学堂,大人小娃一起学习,热情很高。 二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有那晚出来的族人见到二人,热情地打招呼,“少将军,璃丫头,怎么不去学堂坐坐啊?” “七叔,正要去了,看到你家子明了,拿着一把弹弓,说是要打鸟给你吃呢。” 青璃招招手,面前的人是和莫如湖同辈的兄弟,算起来也是她的堂叔,两家时常走动,比较亲近。前几年堂叔到镇上做工,只有过年的几天才回来,青璃对他印象不深,就记得以前给过她糖吃。 “那小娃孝顺呢,我说鸟肉烤着吃香。” 七叔停下来和青璃聊了两句,淳于谙虽然没有说话,点点头,就算是打招呼,现在村里人时常见到他,也不会和之前一样好奇,大家壮着胆子,还能说上几句话。 “走吧,我们也去学堂看看。” 族里的女人们几乎全部出动帮忙,洗菜的,剁肉馅的,忙忙碌碌,汉子们劈柴,做挑水的重活,剩下辈分高一些的,围坐在一桌,余下人也没闲着,商讨春种事宜,一些老庄稼把式不藏私,在讨论种地经。 “四姐,你快过来帮帮我,我和子明打了半天鸟,一只都没打下来。” 小子喜脸颊两侧带着红润,穿着一身羽绒衣,被包裹得像个圆球,他看到青璃来,如见到了救星,黑葡萄大眼睛一亮,欢喜道,“这下来好了,我四姐来了,一准儿能打到鸟。” 子喜习武有一段日子,还在练习基本功,个头窜高了些,往年冬日还会咳嗽两声,今年到现在,一点小毛病也没有,刘氏和莫如湖虽然觉得辛苦,见到有成效,也支持子喜练武,条件是将来必须考科举,千万不能像青璃三哥莫子松那样。 “璃姐姐会打鸟吗?” 七叔家的小子莫子明眼中带着疑惑,他转过头,看到一旁的淳于谙,一脸崇拜。莫子明和子喜同岁,过了年就八岁了,平时他们这些小娃下了学堂,经常玩士兵和将军的游戏,石头剪子布,赢家做将军,其余人做士兵,听候将军差遣,谁要是做了将军,那小身板挺拔着,心里美滋滋的。 “少将军一定能打鸟。” “胡说,我爹说了,少将军是打敌人的,一个照面,就把敌人打趴。” 一个四五岁的小娃撅着小嘴,喋喋不休,为了服众,做出一个打人的动作,青璃怎么看都像是在扇巴掌,她调侃地看了淳于谙一眼,捂着嘴笑个不停。 “才不是,少将军还用得着打吗,敌人一见到他就晕过去了。” 小娃说着,一头躺在雪地里装死,做出一副敌人见到少将军的样子。 “狗娃,还不赶紧起来,雪里多凉啊,染上风寒咋办!你这熊孩子!” 旁边一个倒茶的妇人呵斥一句,旁边几个小娃主动上前拉起狗娃,小弟子喜和子明帮助狗娃拍打身上的雪。 童言童语,这一幕很有爱,青璃觉得自己的心情更好了一些,她侧过头,小声地道,“还是北地对你评价高,看看你多威风。” 在京都,一般人家小娃不懂事,爹娘都会教育,“你个毛孩子,一会淳于少将军来了,到时候一身是血,青面獠牙,吓哭你,看你晚上敢乱跑不!” 青璃笑的花枝乱颤,淳于谙面色不太自然,京都就是有这样的传闻,以前方侍卫也用来打趣,说是以后就这么教育家里的娃,一准儿听话。 “少将军,我们不相信璃姐姐能打鸟,你帮我们吧。” 狗娃脸蛋红红,大眼睛闪着水光,眼里有明显的期待之色,几个小娃不怕淳于谙,也跟着起哄,“是喽,我们都当你的士兵,听从指挥,少将军和我们一起玩吧!” “和你们玩什么,捉迷藏吗?” 一群小娃,最大的八岁,还想让淳于魔头带他们一起玩,胆子真大,真是童言无忌,什么都敢说。青璃回想起曾经见到他的时候,把他当成了魔教教主,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好笑。 这个时代确实有武林的存在,但是江湖和朝堂几乎是两个分支,互不干扰,也没听说有什么魔教。要是真有,她觉得自家大哥才是魔教教主,鬼罗刹亦正亦邪,也不算什么正当门派。 “四姐,让少将军和我们一起打鸟吧。” 小弟子喜眼睛亮晶晶的,他想看到少将军的风姿,以后村里的小伙伴们一定很羡慕他。 淳于谙面色很黑,一直在忍受着,天知道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和一群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废话,这不是降低他的智商吗?他可是堂堂的少将军,北地人人敬仰的存在,到了莫家村,竟然沦落给一帮小娃打鸟。 “是啊,我也想看看少将军的准头!” 青璃拍着手,站在小娃的方向,她嘴里呵着热气,不停地搓手捂着耳朵,眸中带着清浅地笑意,“少将军,就请纡尊降贵吧。” “外面有一颗大树,那里鸟多。” 自家小丫头已经叛变,成了孩子王,淳于谙自然没有话说,可是这边,族人也不讨论来年的春种了,一个个竖着耳朵,用八卦的眼神看着他,总觉得不太自在,所以把地点换到了学堂外面。 “哦,走喽走喽,那边树更高呢!” 学堂外面有一颗大树,上面落着几百只麻雀,还是很可观的,一个小娃上交了他的装备,弹弓,被淳于谙拒绝,他从地下捡起一把石子儿,一起抛向大树,下面的小娃看不真切,还没反应过来,麻雀纷纷地落下,如下雨一样。 族里人也想凑热闹,少将军打麻雀,这是多么难得的场面啊,以后可以对外人吹嘘,众人哗啦涌出学堂,只来得及看到麻雀纷纷掉落的场景。 “啊,鸟儿都掉下来啊!快点抓住啊!” 一群小娃蜂拥而上,淳于谙很淡定,又抓起一把石头子而,扔到稍微远些的另一棵树,又是一阵麻雀雨,照这个势头,莫家村的麻雀们要遭受灭门惨案了。 “加个菜。” 淳于谙一脸严肃,五官深邃,没有什么表情,话说出来相当的有气势,这下后出来的族人看到之后,有些人不自量力,用小石头打麻雀,结果石头打到了树枝上反弹回来,把自己的头敲了一个包。 淳于谙身形高大,肩膀后背都是纠结的肌肉,身材完美,刚才那动作一气呵成太利落,青璃成花痴状,眼里泛着红心,真想扑上去亲几口,调戏调戏自家未婚夫。 好不容易打发了小娃们,淳于谙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坚决不进院子,只在外面转悠,青璃陪着一起,两个人用石头子做成五子棋,在雪地里画棋盘玩。 淳于谙没玩过这样的游戏,这还是第一次,只在最开始摸不到诀窍的时候,输过一次,之后青璃屡战屡败,她把各种撒泼耍赖打滚的手段全用上了,也没赢过淳于谙,后来她频频悔棋,每次输了之后,都会用雪团打他。 “璃丫头,少将军,快点进来喝粥,香浓的腊八粥好了!” 刘氏走到门外找人,见自家闺女正和淳于谙蹲在一颗树下,对二人招手道,“快点,你爹喝了第一碗,族里人都等着你们呢!” 与往年不同,今年是族里统一煮粥,里面加了红枣,桂圆,莲子还有各种干果仁,果脯,做成香浓的一大锅,有小娃喜欢吃果脯,上面就撒点,年迈的老人咬不动果仁,盛粥的人会分外小心,大家互相照顾。 淳于谙和青璃走进了学堂里,堂姐莫青菊端了两个碗,对着青璃小声道,“让少将军用左边那个,那个是新碗,还没有人用过的。” 淳于谙有洁癖,青璃早早就交待下去,这次席面,他和家里人坐在一起,桌上没有女眷,碗筷也是她事先准备好的,面面俱到。 喝过香糯的腊八粥,气氛更加热闹,族里有人身子不好,留在家里,青璃主动揽下一个送腊八粥的活计,第一站就是莫六婶家。 莫六婶家的小院里宁静,大门虚掩着,灶间的烟囱冒着白烟,莫子山正在熬药,看到青璃,他探出半个身子,“小妹,你来了啊!” “是啊,六婶怎么样了?我来送腊八粥的。” 青璃晃了晃食盒,昨日的一幕,现在两个人还有点尴尬。莫子山低垂着脑袋,看起来有些颓废,他眼睛微红,忍了忍道,“小妹,其实你也是怪我的吧,我……” “山子哥,我和你说过,不管曾经如何,在我们莫家崛起之后,一切变了味道。” 青璃点点头,一脸认真,她倒不是怪莫子山,只是觉得,他不该这么没有心眼被秦氏算计,但是这话也不好直接说,很伤害人的自尊,只希望从另一个角度让他明白。 “是啊,我都懂,只是忘不了当年那十个铜板罢了。” 莫子山脸色灰暗,踮着脚尖在雪里画着圈圈,昨日自家娘晕倒之后,他真的怕了,发现心中的坚持在顷刻间土崩瓦解,心里一根弦断裂,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忤逆爹娘,他家有今天真的不容易。 “六叔为了找你去了凤阳,现在还没回来,席面怕是赶不上了。” 青璃微微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道,“六婶是个和软的性子,你就找个麻利的吧,贤惠也要有主见,能拿主意。” 想起莫六婶的玩笑,青璃心思微动,刘小花是个不错的人选,知根知底,而且小花姐舍不得莫家村,不如留下,二人虽然一起长大,但是还真看不出有火花,关系也更倾向于兄妹情。 “山子哥,我来了!” 说小花小花就到,刘小花气色不错,脸颊圆润,手里拎着一个小提篮,哼着小调,看到青璃也在院中,眉眼弯弯,“小璃,今儿族里不是有席面吗?” “是啊,我过来送腊八粥。” 刘小花一来,二人进了房门去探看莫六婶。可能是莫子山做了保证,莫六婶看上去比昨日好些,脸上也有血色,她早年身子一直不好,随时准备西去,能活了这么多年就是老天的恩赐,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儿子的亲事。 “六婶,我和小花姐来看您了。” 青璃打了招呼,把食盒放在桌上,扶着莫六婶起身,刘小花手脚麻利,打水透了布巾,给莫六婶抹了一把脸,这才放上炕桌,把做的腊八粥端出来。 “快喝,还热乎呢。” 刘小花送上了勺子,又打开自己的篮子,里面有几碟子小咸菜,“六婶,您病了嘴里没滋味,所以我就送这个过来,这个辣椒,吃上脆脆的……” “小花,你是个好丫头。” 莫六婶眯着眼睛,不住地打量刘小花,青璃突然感觉到,其实六婶可能和她一个想法,她借口还要去其它人家送腊八粥,快速地撤离,把空间留给二人。 “怎么这么快出来了?” 淳于谙仍旧耐心在大树下等待,见到青璃出门问道,“六婶还好吗,那件事说了?” “没有,小花姐在,所以没机会说。” 青璃和淳于谙一起,往家里的方向走,一会儿下晌吃过席面之后,众人就要动身了,她要回去收拾一下衣物,把做的吃食放在马车上。 这次淳于谙送年货,回去的时候有两辆空车,很能装东西,青璃准备了好几坛子烈酒,空间里的粮食酿制而成,但是她不喜欢喝,辛辣,刺激,真不晓得为什么有人偏好这口,还是温和的果酒更好喝。 家里只有崔奶奶一人看家,于嬷嬷等人去了学堂里面帮忙,于嬷嬷是擀面的好手,晚上有热汤面,米饭,馒头供族人选择。 青璃和淳于谙进到屋子,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首饰,回到家里,她一直处于半自立的状态,那些衣物都是她自己放置的,于嬷嬷麦芽都找不到地方,全部打包起来放好。 淳于谙跟在身后看了一会儿,烧了一壶热水,给自家小丫头泡茶,“烫,喝慢点。” 最近两个人在一起过于温馨,青璃几乎忘记平阳残酷的局势,三皇子耶律楚仁现在已经是通缉要犯,流窜到北地,这边就要遭殃,那个通往关外的密道,现在也没有找到。 “那次我被蒙着眼睛,放在推车上,由宇文鲲推着。” 密道位置隐秘,得知的人非常少,根据青璃提供的记忆,那里应该是比较大的宅院,至少弄堂很宽,可以容纳下马车,明目张胆的搜查怕打草惊蛇,城北大军士兵和淳于谙收下的隐卫一直没有放弃寻找。 “宇文鲲这个无耻小人,比蟑螂还难打,怎么就没被马蹄子踩死!” 想起上次被掳,青璃咬牙切齿,多亏淳于魔头单枪匹马过来营救,不然的话,空间突然失去控制,她还没想到反抗的办法。 “他定会死在我的剑下。” 淳于谙抿着嘴唇,眼眸闪过幽深的寒光,身上瞬间多了一种强大冷峻的气势,别人或许会害怕,但是青璃感受到的只有保护,她主动抱着淳于谙的腰,“让给我吧,我想杀了他。” “好。” “我要把他大卸八块,脑子包上一层布条,给北地士兵蹴鞠玩。” “好。” 淳于谙眼眸闪烁,点点头,依然回答的简单坚定。 “把他凌迟,肉片喂狗,骨头用榔头敲碎……” “好。” 淳于谙不停地点头,心里为宇文鲲点蜡,一国主将,得罪自家小丫头,最后都是一个下场,要是死在他手里,还能痛快点。 说到最后,青璃自己都有点恶心,一会儿席面,她是准备吃肉的。这次族里杀了鸭子,脖颈和鸭头统一留下没有给族人,于嬷嬷和麦冬,麦芽配合,正在做酱鸭脖,用辣椒卤出来,给汉子们做下酒菜。 在现代,那些鸭制品曾经风靡一时,就在青璃穿越之前,仍在流行着,成为深受人们喜欢的美食,没事可以当做零食,可以做下酒菜,就是鸭头,也有很多饭店把干锅鸭头作为招牌。 “你说当皇上有什么好,那个位置,一定很累吧?” 二人转移了话题,青璃突然想到了耶律楚阳,据说每日里凌晨就起身,忙得团团转,一国之君还没有她享福,为了空虚的国库发愁。 冉冉姐做了皇后,会不会有新一轮的选秀?后宫现在貌似就冉冉姐一个女主人,耶律楚阳原来有过教导人事的通房,都被他送走嫁人了,后宫空虚,百官们估计没多久,就要嚷嚷选秀的事情。 “这是楚阳的责任。” 还好大周的皇上是耶律楚阳,若是耶律楚仁,现在肯定更加混乱,那种变态怎么能做好皇上,一定不顾及百姓和士兵,大规模开战,为了一己私利,闹得天下生灵涂炭。 沐阳,本来可以继续开战,这对大周百姓不是一件好事,却对耶律楚阳有利,至少可以转移一下京都的视线,减轻压力,可是他为了士兵们,仍旧犹豫了,最后和淳于谙商议,采取了派使者的办法,被青璃的所黑的白若尘和水零黎,在年后就要踏上去南部小国的路。 “选秀肯定有,宫里的宫女太监在这次动乱中没留下来几个。” 耶律楚阳信中也说过,三月初就要选秀,主要是选宫女,至于嫔妃,他暂时没有心思考虑,皇后身怀六甲,他马上要当爹了,不想在这个时候给阮冉冉添堵。 而且耶律楚阳曾经被姜贵妃迫害,对这种妖娆的小妾最是没有好感,也恨透了庶子,觉得这种人心思不正,他说只要皇后产下皇子,后宫可以一直空虚着,就是可怜了冉冉,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下女子至尊皇后之位,一回头,发现身后一个人没有,统领后宫其实是个光杆司令,头上还有白太后这座大山。 “都说耶律家代代出情种,总算到楚阳这里没断下去。” 一国皇上,为了一个女子,不纳任何嫔妃,特别是那个女子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结发妻,这翻阅几朝几代的历史都没有过。 “就怕楚阳顶着的压力太大,冉冉姐也有压力啊。” 虽说有太医已经断定了腹中的孩儿是个小皇子,但是没生出来,哪有那么准的,好在二人年轻,阮冉冉身子也调养过来,以后想生个是个八十都可能。 “只要想要做,有守护的人,再大压力也会坚持。” 淳于谙看着青璃,这话像是对她说的,青璃眨眨眼,不明所以,“可是我们定亲是文姨母主动上门的,没有压力啊!” “咳咳。” 淳于谙轻轻地咳嗽两声,自家小丫头又从古灵精怪变成了一个不解风情的呆头鹅,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两个人看时辰差不多了,起身,并肩赶往族学。   ☆、第053章 诡夜(一更) 腊月初八,是年前一个重要的节日,印象里,这是青璃第一次和全族人团聚在一起。 天不冷,阳光暖暖的,青璃和淳于谙来到族学,很多族人已经围坐在桌前,嗑着瓜子,聊着红火的日子,族人们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言谈间,对新粮种很看好,若真能高产,不只是莫家村,就是北地的土里刨食的庄户们也有了盼头。 “少将军,来这里坐!” 莫如湖在最靠前的位置上,这几天族里出了点不好的事,整天就忙着这个,未来女婿到家里做客,也没有好好招待,听说人吃了饭,晚上就要回到平阳去,边境苦寒,他也要关心几句。 “你去陪着我爹聊聊,他问什么,你回答就是。” 青璃揉揉额角,这点小事还要她嘱咐,不然以淳于魔头的性子,定是沉默不语,她怕被爹误会,毕竟两家的门第差距有些大,不想让爹娘认为是自家高攀,两个人必须平等才能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好。” 淳于谙回过头,定定地注视着青璃,怕她担心,又加了两个字,“放心。” 青璃点点头,看前面堂姐莫青菊正在招手,似乎灶间很多菜品已经做好了。 这大冬天里,还是准备了不少凉菜,卤制的鸭脖和鸭头,被来帮工的媳妇们分成盘,青璃也跟着帮忙,每桌开始上菜,汉子们要先喝酒热身,酒过三巡才开始上热菜。 灶间里,几个新媳妇坐在小墩子上,用热水烫着鸟毛,几个人窃窃私语道,“看见没有,这么多的麻雀,每桌能上几只了,都是少将军打下来的。” “是啊,听说少将军连弹弓都没有,就用了一把石头子儿。” 一个镇上的新嫁娘脸色红红的,羡慕道,“族长家的青璃小姐就是有福气,看少将军那壮硕的身材……” “那身材怎么了?未必有你家大舌头床上功夫好,我听说身子壮实的那里都很小。” “瞧瞧,好像你看过多少汉子似的。” 几个人凑在一起,聊得起兴,不时说点荤话,这些小媳妇们捂着嘴,红着脸,有些害羞,面上却带着好奇之色。 青璃正在不远处看族里一个伯娘剁肉馅,听到这些荤话,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堂姐莫青菊赶紧扶了一把,关切道,“小妹,这是咋了?” “没啥,地上有油污,脚滑。” 青璃面色囧了囧,族里这些小媳妇们真开放,这样的话题能拿出来说,说别人也就罢了,对象竟然是自家未婚夫,简直不能忍,她在几个人身边走过,偷偷地往地下放了点油。 “哎呦,遭殃了!” 地上有油,几个人起身的时候头碰撞到一起,接着全部滑到,有一个最倒霉,一只胳膊浸到带血水的盆里,剩下几个栽倒,衣衫上蹭了油。 青璃无辜的眨眨眼,都是族人,这样的教训就算轻的,她绝对不承认自己小心眼,刻意报复,只是单纯觉得几人太八卦而已。 族里的席面热热闹闹,那几个小媳妇没有影响大家的情绪,众人的热情很高,以往族里没有这么团结过,自然也没有席面,只有青璃大哥莫子归考上的举人的时候,爷爷莫福来咬牙置办了三天流水席。 菜品很丰富,鸡鸭鱼肉,应有尽有,用了很多种手法,煎炒烹炸,炖汤,酱,每个人做了自己拿手的一道大菜,合在一起就是一桌上等席面,虽说没有大酒楼做的精致,但色香味俱全,味道好,连青璃也不停地下筷子。 这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时辰,菜凉了,被热了几次,马上就要过年了,来年年景好,族长带领大家致富,解决了温饱,生活上也没有什么忧愁事,难得聚在一起,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 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四周的树上挂上灯笼,族人这才散去,但是大家都很自觉,看到杯盘狼藉,一家留下一个人,刘氏指挥着,捡碗筷,打扫地上的骨头渣。 “璃丫头,你也要去平阳?” 莫如湖听说自家闺女也要跟着一起去,他看了看天色,担忧道,“这晚上恐怕要变天啊,路上不好走,不若你们起个大早,晚上天黑也能到平阳。” “爹,您别担心,军营有事等待少将军处理,所以他着急回去,我和他搭个伴,路上有个照应。” 晚上和白日的气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青璃穿着狐狸毛的披风还有些冷,起风了,那种寒凉能钻到骨子里去,刮得她脸上生疼的,要是听爹的晚上到也不是不可以,那会平阳关了城门,还要在客栈住一宿。 这样的天气,淳于谙和方侍卫要骑一夜马,第二天早上平阳城门大开,二人也要成了冰棍,青璃担忧淳于谙的腿,所以才找了借口,若是要求同去,他必定会陪她一起坐马车。 “那好吧,你们也整理下,早点走,村里到镇上两边的雪很深,又滑,让车夫慢点,当心翻车。” 莫如湖嘱咐了几句,又回到学堂帮忙。青璃进门之后,让于嬷嬷打了热水洗漱,她在空间里炖上山鸡汤,用加了棉花套的保温桶装着,夜里不光有热茶就行,要是肚子饿了,也能补充一下体力。 麦芽和方侍卫一起忙前忙后,听说这次不用骑马回去,他搓了搓手,暗自里高兴,这还要多谢少夫人,他吃饱喝足,正担心赶夜路呢,能在马车里休息一夜,比骑马舒服太多了。 洗漱完毕,青璃坐在梳妆台之前,她换上了一套枚红色锦缎小袄,边角缝制着纯白色雪绒毛,腰间用一条同色缎带围住,纤腰不足盈盈一握,她抬起手舀了点细腻的面脂,在脸上抹匀,转过头问伸手帮着她束发的麦冬,“平阳更冷,你要跟去还是在家里休养?” 麦冬伤势过重,青璃舍不得让她跟着折腾。去的时候有淳于谙陪着,回来她自己也能应付,当务之急是让麦冬好好调养身子,这天头太冷,实在不适合风餐露宿。 “奴婢就在家里帮着夫人做点杂事吧。” 麦冬思考片刻,觉得以她现在的状态不但不能保护自家小姐,还会成了拖累,现在也不是逞能的时候。 “恩,头发直接束上马尾就好。” 青璃眼眸清澈,三千青丝垂于胸前,脸颊上有若隐若现的粉红色,她对着铜镜眨眨眼,有一段时间没有观察自己,好像又起了点变化,眉眼之间,多了一丝灵气。 “小姐,马车整理好了,奴婢放上一个红泥小火炉,先给马车里增加点热乎气。” 麦芽把一切整理妥当,她犹豫了一下,这次回到平阳有三辆马车,少将军如果不骑马定要和小姐在一起,她们肯定不能在身边服侍,马车一共就那么大点的空间,少将军又不能接近女子,她和于嬷嬷要随时把心提到嗓子眼,担心距离太近,被拍飞的倒霉蛋是自己。 于嬷嬷人老成精,和麦芽商议了一下,二人在少将军带过来的马车上加了厚厚的棉被,也带了一个红泥小火炉,晚上冷,随时能喝上一口热茶也是好的。 被众人遗忘的方侍卫也不傻,自动自觉地整理最后一辆马车,心里寻思,没有人和他抢地方,赶夜路可以把车凳放下,睡一觉。 “四姐,你又要去平阳吗?” 白日里和族里的小娃疯跑一天,子喜很困,眼睛都睁不开了,他去灶间打热水洗漱,看到崔奶奶,才知道四姐要和少将军一起去平阳,他好不容易才休沐回家,觉得自己又被忽视了。 “子喜,过来。” 青璃打开一个小匣子,里面是各种糖果,都是她在空间里琢磨出来的,水果硬糖全部是用果汁做出,还有芝麻皮糖,酥糖,牛轧糖,果味原味的奶糖,下面是开胃助消化的山楂条。 “四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子喜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泛着水光,那些他最喜欢的糖果和零嘴,此刻没有一点吸引力,他拉着青璃的胳膊,小声道,“你什么时候能陪子喜一起玩?” 瞬间,已经快要八岁的子喜和原来三岁的小子喜重合在一起,那水汪汪的眼珠里满满的乞求之色,让青璃心里一软,二姐出嫁之后,大哥在京都,三哥在沐阳,家里只有她和子喜,忙忙碌碌,好久都没关注自家小弟。 “小弟,四姐去不了几天,很快就回来的,要和爹娘一起过年呢。” 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青璃对着淳于谙摇摇头,蹲下身子,掐着小弟的鼻子道,“子喜不是想要到山上吗,等四姐回来就带你去,小黑也在山上呢,到时候让它陪我们一起打野鸡,好不好?” 青璃好说歹说,使劲浑身解数,才安慰了小弟,她现在突然觉得,将近五年没有回家,对家人关心少了很多,她在心里提醒自己,要在这方面注意。 “不早了,我们走吧。” 淳于谙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走到青璃身后,拿起那件雪貂大衣,替她披在身上,“天冷,我陪你一起坐马车。” 青璃站在院门后,告别爹娘和小弟,这次离开家里只是短暂的,爹爹站在大树旁边的暗影里,娘脸上带着担忧,小弟也没有歇下,跟在一旁,不停地招手,让她有了离别的惆怅感。 “我会很快回来的。” 青璃眸色暗了暗,转过头上了马车,又把车窗打开,探出头,“爹娘,子喜,天晚了,你们早点回去吧,我几天就回来,不用担心!” 马蹄声在雪里格外的清晰,青璃一直探头,直到三人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淳于谙心疼,把青璃搂在怀里,温热的大手放在她冻得通红的脸颊上,无声地安慰。 马车外,北风呼啸,青璃坐在马车里,听到一种风形成的凄厉哭声,她靠在淳于谙的怀里,两个人紧紧地依偎。 马车的四壁亮着昏暗的火烛,形成了光晕,淳于谙的半边脸被藏在暗影里,他紧紧地拥着青璃,“累不累?累就睡一会儿,天亮不久,就应该到了。” “不累,睡不着。” 青璃把脸颊在淳于谙的胸口蹭了蹭,想到白天那几个新媳妇说的荤话,顿时觉得脸热,淳于谙不明所以,以为在马车里太冷,自家小丫头受了寒,赶忙沏了一杯姜枣茶,端给她,“快喝下去,把棉被裹上。” 马车里,四面缝隙会钻进来风,有一个红泥小火炉不顶事,淳于谙怕青璃染上风寒,见她喝了姜枣茶之后,把她搂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后背。 “皇上最近没有发来密函吗?大秦被打回泗水关,咱们这边继续进攻还是等待?” 马车里太安静,青璃有些不习惯,这时候如果在车内的是于嬷嬷和麦芽,三人肯定有话题闲聊,旁边是淳于谙,一向沉默寡言,和他在一起需要太多耐心,青璃怕自己又胡思乱想,首先打破沉默。 “前几天刚打过,士兵们身体承受不住,这天太冷,每天都有人染上风寒。” 风寒不算大病,但是治疗不及时,高烧不退,容易死人。军营里将士那么多,他作为少将军,很难照顾到每一个人,还是青璃把平阳城的一些老郎中抓来,组成了一条队伍,为士兵们服务。 天冷,三天两头的下大雪,关外又没有人扫雪,士兵们行进都要在雪中,身体本来就不如大秦那边的人强健,能屡屡得胜,全靠淳于谙的战术,还有那高昂的士气。 “既然如此,休息一段时日最好不过。” 马上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开战,过年就要死人,还不如等到年后看情况决定。目前当务之急,就是在各个关卡阻扰耶律楚仁一派,这些人想要一起混进平阳有些困难,一定会分批次行动。 “恩,北地几个城池已经下了通缉令,城门口也贴了画像。” 耶律楚仁现在是整个大周通缉的对象,从地道里一起跟着逃跑的还有姜贵妃以及部分党羽。耶律楚仁心狠手辣,最喜欢运用心理战术,不按照常理出牌,青璃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在年前进入到北地,或许会在一个地方躲避起来,等风声不那么紧,再次出洞。 “不,耶律楚仁一定到平阳来。” 淳于谙的语气斩钉截铁,他用手解开青璃的马尾,把她一头青丝放下来,用手一下一下地抚摸,“到平阳后或许还会露脸,作为挑衅,告诉我们,其实他早有准备,根本没有输。” 丢下大周一个空虚的国库和烂摊子,全身而退,这根本不是一个失败者该有的,说明这一步早已经谋划好,等到耶律楚仁反攻之时,大周才真正会陷入水深火热中。 “这么说,擒贼擒王,一定要捉住斩杀。” 好不容易京都平定下来却留下这么个隐患,就和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定何时就会引爆,耶律楚阳这个做皇上的心口处也悬着大石,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京都留下的城防军,原本都是耶律楚仁的人,现在被收编,用着也不能放心。 二人在一起,又讨论了北地的局势,说来说去,还是不容乐观。青璃用手捂嘴,打了一个呵欠,出了镇之后,马车选择官道,这个时候小路上根本没有人的踪迹,荒山野岭,雪夜容易迷路。 青璃站起身,打开车窗透气,她探出头,做了一个深呼吸,天上有半个月亮,在黑幕的衬托下,散发清冷的月光,官道两旁是密密的树干,树枝和叶子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远处有起伏连绵的群山,一片白茫茫。 “小姐,小姐!” 青璃的马车是第一辆,后面跟上来的于嬷嬷和麦芽的马车。马车上寒凉,于嬷嬷和麦芽裹着棉被,不停地用热茶暖胃,这水喝了一壶又一壶,这会有些尿急。 这辆马车是运货的,根本没有小解的地方,二人脸色憋的通红,忍了又忍,又不好意思直接对车夫说,于嬷嬷探出头,正合计怎么喊自家小姐,正好见到青璃探出脑袋。 “恩?” 青璃侧过头,问道,“怎么了?” “那个,马车能不能停下?” 于嬷嬷老脸通红,让少将军和自家小姐停下马车队伍,等候她和麦芽小解,这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支支吾吾,眼神闪烁个不停。 青璃捂着嘴,瞬间想到一个可能,她吩咐车夫道,“马车停会儿,大家休整一下,你们也喝口热茶取暖。” 这个借口不错,也算解决了麦芽和于嬷嬷的尴尬,二人下了马车,这官道四周都是群山,也没有人家,青璃不放心,怕有什么野兽,在淳于谙耳边耳语几句,也跟着下车来。 “小姐,天冷,您怎么出来了?” 麦芽脸色红红的,在这个雪夜看的并不清晰,她用手抓着自己的衣角,很是羞涩,“我和于嬷嬷在找地方,那片好像有干草,这么远应该没事吧?” “天这么黑,上哪瞅去,放心吧。” 车夫在喝茶,青璃拉着二人走到被比划的枯草附近,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雪,为了掩饰二人的行踪,于嬷嬷和麦芽一致决定,踩到雪里,反正小解只用一会儿的工夫。 青璃抽了抽嘴角,哪有她这种好主子,下人小解,她不放心安全,还要在前面把风,想到此,她自己捂嘴,轻笑两声,“好了没有?” 一片安静,没有人回答。 青璃疑惑,反正都是女子,她回过头,发现于嬷嬷和麦芽瞪着眼睛,站在原地,腰带已经解开,裤子还没有脱下,难道天冷,冻僵了? “小……小姐,有,死人。” 二人没有尖叫,只是站在原地成雕像状,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颤抖地指着地上,“有尸体!” 尸体?青璃快速地来到二人的位置,于嬷嬷和麦芽已经懵了,站在雪里,旁边的一角,露出来一只手,一定是二人踩下雪的时候,踩到了人,尸体才被翻出。 青璃揉揉额角,感叹这二人的运气实在太好,能死在这里,应该不是冻死的,青璃用手扒了一下上面的雪,慢慢地,露出下面的红色,已经冻成了一个冰坨,她脑海里只有三个字,“凶杀案!” 淳于谙在马车上等了一会儿,不见自家小丫头回来,他听到不远处有动静,自家小丫头正在叫他,赶紧拉开车门下车,施展轻功,一阵狂奔。 “你看看,这里有死人。” 见到自家小丫头完好无损,淳于谙这才松一口气,方侍卫听到声音,也从睡梦中惊醒,上面的浮雪被扒开,露出一具黑衣人的尸体,胸口处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少主,这人好像是老卫。” 方侍卫检查一下尸体,又找了一根树枝,在附近查探,没有别的发现,众人又把目光移动到眼前的黑衣人上。上面的只有一层浮雪,不多,人应该是最近两天才被杀死的,这里很多血,应该就是第一现场。 青璃以为这是凶杀案,看到黑衣人这身黑衣,也觉得有点眼熟,听到方侍卫所说,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淳于家的隐卫里面,只有一个姓卫的,有三十来岁,人称老卫,最近负责在周边寻找耶律楚仁的踪迹。 “没错,就是他。” 淳于谙用匕首划开尸体的胳膊,看到上面一条疤痕,他很确定此人就是属下老卫,死在官道不远处,难道说,已经发现耶律楚仁的行踪,被杀人灭口吗。 青璃的面色严肃,感觉到有些不妙,于嬷嬷和麦芽二人一直哆嗦,原本的尿意瞬间消失无踪。两个人有了阴影,以后说什么都不在荒郊野外小解,连续做了几天的噩梦。 “少主,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老卫一个人在荒郊野岭。” 方侍卫眼眶微红,他站在原地,心里不是滋味,老卫有家里有儿子,上次两人见面,老卫还在打趣说,儿子马上要娶媳妇,让他准备好礼钱,结果才没过多久,二人就成了天人永隔。 “恩,带到平阳安葬吧。” 淳于谙站在月光照不到的暗影里,看不出情绪,他声音很轻,转过头,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原地,他没有说多余的话,青璃知道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是忠心的手下遭遇不测,他一定很难过。 北风呼啸,青璃的散乱的头发在凌乱地飞舞着,她抬起头,看着天边那半边月亮,已经从清冷的淡黄色变成了血色,周围也有一团看不清楚的染红的云层,又是一个诡异的夜。 淳于谙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走得很扎实,雪地上有着清晰的脚印。他高大的背影分外孤单,青璃突然有些心疼,她快跑了两步跟上,握住他的手,二人十指交叠。 方侍卫对着尸体鞠躬,然后把老卫从雪地里抱起,于嬷嬷和麦芽面色惨白,慢慢地跟在方侍卫身后上了马车,众人没有停留,马蹄子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传来清脆的响声。 摸过尸体,青璃上车之前调用了空间里的灵泉水细细洗过手,她紧紧靠在淳于谙身边,看着他的面色,还是那种深邃轮廓的面容,周身带着冷峻的气场,他嘴唇紧紧抿着,看不出情绪,只有认真对视他的幽深的眸子,才能在里面捕捉一丝伤痛的痕迹。 淳于谙的手背青筋暴起,青璃赶紧掰开他的手,把自己的手塞了上去,“是耶律楚仁出现了,对吗?” “恩,胸口上插的匕首很明显。” 刚才二人还在讨论这个问题,耶律楚仁到达北地之后,不会可以隐瞒身份,没准还要对众人挑衅,老卫作为发现者,已经被杀害,那么是不是有更多的人成为那个变态的泄愤对象? 青璃咬牙切齿,凤阳平阳这么大,找一伙人或许简单的很,若是分散开来,无异于大海捞针,面对挑衅,敌在暗我在明,众人无可奈何,只能加大力度,不停地翻找。 马车内很安静,二人都没有说话,青璃想张口,又觉得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时间一久,感觉到有些迷糊,她把头枕在淳于谙的腿上,双手环抱他的腰,睡了过去。 淳于谙用手抚摸着青璃柔软的发丝,用把棉被盖在她的身上,怕她会不舒服,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定定地坐着,直到天边泛出了鱼肚白。 在淳于谙身边,青璃总是不需要防备,一夜安睡,等她醒来之时,马车里仍旧点燃着油灯,车窗车门关着,看不到外面的天色,她揉揉眼睛,问道“天亮了吗?” “恩,快了,再睡会吧。” 淳于谙趁此机会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又拍了下青璃的后背,“等进了平阳,我在叫你。” “不用,我也有些饿了。” 青璃坐起身,喝了一口热茶漱口,她把昨日熬好的鸡汤,放在红泥小火炉上,又在马车的小柜子里面找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个猪肉大葱馅的包子。 鸡汤热后,马车里传来阵阵香气,她从小几的拉门里拿出来碗筷和小碟子,倒好了醋,酱油,辣椒酱等蘸料,推给淳于谙,“包子是特意给你做的,我喝鸡汤吃个馒头就够了。” 二人刚用完早膳不久,马车也到平阳城门不远处,车窗外,传来一阵吹吹打打的哀乐声和哭嚎声。 “寒冬腊月,家里出丧事,就不用想着过好年了。” 青璃叹息一声,拉开车窗,她没想看这样的热闹,哭声太近,都说死者为大,她想告知车夫,自己一行人也不算很赶时间,不如让送葬队伍先过,给他们让路。 这一队的送葬队伍,只有一个女子,其余都是男子,众人穿着白色的丧服,大老爷们哭嚎,产生的效果可想而知,那气势磅礴,青璃都想捂着耳朵。 前面有一人打着灵幡,有八人抬着一口棺材,棺材相当精致,比一般的大上一半,四周雕刻精美的花朵,两边是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在队伍后面,有几个人拿着纸马,不停地撒纸钱。 送葬队伍加一起有五六十人的样子,青璃疑惑的是,这群人哭嚎,却感受不到一点伤心的情绪,眼泪流不停,抬棺材的几个人,面无表情,就好像行尸走肉,直勾勾地向前走。 青璃摇头叹气,一个队伍,没有一人真心为死哀伤,倒是发现几个隐隐偷笑的,虽然表面在哭,但是眼底竟然有一抹轻松之色,好像这个人死去,是众人期盼已久之事。 “人心不古啊!” 青璃有心吩咐车夫让路,但是这些人目不斜视,和自家的马车保持一个进度,她心里有些不高兴,拉上车窗,双手捂着耳朵,一大早就听哀乐,后面马车里还有一具尸体,可是众人为进城还没准备棺椁,一想起来就觉得有点愧疚。 车夫似乎有意回避这群送葬队伍,给众人让路,但是这些人似乎更刻意,马车慢,他们也装作病怏怏的样子,马车快,抬棺材的几个人立刻打起精神,健步如飞,一直快到城门口处,这些人还在跟着。 “搞什么啊,要入城吗,一般安葬都在祖坟,这人是客死异乡了?” 长时间受哀乐荼毒,青璃很是烦躁,她大口地喝了一杯水,若不是对方正在办丧事,她真想过去把那些唢呐锣鼓抢过来,扔远点,听着心烦意乱。 城门口,早早的有准备排队京城的百姓,平阳城得到了命令,盘查很是严格,士兵们一身整齐的戎装,带着棉帽子和手套,正在翻检马车,检查得很是仔细。 队伍排成双排,青璃打开车窗,准备见到士兵的时候打声招呼,免于检查,马车里还有一具尸体,着实有点不方便,她张望着,旁边那对送葬队伍与马车步调一致,也在等候检查。 “各位军爷,这是俺们的路引,逝者是小女子的姨母,平阳人士,客死异乡,这次是想落叶归根。” 女子声音很平和,听着舒服,她眼泡红肿,眼底一片青色,嘴唇干裂。泪痕还没有风干,看着楚楚可怜,可是青璃就是固执地认为,对方在做戏,并不是真的伤心。 ------题外话------ 美人们,看题目,你们懂的,二更是原因是我又卡文了,呜呜   ☆、第054章 混战(二更) 青璃斜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平阳的确冷过凤阳,特别是大清早,北风刺骨,坐在马车上都感觉哆嗦,好在身边有淳于谙这个天然的火炉,一直保持恒温状态,才让她舒服地睡了一觉。 “人心难测啊,从外面的送葬队伍看,逝者家里一定条件不错,可能没有孩儿。” 听着外面的动静,青璃自言自语,若是有亲生骨肉,怎么会落得一个娘家亲戚来送葬,根本不符合北地的习俗,至少也应该是个侄子,莫非逝者是个没出嫁的老姑娘,或者是个寡妇,青璃无聊,胡思乱想。 淳于谙皱眉,他破天荒的打开车窗,青璃感受到外面钻进来的冷风,立刻睁开眼,趴在淳于谙肩头,两个人一起看着窗外。 “路引没有问题。” 几个士兵在一起,仔细地检查过,登记造册,对着众人道,“不可在平阳城逗留超过三天,等出城的时候划掉名字。” “呜呜,这点规矩我们还是懂得的。” 前面的女子一直呜咽地啼哭,哽咽着,旁边吹唢呐,敲锣打鼓的暂时停止了动作,等候排队进城。 “唉,腊月里,摊上丧事,这年都过不去喽!”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家人真是奇怪,咋都是男子呢?” 旁边有跟着一起排队的百姓,小声地嘀咕,大家都没有什么恶意,单纯是对逝者有些惋惜。一般家里条件一般的,能请个几人的队伍就不错了,这次来了这么多人,家里肯定是个富户。 “没什么问题了。” 士兵仔细地在前后绕了一圈,青璃这边也到了城门口,她对着来检查的士兵招手,“一共三辆马车,都是咱们的,不用检查了。” “少……” 士兵瞪圆了眼睛,正要开腔,被青璃制止住,两旁还有不少百姓,她要低调,不想让人知道她要进城。 “这个是一些糕饼点心糖果,等你们忙完这会,大家分食了吧,辛苦。” 淳于谙只露出半个身子,却被士兵看到,士兵犹豫了一下,接过食盒,心里感动,他们这些守城士兵要轮流执勤,一大早天不亮就要起身,早上一口热茶也合不上,城门一开,就涌进大批想要进城的百姓,一直要到午时前后,才能喘口气。 平日里,没有人关心他们,今日能听到高高在上的少夫人说一句安慰的话,顿时觉得什么都值得了,接过沉甸甸的食盒,士兵心里温暖,对着青璃郑重行了一个军礼。 不远处,丧葬队伍正在准备进城,百姓们自觉地给队伍让出一条路。淳于谙眼眸深邃,他注视了人群的方向,对着青璃道,“有什么办法是最快速度,把百姓们疏散开的?” “难道是……” 青璃瞪着眼睛,思维从混沌状态立刻变得清醒,之前一直讨厌哀乐的声音,觉得心里烦躁极了,对这虚伪的送葬队伍没有什么好感,淳于谙的话,立刻提醒了她,这支队伍很有问题。 “唉,最近来送葬的队伍真多,平阳一打仗啊,好多有钱人都跑出去了,结果平阳没怎么样,这些人到是先走一步,还要回来安葬,这都是命啊……” 有那好心的士兵感叹了一句,青璃立刻抓住了重点。这个时候,百姓们对死者是尊敬的,不管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有什么罪行,死后就到此为止,没有人会计较,这可能也和他们相信地狱,相信鬼神之说有关系。 青璃发现,虽然士兵们检查了纸马等物,却没有要求开棺,这是一件极其忌讳的事,会引起百姓们的不满,打扰死者的清净。 士兵说,最近送葬的人多,有些不对劲,她说不上哪不对,但是若要用这口棺材装什么非法的东西,活人,对,耶律楚仁和党羽! 几秒之内,青璃的脑子转动的飞快,她和淳于谙有了默契,四目相对,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意思,“百姓们我来想办法,不能让这伙人跑了!” 因为人家办丧事,青璃不想探究,不管是谁,对这个还是很回避的,能想出这个招数,肯定是那个善于抓住别人心理弱点的耶律楚仁,这个死变态!就是不知道,棺材里的是谁! 青璃掀开盖在身上的棉被,快速地下车,在士兵们的耳边小声地耳语几句,士兵立刻会意,片刻之后,城门只留下一条缝隙,处于关闭状态。 “怎么回事,不让进城了?” 于嬷嬷和麦芽昨日一宿没敢睡,想到后面马车上的尸体,身子就打怵,两个人哆哆嗦嗦成一团,睁着眼睛到天亮,就等着进城,好赶紧和方侍卫一行人分开。 “于嬷嬷,麦芽,下车!” 青璃把二人招呼下车,三人来到一旁的空地,青璃大喊了一声,“有人发银子了,快来看啊,地上都是银子!” “小姐,您干啥抢老奴和麦芽的钱袋?” 于嬷嬷哭丧着脸,就那么点积蓄,小姐不分青红皂白抢夺过去,全部撒在地上,她有心想捡起来,周围排队进城的百姓们听到声响,呼啦一声围拢过来,激动大叫,“财神爷来喽!真是银子,那边,那边还有!” “当然是你俩银子少,都是碎银和铜板。” 青璃身上只有银票,空间里都是大银锭,要是在这里当街撒钱,真是亏大了,她不过是要转移百姓们的视线,想在一会儿混战之时,让无辜的人少遭受连累。 “那边也有,全是碎银子,快去抢!” 有些百姓们自知抢不过,全部跑过去看热闹,顿时城门口只剩下守城的士兵,几辆马车,还有丧葬队伍。淳于谙,方侍卫从马车上面下来,对着士兵们吩咐道,“抓起来,全部!” “是,少将军!” 士兵们不明所以,但还是服从命令,片刻之后又赶来一个几百人的队伍,把丧葬队包围起来。这会儿,青璃也和于嬷嬷,麦芽交待了事情的原委,让二人协助士兵们看管好这些百姓,避免受到牵连。 “呜呜,有没有王法了,就算是少将军,就能让逝者不得安宁吗?” 为首的女子眼神里闪过惧怕,但是迅速镇定下来,让青璃认为她更不简单,正常女子见到这阵仗,不说下晕过去,也要瑟瑟发抖了,此女子只是表情微变,很快调节过来。 “你怎么知道他是少将军?” 青璃冷笑,她随手把散乱的头发束起一个马尾,“宫里出来的人,就是不一般,倒也是个人物。” 青璃这么说,纯属瞎忽悠,她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是试探而已,因为怀疑是耶律楚仁的人,这个女子言谈上来看,识文断字,也有一种气质,身份不会太低,即便是装作受了委屈,仍旧带着强势。 “胡乱说什么。” 为首女子眼神闪了闪,露出一抹震惊,但是很快平复,青璃觉得这人心里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好,从她走路的姿势来看,不像是一个会武的,所以青璃猜测可能是宫里姜贵妃的人。 “大人,小的们是良民啊,路引也上交了,我们家夫人还要赶着吉时安葬,行个方便吧,我们有银子。” 侧面跟着的一个男子腿脚软了软,装作一副惧怕的模样,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摸出一个钱袋,双手捧上,“没有多少,就是个茶水银子。” “想过去也不是不可以,开棺!” 青璃手里玩弄着软剑,她弯腰扭动了两下热身,随时准备加入战斗。 “这不可能!” 对方突然强势起来,为首的女子瞪着大眼,用手指着青璃道,“这不可能,还有没有王法了?没听说有这样的要求,送葬队伍走了几天,只有我们……” “你是如何得知的?” 青璃眯了眯眼睛,刚才说话的士兵在青璃身边,按照距离,那边不可能听到,这女子说姨妈亡故,还有心情有时间打听平阳到底有多少人进城? “杀进城,进城咱们就有办法了,哈哈!” 为首女子眼神闪烁,不能自圆其说,后面几个抬着纸马的见到不妙,索性先下手为强,掏出身上藏着的长匕首,快速地向青璃袭来,暗恨她套话。 “哎呀,干什么都冲着我来的,我一个弱女子,这像话吗?” 虽然是如此说,青璃飞快地转了一圈,用内力灌注进软剑,与众人打做一团,她一边打一边喊,“那个女的,抓起来,小心她吞毒!” “少夫人,您是弱女子,小的们连弱女子都不如了。” 见过沙场点兵的几个士兵齐齐地翻白眼,少夫人把少将军身边的副将虐了个遍,众人一起上,都不是她的对手,现在装柔弱太晚,他们私下里一直猜测,少将军厉害还是少夫人更胜一筹。 淳于谙没有加入战团,而是接过士兵的箭矣,对着这些耶律楚仁的党羽,拉弓射箭,箭箭直戳后心,留着这些人的命没有必要,以防止夜长梦多,唯一一个好攻克的就是为首的女子。 “我草!这娘们太厉害了!兄弟们快上!” 后面一个汉子打不过青璃,被软剑砍断了一条胳膊,他用手捂着喷射出来的鲜血,求救道,“快点,风紧扯呼!” “扯呼不了,全部留下!” 青璃快速地跃纵,一剑封喉。这些人的武功看起来不算高,套路一致,有点像大内侍卫,对付众人很轻松,青璃想想也是,功夫高的,恐怕半夜顺着城门就进去了,不用等到白天,城门口倒处是画像,耶律楚仁的人想进城还有点难度。 很快,淳于谙已经射杀了二十多个,青璃这边也砍倒十多个,她心里气愤,这种时候用箭矣最快,轻飘飘地,不用动就是一个,不像她还要活动,上跳下窜,已经注意躲避,还是被对方的的血喷溅到了小袄上。 百姓们抢了银子,心情正好,准备回来排队进城,远远地看到喊杀震天,也吓得呆若木鸡,被于嬷嬷和麦芽等士兵拦着不让过去,众人谁也不嫌命长,心里猜测那边是发生了何事。 被士兵抓住的为首的女子有几分血性,见自己无论如何扭身也挣脱不出去,周围这些人又死了个干净,大势已去,定要成为弃子,她哭喊道,“娘娘,奴婢先走一步!” “我不让你走,就是阎王也不能收了你。” 青璃使用了一个眩晕术,又往她嘴里塞下一枚药丸,转过头,对着淳于谙道,“这么说,棺材里的人是姜贵妃?” “不是。” 淳于谙神情严肃,很是确定,因为他了解耶律楚仁,对待亲娘,耶律楚仁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务必要保护姜贵妃的安全,他去莫家村的消息,恐怕早就泄露出去,耶律楚仁应该早早的钻了空子,已经进城。 棺椁被打开,里面的人果然如众人所说,不是姜贵妃,而且也不是活人,竟然是死去多时的太后!面目上没有多大的变化,尸身没有腐烂,已经脱水,成干尸状。 “姜太后那个老妖婆!” 方侍卫站在一旁,吓了一跳,万万没有想到是她,众人只好把视线投到那个被青璃下药的女子身上,见人还在昏迷,方侍卫叹口气,“少夫人,属下怎么觉得一切那么诡异呢!” 当然诡异!若是在棺材里出现的是姜贵妃,青璃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是出现的是早已经死去的太后,这就大有问题!姜太后死后,被葬在皇陵,耶律楚仁是怎么把尸身弄出来的呢?当然这也不是关键,关键问题是,他在逃亡的路上,还有能力带着死去的祖母一起,更加证实,京都的结局是他自己刻意为之。 “这女子被我下了迷药,要晚上才能清醒。” 眩晕术加上迷药,清醒之后恐怕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暂时不用担心会自绝身亡,但是想要从这个女子得到信息,也很难。 士兵们快速打扫战场,混战结束,淳于谙没有上马车,他侧身上马,对着青璃道,“我先回到大营去看看。” 告别淳于谙,麦芽和于嬷嬷这才上了第一辆马车,两个人苦着脸,下眼睑处青黑,人也耷拉着脑袋。 “小姐,最近老奴都不想吃肉了。” “那个刚才撒出去的银子?” 麦芽瞪了于嬷嬷一眼,她还给自己攒嫁妆呢,刚才丢出去有二十两,是一年的月俸银子,她这心里抽着疼,于嬷嬷也要攒银子给儿子娶媳妇呢,说那些没用的干啥。 “你这小丫头,小姐我还能亏待你?” 青璃从袖兜里取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给二人一人一张,豪气道,“多的就当是赏给你们的!” 通知车夫去新宅,一身是血,青璃很不舒服,总觉得身上也有血腥的味道,她要赶紧洗漱一下,换一身衣裳,于嬷嬷想法正是她心中所想,最近几天都不想吃肉,还是吃点青菜吧。 “小姐,那个姜太后怎么跑到北地来了?” 麦芽给青璃倒了一杯热茶,感叹还是这辆马车最舒服,靠垫也软和,她和于嬷嬷在后面那货车蜷缩了一夜,腰板都僵硬了,现在才缓过来一些。 混战之后,百姓们蜂拥,看到棺材里的尸身吓得不轻,里面陪葬有很多金银玉器,那都是绝世的珍宝,青璃的意思就是,宝贝留下,尤其是姜太后口里含着那颗夜明珠。 她禁止士兵下手,一个人成了干尸,没准身上有剧毒,最好不要直接接触,她上前掏出一个帕子,从姜太后嘴里取出夜明珠,帕子立刻变成了黑色,士兵们庆幸,少夫人又救了他们一命。 青璃不怕毒,那些宝贝全部被她要来,连姜太后身上那身寿衣也没留下,众人商议,这具干尸也没什么看点,扔到乱坟岗子也不会有人捡去冥婚,不如一把火烧掉,一了百了。 “不是说三皇子跑到了北地,八成带了他祖母过来。” 于嬷嬷比麦芽强些,她撇了撇嘴,“用这个办法进城,咋想的呢,难道三皇子躲在了平阳吗?” “哼,就那种变态,到平阳也会色心不改,肯定会去小倌馆。” 北地没有京都开放,有花楼一条街,明着的小倌馆是没有,但是有地下的,具体在哪里青璃也不晓得,她想起一个人,上次帮沈老爷沉冤得雪的关键证人万花楼老鸨媚娘,媚娘是道上人,又是在北地混的,知晓也不奇怪,她准备托人给媚娘送一封信,打探下。 进了城门,路程就进了很多,早上城里的百姓们不多,马车一路顺畅,很快就到了青璃家的新宅。 隔壁有士兵进出,见到青璃的马车也认识,众人很高兴,不停地打招呼,“少夫人,您回来了!” “是啊,过来看看,你们过年的年货准备好没有。” 青璃站在远门口,和士兵们闲聊,最近附近的宅子士兵增多,前几天打仗,有太多重伤员,在大宅里,都是伤情十分严重的将士们,多半是立功之人。 “恩,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就别客气,和家里的管家说也一样。” 聊了几句,青璃就被冷风吹了个透,赶紧对着士兵们招手,进了宅院,于嬷嬷自觉去厨房准备热水和姜汤驱寒,青璃却在想,晚上怎么审问那个唯一留下活口的女子。 ------题外话------ 说好的二更…   ☆、第055章 夜审 回到新宅,青璃被麦芽服侍着洗漱,又换了一套新袄子,她靠在椅背上,有些不自在,因为太敏感的关系,总能闻见周围的血腥气。 “小姐,这件小袄怎么处理?” 枚红色锦缎小袄,是青璃最喜欢的,刚做出来,这还是第一次穿,就沾染上无数大大小小的血点子,扔掉有些可惜,麦芽犹豫了一下,这才问道。 “烧掉,不要了。” 沾上别人的血迹,太晦气,到古代以后,青璃也被同化,她不耐烦地挥挥手,“扔出去,我不想看到这件小袄。” 小袄做工精细,光是领口锁边就用了几天,最难得是料子的颜色,枚红色不好印染,所以出产甚少,麦芽感到可惜,见自家小姐情绪不好,没有说什么,带着袄子转身离开。 青璃心里有火,不单单是因为一件袄子。耶律楚仁就这么进到平阳城,又让这个变态钻了空子,感觉他就像是一条泥鳅,滑的很,平阳布置严密,也没有拦住他。 “小姐,您还没用早膳吧,前面厨房熬了点白粥。” 于嬷嬷提着一个食盒,见自家小姐没反对,她把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碗白粥并几碟小咸菜。 “恩,于嬷嬷,你和麦芽下去歇息,过了晌午咱们在出门。” 时间还早,青璃打发了丫鬟婆子,把门紧闭,自己进了空间。 空间里,一种蔬果的香气,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无比惬意,身体紧绷的弦也跟着放松,没有那种血腥气,情绪舒缓了很多。 小灵落在苹果树上,气呼呼地,自从上次小白狐羽幽威胁它,抢跑了鸡腿,这傻鸟就记了仇,平日里也不搭理羽幽,自己在外面转悠,见到青璃,立刻挥动着翅膀,在天空盘旋一圈,落在她的肩头,“主人,您进来了!” “是啊,几天没进来,看看庄家收了没有。” 放眼望去,一片绿油油,青璃辨认了一下,不是她之前种下的水稻和小麦,多了一些白菜,土豆之物,看来是灵兽打理过了,现在还没到成熟的时候。 缓坡上,放养了几头奶牛,旁边放置几个大桶,里面都是牛奶。这牛奶可是纯天然的,一点化学制剂没加,青璃把桶移动到库房,心里盘算做点什么吃食好。 “主人,空间里多了海螃蟹,还有鱼虾,美味的很,都是在京都弄来的?” 小灵眨着乌鸡眼,跟在青璃身后寸步不离,自己没话找话。 “恩,是啊,小灵,你要是在空间无聊,就去沐阳看看,马上过年了,也不晓得我三哥能不能回来。” 青璃转过头,对着小灵忽悠道,“作为奖励,送你一只少将军做的烤鸡如何?” “主人,您也太抠门了吧,怎么也要两只!” 小灵扑扇扑扇翅膀,围着青璃转了一周,它都快想不起来烤鸡的美味,主人在京都开的香满楼做的烤鸡不错,它偷过一次,可是第二次就被发现了,安排了伙计在库房看管,再也找不到机会下手。 “好吧。” 青璃假装犹豫了一下,答应小灵的要求,她只说会给两只,可没说什么时候,马上过年,她又不会在平阳久留,能不能见到淳于谙是个问题,先把小灵骗过去再说。 来到一楼库房,有一个小箱子是从姜太后棺材里面劫来之物,那颗夜明珠大小罕见,几件精美的珠宝玉石,件件精品,不但是材料难得,更是前朝国手所制,宝石和金银的镶嵌处看不到一丝痕迹,美轮美奂,其中一个香薰的小球,镂空雕琢,就是现代的工艺,也未必能做出这么细腻。 “可惜上面都沾了毒,而且是剧毒。” 青璃摇头叹气,找了一个木盆,把几样宝贝泡到灵泉水里,灵泉水立刻变得漆黑,上面飘着一些小虫的尸体。 那些虫子细小,用肉眼根本没注意,青璃打了一个寒颤,这些剧毒见血封喉,碰到皮肤也会立刻吸干表皮的水分,她猜测姜太后之所以成了干尸,应该与此毒有关系,这么多小虫子,让她想到南疆秘术,也是大哥控制鬼罗刹用的蛊术。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白狐羽幽出现在她身后,正在瞪着眼睛看灵泉水上飘着那些小虫,它思考了一下,“主人,这些虫子是被用毒喂养的,好像还没有死。” “什么?” 青璃抖了抖,这密密麻麻地虫子看着头皮发麻,一听说没有死,顿时手脚无措,有时候女子再强悍,天不怕地不怕,杀人如麻,还是有弱点的,她就是怕这些黑漆漆带着壳丑陋的小虫,这么一堆,用现代的话来说,密集恐惧症。 “好像不一般,主人,虫子交给我吧,我研究研究。” 羽幽不怕,好奇的小眼珠紧紧地盯着,青璃脸色僵硬,强迫自己镇定,“那个水盆你端到药室,别让虫子乱爬。” 说完,青璃用瞬移直接上了二层的浴间,跳下温泉池子,身上还是止不住的鸡皮疙瘩。以前听说有蛊虫,她以为都是民间以讹传讹,做不得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要是用这样的虫子控制人,是不是虫子会钻到身体里,她抱着胳膊,身上发毛。 泡了一会儿,青璃从温泉里出来,刚才受了点惊吓,睡不着,她在空间里整理一下衣物和首饰,又到装吃食的库房转了一圈。 角落里,堆放着一个小布袋,青璃打开一看,顿时眼睛一亮,好久不到库房里转悠,倒是把这茬忘记了,这是她在京都收上来的小玉米粒,就和现代制作美国玉米花的玉米一样,农民们自家种的,谁知道收成不好,就长成了这副模样,以为卖不出去,青璃正好路过,全部买下来。 在现代,看电影,爆米花和可乐是必备之物,可乐她是无法做出来了,现在还有点怀念那个味道,爆米花是没有没问题的,只能采用土办法,把玉米粒加奶油,放在烤箱里,底下用大火爆,试验了一下,很成功,有个别的没有爆出来,剩下的爆出很大的花,吃一口,有浓重的奶香味道。 空间里有各种水果,可以和奶油混合,做出任何口味的爆米花,青璃试验了一种葡萄味和苹果味,觉得不算很成功。冬日里,整天没事干,吃着茶水和瓜子,爆米花是一个新吃食。 青璃用油纸做成一个锤子的筒状,把爆米花倒进去一部分,一边走一边吃,爆米花脆甜,她满足地眯了眯眼,果然有好吃的,心里马上得到安慰,现在想起那些虫子,也不那么害怕了。 空间山林里的野兽暴涨,一路上,光是野猪就遇见了很多只,听小灵说,别的动物还好,躲在山里不出来,就这些野猪最不本分,时常组团到庄稼地里去踩踏,有一次还进入到药园。 药园里面珍贵药材多,那些可是羽幽的命根子,结果羽幽发怒,迷晕了十几头野猪,全部宰杀,青璃就说道库房里面看到挂起来的野猪肉,她还在心里寻思什么时候宰杀的。 在深山不远处,有一片腹地,空间升级之后多出来的一片,到处是野草野花,低矮的灌木,这边有鹿群,羊群,还有部分没送出去的战马,战马繁殖很快,又多了一些小马驹。 青璃一路走一路看,这些羊都不错,身上的毛很厚实,似乎在草原上得到了变异,青璃灵机一动,寻了一把剪子,追着羊群剪毛,想着绑成毛线,到时候织围巾,手套和帽子都不错。 羊群见到同伴被折磨,瞬间一身毛被剃光了大半,顿时四散奔逃,青璃脸上带着邪笑,嘿嘿,都得回来,让她剪个过瘾再说,全部变成秃子,以后谁也不用笑话谁。 青璃在空间里自娱自乐,绑羊毛搓成毛线,用了精神力,粗细均匀,想到京都几个姐妹,要是把这个羊毛做成的手套送给赵羊羊一套,她一准儿高兴。 京都天气没有北地那么冷,羊毛足够,想到未来的婆婆文氏,青璃除了送屏风那种摆设之外,还没送过多少亲手做的,护国将军府不缺银子,要什么都有,缺的是心意,她打定主意,做一套毛衣,上面镶嵌染色的牡丹花,用来讨好未来婆婆。 一晃就过了晌午,门外有了脚步声,青璃这才恋恋不舍地从空间里出来,装作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打开门,于嬷嬷和麦芽端着热水,已经站在门口等待。 回到新宅,二人虽然做了噩梦,但是脸色好些,进门之后,麦芽透了一个棉布巾服侍自家小姐擦洗,“小姐,下晌咱们去哪里,少将军派人传话,让您天黑之后去城北大军的牢房。” “恩,去玉器铺子,查看账目,也好给伙计掌柜们发福利。” 铺子虽然没开多久,好歹是自家在平阳的第一个生意,做的有声有色,掌柜富顺是自己人,跟了自家多年,忠心度绝对没问题,也想放手好好干。她的铺子里面卖价要比普通银楼贵上两三成,仍旧吸引很多大户人家,品质好是一方面,新颖,而且又挂着她的名头,那些大户人家时常上门采买,也是起着交好的心思。 整理完毕,马车一路来到最繁华的街市。马上到了大年,天虽然冷些,也有不惧严寒出门的,青璃观察一下,布庄和胭脂水粉的铺子人气最旺,用那结伴的小姐妹,出门一起逛街。 “小姐,看到卿和堂,奴婢想起来了。” 麦芽指着前面不远处的门面,稀稀拉拉站着几个百姓,“云少主,陈家公子和您凑了银子,在城北每天都要施粥的。” “恩,这我知道,还给破庙里的乞丐们是捐了棉被。” 青璃点点头,打开车窗,看了一眼天色,这冷风不停地吹,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这么冷,光靠柴火也无法取暖,要是赶上大雪天,出门捡树枝,非要冻出个好歹来。 破庙里很多乞儿,都是没有爹娘的弃儿,族里也没有人愿意养着,小小年纪就圆滑的很,学会坑蒙拐骗,家里的下人也曾经被偷过钱袋,青璃倒是能理解这群孩子,若不想点歪门邪道,光靠乞讨得来的粮食,根本吃不饱,有个病有个灾,只能等死,这些乞儿专偷百姓,因为他们衣着破烂,无法接近有钱人,遇见那些脾气暴躁的,直接就是一顿打。 “平阳真冷啊。” 于嬷嬷坐在马车里,不住地搓手,好在车夫赶车很快,到了自家铺子的门口。 玉器铺里没有客人,掌柜富顺,账房连带着几个伙计正在闲聊,自从有了定制服务之后,这些富户们都要与众不同,相互攀比,大堂里这些首饰反倒是看不上了。 铺子里地下有烟道,暖和着,几个人喝着热茶,闲聊家里过年的琐事,青璃一进门,站在门口的马姑娘第一个看到,惊喜道,“小姐,您来了!” “小姐,您不是在凤阳吗?” 富顺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小伙计很有眼色,赶紧去端热茶。马车上有些冷,一进门,暖气扑面而来,青璃坐到休息区的沙发,回道,“这不是要过年了,年前我最后一次来看看,也好给你们发大红包!” “小姐,最近咱们生意不错。” 富顺拿过来一本账册,上面清晰地记载最近的生意,他笑道,“咱们的画师做的图样子很新颖,还有人高价来挖人呢!现在到了年关,这些小姐夫人们,都自己定制首饰,我们铺子现成的,她们反倒是买的少了。” 记录的订单,有一些大额的,几千两银子的都有,青璃指着其中一条,问道,“八千两银子,谁这么大手笔?” “这个啊,小的也疑惑呢,那个夫人眼生。” 富顺摩擦下巴,也很是疑惑,当初接手玉器铺,平阳所有富户的资料他都有,但是印象中没有这么富贵的夫人,一出手就是八千里两,问题是,银子都没有要求抹零,干净利落,剩下的二两银子没要,说是当做打赏。 “小姐,这位夫人很是贵气呢,是我接待的。” 一般女客都是马姑娘接待,前几天平阳下雪,也没有生意,她正闲着。约莫快到午时前后,她刚想去后堂吃点糕点充饥,这位夫人就出现了,身边只带了一个婢女。 “哦,是吗?” 青璃只不过随便一问,只要赚银子就行,她也没想追究这个人的身份,但是马姑娘的一句话却让她一愣。 “你是说,这位夫人带着头巾,在眉心有一颗红痣?” 青璃瞪着眼睛,激动地抓着马姑娘的手,再次确定,“这位夫人的年龄大概几何?” “看不出,从进来就没有说话,都是那个婢女应答。” 马姑娘用力点点头,绝对不会看错的,二人可是来了个脸对脸,那位夫人举手投足透露着尊贵,一派大气,因为面生,又在没生意的时候赶来,所以让她印象深刻。 “小姐,不会是那个人吧!” 姜贵妃,没错,姜贵妃生得妩媚,在眉心处有一颗红痣最是明显,她的脸上还有几颗红痣,听懂面相的人说,这是一个北斗七星阵,有名的面部风水,一般有此阵的人,非富即贵,惹人怜爱,母仪天下之命。 青璃不能确定,再次形容了一下姜贵妃的眉眼,最后确定,此人就是耶律楚仁的生母姜贵妃!真是胆大包天,耶律楚仁不可能在平阳没有爪牙,跑到自家店里来消费,真是嚣张,不就是挑衅,想告知她,他们在北地。 “小姐,这么说……” 麦芽很是担忧,姜贵妃在平阳,就证明那个三皇子也在,肯定要对少将军不利。 “小姐,这是咋了,有啥不对吗?” 富顺和马姑娘不明所以,平日接触不到大人物,青璃怕说出来吓坏二人,对着麦芽摇头,淡淡道,“没什么,就是这个人可能是我的仇家,彼此有点龌龊罢了。” “那和您有龌龊,咋到咱们铺子,不能是为了诋毁吧?” 富顺想不通,以为是生意上的恶性竞争,他心里安慰自己,反正对方花了八千里两银子。这个时候可不兴什么退换货,实打实的银子到手才是真的。 “无碍,就是下次再见到的话,报告给少将军,把特征说清楚。” 姜贵妃那么聪明的人,绝对不会出现第二次,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通过地道,进入大秦逍遥,在平阳某个角落的可能性极小。 青璃摇摇头,不再多想,把铺子里的账本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一遍,总体来说生意不错,她给富顺包了一个一百两银子的大红包,账房,画师,雕刻师傅,分别奖励五十两银子,小伙计三十两,众人算是收获颇丰,都喜滋滋地。 从新宅库房调动了米面,粮油和一些猪肉,鱼,给众人分发,作为过年的福利,让他们来年好好干,过年也不能松懈,要安排人值夜,看守库房,她已经委托城北大营的士兵,每日晚间巡逻都会路过此处。 又坐了一会儿,到了下晌,天色渐暗,青璃带着于嬷嬷和麦芽坐马车回到新宅,用了晚膳,做简单的整理。她写了一封信给媚娘,吩咐家里的下人送过去,又把近几天的事,做了一个安排。 天已经擦黑,屋子里点燃了火烛,青璃估摸时辰差不多,又折腾到城北大营,这次为了怕麦芽和于嬷嬷害怕,她自己一个人前往,把二人留在新宅。 路上碰到几十人的巡逻士兵,青璃拉开车窗,和众人打招呼,马车里已经没有多少点心,她从空间库房取出一些烤鸡腿,用油纸包包好,放到食盒,又装了一些糕饼点心,递给众人,笑道,“吃的时候小心点,当心被人发现你们开小灶!” “少夫人,能遇见您真是太好了!以前他们就说遇见您有肉吃。” “是啊,听说您回凤阳了,咱们巡逻都没有以前精神呢。” 青璃平易近人,士兵们也不像怕淳于谙那么怕她,都能打趣说上几句,“这次您回来,晚上巡逻的队伍人都要多了!” “行了,吃完好好巡逻,酒少喝!” 青璃嘱咐了几句,心里为士兵们担忧,这样的天,在马车里燃着红泥小火炉,她都冷的很,怕弄脏淳于谙送的雪貂大衣,没有穿,只披着一个薄薄的兔毛披风。 时间还来得及,青璃让车夫去上次的面馆,那处小巷子。已经过了饭点,人不太多,老板娘见到青璃很是高兴,赶忙迎出来。 “我来这里,不吃饭,就是谈个生意。” 这些士兵们真的很难,要昼夜巡逻,晚上也没有饭吃,前段还有人冻死,还是很凄惨的。青璃看到这些士兵见到她,很是渴望的眼神,猜测他们一直饿肚子。 冬日严寒,有时候要顶着风雪,那点吃食消化太快,根本不顶事。这片的小队有二十来人,一共有几个小队伍,青璃想和老板娘谈个生意,让他们多请几个人,昼夜营业,给士兵们加餐,那些吃食,米面的银子就算在她身上。 “莫小姐,您真是个好人。” 老板娘很动容,这年头一心一意支援士兵们的人不多了,难怪在军营呼声这么高,莫家小姐的做法不是为了讨好少将军,而是真的用心的,在每个细节上都照顾得无微不至。 “好人也要有银子才行,不然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青璃笑笑,和老板娘讲好了条件,只是一个小小的善举而已,周围很多穷苦的百姓,吃饭也困难着,就让他们过来帮工,用自己的苦力换银子,也能给北地士兵多些温暖。 再次上马车,直奔城北大营的牢房。门口处站着几十个士兵,手里举着长矛,众人见到马车停下,整齐划一地行礼道,“少夫人!” 青璃被这喊叫声吓了一跳,她揉揉额角,披好兔毛披风,这才从马车上跳下,对着众人道,“少将军来了吗?” 天已经完全的黑下来,平阳城的腊月初九没有月亮,天幕中一片漆黑,只有牢房附近有几个微弱的灯笼,在士兵们旁边放着火炉,众人轮流过来烤火,其余人仍旧笔直地站着。 “少将军还没有到,不过方侍卫来了。” 为首的小头头回道,“少夫人,您还是进去吧,牢房里比外头暖和,天寒,您要多注意身子。” “好。” 青璃嘴角抽了抽,虽然这是一句关心的话,但是怎么听都有点别扭,让她进到牢房里去取暖,估计在北地是头一份。 牢房是一所地牢,青璃走入暗道,两旁的墙壁上挂着油灯,忽明忽暗,一直向下,拐了个弯。城北大牢建造的很是坚固,下面有青砖铺地,并不潮湿,还算干燥。 在左手边第一间房就是刑讯室,雪白的墙壁,墙上挂满带着血的刑具,有些已经上锈,有些刑具上面是暗红色的,应该是常年累月沾染人血,血迹冲洗不掉形成。 方侍卫坐在刑讯室正淡定地喝茶,身后不远处站着几个士兵,众人见到青璃,赶忙招呼,“少夫人。” “少夫人,少主还没有到,您坐,您坐。” 方侍卫满脸笑容,给青璃腾地方,一会儿自家少主进门,看到他老神在在地坐着,少夫人站着,一定会背地里找他算账,让他有苦说不出。 青璃没有客气,坐在椅子上,问方侍卫,“老卫的棺材板买了吗?我听说他是京都人士,要在哪里安葬呢?” 一提起老卫,方侍卫变了脸色,眼里闪过伤痛,沉默片刻,这才低声道,“以前老卫说过,若是不幸遭到不测去了,就把他火化,骨灰放在坛子里,带给他的家人,入土为安。” 京都在经历过地龙翻身和时疫之后,百姓们对火化安葬,没有以前那么排斥,老卫应该是觉得运送尸身回京不方便吧。 “那就买个好瓷坛。” 人故去,用金银之物也无法弥补,青璃没有处理过类似的事,怕想的不周到,让方侍卫全权处理此事,务必办好,缺什么找她要就是。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又响起脚步声,这声音青璃很熟悉,她站起身,走到门外,果然看到淳于谙高大的身影。他穿了一身黑色的夹袄,身后披着一个暗红色长披风,一进门就带来一股冷风。 “把人提上来。” 淳于谙面容冷峻,一身冰寒之气,眸色幽深,转过头对着方侍卫道,“你去大营里看着,有什么情况立刻回禀。” “那个……” 似乎是出了什么状况,青璃犹豫了一下没有问,趁着士兵们去提人之时,把姜贵妃出现在玉器铺的事说了一遍。 “不单单是姜贵妃,耶律楚仁也出现了,而且是卿和堂。” 淳于谙压住心里那点不快,都是从小一起长大,耶律楚仁是什么人他很清楚,来到平阳绝对不简单,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在此之前,多次露脸,就算给众人一个挑衅,知道他在北地,又无可奈何,这种心情很不爽。 “是老云说的?他应该还在北地吧?” 上次分开之后,青璃就回到了凤阳,云隆丰说要等过一段时间在走,平阳今年很冷,他想留下一段日子,和陈公子一起布施。 “对,耶律楚仁趁着他不在,亲自去了卿和堂,而且还抢走了一根百年的人参。” 卿和堂的掌柜报官,官差一直在寻找抢劫者,掌柜做了描述,画师画出来的肖像竟然和城门贴上的通缉犯一模一样,最后掌柜确认,就是耶律楚仁,这变态竟然用这样的方式出现。 姜贵妃在自家消费了八千两银子,还好不是抢,此刻青璃竟然产生了一点庆幸的心里,“他出现在北地,这个年又过不好了。” “安心,不过是丧家之犬,他就算有动作,也没这么快。” 淳于谙拍了拍青璃的后背,眸色温暖了些许,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原本是想,大年初一去看你的,现在这样的情况,我暂时离不开平阳,以前说好一起过每个节日,我又没做到。” “你不去看我,我就来看你。” 青璃一激动,立刻说出口,说完她心里顿时后悔,大过年要赶到平阳,这么冷,呜呜,她还是想趴在家里的热炕头打滚啊。 “好。” 二人闲聊几句,士兵们已经带上来那个女子,此刻还没有清醒,被绑着绳子,青璃把解药晃了一下,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看了一下嘴里,没有藏匿毒药。 “恩……” 女子醒来,睁开眼,脖子转动,看了一眼四周,顿时明白自己是在哪里,她苦笑一下,对着淳于谙道,“我知道你们想在我嘴里听到什么,抱歉,无可奉告。” “你倒是硬气,姜太后那个老妖婆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耶律楚仁?” 青璃抱着胳膊,眯了眯眼,这女子内心坚定,是个有主意的,一般这样的人有骨气,青璃在她眼里看出必死的决心,一旦抓住机会,必会自绝而亡。 女子翻了翻眼皮,冷笑道,“莫青璃,你不过就是个野丫头,攀上了淳于谙,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除了容貌,你还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地方吗?” “胆敢侮辱我们少夫人!” 青璃还没怎么样,士兵们听不下去了,一个个气得面红耳赤,少夫人是仙女一般的存在,人好心地好,武艺高强,拿他们当亲人看待,除她再没有人能配的上少将军了,这个不要脸的八婆竟然侮辱他们心中的仙女! “你不过就是想激怒我,然后来个痛快,是吧。” 这点小伎俩,青璃根本不放在眼里,这种话对她来说也不起什么作用,听到的多了,脸皮自然就厚实,京都流言不少,她有必要理会吗?重要的是,淳于魔头在她手心里,蹦跶不出去,她莫青璃只要和他成亲,生几个可爱的包子,就算圆满了,绝对是个人生赢家,不必理会阶下囚的话,说白了就是嫉妒。 “不明白你说什么,反正不用从我嘴里套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女子眸色闪了闪,有些心虚,京都流传说莫青璃是个没脑子的,这传言不太确切,马上就识破了她的计策。她刚才一直试图咬牙自尽,却使不上力气,落在敌方手里,她早就做好赴死的准备,可怜了太后娘娘,尸身也不知道给这群歹人弄到哪里去了。 棺椁里面都是毒虫,只要沾染上,必死,女子眼眸中飞快闪过一抹自得,然后扭过头,无论士兵怎么询问都不再言语。 “你确定你不说?” 青璃手里有药粉,但是那东西并不能让对方说实话,而是说出目前心里的想法,这个女子肯定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你不想得知太后的尸身在哪里,是怎么处理的?” 面对青璃的询问,女子铁了心思,她趴到地上,什么也不说,就和没有听到一样。 士兵们见此人太狂妄,完全忽视少将军和少夫人,很是气愤,进言道,“少夫人,不如抽上几十鞭子!” “不用。” 青璃摆摆手,坐下喝茶,啧啧了几声,“这细皮嫩肉的,你们力气大,几十鞭子下去抽死了怎么办?” “随意,想怎么折磨,随你们!” 女子在声音微弱,却也坚定,青璃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笑道,“你这般是为谁呢,为了姜太后,还是为了耶律楚仁,要知道他不喜欢女子,你这心意,可是白搭了。” “关你屁事?三皇子殿下以后就是整个天下的王者,什么城北大军算什么?给三殿下提鞋都不配!” 一说耶律楚仁的不是,女子就很激动,似乎要从地上爬起,可惜她没有力气,用眼睛死命地凌迟青璃,咬牙切齿道,“你们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不过是丧家之犬,你激动什么?你不说,我也不勉强,左右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青璃低着头,看着手上着金刚石戒指,漫不经心地道,“是我高估你了,你不过是弃子,也不重要,肯定不会得知耶律楚仁的绝密计划。” “才不是!” 女子想要反驳,立刻觉得自己失言,在城门口就是被青璃激怒,不小心说了错话,此刻又承认了她自己得知消息,见到青璃的笑脸,她觉得刺眼的很,哼了哼,“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是吗,就要看看道高,还是魔高。” 青璃吩咐士兵们下去找一个水盆,把油灯熄灭只有一盏,淳于谙一直不动声色,他知道,自家小丫头肯定有办法,要折磨这个不识时务的三皇子党羽。 “你想干什么?” 女子有些慌张,见到接近的士兵,哭泣道,“若是破坏我的贞洁,做鬼我都不放过你们!” “放心吧,就你这姿色,兄弟们也看不上。” 士兵们撇撇嘴,心里寻思这女子真是自作多情,他们又不是三皇子那群人,喜欢用女子的贞洁做威胁,那是禽兽作为。 “定是成全你对耶律楚仁的一片真心。” 青璃让人搬来一张小榻,让女子躺在榻上,用匕首在她的手腕处划了一处口子,用盆接着,又熄灭了油灯。 顿时,刑讯室里一片黑暗。人不怕死,怕的是等待死亡的那种恐惧,感觉自己的血正在流失,滴答滴答的声音,这种滋味是最难煎熬的,就是死士也挺不过去最后一关,何况是一个女子。 青璃留下一个士兵看守,陪着淳于谙走出去,二人没有在牢房里停留,而是一起坐到青璃的马车上,刚上车,淳于谙就把青璃搂进披风里。 车上的火烛被熄灭,车内一片黑暗,青璃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感受到他的体温,两个人抱得很紧,都有些动情,青璃闭上眼睛,一片冰凉的唇正贴在她的柔软上,不断地索取。 马车外,车夫搓着手,心里寻思,少将军和自家小姐上了马车,为啥一点动静都没有呢,也听不到说话声,这么冷的天,在马车上睡觉,会感染上风寒的。 “你说,她要多久才能交待?” 两个人贴合的太紧,青璃觉得自己也有点忍受不住,空间把身体改造的太过敏感,就这么一会儿,脸红气喘,她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应该还要等一会儿,我们继续。” 淳于谙沙哑着嗓子,找准位置,唇舌又贴了上去,他现在最期盼天下大定的日子,二人早日成亲,不然一直做和尚,非要憋出问题来。 二人唇齿相接,相拥在一起,最近越发如胶似漆,离开之后也会想念对方,青璃暗自提醒自己,不能这么快就进入状态,轻易得到的,男子不会珍惜的,她也不能很肯定淳于谙是个例外。 “这女子是耶律变态的爱慕者吗,坚持很久。” 快要半个时辰,再不交待,血都要流干了,青璃现在还是怀疑,难道爱有神奇的力量,已经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这女子可能不会交待,青璃正准备下车,给人止血。 好不容易留下为首的作为活口,不能这么轻易的弄死,此路不通,换个折磨方式就是,她摸黑拉开车门,正准备下车,突然里面传来奔跑声,看守的士兵道,“少将军,少夫人,那女子要交待了!” 青璃快速下车,和淳于谙一起来到刑讯室,还是一片黑暗,她道,“你说吧。” “我有要求。” 女子的声音微弱,带着颤抖,她继续道,“你答应,我才说。” “可笑,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提条件?不说你就这样等死吧,放心,不会让你死的,调养一段时日,再让你体会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很有意思?” 青璃尽量把话说的狠点,她已经察觉女子的心里那点坚持已经被击得粉碎。以耶律楚仁的脾气,绝对不会让此人得知太多的机密,充其量就是问问姜太后怎么从皇陵被弄出来,党羽从京都到平阳的路线,一路风餐露宿的地点,没准就是三皇子党羽的暗桩,这些都要仔细盘问清楚。 ------题外话------ 女神们,周末愉快!啦啦啦 小莲对不起大家,上月好人榜拖拉着,才更新一半,但是心里的感谢是真心实意的,研究下,月底继续加更,谢谢妹纸们票票和打赏以及一如既往默默地支持。   ☆、第056章 恻隐之心(一更) 刑讯室里,士兵摸黑点燃了油灯,这种黑暗里,滴答滴答流血地声响,不单单是三皇子党羽,就是看守的士兵,也受不得这样的刺激,心理防线一度处于崩溃阶段。 未知才是最恐怖的,比死亡还要可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来等待血液流尽这个过程,折磨,煎熬,内心里所有惧怕的东西全部展现出来,女子最终崩溃,只求一死,并且能死得痛快一些。 玩弄心理战术,不但是耶律楚仁会,她莫青璃也精通呢,以前没有而已,青璃拉了一把椅子,靠在桌边。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让她有些不适,只好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是用空间花朵酿制的花露,没有香粉刺鼻的味道,是天然的花香。 “耶律楚仁和姜贵妃是不是到了平阳?通往关外的地道在哪里?” 女子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如透明人,眼眸里带着闪闪的泪光,楚楚可怜,可惜青璃不是男子,没有一丝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她上前两步,给女子吃了一枚补血补气的丹药,让她暂时不会丧命。 “呵呵,三殿下英明,和姜贵妃早就到了平阳。” 女子勾起嘴角,讽刺地看了淳于谙一眼,“北地人人敬仰的少将军,三殿下进到平阳的时候,您在干什么?你可是扔下士兵们,跑到凤阳去儿女情长,还真是让人失望。” 淳于谙离得很远,高大的身影笔直地站在暗影里,眼神微冷,全身散发冰寒之气。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挑拨离间?” 青璃围着小榻转了一圈,眯了眯眼,警告道,“你知晓我的手段,最好不要说出我不想听的话。刚才放血好玩吗?” “你……” 女子的眼里立刻浮现一抹惶恐之色,想到刚才在黑暗里,她听着自己滴血的声音,感受到生命流逝,那种煎熬的滋味,不禁身体一抖,通体发寒。 女子比男子更狠毒,她心里清楚,十二岁入宫,跟在姜太后身边,见到了太多血腥手段,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宫女,也是死的最快的,和她一起进宫的伙伴,因为发现姜太后和老太监之间有私情,被人扔到后花园的池塘里,于是,她顶替上来,步步为营,才后来的风光。可惜好景不长,太后终究的作恶太多,被人一箭穿心而亡,她的地位直线下降,主动要求此生驻守皇陵来陪伴太后。 其实,这不是她心中所想,而是三皇子耶律楚仁的主意,因为,有另一个阴谋正在酝酿。就在几个月以后,弘德帝驾崩,京城动乱,三皇子派人通知她,带着棺椁,一路有人接应,经由地道出京都。 太多的事情,她也不知晓,不过京都动乱是三皇子殿下早就算计好的,那个时候,他已经带着姜贵妃离开,用在京都的弃子和四皇子耶律楚阳继续战斗,闹的京都一团乱。 见女子眼眸闪烁,不停地走神,青璃继续追问道,“你是接到耶律楚仁的命令,把太后的棺椁从皇陵带出?线路呢?” “在皇陵附近有一条地道,从地道出来,装扮成普通丧葬队伍,一路从汝阳直奔北地,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女子一脸自得,这一切都是三殿下的安排,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从汝阳过来很是顺利,死者为大,从来没有人要求开棺验尸,若不是遇见青璃和淳于谙,他们也能顺利的进到平阳,到最后棋差一招,真是不应该,她对不起三殿下。 “你们是和耶律楚仁一起前往,还是分散而来?走官道还是小路?” 这女子虽然说要交待,说的都没有什么营养,她回答那些,青璃早就能猜到,算是得到确认,不过是不是真话,还有待考证。 “莫青璃,你不是觉得你自己很聪明吗,那就长点脑子吧,我们是丧葬队伍,三殿下怎么能和我们一路?” 女子表情带有明显的嘲讽之色,她叹口气,看着手腕上的伤口,“我知道的很少,所以还是给我一个痛快吧。” 耶律楚仁有自己的线路,女子和其党羽一路风餐露宿,因为带着一口棺材,客栈嫌弃他们晦气,所以不收人,来的时候有马车,可以轮流休息,很多时候要露宿荒野。 在路上,太后的棺椁也被小贼撬开过,想要夺宝,他们根本不关心,因为有此想法的小贼们全部死了,尸体青黑,只留下一层外皮。 “是你说要交待,那么也拿出点有力的消息来证明你是耶律楚仁得力的手下。” 青璃抱着胳膊冷笑,一问三不知,留着何用?青璃也不觉得能套出来什么有力的线索,耶律楚仁办事一向谨慎,又心狠手辣,这女子被抓进大牢,未必就能死在她手里。 “京都在混战之时,三殿下已经前往北地。” 女子犹豫一下,最后抛出来这颗重磅炸弹。 “当真?” 青璃皱眉,这么说在京都混乱的日子,都是三皇子党羽和四皇子耶律楚阳死磕,京都大乱,国库被洗劫一空,丢下一个空城,然后逃离?耶律楚仁的目的是什么?似乎从开始就没打算做大周的皇上,他就好像一直站在高处,把这些人玩弄得团团转。 青璃接连询问了几个问题,女子接连摇头,说了这么多的话,用尽全部力气,最后自己晕了过去。 一场夜审到此结束,虽然只得到一个有用的消息,但是也让众人震惊。耶律楚仁高深莫测,做出一切行为,让人难以理解,如果说从开始就没想过要登上大周的皇位,那么搬空国库,投奔大秦的目的为何?他怎么就那么肯定,宇文鲲不会背叛,还是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不通啊。” 青璃和淳于谙回到马车里,燃起四壁的油灯。刚才见了血腥,青璃不舒服,点燃一个香薰的炉子,又重新沏茶,和淳于谙并排坐在软垫上。 “喂,你和耶律变态以前都是皇子书院的,那时候有没有什么反常?难道他救过宇文鲲性命吗?不然怎么那么放心逃到大秦来呢?” 把大周搅合的一团乱,又及时脱身赶往大秦,这么做对耶律楚仁有什么好处?若是志在天下,就应该干掉四皇子耶律楚阳,自己登基,然后和宇文鲲里应外合,消灭大秦,南边那些小国就好打发了,一统天下未必不可能。 淳于谙摇摇头,在大周,铺天盖地都是耶律楚仁的负面传闻,玩弄太监,虐杀女子,找小倌,淳于谙就是目击者,也是证人,所以他刻意忽略,没有多加注意,现在来说,都是耶律楚仁故意为之。 对手诡异而强大,这让青璃有些小兴奋,耶律楚仁是个变态,就不能用常理推测,目前就应该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夜无话,腊月初十,平阳城又飘起了雪花。昨夜疲累,青璃一直睡到辰时才起身,用过早膳之后,她在门口的雪地疯跑一圈,踩了一串串脚印。 今日虽然下雪,但风不大,也不算寒冷。闹了一会儿,青璃在屋檐下跺脚,等鞋面上的雪脱落之后,她进了偏厅,坐在火炉边烤火,麦芽正穿针引线,缝制一双羊皮靴子。 “这尺码是给谁的,你干爹,还是虎子哥?” 于嬷嬷倒了一杯茶水,青璃抿了几口,仔细看麦芽的动作,这丫头每针每线都很用心,针脚细密,羊皮里面加了不少鸭绒和棉絮,为了怕某个地方凸起,也用针线锁了边。 “小姐,您可不知道,昨夜您回来的晚,麦芽等您到子时才睡下呢。” 于嬷嬷打趣麦芽,夜里灯光昏暗,她就好心劝了几句,油灯下做针线容易伤了眼睛,这丫头也不听,说就这么几天,马上回到凤阳,过年也见不到她干爹和虎子哥,要准备好年礼。 “哪是等我啊,是赶制靴子呢。” 青璃摇摇头,无奈地笑道。她晚上不需要人服侍,让于嬷嬷和麦芽早早入睡,麦芽平日里睡的踏实,能熬到子时,除非她有特别的交待。 “小姐,您也打趣奴婢。” 麦芽抬起头,脸色微红,她道,“前段时间在村里,日子过的太安逸,奴婢倒是忘了做靴子。来平阳才知道,真是太冷了。” “是啊,北地的将士们真是不容易。” 青璃叹一口气,那个祸根耶律楚仁跑到了大秦,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原本她以为这场战役快要结束的时候,另一场更残酷的灾难,正在悄悄地逼近。 家里的下人们是不会关注战事的,就和百姓们一样,首先要关心是否能吃饱肚子。前段时间,平阳战起粮价飞涨,在新粮下来之后,价格又迅速回落,让那些想发灾难财的商人血本无归。 这一切多亏了青璃,空间里的粮草解决了大部分军需,要是靠银子采买,估计现在百姓们都吃不上饭了,冬日里天寒,蜷缩在家里喝清汤清水的稀饭,哪还有活路。 “小姐,您看看这块挂毯,少将军送来的。” 于嬷嬷从库房抱进来一块挂毯,很厚实,上面是印染的牡丹花,铺在闺房里保暖,也不怕冻脚。大秦和大周关闭城门之后,禁止两国贸易往来,这样的厚实挂毯难寻,是比较稀奇之物。 “少将军对咱们小姐关怀得无微不至,上次奴婢无意间提了一句,被少将军听见,就记在心上了。” 麦芽缝完最后一针,打了一个结,用小剪子剪断细线,把羊皮靴子放在手里仔细观摩,怎么看怎么欢喜,鞋底子是现成的,缝上鞋帮和鞋面就好,冬日里踩雪,也不会湿鞋面。 “收起来吧。” 马上就要过年,青璃不会在平阳久留,而且她住淳于谙的小院习惯,要不是因为恶心的季盼和邻居家的老光棍,她都想过去歇息。 家里的下人不少,青璃依次召来开会,分发下去红包,过年的食物也管家准备得当,目前看来,新下人都不错,勤劳肯干,没有偷奸耍滑的,似乎格外珍惜难得的机会。 一直到晌午,雪也没有停下来。昨日听说城北大营有些琐事要忙,青璃没有理会,她正准备躺下休息一会儿,下晌到中人那里去看看,年猪早点宰杀,到小年先给士兵们加点油水。 “小姐,有士兵找您。” 门外,于嬷嬷接到下人的回禀,喊了一嗓子,要她说,自家小姐到了平阳比少将军还忙,军需等琐事,管理后勤的将领都来找自家小姐商议,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姐也是军中主将呢。 青璃请人进门,那士兵一脸的汗,吞吞吐吐地道,“少夫人,大事不好了!昨日那个女子死了!” “什么?死了?” 士兵一身是雪花,一路骑马疾驰,身子微微地颤抖,青璃让他别着急慢慢说,又让于嬷嬷端来一杯姜茶。出汗之后,一冷一热交替,更容易感染风寒。 “少夫人……” 士兵以为看守不利,定会受到责骂,已经做好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谁想到少夫人不但没有责骂,反倒让丫鬟端驱寒的姜茶,心中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 “先喝茶,麦芽去端一碗热汤面过来。” 青璃由开始的震惊,慢慢变的淡定,耶律楚仁的党羽,又是在姜太后身边服侍的,定不是简单人物,昨日夜审之后,她确实相信了此人的话,反观淳于谙,面色自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现在,人死了,不管怎么死的,已经成为事实,那么也不一定火急火燎地逼问。外面下着大雪,士兵一路赶来送信不易,这小兵也就十六七岁,眼神脆弱,她没有责备,对自己人耍横,起不到什么作用。 “少将军知道了吗?” 青璃让士兵坐下,见他拘谨,笑道,“她本来也是将死之人,活不了多久,死了也怪不到你们身上。” “少夫人,都是小人的错,因为那个女子与小人是同乡,所以小人就动了恻隐之心。” 士兵耷拉着脑袋,就因为他心软,连累看管的兄弟们,明明就是他一个人的错,被责罚也应该,“她想喝水,小人就端了一碗,谁想到她摔破了碗,用瓷片割喉……” 伤口不深,流不少血,加上昨日失血过多,等他们闻到血腥味赶过去,人已经奄奄一息了,那女子死之前,对着他说了一句,“谢谢”,还有“对不起。” “请少夫人责罚。” 士兵扑通一声,跪在青璃的面前,倒是让她吓了一跳,虽说士兵做法有错,问题的本质是他善良,人是早晚要死的,反正耗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起来吧,你先吃饱饭,然后回去领十军棍。” 青璃无奈,不责罚当做没发生难以服众,按照她的想法,把女子关在牢里一段时日,看看能不能引蛇出洞,如果此人得知的机密众多,耶律楚仁定不会放任不理,必会想方设法除去,而这个过程中,难免要露出马脚。 送走了士兵,青璃想歇午的心思也没了,她把于嬷嬷和麦芽撵出去,自己关上门进了空间。小白狐狸羽幽正在药间研究那些恶心的虫子,她自己一个人无聊,带上爆米花在空间闲逛,吃了一个变异的紫苹果,这才感觉稍稍舒服了些。 耶律楚仁就好比一条毒蛇,在暗处吐着猩红的舌凶狠地注视地你,洞察机会,随时准备扑上来。和这样强的对手对战,需要的不单是勇气,实力,还有心术,不狠毒会留下隐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必需斩草除根。 无论心里多不爽,也要接受他存在的事实,青璃现在不担心别的,最担心的就是家人的安慰,她觉得要给大哥写一封信,现在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北地,而是京都。 喝了两杯果酒,青璃出了空间,已然到了下晌。 雪停了,地上又是厚厚一层,她吩咐车夫检查一下马车,让于嬷嬷和麦芽燃着红泥小火炉,准备出门。 还不等上马车,前院的婆子又来传话,家里来了客人,也是青璃的熟人,季悠。 自从三姨娘死后,季知府也疯癫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每次清醒的时候就念叨着,对不起季悠母女。人也是痴傻的,季悠和陈家公子定了亲事,过了年她及笄就成亲,听家里的下人说季悠前段时间和她娘去凤阳大牢看了她爹。 “青璃,我上午去玉器铺子定制首饰,听掌柜的说你来平阳了。” 季悠面色红润,一身粉红的锦缎小袄,下配挑线菱格状棉裙,下配一双粉色的羊皮小靴,身后披着雪兔毛披风,头上一套宝石钗环,价值不菲,和平阳第一富商陈家公子定亲之后,就是不同,穿戴也富贵多了。 “是啊,昨儿才到,准备走之前去看看你呢。” 青璃招麦芽沏茶,邀请季悠进了偏厅,家中来人,她不能出门,但是杀猪一事不能耽搁,她派了车夫带于嬷嬷过去,其中细节,于嬷嬷也知晓得清楚。 “好像,我打扰你了。” 季悠不是第一次来新宅,进门之后仍旧带着好奇,打量屋内的布置,在偏厅里多了沙发,正中间有一张堂桌,摆放着几样果子和糕点,旁边还有点缀的高大瓷器。 偏厅墙壁挂着几张字画,看那字行云流水,放荡不羁,无比狂妄又带着一种霸气,竟然是淳于少将军所作,季悠在偏厅绕了一圈欣赏,“青璃,你这次来,能在平阳过年吗?” “过两天就回去,我爹娘在京都回来了,所以肯定要回家。” 分别四年多,这是和爹娘在一起团聚的第一个年头,想到出门之时,爹娘还有小弟送别时的表情,青璃心里着急,想赶紧处理完平阳琐事,安心回去过年。 季悠坐下品茶,和青璃聊了几句过年的事宜,往年过年,娘和她都要受气,爹发红包的时候,会给季盼一个大大红包,到她这里只有一半。前段时间就忙着担忧她娘了,恍然想起很久没哥哥季韵的消息,直到前段时间收到家书,哥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一切安好,她也就放下心,这样的话,季韵就能赶上她出嫁,大喜日子真希望哥哥可以背着她上花轿。 想到陈公子的体贴,季悠露出小女子的神态,眼波流转,一脸喜色,原来以为这辈子注定找不到好人家,有三姨娘给爹爹吹耳边风,能嫁到家风清正的人家,找一良人几乎是不可能的,谁想到峰回路转,让人厌恶的三姨娘死了,而且一尸两命,所以说,人都有定数,善恶到头终有报。 “对了青璃,你上次给的意见,陈公子坚持着,早晚都要走一个时辰。” 季悠拉住青璃的手,满眼感激,“他现在咳嗽都很少,你好厉害,真是神医!” “神医谈不上。” 陈公子有的是银子,出门问诊,医馆为了赚银子,必定开好药材,让他一直补身子,可他底子不好,虚不受补,长年累月下去,反倒掏空了身子。断了那些补药,多多锻炼,又不是大病。 偏厅燃着味道淡淡的熏香,青璃靠在沙发上,和季悠坐了一个对面。两个人关系有点复杂,说是朋友,和水零欢,赵羊羊那种纯粹的友谊不同,若是路人,也不算。 她帮过季悠,季悠也做了回报,季家的家产,季悠只拿了一个小匣子,别的一点没有要,那日,陈公子陪同,她记得季悠上马车和她离别之时,没有再看知府后宅一眼。 “这次来看你可不是空手,有年礼。” 季悠笑笑,指着门外道,“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也不晓得送什么,就和陈公子商量,送了一车皮货。” 平阳毛皮紧缺,这一车皮货的价值可想而知,是陈公子家里的库存,青璃领情,对她笑笑,“那我也要回礼,家里的果子,给你运过去几箱吧,马上过年,用红苹果讨个好彩头。” 这些苹果不是凤阳所产,是青璃自己空间里出品,她找那稍微小一些的装成箱,不太显眼,别人看到,以为是南边运来的,在北地难得,却也不是绝对买不到,就是成色差点而已。 “太好了,我娘最喜欢吃呢。” 季悠一脸惊喜,青璃家的果子很甜,果干都那么好吃,以前送她几次,吃过之后还想吃,就是没办法厚着脸皮上门讨要,能送果子,比那种冰冷的玉器好的多。 开心片刻,季悠又低下头,似是有些难过,张了几次口,最后到嘴边化作一声叹息,青璃知道她有事要说,也没有催促,沉默地品茶,低着头看着熏香细白的烟漂浮在空气里。 一直等了很久,季悠这才一咬牙,支支吾吾地道,“青璃,你知道了吧,我娘派下人,把我爹从牢房里接出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青璃抬起头,饮茶的动作一顿,她确实不知道这个消息。季知府那种抛弃妻子的渣男,就应该在大牢过一辈子到死,怎么还给接出来了?青璃满心疑问。 “就是前两天,可能师爷还没禀报上去吧。” 季悠双手捂脸,想起过去的梦魇,眼泪从眼角里滑落,她也曾经幸福过,小时候,爹爹对她很是疼爱,甚至超出了哥哥,自从三姨娘进门,有了季盼之后,这种疼爱越来越少,到最后,连面子情都消磨殆尽。 她以为,她恨透了爹爹,恨透了知府后衙这座冰冷的宅院,有时候梦里也会回到过去,爹爹翘着胡子,在训斥她,旁边的季盼一脸笑意地劝说,实则火上浇油,每次都让爹爹火气更旺,骂她不成器,给他丢脸。 午夜梦回,季悠都会悲伤地低泣,她渴望一个和睦的家,就像曾经一样,家里只有爹娘,她和哥哥,一家人很平淡的生活,没有银钱,就吃的差一些,不会饿肚子就好。 脱离知府,和娘来到平阳,陈公子对他们母女很是照顾,衣食住行,样样精致,家里添了很多下人,比她作为知府千金时候还要多,下人恭敬,服侍尽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没有踏实感,就怕这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了。 沈老爷一事,季悠得知的很详细,她恨爹爹,更恨让这一切变化的三姨娘和季盼,恨不得让她们去死,可是三姨娘死讯传来,她竟然没有一点快感,似乎这个人与她没什么关系一般。 “你不恨你爹了吗,还是说你觉得他悔过了,要一家人在一起过日子?” 青璃不是季悠,不能理解季悠的心情,站在她的角度,季知府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原谅,原想着让他去死算了,新皇耶律楚阳登位之后大赦天下,凤阳知府新的任命文书没下达,还不能让他就这么死。 “我也不知道恨不恨。” 季悠的眼里一闪而逝的迷茫,她定定地看着青璃,轻轻地道,“毕竟他是我爹,和我有斩不断的血缘关系,他已经不是知府了,未来也不可能当官,应该会好好过日子。” 三姨娘是死了,未来可能会出现四姨娘,五姨娘,青璃不觉得这样的人会突然改变,做出一番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姿态来,有些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再也不能原谅,这是原则问题。 现在总算知道季悠和她娘为什么长期被三姨娘压得无法翻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两个包子!当初三姨娘以下犯上,就应该以雷霆手段杖毙了事,季知府再爱小妾能怎么样,反正死了,到时候把身边的美貌丫鬟开脸儿给季知府,手里攥着卖身契,一样就可以控制丫鬟,这才是大户人家主母的做派。 男人的宠爱能多久?找了小妾的人,还指望他爱一个人长长久久?不是为了美色,就是别的原因,绝对和爱扯不到一个铜板的关系,闹到今天这地步不能收场,季悠母女虽说是弱者,并非没责任。 “你的家事,我管不着,但是我要提醒你一点,季盼可是逃了。” 青璃低头,隐去眼里的嘲讽之色,她如果和季悠要好,一定要痛骂一顿才痛快,二人的关系达不到那个地步,她也不想多管闲事,提个醒,就算仁至义尽。 季盼不简单,再次卷土重来之时,季悠能斗得过?心不够狠,一切白搭。季知府看到自己疼爱的庶女,没准会反过头再次对付季悠母女,那会乐子就大了。 “我知道。季盼,我前几天也是见了的。” 季悠眨眨眼,眼里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她哭泣道,“前几天下雪,我逛街回来,看到季盼了,她穿戴如贫家女子,棉袄也是破旧的,还带着补丁。” “什么?我临走的时候提醒你,季盼是个隐患,还特地告诉你,季盼出现,一定要联系我。” 青璃腾地站起身,烦躁地绕了一圈,“你倒是说啊,然后呢?她还敢出现,找你干什么了?” “她说以前都是她的错,三姨娘死了,一了百了,我和她可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 季悠低头,声音很弱,她也觉得自己没用,以前被哄几句,就把好的都给了季盼,后来认清楚季盼的真面目之后,心里才有了防备,这次她也学聪明了些,假意与季盼交好。 “然后呢,得知她所在的地点了?” “她说她在少将军隔壁的小院,还让我帮她打探少将军的行踪。” 面对青璃的质问,季悠吸吸鼻子,用帕子擦干眼泪,继续道,“我答应了她,说回家取银子给她送去,暗中联系了少将军的手下,得知少将军不在城北大营,当时联系不到你,我就自己坐马车去了隔壁小院。” 听说那家住了一个老光棍,季悠赶到的时候,院子里空无一人,她进了屋子,发现里面乱七八糟的,衣衫包裹堆了一地,她四处找人,没发现季盼,正要回去,那家主人回来了,见到她就破口大骂。 季盼逃跑之后,没有地方去,一路装作乞丐,跑到平阳老光棍的家里,两人之前有过合作,也算有了点肌肤之亲,季盼答应老光棍嫁给他。 老光棍信以为真,又老又丑一直娶不到媳妇儿,能有这么娇美的女子也好,虽然是个豆芽菜,好在年纪小,以后还有发展的可能,皮肤滑嫩,底子好。 季盼是凤阳知府千金,知府又下了大牢,这些瞒不住,风声早就传到平阳,能睡嫩嫩的知府千金,老光棍美着呢,季盼说什么,他都信以为真。 就这样,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了一段时日,原本定在腊八节成亲,他找出钱袋,上街买红绸布,回来一看,家里值钱的都没有了,包括季盼曾经给他打听少将军消息的一百两银子。 老光棍气得半死,跑出去追人,没有追到,垂头丧气地回来,见到季悠,非要诬陷是季悠偷了院子里的东西,还要报官,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又被季盼摆一道。 “季盼不见踪影了?” 青璃眼眸一闪,这季盼也是个人物,打不死的小强,经历这么多磨难,依旧内心坚定,就是要勾搭淳于谙,就冲着这个目标,她也不能让季盼继续逍遥着,有预感,此人活着会给她带来很大的麻烦。 “最后赔了老光棍一百两银子,我又多给他十两。” 多余的十两是给老光棍送消息的,委托要是他看到季盼之后,来府上送消息,重重有赏,但是她不确定季盼在偷走银子之后还能回去,只是做个万全的准备。 “季盼是牢里的逃犯,当时你就应该喊巡逻的城北大军,把人捉住。” 青璃摇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又让季盼逃了。季知府被接出来或许也是好事,现在就看季盼能不能联系她爹,要严防二人再合伙起什么幺蛾子。 回到座位,茶碗已经不再冒热气,青璃靠在沙发背,拿起一个苹果,最近坏消息太多,耶律楚仁,姜贵妃进了平阳,季知府那等渣男被接出大牢,季盼这样的祸根也跑了,不是没有抓人的机会,全部错过。 门外突然起了风,冷风敲打着高丽纸,麦芽起身,走到门边,把棉门帘弄得平整,直到小缝隙不再进冷风,她这才回来,重新换上茶水。 “我就是想,她拿了银子,应该跑远不会回来吧,她一个弱女子能去哪呢?” 季悠从心底,对季盼有阴影,她曾经托人去凤阳找季盼交好的姐妹打探情况,结果那些人不让她的人进门,直说不认识这个人,人情冷暖,以前季盼是知府千金,一群人追捧,如今是落难的罪臣之女,众人巴不得划清界限。 “季盼可不弱。” 青璃诧异地看了季悠一眼,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还能说季盼是弱女子,能趁乱逃出大牢,从凤阳跑到平阳,又在淳于魔头小院隔壁的老光棍处栖身,光凭这一点就是个能屈能伸的女中豪杰,可惜此人心术不正,不能留,否则后患无穷。 季悠被说的词穷,她也觉得当时不应该攀谈,直接要人抓起来最好,她自己故作聪明,而季盼现在是真狡猾,利用了她,甩手跑路,还要陷害她一把,害她被当私闯民宅的小贼。 世上没有后悔药,如果回到当时就好了。陈公子怕她有什么心结,花了大笔银子买通凤阳,平阳两地的地头蛇找人,一直没有可靠的信息传过来,季悠现在很是后悔。 “后悔也没有用,还是看着点你爹吧,万一季盼能联系他呢。” 这个话题太让人恼火,青璃不想再提,也没了心情,两个人说了一些干巴巴地话题,一直耽搁到晚膳之前,季悠这才起身离开,她要回去和爹娘一起用晚膳。 “小姐,唉,季悠小姐真是个拎不清的。” 等人走后,麦芽长出一口气,也跟着郁闷,这么把季知府接回来,就算原谅了?以前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吗?也难怪被三姨娘母女压在头上这么多年。 “唉,她就是这个性,要是个狠心之人,我也不会与她相交。” 青璃想要站在季悠的角度设身处地为她着想,想了很久也没找对理由。季知府是季悠的亲爹,有剪不断的血缘,弄出牢狱之后,随便送个地方养老就可以,为什么一定要接回来呢? 渴望亲情?一个花瓶扔到地上破碎了,修补起来,也不是原来的模样,这是何苦呢? 窗外的北风在怒吼着,偏厅内黑暗,青璃让麦芽点燃油灯,等到天擦黑,于嬷嬷才风尘仆仆地归来。 一进门,于嬷嬷直奔火炉,搬了一个小墩子,坐上面烤火,搓着手,不停地念叨,“哎呦喂,可冻死老奴了,小姐,那乡下可真冷啊!” “于嬷嬷,小姐不是让你找中人,你咋还跑乡下去了?” 麦芽倒了一杯热茶,又让前院的丫鬟婆子传饭。 “哎呀,那些猪仔长势不错啊,中人说过去看看,每家分发了银钱,称重,等明天杀猪,按照重量,给那些村民留一部分过年吃。” 村里人很积极,猪草前期能采到,后期有麦麸之物,都是青璃提供,他们只出一个手工,不但过年有猪肉,还能得到银子,家家养了好几头,就等着过年前杀年猪。 “恩,明天杀猪,刚刚好。” 问了一下乡下的情况,那些猪被照顾的很精心,只有一个村民家里死了一头小猪仔,后来中人又给填补上了,村民家里的猪,比原来预算还多几十头,他们见到于嬷嬷很激动,想知道明年还有没有这个政策。 晚膳,被家里的丫鬟端上来,大厨房做的地道的水煮鱼片,上面放着一层层密密麻麻地辣椒,还有青菜,炒鸡蛋,小咸菜,一叠蒸好的油汪汪的腊肠,青璃觉得自己吃没滋味,让于嬷嬷和麦芽上桌,三人一起享用晚膳。 窗外,天已经黑了,廊下挂着一对红灯笼,随着北风不停地摇动,里面的火烛忽明忽暗,摇曳着,又是一个没有月光冰冷的夜晚。 ------题外话------ 二更估计会在下午三四点吧   ☆、第057章 极乐庄园(二更) 日子一晃就到了腊月十四,这两天平阳城内还算平静,百姓们一点没受影响,都在欢欢喜喜准备过大年。 有钱的自然把年货准备齐全,红灯笼,春联窗花置办一整套,家里日子紧巴的,买个红福字也不成问题,人人笑逐颜开,等待迎接新的一年。 新宅,早早就有了年味,没有等到扫房日,家里下人拿着鸡毛掸子,把每一间房细细扫尘,那死角落的灰尘,蜘蛛网全部清理出去,有老鼠洞,也要堵上。 下人房里,添加了一些好看的瓷器,青璃在市集上购得,每一件都有细微的毛病,不仔细看难以分辨,当初一口气全部买下,是觉得花纹很有新意,有些外海的特色,一个几十文到上百文不等,价格便宜,放在下人房多个摆设,也不用担心碎了肉疼。 年猪全部宰杀,一部分肉冻上,留下另部分做了腊肉腊肠,城北大营的士兵们在杀年猪的第二天,就吃到了香喷喷的炒猪肝,听说最近几天,还要陆续做一部分,给士兵们增加营养。 来平阳这几天,家里的生意,城北大军的军需,还有士兵们过年的年货,青璃细细地过问一遍,又和火头营的将士们商议年夜饭的菜色,忙得不亦乐乎。 和士兵们相处很简单,众人都是感恩的人,你的好,他们记在心里,青璃觉得和士兵们说话,能感觉对方心里那点感激和崇敬,这极大地满足她的虚荣心,开始做这些,单纯是为了自家考虑而支持淳于谙,慢慢,她也多了真心,发现士兵们的可爱之处。 平阳城的送温暖小分队最近很是忙碌,青璃抽空和领头之人碰面,详细询问了一些问题。到了年关,小分队准备了粮食,米面,猪肉还有农家吃不上的菜籽油,酱料等提着去看望士兵们的家属,特别是那些伤兵亡故士兵的家眷,发现家里没有男丁,日子过的很苦,光有了米面,有了吃食,却没有一件像样的能过冬的棉衣。 青璃记得,在自家铺子上工的马姑娘就是亡故士兵家眷,马姑娘的大哥和二哥全部死在战场上,三哥身子不好,还要靠她自己出来做工补贴家用,这样的人需要特别扶持,千万不能忘记旧人。 棉花的问题好办,青璃空间里种植了很多,现在能派上用场,就是没有缺少布匹,空间里库房的布料都是精品,根本无法拿出去,百姓们还是最喜欢粗布,耐磨,做活也不用小心翼翼的,像那种细棉布,刮一下就破洞。 布料方面,青璃习惯和沈老爷合作,沈老爷做生意踏实,不搞那些歪门邪道,又对她感激,更是牟足了力气帮忙。货源方面,收购村里人织的粗麻布,正好赶上过年,那些妇人们都想用布匹换点银子,库存刚好够用,她全部预定过来。 淳于谙最近忙得不见人影,虽是年前,城北大营的士兵们也不敢放松,听方侍卫说,最近又在练习排兵布阵,己方也要做出一个绝杀阵,等下次和大秦对战之时,让它发挥真正的威力。 忙了几天,青璃又闲下来,清点季悠送来的一车皮货,发现都是好皮子,有些很是难得。爹莫如湖几年之前,被许猪头的马蹄子踩到受了重伤,近几年恢复的不错,但是冬日里怕寒,她想用厚实的毛皮,给爹娘分别做件大氅,剩下的送给大伯一家,莫六婶一家,镇上的堂姐莫青黛,余下送外婆那边一些,也就所剩无几。 年关,家里要准备一些年礼,青璃亲自准备了一车野味,水酒,茶叶,糖果等让人送到凤阳沈老爷家,她还要修书给远在汝阳的沈冰雨,让小雨姐不必记挂。 “小姐,咱啥时候回去啊。” 一大早,于嬷嬷起身就忙着收拾包裹,就在平阳住了几天,她这胳膊腿马上受不了,以前不喜欢睡火炕,觉得和木板床一样太硬,回来睡床,四面都是冷风,炭盆和火炉根本不顶用,她又不是北地人,受不得这样的气候。 “事情都办完了,就这两天,快的话,明天回去。” 走之前,还要去城北大营和淳于谙打声招呼,一直到过年,二人没有机会得见,也得劝说几句,让他的弦不用绷太紧,耶律楚仁狡猾,做了这么多,也没讨到大便宜。 “小姐。” 麦芽掀开门帘,进门之后跺跺脚,就在门口的雪里站了一刻钟,脚就麻木了,她从袖兜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青璃,“这是家里去凤阳的下人送过来的,万花楼的老鸨媚娘说一切都写在信上,让您亲自看。” “哦,你过来喝口热茶吧,你那手都冻僵了吧?” 青璃见麦芽哆嗦,站起身接过信,让出火炉旁边的位置,方便麦芽烤火,她打开信,信很长,媚娘也是个有才的女子,写得一手簪花小楷,字体清秀。 信上的内容让青璃讶异,她再次看了一遍,抽了抽嘴角,无论在何时,都有专门的色情产业,是谁说古人封建的?这开放程度难以想象,不接触这个圈子,永远都不会知晓。 青璃以为京都开放,好男风的都是一些高官富户,北地人淳朴,那是她想的太片面,这封信让她刷新了对这个时代的认知。 媚娘的信上,告诉她一个地点,在平阳的近郊,有一座五进的大院落,号称极乐庄园,顾名思义,每个到此的人都能享受最刺激的服务。 这里不但有高品质的妓女,也有一些小倌,男妓,什么姿色都有,只招待有钱的高官富商们,入门先交一百两银子的门票钱,对方证明你不是来捣乱的,这才可以进去。 进到极乐庄园之后,有专门的人跟随左右。媚娘细细写好流程,开始会被带到一个厅堂里面沐浴净身,洗干净之后享受按摩服侍,这个时候会有侍者送来一些画像,只要你有银子,找男子还是姑娘随便,上面自带价格,最便宜最低档的也要一百两。 “小……小姐,这是啥地方?” 青璃看信没有背着身后的于嬷嬷,于嬷嬷也跟在一旁,看过之后,她的眼睛差点没凸出去,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三确定之后,于嬷嬷用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喃喃道,“北地还有这样的地方,真是闻所未闻啊!” “于嬷嬷,啥地方啊?看把你吓的。” 麦芽在一旁讥笑,于嬷嬷总以京都人自居,早年曾经在护国将军府当差,得到文氏重用,于嬷嬷喜欢吹嘘当年之事,言谈举止,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是个见惯大场面的,瞧瞧,一封信就吓地冒汗,比那天见到尸身还夸张。 “你胆子大你看啊,切。” 于嬷嬷灌了一口茶水,见麦芽不信邪,跑过去盯着信看,片刻之后比她还震惊,成了对眼状,于嬷嬷很想笑,她忍了忍问道,“小姐,您说这能是真的吗?” “当然是。” 青璃掐灭桌子上的熏香,抿了一口茶水润喉,之所以相信媚娘,并非是因为沈老爷的案子,媚娘出手相帮,而是她心里确定,媚娘是鬼罗刹的成员之一,对她有利而无害。 且不说媚娘不会用这等事情欺骗于她,就是这个极乐庄园存在的真实性,根本不用去验证,九成九是存在的。在平阳,花楼一条街的姑娘们分三六九等,小倌自然也是,以前没有发现小倌馆,她就怀疑在地下,只是她接触不到而已。 极乐庄园进门之后,为了保密身份,侍者会发送一个面具,前去的人带着面具下马车,接受服侍,只要你有银子,只要你愿意出银子,就能享受人间极乐,世外桃源,酒池肉林,应有尽有。 得知有这么一个秘密地点,青璃很是兴奋,据媚娘所说,此处已经有上百个年头,比较神秘,一代传一代,她也不知道幕后老板是谁,只得知想要闹事的,尸体都不会留下,被人一把火烧成了灰烬,当然,你给的起银子,自然就是安全的,里面还有平阳最大的地下赌场。 首先,进去有一个好处,客人不用下马车就被发放面具,面具上有牌号,并且不得摘下,结账也是根据面具上的牌号进行,这么保密,花的起价格又有绝色,三皇子耶律楚仁能不心动吗?就算出了关外也要偷偷回来的,毕竟大秦的汉子们身材高大,长相粗糙,可能不是他喜欢的那一款。 “小姐,您不是想去这个极乐庄园吧?” 于嬷嬷哆嗦了几下,心里默念,自家小姐千万不要有这个念头啊,一个未出嫁的女子怎么能去这样污秽的场所,不行,她就是拼了老命也要阻止自家小姐,不然愧对少将军。 “怎么?” 青璃翘着二郎腿,摆弄着指甲,表面上漫不经心,实则心思微动,媚娘的书信上,有给出了一个艺名青稞的小倌,此人男女通吃,极其妖娆妩媚,据说比女子还美丽,是自己人,只要前去,点这个青稞的牌子,有什么事情交待即可。 “小姐,您可别啊,那媚娘是万花楼的老鸨,您看她能认识什么好人,这地方您可不能去,要是让少将军得知可还了得!” 于嬷嬷觉得此刻她伟大不少,感觉像是御史台和皇上死谏,若是不答应就一头撞死。于嬷嬷眼珠转转,寻思了一下,决定自家小姐不改主意,她就一头撞在沙发上,上面有厚实的软垫,安全着呢。 “咋还有这样污秽的地方啊。” 麦芽眨眨眼,从对眼恢复到正常状态,走了几步,又变成了同手同脚,她紧张地道,“小姐,这样的地方,三皇子一准儿喜欢。” “可不是!” 青璃也这样认为,里面无论男女都有,要是有银子可以多找几个,女子的肚兜,唇脂都不缺,还能找到嫩嫩的小倌,满足人所有的*,耶律楚仁不缺银子。 “麦芽,你胡说什么,那人去不去和我们小姐有关系吗?” 于嬷嬷叉腰,心里寻思一堆台词,正准备说出来,青璃摆摆手,对于嬷嬷道,“于嬷嬷,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也看到了上面说的,进去戴面具,别人不会认出我来。” “小姐,您出现,谁认不出啊!” 于嬷嬷眼珠从青璃的脸上,盯到前胸,正常女子都不会发育成这样的好吧,胸大腰细,身量也高,完美的身段,只要走进去,看不到脸也太明显了。 “咳咳。” 青璃一口水喷出,脸色红了红,因为身材耽误她不少事,曾经想帅气的女扮男装驰骋商场,无奈用布条也挤压不下去,她囧了囧,转头看看麦芽,又看看于嬷嬷,心里有了主意。 “于嬷嬷,你说的对,我真的不能去。” 青璃装作一副可怜的模样,心里快要笑翻了,麦芽这年纪去不太合适,哪有未成亲的姑娘出门找小倌的,但是于嬷嬷不同,打扮一下,可以成为一个富家夫人,不会遭到怀疑。 “所以这件事就交给少将军处理,少将军一定能解决的。” 于嬷嬷面上带笑,单手握拳,心里美的很,自家小姐现在也变得听话懂事,能听进去她的劝诫,这是个好兆头,她要成为小姐眼前第一红人,以后有数不尽的好处,不说别的,将来儿子可以跟在少将军身边当值,那绝对是个别人挤破头都抢不到的美差啊。 “于嬷嬷,我一个未成亲的姑娘,确实不好出面,但是您老可以啊,这件事很重要,就交给你了!” 要过年了,青璃着急回家,想要尽快解决此事,她以拍板,立刻做了决定。 于嬷嬷呆了呆,傻愣愣地如雕塑一般站着,脸上的笑容凝结,她没有听错吧,去极乐庄园,小姐选她?为什么不选麦芽啊?这不是不给人活路吗,老头子去后,她一直守身如玉,那种污秽之地,进去鸡皮疙瘩就要掉一地,她可不可以反抗?呜呜。 ------题外话------ 说好的二更,先上来   ☆、第058章 享极乐 青璃通过万花楼老鸨媚娘得知,在平阳还有一处神秘如极乐庄园的地方,她来平阳这么久,从来没听说,可见此地的保密程度,不是一般的好。 既然得知地点,肯定要走一趟,若说她没有一点好奇心里,那是扯淡,她好奇的是古代也有这么完善的设置,只想进去欣赏,对于妖娆的小倌男妓,绝对没有一点非分之想。 于嬷嬷说的是,以她的身段和装束,就算戴上面具也很容易被认出,去那样的地方必须提前和淳于魔头请示,毕竟她现在不是自由身,已经定亲,表面上也要遵守古代女子的三从四德。 “小姐,奴婢没听错吧,您让于嬷嬷去?” 麦芽瞪圆了眼睛,张大嘴巴,觉得不可思议,她慢慢把头扭向于嬷嬷,见于嬷嬷也是一副颇为吃惊的模样,看来刚才她没有听错,小姐真是如此打算的。 “你们俩总得有一个人去吧?” 青璃晃动着茶杯,最近茶水的质量越来越差,里面有细细的沫子,上次带过来空间里的新茶应该是喝光了,管家又准备了市面上卖的,这种茶叶怎么要几十两银子一小罐,和空间里品质差得老远。 “可是小姐,您这也太……” 麦芽话说了一半立刻住嘴,她缩了缩脑袋,不敢言语,若是自己仗义执言,那个倒霉蛋就成了她,这种事小姐的决定不能违背,于嬷嬷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麦芽一脸同情之色,带着歉意看了于嬷嬷一眼。 “我怎么了?如果不是我容易被认出,这种好事也轮不到你们。” 青璃伸出食指,晃了晃。极乐庄园,听着就是个好地方,进去享受一番,长长见识,也未必非要怎么样。点人的时候,选这个媚娘提供的人青稞,说一下情况就可以,其余时间随意参观,酒池肉林,一定是个大手笔。 于嬷嬷紧皱眉头,没有说话,开始她内心十分反感此处,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奴婢,就要忠心,为自己的主子办事,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去了,只要进去找这个青稞,按照自家小姐的话交待一番即可。 窗外,太阳升起,屋内有了光亮,今日虽然冷,却是个好天气,都说赶早不赶晚,青璃等待于嬷嬷的决定。 “小姐,您看老奴成吗?” 于嬷嬷眼里多了一丝不确定,她就是个做奴婢的,虽然不用干重活,常年被主子压着,身上带了奴性,总习惯看人脸色,趋炎附势,而且见到大手大脚花银子肉疼,进门费就要一百两,还啥也没干呢,极乐庄园还不如去抢! “于嬷嬷,衣裳首饰都是现成的,你肯定可以。” 青璃站起身,打量于嬷嬷一圈儿,最近跟着青璃吃的好,人也胖了一圈,身子圆滚滚,看着富态,戴上面具也看不到脸,于嬷嬷以前又是护国将军府的奴婢,知礼仪,扮演起来绝对没问题。 不给于嬷嬷反驳的机会,麦芽出去搜罗一会儿,片刻之后手里拎着一个包袱。青璃给奶奶李氏做了一件锦缎的小袄子,今年李氏不回来过年,现在还没送出去,两个人身材差不多,便宜了于嬷嬷。 首饰青璃匣子里有很多,她挑拣了一番,最后选择了贵重一些的绿宝石钗环,翡翠手镯和东珠项链,件件价值不菲,她吩咐于嬷嬷,见到青稞之后,把翡翠镯子赏出去,求人帮忙也得付出点金银之物。 于嬷嬷坐在梳妆台之前,双手握着拳头,有些紧张,这里是平时自家小姐梳妆的地方,她还是第一次坐在上面,心里自我催眠,她就是大户人家的富贵夫人,身后麦芽是贴身丫鬟,她必须拿出大户人家夫人的款儿来。 “麦芽,你个丫头,笨手笨脚的,拉伤本夫人的头皮,回头打你是个板子!” 于嬷嬷轻轻咳嗽两声,装腔作势,一边回头看向青璃讨好道,“小姐,您看老奴这样,表现的还可以吧?” “于夫人饶命,奴婢知错。” 麦芽听说去的人不是她,唯恐天下不乱,她顺从地配合于嬷嬷,低垂着眼,做出一副委屈状。 “不错,麦芽,把那根宝石簪子斜插,对对,别的不需要。” 青璃双手抱着胳膊,站在后面指挥,头上不需要满头珠翠,要讲究低调的奢华,只戴一根绿宝石的金簪,就可以抵过无数普通珠宝,明眼人一看,这定是只有银子的肥羊。 “进去之后,别怕花银子,千万别做出一派小家子气来。” 一般这种秘密地点能进入的人都是熟客,像于嬷嬷这般第一次上门,很容易被发现,所以要自觉表示是熟人介绍来的,介绍人就是媚娘,家里不差银子,来寻点乐子,一般女子更注重*,个人情况一点不要透露。 选择于嬷嬷强过麦芽,麦芽人直接,进去之后左顾右盼,而且她不如于嬷嬷狡猾,绝对不是个好人选,容易把事情办砸。 简单上了妆,于嬷嬷愣愣地盯着铜镜,镜子里那个珠圆玉润的富贵人竟然是她自己?完全看不出来,自家小姐的脂粉香膏都是上好的,擦上去一些,眼角的皱纹都被遮住了,她就这么走出去,保准家里的下人也不认识她,说是知府夫人也有人信。 哀叹一声,于嬷嬷顾影自怜,第一次感觉生不逢时,当年她祖上也是有钱人家,到她祖爷爷那辈出了个赌徒,把家里败光,家徒四壁,后来一家人投奔了淳于家,这才成为世代家奴,不然就她一脸富贵的面相,定能嫁到好人家,旺夫旺子。 青璃掏出荷包,数了数银票,一共两千两,她估计不遇见宰客的肯定是够用,门票费用一百两银子,青稞不是头牌,也算是红人,接待一次五百两,酒水席面一百两,欣赏歌舞乱七八糟,杂七杂八的几百两完全够用。 一直以为,自家的玉器铺子不需要什么成本,每个月稳稳盈利,算了一下到极乐庄园的花费,青璃顿时高兴不起来了,这就是销金窟啊,进去在出来,粗略算算,至少要一千两银子,每天上门几个客人,一个月赚几十万两,太庞大的数字。 “小姐,您咋给老奴这么多银票呢?” 于嬷嬷强打着精神,说服自己是富贵人家的夫人,看到银票之后,彻底露馅,就进去传个话,这就要千两银子?她一个月几两的月俸银子,要赚一辈子了,什么破地方,极乐庄园,去了之后早登极乐才是真的。 “是啊,小姐,这也太多了。” 麦芽也吓了一跳,她接过来,数了数,惊讶道,“这可是两千两啊,那地方那么贵,谁去得起,真真败家!” 按照媚娘信上所说,贵自然有贵的道理,如果说欺骗客人,有人去第一次,再不会上当二次,极乐庄园无论是内部装饰,还是歌舞表演都别出心裁。 家里准备了两辆马车,等到送于嬷嬷进门之后,麦芽和青璃要在马车上等候。这次出行为了避免引起士兵注意,换了两辆新马车,车外放置流苏的盖帘,盖帘上镶嵌细小的珍珠,看起来很是奢华。 车夫被青璃换成不常露脸的下人,马车上,麦芽忙着往红泥小火炉里面添加炭火,青璃悠闲地靠在车壁,闭目养神,从自家院子到极乐庄园路程不近,约莫要将近一个时辰。 马车进行带起来北风,车里并不暖和,于嬷嬷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有心说点什么,因为紧张又语无伦次,这次进去一定要把小姐的事情办好,不然这么多银子打了水漂,她一想心里就抽着疼。 青璃已经答应于嬷嬷,只要办好此事,以后给于嬷嬷的儿子安排一个好差事,并且娶媳妇的聘礼,她也赏赐下来,于嬷嬷内心安定,打定主意好好表现一回。 马车是新车,看起来奢华,实际比青璃专属马车差远了,马车四处漏风,而且颠簸的很,青璃被颠得七荤八素,头晕恶心,出现晕车症状,这笔账要计算在耶律楚仁身上,要不是为了抓住他这个死变态,她不能这么遭罪。 “小姐,于嬷嬷,马车里凉,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麦芽给二人满上茶水,托着腮,好奇地看着于嬷嬷,安慰道,“于嬷嬷,你也别紧张,兴许有钱人家的夫人也是这么找乐子的,只是我们不晓得而已。” 马车里冷,茶水冒着热气,袅袅上升,青璃低下头看着茶汤,用茶杯暖手,她没有喝,这辆马车没有如厕的地方,喝多了水,等会到了京郊没有地方小解,这青天白日的,不好意思去草丛里。 “没去过,所以心里没底。” 于嬷嬷用手呵了一口热气,搓了搓,问麦芽道,“你看我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于嬷嬷安心,您现在就是于夫人。” 麦芽心悬着,帮着于嬷嬷做心里建设,进去之后只能做冤大头,不能做刺头,万一闹事被烧成一把灰,毁尸灭迹,官府都查不到,极乐庄园的主子真是太狠了,她想不明白怎么有人愿意去。 按照路线,众人选择的小路,一路上穿过几条小树林,马车晃晃悠悠,雪地里滑,几个人东倒西歪,青璃被这种感觉折磨的要疯了,就在她快要崩溃之时,终于到达目的地。 一个夫人,没有人跟着不现实,青璃让麦芽坐到另一辆马车,跟随于嬷嬷进入到极乐庄园,她远远地望着,在庄园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估计这里生意不错,对方也是来找乐子的。 马车上剩下青璃自己,她给车夫倒了一杯热茶,二人攀谈几句,说着家里的年景,往年他们住在大杂院,日子过的苦,活着就是熬日子,自从跟了新主子,吃饱穿暖,顿顿有猪肉吃,见到中人的时候,中人都羡慕他们,说他们真是好福气,吃了那些苦,最后被莫家小姐挑中。 不提青璃和车夫闲聊,单说于嬷嬷这边,马车到达极乐庄园门口之后,立刻有侍者开门迎人。 一般到这里的都是熟客,见来的马车有些眼生,侍者谨慎地问道,“请问车内是老爷亦或是夫人,可有介绍之人?” “我们夫人是媚娘介绍前来。” 麦芽清清嗓子,一句话表明自己的身份,“请您给我们家夫人分发面具,方可下车。” “稍等片刻。” 来迎接的侍者也戴着一副面具,上面是个猪头,麦芽偷偷把车窗拉开一个小缝隙,从缝隙中偷看,刚进门真是看不清楚什么,前方有青砖瓦房,四周有假山松柏,更远处受视线限制,看不到了。 侍者离开了一会儿,回来之后,手里拿着一个牡丹花型的面具,可以遮住整张脸,唇,眼睛和鼻子处露出,他送进了马车之内,麦芽借着油灯帮助于嬷嬷戴好,果然一点认不出来人的身份。 “初次前来,也要了解我们极乐山庄的规矩。” 侍者声音明亮,他道,“车夫,和车内的丫鬟,不得离开,会有专门的休息之处,不要随意行走,否则后果严重。” 于嬷嬷戴好面具,从马车上下来,跟在侍者的身后,打量这个神秘的山庄。 山庄很大,二人一路穿过第一进,到达第二进宅院,青砖绿瓦,二层小楼,比京都护国将军府还要气派,房顶两头翘起,镶嵌金色的琉璃瓦,就是窗户,也用了价值千金的琉璃。 琉璃最瓷瓶瓷器,价格昂贵,出产不多,就是自家小姐,也只有一对琉璃瓶用来收藏,而此山庄竟然富贵如斯,她一个在京都见过世面的人,被深深地震撼到,越发对幕后的老板身份起了疑心。 平阳苦寒,一个边陲之地,居然能有这样的地方,简直是不可思议。 “您先跟我们进入到温泉沐浴,等净身过后,自然有人来服侍您。” 侍者见于嬷嬷眼生,以为她是个暴发户。在平阳通过皮草,粮食和大秦做交易,土财主多的很,土财主年老色衰,又喜欢鲜嫩的小妾,逼得这些发妻守不住,出来找乐子,这位夫人穿戴低调奢华,就是胸前的东珠项链,也要千两白银,是个有钱的。 于嬷嬷一边走一边看,觉得自己眼睛不够用了,前院有一处小池子,水冒着热气,里面游动着锦鲤,四周都是皑皑白雪,能看到这样的场景,她心里全部记下,等着回去和自家小姐回禀。 进入到二进垂花门,于嬷嬷被侍者带到一间房里,四面砌着光滑洁白的大理石,屋内弥漫着热气,按照侍者的提示,于嬷嬷脱下披风,脱鞋,光脚踩在大理石之上,感觉到有些温暖,一点没有冰凉之气。 “这件暖房地下有烟道,您不必担心感染风寒。” 侍者离开,又多出来两个带着面纱的丫鬟,两人礼仪得当,见到于嬷嬷福了福身,轻声漫语,“这里面是温泉水,让奴婢服侍您宽衣。” 于嬷嬷激动,一直被差使,这是第一次享受别人服侍的感觉,那真是舒爽,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抬手就可以,难怪现在的小姑娘都想嫁给富户呢,做少奶奶多好,不用做活,衣食无忧。 这间浴房设计的精巧,下面是一个正方形宽大浴池,比浴桶那点憋屈的小地方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在浴池中有浴凳,有布巾,澡豆,香露等等,于嬷嬷从台阶下水,顿时感受到一种暖意。 婢女二人在岸上忙碌,给浴间熏香,言谈间,于嬷嬷才得知,原来这里这样的浴间就有十几间,每间不会同时接待两位来客,那绝对是独享的服侍。 “媚娘说的不错,这里真是个好地方,一开始本夫人还不相信呢。” 银子都花了,必须要好好享受,于嬷嬷心一横,决定打探更多的消息,她让自己表现的很是健谈。 “夫人,这里什么都好,就和那天堂一般,包您来一次就上了瘾呢。” 侍女咯咯地嬉笑两声,二人下了水,给于嬷嬷擦背,平日在府邸上,于嬷嬷和下人也会相互擦背,所以没有表现出不适,她喜滋滋地道,“是啊,媚娘一直和本夫人打马虎眼,倒是想知道拥有什么不同。” “自然不同,您现在洗浴的是温泉水,天然的,长期洗浴一定会比我们姐妹皮肤还要嫩滑。” 其中一个婢女稍微开朗一些,抬起自己的手臂,确实嫩白,于嬷嬷心中撇嘴,这两个小妖精就是年纪小,她年轻的时候,也是护国将军府上一朵鲜花。 “夫人,您一会儿要点什么服务啊,咱们这什么都有,只有您想不到,没有咱们做不到。” 另个婢女口气很大,说话也狂妄。从于嬷嬷进来之后,就感觉到小心脏不住地狂跳,一连串的惊吓让她晕乎乎,心里庆幸多亏是她来了,要是麦芽那个丫鬟八成坏事。 “听说青稞不错。” 多说多错,于嬷嬷故意保留一部分,她这样,婢女就要多说一些,二人脸上堆起淫笑,哼哼唧唧地道,“青稞生意最好,不过那人事多,有时候不喜鱼水之欢,您不如找寒星,来者不拒。” 说完,暧昧一笑,做了一个你懂的表情。 银子真不白花,洗漱完毕,于嬷嬷躺在一张小榻上,接受了全身松骨按摩,她感觉到舒适,差点睡过去,到目前为止,一直在享受。 按照媚娘介绍的流程,洗浴完毕之后,又出来一个侍者,拿出一个花名册,上面带着画像,男女都有,还有十一二岁的女童男童,真是造孽,侍者怕于嬷嬷不识字,“您选中哪个,指出来就好。” 听说最便宜的一百两银子,于嬷嬷翻了两本,都没看到,只看到最便宜的一百五十两,她心里寻思,可能是要过年,所以涨价了。 实则不然,极乐庄园是看人下菜碟,于嬷嬷打扮低调,可几件首饰样样精品,所以侍者选择了中上等的册子送过来,从一百五十两到七八两之间,青稞算个中上等。 “您也要找女子陪伴,还是男子?这边都是男子。” 侍者做了指导,给于嬷嬷推荐了几个体态风流的,也有高大威猛的类型,多亏戴着面具,不然于嬷嬷面具持续抽搐,一定会被看出。 为了表示她第一次来看花了眼,于嬷嬷假装看谁都好的样子,她指了几个,装作犹豫不定,结果又被侍者的一句话雷得外焦里嫩,“夫人您要是有心,可以点他们一起陪您。” “先点个青稞吧,人多杂乱。” 于嬷嬷干巴巴地应了一句,她找青稞是有正事,来一群消受不起啊,这种地方,到处透露着脂粉气,装饰的再大气,也掩饰不了那股子狐臊味。 被侍者领进一个布置奢华的偏厅,地上是厚厚的地毯,一进门不远处有一处博古架,上面摆放着瓷器,金银,件件精美,琉璃窗上挂着纱帘,墙上没有字画,全部都是春宫图,男女交合之处也被明显地展示开来。 “真是不要脸。” 于嬷嬷老脸一红,她不是姑娘家,对这样的事情不陌生,还能维持镇定,前方的香炉里面燃着一种淡淡花草味道的熏香,想起自家小姐来时候的交待,她假装想打喷嚏,从袖兜掏出一枚药丸,塞进嘴里。 小姐说,一般在这样的地方,都有催情用的熏香,要格外小心,这个青稞是自己人,不必担忧,也要提防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是谁点了青稞啊?” 从内间走出来一个穿着一身白纱衣的男子,高瘦修长,他声音慵懒,似乎没有睡醒,眼角带着雾气,只是短暂的工夫,又变得澄澈,细碎的长发覆盖着他光洁的额头,垂到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眼睛细长,化了一个上扬的眼线,薄唇色淡如水,若不是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根本不会有人认为面前这位是男子。 “这人的气质有些像三皇子。” 于嬷嬷上下打量一番,见青稞关好门,她坐在椅子上,开门见山地道,“你就是青稞吧,久闻大名。” “可别,听媚娘说最近有人找我,一直装作身体不适呢,没敢接客。” 青稞细长的手指,优雅地掀开茶杯盖,对着水面吹了一吹,道,“我知道你找我干什么,就是打听耶律楚仁的消息吧?” 于嬷嬷一愣,她四处张望,隔墙有耳,说的太直接不好吧? “放心吧,这里隔音好的很呢。” 青稞站起身来,围着于嬷嬷转了一圈,摇摇头,一脸地失望之色,“唉,还以为能见到莫小姐呢,结果来个老太婆,多亏不用我服侍,不然不是亏大了?” 鬼罗刹有自己的消息途径,青稞先一步收到消息,最近都在等候青璃进门,到时候他要求青璃摘下面具,看看二人到底谁美丽,来找他的人男女都有,闲聊时也会提到淳于谙的未婚妻莫家小姐,凤阳第一美人,北地第一美人,后来有夸张的,竟然说她是大周第一美,青稞非常不服气,美貌还分男女吗?心里存着小心思,想要比比看。 “你这狐狸精!” 于嬷嬷此行的目的被青稞知晓,她也替自家小姐传话,本来来这样的地方就不是她情愿的,现在被一个卖笑的妖人鄙视,是很忍孰不可忍,于嬷嬷的腮像鼓起肚皮的青蛙,她指着青稞连连道,“我们小姐是你这样的下作人能见到的?” “我怎么了,我貌美,你看看你,光是戴着面具,只露出一个嘴,龅牙就露出来,真是一件残次品。” 青稞翘着二郎腿,身子后仰,打了一个响指,慵懒地品酒,这一桌席面价值一百两,上面山珍海味,鲍鱼雁翅,外面的酒楼可吃不到这么地道的东西。 于嬷嬷面皮抽了抽,正要开口大骂,突然想起出门之前麦芽的叮嘱,要做冤大头,不做刺头,万一和这妖人打起来,一把火被烧了没地方说理去。看到妖人那享受美食美酒,于嬷嬷瞬间想开了,这一百两银子都是小姐买单,不能浪费,她用筷子飞快夹菜,美食美酒,尽情享用。 “我说这位大娘,看在莫小姐是我亲戚的份上,提醒你,千万别去赌场,不然血本无归输得亵裤都不剩,您老人家这老胳膊老腿,冰天雪地的裸身出门,可是丢尽人。” 青稞眨眨眼,用手执起一面小铜镜照了照,见牙齿上没有沾到菜叶,这才放心,他用淡茶漱口,一脸鄙夷地盯着猛吃的于嬷嬷。 “呸,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们小姐可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亲戚!” 于嬷嬷差点被气个倒仰,顿时觉得面前的好酒好菜瞬间失去滋味,她一脸郁闷,这么多好吃的,味同爵蜡,要是可以打包回去,怎么也能让麦芽尝尝,就这样浪费了,想到此,于嬷嬷眼珠里多了一束寒光,瞪着青稞。 青稞无聊,风骚地扭动着小步子,把玩了一会儿博古架上的摆件儿,又背着手欣赏墙上的春宫,他睨了于嬷嬷一眼,不紧不慢地解释,“都是美人,而且我们都带着青字,我是青稞,她是青璃,不是亲戚是什么?” 说着,快速地靠近于嬷嬷,他的眼睛水润,透着一丝委屈,刚刚慵懒的神态消失,瘪嘴做出一个要哭的表情,就像一个被抛弃可怜的小狗,“你凶我……” “你搞什么?” 于嬷嬷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退后,多年的直觉告诉她,事出反常必有妖,面对妖人要斗智斗勇,不能与他一般见识,只要再挺一会儿,她就可以顺利完成任务。 之后,无论青稞自言自语还是出言挑衅,于嬷嬷都假装听不见,青稞也提不起精神,等到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于嬷嬷想要起身离开,被告知要到前院沐浴,只有这样,对方才能得知两个人行了鱼水之欢,千万不要在小细节上露馅。 于嬷嬷啐了一口,老脸通红地离开,心里寻思这辈子也不来这种地方,光是气都要气得吐血。温泉浴间服侍的仍然是之前两个婢女,二人推搡着,问青稞技术如何。 “马马虎虎吧。” 于嬷嬷心里有气,口气也不好,气呼呼地下水,温热的水在皮肤上流动,她舒服地眯眯眼,刨除那个讨人厌的妖人,一切还是很美好的。 “夫人,您不叫别的服务了吗,有歌舞,也可以去酒池肉林。” 于嬷嬷被询问,她犹豫了一会儿,出门前小姐交待,要点上一两个项目应景,虽然多花银子于嬷嬷肉疼,为了听从吩咐,她也忍了,刚才没吃好,她想去酒池肉林去看看。 “您赶上的时机好啊,咱们这里来了大客户,点的特殊项目,您这是第一次到我们极乐山庄,按照惯例,可以免费去观赏一下,如何?” 婢女尽力忽悠,于嬷嬷一听免费,就动了心思,好不容来一次,不看个够本,那入门的一百两白花了,她犹豫了一下,问道,“精彩吗?” “保证精彩,包您以后还想来。” 沐浴过后,于嬷嬷被二人带到了后院,极乐山庄太大,光靠走要很久,有那种小马车,于嬷嬷上了马车,感觉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她被带到最后一进院落。 如果说,前面的建筑让于嬷嬷震惊,最后的房舍差点闪瞎她的眼,因为正中央明明写着几个大字,“金銮殿”,天啊,皇上上早朝的殿宇怎么挪动到这里来了?这家老板胆大包天! 极乐山庄的金銮殿,占地面积极大,大殿正中是一个约有两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安放着金漆雕龙宝座,背后是雕龙屏。方台两旁有六根高大的蟠龙金柱,每根大柱上缠绕着矫健的金龙。 “真是气派!” 于嬷嬷没看过京都金銮殿的样子,她在心里估计差不离,一进门已经站立了不少人,正在窃窃私语,众人穿着官服,张大人,李大人那么叫,于嬷嬷以为自己喝多了酒,出现了幻觉。 “您就站在角落看吧,一会儿皇上要早朝了。” 旁边陪着婢女捂着嘴,轻笑道,“就是让您开开眼,以后,您花银子,想当太后娘娘都成,这就是大客户点的,两千两银子一次。” “皇上驾到!” 一声尖锐的嗓音,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大腹便便戴着面具的男子迈着大步走进正殿,此人头发稀疏,有些秃顶,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之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地下的“百官”们忙不迭地下跪磕头,一个个很是恭谨,于嬷嬷躲在一旁寻思,这些人都是戏班子的,做戏做的很像。 “那啥,重爱卿平身啊,都跪个啥子?” “皇上”在龙椅上挥挥手,身边的小太监一个踉跄,差点栽倒,第一次见到这么直白亲民的“皇上”。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小太监继续发挥职责,对着百官高声叫道。 于嬷嬷一直翻着白眼,已经对此有了一个深深的认识,她抬起头,闲着没事看屋顶,顶处也有一条巨大的金色蟠龙,从龙口里面垂下一颗银白色的大圆珠,周围环绕六颗小珍珠,龙头,宝珠正对着下面的宝座。 这冰凉的龙椅,和普通的椅子有什么不同,坐上去不会被认为造反吧?于嬷嬷溜号,脑海里都是不找边际的。 “臣有本上奏。” “早朝”还在继续,在百官中间,站出来一位,弓着身子,“皇上,御史台张大人宠妾灭妻,御史而不能正其风,如何能监督百官?臣认为应当严惩!” “扑通”一声,一个人立刻跪倒,哭诉道,“不是臣宠妾灭妻,是结发妻无子,蛮横,臣想休妻……” “张大人,朕支持你,家里的母老虎就是个黄脸婆,看着就闹心,哪有水灵灵的姑娘好?” “皇上”哈哈大笑两声,又继续道,“有银子找几个嫩嫩的小妾,那皮肤滑的,晚上还能多来几个姿势,不比母老虎强?不解风情的木头疙瘩。” “百官”们憋笑辛苦,于嬷嬷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肚子,民间有就老话,穿上龙袍不像太子,这位不但不像,那一口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方言充满喜感,婢女拉着于嬷嬷快速逃离,不然三人都能笑得背过气去。 免费看了个热闹,于嬷嬷按照指示,先去歌舞大厅看了表演,这是单独的一幢二层小楼,看舞蹈一百两银子,若是艳舞再加上一倍,于嬷嬷选择正常歌舞,她进了包间。 下面跳舞的人有男有女,彼此之间还要动手动脚,于嬷嬷黑脸,这哪里是正常舞蹈?坚持一刻钟,于嬷嬷快速逃离,又点名去酒池肉林寻欢。 酒池肉林竟然要五百两银子,超过于嬷嬷的预算,但是小姐好奇让她去看看,不差钱,刚才在妖人那吃的不多,现在也饿了。 这是一间和浴室差不多的布置的房间,下面有一个大池子,充满着酒香,有人正在用酒杯舀着酒,痛快地喝着,彼此不认识,频频对饮,破天荒的,于嬷嬷看到两三个女子,从身材,走路的姿势估算年龄,也要有四十开外。 肉林那边,用绸布做成的树林,没有一点能吃的,而是一众赤条条的男女,*上身,下体的关键部位用毛皮遮掩,有人荡秋千,有部分人陪着客人饮酒取乐,还要忍受毛手毛脚。 “夫人,用不用相陪?” 一个身材壮实的汉子走到于嬷嬷身边搭讪,于嬷嬷面皮发紫,她咬牙道,“不用,本夫人酒量不好。” 这都是什么地方,不单单是销金窟还是个淫窟啊,于嬷嬷很庆幸,多亏来的是自己不是自家小姐,要是少将军得知自家小姐来了这样的地方,一定会将她这个做下人的拍飞到吐血。 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一直到了酉时,天黑下来,于嬷嬷这才告辞,被马车送到门口处,结账的时候让她差点吐血,门票银子,酒席,观赏跳舞,找青稞的,酒池肉林全算在一起,一共是一千三百两。 麦芽在车里睡了一觉,哪也不能去实在无聊,她见到于嬷嬷之后,好奇地道,“于嬷嬷,快说说,里面是不是很奢华?” “恩,奢华。” 于嬷嬷点点头,做高深莫测状,故意卖关子,就是不说,急的麦芽心痒痒,又不好细问,一直搓手,在座椅上扭动。 天色漆黑,冷风狂啸不止,马车上阴冷,到达青璃等候的地点,二人一起上了另辆马车,青璃正在倒茶水,见到于嬷嬷摘下面具,气色还好,应该是一切顺利,没有受到什么刁难。 “于嬷嬷,翡翠镯子不是让你给青稞作为酬谢,你怎么还戴着?” 于嬷嬷接过茶杯,青璃盯着翡翠镯子,眉头轻微皱起。 “这……” 那个妖人青稞说话太毒舌,气得于嬷嬷吐血,她根本不想理会那个那个自恋的,吵嘴几句,倒是忘了这个。 “小姐,那个青稞是个男子,不喜欢这样翡翠之物。” 为了避免自家小姐不痛快,于嬷嬷还是没有说明情况,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她这样也是为小姐好,那个死妖人非要和小姐攀亲戚,还要比美。他家小姐什么人?少将军淳于谙的未婚妻,北地士兵们心中的仙女少夫人,怎么能和那种卖笑的有联系,让人笑掉大牙,那个青稞恬不知耻,人之贱则无敌。 “不喜欢吗?那事情如何?对方答应了没有?” 青璃没有追究这个细节,作为酬谢,这对翡翠镯子送给媚娘也是一样的,毕竟这件事她帮了大忙。 “小姐,那个青稞已经知道了情况,老奴进去,就被他认出来。” 关于这一点,于嬷嬷很是疑惑,她表现的很是差劲吗?怎么可能刚进门就被认出来,是对方发现她有目的,还是从细节上看穿了? “这样。” 青璃丝毫不怀疑,鬼罗刹有这样的本事,得到答案,心中微定,只要耶律楚仁出现,必然要把他抓住,解决这个隐患,立刻天下太平。   ☆、第059章 知府夫人(二更) 天已经漆黑,周围是一片白雪茫茫,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孤单地在小路上穿梭着。 青璃坐在马车内,用羽绒被裹紧了全身,只露出头来。马车里虽然有炭盆,仍旧四处钻风,若不是为了来极乐山庄这种诡异的地方,她绝对不会选择这种中看不中用的马车。 于嬷嬷享受一番之后,把荷包放在小几上,一脸气愤,“小姐,您是不知道,那极乐山庄就是个坑人的地儿,老奴什么都没干,就花了一千三百两银子,还不如去抢!” 说是享受,主要是见世面,以前还真不晓得有这样另类的地方,光是那个金銮殿,就能被挂个造反的名头,这么多人去,为什么没有向官府举报? “于嬷嬷,你倒是说啊,你都享受到什么了?” 麦芽睁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于嬷嬷,等待后续内容。她就是想知道,那个极乐山庄是不是真和媚娘信上说的那么邪乎。 “享受?” 想到青稞那个妖人,于嬷嬷差点气歪了鼻子,她翻了一个白眼,对着自家小姐告状,“小姐,下次老奴可不去了,那里一个卖笑的,房间里都有博古架,上面摆放的都是珍品,有这么多银子,还用接客?” “这是重点吗?” 青璃满脸黑线,去一次就花费了一千多两银子,还想有下次?于嬷嬷总号称自己是见过大世面的,实际上也是个财迷,张口闭口都是银子。 “于嬷嬷,你赶紧和我们说说极乐山庄啊,那个青稞长什么样?” 接客一次就要五百两银子,麦芽更想知道对方的长相是不是顶好的。 “切,那妖人长相马马虎虎,口气倒是不小,想要和咱们小姐比美。” 于嬷嬷撇嘴,真是一段不美好的回忆,那妖人一直说她这个那个,什么唇厚,龅牙,哪有的事?于嬷嬷找麦芽借了一面小铜镜,借着油灯,对着铜镜龇牙咧嘴,牙齿不算整齐,可也不是龅牙啊! 马车一路颠簸,青璃困乏,她闭目养神,到今天为止,平阳的琐事应该都处理妥当,她打算明后天回到凤阳去,怕小弟子喜等得着急,她答应带着小弟到山上打猎。 “咳咳,那个极乐山庄真是气派,比护国将军府的院落还大,窗户都是琉璃制成,得花多少银子啊!” 于嬷嬷见自家小姐和麦芽打不起精神,本来想卖关子也忍不住了,把里面的情况一一叙述一遍,洗浴的水是天然的温泉,还能享受按摩,都是有钱人才去起的地方。 麦芽刚开始兴致勃勃,听了几句,都是于嬷嬷在吹嘘有多奢华,就没了兴趣,认为这种地方很俗气,多亏自家小姐没去,没的辱没了身份。 夜晚比白天更加严寒,青璃脱下鞋子,把脚放到车凳上,一起裹到被子里,她的身子跟随马车摇摇晃晃。 马车在路上磕磕绊绊,行驶了一个时辰,这才到达一条笔直的官道,从这里过去,约莫一刻多钟,就能看到城北大营,是平阳城一条重要的主干道。 “小姐,前面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好像是车轮子坏了。” 官道上一片白色,远处有一个巨大的黑点。迎着冷风,车夫放缓了赶车的速度,等到快要的靠近的时候,对方也看到了这边的马车,一个穿着青色绸缎小袄的圆脸丫鬟对着这边招手,“停车,快停车!” “恩?到了?” 马车突然停下,在雪里打滑,青璃被颠簸得差点撞到前方小几,小几上的蜡烛被突来的风熄灭,只剩下一盏昏暗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小火苗。 “小姐,还有一会儿呢,咱们现在到了官道,前面不远就是城北大营。” 于嬷嬷欠了欠身,正要掀着帘子对车夫说几句,外面传来几声清脆的女声,“敢问车内何人?我们家夫人乘坐的马车损坏,不知可否捎带我们一程?” 对方一定看自家有两辆马车,才提出要求,青璃揉揉眼,慵懒地道,“于嬷嬷,你下去看看,对方几个人,要是说话客气,捎带一下也没什么,若是那蛮横的,不用理会就是。” 这年头做好人也要有个限度,又不是荒郊野外,前面不远就能看到人家,到时候找个车夫也不难,车里那个娇滴滴的夫人不愿意下车步行,那么就自己等着吧,别总是觉得比人帮忙理所当然。 冷风一吹,于嬷嬷差点成了透心凉,这种时候就想回去吃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马上要到地方了,半路还出来个倒霉蛋,她有些不耐烦,对着青衣丫鬟说话也没好气,“你们几个人啊,马车小,装不下太多人。” “你这婆子,你什么态度啊?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你知道我们家夫人谁吗?” 青衣丫鬟好声好气,觉得自己降低身份这样请求,对方还拿乔,自家夫人可是平阳知府夫人,在平阳有几个比夫人大的?看对方的马车,车顶上镶嵌一圈粗俗的珍珠,定是个充满铜臭味的商户,这么好的机会能结实自家夫人,真真是有眼无珠。 “你们家夫人谁,关我屁事啊?” 本来天就冷,于嬷嬷又在极乐山庄受了点气,现在浑身正不痛快,遇见这么个不遵守礼仪的丫鬟,点燃她心中的怒火,她怒道,“你一个丫鬟真真无礼,这就是求人的态度?” “你这老婆子才拿乔呢,我们夫人选中你家马车,是给你们颜面!” 青衣丫鬟遇见的人都对她很礼遇,第一次遇见于嬷嬷这种强横人,立刻反唇相讥,“得罪我们夫人,还想在平阳混?” 青璃本来不愿意出来,这种事情交给于嬷嬷搞定就好,第一次有人对说这样的话。于嬷嬷是代表她,这么说她不能在平阳混了? “小姐。” 于嬷嬷见自家小姐下了马车,立刻走到青璃面前,搀扶着,对着丫鬟努努嘴,做了一副你死定了的表情。 “您是……您是莫小姐?” 看到马车下来的人,青衣丫鬟顿时蔫了,她用手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巴掌,委屈道,“莫小姐,实在不知道能遇上您,我们夫人去玉塔寺上香,回来就一直流眼泪,刚突然晕过去,屋漏偏逢连夜雨,马车也坏在了路上。” “你认识本小姐?” 青璃刚想给这个口出狂言的丫鬟一个教训,听到此番说词,有些不确定地道,“可是知府夫人?” 刺骨的寒风割着人的脸颊,麦芽从马车上取来披风,披在自家小姐身上,沉默地站在一边。 “是我们夫人,您应该知道我们小姐的事,夫人度日如年,夜夜不得安睡。” 青衣丫鬟下手狠,脸颊肿起一大块,说起知府夫人的情况,哭哭啼啼道,“莫小姐,奴婢不敢欺骗您,我们夫人正在马车上昏迷着,秋菊已经回去找马车来接应了,天寒地冻,还不知道到没到府上。” 青璃有心训斥丫鬟几句,终究没开口,丫鬟自我惩罚,又说明了情况,而且碰到的还是熟人,是春儿姐的娘亲,青璃没有见过对方,听赵晚春身边丫鬟冬梅私下里唠叨过,赵夫人是个和善性子,每年都会布施一些粮米给穷苦百姓。 “小璃,是小璃吗?” 马车里,传来微弱的声音,一个老婆子赶紧打开马车的车窗,朗声道,“是夫人醒了,莫小姐,您能到马车上来吗?我们夫人现在下车不方便,真是失礼。” 从赵晚春那里算,对方是青璃的长辈,所以她没有犹豫,上了马车。赵家的马车宽大,内里奢华,车壁上有精细雕刻,红木小几,地上铺着一层灰色的皮毛,青璃一脚踩上去,松软的。 知府夫人平躺在一侧的车凳上,见到青璃进来之后,对着青璃点点头,她的眉眼看起来很憔悴,嘴唇也略显苍白,一副大病的模样。 “您怎么在这样的天气出门啊?天太冷了。” 婆子上了热茶,青璃接过之后,客气几句,其实她也不晓得和赵夫人说什么,共同的话题只有赵晚春,得知春儿姐和北堂谚私奔之后,提起这茬,等于在对方的心口扎刀。 “小璃,我知道你,春儿经常说起你,你是个命好的。” 赵夫人没有直接回答,她淡淡一笑,眉眼柔和,看上去不显得苍老,油灯的照射下,让她的脸上多了一些少女的红晕,“春儿在京都的那段日子,多亏有你照应,我们本家,指望不上,赵晚晴心狠手辣,你春儿姐也很为难,你不要怪她。” 都是好久之前的事,青璃选择性忘记,如今赵晚晴已经变成了森森白骨,现在提当年之事,意义不大,但是从赵夫人侧面的言谈中,青璃肯定一件事,当时她看到春儿姐和北堂谚在树下,二人也应该见到了她。 亲堂妹都可以被灭口,她却被留下来,青璃觉得,也不怪赵晚春隐瞒,涉及到名节,每个女子都会很谨慎,特别是北堂谚还有特殊的身份。 “夫人,您去玉塔寺上香吗?这样的冷天,坐滑竿上去容易染上风寒。” 玉塔寺,青璃不想再去第二次,那里的禅室竟然有密道,因为密道她才被变态宇文鲲抓去,所以她不相信那里的和尚会一点不知情,没准就是同伙,为了查这条线索,淳于魔头隐卫组织里有个倒霉蛋被派去,剃度出家,变成了玉塔寺的卧底。 已经有一段日子,那人也没传回来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提起玉塔寺,青璃心里就会很奇怪。 “唉,你应该知道春儿的事了吧。” 赵夫人叹了一口气,青璃在北地有名望,随便拉出来一个百姓都知道,她在后宅里,也经常听说青璃的善举,很是赞赏,对方是淳于谙的未婚妻,不可能一点战事都不知情,大秦将领北堂谚和自家春儿私奔的事情,根本瞒不过有心人。 春儿平日里很是乖巧,冰雪聪明,心地也好,谁也想不到在亲事上这么难,眼瞅到了二十还没有嫁出去,定亲总是找各种理由推拒,有一次甚至不惜残害自己的身子反抗,赵夫人抹着眼泪,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就是偏疼了些,想着尽量让女儿满意,不然二人没法过日子。 赵知府总想高攀,因为春儿生的好,也有总兵愿意结亲,她托人打听,对方独子是个一无是处的败家子儿,所以这门亲事在她极力反对下,也没有成。 赵夫人娘家就是个普通的商户,因为生的好,被赵知府看上,冲破门第观念的束缚,最终娶她进门,做了正妻。可是这正妻不好当,每每到了京都本家,她是经常被嘲笑的那一个,因为出身不好,不那么高贵,家里只是个普通的布商,还是小地方出来的,和那些高门大户的嫡女比不得。 久而久之,她和赵知府也有了隔阂,赵夫人想给自家春儿找一户稳妥的人家,官位可以不那么高,人要靠谱,现在想想,当年听老爷的,春儿也不会被那个大秦将领,把魂儿勾了去。 “恩,听说了,春儿姐走那天,碰见了我家的丫鬟。” 既然赵夫人主动提及,青璃就把麦芽因为发现二人私奔,被掳的事情说了一遍,春儿姐是个良善的人,没有杀人灭口,她是应该感激的,好在麦芽只是被关了两三天,没有危险。 “还有这等事?” 赵夫人双目圆睁,想要坐起身,起的急了,身子一软,又躺了回去,可把旁边的嬷嬷唬了一跳,“夫人啊,您想起来叫老奴一声,您刚晕过,哪来的力气啊。” 马车里一股子浓重的中药味,小几上放着一个小瓷瓶的药丸,赵夫人身子虚弱不是一天两天,青璃能体会一个做娘的担忧,春儿姐和北堂谚去了哪里,众人不得而知,一路上想必要吃点苦头,但愿北堂谚能一直不变,好好保护春儿姐吧。 时辰已经不早,赵夫人的马车坏在半路,青璃让嬷嬷扶着人,上了自家的第一辆马车,她陪着,麦芽,于嬷嬷和刚才的青衣丫鬟到后面一辆马车,因为丫鬟的无礼,赵夫人得知之后,很郑重的和青璃道歉。 “夫人,春儿姐离开之前,有什么征兆吗?” 青璃托着腮,脑子不停运转,赵晚春和北堂谚亲密,或许得知什么秘密也不一定,尤其是大秦的密道在哪里,这是一个关键,以春儿姐的性子不会直说,没准会间接表现出来。 “唉,要是有征兆就被我看出来了,问题是没有,冬梅跟着她那么多年,都被蒙在鼓里,那丫鬟难过了好久,后来我做主,给了她卖身契,配了一门亲事。” 根据赵夫人所说,春儿姐姐除了在赵夫人生辰那天送了一套亲自定制的首饰之外,一切如常。两个人不在一个院子,只有早晚晨昏定省的时候能看到她,春儿姐又是个安静的性子,不与人来往,在平阳也没有交好的姐妹。 “那么,冬梅现在在哪呢?” 虽然打听出什么的希望渺茫,青璃还是决定试一试,万一有什么线索,不能就这样错过,冬梅是一个很好的人选,跟在赵晚春身边,肯定知晓一些。 “就在城北胡同,她嫁的男人是个小商户,开了一家小作坊,做芝麻油的。” 马车很快到了城北大营附近,青璃下了马车,换下第二辆马车的青衣丫鬟,天太晚了,也不好上门拜访,她细细叮嘱车夫把人安全送到知府后衙。 城北大军的军营门口,站着一溜儿的士兵,气候严寒,众人裹得严实,头上带着帽子,口罩,只留下一双眼睛,下身里面是棉袄,外面是羽绒大衣,因为羽绒有限,外衣是执勤巡逻的士兵们串换着穿,一直到膝盖下面,鞋是一双厚实的棉靴,这样抗风,在雪地里站立的时间长,脚上也不会如往年一样生冻疮。 “什么人!大半夜的跑到军营重地来干什么?” 士兵们见到马车停下,立刻包围成一团,青璃这才想起自己是换了马车,也换了车夫,士兵们不认识,所以产生了误会。 “是我。” 青璃撩开厚实的门帘,在于嬷嬷和麦芽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士兵们见是她,立刻换了一副表情,有了笑模样,“少夫人,您咋来了,冰天雪地的。” “是啊,您还没回凤阳过年吗?” 士兵们围城一团,和青璃搭话,青璃也笑着回答了几个问题,见大家冷得缩成一团,又让于嬷嬷从马车里端了热茶,只有一个茶杯,众人轮流,车上的水不够,剩下没喝到热茶的,就被分了点糖果吃,这次出门着急,没有准备太多的吃食。 “你们少将军在大营吗?最近要回去,所以过来看看,要是太晚,我就不打扰了。” 青璃关心了一下士兵们的身体,得知巡逻之人夜里也有热热的姜茶喝,她这才放心,就算穿的衣衫很多,在外面站一夜也是够难受的,军营里人多,尽量挑一些身体素质好的士兵。 “前段少将军给了探亲假,俺娘给俺送了鞋袜,才得知家里过年的物事齐全,往年吃不到五花肉,今年送了好几斤呢。” 士兵摸摸脑袋,憨厚地一笑,他们在前线卖命,最是担心家里的爹娘,有送温暖小分队不时地去探望,他们也能放下心来,虽说他们不如大秦蛮人勇猛,可是战场上,逞匹夫之勇作用不大,讲究团队作战,大周将士团结一致,绝对不给大秦修生养息的机会。 和士兵们聊了几句,青璃被其中一个士兵带领,进入到城北大营,这里面是一排排房舍,淳于谙的住处在最里面一个单独的小院,青璃到门口之时,发现里面还亮着微弱的油灯。 “少夫人,您来了。” 方侍卫正好掀着门帘,从门内走出来,见到青璃先是一愣,片刻之后堆满笑,“快请进,属下就不叨扰了。” 淳于谙的院落就和他这个人一样清冷,院子里一颗树也没有,在屋檐底下是一些枯草,青璃对着方侍卫点点头,快步走进房间。 入门处是厅堂,有一张八仙桌,上面摆设着干果点心和茶碗,墙壁雪白,没有一点装饰。淳于谙听见响动,从内室走出,拉过青璃冰凉的手,揣到怀里,眼眸深邃,“要回凤阳了吗?” “是啊,大概就这两天吧。” 淳于谙的胸膛滚烫,那种热度从手尖传到青璃的心底,她勾了勾嘴角,仔细地盯着他的下巴,去毛发的药水效用很大,却不是永久的,只是几天不见,他的胡子又长出来长短不齐的胡茬。 “这几天练习了一个新阵法,想等成熟之后,攻打大秦。” 淳于谙先坐在椅子上,把青璃拉倒他的腿上做好,用下巴蹭了蹭她软软的乌发,嗅着那熟悉的香气,顿时缓解了他的疲惫,心里生出一种满足之感,但愿这场战事早日平定,这样他才能最好最完全的准备,把她娶进门。 “攻打大秦,看来皇上又要四处想办法挪银子了。” 国库空虚,是现在耶律楚阳最头痛的问题,这种情况,又不能突然加税,只能在官员上做文章,有从龙之功的官员动不得,那些曾经暧昧的墙头草,全部换上新人,抄家,倒是抄出来不少宝贝,用于平阳战事,杯水车薪。 “不能等,若是等个三年五载,给大秦喘息的机会卷土重来,更要陷平阳百姓们于水火。” 有耶律楚仁,有宇文鲲,大周和大秦之间的宿怨永远不可能和解,除决一死战,别无选择。 青璃靠在淳于谙身后,慵懒地打了一个呵欠,想到那个极乐庄园,她眨眨眼,“你知道极乐庄园吗?” “知道。” 淳于谙回答很迅速,片刻他有些紧张,声音暗哑道,“那里是青楼的暗桩,背后似乎有一股神秘势力,所以也会关注。” “你放心,我没去那种地方,是于嬷嬷。” 青璃没有提媚娘和鬼罗刹的事,只说听说那里有小倌,她觉得耶律楚仁或许会出现,所以派于嬷嬷进去探看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们的人已经进入其中,不过只能做个送柴火的。” 极乐山庄里的人,哪怕是侍者,都需要知根知底,外人根本无法进入,淳于谙早就想到了那个地方,派斥候做了送柴火的,又在附近搭了一个茅屋,送了一段柴火,连大门都没进去,每次都是在门口,有戴面具的侍者给银子,银钱上大方的很,但是有忌讳,禁止乱打听。 “这边的事交给我,你早点回凤阳,过个好年吧。” 淳于谙见青璃的手已经被捂热,他把她的手从胸口拿出,握在手里,另一只手习惯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在,平阳定不会出大乱子。” “我知道,可是你最近那么忙,追查地道有没有最新进展?” 口干舌燥,青璃俏皮地眨眨眼,用淳于谙刚喝过茶水的杯子抿了一口水,淳于魔头有洁癖,她就要犯禁忌,二人吻都吻了,共用一个杯子也没问题吧。 “发现一处很可疑的地方,最近在加紧追查。” 淳于谙见到自家小丫头的动作,无奈摇头,在她的面颊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最近昼夜忙碌,连想她的时间都被占用去。 只要淳于谙心里有谱,青璃就放心了,对于平阳她不熟悉,以前和大秦打仗,那么艰辛,士兵们也挺过来了,大秦没有一次讨到便宜的时候,所以对于最后结果,青璃很有信心。 外面于嬷嬷和麦芽在马车等候,因为去极乐山庄,耽误了晚膳,她肚子一直咕咕叫,现在这个时辰,回府交待下人还要耽搁时辰,不如马车转弯,到那个小面馆去吃碗面,现在那里已经成了士兵们的夜间巡逻必去之处。 离开城北大营,青璃重新到马车上,麦芽正在苦着脸,捂着肚子哀嚎,“小姐啊,奴婢饿的没有力气了,于嬷嬷可是享受极乐,奴婢一直在马车里干坐着,腰都酸了。” 极乐山庄规矩多,不准下人下马车,马上又没有恭桶,她热茶都不敢喝,怕吃了点心口干,只能干瞪眼,熬着时间,心里又为于嬷嬷担忧,万一于嬷嬷得罪了人,被人抓起来怎么办,她也要跟着被连累,没准一把火被烧成了灰,麦芽现在还对信上那句话心有余悸。 一提起吃食,于嬷嬷更心塞,在青稞那里的酒席不错,虽然要一百两银子,上面的珍贵的种类多,也不算很坑人,烹制的味道很合她胃口,不过有那讨厌毒舌的妖人在,她也没吃下多少,后来选择一个能吃饱饭的酒池肉林才发现,更坑人,五百两银子买等于买酒喝,一块糕点都没有,肉林都是*半身的男女,她无福消受。 “咱们去吃了汤面,再回府里,马上就到。” 青璃应道,能在马车上就知足吧,最苦的是车夫,一直在外面冻了几个时辰,回来又要驾车,青璃准备点几碟小菜,单独慰劳家里的车夫。 ------题外话------ 把明天的章节,提前发出来,算作二更,看到小风的催更了明天的新章节要等等,大概中午下午吧   ☆、第060章 暗示? 肆虐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凛冽地寒风发出一阵阵的低吼声,腊月十五到来,平阳城的气温一降再降,即便是在屋里,有火炉和炭盆取暖,依然能感觉到空气中膨胀的寒冷与干燥。 一大早,青璃握在床上,裹着羽绒被不愿意起来,屋里地下有烟道,效果不大,没有莫家村家里的土炕好,她缩在床上,瞧着忙进忙出准备行李的于嬷嬷和麦芽道,“东西就那么放着吧,别折腾了,今儿这种天,咱们不能上路。” 窗外,天空就像一个灰色的大洞,抬眼望去,只能看到如纸片一般飞舞的雪花,天气又冷,一路上坐马车,赶上这样的雪天,他们在车里没大问题,车夫也要冻出病来。 昨日在极乐山庄,家里两个跟去做车夫的下人,无一例外染上了风寒。由于发现及时,青璃又给二人配制了点药丸,出了一晚上汗,早上就渐好,但是最近两天也不适合在外面奔波。 “小姐,奴婢和于嬷嬷收拾妥当就省了心,到时候咱们离开,直接搬到马车上就成,不费工夫。” 麦芽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袄子,包裹的严实,清秀的小脸儿泛着红晕。原本打算今天早上去知府夫人提供的地点去看看冬梅,但是这样的天气,让她不得不搁置,天寒地冻,或许那个香油作坊不会开张。 这种雪下上半天,在现代一定会成雪灾,那些网线,公路都会被堵塞,这个时候好一些,百姓们储存了过冬的粮草,准备好了年货,在家里呆着不出门就好。 平阳城的建筑偏于牢固,很多人家都用那上山开采的大石块建造房屋,房顶用结实的木头做房梁,家里条件再差,也要省下点银钱买油毡布和瓦片,每当下雪时,总会有人踩着木质的梯子上房顶扫雪,以防止大雪压塌屋顶。 雪太大,很短的时间,门口已经堆积厚厚一层,于嬷嬷和麦芽进门之时要不停地跺脚,二人搓着手,收拾妥当,进入到内室烤火。 “小姐,这是刚才厨房送过来的红薯,说是您要的。” 于嬷嬷手里拎着一个布袋,放到桌上,打开一看,里面有几根细长的红薯,这些都是空间出品,青璃悄悄地放在库房,平日里家里的下人喜欢用这个熬粥喝,又甜又糯,她想吃烤红薯,正好炉火旺着。 “恩,用铁丝串起来,挂到火炉内,咱们烤红薯吃。” 青璃慵懒地打了个呵欠,又在床上翻个身。昨夜主仆三人去吃面,每个人都吃了两大海碗,吓到了老板娘,还以为她受了什么刺激。 那家面馆店铺不大,地点也不出色,但是那汤面真好吃,劲道,擅长擀面条的于嬷嬷自认甘拜下风,昨夜的汤面里有几颗小青菜,放了大块的红烧肉,汤面上一层油花,加了豆芽,色香味俱全,好吃得让人恨不得咬掉舌头。 这个时间,平阳青黄不接,老板娘是得到青璃的提示,用自家的空屋子的火炕,种植了点暖棚菜,开始的时候温度掌握不好,长到一半就黄了,慢慢掌握诀窍,平素士兵的面条里面放着白菜,胡萝卜,是为了答谢青璃,才特色添加的。 昨夜吃的有点多,青璃在空间折腾也没消化,早上她不饿,在床上简单地洗漱,打滚耍赖就是不想起来,于嬷嬷也不强求,这里是平阳又不是京都,冬日里下雪天,逍遥自在,能睡多久都成。 青璃没用早膳,麦芽和于嬷嬷也跟着饿肚子,只喝了点热茶,现在见有吃的,二人急忙上前,分工合作,把洗好的红薯用干净的布巾擦干,穿上铁丝挂到炉子里,眼巴巴地围在火炉前等候。 “你们要是饿,就让厨房熬点粥,不然咱们有米,在火炉上熬点也不费劲。” 见二人一脸馋样,青璃无奈地摇摇头,红薯是北地最常见也是最高产的,农家几乎一个冬天都不会断掉,家里粮食不够,就用这个充饥,一直吃,胃里泛酸水,庄户人家和穷苦的百姓,对这个没兴趣。 于嬷嬷和麦芽二人都是卖身的奴婢,一直在府上,吃的是精米细面,有时候还能得到点主子的赏赐,比青璃原来在莫家村的日子过的舒适的多,两个人不常吃红薯,竟然想念这种对这个时代来说粗鄙的东西。 “小姐,可不用那么麻烦,奴婢想吃烤红薯呢。” 青璃有一次自己烤着吃,红心红薯,剥掉一层烤焦的外皮,里面红彤彤,吃上一口,真是甜到心里去,于嬷嬷和麦芽闻到香味,就在一旁流口水,当时只有一个,没有二人的份儿。 “是啊,这次老奴让厨房多拿了点,把老奴和麦芽这个丫头的份带出来。” 于嬷嬷搓搓手,揭开炉盖,看了一眼里面的火苗,见火势很旺,这才放心。 青璃这张床,很有特点,她站起身,上面还有一层,平日,被褥都放在上层,防止落灰,上面也有大引枕,她撩开帐帘,从上面取下一个引枕放在背后,让于嬷嬷把窗前的小几搬到床边,主仆三人叙话。 外面阴天,内室很暗,青璃不习惯,让于嬷嬷点燃了几根蜡烛和油灯,对这种不透光的高丽纸已经无语,可是若那透光好的,又不保暖,很薄,风一吹就破了。 这个时代有很多隐形的富豪,极乐山庄幕后老板就是一个,果然还是靠这样的渠道来银子快,青璃原本很有优越感,在京都的家具铺子,香满楼,花草铺生意都不错,听于嬷嬷形容这个极乐山庄多么奢华,她顿时备受打击,早知道这样,当年就应该开青楼去。 那琉璃窗,青璃咽咽口水,有种想要打劫的冲动,她想去极乐山庄,打劫一番,把什么青稞等人房间里博古架的宝贝全部收走,放在空间里,当然也只是想想,现在还没明白对方背后隐藏的势利,敌友不清,暂时不能冲动行事。 主仆三人闲聊,青璃正在讲述北地过年的风俗,相比京都,她还是觉得北地年味更浓,在京都,过了初七就算出了年,正月里,只有十五最热闹,那会交好的小姐公子都会结伴出门,在京都最热闹的几个街道,有舞狮表演,舞龙灯,还有秧歌队,热热闹闹,不分官员百姓,大家一起狂欢。 京都的十五是青璃最怀念的,每年这个时候,她会和水零欢,赵羊羊二人一起上街瞎转悠,马车拥堵,三人都是坐着小轿子,在街道上总是碰见熟人,水零黎和白若尘,天风书院的同窗们,刘花生带着她弟弟刘树生一起,众人结成一个热闹的队伍,包酒楼的场子,选择视线最好的二楼,喝酒饮乐,酒足饭饱,众人分道扬镳,这个时候青璃会去猜灯谜,或者去有民俗特色的小摊子前面转悠,遇见喜欢的也会买来收藏。 北地天寒,青璃唯一过的一个十五,是她被掳走那年,往事不堪回头,小凤县的镇上,肯定没有京都繁华,青璃提前给兴奋地于嬷嬷和麦芽打预防针,那种灯会也不是年年都有,要看运气。 在莫家村,进了腊月,就算到了过年。村民走亲访友,很少空手上门,你送我一斤白面条,我送你一斤花生,礼尚往来,增进情感,没有谁送太贵重之物,都是村里人家能用得上的。 而京都不同,每年进了腊月,都是青璃最忙碌的时候,四婶不管事,她要管理府上,和家里交好的人家不少,水家,白家,刘家等,都要送上年礼,还要上门给长辈拜年磕头,光是白府就没少去,每次给老太君杜氏拜年都是煎熬,那人忒重视规矩,对人并不亲近,对白家的小辈也不算好,但是青璃发现,杜氏老太君对杜湘如就宠爱到骨子里,做什么都欢喜,果然啊,女子就算出嫁,心里也是向着娘家的,就是个偏心眼。 相比之下,水府的老祖宗还算随和,水零黎水零欢二人性子各异,但是有个共同的问题,都不太在乎规矩,白家的老祖宗每次都会训斥,也就是干咋呼,从来没把二人怎么样,最严重一次是水零欢偷吃小佛堂的贡品,惹怒了老祖宗,被禁足了几天。 “小姐,老奴也察觉到,北地年味浓,百姓们淳朴厚道,就是少了一些热闹。” 于嬷嬷做了总结,天一冷,没人愿意出门,只有腊月里镇上大集市有点人,为了过年,周围的村里人绞尽脑汁,只要自家不用的,都想卖出去换银子。 大雪封山,想热闹也热闹不起来,和京都府邸不一样,村民们有自己的拜年方式,就好比腊八节早上,就有早起的村里人,在自家的院子里高声呼唤,说一些祝福的话语,村里人听着乐呵,对于青璃这种想睡到日上三竿的人来说,那行为就是扰民。 爹莫如湖,娘刘氏从来没有喊过,爹是读书人,没那么大的嗓门,娘也是识文断字有些斯文,和村里的村妇有点区别,最后自家为了跟风,选崔奶奶代表,只要崔奶奶大喊,全村的狗都跟着附和,狂吠不止,那声音是相当的有气势。 “自从到了北地,奴婢觉得自己圆了一圈。” 麦芽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蛋,拉了拉,上面有了一层肉,她还是属于偏瘦体质。来到北地之后,活计不多,小姐不像在京都那么讲究,有些事情不用她们奴婢帮忙,自己打理妥当。 平日在村里,于嬷嬷串门,找村里的寡妇诉衷肠,她就呆在家里,陪着小姐饮茶闲聊,还有各种好吃的,日子过的美滋滋,远离京都,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喧闹。 “小姐,您说麦芽也不小了,啥时候把这个丫头嫁出去?” 听说赵晚春小姐身边那个丫鬟冬梅,已经过了二十岁,才被打发出去配人,而麦芽也有十七八岁,又和虎子定了亲事,女子还是不要耽搁,早早的嫁人生子。 “于嬷嬷,你说这个干什么。” 麦芽侧了侧身,用手捂脸,显得很是羞涩,两军大帐,军营离不得人,虎子哥干的不错,马上就要升为小队长了,手下管着十几个人,她可不想当个拖后腿的,现在成亲,也不能经常见到面。 “这个要麦芽做主。” 青璃很喜欢麦芽,想多留几年,当然也要考虑周全,不想耽搁麦芽的终身大事,但是目前来说,提亲事尚早,在她看来,女子二十成亲正好,太早对自身不好。 “是老奴多嘴,老奴看麦芽这丫头又是缝制鞋袜,又是做鞋,以为是想着快点嫁人呢。” 于嬷嬷打趣麦芽一句,想起火炉里面的红薯,她打开炉盖,一股子红薯特有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她用铁钩探了探,软软的,可以吃了。 三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红薯,青璃只吃了一根就停下来,于嬷嬷和麦芽两二人怕烫,用那隔热的油纸包着,一边吹热气,一边往口里送,两个人没时间说话,吃的不亦乐乎。 “其实,红薯有很多做法。” 红薯饼炸一下,和南瓜饼一样,香甜,柔软。还可以做成红薯干,有嚼劲。空间里变异,红薯变异出了紫薯,她没拿出来,切成了薄片,放到加速的库房去,一个时辰就变成了香脆的紫薯片。 以前在现代,青璃小时候,家里也很穷,那时候没有好吃的,父母会买点廉价的红薯,切成片,放在油锅里煎,好吃的很,若是红薯不够甜,外面在撒上一层糖。 拔丝红薯是过年必备的菜色,红薯切成三角形的块状,要先炸一下,然后用白糖熬成糖浆翻炒,红薯均匀沾染的糖浆,又脆又甜,因为太费时间,还费油,一年吃不到几次。 “小姐,您这么一说,奴婢又想吃了。” 麦芽一口气吃了三根红薯,仍旧意犹未尽。现在吃过北地味道重的酸辣麻食物,京都清淡的汤已经不能满足她的胃口,每次在家里都让崔奶奶多放辣椒,麻辣猪蹄多放花椒,比地道的北地人还能吃辣。 “你是饿了,什么都馋。” 青璃抿了口热茶,盖上杯盖,对麦芽道,“空腹吃了这么多的红薯,当心一会儿胃里反酸。” “奴婢不怕。” 吃过之后,麦芽主动站起身,在内室走了一圈,又把吃过之后的红薯皮收走,门口就有一个木质的桶,她把盖子打开,垃圾扔进去,这样避免进进出出,让她更加省事。 窗外雪花儿小了一些,眼瞅着到了午时,麦芽打了一个呵欠,在北地真幸福,能吃能睡,除了操心一些自家小姐的饮食起居,别的事情轮不到她,大事有少将军解决。 青璃窝在被子里睡了个回笼觉,等到当了下晌才起身,洗漱完毕,麦芽兴冲冲地从外面进门,“小姐,雪已经停了,咱们门口堆积厚厚一大层,家里下人几乎都出动,在扫雪呢。 这样深的雪,马车出门也容易打滑,青璃本想休息一天,奈何着急回凤阳,去见过冬梅,她才能真正放心,左思右想之后,她还是决定出门。 平阳苦寒,冬日里三天两头的下雪,马车在雪里阻力太大,百姓们出行用雪橇,有特定拉车,体型庞大的犬,轻便。雪橇四面没有遮挡,滑行之时迎着风,脸颊如刀割一般生疼,她想了想,暂时不考虑这样的出行方式。 “小姐,那个胡同离咱这里也不算近,不如还是乘坐马车吧。” 于嬷嬷苦口婆心地劝说,坐马车就是要耽搁一会儿时间而已,总比被冷风吹着强,她这身板受不得寒。 “不坐马车。” 青璃一句话,于嬷嬷麦芽齐齐地苦了脸,她捂着嘴笑道,“瞧你们这点出息,这次出门不带你们,你们就留下看家吧。” 院子里的下人用铁锹铲雪,放在一个簸箕里面,统一运送到家里的池塘上,上面已经结下厚厚的冰层,也有那爱玩闹年纪尚幼的小丫头,在背阴的地方堆起雪人。 青璃进到屋内,取了一个口罩遮住脸,在于嬷嬷和麦芽呆愣的目光之下,轻身一跃,上了房顶,用轻身术加瞬移,快速地赶往冬梅家铺子的所在地,许久没施展功法,差点忘记这项技能。 知府夫人说的是实在话,冬梅跟随赵晚春多年,得到了照顾,不但脱了奴籍,还嫁到了一个殷实人家。知府夫人说的小作坊,其实也不算小,青璃刚到附近,就闻到空气中芝麻的香气,这家小作坊卖芝麻油和芝麻酱,生意似乎挺红火。 “这位小姐,要点啥?” 门口一个小伙计正在扫雪,听到前方有动静,他抬起头,以为青璃是周边的住户,赶着下雪天出来采买,看穿戴又不像,他疑惑地道,“您是来找人还是问路的?” “找人。” 青璃紧了紧头上的围巾,这小伙计还挺机灵,她笑道,“我是来找冬梅的,应该是你们的老板娘。” “哦,您要找夫人啊,来的巧了,她正在里面盘账本呢。” 要过年了,青璃也不好意思麻烦人,从空间翻找了一把铜板,塞到小伙计手里,道了谢,她在门口跺跺脚面上的雪,走到铺子里。 铺子里东西不多,显得空荡,进门处只有一排货架,上面摆放用铁罐,瓷瓶装好的芝麻油和芝麻酱,角落里,堆放几个布袋,里面放着白芝麻和黑芝麻。 “您买点什么,自己选好过来算账就行了。” 前方柜台处,一个穿着红色袄子的女子正在低着头,对着油灯打算盘,不时地记录着,青璃不好出声打扰,所以沉默了一下,站在原地。 “挑好了吗?” 冬梅算好账,没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到货架旁边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她心里寻思,周边的百姓不讲究,谁会穿白色的毛皮出门,除非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可惜周围没有,只有稍微殷实的小户人家。 “冬梅姐姐,是我。” 见对方算好账,青璃迈出一步,露出半个身子,让冬梅愣在原地,片刻之后,冬梅满眼的泪花,抹着眼泪道,“青璃小姐,奴婢可不敢当一句姐姐,我们小姐她……” “冬梅姐,你现在可不是奴籍,怎么还没改掉自称奴婢的习惯呢?” 青璃打趣了一句,冬梅招呼外面的扫雪的伙计看管铺子,她把青璃带到了后院。从店铺的后门出来是一处天井,后面的小院有三间房,平日里冬梅和他男人都住在这里。 冬梅嫁的男人是大户人家的庶子,为人老实本分,可是不得主母喜欢,早早地就被分出来单过,只得了这么一个作坊,好在虽然单一了点,但是生意不错,周边的百姓捧场,做多的就供给远一些的杂货铺子,不算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 冬梅嫁的人家是知府夫人精心挑选的,她嫁进来之后,不用服侍公婆,也没有难缠的小姑子,只有夫妻二人过小日子,开始的时候她总是心不在焉,陪伴多年的小姐,一声不吭地走了,防着她,让她低落了好久,都是她夫君一直默默地相陪,这才让她好了些,人也慢慢恢复从前的开朗。 “青璃小姐,奴婢就是奴婢,若是我们小姐回来,奴婢还想回去做个嬷嬷。” 提起此事,冬梅又哭泣个不停,青璃不好出声安慰,听说冬梅是很小的时候就陪伴春儿姐了,这种十多年的主仆情谊深厚,将心比心,就是麦芽这丫头出嫁,她也要难过几天的。 冬梅是手脚麻利的,待客的偏厅,布置的很有家的味道,没有太奢华的器物,很有情趣,窗台下面养着一盆花草,早冬日里能见到绿色植物,平添了不少生机,墙上也挂着几幅壁画,有一幅应景的傲雪寒梅图,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娟丽的簪花小楷,这字体青璃熟悉,她多次和赵晚春通信,这是春儿姐的字没错。 “都是奴婢,这哭起来就忘了正事,您喝杯茶吧,是夫人赏赐奴婢的,味道还可以,我们小姐很喜欢。” 冬梅站起身,冲了一杯热茶,又端上茶点,她见青璃盯着墙上的画看,眼泪又出来了,嫁人之前,夫人问她有什么要求,她想了想,只带走小姐最平日里最喜欢的画,裱起来挂在偏厅,看到画,就能想到自家小姐,提醒她不要忘记小姐对她曾经的恩情。 “春儿姐很有才气。” 青璃点头,像赵晚春这种才是大家闺秀,才气惊人却不喜欢显露,无论是诗词,琴棋皆通,可比那个季盼强的多,季盼那种人就喜欢得别人夸赞,捧着,有点小聪明,难登大雅之堂。 “我们小姐是个慢性子,平日有耐心,作画会用掉一下午。” 冬梅回忆着,每当这个时候,小姐都让她去休息,总说画完再叫她,这个时候,冬梅常常偷懒,借着小姐的名头去大厨房要好吃的,日子过的潇洒。 虽然经常犯错,有一次摔碎的小姐珍爱的玉簪,小姐也没有发火,主仆情谊不是一两天,是十多年,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年?北堂谚的出现,到二人相爱,冬梅是一个见证人,所以,小姐选择私奔,她真的不怪,只是有些担忧,为什么不让她留在身边伺候,天涯海角,她都愿意跟着自家小姐。 冬梅声泪俱下,情绪激动,青璃只好安慰几句,能做出这样决定需要莫大的勇气,就连青璃也无法理解,二人可以如此洒脱,或许人活着就是枷锁太多,可以有决心冲破一切束缚,在一起,相信二人可以长久。 “春儿姐有自己的考量吧。” 能找到冬梅,多亏了知府夫人,直到昨天碰巧遇见人,青璃才受到启发,想起来还有一个关键人物,走这么一趟,心里也没抱太多希望,看冬梅伤心的模样,之前一定是不知情。 墙壁上有画有字,青璃欣赏了一番,问道,“冬梅,你知道玉塔寺有一个禅室吧?” “青璃小姐您也知道?” 冬梅抬起头,还来不及擦干眼角的泪水,她瞪着眼睛,一脸惊讶状,“那里有一个地道,平时小姐和北堂将军都在那里相约,您也知道北堂将军敌国将领的身份,我们小姐也苦啊,不然哪里会有这般做派?” 想到青璃现在的身份,冬梅很紧张,不会是淳于少将军想要找到二人,所以才来才来追查的吧? “你放心,我来找你,和春儿姐无关。” 青璃没有提自己的目的,转而问道,“除此之外,春儿姐和北堂将军还有其他的见面地点吗?” “没有了,那处地点也是北堂将军为了不被发现,用了一年时间,平日我们传信都去一个皮草铺子,那里是北堂将军的生意,现在关门很久了。” 冬梅叹了一口气,小姐失踪,她曾经用尽一切办法,想要联系上,结果失望而归,二人真的就那么干脆的消失在平阳,没有一点踪迹,老爷派人明里暗里打探,也没有得到线索,出城的马车太多,那时候检查不严格,守城士兵早就不记得。 看来,赵晚春在离开之前没有征兆,可是青璃不相信二人是仓促的决定,麦芽说,车上的东西很多,可见不是临时准备的,选择那天,一定是至少提前一个月走好了打算,青璃找人算过,那天正是宜出行的黄道吉日。 古人出远门总是有诸多讲究,至少要提前一段日子算好,青璃相信绝对不是巧合,赵晚春一定是早就做好了决定。 “春儿姐在离开之前,每日里都在做什么呢?” 冬梅摸着下巴,仔细回忆,那段日子小姐没有出门见北堂将军,好像平阳和凤阳的已经打仗了,北堂将军在关外,只去铺子里问了一次消息。 “我们小姐就是整日里作画,奴婢以为她思念北堂将军,也不好劝说。” 两个人的身份差距悬殊,一个是敌国将领,一个是本国官家千金,怎么结亲,还是在两国拼杀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就算是老爷夫人,也是反对的,赵晚春认准了北堂谚,非卿不嫁。 “就是墙上这些吗?” 青璃刚才欣赏字画的时候,有一种悲伤的情绪,淡淡的,看到这些字画,就能感受到当时赵晚春的忧伤。 “还有北堂将军的画像,奴婢怕被老爷夫人发现,所以出府的时候偷偷放到包袱里了。” 冬梅说着,进到里间,打开了一个包袱,全部都是卷轴,她打开卷轴,里面是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高大英俊,很有男子气概,只有仔细看的时候,才能在此人脸上找到德全班红极一时的头牌芷谚的影子。 拆下剩下的画卷,全部都是此人,有用剑的场景,也有别的表情,画风细腻,足见春儿姐的细心,可是有些奇怪的是,上面都是一个背景,后面有一片大山,成帽子状。 这是有意而为之吧?平阳城有一座帽山非常有名气,因为上面多了一个圆球,那里周围百姓不多,似乎是一片坟地,都是没有家族的百姓们埋葬之所,据说风水很好。 帽山靠近官道,而且离平阳关外的城门很近,背景都是一个地方,真的是巧合吗? 为了证实,青璃把全部的画作打开,竟然在一张画上,看到了宇文鲲,北堂谚怒气冲天,用剑指着宇文鲲的咽喉,虽然只有一个侧脸,但是那面侧脸有一块蝴蝶型的胎记,绝对不是墨汁不小心沾上去的! “冬梅,你知道这地点是哪吗,你去过没有?” 青璃指着画上的几个背景,询问冬梅,“春儿姐怎么画的都是一个背景啊?” “这个,奴婢也奇怪呢。” 赵晚春平日作画,除非自己不满意,否则不会画相同的景物,上面的北堂将军神态各异,可是身后都有点刻意地露出了帽山,多了一种违和感,青璃提示,她也发现了不对劲。 ------题外话------ 更新到了,大家腊八节快乐O(∩_∩)O   ☆、第061章 烧错坟 炭盆里火苗很旺,发出滋滋的响声,屋内没有声音,青璃和冬梅一起,把所有的画卷排开,堆放到桌面上,认真比对上面的背景。 青璃重点看的是北堂谚剑指宇文鲲那张,无一例外,背后有一座帽山,帽山凸起个圆头,上面零星的几座孤坟也被刻画得很是细致。 看画卷上,北堂谚似乎怒发冲冠,宇文鲲洋洋自得,二人剑拔弩张。赵晚春用一个外人的视角,刻画的非常细腻,青璃甚至觉得,春儿姐就在一旁,她猜想下,或许北堂谚发怒,就是为了春儿姐? 宇文鲲是大秦上将军,北堂谚虽然地位很高,还是在宇文鲲之下,二人窝里斗,北堂谚的行为就是以下犯上,到底是什么,让他对宇文鲲拔剑相向,这是一个谜。 “青璃小姐,奴婢以前光顾着担忧,还真的没发现这些画有什么不同。” 冬梅回忆,赵晚春在临走之前,表现的很镇定,已经很久没有出府,也没和北堂谚联系过。每天的作息很规律,青璃曾经上门拜访过一次,冬梅讲,那次青璃离开,赵晚春似乎很惆怅,一直叹气。 “青璃妹妹,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呢。” 这是赵晚春叹气之后,说的唯一的关于青璃的话题,之后对此事绝口不提,当时冬梅奇怪,却也没问什么。 “这些都是春儿姐在临走之前所作吗?” 赵晚春是个聪明人,和北堂谚早有私奔的约定,又在去玉塔寺的路上使计甩掉了冬梅,那么不会走之前还留下这么多男子的画作,这让人看到还得了,一定会对名节有所影响,就算不为了名节,为什么要在临走之前频频作画,春儿姐了解冬梅,得知冬梅一定会藏起来吧。 “恩,在走之前,小姐去夫人那晨昏定省,曾经提过要帮奴婢找一个好人家。” 提起这个,冬梅很是心酸,她用帕子抹了一把眼泪,当时也就是听小姐说说,没放在心上。等小姐和北堂将军私奔之后,她没受一点惩罚,被夫人放出来配人,还给找了好人家,一定是那番话起了作用。 “冬梅,这幅画送给我吧,还有画作的事,千万不要说出去。” 青璃千叮咛万嘱咐,她相信春儿姐一定留下了什么,只是站在春儿姐的立场上不好明说,只要无愧于心就好,能不能找到,就看她自己了。 又陪伴了冬梅一会儿,她嫁的男人回来了。冬梅的夫君个子不高,不善言辞,有点大户人家庶子的毛病,见人习惯低头,好像有点自卑心理,但是人还不错,话不多。 难得遇见这么老实的人,青璃对他的印象不错,正好,自家正要采买一些芝麻,做烧饼的时候需要,就订购了一些,冬梅和她夫君执意不要银子,青璃可不能不给,做生意都是有成本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她可不想占便宜。 回程的速度要快一些,雪后天气严寒,靠在街道的百姓们依然热心的出来铲雪,青璃利用轻身术和瞬移,在房顶一路飞奔,来的时候勉强辨认方向,回去的时候有些困难,因为房檐上都是白雪,四周也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记,这让她迷了路。 “娘,你不要死啊,我不想让你死啊,你去找爹爹了,我和弟弟咋办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声,青璃正在房檐上辨认方向,听到声音,她皱眉,腊月里,总有人离去,家里要是有丧事,年都过不好了。 “娃,娘也不想走,可是娘没办法。” 柔弱的女声,带着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声音越来越小,“听话,等娘走之后,你和你弟弟就去城北大营参军吧,好歹……好歹有口饱饭吃,是娘没用。” 女声断断续续,越来越小,然后,屋内又是一阵哭,青璃站在房顶,感觉到脚下有轻微的颤动,罢了,既然迷路,路过到此处,也是缘分,她破天荒管了闲事。 “你是谁,咋进到我家院子的?” 说话的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子,瓮声瓮气,他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强迫自己镇定,“有啥事吗?” 另外一个没有说话,兄弟二人长相很相似,原来是一对双生子。屋内破烂,真是一件值钱的物事也没有,旁边缺了腿儿的凳子上放着一个破碗,里面还剩下半碗汤药,床上的妇人脸色蜡黄,瘦成了皮包骨。 “人还没死,你们哭什么?” 虽然没死,但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又喝着不对症的汤药,已经奄奄一息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但是还有救。 “娘,娘,你醒醒!” 一听说人没死,两兄弟继续在床边呼喊,被青璃指使出去,“去打点热水来!别大呼小叫的!” 二人失去了主心骨,傻傻的听从青璃吩咐,见人出去之后,青璃从空间里取出一个药丸,塞到妇人口里,又用空间灵泉送服,好歹是一条人命,救人就当是为自己积德,和大秦对战,她有了杀孽,有一段日子不能安睡。 妇人还没有醒,青璃打量了一下房间,那高丽纸破着窟窿,用乱起八糟的布团补上,屋内有外面的风雪之气,地上是泥地,带进来的雪化了之后就会脏了鞋,屋内除一口掉了漆的箱子,没有什么多余之物,她都怀疑,这母子三人吃什么。 “热水来了。” 二人站在门口,眼睛好奇地看着青璃,不太相信她是不是能救人,青璃也不理会二人,透了一个布巾,好么,布巾都是带补丁的,这家穷到一定程度,估计村里也没有这么穷的。 “你们平日里吃什么,有粮食?” 青璃用布巾帮助妇人擦脸,转过头问兄弟二人。刚才二人出门,用盆装了外面的白雪,放到灶间烧热,在平阳城,冬日里河边冻冰,没有储水的人家,都靠雪化成水。 还好,这个时代没有污染,雪水很透明清澈,青璃也取过枝头上的落雪煮茶,发现味道也不错,自有一种甘冽。 “都是我和我哥,轮流去城东,那边有施粥的地方。” 青璃想起来,她和陈公子,云家少主确实搭了粥棚,她出了粮米和银子,还没来的去看。兄弟二人没有铜板,冬日里别人家里并不用人做活,就是下了大雪之后,周围邻居家需要扫房顶,会叫上二人帮忙。 这里都是没啥银子的百姓人家,帮个忙也不给银子,但是会给二人一些白面的大馒头,他们带着回来,热好,配着粥给娘吃,没有肉给娘进补,兄弟也曾经跑到附近的山头打猎,可惜二人没有经验,有一次撵一只兔子差点掉到陷阱去。 兄弟二人的爹爹,在城北大营,是一个士兵,在五年多以前,大周和大秦最后一战中,战死沙场,从此二人就失去了爹,家里没有壮劳力,都靠娘一个人,她娘以前在大户人家做过厨娘,手艺不错,邻里有什么喜事,都请他娘去做喜宴,勉强能够兄弟二人吃饭。 由于太累,她娘终于病倒了,拖拖拉拉,病一直不好,夏日里,家里还好过些,兄弟二人能出去做点杂活,赚铜板,家里的院子也能种上点青菜,冬日里就难了。 青璃点点头,这样的烈士家属,在北地很多。送温暖小分队看望不过来,难免有遗漏之人。五年以前的大战,有很多伤亡士兵没有被记录在册子里。 青璃给了兄弟两个人一锭银子,让二人出门买粮米,要是能买到母鸡更好,妇人需要补充点营养,后期得好好调理。 “你是?” 妇人以为自己死了,昨夜梦见夫君在战场上,一身是血对着她笑,她以为自己活不久,拉着儿子们交待遗言,只是为啥死后还是在家里呢?面前这个衣着华美的女子是谁?难不成是天上的仙女? “我是路过的,听到兄弟俩的哭声,所以进来看看,刚好我算是个郎中。” 青璃柔和地笑笑,对着妇人说了一下情况,不算什么大病,就是身子熬空了,这些年药不对症,起了反作用,所以才不见好,有没有什么营养,所以拖得严重。 窗外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已经到了掌灯时分,青璃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没有发现油灯,妇人脸色尴尬地道,“小姐,自从我卧床不起,家里的铜板都被换了汤药,灯油也买不起了。” 青璃面皮抽动,心里寻思,这家里真不是一般的困苦。很快,兄弟二人归来,手里提着青璃要求买的东西,又细心买好了灯油,屋子里这才有点火光。 “小姐,这是剩下的银子,一只母鸡花了五十文,还有瓷碗,米面……” 二人在旁边报账,青璃摆手,就当她是为送温暖小分队尽一份力,那点碎银子不要也罢,家里这条件,还是要尽快买点厚实的高丽纸,城里打不到柴火,去杂货铺子买木炭,加上过年的吃食,进补要采买一些好的,也剩不下什么。 “赶紧给小姐磕头。” 床上的妇人挣扎,想要坐起身子,被青璃拦住,兄弟二人坚持跪下磕头,青璃搀扶了二人,地下都是泥水,跪下脏了裤子,这家穷成这样,估计多一件棉衣也没有吧。 指挥二人熬了鸡汤,青璃给兄弟二人一个地址,让二人得空上门去找管家,在隔壁的院子,重伤的士兵们需要人连夜看护,人手不够,兄弟二人年岁不大,力气不小,能过去干点体力活,赚点银子,也不愁断粮。 青璃在对方千恩万谢之后离开,她忘记了一个关键问题,问路。只好在屋顶上,根据直觉,在天漆黑之前,到达了新宅。 偏厅里点燃着油灯,于嬷嬷和麦芽正在团团转,见到自家小姐归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姐啊,您咋耽搁了这么久呢?” “恩,多聊了一会儿。” 青璃绝口不提因为下雪而迷路的事,她摸摸干瘪的肚子,道,“还没有用晚膳呢,端上来吧。” 于嬷嬷和麦芽二人进进出出,二人端上早就准备好的晚膳,今儿下雪,家里的下人切了薄薄的羊肉和鸡肉,腊肠,鱼段,加上泡好的木耳,香菇,菠菜,豆芽等小青菜,还有手工制作的冻豆腐,鱼丸,鸭血块,放在一个带着格子的大瓷盘里,鸳鸯锅,清汤是大骨头汤,另一边是麻辣锅,上面浮着一层红辣椒。 “你们也没吃吧,过来一起吧。” 火锅自己吃失去滋味,还要大家围坐在一起吃才痛快,青璃才回来,麦芽和于嬷嬷也跟着饿着肚子,二人推拒一番,迅速上桌,等候青璃下了筷子,也跟着往里面下羊肉片。 味道不错,要是能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更好了,至少那大虾就应该煮上几只。青璃吃着嫩嫩的羔羊肉,沾着芝麻酱碗,主仆三人边吃边聊。 下晌的时候,方侍卫路过,进来看看,又在厨房蹭了一顿饭,也没说有什么事,于嬷嬷看他就像个来吃小灶的。正好厨房今日用大骨头熬着高汤,那骨头棒子上有不少肉,等煮到几乎脱骨的时候,被捞出,方侍卫啃着骨头,沾了点酱油,吃的喷喷香。 “恩,他要是再来,就好好招待吧。” 青璃点点头,夹了一块木耳,问道,“走的时候没带点厨房做的点心吗?” “小姐,方侍卫带走了一大盒子,说是给少将军送去。” 麦芽翻了一个白眼,今日厨房做的是带着糖霜的江米条,少将军不太吃甜食,一定是方侍卫自己打着少将军的旗号,自己独吞了去,这人表面老实,实则奸猾。 “冬梅嫁的怎么样,小姐,您去了一下午,打听出来点什么没有?” 于嬷嬷站起身,给青璃倒了一杯果酒,配着火锅喝上两杯暖身子,她都觉得身子冒汗,实在太舒爽。 “算是有点收获,所以这两天,恐怕暂时又回不去了。” 离大年三十只有半个月,青璃想回凤阳,等到年后在去,又担心夜长梦多,纠结之下,还是决定尽快解决。 主仆三人边吃边聊,中间加了两三次汤,吃了半个时辰,青璃觉得有些撑,掀开棉门帘来到游廊处,晚上,天晴晴朗些许,边关的明月,看也是格外的清冷。 繁星闪烁,青璃眨眨眼,做了一个深呼吸,这个时辰,在莫家村里,正是家长里短的时候,爹娘围在火炉前,商讨过年之事,考校小弟子喜的学问。 淳于谙肯定没有睡,多半在研究兵法,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想到今日的收获,青璃松口气,但愿春儿姐能留下暗示,她明天早起,直奔帽山查探。 第二日,青璃起了一个大早,穿了一身方便行走的小袄,下身是棉裤,外面披着披风,简单用过早膳,她带着于嬷嬷和麦芽上了马车,直奔帽山。 “小姐,您干啥要找罪受,穿丫鬟的衣衫啊。” 家里的下人有新做的薄袄子,青璃借了一身穿,这次是为了低调去探访,当然不能穿得太好招人眼球,现在正逢腊月,有不少百姓去帽山,给家里的亲人上坟烧纸钱。 路过香烛铺子,青璃让于嬷嬷下马车去拎了一小提篮的纸钱,又准备了点心瓜果水酒,去一次,也要装的像一点,她记得自己路过附近,想要打听一下,也不能太显眼,穿着小袄子,虽然会冷一些,行动方便,万一发现地道,她准备下去看看。 “小姐,咱也是做好事,找那孤坟烧点纸钱吧。” 于嬷嬷叹息一声,突然想到自己的不易,她虽说是个寡妇,好歹有儿子傍身,百年之后,也有人给她烧纸钱,没断了香火,那些绝户头可就可怜了,孤坟在荒郊野岭,无人看顾,只能变成孤坟野鬼。 听于嬷嬷念叨,青璃哭笑不得,这辈子还没过去,就想死后之事,反正人总有那么一天,看开些就好。 通往帽山这条路,路过城北大营,在官道上,找一条小岔路,七拐八拐,马车一路行驶,能看到不少拎着提篮的百姓,脚步匆匆。 “好了,就停在这边。” 前面是一处树林,穿过树林就是帽山,为了不太显眼,她决定带着麦芽和于嬷嬷步行前往。主仆三人踏雪,穿过一片树林,就来到帽山的山脚下,在山脚下不远,有一排孤坟,坟头上的枯草,在雪里冒了出来,显得格外的萧瑟。 按照赵晚春的画卷,背景是帽山,二人的角度,对着帽子的中央,三人按照地点,找到大概位置,果不其然,山脚下,零散着有几户人家,分布七零八落,应该不能算是一个小村。 “小姐,您看,那边有七八户人家呢。” 于嬷嬷伸出手,指着下面的几户人家,疑惑道,“这么多人家,哪户才是啊,都去打听的话,会不会被看出点什么?” 此刻,有不少百姓们路过,疑惑地看着三人,现在正是烧纸钱的好时辰,刚好能赶在正午前离开,正午是一天之中阴气最重的时候,这种坟场,阴气森森的。 “你们这咋停在半路了呢,不是有啥忘了带啊,大娘我这里都有。” 一个好心的大娘停下脚步,看着三人面生,现在来烧纸钱的,总有那粗心人,火石都不带,她这里正好有多的,所以顺口问了一句。 “大娘,我们都带全了,这是我一次来,去给我大舅爷爷烧纸钱,这不,还有点转向,怕找不到路。” 这是一个好机会,青璃跟着大娘一起走,顺便打听道,“这边阴森森的,咋还有住户呢?我听说这样的地方晚上闹鬼啊,可怕的很。” “你这小丫头不知道,这里的人家,都靠这片山生活呢。” 大娘叹口气,要是有钱人家,谁愿意住这片地方啊,冬日里下雪,赶在过年之前,有大批的人不能来上香,会提前一年预定,让山脚下这些人家给家里的亲眷烧些香烛,摆一些果子,撒点水酒,让过世的亲眷保佑家人的平安。 来烧纸钱的百姓也多,一路上难免有遗忘之物,在山下的人家里都能买到,其实就是个纸马铺子,要是有远道而来的人,赶上大雪,那些人家也有客房收留,只要给点银子就行。 古代人也有生意头脑,青璃点头,若是这样的话,查访起来相对容易一些,但是一共七八家,总不能走遍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此地过夜,然后夜里出动。 大娘是个好心人,家里的老伴就葬在这片山上,她每年至少要来三四次,对这边的环境很是了解。山脚下那几户人家也有黑心的,专门宰面生之人,大娘提醒三人要注意。 跟着大娘上了山,青璃假装找坟头,于嬷嬷擦汗,自家小姐的大舅爷爷可真倒霉,貌似还活着呢吧,被小姐一句话给说死了,还葬在这么一处阴森森的地方。 “小姐,看那边,有一处孤坟。” 这个时间,周围都是百姓,三人左顾右盼,已经引起人们的注意,麦芽总觉得有很多疑惑地目光落在一行人人身上,让她不寒而栗,很不舒服,想赶紧烧完了纸钱,然后下山去。 “小姐,这山头还高着呢,咱们是上去,还是在下面找个坟头?” 这里又没有亲戚,按照于嬷嬷的想法,找一处顺眼的地方烧点纸钱,就当行善事,山太高,怕上去也没有意义。 半山腰风很大,来烧纸的百姓们点燃了纸钱,很快被风吹灭,最后他们找背风的地方点燃,大家嘴里念叨着自家亲人的名讳。 风打透了青璃的小袄,她冷得哆嗦,最后终于点点头,指着不远处一处孤坟说道,“就哪里吧,点燃了纸钱还能取暖。” 青璃搓搓手,有人比她还要凄惨吗,竟然用这种方式,这一切都拜耶律楚仁和宇文鲲那两个变态所赐。 孤坟似乎有年头没人清理,坟头上的枯草很高,于嬷嬷和周围百姓们借了铁锹,添了一些新土,麦芽负责在地上铺一张油毡布,把准备好的果子,糕饼装盘,摆放到坟前。 “呜呜,有些年头没来看您了,是我们的错啊。” 为了应景,于嬷嬷呜咽了两声,青璃嘴角抽动,面色囧了囧,现在坟头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墓碑上的字迹,经过风吹雨打,也有些不清楚了,此处的主人,大概早已经被世人遗忘。 “送纸钱,缺点什么就买什么吧。” 麦芽不知道怎么称呼,洒了一杯水酒,用火石点燃了冥纸,学着其他百姓的做法,先在外围烧几张,路上的大娘说,这山头里孤魂野鬼太多了,烧纸前,必须贿赂外鬼,外鬼得了银钱,才不会和坟里人争抢。 “大舅爷爷啊,给您送纸钱来了。” 青璃扶额,说的干巴巴的,没有什么诚意,她现在着急,就想快速烧纸之后下山。天色阴暗,没有阳光,山上冥纸的灰乱飞,在地上打起一个漩涡,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于嬷嬷,山上真冷啊。” 麦芽哆嗦两下,见刚才倒酒的小瓷瓶还有些剩余,她趁着周围人不注意,全部灌注到了嘴里,顿时,胃里一种辛辣的滋味,呛得她连连干咳,这种杂货铺买来的劣质酒,自然和青璃空间里的水酒不一样。 “你这个嘴馋的丫头,这是给鬼喝的!” 于嬷嬷瞪了麦芽一眼,然后对着墓碑的主人连连念叨,请求不要责怪。周围的百姓们看过来,有的人就说了几句,“以后啊,要多看看去世的人,俺们年年来,总看到这坟头孤零零的,你们是外地人,没有时间,就给山下的住户点银子,让他们来烧点纸钱,也好保佑家里人。” “是啊,做人不能忘本啊,不兴有了点银子,就忘记自己的亲人啊。” 于嬷嬷,麦芽和青璃三人一起,耷拉着脑袋,这样的时候被教训,三人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明明是好心找了个孤坟,结果还被说了一顿。 “咦,你们是谁啊?” 山下,走来四个男子,前面二人带着厚厚的棉帽子,看穿戴还不错,绸缎袄子长靴,前面的两人都是方脸阔口,有四十岁上下,后面跟着的像是家里的下人,提篮里准备的糕点和果子都是上好的的,于嬷嬷眼尖,看出那些东西都是平阳城的老字号,价格不算便宜。 “啥意思,我们是来烧纸钱的啊。” 来了穿着气派的陌生人,又向着孤坟进发,百姓们纷纷转过头看热闹,于嬷嬷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察觉到不好,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避重就轻。 “咦,那不是这位姑娘的舅爷爷吗,你们也是亲戚,咋可能不认识呢?” 百姓们一脸疑惑地看着两行人,那对富商兄弟满眼疑惑,其中一人道,“许久没有回到平阳,咱家还有亲戚吗?” “这个,应该有吧。” 另一个男子也不太确定,但是见到有人来烧纸,非常高兴,青璃紧了紧头巾,哭丧着脸,要不要这么巧合啊?只不过随便找个孤坟烧烧,也能遇见这种事,她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 “这位侄女,你是说,这是你的大舅爷爷?” 下人放下准备的纸钱,二人不着急烧纸,过来认亲,青璃现在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多亏捂得严实,没有人认出她,不然还得了?她心里寻思,找个什么借口推拒一下,就说自己烧错了坟头。 “姑娘,找到你大舅爷爷了?” 刚才在路上的热心的大娘已经烧好了纸钱,正要下山,见这边围着一群人,以为发生了什么状况,过来打个招呼。 大娘的一句话,彻底把青璃堵得没话说,她心里已经不能用郁闷两个字形容,一旁的于嬷嬷和麦芽,此刻也呆愣地搞不清状况。 “我们也不是本地人,这次家里来平阳走货,这才能有机会来看看。” 到了这时候,只能随便瞎忽悠,青璃准备灰溜溜地逃窜,彻底甩掉二人,不然接下来就是认亲,她又不认识坟头主人,认什么亲啊,她大舅爷爷知道她干出这种事,估计能背过气去。 “大哥,我就说吧,看来这侄女都是咱家的亲戚啊。” 兄弟二人很高兴,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青璃面色僵硬,提到几个人她都不认识,那些亲戚七拐八拐,简直考验她的智商,于嬷嬷装作高兴的样子,内心苦哈哈的,都是她多嘴,要不是犯懒,陪着小姐往山上走,就没这么多事。 “唉,平阳还是这么冷啊,我们很多年没有回来,这坟头也荒了,这次回来,能看到家里的亲人,真好啊!” 兄弟俩人蹲在地上,对着坟头的主人磕头,又开始烧纸,让青璃等人先等候一下,等一会儿叙旧。 “小姐,这可咋办?” 于嬷嬷把青璃拉到一个角落,垂着头,“都是这群多嘴多舌的,不然您也不能这么快就暴露了。” “到底是谁选的这个坟头?” 青璃咬牙跺脚,这身袄子太单薄,她现在都觉得要冻僵了,还不能走,周围一群百姓打量着三人,不明真相的,还过来道贺,毕竟能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是一件相当值得庆祝的大事。 北风一直吹,那中年兄弟烧纸钱,回头和下人交待了几句,过一会儿,青璃身上就多了一件大氅,她有心想要拒绝,可是大氅温暖,罢了,就先这么披着吧,当着百姓的面,不能说明情况,等下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就好。 “小姐,您不能真的认下这便宜亲戚吧?” 麦芽喝了烈酒,感觉不那么冷了,她站到青璃身边,给自家小姐暖手,“那二人看穿戴,就是个富户,看着身上的大氅,皮毛光滑,就是平阳的铺子,也没有这么好的。” 狂风呼啸,越来越多的百姓匆匆下山,这样的天气,不宜在山上久留,青璃把整个身子都缩进大氅里,心里盘算一会儿拿出最合适的借口,这就是一小段插曲,很快就过去,接下来寻找密道才是关键,可生活中总是有太多意外,接下来发生了一些事,让原本不相干的人走到一起,真的成了亲人。 ------题外话------ 最近三天,要开始暗无天日,惨无人道的加班,小莲要哭了,尽量保持万更,二更看周末情况,大家抱抱,求虎摸。   ☆、第062章 雪流沙 北风凌冽,已经到了午时,有越来越多的百姓们下山,给亡故亲人烧了纸钱,众人的面上神态带着轻松,一路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准备下山归家。 青璃披着大氅,在原地等候,本想转头回去,谁想周围有那几个百姓,得知她要认亲,跟在旁边围着看,好心地提醒坟头烧纸钱的二人,一会儿午时,阴气重,小鬼会把这些纸钱收走,然后一一分发给坟墓里的人。 民间的习俗禁忌太多,青璃听地一惊一乍,阴风阵阵,顿时觉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好在那两兄弟已经烧好了纸钱,此刻正在磕头,做最后的祭奠。 “轰隆隆……” 突然,一声巨响从山上传来,周围百姓们不明所以,有些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山坡上,成片的雪海从上至下滚落,青璃立刻反应过来,大叫道,“不好,快跑!是雪崩!” “遭殃了,雪流沙啊!” 百姓们踉跄着哭喊下山,可是已然来不及,雪海形成了一阵阵的波浪,从山上滚下之时,夹带着大量的石块,树枝,枯草,只是抬眼的工夫,青璃看到里面有黑漆漆的东西,似乎是……石碑! 雪浪翻滚,速度惊人,已经达到了青璃的身前,马上就要从她身上没去,这个时候若是施展瞬移和轻身术完全可以离开,可是,麦芽和于嬷嬷怎么办? 风呼啸着,怒吼着,似乎在发泄一般,天空中一片灰蒙蒙,青璃亲眼看见,雪海压过几个下山百姓的身影,百姓们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瞬间,看不到一点痕迹。 “小姐,这有老奴挡着,您快跑!” 于嬷嬷来不及感受恐惧,她只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保证自家小姐的安全,小姐懂功法,可以飞走,要是在这里站着不动,被她和麦芽拖累,一定会有危险的! 于嬷嬷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神色,她快速地上前,往山下推着青璃和麦芽,对着麦芽道,“你还年轻,腿脚快,快跟着小姐跑,没准能活命,快!” “呜呜,于嬷嬷!” 麦芽眼里滚动着泪花,在她眼中,于嬷嬷一向很自私,总想在自家小姐面前邀功,人也有些谄媚,她是不喜的,前段时间,于嬷嬷展现了另外一面,对受伤的麦冬照顾得无微不至,她也受到了感动,以前双方有点龌龊,现在也彻底抵消,二人感情越来越好,她干娘不在身边,有什么心里话,也喜欢和于嬷嬷说。 “快点跟着小姐走,别忘了你的虎子哥!” 于嬷嬷焦急地跺脚,面对不远处的要滚落的雪海,眼底浮现处一抹忧伤的神色,转过头,眼神里带着慈爱,对着麦芽点点头,一脸悲壮地选择了反方向。 青璃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能把二人带到空间,为了保守空间的秘密,就算她自私,不想让任何人知晓,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能自己逃脱,带一人施展轻身术,已经是极限。 麦芽和于嬷嬷都是她的下人,而且陪了她五年多,这个时候选择一个人,要抛弃另一个,是残忍的,她没有想到的是,于嬷嬷竟然主动做出了选择,向着相反的方向。 麦芽哭泣着,青璃也觉得哀伤,或许,这就是永别。于嬷嬷最后的一个眼神,表达的是无尽的不舍,让青璃几乎心酸得掉下眼泪,可是现在根本不容她耽搁,她抓起哭泣的麦芽,带着她施展轻身术往山下跑。 冬日里穿着多,青璃带着麦芽有些吃力,二人刚跑下山,第一波雪海就到了,她带着麦芽跳到半空,好在只有一两米深,若是再高,她也无法应付。 “呜呜,小姐,您不要管奴婢,快走吧,不要管!奴婢不想拖累您!” 后面还有好几波的雪海,在这种恶劣的气候之下逃命,除非运气极度好,否则是不可能的,她们在雪地里站立良久,手脚僵硬,刚才雪海没入到麦芽的裤脚里,她迈不开腿,和灌了铅一样,会连累自家小姐的! “闭嘴!” 青璃咬牙忍耐,如果说麦芽是不相干的人,青璃恐怕跑得比兔子还快,她很珍惜生命,根本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地,但是麦芽是不同的,几年之前,她刚到京都,一切还懵懂着,因为身份又有点心虚,麦芽是让她感觉到温暖的人之一。 这么多年来,麦芽跟在她身边忠心耿耿,因为麦芽知道自己的性子,为了怕出错,宁可一直守候在忠武将军府里,青璃做不到抛弃,那是一种姐妹情谊,很深厚,如亲人一般,不受身份地位拘束。 “小姐,您快走吧。真的!” 麦芽回过头,看着山上不远处又要流动下来的暴雪,哭泣道,“于嬷嬷已经不在了,奴婢也想保护小姐,可是奴婢是个笨的,没有能力,唯一做的就是不拖累小姐。” “小姐,奴婢好想看到您出嫁啊,想看到您在北地所有士兵的面前,嫁给少将军。” 麦芽轻轻地叹息一声,用袖子擦干了眼泪,把身上最后的一支玉簪放到青璃手里,“这是虎子哥送的,请小姐替奴婢归还了吧。” 麦芽还想多说几句,又止住了嘴,她在心里哭泣,面上却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脱去青璃的手,自己一个人往山上跑。 “麦芽!” 青璃在原地跺脚,想要施展轻身术,拉麦芽的手,可是也来不及了。麦芽这样是因为感受到她的吃力,青璃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想对老天祈祷,不要在这种日子,酿造出一个惨剧。 “这位姑娘,得罪了,跟我走,那边有一个山洞!” 就在青璃绝望之际,一声浑厚的声音,给了她希望,如同黑夜里,被人照亮了一盏明灯,刚才在山上烧纸的其中一人,施展着轻功,拉住麦芽,又快速地移动,拽了青璃一只胳膊,三人一起,迎着风雪,像山上跑去。 “放开,我自己也可以!” 青璃被风雪刮得脸颊生疼,散落的雪不停地飞溅,夹杂泥沙,她迷了眼睛,只得暂时闭上眼睛,依靠直觉。 “大侄女,你这么轻飘飘的,你放心吧,大伯我身体好,早年练过功夫呢!” 男人方目阔口,一脸正义,青璃甚至产生幻觉,这个人就是她憨厚的大伯,经常带着淳朴的笑意,只有和别人说庄稼的时候,神情认真,她有时候想,这才是大伯身上发光的时候,不善言辞的他也能侃侃而谈。 前方的雪浪一波接一波,很多百姓已经被埋到雪下,等青璃和麦芽被带到山洞的时候,发现于嬷嬷颤抖着身子,一身是雪,她哭喊道,“小姐,麦芽!” “于嬷嬷!” 还能相逢,是青璃没有想到的,三人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抱在一起,狠狠地哭了一通,青璃深受感染,天灾面前,人力显得多么无助,就如四年多以前的地龙翻身,满目疮痍,她见过了大自然灾害的可怕。 “还得谢谢这位壮士。” 山洞里有干枯的树枝,正好于嬷嬷身上有火石,烧了一堆干柴。于嬷嬷盘腿,坐在火堆旁边,哽咽道,“老奴当时以为自己肯定没命了,要去见家里那个短命的,谁想到就在雪流沙下滑的瞬间,被壮士所救。” “这位嬷嬷,你可不需要客气,咱们也算是亲人。” 说话的是救于嬷嬷的那个方脸男子,他笑了笑,把大氅披在青璃身上,问道,“侄女儿,你没受惊吓吧?今年雪多,我们兄弟回平阳,就有些担心,所以就没让家里人跟着过来,要是他们知道家里还有亲人在平阳,一定会高兴的不行!” “是啊,过年来个大团圆!” 拉着青璃和麦芽的男子兴致很高,问道,“侄女儿,你说这是你大舅老爷的墓碑,按理说,你应该叫我们一句大伯二伯。” 男子绕来绕去,青璃这才听明白,她对这种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一向弄不清楚,也就是说,墓碑的主人是爹莫如湖的舅舅,也就是奶李氏的兄弟,青璃捂脸,奶的兄弟还活得好好的,被她一句谎言,给说死了。 山洞里很干燥,也没有多少落雪,前面还有些阴风,冷的很,倒是有一种清新的气息,这里没有野兽,山洞的外面被一人高的野草覆盖,百姓们很难发现这样的地点。 外面,还是有石块滚落的声音,雪流沙还没有停止,青璃担忧,山下的人家会不会受到牵连,若是如此的话,寻找地道更是一波三折,难上加难。 “其实……” 青璃面上尴尬,就算她自己能逃脱,可于嬷嬷和麦芽的命是人家救的,青璃真的不好意思在恩人的面前继续撒谎,原本找个理由搪塞,现在又觉得不行了。 “唉,多亏走的人不少,不然还要有多少百姓丧生。” 其中的“二伯”摇摇头,叹息了一声,他对着青璃讲述家里人的故事。 兄弟二人是十多岁离开的平阳城,那时候大秦和大周正在打仗,他爹爹,也就是青璃的“大舅爷爷”因为参军,死在战场上,他们兄弟的娘受不住打击,也去了,只留下兄弟二人。 那时候他们恨透平阳这个地方,就把爹爹葬在山坡上,按照娘的遗愿,用一把火把人烧成了灰,装到瓷坛子里。他们家原来就住在山脚下,兄弟二人曾经经常上山,平阳城多雪,发生小规模的雪流沙也不稀奇,有一次兄弟二人差点被雪卷到下面去,在紧急关头,发现了这个可以容人,躲避雪流沙的山洞。 离开平阳,兄弟二人只带着铺盖卷和干粮,一路风餐露宿,去了南边比较富裕的沐阳,多年打拼,娶妻生子,在沐阳有了一定的地位,家里的生意做得很大,后来全家人又移居到南边的小国。 那边靠海,气候温和,常年都不用穿棉衣,兄弟二人从北地长大,用了很多年才勉强适应。前段时间,南边小国组成联合军队侵占大周沐阳,又屠了城,好不容易,经历几个月,大周才夺回沐阳,看形势,大周军队会随时南下。 二人一商量,心里也有了想回家的心思,做生意这么多年,贩卖珍珠等,生意不错,家里有了丰厚的家底,就算什么不做,衣食无忧,也是一辈子,这才带着一大家子回来,赶在今日上坟,因为回来得匆忙,其余人还住在客栈。 家里人也闹着来烧纸钱,但是他们兄弟因为成亲晚,孩儿也不大,老大有一个女孩十三岁,儿子才两岁,老二大儿子八岁,女儿六岁,都不太适合带过来,万一发生了雪流沙,不能保证家人安危。 少年时离开,曾经听说家里是有一门亲戚,因为他家穷,所以才断了来往,兄弟俩其实心里也是有点疙瘩,当年葬了爹娘,没有人帮忙,他们两个十多岁的小子,也没有银钱,最后卖掉了家里的宅院。 青璃面色囧了囧,这么说,就是把她当成了当年那个嫌贫爱富的亲戚,她真心感觉到有些对不起爷奶,因为在二十来年以前,爹娘还是小萝卜头,十岁左右,没有成亲呢。 “丫头,你放心吧,那都是当年的旧事,我们也能理解。” 青璃“大伯”面色坦然,往火堆里加了柴火,“这么多年,我和你二伯也攒了些银钱,等你出嫁,还能送一份嫁妆,侄女生得俊俏,将来一定能嫁到好人家去!” 有了火堆,山洞里比之前还好些,青璃觉得,不记恨当年事情的豁达之人,还真是不容易,二人看面相,一路风霜之色,应该是第一时间,刚到平阳,来不及整顿就来烧纸钱,又算是救了她的下人,可见是可交之人。 “小姐,这……” 于嬷嬷刚才一直没有插话,认真地听着,她满心地感激,劫后余生,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于嬷嬷觉得自己被泡在了蜜罐里,打定主意,以后一定多做善事,存善念。 见自家小姐尴尬,于嬷嬷和麦芽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于嬷嬷叹口气,恩人以为找到亲人,高兴的很,她也不想让人空欢喜一场,可是这样的情况更是不能欺骗。 “壮士,其实我们小姐在这里没有亲戚,因为一些事情,所以烧错了坟头。” 于嬷嬷鼓起勇气说完,耷拉着脑袋,抬起头,见兄弟二人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旁边的两位下人也是张大嘴巴,她只得补充道,“当时采买了纸钱,酒水,见此坟荒凉,好久没有打理过,这才起了心思。” 虽然隐瞒了一些关键情况,不过其余说的都是实情,青璃也点点头,尴尬道,“所以真是……” “哈哈哈!” 兄弟二人朗声大笑,其中大哥道,“原来是这样啊,我们兄弟当时还寻思,就算我们有几个小钱,也没啥地位,不会有人上来攀亲的,哈哈,相逢即是有缘,这个侄女儿我们认下了!” “是啊,等会下山跟着我们去客栈吧,这次才刚到平阳,家里几个娃还在客栈呢,你二伯娘要是知道多了个侄女,一准儿高兴!” “二伯”简单地做了介绍,他们家姓孙,老大叫孙文,老二孙武,都是当年二人爹起的名字,希望二人文武双全,奈何家穷,兄弟没上过学堂,是后来跟着人做伙计,人家账房看他们肯吃苦,这才教导,后来去武馆打杂,也学了一身功夫,算是意外的收获。 早年日子心酸,得过很多好心人帮助,兄弟二人也是善心人,沐阳开战,二人就曾经给士兵们送过粮米,也算是竭尽所能,今日觉得青璃这个丫头不错,要是他们不来,也不知道有人给爹上坟烧纸,将错就错,这就是缘分。 “侄女,山上风大,看你穿这么薄的袄子,等回去让你大伯娘做件披风给你,这次家里回来,也带了一箱子皮货,我记得有一块粉色的兔子皮好看的很。” 孙文孙武兄弟很是热情,他们也有些狐疑,照理说,身边有嬷嬷和丫鬟,家境应该不差,但是也有可能家里是没啥银子,出来个败家子什么的,这样的大户人家,有很多,何况主仆三人穿着都不是很好。 于嬷嬷不知道两兄弟怎么想的,要是知道非得喷出一口老血,到底是谁沾了谁的光啊?自家小姐在北地赫赫有名,虽然今日低调出行,没有被人认出来吧,但是身份放在那里,要不是救了她,她真要认为对方有目的主动来抱大腿的。 “侄女,等一会儿雪流沙过去,你们跟着家里下人到下面去看看,那些人家的房屋在另一面,应该没收到啥影响呢,你们去烤个火,别染上风寒,我和你二伯要在山上找人,看看有没有幸存下来的百姓。” 孙文摸摸青璃的头,笑道,“你这丫头就是讨喜,在雪流沙来了,还不忘记拉着奴婢跑,是个好心的。” 孙文不知道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善举,竟然招惹了如此大的人物,只是今日一个巧合,让他一生顺遂,衣食无忧,后来他总是感叹,这可能就是运道,因为这个时候的青璃,被他看做一个大户人家落魄的小姐。 等了一会儿,石洞外面终于没有了声响,众人走出洞门,青璃让于嬷嬷和麦芽跟着下山,她有功夫,跟在孙文孙武身边,二人对她很是照应,三人一起,在滑坡的雪地里,翻找百姓们。 或许是运气好,真有那幸存下来的百姓,在山上有一处大坑,里面都是积雪,有几个百姓被卷到坑里,出不来,但是没有受到大伤害,嘴唇发紫,脸上有轻微的擦伤。 能获救,百姓们喜极而泣,差点就要成这个坟头上的冤死鬼,众人总结了一下经验,觉得应该是下来慢了,赶上了午时,阴气重,惹怒了山上的小鬼。 周边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早就有百姓通知知府衙门,也有城北大军的士兵赶过来救援,青璃用大氅的帽兜遮住身形,里面还带着围巾,可以遮住眼睛以下的部位,生怕被人看出来。 “少夫人,您咋在这呢!多亏您没事啊!” 士兵们顿时哗啦一声,围过来五六个人,对着青璃嘘寒问暖,孙家二兄弟在不远处正回答官差的问询,暂时没有注意到这边,青璃松了一口气,小声地道,“你们就装作不认识我。” “咦?我们不认识少夫人,这咋可能呢?” 其中一个士兵疑惑地抓抓头,“要是不认识您,少将军一定会给俺们军法处置,嘿嘿。” “是啊少夫人,这次咱们来这里,协助官府办差,上头特地发了羽绒大衣,穿上一点也不冷,还有厚实的手套呢。” 士兵举起一个爪子,对青璃晃了晃,关切道,“不如俺去叫辆马车吧,要是没照顾好少夫人,回头被营帐里的兄弟们知道,咱们一定要被群殴的!” 青璃满脸黑线,这些人到底能不能听明白话啊,她无奈地摊摊手,“你们也忙吧,可能没有活着的百姓了,把尸首抬到知府衙门,贴上告示,让百姓们认领吧。” 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发生这种事谁也不好受,天灾*,不知何时就要降临到一个无辜人的头上,青璃不能走,因为她还有关键的任务没有完成,现在又多了两个便宜亲戚。 “少夫人,原来您是不想被百姓们认出身份啊,这次咱们兄弟懂了!” 一个士兵脱下羽绒衣,递给青璃道,“少夫人,那个毛皮的漏风,不如这个鸭绒的暖和,俺这件是新上身的,少夫人您别嫌弃,赶紧披上吧,天太冷了,俺们担心您。” “是啊,少夫人,穿上了,俺们就去忙了。” 士兵们的眼神赤诚,青璃点点头,接过带着体温的羽绒衣,穿上,又把大氅拿在手里,对着士兵们叮嘱着,她要在此地办事,让他们不用忧心。 这是一种温暖的感觉,每次接近这些可爱的士兵们,这种感觉就会冒出来,接着,她就会产生一种对大秦蛮人的愤恨,如果没有这些侵略者,没有阴险的无耻小人耶律楚仁,宇文鲲,就不会有争斗,士兵们也不会牺牲在战场上,她要努力,早日找到密道所在位置。 那边,孙文和孙武两个兄弟回话完毕,见青璃身上穿着厚实的羽绒衣,感叹道,“城北大军还是几十年如一日,爱民如子,淳于家治理有方啊。” “是啊,咱们这次回来,就在这里不走了,买上宅院,落叶归根吧。” 剩下的就是士兵们救援和运送尸身,青璃三人帮不上忙,于嬷嬷通知家里的车夫,众人一起进入到一个小院,因为这次雪流沙,有不少百姓暂时回不去,只得掏出银子,在小院借住一宿。 “侄女,别担心,咱们喝点热茶,吃点糕饼,这些马车里都备着,就在他们这里要点热水就成,晚上一定把你安全送回去。” 孙文孙武还不知道青璃的身份,兄弟二人已经把她当成了小辈,问她家里的情况,“家里有几口人?” “我爹是一个村里的族长,也是秀才,还有娘,大哥,二姐,三哥,和一个八岁的小弟,不过二姐已经远嫁,今年过年是不能回来了。” 青璃说的都是实情,这些没什么好隐瞒的,除此之外,她家在凤阳,并不是平阳人士。 来祭拜的百姓们多半每年来几次,和在半路上碰见的大娘一样了解情况,那个会宰人的人家,就没啥人光顾,孙氏兄弟不差银子,让人把马车停进了院落之内。 出门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和一个妇人,二人装扮看着很是利落,特别是这个女子,很会说话,一口一个大哥,眼神妩媚,好似当着男人的面在勾搭二人,于嬷嬷沉着脸,看这女子轻浮,身上带着风尘气,像是做暗娼生意的,旁边的男子沉默,话不多,闷头走,给马匹喂了草料。 选了一间所谓最好的豪华客房,里面有几样粗糙的装饰品,摆放整齐,屋子打扫很干净,妇人进来送茶水,扭动着小蛮腰,在兄弟二人身边围着,说个不停。 “这个是茶水银子。” 孙文皱眉,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给了下人,又由下人给了妇人,妇人似乎不太愿意,撇了撇嘴,这才拿着银子,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内室。 目前还没看出这家有什么问题,但是若地道在此处,这家是首先要被怀疑的对象,因为百姓们都知道这家黑心,一传十十传百,没人喜欢到这里来。 屋子里那种廉价脂粉香气渐渐地散去,青璃这才舒服了一些。麦芽主动取下车上的茶叶沏茶,茶汤清淡,味道幽远,孙文品了一口,直呼,“真是好茶!” 孙武很是不解,这种茶叶是上等的龙井,就是有银子也不太好买,而且一点茶叶沫子都没有,喝上一口,那茶香直达心底,青璃的穿戴不像大户人家,出手竟然是这样的好茶。 见到兄弟二人疑惑,青璃神秘地笑笑,在这里不太适合暴露身份,所以她没有说什么,问了问对方家里的情况,得知孙文家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姑娘,很是高兴。 “那丫头都被惯坏了,心肠是好的,对乞丐也舍得给施舍,就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在南边沐阳的女子性子温柔,她这模样,真担心嫁不出去。” 孙文无奈地笑笑,虽是如此说,眼神里还带着疼宠,“这要是知道有了个妹妹,一准儿高兴呢,肯定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给你。” “我们小姐的姐姐刚好出嫁,身边最亲近的就是个堂姐。” 于嬷嬷想到了京都之时,小姐有一众好姐妹,那可真是大家闺秀,彼时在天风书院,接触的大半都是高门嫡女,回来之后,遇见个懂礼仪的都是少数。 内室点燃着油灯,放着炭盆,青璃众人围坐在桌子边上,于嬷嬷打开家里的食盒,里面的瓜子,糖果等都是自家做出来的,好吃不腻人,在平阳花多少银子也买不到。 兄弟俩选择老字号的糕点铺子,是想回忆一下小时候的味道,二人吃了几口硬饼子,觉得没滋味,被青璃带来的枣泥糕吸引,虽是凉了,还很松软,咬上一口,红枣香浓,里面有一些松子仁,核桃仁,香甜可口。 “侄女,这是你自己做的吧,整个平阳应该没有这么出彩的糕点铺子。” 孙文孙武二人赞不绝口,家里的下人也被分了点芝麻条,这次出门东西没少带,众人一边吃一边歇息,闲聊。 青璃打量房间,没发现什么不同,在窗边有土炕,屋子的摆设,也看不出有密室密道的模样,因为房间一共就这样大小,若是有地道口,肯定不在这里。 “当年离开家里,我和你二伯也不算小了,记忆很深刻,这边当年只有两三家,这家肯定是在我们走后多出来的。” 孙文喝了口茶水,胃里热乎乎的,他满足了闭上眼,感受到茶的韵味,回忆当年,那时候的苦日子,现在想起来还很心酸,冬日里什么都没有,家里的地窖勉强能放点白菜萝卜,粮食经常不够吃,二人就想办法上山,当年山上也有很多坟头了,有一次二人迷路,走了好久才出山,后来听说不是迷路,是鬼打墙。 “唉,看我们就是粗心,认下你这个侄女儿,还啥也没给呢。” 孙文一说,孙武面色一红,二人动作整齐,齐齐摸兜,孙文掏出一个荷包,里面有一颗硕大的东珠,圆润,泛着珠光白,他递给青璃,“侄女,这东珠你收下,留着把玩吧,身上没带贵重之物,回头补上。” “我还不如你大伯,只有这一串小金鱼,前几天刚打造出来,看着喜气,就当个小物件。” 青璃一一接过,不知所措,按道理要下跪,她寻思一下,二人算是有救命之恩,磕头也不为过,不过孙文孙武拉着她不让磕头,说是地下太脏。 屋里比外面好得多,周围有炭盆,不如外面那么寒冷,青璃感觉身上冒了汗,她用帕子擦擦额角,喝了一杯热茶,“住客栈也不是办法,人杂又不方便,不如住到我家里去吧,我家在平阳有一所宅院,很多客房呢。” 认了亲戚,哪有让人住客栈的道理,青璃热情相邀,冬日里,又是腊月,百姓们都寻思过年之是,衙门也要休沐,买了房子也不能办手续,只能说现在不是个好时候。 要是许久没人住的屋子,需要修缮,而这个时节天寒地冻,找不到人工,除非真是逼得没办法,吃不上饭了,否则没有人会愿意这个时候出来做活,身子一冻就僵硬,屋顶又滑,摔下来瘸了腿也犯不上。 “是啊,我和你大伯就寻思先住在客栈,可是总吃客栈里头的东西,不太对味。” 孙文,孙武兄弟原来就住在一起,兄弟没有爹娘,也找不到其他亲人,一直相依为命,而且娶了姐妹花,是真正的亲姐妹,家里也无依无靠的,当年是浣衣女子,温婉,以夫为天,人也善良随和,没有那种妯娌相争,互相算计的情形出现。 这次来,家里原来在南边有亲人的下人,全部返还了卖身契,生意也出兑,铁了心思回到平阳,家人没有什么意见,这次回到平阳,想重新做生意,带了几十箱子的东珠,想开一家小规模的珠宝店,请了镖师护送回来。 青璃算计这家的人口,一家有两个孩子,也没有几个丫鬟婆子,家里住的下,一家一个小院足够,就是看在救于嬷嬷和麦芽的面子上,也要安排妥当。 孙文孙武兄弟说了南边的情况,一路上的见闻,青璃听着觉得很有意思,大周她只去过了很小的一部分,南边到边境沐阳,还有大西北,都没有走过,家里在造船,将来有了机会,还能去外海转悠,了解这个时代。 “这边的变化不大,还和以前一样。” 孙武和孙文两人说着过去的事,青璃托着腮听着,一共七八户人家,只能想个法子留下来过夜,然后等晚上的时候出动,这家里的妇人不太正派,就怕晚上不平静。 “那地道口应当早就没了吧,这都二十多年了。” 二人正在回忆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那时候家里穷,他们就去邻居家偷白菜,半夜翻墙进了地窖,结果走到天亮才发现,出来的地方是关外,前面的铁索桥翻过去就是大秦,那会两军对战,他们甚至想去军营里找爹爹。 “地道?” 青璃像打了鸡血一样,立刻兴奋起来,她掩饰住眼中的精光,假装很有兴趣,“还有这种地方?” “我和你二伯小时候很淘,因为这事没少被打。” 孙文对过去的苦日子仍旧怀念,这和青璃在京都怀念莫家村时是一样的心情。他说地道是儿时邻居家,肯定不是这户人家,刚才来,见到那家有人,但是已经换了一副生面孔。 “就在前面第二家,在屋后,有一个菜窖。” 二人对这个性质不高,转头又聊开来,刚回来情绪激动,青璃可以理解,她没想到这么顺利,心里喜滋滋地,只要知道地点就好,反正这里,夜里还要来一次。 约莫歇息了一个时辰,二人就站起身,让青璃跟着他们去客栈认亲,青璃觉得这样也好,到时候派车夫先回去,通知家里人,被褥之类都换成新的,房间也要好好打扫,这冬日里风沙大些,一天不扫就落了灰尘。 马车上,于嬷嬷拉着麦芽的手,现在,二人还在庆幸着,能活着是一件多么好的事,烧错了坟头,她们的好心也有了回报,好像冥冥之中,那个“大舅爷爷显灵。” 当时青璃带着麦芽往山下跑,于嬷嬷以为自己没救了,她看到周围有几个看热闹的百姓,满眼惊恐的等死,那一瞬间,面对灾难却逃不掉,这种心情是绝望的,她想到很多人,想到自己有没有后悔做这个决定,最后仍然坚定。 她晓得,小姐很难选择,她已经到了中年,而麦芽还是青葱的姑娘家,还没有成亲,如果有生还的机会,还是让给别人,虽然麦芽心直口快,以前二人经常吵架,那丫头也不太尊敬她。 就在以为必死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雪已经覆盖住她的眼睛,只记得有人用绳子,把她拉到了山洞,然后,她就得救了。 “呜呜,于嬷嬷,那会其实我也害怕的很。” 麦芽抹着眼泪,被青璃瞪了一眼,“谁说要离我而去的?谁说不想拖累我来的?” “小姐,您喝水吧,可别生奴婢的气。” 到了最后一刻,自家小姐仍旧没有放弃她,麦芽心里有感动,为了小姐,她真是去死都可以,这下又有了重生的机会,她要好好的,等着看小姐嫁给淳于少将军的那一天。 士兵们虽然答应青璃,装作不认识她,可是不能隐瞒淳于谙,立刻有人报告说,少夫人在发生雪流沙的地方,那会淳于谙正在练兵,勉强指挥了最后一个阵法,策马狂奔,连大氅都忘记穿。 淳于谙知道,发生雪流沙,以小丫头的功法,逃跑应该不难,士兵说没有事,可是淳于谙仍旧放心不下,疯狂地策马,一路满身风霜,快速截住马车。 马车突然停下来,麦芽疑惑,打开了车窗,探出头,顿时一个哆嗦,于嬷嬷竖起兰花指,故作优雅地吃着枣子,问道,“咋了又停车啊,这突然一下,脑袋差点撞到车壁上。” “少……少将军来了。” 麦芽耷拉着脑袋,而且少将军满面寒霜,眉毛上还有雪花,一身冰寒之气,她看着就一个哆嗦,不会是找小姐来算账的吧。 “啊?” 于嬷嬷张大嘴巴,一激动,枣子带着枣核就咽了下去,她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喝了一大口茶,又把她烫得够呛,不住地拍着胸口咳嗽。 “小姐,您要露馅了。” 麦芽摊摊手,前面的孙文孙武二人已经下了马车,正在对着少将军说着什么,少将军身后,跟着约莫有几十个士兵,这架势,一定把新认下的便宜亲戚吓得够呛吧。 “我就知道,瞒不了多久。” 青璃用手顺顺胸脯,撩开车帘,带着于嬷嬷和麦芽下了马车,孙文孙武似乎被这阵仗吓到了,仍旧在耐心解释,淳于谙一句话不说,也不给二人解释原因。 “少夫人!” 青璃刚下马车,后头骑马的士兵赶紧喊了一句,正是脱衣给青璃那位,那士兵指着身上的羽绒衣道,“您不用担心俺受寒,俺回去喝了姜汤,少将军还奖励了俺一件新衣呢!” 士兵满脸喜色,青璃眨眨眼,她就说淳于谙怎么来的这么快,原来是有人打了小报告。 “少……少夫人?侄女,这是咋回事啊?” 二人第一天来平阳,还不清楚北地之事,看青璃明明是梳着姑娘的发髻,没有嫁人,怎么就成了少夫人,这称呼不对啊。前面的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黑衣人,身后跟着士兵,至少是城北大营的将领。 “这是我们少将军,少夫人就是我们心目中的少夫人,等边关大定,少夫人要在我们的见证下出嫁呢,咱们都是少夫人的娘家人!” 身后的士兵乐呵呵地,以前不敢吱声,有什么都要埋在心底,后来众人也明白了,说少夫人的话题,少将军不会说什么的。 于嬷嬷跺跺脚,心里郁闷,这些士兵真不会说话,几十万大军,都成了自家小姐的娘家人,把少将军给孤立了,还有准备这么多人的酒宴,自家得掏多少银子,于嬷嬷心底打起小算盘,一边算一边胃里抽疼,一定是刚才吃下了带枣核的枣子。 “少将军?” 孙文孙武差点吓得跪倒在地上,不是吧,面前这位就是北地赫赫有名的少将军淳于谙?那么说,刚刚被二人强制认下的,竟然是淳于少将军的未婚妻,这……二人擦擦冷汗,感叹胆子真大。 “大伯二伯,你们上马车吧,咱们一起去客栈接人。” 礼物都收下了,青璃也不想反悔,再说二人做派她很欣赏,是值得深交之人,她相信爹娘也会支持她的决定。 孙文孙武之前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觉得有缘分,现在见得了造化,虽然有点忐忑,但是二人心中坦然,又不是为了攀附权贵,他们不心虚。 青璃抬起头,和马车上的淳于谙对视,他的眼神柔和了一些,一直上下打量着,见青璃完好无损,穿得暖和,这才彻底放心下来。一路上,吸进太多的冷风,他的嗓音无比低沉,“没事就好。” “我正有事找你,不过现在我要回府安排一下。” 青璃俏皮地对着淳于谙眨眨眼,把二伯给她的大氅,递给淳于谙,让他披在身上,二人约好,晚上见。   ☆、第063章 地道 聚福客栈在平阳的主干道上,与玉器铺隔着一条街道,马车上一路没有受到太多阻碍,很快,停到聚福客栈的门口。 这里算是平阳城最好的客栈,也是最高的建筑,一共有三层小楼,占地面积极广,客栈的门大开,挂着棉布的门帘,两边是木头雕刻的烫金对联,聚福聚财,门口一串红色的灯笼,在前面用绳线穿着彩旗,看起来一副气派的模样。 马车停到后院,一个戴着棉帽子搓着手的小伙计上前,与车夫一起,把马车赶到后面的停车位,这里离家里的新宅很近,青璃吩咐车夫回去通知家里,准备晚膳,这个时候做特色菜需要准备,怕是来不及,就选那火锅,准备一大桌子,菜品自家都是现成的,酱碗,想吃辣或者吃清淡,都可以自己调。 “就在三楼,定了几间天字号房。” 孙文孙武兄弟得知青璃就是北地少将军淳于谙的未婚妻,两个人顿时惊得一身冷汗,少将军看起来太过严肃,让人看着就有下跪的冲动,被深深折服,二人也算是生意场上打拼多年,官员也见过不少,无论是谁都没有少将军这样冷峻的王者之气。 在马车上,一直过了好久,二人才反应归来,彼此互相对视,以为刚才就是一场梦,他们也真够厚脸皮的,硬是认下这门亲戚,就说么,一个拥有绝色姿容的小姐,身份上肯定不会差太多,但是万万没想到是这样身份。 结交了青璃,就等于在平阳站稳脚跟,以后想要做生意,也能借光,从而顺风顺水,但是二人并不想占便宜,攀高枝,最初的想法很单纯,自家离开多年,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人走动,和青璃有缘分,见她性子不错,就想着自家别的没有,银子却不缺,到时候贴补一下,当亲戚走动,以后青璃成亲,他们也陪送一份嫁妆。 孙文顿了顿,抬手指着楼梯,对着青璃道,“咱们上去吧,家里人都在呢。” “走吧,大伯二伯,也快到了晚膳时辰,下人回去拾掇了,咱们聊几句,回府用膳。” 青璃面色自然,身份这个东西瞒不住,既然被发现也没什么,反正早晚也会被知晓,看兄弟二人开始还有点忐忑之色,后来目光坚定,心里大概不会太介意。 于嬷嬷和麦芽被孙文孙武所救,言谈间很是客气,没有淳于谙那个冷场王,众人说笑着,前后脚上了三层。 一般客栈,最高层都是天字号房,因为高处安静,避免被打扰,位置高,视野也好,要是有那外地来的客商,打开窗子可以把周围的店铺,住宅尽收眼底。 聚福客栈很是暖和,进来一股热气,在每个楼层的墙壁上,镶嵌着一排油灯,外面阴暗,里面灯火辉煌,给人温暖之感。 众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三楼,靠着扶梯手一间门敞开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探出了脑袋,见到一行人,叫道,“老爷,二老爷,您二位怎么才回来,家里人都等着着急了,楼下有官差路过,夫人问了伙计才知道,那边闹了雪灾,一直忧心呢。” 孙文没少和家里人讲当年的事,雪流沙也是其中的一个经历,家里人知道有一个山洞,又怕这时隔多年已经不复存在,一个面相柔和,眉眼清秀,三十来岁的妇人,闻声赶紧打开了房门,见到身后的青璃,愣了一下。 “锦娘,这是咱们侄女,先进去,等会再解释。” 孙文摆摆手,众人进了房间,孙武的娘子也在,一大家子,或坐或站,偏厅里黑压压加上下人,站了不少人,锦娘眨眨眼,一头雾水,这才回来,马上就冒出来个亲戚,也太奇怪了些。 聚福客栈不愧是平阳最有档次的客栈,天字号间,一进门是一个大大的偏厅,桌椅板凳都是上等的红木,还有那瓷器摆设,看起来很是富贵,在偏厅和卧房连接的地方,有一扇雕花门,里面放置一幅屏风。 “璃丫头,快坐下喝杯热茶吧。” 人太多,椅子不够,孙武给青璃搬来一把,让她坐下,其余人都是一头雾水。青璃的对面,站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脸上有些婴儿肥,皮肤白皙,这应该就是孙文说的大女儿,炮仗脾气那个,看上去不错,她的长相像锦娘多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圆脸的妇人和锦娘长得很是相似,穿着一身碧草色小袄,如孙文孙武兄弟所说,二人娶的也是一对姐妹花,孙武的娘子叫如娘,南边沐阳的习俗,就是这样称呼,那里习惯叫女子小字,而不是用姓氏代替。 “你多大,长的真美,我叫孙念苹。” 圆脸的小姐看起来有些天真,性子也直接,还不等她爹和二叔孙武解释,自顾自地道,“真好,原来还担心到了这么个冷地方没有玩伴呢,不过你是姐姐还是妹妹?” “我们小姐应该比您小一岁。” 于嬷嬷轻轻地咳嗽两声,她最是不喜欢那些不懂礼仪的野丫头,在莫家村这段日子,也被感化了,礼仪只是最基本的社交,若是人与人可以真心相待,这东西没有必要,就是个束缚人的枷锁,而且这个孙念苹的爹又救了她,于嬷嬷心里只有感激。 “爹,娘,真好啊,我又多个妹妹了!” 孙念苹脸上带笑,这一笑,就露出一个酒窝来。锦娘没有表现这么夸张,她带着清浅笑意,慈爱地道,“孩子,喝口热茶吧,看你穿的少,咱们这次回来也带了一箱子毛皮,等会伯母就给你翻找出来。 “姐姐,我是孙念阳,我爹孙武,我八岁了,那边那个矮冬瓜是我妹妹,孙念香。”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推开孙念苹,站在青璃面前,抓抓脑袋,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而被他说成矮个子的妹妹孙念香瘪着嘴,快速地跑到青璃旁边,抱着她的胳膊,“姐姐,叫我念香,我六岁,我娘说了,我以后还会长个子的,才不是矮冬瓜!” 兄弟二人家里一共四个娃,还有个两岁的小不点,在内间呼呼大睡,这么多人说话也没有把胖小子吵醒,这家人看起来就和自家一样和乐,这几个小的自来熟,性子很活泼。 “哈哈,我是没有你大伯娘富裕,只能拿出来点珠宝给你添置着。” 如娘也有个三十来岁,表情还如少女一样俏皮,平素生活富足,人也没有什么大烦恼,家里其乐融融,互相体谅,所以才显得年轻。 两姐妹在沐阳长大,这是第一次背井离乡,对平阳的印象,就是一个字,冷。一路上越往北走,几乎几天就要穿上一层,到了平阳之后,人也裹得成了胖乎乎的蚕蛹。 “你这丫头,天这么冷,就穿一层,当心染上风寒,喝苦药汤。” 锦娘不认识羽绒衣,用手摸了一下,软软的,根本看不到棉花,吓了一跳,又见自家老爷和二叔没有穿大氅,以为是在雪地里弄丢了,就没说什么,但是坚持要去翻找皮毛,连夜赶制一身带帽兜的披风出来。 没有人关注亲戚是怎来认下的,锦娘如娘嘘寒问暖,被念苹念阳念香打断,三人围在青璃身边,赶走了一旁的于嬷嬷和麦芽,占据有利地形,聊着平阳的美食。 “我喜欢吃辣的,家里的厨子是沐阳人,我爹不忍她跟着背井离乡,就把卖身契返还了。” 孙念苹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叹一口气,“今儿进到平阳,这里真冷啊,吃辣椒是不是感觉到身体热啊,对了,璃妹妹,你家在哪,我能去做客吗?” “当然可以啊,我家在凤阳,但是平阳也有宅院。” 青璃回答了几个问题,这些小屁孩真真磨人,不过性子都还不错,很懂事,没有大户人家小姐少爷被娇惯的妄自尊大,念阳八岁,和小弟子喜一样大,也已经开蒙念书,头脑灵活,经常得先生夸奖。 孙文和孙武在马车上一直合计,回来怎么把认亲的过程说的合理一些,带着青璃来到聚福客栈之后,锦娘和如娘问都没有问,马上认下来,又翻找首饰,又翻找皮毛,忙得不亦乐乎,他们二人张口几次,都被打断,根本不会有人在乎他们说什么。 “小姐,您看现在马上到了晚膳时分,是不是要接人去新宅啊。” 青璃和念苹年岁相仿,两个人有话说,这个念苹是个吃货,对南边的美食有研究,那边的菜色和京都差不多,主要是偏向清淡,但是菜品更丰富,二人一说,青璃也忘了时辰。 晚膳后淳于谙约好去探地道,现在不好耽搁时间,听说搬到青璃的新宅去住段日子,两家人很高兴,不做二话,立刻整理行囊。 于嬷嬷撇嘴,这一家人太单纯,二话不说马上上门,又是外地来的,本地没有亲人,被人拐走了都不会有人知道,这样的人家怎么做生意,财富估计都是靠运道,傻人有傻福。 新宅得到了消息,下人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出两个相邻的小院子,屋子里全部擦洗一遍,一尘不染,换上新纱帐,新被褥,茶壶茶碗也去库房提了新的,厨房里熬着鸡汤,听小姐的吩咐,准备火锅的锅底,还有几个北边特有的小菜和糕点。 新宅离客栈不远,坐在马车上很快,转了几个弯就到了,门口大门打开,管家正在搓着手耐心地等待,见到青璃的马车入了大门,回禀道,“小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好,辛苦。” 青璃点点头,马车停到二门处,让家里下人跟着锦娘,如娘一起收拾行李,她帮不上什么忙,带着念苹,念阳和念香一起到偏厅。 天色暗淡,偏厅里点燃上了油灯,一张方桌上,放着一个加大版的红泥小火炉,一会儿火锅上来,就放到火炉上加热,本来青璃是想用北地最著名的酸菜炖大骨头招待,又怕众人吃的不习惯。 “三位小姐少爷,这是我们府上特有的,别的地方花银子也买不到。” 于嬷嬷一脸得意,端出来一个木头制成的大圆盘,上面用木条隔着,里面分着若干隔断,有带皮的吊炉花生,奶油味瓜子,椒盐核桃,琥珀杏仁,还有最受欢迎的各种牛轧糖,水果硬糖,最近还研究出芝麻皮糖。 “这是大枣吗?看着很是奇怪啊。” 托盘里的东西,孙念苹几乎都吃过,她不知道其实味道有些奇特,指着麦芽端上来的一个小碟子,好奇地道,“这是怎么做啊?” “这是水晶蜜枣,用蜂蜜腌渍的,你们尝尝。” 青璃递给三人一人一个小竹签,用来扎着吃,上头有蜂蜜,所以用手抓很粘。念苹扎了一个,放进嘴里,眯着眼睛享受,有枣子的香气,甜滋滋的,她在沐阳从来没吃过。 还有爆米花,青璃没拿出来,她怕三人吃得太多,一会儿吃不下火锅,这蜜枣也是最近突发奇想,家里有下人会腌渍蜜饯,正好空间里的枣子出产很高,她就随手做了点,味道不错。 第一批爆米花,已经被于嬷嬷和麦芽消灭干净,二人在晚上觉得饿的时候,也会吃上一些。空间里有咖啡豆磨成的粉,可以冲咖啡,目前还没买到可可,她又不在京都,没有特意去留意。巧克力味道的爆米花,是青璃前世的最爱,只是吃多之后会有些腻。 “苹姐姐,你看看这桃核,有咸味,很香啊。” 念阳吃了一个枣子,又把爪子伸向了核桃,核桃的表皮有了裂缝,于嬷嬷上前拈起一个,轻轻一捏,就露出了里面的核桃仁。 “好吃好吃,这个糖果太好吃了!” 念香才六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吃到一颗好吃的糖果之后,手舞足蹈,在偏厅疯跑了一圈,笑眯了眼睛。三人不怕生,很快和青璃打成一片,把自己身上的好东西齐齐上交,非要送给青璃做见面礼。 “璃妹妹,这些都是我们的生辰礼,没有特别的意义,可以送人的。” 念苹年纪大些,见青璃犹豫,以为她有什么顾虑。这丫头虽然脾气直接,却是个细心人,青璃很喜欢她,点点头,又让于嬷嬷准备上好的玉佩,送给三人,其中包括那个两岁小娃的,让念苹帮着她的弟弟收下。 那边,孙文孙武把如何认下亲戚的事情说了一边,隐瞒了青璃的身份。锦娘和如娘充其量就是商妇,以前又是浣衣女苦过来的,从内心里总有些自卑感,在沐阳的时候,面对出身良好的商户人家的夫人,总是有些放不开,要是得知青璃身份,一定会惴惴不安。 新宅的下人手脚麻利,对孙文孙武一家很是尊敬,他们虽然不曾听说小姐有这么一门亲人,但是小姐很重视,他们就要恭敬,不能给自家小姐丢人。 很快,行李收拾妥当,两夫妇都对新宅很满意,看的出来,床铺上所有全部换新,地上铺着厚实的毛毯,下人耐心地讲解屋内火炉的运用。 屋内偏厅内沙发,小茶几二人没有见过,下人也解释了一番,在茶几下面有一个小拉门,里面糕饼点心,干果瓜果,准备妥当,最出彩的是每间房都有浴室,这是青璃做的改动,浴室后面有一个通风的小窗户,防止屋内潮湿。 晚上,众人围坐在一张桌上,中心是塌陷下去的一块,里面装着红泥小火炉,这样保持火锅盆就在水平位置,众人夹着方便,菜品很多,手切的羊肉,猪里脊,五花肉,鸡肉片,还有腊肠,一些白菜,土豆片,红薯片,木耳,菌菇,豆芽,菠菜还有各种鱼丸,虾丸,海参,青璃还加了麻团和小酥肉,摆放整整一张桌子。 酱碗有两个盆,一种辣味,一种是清淡口味,自选,最后青璃一看,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辣口,锦娘见青璃惊讶,就开起了玩笑,“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们嫁给你大伯二伯之后,口味也跟着变了。” “是啊,辣和不辣都可以吃,这个鱼段腌渍的不错,这么一涮啊,又嫩又滑。” 鱼是空间里出产的黑鱼,刺少,其实草鱼腌渍之后下到火锅不错,就是刺多,吃起来麻烦,青璃一向很懒。 屋外狂风阵阵,屋内一室暖意,青璃和众人边吃边聊,实则早就溜号,一会儿要去找淳于谙,还不知道他有没有用晚膳,她让厨房炖了香喷喷的鲫鱼豆腐汤,心里着急,想早点过去,又不好把人撇在这里。 “真的太好吃了!” 念苹的食量不小,到最后还是吃得意犹未尽,可是肚子实在撑不下了,她只好忍痛放弃。饭后,又上来了茶水和瓜果,青璃陪着众人话了几句家常。 “大伯,你们从外地赶过来,这一天也很是疲累,早点去小院休息吧,一会儿下人会送去洗漱的热水。” 窗外,一片漆黑,府上下人在树上挂上灯笼,孙文孙武折腾一天,吃饱喝足之后,也有了困意,刚才席间,二人喝了不少酒,就是几个小的,也讨了几杯果酒,现在晃着脑袋,随时能睡过去。 “那行吧,侄女,大伯二伯得你的照顾,咱们明天再细聊。” 青璃去厨房准备鲫鱼汤,顺便送了两家人进了新院子,吩咐下人好好伺候,于嬷嬷麦芽今日受了点惊吓,又流了不少眼泪,这会也打不起精神,正在强挺着,跟着青璃在院子吹冷风。 “不用你们陪着,放心,你们早点睡,军营你们进不去。” 见二人回去,青璃简单洗漱一下,换了一身保暖的羽绒衣,又准备了一些热汤和糕饼,一路上可能会碰见巡逻的士兵,她给众人送东西吃,几乎吃了惯例。 每次遇见人,那些士兵们都很是热情,每个人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她,青璃得知众人的艰辛,就准备一口热茶,他们也喝的乐呵,都是一些容易满足的人。 一路上,如她所想,还真是遇见两拨人,士兵们交替去面馆喝热茶,坚决不用青璃准备,他们说,在城北大营口巡逻才是最苦的,因为要一直站立不能活动,希望少夫人把他们省下的茶水,给那群士兵们喝,也能暖身子。 记得城北大营那边是有火炉的,士兵们可以相互体谅当然好。临走之前,她给众人一人抓了一大把香喷喷的瓜子并几个核桃和大枣,让他们值夜的时候吃。 在城北大营里,每隔一段时间,会给士兵们发一小油纸包的干果,瓜子花生,青璃空间种植太多,也会供应一部分,那些东西也不值多少银子。 士兵们有些人就舍不得吃,攒着,等攒到一大包的时候,家里有人来探亲,就让爹娘妻儿带回去做个零嘴。每次见面,士兵们都会说自己过得很好,在城北大营伙食不错。每隔五六天还能吃上白花花的细面馒头,经常有肉吃,他们担心爹娘们吃不到什么好的,有点好东西都要存下来。 青璃听说之后,很是心酸,这些可爱的士兵们真的太懂事。有很多人十六七岁就离开爹娘的身边,毛头小子一个,到军营里入伍,摸爬滚打,在死人堆里爬出来,一点点锻炼成熟,等到战争之后,运气好着能活着,没有大伤,运气最不好的不是那些为国捐躯的士兵,而是伤兵,他们得不到多少抚恤银子,回家还会让家里人供养,在战场上拼命屠杀敌军,保百姓平安的人,最后就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以前,青璃曾经想过,银子只要够花就成。有空间,难免造成安逸的心态,从得知这样的情况之后,她开始筹划商铺,在族里试验粮种只是第一步,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让大周的百姓吃饱,让伤兵们找到自己的归属,过上好日子,再也不担心成为家人的累赘,他们才是大周的骄傲。 对于这点也在起步阶段,沈冰雨在汝阳的信件,就写过伤兵们的一天。早上准时起床,无论阴天下雨还是晴天白日,那是他们在军营里养成的习惯,多年从未改变。起床之后用早膳,从来不浪费一粒米,饭碗也是干干净净的。 而且碗筷自己刷,哪怕只有一条手臂,也坚持自理。整理妥当之后,进入到作坊劳作,大家坚持计件,按照自己的劳动领报酬,称这样才能心安理得。 那些海制品,摆件,烤鱼片和鱿鱼丝,在京都自家的糕点铺子和家具铺子寄卖,销售得不错,也赚得一些银子,伤兵们只领了够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剩下那些坚持让沈冰雨成立一个小分队。 伤兵们说,京都有送温暖的小分队,账面有不少银子可以支出,他们伤兵人多,每个人捐献一点,慢慢积累,也能有不少,就用于帮助伤兵们生活,那些实在没有能力做活的人,这些银子希望能给那些人一点保障,他们会继续努力,大家都是过来人,很是理解那种滋味。 沈冰雨很受感动,于是,伤兵基金就这样形成了。自家跟着萃华楼去了两次外海,也赚得一些银子,沈冰雨用自己的分成银子,捐进去,成为第一笔流动基金,小分队正式成立。 最近家里造船紧锣密鼓,沈冰雨还没有时间到京都去,最近京都成立了一家报纸机构,上面分版面记录朝堂和民间的大事,这是青璃的主意,一份三文钱,成本一文多不到两文,一周发行一次,里面有官员的家事八卦,销售很是火爆,现在的问题出来了,一般买这样报纸的都是商户,百姓们大字不识,买了也看不懂,想买,也不会凑这个热闹。 不过由于发行的范围比较广,周围几个城池全部包含在内,还是多少赚了一点银子。听说皇后阮冉冉已经为肚子里的小皇子办了几次祈福宴,耶律楚阳已经当着满朝大臣面给了准话,只要是皇子,他就是太子,地位绝对不会变。 皇后之尊,是结发妻,若是皇子,即是嫡出又是长子,再没有比小皇子更合适皇位的,一出身就黄袍加身,无限尊荣。 “少夫人,您来了!” 有士兵看到马车,众人又呼啦一声围拢过来,青璃有经验,用热茶和灵泉给众人沏茶,又把铜壶提下去,让士兵们自己倒茶喝,滚烫的茶水,倒茶之后,就几乎能变成入口的温度,可见平阳有多冷。 “这些是点糕饼,你们值夜吃吧,我找少将军有急事,就不耽搁了。” 青璃进了城北大营,来到淳于谙的院子,二人相约之后,淳于谙已经等待良久,他点燃了檐下的灯笼,给青璃引路。 “来晚了些,你没用晚膳把?要是用了,也把鱼汤喝了。” 食盒被淳于谙接过去,大手拉着她的小手进到屋内,在椅子上垫了一个皮毛的垫子,“你还没说,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你先喝汤,一会儿陪我去个地方。” 青璃避开这个话题,打开食盒,端出来鲫鱼汤,空气之中,顿时飘出一股子鲜香味。方侍卫就在隔壁,他一边嗅着味道,被香气勾引到淳于谙的院子里。 定是少夫人来了,少主又能开小灶,有人关心真好,方侍卫摇摇头,有点想念在家里的婆娘,虽然看管银子紧了些,却是真关心他的,在北地打仗,没人疼啊。 “方侍卫,进来喝碗鲫鱼汤吧。” 此刻,青璃的声音犹如天籁,方侍卫立刻眼睛一亮,大步地进了偏厅,这次青璃带了两小罐,一罐子稍微少些。有了方侍卫调节气氛,淳于谙安心喝汤,不再言语。 二人用完汤,也到了入夜时分,方侍卫很有眼色地溜之大吉,淳于谙把青璃拽到怀里,“说说,怎么回事?” “具体过程我不解释,结果是貌似发现了出关的地道,现在不能确定是不是大秦掌握那条。” 按照青璃分析,肯定不是之前她走过那条,因为那条街道在闹事,一路上能听到小贩的叫卖声,没用多久就到了一处宅院,而帽山位置偏僻。 当时青璃昏迷,意识还是清醒的,根据赵晚春的画,这里一定是大秦密道其中一条,己方需要派人去暗中查探,定能掌握一些线索。 “让车夫回府,我们骑马去。” 车夫是青璃家的下人,不能百分百信任,这次去探密道,青璃理解,打发走家里的车夫,淳于谙和青璃共乘一骑,青璃坐在前面,靠在淳于谙胸前,由他高大的身躯抵挡着冷风。 骑马很快,二人快到达到了帽山脚下,白天发生雪崩,夜晚一片寂静,只能听见耳边呼啸的风声,如鬼哭狼嚎,能住在这里,真是一种勇气。 只有一家还点着油灯,其余人家一片漆黑,青璃按照孙文孙武兄弟说的,很快找到菜窖的位置。上面有一个拉门,覆盖一层雪,冬日里想发现这个菜窖,更难,多亏兄弟二人细细描绘了地点。 淳于谙先下到地窖之中,点亮了火折子,打探一番,没有发现危险,给青璃做了个手势,青璃立刻会意,纵身一跃。 这是一个菜窖,在下面有一个房间,里面都是大白菜,在白菜的后面,是一个人多高的黑洞,和孙文两兄弟描述一致,里面到处是阴冷的风,说明这是一个通风之处。 这条路很长,有些曲折,头顶时常会掉下泥土渣子,青璃戴上帽兜,跟在淳于谙身后,时刻保持警惕,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她进到里面之前,非要淳于谙吞下一枚解毒丹药。 “这也太长了,还没到头吗?” 绕来绕去,青璃估算着距离,约莫也应该到了城门处附近,那么出口到底在哪里?前面的风有些大,或许就在这附近。 “前面不远就是,累了吗?” 二人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在这狭小的密道,只余一人通过,想使用轻功,轻身术几乎不太可能,受条件限制,青璃就觉得阴风阵阵,淳于谙手里的火折子忽明忽暗,快要熄灭了。 “还能坚持一会儿。” 一直没有休息,青璃很是疲累,趁着淳于谙在前面,她偷偷从空间里端出来一碗热茶,抿了一口,给自己补充体力,这种憋屈的小地方,伸展手脚都难,大秦这些老鼠们,至少挖了两条。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终于到了尽头,淳于谙拉着青璃从地道里上去,周围一片荒山野岭,平日这边是大秦营帐所在处,现在被淳于谙大回了大秦关内,城门紧闭。 远处一片黑暗,应当就是那条险峻的长河,天气寒冷,河面上结冰,想要横渡很简单,青璃和淳于谙四面打探,试图在附近发现另外的地道出口。 “唉,马上就要过年了。” 一轮清冷的明月挂在天空中,无数闪烁着的星星,青璃一手叉腰一手给自己捶背,地道有一段路很矮,青璃要弯腰才能通过,她心里寻思,要是宇文鲲那种没有三块豆腐高的,多半直起腰就能过去。 “恩。” 淳于谙点点头,幽深的眸子望着远处大秦的城门,只要有粮草和后方补给,他必定带领大周军队破关而入,早日解决大周这块隐忧,耶律楚仁,宇文鲲,必除之。 二人选择了一块干燥的地方,坐下来歇息,淳于谙脱下自己的披风,给青璃垫在身下,怕她受凉,两个人依偎在一起,闲聊。 虽说已经找到一条大秦的密道,但是青璃并不高兴,因为她知道,这功劳不是她的,而是春儿姐。大秦狡兔三窟,上次宇文鲲带着她走那条地道,明显要顺畅,地势平坦,可容纳一辆手推车。 “还是早点回去过年吧,你出来的时候,伯父伯母很担忧。” 淳于谙眼眸深邃,转过头,看着青璃,“你出来也有快十天了,又没托人送信回去。” “恩,我尽快回去,原想前两日就走的,谁想到下了那么大雪。” 寒风凌冽,空气中一种清新的味道,远处一片白雪茫茫,视线所到之处,只有萧瑟。 青璃想回家过年,但是现在她很犹豫,按照目前的情况,还要耽搁一段日子。其实现在她非常想趁着深夜偷偷翻过城墙,进到大秦的关内去探听一下情况,顺便打劫一些商人富户。 国库的银子都被耶律楚仁折腾光了,军队打仗靠萃华楼的贴补是杯水车薪,最后还要淳于谙这个将军自己想办法,她和淳于谙现在是一家,不是等于动了她银子,青璃很肉痛,唯有打劫才能让她舒爽。 大秦是敌国,那么大秦的商户就不用留面子,她搓着手,磨刀霍霍,心里寻思非要打劫个过瘾不可,只要谨慎行事,肯定查不到她头上来,对方只觉得遇见了江洋大盗。 青璃美滋滋地,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善良的人,只劫财,不劫色,也不要性命,那些奸诈的富商们,人人都有家底,就算被她劫去多一部分,也不会怎么样,至少铺子,房契地契她带不走的,带走也没用。 “怎么了,想什么呢?” 淳于谙见自家小丫头脸上带着梦幻的色彩,以为想到了过年之事,他抚摸着青璃的头,说了一些小时候的见闻。那时候淳于谙讨厌见人,所以过年是最厌恶的时候,因为家里总有女眷上门,他要一一拜年,忍受那些夫人毛手毛脚的骚扰,最恨别人掐他脸颊。 “是吗?” 青璃抬手,捏了淳于谙脸颊,又不是没捏过,硬硬的,常年不会笑,脸部的肌肉冻结,淳于魔头养成现在的性子,生人勿进,女子勿进,还要多亏那些大娘们的骚扰。 “我就是想过年之事,几年没有和爹娘小弟在一起了,也不知道三哥在沐阳能不能回来。” 青璃垂眸,掩饰眼里的笑意,今儿看形势,淳于谙肯定不会和她行动,她也不敢让他跟着一起冒险,最近士兵们练习新阵法,军营离不开人指挥。她会老实的回去,然后明天晚上只身前来,目的用一天的工夫打劫,等到夜幕降临,在顺着原路返回,等到打劫之后,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沐阳没来消息吗?” 淳于谙在北地,也不确定那边的情况,最近一段时间,百姓们似乎从屠城的阴影之中慢慢走出来,士兵和百姓一起努力,正在恢复沐阳的治安。 白若尘和水零黎接到圣旨,二人年后,过了正月十五就出发,目前大周是不是南下,就看这些小国们肯不肯效忠,若是不肯,二话不说,定要武力解决。国库空虚,没有银子,外人并不知晓,务必要虚张声势,做出一副强悍的模样,虚虚实实,让对方自己想去。 “地道发现了,这种情况要派人暗中看守,查看一下进到院子的可疑人群。” 这家院子里至少住着十来个人,青璃和淳于谙跳进院子,听见杂乱的呼吸声,这些百姓们应该都是上山祭拜的,遭遇雪流沙,被迫在山下人家中过夜。 “恩,我们回去吧。” 已经是深夜,关外没有遮挡,冷风习习,淳于谙帮助青璃暖手,她的手过了一刻钟还是冰凉,他打开自己的衣襟,把青璃的手放了进去。 淳于谙的胸膛温暖,青璃感觉到了这种温度,她的手开始不老实地左右乱摸。 “三。” 淳于谙脸色僵硬,感觉身上更加火热,他用手抓住青璃的小手,嘶哑着道,“你知道我的耐心,二。” “一。” 这一声是青璃发出,与此同时,她快速地撤了手,在撤手之前,还摸了淳于谙一把,胸脯上的肌肉坚硬,身材不错,难怪被村里的新媳妇们议论,他对她还算讲理,至少是三个数,要是桃花眼,三之后,直接跳到一,不对,若是桃花眼这么放肆,一定会被直接拍飞的。   ☆、第064章 打劫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若是在外面哭上一场,从眼角流出的热泪,划过脸颊之后,很快凝结,冷风一吹,脸颊有种被刀割般的疼,这样严寒的天气,已经没有多少百姓们愿意出门,都躲在家里猫冬。 孙家从沐阳归来,孙文孙武多年没有回来,也觉得微微有些不适应,好在二人是壮年男子,又习武强身健体,但是孙家其他人就不行了,念苹,念阳和念香这几个小的,全部染上风寒,半夜时分发起了高烧,青璃回到府邸,见家里灯笼通明,以为发生了大事,细问之下才得知情况。 “小姐,您回来了!” 于嬷嬷刚睡下,就被外头的动静折腾起来,得知那边出了状况,忙不迭让下人打热水,又去邻居伤兵的宅院,请了值夜的郎中看诊,风寒是冬日里最普遍的毛病,灌上两大碗苦药汤,用棉被捂着发汗,过上个一两天又能活蹦乱跳。 “恩。” 一路在马上疾驰,灌了一肚子风,青璃揉揉额角,有些不舒服,她听说那边没有大事,也就安了心,再过一两个时辰天都亮了,她要抓紧时间补眠。 打发走于嬷嬷,青璃关上房门,闪身进到了空间。疲惫的时候,只有进入空间才能感觉到惬意,吃了一个紫色的苹果,在温泉池子里泡了一会儿,再出来,立刻神清气爽,和复活一般。 一觉睡到天亮,青璃这才从空间出来,打开房门,于嬷嬷和麦芽已经站在门口等候多时。 “小姐,于嬷嬷说昨儿您回来的晚,让奴婢不要打扰您。” 麦芽的脸颊红扑扑的,有些愧疚,昨夜府上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都是于嬷嬷自己忙活,她没有醒,仍旧睡的香甜,早上的时候才得知一切,恨自己怎么总是睡得和死猪一般,四年多以前地龙翻身的时候也是,如果没有小姐救援,焉有她的命在。 “是啊,睡一觉,觉得舒服多了。” 青璃伸了伸腰,捂嘴打了一个呵欠,等候麦芽和于嬷嬷伺候她洗漱,想到昨夜的动静,关切地问,“怎么样,早上院子有没有什么消息?” 染上风寒,又在喝药,最好不要吃太油腻之物,于嬷嬷提前通知了厨房,做点安神补养身子的红枣小米粥,她躬身回道,“小姐,孙家的小姐少爷好多了,出了一身汗,早上要了热水,洗漱又进了被窝。” 平阳太寒冷,长期在南边生活来到这里定会水土不服,需要适应有一段日子。天冷,孙家一家人在自家的院子各自用了早膳。 从地道到平阳,最好夜间行动,白日青璃无事,准备养精蓄锐,等到晚上行动,狠狠打劫一番,满载而归。 用过早膳,青璃起身到孙家暂住的小院看情况,这次孙家从南边过来,只跟过来两个车夫一个婆子,这个婆子要服侍两家人,也累得不轻,青璃从自家的下人中调配过去几个小丫头,帮着做些杂货,传信。 锦娘和如娘也是苦过来的,虽然日子过的好了,也没有大户人家夫人的娇贵,性子也好,青璃觉得和自家娘差不多,总是保持低调,见过太后和当今皇后,这是天大的殊荣,她几乎没有听见娘炫耀过一句。 念苹苦着脸,见到青璃进来,立刻在床上躺不住了,就想着起身,被青璃按了回去,“你还要躺两天,这种天气出门,担心病不好,再折腾几天。” “可是璃妹妹,这苦药汤太难喝了,我吃了好几块蜜饯。府上下人腌渍的红果子好吃,就是太酸,吃过要不停漱口。” 念苹满脸无奈之色,酒窝更深了,她泄气道,“好无聊啊,好不容到了平阳,还想着能出去玩玩呢,我们在沐阳,根本看不到雪的。” “下雪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冷的天,百姓们都在家猫冬呢。” 青璃其实能理解念苹的心情,曾经在现代,她没见识过大海的时候,无限向往,同事家靠海,总是说,大海其实真的没什么好看的,都是水。说是这么说,第一看到大海,青璃立刻被那种辽阔折服。 在南边长大的念苹,对雪很是稀奇,昨日跟着回新宅,见到院子中堆着的雪人,拉着青璃问东问西,想尝尝雪的味道,又从树枝上抓了一把,塞进嘴里。 雪有什么味道?青璃也说不清楚,不过用梅花树梢上的雪煮茶,确实有一种甘冽的香气,只是她通常没有这个时间附庸风雅。 “第一次来平阳,想去边防城门看看,是不是比沐阳还要高。” 沐阳其实是一个比较安逸的城池,大周和南部小国之间,之前一直是和平共处,城门大开,几个国家之间互通贸易,一派和气,被屠城之后,百姓们终日忐忑,沐阳被收回,也没有安抚民心,大周军队驻扎,就是为了稳定民心。 青璃忽然想起,小灵送来的消息,自家四叔和淳于老将军要留在沐阳驻守,等候新皇圣旨,而自家三哥莫子松,林风澈告假,二人正在回到凤阳的路上,大概能赶得上过年。 虽然大哥在京都准备考进士,二人嫁人,如果三哥也能回来,自家也算个小团圆,已经快五年了,她还没有见到三哥的面,以前他们的感情最好,三哥调皮跳脱,总是逗她,不知道现在,是不是长成一个小男子汉了。 “边防城门就是那样,现在关外随时开战,你就是去,也不能太接近。” 想到季盼被士兵们抓到大牢,青璃抿嘴微笑,这种人就该多受点罪才好,现在到了这般境地,仍旧没有被打垮,也不知道拿着老光棍的一百两银子跑到哪去了。 念阳和念香年岁小,折腾了一夜,早上用了一碗小米粥之后,又睡了过去,锦娘和如娘整理家里的衣物,过来找青璃量了尺码,非要给她做一身能穿的兔子皮毛披风。 兔子皮青璃看到了,是南部小国特产獭兔,毛色细滑,比野兔子好了几倍,又是可爱的粉色,最是难得,青璃有心推脱,却真有点心动的,推辞几句,就道了谢,以后都当做自家亲戚走动,不用那么客套。 孙文和孙武的意思,家里虽然银钱够生活一辈子衣食无忧,但是也不想整日呆着,想在平阳买一所宅院,然后买一家铺子,开设一个东珠的铺子,老实本分做生意。 东珠成色极佳,个大圆润,在北地一定能卖个好价钱。问题和青璃当初遇见的一样,最好能在城中主干道买上一家铺子。青璃的铺子是陈公子送的,她也作为回礼,送给季悠一对极品玉,价值所差无几,就算回礼,没有占便宜。 “小姐,陈公子和季悠小姐来访。” 于嬷嬷得了消息,打断了正在和念苹热聊的青璃,“小姐,老奴让人进了偏厅,您看……” “我这就去。” 青璃点了点头,前几天季悠来送了年礼,这才没几天又来,难道是有了季盼的消息?想到此,她和念苹说了几句,匆匆回到自己的院子。 冷风无孔不入,青璃已经在脖子上系了空间里羊毛出产,织的羊毛围脖,冷风还是顺着空隙灌入到脖子里,青璃缩了缩脖子,快速地进入偏厅。 “陈公子,阿悠,你怎么来了?” 青璃跺跺脚,麦芽已经沏好热茶,给青璃端上一杯,又给陈公子和季悠添了茶水,规矩地和于嬷嬷站到一旁。 每次想休息的时候,总会半路杀出来几伙人,青璃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就想着打发二人之后,好美美睡上一觉,但是她瞬间想起来,陈公子来是一件好事。 陈家是平阳第一富商,百年根基,家大业大,主要就是靠和大秦走货起家,对于大秦的商家,陈公子应该很是清楚,大秦边关的城池叫泗水城,是个比较繁华的地方。 “昨天早上,家里下人出门采买,说看到你的马车,寻思你还没回去,就过来看看。” 季悠坐在陈公子身边,穿着红色的袄子,领口袖口镶着金丝和雪兔毛,她的脸颊泛着红润,眼神在和陈公子交汇的时候带着羞涩之意,可见二人好事将近,彼此间情意绵绵。 青璃是个明眼人,很快看出二人变化,陈公子看上去脸色不如以往青白,身子骨也强健些许,听说最近气候变冷,他一直坚持锻炼,没感染上风寒,不用卧床不起,喝那苦药汤。 陈公子心细,看到季悠茶快没了,不用家里下人,他主动满上。青璃被二人的眼神电地起了鸡皮疙瘩,她想,难道是长时间和淳于魔头那种冰山相处,整个人生观已经扭曲了吗,她竟然觉得陈公子这种温柔小意的不靠谱。 打开杯盖,青璃小口抿茶,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等着二人上门主动说出缘由。 “其实这次来也算是有点小事。” 陈公子拍了拍季悠的肩膀,转过头面对青璃,“伯父最近魂不守舍,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样,阿悠进去送饭,见伯父把纸团扔进了油灯罩,烧了。” 季知府有个毛病,以前写书信或者不要的废纸团,喜欢扔在油灯罩里烧掉,那时候书房总是飘满纸灰,这个习惯季悠晓得,没有放在心上,她送了饭之后就离开了。 第二日,有婆子去书房收拾,发现在桌下有被烧剩下的一块纸片,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却让季悠起了疑心。 “青璃,你看看,这就是剩下的残片。” 陈公子把边缘带着烧毁痕迹的残纸放在小几上,青璃接过,一字一顿的念道,“放心,必会报仇。” 最后一个“仇”字,已经只剩下左边的偏旁和右边的一部分,但是还能大体上猜到意思,只有一个小圆片,看来是和谁通过书信,若是自己泄愤写出来的,不会是这样的语气。 报仇,仇人是谁,是她莫青璃?有心想杀死季知府以绝后患,她又犹豫,首先是看季悠的面子,其次还有云家少主和陈公子也是多年至交好友,她心里还有那么点顾忌,但是让这样草菅人命的狗官逍遥法外,她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青璃,对不起,都是我娘心软,可他即便再不是人,也是我爹。” 季悠低下头,觉得自己是找了麻烦的,心里也很纠结,最后陈公子安慰她,府上有专门的下人监视她爹,一定不会让他起幺蛾子,最近奇怪的事情很多,她发现,他爹已经开始讨好娘了。 “你这样做有你的道理,随你吧。” 青璃叹一口气,不然还能怎么样,她很强大,季知府是她的对手吗?最后倒霉的,也是引狼入室的季悠和她娘,人家一家是亲人都不介意,关她何事? 季悠小心翼翼地,青璃算是她在平阳的唯一朋友,这次之事,得到了消息就第一时间赶来,她很怕会出现状况,马上,她就要及笄,然后嫁到陈家去,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爹有什么企图,再次伤害她娘。 陈公子打了圆场,说起了玉器铺子的生意,青璃也借此打住了话题,那种垃圾渣爹,她也不想听,正好要得知泗水城一些情况,就把话题引到上面去。 “奸商啊,无商不奸,大秦蛮人,心黑着呢。” 陈公子似乎有所感,叹了一口气,别人都觉得和大秦商人做生意赚银钱,实则并不是,就好比皮毛,对方要求先给七成银子,剩下三成,等验货之后付。自家验货之后,有一半都是劣质皮毛,大秦蛮人主动说三成银钱不要了,强买强卖,这种事情,他在最开始接触生意的时候,遭遇过几次。 “听说泗水城也挺气派,只是两国交战,关闭了城门,我还没机会去游览。” 青璃眼带好奇之色,装作很感兴趣的模样,“我就好奇,大秦那边比平阳还苦寒,粮食百姓们够吃吗?” “够吃,他们那边更喜欢吃肉,牛肉也可以在猎杀的范围。” 以前两国通商的时候,经常会从大秦进口一些牛肉,很受大户人家欢迎,那边的居民大多数靠着游牧,种地,养殖为生,和大周百姓的生存模式不同。 在泗水城,有几家相当有名气的商户,最是喜欢压榨百姓,也经常压榨大周的商户,强买强卖,品行极差,可有些皮毛被这几家垄断了,即便是定要被坑,大周商人也没有办法,损失点,回来卖个高价,也不算吃大亏。 陈公子说起大秦商铺,不用青璃引导,他自己就会详细说各个商铺的地点,大秦的百姓们和军队很是团结,军队的粮草,有大部分都是百姓们捐献供给,全民皆兵,并且好战,每年都在臆想把大周这块肥肉吞入肚腹之中。 大周富饶,人口众多,有了这么好的中心地带,大秦这些百姓就可以移居大周,把大周的百姓们当做贱奴使用,你在大秦说爱好和平,一定会被人痛骂没出息的瘪三,宇文鲲那种阴险小人,是大秦百姓心目中的勇士。 “蛮人真真痴人说梦,早晚断了气数。” 青璃快被这种想法气乐了,原本想着,偷取百姓的东西,多少有些不道德,毕竟两国开战,百姓们都是无辜的,可是她错了,现实又给她上了一课,不是所有人都是讨厌战争的,那种野蛮的民族每天想的只有侵略,掠夺! 即便是两国没有开战,每年冬天,大秦的蛮人会组成小队,到平阳抢劫商户,骚扰百姓,奸淫妇女,己方不能退让,因为退让就是投降! 好吧,青璃握拳,那么商户被大秦人欺辱,己方会反抗,却从来没到大秦那边抢劫,这次青璃发誓,她一定不会手下留情,见什么好要什么,要把以前大周百姓所有损失,一次性找补回来。 “你们的亲事定好了日子吧?” 打定主意,青璃问起了亲事,季悠说起这个,脸色通红,她现在也经常去陈府,算是半个女主人,嫁过去,没有公婆需要服侍,日子也自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爹娘。 过了年,青璃又长了一岁,她感觉和淳于谙的亲事也快临近,说起未来嫁人的生活,她还没想过那么多,是不是一直要在京都的护国将军府,接触的都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被一些礼仪束缚着,未来她没有详细打算,如果可以,有时间想去各地走走,尝尝美食,也想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所有人都不认识她,隐居一段时日。 在京都,能做一个绝色将军夫人,被万人敬仰,在山野同样可以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小女子,这是青璃内心一点浪漫,也是想要追求的人生,但求精彩。 送走了陈公子和季悠,于嬷嬷又开始习惯性的发表评论,“小姐,以后季家的事情,您就别管了,还是要防备着,这个季悠小姐有些拎不清,说不准什么时候要背后插刀,跟着季盼那个小贱人对付您呢,别忘了人家才是亲姐妹。” “是啊,小姐,于嬷嬷说的没错,什么血缘亲人斩不断,真是够傻的。” 青璃摇摇头,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因为季悠就是个老好人,让她使坏,她也做不到,力求无愧于心,这是季悠做人的原则,就是因为季悠总是这样想,所以别人都是亏待她,会哭闹的孩子有糖吃,所以她一直没有会撒娇,嘴甜的季盼受宠。 “对了,晚上我要出门一趟,今天晚上大概回不来,要明天晚上,你们在家看着,不要声张。” 这次出门,没有和淳于谙说,他忙着指挥士兵摆阵,应该没有时间找她,二人昨日才见过面,出门一天,问题不大。 “小姐,您要去少将军那里,带上老奴吧。” 于嬷嬷顿了顿,迟疑下,“眼瞅就到了腊月二十,您还不回去,老爷夫人在家怕是忧心呢,当初您说好了几天就回去的。” 说到这个,青璃有些内疚,她一定会在过年之前赶到凤阳,通往平阳关外的地道,找了很久,这次终于被她发现,真是太不容易了,所以她不想耽搁,抓紧进去看看情况。嘱咐于嬷嬷和麦芽,晚膳和孙文,孙武一家大子一起,青璃直言自己有事,要出门一天,在新宅就和在自家一样,有什么要求找于嬷嬷和麦芽提。 天色渐暗,青璃骑着马,为了躲避城北大营巡逻的士兵,她刻意避过,策马狂奔,来到帽山脚下。还是如昨夜一样,不过今日要更安静,那些百姓们在早上的时候离开,也没有了人气。 几所小院,只有两三户人家还亮着油灯,其余人家均是一片黑漆漆,听家里的下人,老平阳住户说,这边只有两三家常年在此地居住,剩下的几户人家,只有每年上坟的时候才会搬过来,赚点香火银子,别小看这收益,不次于街边的小杂货铺一年的。 青璃咂舌,百姓们心里清楚,但是做这样的生意很容易犯忌讳,触霉头,为百姓所不喜,又不是实在吃不上饭,谁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那些街边上的纸马铺子,棺材铺子,多半是家传生意。 估算时间,现在进入到地道之内,等到了关外,天也漆黑了,她自己行动,没有点火折子,小心地跳入地道,这次淳于谙上心,派人来监视,青璃用了眩晕术,这才顺利进入。 地道里面阴冷,没有淳于谙的陪伴,自己一个人前行,青璃还是有些怕,风声呜咽,鬼哭狼嚎,她摸黑前进,双目夜视只能看到三米距离之内,空荡荡,黑漆漆,这让她不由想到在现代看的鬼片。 罢了,不付出点辛苦,得来的财富也不踏实,就算遇上鬼,她也认了!青璃跺脚,继续摸黑前进,这破地道太古老,四壁都是泥土渣子,忽高忽低,不留意脚下就会踩到坑里去,要是空间有移动的功能就好了。 忍了又忍,期间青璃停过两次,进到空间喝了一杯苦咖啡提神,又吃了小桶爆米花,约莫有一个多时辰,终于出现在关外,还是昨日和淳于谙坐过的地方。 地面上早就没有两个人的温度,青璃叹了一口气,继续前行,这条阻碍的大河,怕是要有几百米宽,她没有使用轻身术和瞬移,约莫走了一刻钟,这才过河。 大秦的城墙上方,点燃的几把篝火,顺着火光的位置,有士兵正在巡逻,为了不打草惊蛇,她选择最高处,从空间中找出飞抓百练索,用力一扔,铁钩子钩青砖的缝隙,青璃开始慢慢悠悠地爬墙头。 这次不比从前,冬日北地每隔几天就会下一场大雪,城墙上的空隙被雪覆盖,有的地方甚至结冰,极滑,多亏她轻身术运用的不错,这才没有栽下墙头。 折腾约莫有半个时辰,青璃终于跳到泗水城,里面有大秦大营的驻扎地,和大周士兵一样,大秦士兵只留下少部分人巡逻,在城门下方生篝火,烤着肉,士兵们大口喝酒。 比起大周严苛军纪,大秦要自在的多,士兵们划拳,骂骂咧咧,看上去很是自得,为了不惊动人,青璃换了一个方向,目前她要低调,若是高调被大秦蛮人认出,地道的事情曝光,己方的线索白掌握了。 泗水城中百姓们的居住很有特点,几乎都是比较保暖的石屋,听说在大秦生产一种坚固的石头,多,而且便宜,用石头搭屋子冬暖夏凉。 离城墙最近的街道,周围有几条胡同,临街有几家小铺子还在点着灯火,青璃用围巾围着脸颊,走进一看,这个时间还没有打烊的,都是小饭馆和酒铺,大秦更冷,百姓们喜欢喝上几杯,暖身子。 天已经擦黑,快到了安寝的时辰,胡同里的人家几乎家家灭灯,只有那三三两两的狗叫声,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宁静。 巡逻的士兵们组成队伍,步伐整齐,远远听到声音,青璃跳到一家小院,刚跳进去,就听到旁边一只狗在狂吠不止,青璃呲牙,也学狗叫了几声。 “这大晚上的,狗咋还叫个没完呢!” 士兵们路过,一人念叨着,“家里进了生人就上去咬啊,叫唤有啥用?” “你懂个屁,那是叫春,猫也是这样的。” 另一个士兵装作很有文化的样子,青璃擦擦汗,给了狗一块肉,那条狗立刻变得谄媚,家里可能没有人,没听到屋内有什么响动。 听到士兵的言辞,青璃真想给几个人一个教训,她跺跺脚,为了银子,忍了! 离开普通百姓居住地,青璃一路向东,一般城池,东南方向,都是有些人家的居所,象征着富贵,她为了不耽搁时间,施展了轻身术和瞬移。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东南方向,道路也开阔很多,青璃想去大宅打劫,看到这边街道很多家铺子,某某珠宝铺子,某某皮货,某某银楼,这绝对是有存货啊! 青璃立刻改变了主意,比起一进到宅院,她会转向,这种铺子简直是送到口里的肥羊,自家也是开铺子的,很了解这个时候的运作,这些珠宝铺子,银楼,里面有大批量的金银之物,当然,最大头的还在东家家里藏着,但是铺子里也有日常销售之物,被锁在铺子里面,墙里面镶嵌铁箱子,上面做了几把锁。 对青璃来说,撬开门板不算太难,就怕引来巡逻的士兵。一般的铺子有后堂,后面带着小院,有伙计,护卫等值夜,青璃绕到后院,见房间里点燃着油灯,有推杯换盏之声。 “哈哈,过几日就能回家过年了,来,喝一杯,辛苦了大半年了!” 说话的大秦的人,青璃大体可以听明白意思,东家这几天趁着关铺子之前,会取走贵重之物,店铺里最珍贵的首饰,是从大周的一个破落人家买过来的,叫喜鹊登枝的金簪,据说这还是宫制,被偷偷卖到了大秦。 大秦蛮人粗犷,没有多少真正的手艺人,全民喊打喊杀,头上戴着的多半都是从大周采买,很喜欢大周的首饰,他们这边的夫人佩戴的都是金银器物,戴的越多,越显得富贵,手臂上的金镯子,可以从手腕戴到腋下。 除两个人之外,在另个灭灯的屋子,还有稍微清浅的呼吸声,能开这样的珠宝铺子,家里肯定会请护卫,这二人呼吸轻,可以说功夫不错,青璃不能惊动人,选择了最简单快速的办法,迷药。 片刻之中,院中没有任何声响,青璃从空间里拿出一个铁丝,撬开门锁,从后堂进去。 珠宝铺子一共二层,一楼很大,宽敞,在墙壁上镶嵌了一个壁炉,其风格,有点像现代的欧式壁炉,壁炉镂空,有部分雕花,很是精美。 柜台处,这里是账房结算的地方,青璃满怀激动的心情拉开抽屉,发现一个铜板都没有,她顿时满脸黑线,拉开其余几个抽屉,皆是如此,要不要这么谨慎? 展示架子上,也是空空如野,在柜台后面有一间屋子,按照经验,这里是掌柜的休息之所,青璃推门而入,内里装扮简单,地上摆设的瓷瓶是赝品,桌椅都是不值钱的,茶碗茶壶,这些二手的东西,青璃一点没有兴趣,但是她转念一想,大周有太多的百姓,喝茶还用粗瓷碗,家里也没有摆设,既然打劫,就不要心太高,于是她从前堂到后面,桌椅板凳,茶壶茶碗,只要能有一文钱的价值,统统丢到空间去。 小白狐狸在药房研究药方,听到空间内不停有响动,它被扔进来的破烂惊呆,这是什么啊,被人用过的桌椅板凳,连擦桌子的布巾也不放过,就算打劫,也不用这么寒酸吧? 瞬间,一楼已经成了空荡荡的一片,那个壁炉的盖子,青璃也想顺走,不过大周没有人家用这个,她拍怕手,就当她发慈悲,留下纪念好了。 二楼要比一楼奢华,是接待贵客的地方,摆设自然更上档次,茶壶茶碗,各种桌椅板凳,青璃连油灯都不放过,全部分类,堆积到空间之内,留着日后做个散财仙女,看谁顺眼,就扔到谁家门口去。 有间内室上了锁,青璃估计,藏匿珠宝的箱子就在这间房之内。东家真的很细心,上面一共加了铁锁十八把,这次她懒得一一去打开,直接用削铁如泥的匕首一划,全部应声断裂。 几个铁箱,镶嵌在墙壁里,还是乱七八糟的锁,青璃看着烦,她还有太多家没打劫,不可能在一处耽搁太久,万一被巡逻士兵发现,不等有动作,就要成为满城通缉犯了。 咔咔咔!青璃使用暴力手段,在铁箱子的四周,划了一个方块,再把方块铁抠出去。即便是黑夜,里面的宝物依然闪亮着,她难以形容她此刻的激动心情。 这匣子珠宝精雕细琢,不像是大秦匠人的手艺,青璃全部收入到空间里,等有时间的在细细考证,空间中的羽幽见这次不是破烂,松一口气,淡定地转身回了药房。 剩下几个匣子,都是乱七八糟的金银,为了显示气派,一个金镯子有大拇指那么宽,青璃理解不了这种美,不过这种东西实在,用剪子绞了,直接可以花出去。 珠宝铺子打劫完毕,她抽身撤离,把门口重新上锁,一切不留痕迹,紧挨着珠宝铺子的是一家布庄,这个青璃喜欢,她搓搓手,又以和第一次相同的手法进入,布庄养了一条狗,多亏发现及时,她以最快速度,在它张嘴正准备发声之时,施展了一个眩晕术。 布庄的库房里面全是布匹,大秦蛮人喜欢穿比较厚实的棉麻,虽然料子不是顶好的,给士兵们做个鞋面都不错,青璃全部笑纳,收到空间直接入了库房。 有一些没有用的碎布头,还有被雨雪浸湿的布料,不太好,青璃本着不放过一砖一瓦的原则,也丢到空间里,这次羽幽终于忍不住了,“主人,你这是干什么啊,把空间弄的一团乱。” “那些也不是破烂,咱们用不上,不是还有穷苦百姓呢。” 青璃不能在平阳大规模施舍,怕被城里的探子发现,准备留着,等以后回京都的时候,看到穷苦人家,把这些施舍出去,多少也能改善百姓们的生活。 打劫会上瘾的,青璃一身是汗,干劲十足,兜兜转转,一共打劫了七八家,粮米铺子,皮货铺子,绣坊,胭脂水粉铺子,银楼,珠宝铺子,空间的库房不在那么空荡,青璃心里突然多了一种满足感。 一条街,连笔墨铺子都没能幸免,族人们现在学习认字,这些都是应用之物,回到村里就能用上,以后这些也省了,找了一圈,这条街道上没有古董店,让青璃略失望。 附近的街道,商铺差不多,青璃进行大规模的洗劫,忙起来在兴头上,她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还有约莫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 这个时候,要去周围的大户人家,等天亮之后,泗水城必定大乱,她要在城门脚下找个地放进空间躲着,等到晚上回到平阳去,这是年前最后一项任务。 这边的大户人家,青璃就挑选宅院大的,气派一些的,趁着人熟睡,打劫了库房,一些夫人的房间,青璃进去搬空了多宝阁和梳妆台上的首饰。 陈公子说的没错,大秦这些奸商们,富得流油,银钱支援大秦军队,自己还能享受,把他们变成穷光蛋,看用什么支援去,那些粮库,她真是一粒米也没有留下。 点心糕饼,青璃没要,这些吃食还是剩下了,自家不缺,万一里面下毒,又是大户人家主母毒害小妾的故事,这就害人了,不过大秦很少有此类现象,因为他们没有什么节操,一个死了夫君的寡妇,可以转过头,马上嫁给自己的小叔子。 一连走了几家,青璃发现了一个问题,粮库全部藏在地窖里,家里贵重之物,统一放在库房,基本上库房都在屋子的后面,有一道小门,打开之后就是。 青璃一路忙碌,真是连口茶水也没喝,气喘吁吁,她用手顺顺胸口,浑身上下湿哒哒的,冷风一吹,她打了个寒颤,泗水城的夜比白日还要严寒,可是为了轻盈,不刮碰到东西发出声响,她还是忍住没有穿披风。 金银珠宝,玉器,粮米,布料,杂货,胭脂水粉,在大户人家库房打劫的古玩字画,青璃都不知道有多少,空间里两间大库房,几乎要堆满了,内视的时候,她有一种自豪感,侠盗是个伟大的职业。 东方泛出了鱼肚白,府上有那起的早的下人发出了动静,青璃准备离开最后一家,在内室看到一个肚子浑圆花甲老爷,怀里左拥右抱,睡的正香甜,帐帘也没放下,三人光溜溜的赤身*,她看着觉得恶心,都一把年纪还想着风流快活,算她管闲事,走的时候撒了一把春药,醒来请继续,等下人们发现府上被搜刮一空的时候,您三位还要在房事中不能自拔,一定会传遍泗水城,彻底火一把。 出门之前,青璃叹息一声,黑夜要是再长一些就好了,那样,她就可以继续打劫。一路使用轻身术和瞬移,到达城门口,她找了隐蔽处,闪躲进了空间。 第一件事不是去库房查探战利品,青璃快速脱掉身上的夹袄,身上感觉忽冷忽热,她到一楼的闺房照镜子,发现脸颊有不正常的红晕,这是感染风寒的征兆,为自己煮了一大碗生姜水,青璃全部喝下,又吃了药丸。 二楼的灵泉池子,青璃给自己准备了一壶果酒,跳到池子里,独自一人品着酒,心里忐忑,从现在等到天黑,是最漫长的,在空间里,她要好好睡一觉,补充体力,起来之后,做点好吃的,慰劳自己的胃,趁着有闲暇时间,在空间里把给文氏准备的围巾等物赶制出来,今年用不上,还有明年,左右不着急送人。 ------题外话------ 又到了月底了,谢谢大家对小莲的支持,鞠躬,大家周末愉快!   ☆、第065章 骗术(一更) 空间有隐隐的灵气,青璃睡了一觉,再起来的时候,空间外约莫到了正午。她所在的地点是大秦泗水关的城门处,这里的士兵组成几个巡逻队,来回踱步。 空间外,凛冽地寒风吹红了大秦士兵的脸颊,众人还能踩着雪,在外面小跑前进,可见身体素质非同一般。 几乎打劫了一条街的商铺,还有东南边几户大户人家,青璃现在有一种满足感,想到那仓库里的东西,都是不用银子白得的,她就忍不住激动,要是有时间,她会毫不犹豫地把泗水城洗劫一空。 在空间灵泉里捞出来两只大螃蟹,就用最原始的做法,蒸着吃,沾着点姜汁,配着一壶果酒,美滋滋地享受了一番,她可不知道,此时的泗水城,因为她已经闹得天翻地覆。 一夜之间,最繁华一条街的铺子被人搬了个干净,甚至桌椅板凳都没有留下,这些商户们欲哭无泪,其中最倒霉的就是城东一家笔墨铺子的老爷,花甲之年连御两个小妾,结果不知道怎么的,早上起来后淫兴大发,又按着小妾闹个不停,最后精尽人亡。 下人欲哭无泪,铺子被洗劫一空不说,库房值钱的东西都没了,老爷猝死,家里做主的人都没有,他们很怀疑这些事都是大秦军队干的,上次老爷出了几千两银子用于军需,听说宇文将军很是不满,觉得给少了。 能不声不响遭受浩劫,肯定和大秦军队脱离不了关系,不然有人打劫,为什么没有个人阻止呢,一条街的商户,肯定不是一个人能转移走的,至少要有几十人,简直就是土匪行径! 商户们哭诉无门,大秦士兵和将士不承认,含糊其辞,只说会追查,让他们伤透了心,素日里,银子没少打点,遇见事情了就推脱,闪烁其词。 站在商户们的角度,这样想没错,大秦上将军宇文鲲才是最头疼那个,只是短短的一夜之间,不但打劫了所有商铺,还有能力躲避军队,转移物资,他怀疑军营里面出了奸细,此举就是给他一个警告。 如果是大周鬼罗刹干的,也不是不可能,早就知道大秦肯定不缺大周的卧底,没想到这么强,前几次惨败,被打回到关内,宇文鲲不是没有想法,他最近和耶律楚仁碰面,正在研究下一步如何对战,给大周一个教训。现在节外生枝,出了岔子。 商户被打劫,和宇文鲲关系不大,耶律楚仁到来,大秦军队根本不缺军需,只是这群神出鬼没的小贼,不能把他怎么样,倒是把他恶心的够呛,士兵们也是人心惶惶,一传十,十传百,现在流言满天飞,说着一切是阎王派小鬼来干的,七天之内,这些被打劫的商户人家,必会被灭门。 青璃喝了一口果酒,站起身伸懒腰,对泗水城的事一无所知,她也不关心。吃饱喝足,闲来无事,青璃找了之前绑成的毛线,开始织围巾,她已经设计好,就是普通的样式,下尾处用毛线做成流苏状,在围巾上缀上几朵牡丹花。文氏喜欢牡丹,爱屋及乌,喜欢所有带牡丹的物件。 空间里和外面的时速有差距,青璃把围巾织好,看看外面的天色,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她捂着嘴,打了一个呵欠,在空间里劳作,种上粮食,目前大周士兵们暂时不缺少棉花,粮草是首要稀缺的,马上过年了,还是希望士兵们都能吃上精米细面,在大年夜,也能跟着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肉馅饺子。 等啊等,一直等到天擦黑,青璃换上一套轻便的袄子,整理了一下飞抓百练索,等待天完全暗下来,出城回家。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青璃用了晚膳,又小憩片刻,醒来之时,外面天才真正的黑下来,不过今日与昨日不同,在城门口的大秦士兵人数明显增多,也没有昨日的嬉笑,一脸严肃。 她估计,可能是与城中商铺被打劫有一定关系,青璃揉揉眼睛,闪身出了空间,麻利地爬过城门,掌握了简单的方法,回去比来时还要顺利些。 夜晚,狂风呼啸,青璃一头乌黑的秀发被吹得四处飘散开来,她取出围巾,围住头发,又从地道返回到帽山脚下。说不心急一定是假的,出来这么久,她放心不下家里,总怕有什么突如其来的状况,也担心淳于谙突然袭击,于嬷嬷和麦芽解释不通。 帽山脚下的几户人家,只有一户房间里还亮着火光,青璃仔细一看,正是上次和孙文孙武两兄弟歇脚的地方,不知道为何,她总是觉得那家人有些奇怪,家里的布置不错,干净整洁,那两人看着不像夫妻,女子风尘气很是浓重,二人这种奇怪的组合,出现在这里,单纯就是为了宰客,赚点上香百姓的黑心银子不成? 发现地道之后,淳于谙派人在附近,可能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离得有些远,青璃估算了一下距离,从院墙的后院跳出去,只要出了树林,从空间牵出马,她就可以回到新宅。 “快点跟上,不然的话,就等着吃鞭子吧!万一打到了脸上,毁了容貌,可别怪老娘心狠!” 深夜里,和着北风,即便是有人压低声音,以青璃的耳力,仍然听得格外的明显,她的脚步顿了顿,这声音耳熟,从不远处的宅院传来,正是上次那个和孙文孙武二人抛媚眼的妖娆妇人。 “呜呜呜……” 女子呜咽的啼哭声,接着就是两个清脆地巴掌声,哭声立刻小了很多,妇人继续威胁道,“划破了这张嫩嫩的小脸儿,可别指望老娘给你们买祛疤膏,也不看看你们值不值这个价钱!到时候卖到最下等的窑子,有你们受的!事到如今,就乖乖从了吧!” 青璃本不想管闲事,她着急回去,如果此时骑马会和这些人正好碰上,她躲到暗处,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过去,院门被一个陌生男子打开,四五名少女被推搡着出来,身后的妇人手里挥着鞭子,一脸讽刺,不住地说话吓唬着几名少女。 “我不想接客,求求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我就是不想接客啊!” 最前面一个瘦高的少女,突然折回来,拉着妇人的裙角,扑通一声下跪,不断地哀求,“我什么苦都能吃啊,女子接客就成了婊子,失了清白,以后还有活路吗?” “我呸!” 妇人吐了一口唾沫,用手指头点着少女的额角道,“你这话给谁听呢,你明知道老娘出身青楼,就是拐弯骂我是婊子?” “我没有这个意思。” 少女吓了一跳,身子抖了抖,缩成一团,在这个夜里,看着格外可怜,前面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看来妇人是要带着这些少女去青楼等地。 “那你什么意思?求我是没用的,你们一路到北地,衣食住行,花了大价钱的。” 妇人的脚边有一块大石头,她一脚踩上去,抬眼巡视一周,对着几个人道,“你看看这种地方,有谁会救你们?周围就没有干净的人家,谁敢管老娘的闲事?当年老娘被拐来,也是这样死活不从,等伺候了爷们,享受了鱼水之欢,那滋味啊。” 妇人做了一个陶醉的表情,抬起一个兰花指,指了一下不远处的矮个子男子,“瞧瞧,现在赎身出来,一样嫁了人,有银子,吃喝不愁,想想自己当初还真是傻的。” “可是,我们是来做工的,听说平阳缺绣娘,中人说这里人喜欢南边的刺绣,他们手里有好几个绣坊,招我们做工,一个月有三两银子,你现在说什么接客,我们要告官的!” 一个圆脸可爱的小姑娘,最多也就十一二岁,她用手抹着眼泪,哭泣道,“要不是沐阳被屠城,家里没了亲人,咱们姐妹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北地,没承想,刚脱离虎穴,又入了狼窟!” “哎呦喂,小丫头,你说话还一套套的呢,自己傻就别怪别人骗你!” 妇人用手扶了扶头簪,一脸得意,“你们这些嫩丫头,就是图便宜,哪有那么好的事!当年老娘被骗到北地,也说是北地大营缺浣衣女,当初老娘比你们还贞洁呢,现在不是活得也有滋有味的吗。” 两方说词基本一致,青璃明白了原委。原来在古代也有这种行骗的方式,南边的女子秀美,在北边比较受欢迎,这妇人就是黑心的骗子,找一伙人去南边行骗,用暴力手段控制这些少女,然后逼良为娼。 “你是你,我们是我们,当初我们签的是工契,可不是卖身契!” 其中一位少女看样子肚子里有点墨水,虽然害怕,还是据理力争,若是上了马车之后,定是没有回头路,一脚踏进了青楼,就算做个清倌人,也会损了名节,沦落风尘。 “卖身契?哈哈,这东西还不是马上就可以做出来,你以为我们这么多年都是白干的?” 前方的男子晃了晃手中的灯笼,妇人显得有些不耐烦,趁着夜色出发,只要扔到青楼,就算完成了任务,她倒是不怕少女逃跑,临出门之前,服用了软骨散,现在一个个脚底轻飘飘,就像踩了一层棉花。 “来人啊,救命啊,我们姐妹还有好几个被扔到地窖里呢!” “啪!” 其中一个少女用力大叫,惹怒了妇人,她上前快速扇了大叫少女一巴掌,啐道,“你们这些贱骨头,就是想挨打是吧,好说好商量不行?救你们?除了帽山上的鬼,这里就没活人!乖乖和老娘去翠香楼接客,再咋呼,扔到大营的红帐,让你们做军妓,这下你们高尚了!” 妇人不由分说,扯着地上下跪少女的头发,让其中一个男子引路,把几个少女推搡到马车上。青璃目睹了整个过程,也得知翠香楼这个地方,但是她没有动作,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马车走远。 听说,地窖里还有几个姑娘,青璃思虑良久,既然遇上这种事,就当随手做个好人吧,她跳到院子里,大门紧闭,屋内火烛全部熄灭,空无一人,翻找一圈,没有看到银子,那些用品青璃觉得肮脏,就失去打劫的兴致,她在其中一间房找到了地窖口。 地窖里点着昏暗的油灯,是一条蜿蜒的小路,走了几步,前面出现一个铁笼子,在铁笼子里,大概关着七八个少女,少女们听到动静,以为青璃是同伙,吓得瑟瑟发抖。 地窖里空气不流通,有淡淡的血腥味道,仔细一看,地下还有一滩鲜红的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这些女子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只有一个女子,勉强镇定,青璃第一眼就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 “你是抓我们去青楼接客的吗?” 那个少女长相一般,眉眼不出彩,身上有一种舒缓的气质,让人觉得舒服,在这种漆黑的地窖里,她仍然能故作镇定地面对青璃,但是紧抓着帕子的手,泄露出此刻她并不轻松。 “不是。” 青璃压低了嗓子,她全副武装,外面披着大氅,避免被认出。简单地问了几句,这些少女都是沐阳人,因为屠城,家里没了亲人,成了孤女,有人找到她们,诱惑说北地平阳缺少绣娘,让她们来上工,给的工钱很高,还利用他们憎恨侵略者的心里,告知平阳有城北大军驻守,一切平安。 沐阳被屠城,家里的银子被抢光,这些少女也不知道怎么生活,城里乱七八糟,没有恢复,她们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最后点头答应,正好彼此能作伴。一路上没有什么特别的,那黑心中人伪装的很好,还和她们讲平阳风土人情,让她们对未来充满向往,谁能想到进了城内就变了一副模样。 这些少女也是聪明的,发现不对之后,立刻想要逃脱,被下了药粉,全身无力,扔到了地窖,这几天吃喝拉撒睡都在这里,已经对未来绝望了,如惊弓之鸟。 根据了解,被欺骗来的少女们不只就这么几人,那个妇人叫丽娘,也是南边的人,十多年前被人用同样的方式骗来,做起了皮肉生意,她嘴甜,会说话,讨得恩客开心,等到三十来岁,人老珠黄了,就起了从良的心思。 做妓女多年,来银子容易,丽娘也有不少积蓄,当然过不得贫苦日子,她就想了一个点子。赶上南边沐阳乱套,她钻了空子去沐阳找这些未成亲又没有家人的女子,骗到平阳来。 翠香楼是丽娘的老窝,给的银子也高,丽娘就一心送人过来,每个能得一百两银子,要有那容颜出众的,给的银子更多。就这过年之前几天内,她已经拉走了十几个姑娘。 问清楚情况,青璃打开大门,让众人逃离,她现在能帮的就这么多,其余的闲事可不想管,让她们逃离,也是因为淳于谙派来的隐卫盯得太紧,她为了不暴露身份,让少女们转移视线。 这黑灯瞎火的,跑到城内不难,这些少女身上没有银钱,青璃每个人扔下五十两的银票,又给了一些碎银子和新袄子,她心情好,从大秦打劫来不少东西,不义之财,来的快去的快,她现在就开始散财。 少女们眼睛一亮,统一给青璃磕头,然后纷纷结伴逃离,片刻之后,地窖里只有一个人没走,这人就是大胆子的女子,她姓韩,并不是沐阳人,爹娘做生意去了沐阳,赶上屠城,南部小国士兵抢劫商铺,她爹抵抗,惨死,娘替爹爹挡刀,也去了。韩姑娘的亲哥哥参加了沐阳的大军,做了一名士兵,她主动跟众人来北地,不为做绣娘,因为她的老家就在凤阳。 青璃点点头,对于此不发表意见,她救了人,给了银子,仁至义尽了,别想再有什么要求,她现在急着回去,家里找下人也好,她交朋友也好,都要知根知底,这女子镇定的有些不正常,所以她没有搭理。 一路策马狂奔,在进入平阳主街之后,她下了马,为了不惊动城北大营的士兵,改用轻身术和瞬移,等到回到新宅,已经到了深夜时分。 “小姐,您不说晚膳就能回来吗?” 于嬷嬷和麦芽趴在偏厅的桌子上,睡眼惺忪,上面摆放了一桌子的菜,已经变得冰凉,热了又热,等待自家小姐归来,现在恐怕吃着也变了味道。 “小姐,您去哪了啊,您不知道,少将军派人来过。” 麦芽这次醒得很快,她下眼睑有些青黑,这两夜小姐没回来,她总觉得担心,破天荒失眠了,蔫蔫的没精神,到了晚膳之后,才在桌子上趴着睡了一会儿。 “他有什么事?” 青璃一顿,上次分开,她和淳于谙说,这俩天回到凤阳去,怎么在这个时候派人上门,不会知道她还要去探密道吧?青璃眼神闪烁,有些心虚。 为了解救那些少女,青璃回来晚了半个时辰,那个什么翠香楼的窝点需要捣毁,但是这个就不关她的事了,派人去知府衙门说一声,也给赵知府找点事做。 “这老奴不清楚啊,晚上的时候方侍卫来过一趟。” 于嬷嬷站起身,往火炉里面加了些煤块,问道,“小姐,您用过晚膳了吗,这些菜已经凉了,怕变了味道,不如老奴做点汤面吧。” 于嬷嬷这么一说,青璃真感觉到肚子叫了两声,晚膳只在空间里喝了个海参汤,她点点头,“麦芽,方侍卫见我不在,你们是怎么回复的?” “小姐,您说出去,奴婢和于嬷嬷以为您去了少将军那里呢。” 麦芽的脑袋点了点,“方侍卫上门,才知道您不在那里,奴婢和于嬷嬷合计您肯定有什么事不想让少将军知道,就说您在睡觉,还没有起身。” 大体上不是重要的事,不然方侍卫也不会见不到她就这么回去,青璃松口气,换了一身袄子,坐在偏厅里烤火,和麦芽说刚才的见闻。 “您是说,还有这么行骗的?” 麦芽在京都府上,接触的都是一些下人,得知的都是官家的*,对这些民间的骗术根本不得而知,听后睁大眼睛,久久无语,黑心的中人太狠毒了,能出远门来做工的女子,多半是家里的日子过不下去的,想要赚点银钱,例如南边的戏班子,到北边很受欢迎,可也没听说逼良为娼的。 没有卖身契不算贱籍,不是用非常手段逼迫,就是做暗娼。一般的青楼不太干净,都有很多暗娼,有些是民间的妇人,自家夫君吃软饭不要脸面的,还有多半是被逼迫,拐卖的女子。 “小姐,这些女子太可怜了,万一做了这行当,以后可没办法嫁人生子了。” 青楼姑娘,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太好,趁着年轻能勾搭上一个富贵老爷做小妾,若是能得个以一子半女,以后算是有了依靠,不过那非常难,长期喝避子汤,造成了宫寒,女子难以受孕,有些运气不好的,染上花柳病,被认为肮脏不洁之人,一辈子只能孤零零等死。 “是啊,所以明天想个法子通知赵知府,把翠香楼的窝点给端了吧。” 翠香楼在平阳开了很久很久,一定有点后台,不然也不能这么一直红火着,赵知府这个人,圆滑,能不得罪的都不想得罪,睁一眼闭一只眼,想让他帮着伸张正义,还不太容易。 “小姐您有主意?” 麦芽瞪圆眼睛,一脸崇拜地看着青璃,“咱们怎么做,给赵知府送银子?” “你这丫头,就知道银子,有些事是银子解决不了的。” 青璃伸出食指,点了点麦芽的脑门,这丫头现在学得无比市侩,就算银子能打动,青璃自己凭什么花银子管不相干的人,她只负责出点子,苦力活计别想找到她。 到大周时间一长,也明白了这个时代的规则。人可以有恻隐之心,能帮助的时候,她会尽力帮忙,但是不代表要牺牲自己去帮助别人,她又不是救世主,能管得了翠香楼,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排队呢。 ------题外话------ 家里来了客人,小莲只写了这么多,我会二更的 尽量在中午左右更新,大家周末愉快   ☆、第066章 邀请(二更) 按照青璃的想法,知府赵大人不会对翠香楼有没有被拐骗的女子上心,这几乎是青楼一条街的潜规则,青璃对麦芽说不用一分银子就能办成事,非常简单,她随便写上一封信,信中透露点关于赵晚春的消息,后续就看赵知府如何做。 关于春儿姐的去向,青璃有一个大致的推算,二人的性子,不会在大周久留,如果有机会,二人有两个地方选择,一是南部小国,不属于大周也不属于大秦,要是更远一些,只有外海。 “小姐,您这招也太……” 麦芽后面的还是咽了回头,赵知府不当回事就算了,万一捣毁了翠香楼这个窝点,自家小姐又提供不出来赵晚春小姐的情况,有些不太厚道。 那些女子,与青璃非亲非故,她能这样做已经是不容易,她又不是赵知府本人,只能说是猜测,猜测而已,如果成了,就是那些苦命女子的运气,不成呢,也怪不到她头上来。 那丽娘说的没错,青楼女子接客之后,就会产生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或许她们觉得从良之后也没出路,还要遭受世人的白眼。 等了一会儿,于嬷嬷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上面泛着几朵油花,撒着切得细细的葱花,青璃腹中饥饿,就着几碟子小咸菜,吃了一大碗,最后把汤喝了个干净。 洗漱完毕,青璃劝于嬷嬷和麦芽下去休息,她进了空间,把打劫来的东西,做了具体的归类。 在整理中,青璃发现一件事,都说大秦的商人不厚道,做生意不实诚,那些古玩字画,也是真假参半,有些根本就是赝品,在印鉴上不同,这个时代,对于山寨之类,没有专门律法,只要你不仿制官府的文书,皇上玉玺,没有人会追究,遇见黑心商贩,自己买到假货,除非数额巨大,否则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有一点,造假毕竟是少数,不像现代那么猖獗,百姓们对此很是鄙视,这是一种和偷盗一般,丢脸的行为,不同的是,造假多半不会受到大惩罚,被抓到之后用银子疏通就好,偷盗却是重罪,尤其村里人最重视这个,谁家有个偷鸡摸狗的,名声不好,全村人都不会与之交往。 青璃记得她听说过,在凤阳有一个村里人偷了别人几个土豆,被告官,判了一年,蹲了号子。要她说,在农家,上门讨要颗白菜,要几个土豆都是正常的,有时候家里串换不开,也能去邻里家借只母鸡,土豆还要偷,这个小贼进了大牢真是格外的倒霉。 说起偷盗,青璃抖了抖,比起那些小毛贼,她就是江洋大盗,一夜之间震惊大秦泗水城,她猜想现在民间有很多小贼想找她拜师学艺,要是按照大周例律,她偷这么多是会掉脑袋的,但是偷的是大秦蛮人的,她觉得自己就是民族英雄,有自豪感。 古玩字画,发现一部分赝品,青璃单独分出来,这些东西件件精致,还挺好分辩,那些皮货的幼稚劣质就难办,几大箱子的皮货,全部倒出来,一张一张铺平,有些需要细细检查,她着实费了一番力气。 捶捶后背,她喝了一大碗水,掏出帕子抹了一下额角的汗,那些布料倒是挺不错的,大秦妇人织造出来的棉麻很是厚实,比这边质量好,青璃用手搓了搓,决定留下,以后定能派上用场。 最期待的,还是珠宝首饰,宝箱里那些,肯定不是那个东家的全部,有些纯粹是用金银堆积的,毫无特色的金钗,金镯子,就以分量取胜,连镂空雕刻的都很少,只有少数几样首饰精致,青璃猜测,每件至少要值千两白银,有些也不是大周的样式,上面打了印记,应该是南部小国宫制。 大周的手艺人很多,也出产做工精美的玉器,瓷器,但是不如南部小国,那边民风奢华,就是百姓,也爱好精雕细琢之物,靠海,富饶,海里有东珠,有红珊瑚,用这些打造首饰配件,件件精品。 东珠还好,空间里灵泉里的蚌产的河珠,经过灵泉改造,不比东珠逊色,个头稍微小些,那红珊瑚,可是千金难求之物,青璃只有一对耳坠,她现在舍不得戴,就怕施展个轻身术瞬移弄丢,这是文氏当年陪嫁的心爱之物,在她刚到京都的第一年,就给了她。 有时候,青璃也觉得文氏对她太过热情,从来没有多想,那时候她还是个刚刚进京都的乡下丫头,她想文氏应该是看四婶的面子,后来听于嬷嬷说,文氏早就看重她做未来的少夫人,她说什么都不相信,京都最是讲究门当户对的地方,那么多官家千金,怎么就能看上她了呢,人与人有时候更需要利益关系维持。 有一支镂空的金钗,是一直展翅欲飞的凤凰,极其精美,独具匠心,看不出一点粗糙的地方,凤凰身上,用了七色宝石点缀,很是奢华耀眼,这种首饰,只有皇后太后之尊,才有资格佩戴。 青璃把凤凰金钗放在手里观摩,没有发现任何印记,也就是说,这不是宫制。一个民间匠人,能造出此物,那绝对是国手大师级别,不论这雕工,上面的宝石,就要值千两以上,红绿黄宝石常见,那蓝色紫色,太难得,青璃准备把此物送给皇后阮冉冉,这种头饰,也只有冉冉姐适合佩戴。 其余还有一些玉石,这个她就没什么兴趣了,空间里有灵泉洗玉,对她来说价值不高,胡乱地堆到一边,那些笨重的金银之物,送人都觉得难看,只等以后融了做元宝花用。 胭脂水粉,都添加了铅粉,长时间使用,脸上会长斑点,青璃对这些兴致缺缺,铺子里的香露,味道太浓烈,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只有一种猪油膏不错,嫩白细腻,抹在手上有淡雅的香气。 大秦冬日冷,那些妇人出门难免会冻了手,上面有一张纸说明,这还不是猪油膏,而是在另一种动物身上提取,有药用价值,青璃给了羽幽一盒研究,要是效果不错,她就换上包装,送给族人。 崔奶奶在冬日里也要做活,家里给买最好的润手膏,但是那冷风一吹,又要裂了口子,上次青璃给了一盒药膏,崔奶奶没擦,说是这有种药味,她要做饭,洗菜,怕那药膏沾到上面去。 笔墨纸砚,青璃鉴定不好,大概是有值钱的砚台,她大体看了一圈,又跑到相邻的库房,看了一眼粮库,里面物种应有尽有,她可是把两家粮铺搬得精光。 剩下一间,用羽幽的话说,就是用来装破烂的,二手的瓷瓶,桌椅板凳,油灯,书架,小几,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地上散乱着,有丝绸做成的假花,有几件从衣厨里顺来的衣衫,棉被,还有熏香,她在门口处看了一眼,直接关上库房的门,有需要在拿出去用,这些以后就用来救济穷苦百姓或者士兵们的亲眷。 青璃正在高兴,突然听见空间外面有声响,自从升级后,空间多了一项非常实用的功能,有人接近的时候,空间会发出警报,现在她进去非常放心。 迅速从空间出来,青璃披着外衣,脚步声音很轻,听起来熟悉,她了然,打开了房门,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你晚上派方侍卫找我了吗?” “恩。” 淳于谙刚忙完,总是放心不下,他了解自家小丫头,定是对大秦好奇,大秦的城门也拦不住她,没准会通过地道过去,下晌的时候太忙,城北大营的士兵新阵法进行整合,等到晚上将领商议,他才抽出点时间交待方侍卫来看看。 来到新宅,方侍卫心里一百二十个愿意,好吃好喝,走的时候还能拿走一部分,他没见到青璃,回去之后如实回禀。 “我身上凉,当心染上寒气。” 淳于谙想搂着自家小丫头,他摸了摸自己的衣衫,冰凉的,主动站到火炉边烤火。 “你烤火吧,我去茶水间给你下碗汤面。” 晚上于嬷嬷擀面条,有多出来的,家里有点小青菜,豆芽,还有那肉丝,做一碗清汤面,加葱花,点上一些芝麻油就好,配上两碟子小菜,青璃在汤面里放了一些海参条,又端出来一罐子肉酱。 “什么时候回去?趁着没下雪,马车也能顺畅些。” 淳于谙点燃了油灯,两个人对坐在油灯之下,二人现在相处很自然,谁也不需要伪装,他以前真的不知道和女子有什么话题,见识短,小家子气,但是自家小丫头不同,各方面总有独特的见解。 “你来就是看我回没回去的?” 青璃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卷翘,她正盯着查茶碗上浮的热气,“你知道,家里来了客人,现在也算是亲戚,他们来这边水土不服,染上风寒,我想要照看一下。” 孙家一家人很不错,让青璃想到了自己家,看多了勾心斗角,连姜蒜都要斤斤计较的人,再看自家的亲戚,总是为对方考虑,给人温暖之感,这是她穿越过来之后,老天的特殊恩赐,也是她最珍惜的。 孙家也是如此和睦,锦娘,如娘很符合当下女子的形象,善良,温和,因为出身有些小自卑,有了银子也不会骄傲得和孔雀一样得瑟。如何看一个人的品行,只看他在贫穷和富贵时有什么不同,能维持本心,本来就非常难得了。 在平阳,孙家还没有自己的宅院,属于客居,说不好听就是寄人篱下,她这个做主人的拍拍屁股回家过年,把孙家人丢在这里,总是觉得不好意思,要是让他们跟着城北大军一起过年,锦娘,如娘一定会紧张地晕过去。 “你是说,想让他们也去莫家村过年吗?” 淳于谙动了动筷子,已经派隐卫查了孙家的身份,确实没有造假,也不存在任何问题,他这才放心让人接近自家小丫头。 “是打算的,不过也要问问他们的意思。” 毕竟算是认下了亲戚,还没有通知爹娘,大伯家也要告知一下,要是能去家里过年,有相处的机会,爹娘都是热情好客的人,家里住不下,还有大伯家,二伯家的宅院也空着。 饭毕,青璃主动坐上了淳于谙的大腿,比坐椅子舒服太多,她靠在他的胸口,慵懒地道,“你又忙,这么熬下去,身子能受得住?你当你自己是铁人不成?铁也有生锈的时候呢。” 青璃的话,带着微微的抱怨,却让淳于谙感觉到温暖,他深邃冰冷的眸子渐渐地融化,划过暖流,“等士兵们练习过阵法,就能轻松一些。” 现在的形式来看,大秦不知何时突然袭击,所以己方也不能放松,这场战事,拖下去没有好处,可是若接着打仗,必定是苦战一场,最近大秦没有新情况传来,淳于谙有些怀疑己方的探子是不是被发现了。 淳于魔头总是这样没日没夜的熬着,青璃想如果夜里他离开,又要折腾一身寒气,睡不好,非要闹着他陪着自己,两个人和从前一样,同床共枕,她在内测,淳于谙在外侧,相拥而眠,青璃劳累,很快进入了梦想。 有他在身边,总是觉得安逸,不需要什么防备,也不怕半夜来个采花贼,青璃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等醒来之时,发现身边早就没有他的痕迹,冰凉的,也没了他的体温。 “小姐,您醒了,少将军让奴婢不得打扰。” 麦芽眼神闪躲,早上和于嬷嬷在门口等待,见到里面出来一个黑影,吓得她差点丢了水盆,于嬷嬷倒是镇定,恭敬地退到安全距离。 少将军什么时候来的呢,又在小姐闺房过夜,麦芽脸色通红,低着头,内心浮想联翩,她抬起头,看了看自家小姐,脸色平淡如常,竟然一点羞涩都没有,莫非是她想多?一定是少将军是早上才来的,看一眼就走了。 “恩,我睡的太晚了,那边呢,起身了吗?”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转头进了屋子,洗漱过后,用着早膳,还是和往常一样,粥,馒头,这次做了一些葱花饼,煎饺,她混着搭配,一样吃了点。 “来了,那边的两位夫人过来看您,见您没起身,就回去了。” 麦芽一拍脑袋,出门一趟,片刻后,手里多了一件粉色兔毛的大披风,前面做了两个绒球,正适合少女的粉嫩,青璃爱不释手,都说南边女子手巧,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她迫不及待地穿上,对着铜镜摆了几个经典的造型。 青璃的乌发,被于嬷嬷用同色的丝带束起,几丝秀发淘气地垂落在香肩,将她吹弹可破的肌肤衬托得更加亮白,如珍珠一般的色泽,脸上未施粉黛,依然难掩其出众的容貌。 在平阳又不是京都,她不需要去书院,身边也没几个官家小姐,随意就好。青璃打扮妥当之后,去了孙家人的小院,念苹已经好了大半,穿得厚实坐在偏厅喝茶,见到青璃过来,快速地跑到门口,拉着她的手,抱怨道,“你昨日没来看我,好生无聊,听下人说你不在府上。” “是啊,回来的晚,这不是来告罪了。” 青璃笑笑,又对着偏厅内的锦娘,如娘打招呼,孙文孙武二人去街上转悠,两个小的念阳,念香非要跟着去,二人风寒刚好,闹个不停,当爹当伯父的没办法,带着他们出府去走走。 念苹来到府上,就和自家一样,她平素也是个讲礼仪的人,但是对于青璃,总是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亲近感,让她很喜欢,并且并不嫉妒她的美貌,总觉得两个人之间很亲近,虽然才认识不久,有什么好的她都愿意拿出来。 “青璃,这个好吃。” 念苹自动换了称呼,觉得称呼名字更显得亲近,她指着桌上的果盘,爆米花那边已经空荡荡,青璃自己空间也没有多少库存,准备晚上的时候在空间里做一些。 “你这个嘴馋的丫头啊。” 锦娘拉过青璃的手,笑道,“璃丫头,别理她,看她躺了两天,吃了多少东西,脸都胖了一圈呢!” “哪就胖的那么快了。” 念苹嘟嘟囔囔,用手捏了捏脸颊,抓起一小把肉,她讪讪地,莫非是心里作用,感觉是胖了一些。 今日,天气晴好,阳光明媚,是难得是一个好天气,青璃刚才找了府上一个机灵的下人,去衙门给赵知府送信,翠香楼一事,就看赵知府什么态度了,如果可能的话,她想晚上出发,回凤阳。 “璃丫头,我们恐怕要叨扰一段日子了,进了年关,没有多少宅院要出卖的,家里想买几个下人也找不到人牙子。” 锦娘,如娘第一次来平阳,人生地不熟,现在和十多年前变了模样,有些地点,孙文孙武也挤不太清楚,今日刚好有大集,他们带着小的去看热闹了。 “客气什么啊,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咱们是亲人啊。” 青璃自己没觉得不方便,新宅很大,有人住着,还能增加点人气,家里有个帮手,她不在的时候,有人暖房,前段平阳空宅非常多,最近战争稳定,一些人又回来了,想买一座条件好些的需要寻找,至少也要正月十五之后。 “这没几天就过年了,璃丫头,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锦娘有些纠结,还是出口问了一句,青璃一听话题来了,热情地邀请道,“我家在莫家村,是一个好客的小村落,不如都和我回去过年吧,家里也有屋子,能住的下。” “这样,好吗?” 锦娘和如娘二人商议了一下,问了府上的丫鬟婆子,得知青璃家有很多亲人,他们自己单方面认亲,没告知她爹娘叔伯,总觉得有些不正式,想去拜访,又怕大过年的,给人家家里添乱。 “当然了,热闹着呢,咱们一起过年,大伯娘,二伯娘,你们也感受一下北地的年味。” 提起过年,青璃笑眯了眼睛,三哥也能回来,太好了,爹娘一定会惊喜的。家里人多热闹,又没有什么矛盾,充其量就是多了几张嘴而已。 锦娘早就准备好了礼品,一共装下一马车,她想着要是青璃不邀请,她也不好厚着脸皮,就把年礼用马车运送过去,也代表自家的意思,她现在还不清楚青璃的身份,只觉得她是个家境殷实人家的小姐。 青璃开口,二人很是高兴,磕着瓜子的念苹也手舞足蹈,拉着青璃问东问西,听说她还有个堂姐在村里,与她年纪相仿,欢呼雀跃,拉着青璃进到内室,念苹有自己的小金库,里面很多都是南边小国的精美首饰。 “喏,这个是粉色的东珠钗环,不适合我,你留着。” 念苹不是个小气的,其实青璃穿着这块粉色獭兔皮子的披风,是她闹了好久才买到的,为这个还赌气了好几天,见自家娘给了青璃,她也没有生气,笑眯眯地说青璃生得俊俏,穿上定比她好看。 “正好配套啊,你用丝带,太简单了一些。” 念苹盯着青璃的乌发,柔顺亮泽,只系了粉色的丝带,她自己动手,为青璃梳了一个倾髻,斜插粉色东朱钗,觉得青璃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更让人移不开眼睛。 “那就当我占便宜了,回头我有好首饰,你随便挑。” 青璃也很是豪爽,她拍拍胸脯,说话有底气,空间里别的没有,就是不缺珠宝首饰,给几十个公主陪嫁都够了,加上打劫的,她现在绝对是大户。 和孙家人商量好明日天不亮动身,这样晚上能到村里,总比夜晚赶路好,锦娘和如娘忙着收拾,她在这边和念苹闲聊到快要午时,这才回到自己的小院。 马上就要回家了,衣服首饰于嬷嬷和麦芽几天就就整理好了,她翻检一下,准备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装了一盒子送堂姐莫青菊的首饰,堂姐过了年也要到了十五,及笄就能说上亲事,大伯想要留上一年半载,青璃觉得这样也好,不过自家发达之后,想找个门当户对有点难,高不成低不就。 ------题外话------ 二更来了。   ☆、第067章 三哥归 过了腊八节之后,每一天过的都很快,青璃带着孙家一共四辆马车,三辆装人,另外一辆马车满满地货物,都是最好的皮毛,首饰,还有些南边小国带过来的特产,青璃想推脱,孙文孙武两兄弟坚持,还放下话说,若是不收下,他们真的没脸上门去。就这样,一行人在路上漂泊了一天,正好在入夜时分回到家里。 爹莫如湖,娘刘氏和小弟子喜,从腊月初十开始天天盼着人回来,最后等来一个城北大营的士兵,淳于谙派人送信,还要耽搁一段日子,肯定会回来过来,三人心里这才踏实点,即便是这样,每日里做一堆好吃的,眼巴巴地等着。 夜里归家,带回了两家人,倒是把刘氏吓了一跳,家里的房间不多,勉强余下一间也不够用,就连夜去青璃大伯家送信,青璃的意思,原想在镇上过夜,早上回家,可是她又矛盾,之前没和爹娘说要耽搁这么多日子,眼瞅到了小年,家里还要忙着祭灶,做糖瓜,腊月二十四扫尘,整日里都有杂事,她要尽早回去帮忙。 孙家人比较老实,尤其是孙文孙武,得知青璃的正真身份,来的时候还有点忧心,就怕人家看不上他们商户的身份,青璃的爹是秀才,大哥也中了举人,家门清正,也算半个书香门第,一般这样的都对充满铜臭味的商人很是鄙夷。 来到莫家村,这个被冰雪覆盖,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落,二人算是彻底放心下来,感觉的只有温暖。青璃的家人自然没话说,对他们很关照,这种关照又不是客气,是那种真正当做亲人融入的感觉,很随便,很踏实。 莫如湖和刘氏得知青璃遭遇雪流沙,二人吓得不轻,以前爹还好些,现在陪着娘一起唠叨,她只好一直认错,保证以后绝对不去危险的地方。 村里的族人,对孙氏兄弟很欢迎,半大小子最喜欢听故事,又没有出过远门,很想知道南方的姑娘是不是温柔秀美,心里充满了好奇,没两天,他们就见识了念苹的狮吼功,把他们心里那点美好的幻想,击碎得渣都没剩下。 念阳念香在南边被爹娘拘着,玩伴不多,到了莫家村,念阳和小弟子喜很快打成一片,二人整日在外头疯跑,约村里的小娃们打鸟,溜冰,有时候组团打雪仗,玩陀螺,冰车,小弟子喜倒是不太缠着青璃了。 今儿是腊月二十五,民间做豆腐,说起做豆腐,其实就是买豆腐吃。做豆腐是一门手艺,族里已经和隔壁村的一家豆腐作坊订货,今儿是取豆腐的日子,每家每户,按照人头分配,都是嫩嫩的豆腐,吃不完就在外面冰冻,留着冻豆腐以后炖菜吃。 爹莫如湖一早就去了族学,孙文孙武也跟着,二人曾经做生意,是大掌柜,又是东家,很有经验,年后族里也要做点小买卖,选了几个族里年轻的小子,几个人好学,几乎每日都要准时去,有不懂的当场便可发问。 腊月二十五,天气更严寒,出门能冻掉下巴,青璃也不在乎形象,穿上厚厚的羽绒衣,围着头巾,从头到脚包裹严实,只露眼睛,在她后面,跟着堂姐莫青菊,念苹,三人要到库房去整理东西。 族学休沐,后面一间空房被充作库房,之前说好的,二十八那天再次分发年货,这次是用于村里外嫁的姑娘回娘家所用之物,除了早准备好的鸡鸭鱼肉之外,糖果干果被青璃用好看的红纸打包,上面系着红色的丝线络子,这样看起来送人好看,瞬间提高了档次,也有面子。 “青璃,你们族真好,还给这么多好吃的。” 念苹是个小吃货,这两天到了莫家村,更是不想走,晚上和堂姐莫青菊一起睡火炕,热乎乎的,她马上适应,睡得香甜,第二天要等用早膳之前才能醒,慌忙洗漱,眼巴巴地等着吃饭。 “那是因为啊,族人也好。” 族里人上交了家里的田地,像莫子山家里有生意的,百分之八十的收入都归到族里,这其实就是压榨和不平等条约,为了让族里贫富差距尽量不要太大。青璃自己家的铺子,早早的记在了娘刘氏名下,倒是没有动。 只要族里能吃饱穿暖,有银子花用,族人也不会计较太多,他们依然选择了相信莫如湖,相信青璃,这让青璃很感慨,这时代人都挺实在,或者说族里人想法简单了些。 没分家的人家,妯娌们都有私心,有时候因为葱蒜争吵,很常见,谁也不想让对方占了便宜,本质是家里不富裕,人们就习惯于斤斤计较,现在族里一切全部安排妥当,她们立刻心思豁达,有了吃喝,就不差那三瓜俩枣的,当然有个别精明喜欢算计,可以忽略不计。 经过小白狐狸羽幽鉴定,从大秦打劫来的润手膏,效用不错,她把包装换成了统一的扁盒小瓷瓶,分发给村里女人们,有人用的好,会过来讨要,想回娘家作为年礼送人,并且愿意用一条大鱼抵,青璃点头,超出预算之外,就要靠族人们自己掏腰包,这样很公平。 把库房整理了一番,每个人都分发了一个大布兜,鸡鸭鱼肉放在布兜之内,外面绑着红线,这样提着出门,喜气,要是娘家人一看,知道出嫁的女儿过的好,也会笑得合不拢嘴儿。 “小妹,初二你和三婶回刘家村吗?” 莫青菊穿着一身姜黄色厚棉袄,头上戴着一颗大东珠钗,是念苹送给她的礼物,莫青菊很喜欢,这今天都戴在头上,爱不释手,常年吃好喝好,她在几个月前来了月事,身子长开了一些,面庞更加妍丽,成了大姑娘。 “应该是不能吧。” 学堂里面没有生火炉,库房很冷,四面漏风,青璃发现窗户上有一块高丽纸破了个窟窿,她在隔壁有暖炉的地方,熬了点浆糊,爬上爬下换新高丽纸,听到堂姐这么一问,她眼神闪烁,因为当时一激动,答应了淳于魔头,初二要陪着他一起过。 念苹手脚灵巧,打着绳结,她抬头笑了笑,大声地道,“你们不知道吧,在沐阳是腊月二十四小年呢,今天二十五,那边也不吃豆腐。” 沐阳城有一种习俗,传闻祭灶之后,玉皇要在腊月二十五这一天,下凡间查察人间善恶,并定来年祸福,所以家家户户祭之祈福,称作“接玉皇”,这一天起居,言语都要谨慎,争取好好表现,以博取玉皇欢心,降福来年。 大周很大,都是同一个国度,习俗却大不一样,听说在西北,腊月二十五这一天,是有名气的“赶乱岁”之日,灶神上天之后,民间没有神管辖,这一年百无禁忌,最宜嫁娶。腊月不是农忙,平日忙碌的百姓们能歇着喘口气,赶上这样的喜宴都很热衷。 “沐阳那边气候好,进了腊月,听说花草还绿着,在咱们凤阳,冬日嫁娶的人家不多。” 当时大堂哥莫子冬着急成亲,所以定在腊月,那时候莫家村要比现在闭塞得多,大雪封山,马车轿子进村都很费劲,要是看赶在天头不好,要新娘子下花轿,自己迎着冷风,走上很长一段路。 在北地,成亲最好的时节是秋收后,家家户户有银子,手头宽裕,农忙累得够呛,吃喜宴有油水,也能补补身子。 “我爹娘说,以后就留在平阳扎根,我的亲事也要在这边解决了。” 念苹叹了一口气,南边多是斯文俊逸的读书人,身材弱不禁风,皮肤很白,那些大娘们大都喜欢这样的类型,她还没有定亲,还不知道能找到什么样的亲事。 “哈哈,你个丫头片子,你才多大!过了年才十四吧!” 念苹瘪着嘴,酒窝深深,一脸怨念,把莫青菊逗得捂着嘴,咯咯地轻笑了两声,“还没见你这么着急出嫁的。” “什么啊,听说青璃都定亲了呢。” 话题转移到这里,青璃揉揉额角,她定亲,那完全是被算计了,那是个意外,现在想想,和淳于谙定亲也好,至少共处一室,不会被太多人说嘴,说什么有损名节,在士兵那里,她是淳于魔头的人,已经被打上了烙印。 “在京都,女子十七八岁没有出嫁的多的是。” 莫青菊接了一句,她过了年正好十五岁,爹娘想留她两三年再出嫁,做了别人的媳妇,就没这么自在了。可是亲事现在没有着落,离开京都的时候,四婶和娘说,亲事不用着急,想要在京都给她找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她心没有那么高,看堂姐莫青黛,找了个镖师成亲,日子过的很和美。 亲事,是小姐妹共同要探讨的话题,古代女子早熟,十四五就要愁这个,青璃无奈地叹气,这个时候还不比现代,自己选择的权利都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运气好能遇见个品行端正的,若是倒霉,定亲前没打听清楚,以后就要过苦日子了。 收拾好了库房,三人出来,锁上门,这会二堂哥推着板车回来了。隔壁村就在莫家村通往镇上的必经之路,不远,板车上厚厚一层,一层一层堆着豆腐,做出来的时候都是热的,现在天冷,一路上在就折腾没了热乎气。 年后,族里要盖屋子,几进的青砖瓦房,第一进留给族里人聚会,发个东西,组织个活动,都在这边举行,现在没地方,暂时借用了族学。 一路上,有族人看到莫子华,主动过来帮着推板车,也有小娃,到族里人家通知领豆腐,青璃让于嬷嬷回家取一个小盆,也领上一块,她这次回来从空间弄出几条活鲫鱼,晚上就做个鲫鱼豆腐汤喝。 按照大年里正常的程序,明日是杀年猪,不过村里人着急,早就宰了猪,族里分发一些,家家户户不缺猪肉吃。每年一到过年油水多起来,青璃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到过年格外想吃素,照她说,做点清粥小菜就好。 “小妹,咱们回去正好路过六婶家,把豆腐也帮着送去吧。” 莫青菊排队,替莫子山家里领了一块。前段时间出了那么大的乱子,秦氏女不知所踪,莫六婶再次卧床不起,她早点熬干了心血,底子太差,又连接遭受打击,气血虚,每日需要喝汤药调养。 秦氏女被她的脱发药水折磨之后,成了秃子,疯疯癫癫地跑了,莫子山因为此事,也算彻底歇了心思,昨天和青璃聊过之后,他决定听爹娘的意思,找个老实本分持家的,也是这么一辈子。 年少时候那点爱慕的心思,已经是镜花水月,一切都和他想的不一样。还不如听从爹娘的安排,他现在年龄也不小,家里不缺银子,也该考虑成家。 晚上吃饭,青璃随口感叹了一句,爹娘听后连连发问,二人已经做好最后的决定,等三月三,大哥考过进士之后,成亲的事绝对不能再拖,必须下最后通牒,莫子归是家里的长子,没带个好头,到了及冠之年还不听话,让爹娘跟着操心。 刘氏嘀咕,背地里和莫如湖也说,实在不行就装病,这招比较管用。在京都,那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挑不出来一个合心意的吗,若是如此,也不拘于门第,就算是寒门也没有关系,只要莫子归习惯,他们就没意见。 爹娘注定要失望了。青璃摇头,有时候还有点希望山子哥晚点成亲,为自家大哥打掩护,当然只是想想,她晓得莫六婶有多着急。 念苹跟在二人身后,走进莫六婶家的院子,他们刚到门口,莫六叔搓着手,笑眯眯掀门帘出来,道,“璃丫头,你这是送豆腐的?刚才东娃来通知说族里发了豆腐,我正想过去呢。” “六叔,正好顺路,帮你领回来了。” 今日是镇上店铺关门之日,莫子山早早地去了镇上,家里只有六叔和六婶,堂姐莫青菊心细,想着六叔还要熬药,正好她们几个人顺路,就过去送一下,也不耽误事。 不到晌午,这天就阴森森地,似乎又要下雪,北风不大,但是冷风夹杂一种冰寒之气,莫六叔邀请三人去坐坐,这个时辰怕添麻烦,青璃还是委婉谢绝了好意,要到了午时,她要回家歇晌。 回到莫家村,日子就安逸一些,比在平阳好很多,念阳和子喜疯跑累了,就跑到青璃的偏厅,午时家里不做饭,青璃这里不缺好吃的,有时候烤个红薯,烤个土豆,这几个小娃不挑食,吃得笑眯了眼。 日子一天一天重复,扫房,扫尘,除晦气,贴桃符,窗花,挂新的大红灯笼,今年年景好,族里又给贴补,族人美滋滋地,定能过个肥年。 腊月二十九是个重要的日子,莫家族人选择在这日祭祖,全族人准备了鸡鸭鱼肉,各种丰富的吃食,祭拜祖先,让先祖们放心,莫家村已经慢慢地得到振兴,族人团结一心,早晚有一天,会恢复昔日辉煌。 祭祖之后,族人们欢聚在族学里,大家围着火炉,畅所欲言,大家七嘴八舌,提了一些建议,支持族长,以后族人定能过上更红火的日子。 腊月二十九的晚上,青璃睡不着,破天荒地失眠。窗外下着鹅毛一般的大雪,估计会下到大年三十。都说瑞雪兆丰年,在大年三十下雪,是个好兆头。 孙家被邀请来家里过年,还有大伯一家,家里地方小,说好去大伯家吃年夜饭。青璃披着袄子,盯着昏暗的油灯,这个时候,最是想念亲人,什么时候,家里能有一个大团圆呢。 胡思乱想很久,一直到夜深,青璃这才准备歇下,等醒来之时,就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大年三十。 夜里,青璃辗转反侧,听到门口处有细小的脚步声,她快速披上衣衫,打开门,跳到院子里,前面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紧张道,“别喊,我是这家的人,半夜不想打扰到爹娘,不过,你是谁啊,好像小妹啊。” 莫子松抓抓脑袋,一身寒气,为了赶时间,连续两夜不眠不休,他和林风澈没有坐马车,骑着快马,林风澈回到镇上见干爹干娘,他继续顺小路回莫家村。 深夜爹娘在休息,莫子松不敢叫门,从院墙翻过来,刚进到院子里,撞上从厢房刚出来的青璃。五年未见,在沐阳听四叔说,自家小妹在京都过得很好,已经从当年脸上带着疤痕的小姑娘,蜕变成真正的角色佳人。 在沐阳打仗很辛苦,莫子松当时是冲动,有点少年的热血,不服输,和林风澈当立即下决定跟随四叔的脚步,去沐阳杀敌,一次突击中,掉下城墙,差点丢了性命。 在南边,他真正见识了战争的残酷,每一次胜利,都是用无数条人命堆积的,他恨透了战争,可是却无可奈何,他想杀光所有的乌合之众。在战场上,最忌讳心软,莫子松恰恰是一个单纯的人。 记得第一次上战场,他心里还在想着,不能赶尽杀绝,制造杀孽,结果在一次战争中,他手下留情,而那个被他放过的士兵反过来用剑刺伤了他,讽刺他,这里是战场,不是武馆的比试台。 很快,莫子松真正地蜕变,成为一名出色的士兵,他和林风澈武艺不错,学的都是扎实的功夫,在战场上,他又学会如何制敌,从万千士兵中脱颖而出,立下功劳,成为一个小头目。 不靠四叔,单靠自己实力,莫子松很满足,他没有选择爹娘曾经希望的路,没走继续走科举,因为他对习武更有兴趣。从小就在大哥的光环之下,无论做什么,总是输给大哥,大哥莫子归从来不需要爹娘操心。学堂的先生问什么,大哥都可以对答如流,在他眼中,大哥是要仰视的,将来定能考上进士,所以莫子松想走另一条路,自己建功立业,虽然没有想象那么简单,好在他已经成功走出第一步,并且学到不少东西。 平日里,在营帐,莫子松跟在四叔旁边,最常问的就是在京都的生活,他放心不下小妹,心里想,如果谁欺负小妹,他会功夫,能把那个人打得满地找牙。 小妹早已经不是莫家村那个丑丫,她在京都惊才绝艳,在官家小姐中有很好的名声,并且长成了绝色姿容的美人。莫子松每当这个时候就托着腮,笑嘻嘻地问四叔,会不会二人相见之时,他认不出自家小妹。 “三哥?” 青璃站在院子里,愣愣地。前两天联系小灵,这傻鸟说,三哥和林风澈还有好远的路程,这一路风餐露宿,总得有睡觉的时间,最快也要初一以后才能归家。 五年了,一晃这么久,青璃眼睛有些湿润,她抬起头,直视前方高高的壮硕小子,三哥身高窜的很快,脸庞带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这笑容温暖了她。 记得儿时,三哥在学堂回来,总是要抓着她一起玩。三哥莫子松能吃,时常吃不饱,一起吃晚饭,假装和她抢吃的,其实是希望她吃得多一些,他自己被爹娘骂,也是笑嘻嘻地不解释。 三哥和大哥性子不同,同样是疼她的,只是五年未见,为什么多出一丝陌生感了呢,因为他们真的都长大了吗? “小妹,你怎么还是和原来一样傻乎乎的啊。” 莫子松身后背着一个大包袱,他把包袱放在一旁的木架子上,上前几步,用手快速地揉揉青璃的脑袋,瞬间乱蓬蓬一团,他笑嘻嘻地,以前也总喜欢这样欺负小妹,那时候小妹一头干枯的黄毛,还是现在,好看多了。 “四叔可没少夸你,说你冰雪聪明,你看看你这傻样,连三哥都不认识了!” 莫子松捂着胸口,做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他沮丧地道,“早知道就不这么着急,三哥我两天两夜没睡啊!” “哇……” 青璃大哭,她开始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心酸到不行。三哥比以前瘦了,人也变黑一些,手上还有疤痕,一定是在沐阳吃了苦头,她舍不得,加上见到三哥惊喜,和小女娃一样痛哭。 “你这丫头,要是让爹看到,一定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莫子松嘟囔着,拍拍青璃的后背,“要是咱爷在村里,一定二话不说,直接给我一个大鞋底。” 天空中飘着雪花,短短的时间,青璃和莫子松身上已经漂浮了一层。正屋,莫如湖和刘氏睡得也不那么踏实,今年和往年不同,小女儿回来了,又嫁走了二女儿,总是觉得有点不自在。 深夜里的哭声,传得老远,莫如湖和刘氏起身,点燃了油灯,打开房门,刘氏紧张地问道,“璃丫头,你这是咋了,大半夜的,怎么哭了?” “娘,三哥回来了!” 青璃大叫一声,用手抹着眼泪,拉着莫子松的手不松开,她哭泣道,“你为啥不去京都看我,就那么和四叔去沐阳,听说你从城墙掉下来,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呢!” “说啥呢,你三哥福大命大,还想娶媳妇给咱爹娘抱孙子呢!” 莫子松连连给青璃使眼色,这消息是瞒着爹娘的,他这么使眼色,从屋里出来,打着灯笼的莫如湖道,“三小子,你骑马回来的?天冷着呢,咋把眼睛冻抽筋了呢?” 爹这么一说,青璃破涕为笑,这才想起来,二人已经在院子里至少站了一刻钟。她拉着三哥,进到了爹娘的偏厅,赶紧准备了火炉。 这一闹腾,动静有点大,崔奶奶,于嬷嬷都听到了动静,忙前忙后地在灶间烧热水,又下了一碗鸡丝汤面,正好家里有鸡汤,连夜炖着,预备大年三十的菜品。 偏厅,火烛明亮,青璃坐在莫子松对面,定定地看着自家三哥吸溜面条,他还是很小时候一样,每次吃饭吃菜,都是这样一脸幸福的表情,一碗面条,可以吃得红光满面,脑门冒汗。 “三小子,你四叔咋没回来呢?” 刘氏见莫子松吃得急,嗔道,“家里还有汤面呢,吃慢点,也不怕噎着。” “娘,这汤面肯定不是您手艺,你是擀不出这么劲道的。” 莫子松美滋滋地吃着,被刘氏拍了一下脑袋,“我擀面条不好吃,你以前咋吃的?” 青璃喝着茶水,听三哥讲述沐阳情况,与孙文孙武兄弟说的差不离,那边需要军队驻守来稳定民心,现在开不开战,还没个定论,要等新皇决定。 沐阳现在的天气暖和,袄子都不用穿,莫子松在军营里结交了几个兄弟,算是生死之交,相处得很好,那几位都是南边人,得知他回来,非要给他准备土特产。 能来做士兵的,多半家里条件不怎么样,哥几个也没攒下几个银钱,都花在他身上了,买了一些小玩意,还有一大块的风干羊排,味道很好。其实还有水酒之物,他带着不方便,路上和林风澈喝光了。 四叔莫如海得知他回来,本想准备一些年礼,但是被莫子松拒绝,家里什么都不缺,他赶路不乘马车,再说莫子松也晓得,四叔的银钱几乎都搭在士兵身上,他合计可能四婶不知道,是私房银子。 “这次回来,你能呆几天?” 刘氏听说沐阳战事不算完,脸上带着忧心,三小子一走就是大半年,这战事没有个三五年平息不了,不是又把婚事给耽搁了,再说战场上刀枪无眼,她这个做娘的,每天心都悬着。 “过了十五在走,现在南边没大事,四叔让和林风澈多呆几天。” 莫子松说了一些南边战况,尽量捡好的说,没有提及被屠城的情况,娘是个温柔的女子,听说这么惨,怕吓得背过气去。 “小妹,四叔说的没错,真变了模样,多亏你三哥机灵,还能认出你来。” 说到战争,气氛低沉,莫子松赶紧转移了话题,提了几句青璃小时候的事,爹娘这才露出笑容来,又开始叮嘱不停。 众人聊了几句,见莫子松一脸疲惫,就不好再说下去,于嬷嬷在三哥的房间铺好被,又打了睡,让他自己洗漱。 大年三十早上起来,院中的雪已经很厚实了。一大早,家里人用了晚膳,只有三哥,怎么叫不醒,在炕上呼呼大睡,爹娘心疼,就让青璃在家看着,他们提前带着崔奶奶等人,提前去大伯家帮忙。 每年,三十的年夜饭都是重头戏,家里鸡鸭鱼肉,什么都不缺。有了食材,追求的就是菜色,味道,家里人早就研究过,现在过去,早上开始忙碌,炸一些肉丸子,红薯块,糯米芝麻球等,给家里的小娃们当做零嘴。 “四姐,三哥还没醒呢。” 小弟在家里等了一会儿,拉着青璃听了几个故事,他和念阳约好看大伯家养的几只小兔子,前几天上山,青璃从空间里放了一窝出去,其中有一只很是漂亮,白色的毛,黑眼圈,大伯娘还在嘀咕,这兔子不像野兔,倒是像是城里小姐们养的宠物兔子,一只好几两银子。 “是啊,我在家里等着,你先去大伯那吧。” 家里人除了青璃之外,都没和三哥分别太久,青璃坐在三哥屋子里喝茶水,等候他起床,这一路上肯定是两三天没睡,不然不会回来这么快。 又是一个大年三十,不知道平阳城的大营是怎么庆祝过年的,那些后勤的军需,早早就准备妥当,听方侍卫说,今年还要集中在沙场上,有射箭比赛,胜出的士兵将得到青璃送出的新年福袋。 福袋里面什么都有,有的是金银锞子,也有精致匕首,最差的是糖果干果之物,这根据名次分发,听说士兵们的热情很高,在训练之余,他们也会练习射箭。 “啊,这一觉睡得真舒服啊!” 莫子松揉揉眼睛,从炕上坐起,看到自家小妹,惊讶道,“小妹,你咋进来了?” “看你睡得和猪一样,爹娘先去大伯那边了,连小弟也弃你而去,只有我等着你,你那是什么表情?” 青璃努努嘴,站起身从屋子里绕一周,“你别和我说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啊,我出去等你。” 莫子松摇摇头,又被小妹堵得没话说,他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换好衣衫,把被子叠整齐,这才出门,见自家小妹正在院子里堆雪人,脸上带着微笑,双颊粉红,眼眸清澈,突然觉得她长大了。 “小妹,听说你和淳于少将军定了亲事。” 莫子松跺跺脚,一脸得意,在沐阳,一向不苟言笑的淳于老将军,对他颇为和气,一想就知道,这是沾了自家小妹的光。每次都听说淳于谙是多么多么厉害,在北地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十二岁上战场,建功立业,完全凭借自己的实力。在大秦提起淳于谙,大秦的军队直哆嗦。 当年莫子松去武馆学习的时候,就有这样的说词,淳于谙成了他心中崇拜的对象,没想到阴差阳错,巧合地即将成为妹夫,莫子松美滋滋地,作为未来的大舅子,怎么也能得到点好处。 “恩。” 青璃诧异地抬眼,北地把淳于魔头说的太好,那口碑一边倒,自家三哥多半也是被欺骗的人群,要是到京都听听,就不是这么回事。 “小妹,你在京都四年多,过的还好吧?” 兄妹二人一起坐在偏厅喝茶,能在一起的时间短暂,等过了年,三哥还会回到沐阳,未来是不是要继续打仗,就看白若尘和水零黎夫妇怎么沟通。 “还可以,就是没有家里自在。” 在京都不如北地自由,但是也有好处,结交了一些好姐妹,开铺子赚银子比北地快。 爹娘不在,青璃这才问起沐阳战场的情况,得知比想象的惨烈得多,四叔,未来公公淳于老将军,还有多名主将,几乎每个人都受过重伤。 “小妹,爹娘有没有提过大哥的亲事?” 家里没人,三哥鬼鬼祟祟的四处望了望,这才道,“我和你说,有一次晚上我出来小解,看到大哥和一个女子在院子里说话,那女子娇滴滴的,很美。” 青璃不置可否,夜里,以大哥的直觉,不可能发现不了三哥,能在夜里见面,八成是鬼罗刹成员,娇滴滴的,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如玉。 “所以说,大哥肯定有意中人,我没敢和爹娘敢提。” 无意中窥破大哥的秘密,莫子松也不敢和别人提起,那女子穿着一身白裙子,貌美如花,他只看了一会儿,对方就没了踪迹,这事他一直放在心上。 青璃摇摇头,把最近村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山子哥因为这件事无比后悔,已经答应相看人家,现在莫六婶的意思就想让山子哥快点成亲,莫家村里,一共就两个剩男,大哥和山子哥,山子哥马上解决个人问题,大哥的亲事,会成为爹娘首要目标。   ☆、第068章 守岁 昨夜下起了大雪,等到大年三十这天早上,雪花已经变得稀稀疏疏,天也没有往日那么冷。 早上醒来,能听到断断续续的鞭炮声。这个时候爆竹不算便宜,除非过年或者家里有什么大喜事,不然也没有多少闲钱买这个。今年的鞭炮,族里统一发放,每人家里一挂。 有鞭炮,可便宜了这些小娃们,它们不舍得放上一挂,会顺着细线拆开,分散着装到兜里,疯跑出去找小伙伴壮胆。往年村里人家条件良莠不齐,大多数小娃结伴去老族长家门口观望,看到有人放爆竹,那眼里带着都是期盼很羡慕。 旧年,小弟子喜还小,爹娘不放心,青璃的大哥莫子归,三哥莫子松带着他放爆竹,小弟童言童语,直呼想要快点长大,因为长大之后可以陪着青璃去河边捞鱼,二姐的洗衣盆也能帮着端起来。 近几年,小弟慢慢地长大,家里的条件好转,也有了下人,但是小弟习惯独立,每日起身,洗漱都不用下人服侍,他进了学堂之后明白更多道理,比小时候更加懂事。 五年了,终于回到莫家村过年,青璃和三哥莫子松管好院门,二人结伴一路走,遇见很多从家里疯跑出来的小娃,小脸儿冻得通红,一身新袄子,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远处是连绵起伏,白雪皑皑的群山,进出是一片雪白的山村小院,家家户户门口挂上了红灯笼,贴上窗花和福字,上方的烟囱炊烟袅袅,偶尔经过族人家里,还能听见厨房传来的喧闹声。 年夜饭要天擦黑才开始,一大早就有那妇人起身准备,煎炒烹炸,族里发放了菜籽油和豆油,往年怕费油不敢炸的,今年完全没了顾虑。一路上遇见很多族人在院子外面扫雪,见到莫子松热情地招呼,三哥可是比以往身量高很多。 青璃家清一色的大个子,只有娘刘氏不算高大,也是中等身材。青璃虽然才十三岁,可比同龄十七八的少女还要高些,姿容脱俗,单看外表,很难猜出她的年岁。 “青璃,你怎么才来啊,菊姐姐说你打络子好看,我不服气,能比我们南方的姑娘还厉害吗?” 念苹穿了一件红色的袄子,跑到大门口处,探出脑袋张望,见一旁的莫子松,她带着小酒窝,自来熟地道,“三哥,我是念苹,你们家的亲戚。” “咱家啥时候有这门亲了?” 莫子松停住脚步,疑惑地望着青璃,他抓抓头,“这看着不是附近村子的人吧,难道是二堂嫂娘家人?” 孙家来到莫家村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村里的人有很多还不知道认亲,只知道青璃家里来了客人,会在莫家村过年,昨日莫子松回来已经是深夜时分,早上又睡了懒觉,兄妹这么多年没见面,话题自然多,来没来得及说这个。 “你不知道我,我可知道你,你是松子哥。” 念苹手里拿着一支梅花,放在鼻下轻嗅,一脸得意地道,“我可听说了,你原来是个上跳下窜的淘小子,现在看着也不像。” “噗……” 青璃没忍住,笑出声,念苹的出现,已经让莫家村的小伙子们对南方的小家碧玉歇了心思,这丫头心直口快,也没什么顾忌,是个单纯的人。 “你一个黄毛丫头,说我淘小子?” 莫子松抱着胳膊,惊讶地上下打量念苹,“我说丫头,你不是冒名顶替上门来认亲的吧?从来没听说你这号人。” “你马上就能听说了。” 念苹摇头晃脑,做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拉着青璃进了院门,咋呼道,“快快,我要看看你打的络子,送我一个,我晚上挂在墙上,喜气呢!” 二人进了院子,莫子松一脸疑惑,他是真没听说家里有什么亲戚,一进大伯家吓了一跳,发现多出来两家人,孙文孙武对他很热情,也讲了一下家里人的渊源,倒是把莫子松逗得前仰后合,糕饼果子都没从前吃的多。 今年家里爷奶不在,二伯一家也不在,多出两口人,同样热闹。锦娘是个细致的女子,在厨房帮着大伯娘一起忙活,剁肉馅剁得细碎,如娘摘菜,家里的下人也各自分工,每个人都能找到活计做。 青璃进厨房一趟,见肉丸子和红薯条已经炸好,迫不及待地用碗扣着,端进了堂姐的闺房,念苹,念阳,念香,小弟子喜呼啦围上来,你一个我一个,青璃刚品尝了一个肉丸子,肉馅细碎,比曾经吃过的味道还要好,这次材料也不能和往年比,她在空间用大虾提炼出一种鲜美的虾油,她眯着眼,享受美食是最快乐的时光,等她摸到碗边的时候,瓷壁光滑,手再次一探,空空如也。 “青璃,没有了。” 念苹眨眨眼,无辜地道,“我只吃到两个丸子,一个红薯条,剩下的都是念阳吃的,他刚才抓了一大把!” “那是分给念香的,她是矮冬瓜,够不着!” 念阳眨着机灵的大眼睛,使劲地摇头,坚决不承认他抓了一大把,他才八岁好不好,手能有多大啊,明明看到他堂姐念苹抓了一把塞在嘴里的,娘说,女子懂得礼仪,斯文柔和,可是自家堂姐还不如菊姐姐柔和呢。 屋里的炉火烧得很旺,暖和着,青璃脱下外面的披风,用澡豆细细洗了手,从堂姐的小篮子找到络子的五彩丝线,要不是念苹提起来,她都快把这件事忘到脑后去。 莫青菊在厨房里帮忙,被大伯娘一伙人赶了出去,离开之前用小盆装了一盆好吃的,刚才青璃拿的不多,屋子里那么多孩子呢,哪够吃。这次种类丰富,有炸年糕,炸芝麻团子,还有薯条和鸡块,几个小的欢呼一声,立刻围过去。 沐阳城过年和北地不一样,他们在大年三十晚上吃年糕,意为年年高,而北地多为饺子,意为交好运,不管吃什么,都是对来年的一种憧憬,一般来说,年夜饭最少八道菜,取双数成席,意在好事成双。 “别吃太多,当心积食。” 莫青菊给几人端来温水和布巾,等几个小的吃饱之后,拍着肚子过来洗手,子喜和念阳商量着出门去遛弯,找村里的小娃们一起放爆竹。 每年三十,小娃都是最清闲的时候,大人要在家做活,没人拘着他们,出门疯跑,族人懂得友爱,大家都是同族,一笔写不出两个莫字,同气连枝,都是血缘上的亲人。 学堂的先生教育得好,这些小娃上了族学之后,懂得了道理,冬日里,天黑的早,每天下了学堂,这些大的会主动送小的回家去,见人进了院子才放心离开。 “哇,真是漂亮,用金线和银线,可以编织成锦鲤呢,青璃你手真巧!” 念苹看不清楚青璃是怎么打的络子,只看她修长的手指,拈着红线,十指翻飞,有行云流水的美感,念苹呆愣愣地看着,有些恍惚,等到清醒过来,一条胖胖的红锦鲤已经打成,下面垂着丝绦。 “这个很简单,加金线也可以。” 这些都根据空间之中的图样打的络子,以前青璃尝试过简单的,她精神力高,手速快,一个时辰可以打出很多个不同样式的,那会儿家里还没有多富裕,她把这些给小舅去换银钱,补贴家用。 姐妹三人在偏厅里喝茶聊天,厨房里,丫鬟婆子,大伯娘,锦娘如娘聊得火热,年夜饭的冷盘已经全部准备好,凉拌海参,菠菜花生米,一盘水晶肘子,一盘猪头肉,还有松花蛋,黄瓜丝,豆芽,豆腐皮加上白菜丝,萝卜丝用糖醋和芝麻酱拌了一小盆,清新爽口,解油腻,适合男人们下酒。 青璃提供了一些大干虾仁,正泡在盆子里,晚上用虾仁韭菜,白菜猪肉等做上个双馅料的水饺吃。这才大年三十,大伯娘就合计正月十五要吃什么,今年镇上未必有灯会,但是凤阳很热闹,要举办每十年一次的花灯节,只要家里过的去的人家,都会去看,客栈住得满满的。 家里在凤阳城有宅院,不远处还有小庄子,莫如湖曾经和娘刘氏提过,因为凤阳也不算远,想带着村里的男女老少一起去看热闹。 莫家村家家条件转好,有些老一辈的族人,一辈子没去出过镇上。以前对刘氏莫如湖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哪个村子的老人,几乎都是这么过的一辈子。 自从去过京都,一路上跋山涉水,也见识到很多有趣风俗,莫如湖心境更上了一层,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以前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想去游学一直是莫如湖的梦想。家人供着他念书,倾尽举家之力,他不可能说走就走,不做先生赚银子怎么养家,家里还有几个小的要念书。 如今,情况大不相同,家里人吃饱喝好,过上富裕日子,他就起了帮扶族人的心思,以前是没那个能力,看到同族的兄弟们在城里做工,码头上扛着沙袋,累得有时候倒在地上恨不得睡过去,他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他知道自己家什么条件,看着干着急,忙不上忙。 孩子娘刘氏,嫁进来之后,从来没做过农活的人,在娘家也是娇养的,到了莫家村真是什么苦都吃过了,他就想现在也要适当的享受一下日子,唯一忧心的,恐怕就是大小子莫子归的亲事。 过了午时,家里人全部出动,每当到年夜饭之前,都是家里小娃们最激动的时候。今年爷奶,二伯一家不在村里,小弟私下还对青璃说要少领红包,孙文孙武兄弟到来,这算是把这份全贴补上了。 地上放了一个厚厚的垫子,磕头的时候,青璃扭捏,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小娃,至少外表不像,这些压岁钱,和小弟子喜一起领,总觉得奇怪。 三哥莫子松嘿嘿一笑,很是麻利地跪倒,和从前一样说吉利话,逗得几个长辈很开心,红包抱了个满怀,他小声在青璃的耳边嘀咕道,“小妹,小时候三哥收到红包,能分你一半,现在你可比我富裕,我还要留着银钱娶媳妇呢。” “等会红包都给你存着。” 青璃轻咳两声,打量三哥,过了年也有十七,村里十七的小子当爹的大有人在,也到了定亲成亲的年纪,三哥心心念念取媳妇,神仙大哥不为所动,她揉揉额角,这一家子兄弟姐妹,真不像一个爹娘生出来的。 兄妹二人聊天的时候,三哥莫子松告诉青璃一个秘密。他在沐阳被军中的一个五品将领看好,那个将领很是正直,是沐阳人,有个和青璃一样大的闺女,来军营里面送过饭,那手艺真是相当好,他很快看上了人家姑娘。 “你是看上了姑娘,还是瞧上人家手艺?” 三哥莫子松是个吃货,从小就是,也没什么节操,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胃,这句话绝对是给他专属设计的。 “当然是看上了那姑娘,因为只有那姑娘才能做出合胃口的饭菜。” 姑娘也算是个官家小姐,性子活泼,爱说爱笑,四叔见他喜欢,就和将领通了气,想等着战事平定下来一些商讨亲事。但是莫子松现在被大哥压着,这次回来格外关注大哥的亲事,因为宗族里面讲长幼有序。 “你和爹娘说吧,准保乐呵,咱家开明,不兴这个。” 青璃现在恨不得马上冲到厨房告诉娘这一喜讯,有了三哥愿意成亲,爹娘就不会对大哥逼得太紧。 还有一个小秘密,如今也不是不能说,是林风澈的,他家原来是京都有名气的皇商,因为当年供给布料的时候,白皇后比姜贵妃高一个级别,当时姜贵妃得弘德帝宠爱,独揽后宫大权,因为此等小事记恨,就拿着一把剪子,剪破了布料,诬陷是林家干的,罪名为藐视皇族。 林家一刻之间轰然倾塌,从上流的皇商,沦落成为被放逐的对象,家里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又经历一场内斗。当年林风澈还小,就这么凭着一股力量,带着妹子逃到了北地。 他妹妹貌美如花,被许猪头调戏之后,自尽而亡,只剩下他一个人找许家拼命,被打得奄奄一息,青璃遇见起了同情心,就把人捡了回来。 当年也是林风澈运气好,青璃还小,比较单纯,若是现在遇见这样的事,她丝毫不会动恻隐之心,因为会猜忌,那个人可能会是大秦或者耶律楚仁的探子,为了算计她而在特定的地点出现。 新皇登基后,大赦天下,原来一些冤假错案,也得到了平反,其中包括如玉的爹颜大人,被姜贵妃所害,真相查明之后,曾经贴出告示,并且以报纸的形式扩散出去,京都的百姓们渐渐知道真相,简直对妖妃和庶子恨得牙根痒痒,以至于民间的庶子庶女更不招人待见,他们成了狠毒的化身。 天色昏暗,偏厅里早早点燃了油灯,大堂哥莫子冬和二堂哥莫子华搬着桌子,这次家里人男女眷分桌,都在一个屋子里,上菜也方便,大伯忙前忙后,他哼着小曲,搬着酒坛子。 “看到没,你大伯有了酒啊,就成了这副模样。” 青璃家人各有特点,爷爷莫福来,一辈子离不开烟袋锅子,让他几天不抽上一口,那都是要命,开始青璃也劝说,后来未果,见爷爷身体硬朗,还能抡着鞋底追打人,她也就放心下来。 大伯见到新种子也是一脸好奇激动,如一个求知的小娃,再有就是好这一口,平日里大伯娘严格管控,坚决不许多喝,每天只准许喝一小酒盅,今儿大年三十,不限量,大伯美滋滋地。 这次准备酒的时候,青璃特地用准备好几样,有高度烈酒,也有绵柔一些的滋补的人参酒,小白狐狸羽幽不知道从哪抓来一些蜈蚣,让她泡了一大坛子。 夏日在地里,有时候会窜出一只蜈蚣,青璃怕虫子,只要有她出现,周围必撒驱虫粉,大伯和大伯娘不怕这东西,被蜈蚣咬了之后,手臂,大腿一直青肿,一年也不见好。 羽幽研究了两个配方,一个是土方子,用大葱切得细碎,涂抹伤处,几次就可以转好,还有一种,用蜈蚣酒涂抹,见效更快,喝了还能补身子。 “大伯,今儿要守岁,还有一顿饺子呢。” 青璃出门端菜,在门口处遇见大伯,提醒了一句。 “璃丫头,你还信不过你大伯吗,我酒量比你爹可好太多了!” 莫如江满脸喜气,拍了拍青璃的肩膀,自豪地道,“当年啊,在莫家村,论喝酒……” “行了,你可别吹了,你那酒量是好,喝多了就往桌子上跳,嫁你那年,你一进喜房就跳上了桌子,我还以为嫁给了猴子呢!还是只大马猴!” 大伯娘捂着嘴,都二十多年了,还是印象深刻,当年家里穷,没啥值钱的家当,只有喜房的桌子,是兄弟几个在山里砍树打造出来的,差点被他压塌。 “当着孩子面,你说这个干啥啊?” 提起往事,莫如江难得红了脸,黝黑的脸上带着憨厚地笑意。他就是喜欢喝酒,以前家里没银子买不起,成亲是当时喝的最多一次,就没控制住量,洞房花烛出了大洋相,打呼噜睡了一宿。 青璃不知道还有这段历史,从来没听人提起过,她怕大伯尴尬,赶紧掀着帘子出门,躲到没人的地方一顿狂笑,可想而知,大伯娘有多尴尬,洞房花烛闹了这么大的笑话。 不过大伯和大伯娘夫妻多年,感情一直不错,偶尔有争吵,也是大伯让步,一个七尺汉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大伯娘,虽然也会阳奉阴违,到青璃家喝点小酒,但是从没办出格的事。平淡夫妻,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小幸福。 年夜饭很是丰盛,鸡鸭鱼肉,摆满整整一大桌子,今年多了几个沐阳城那边的特色,有一道卤羊肉,羊皮被酱汁淋得黑里透红,夹上一片放在嘴里有嚼头,一股浓郁的酱香伴随的羊肉的细嫩,丝毫没有一点腥膻味。 “这糖醋鱼真不错,肯定不是你大伯娘的手艺!” 大伯不停地下筷子,赞不绝口,对刚才大伯娘揭短记仇,马上开始回击。大伯娘知道大伯的小心思,回头,警告地瞪了一眼。 “哈哈,这是我们璃丫头的手艺,听说是南边的菜色,就学回来了。” 莫如湖捋胡子,不停地下筷子,往年家里都做水煮鱼,或者用辣椒做鱼,这是北地的习惯,吃什么都喜欢放辣椒,有时候适得其反,失去鱼原来的鲜味。 糖醋鱼的做法没有什么难度,先将蒜蓉在热油里面爆香,加醋,白糖,淀粉勾芡,再将炸好的鱼加葱姜蒜放入芡汁中。还有一种做法,把鱼煎熟勾芡,这样翻身的时候容易弄散,一条鱼,还是越整越好。 隔壁男人的酒桌推杯换盏,孙文孙武兄弟酒量不错,他们比大伯小上一些,也是大哥那么叫,很快地就亲近如一家人,二人说起这么多年离开平阳,到南边沐阳讨生活,也是唏嘘感慨,家里没啥亲人,大年三十有这么一群人相陪,感觉很激动,话也越来越多,其乐融融。 “松子,我们离开沐阳的时候,家里的宅院没有卖,那时候也卖不出去,这可赶巧了,回头钥匙给你,你得空就去住几天。” 按照孙文和孙武兄弟的意思,那宅院不大,送人完全舍得,不过他知道莫家人不爱占便宜,都是亲人,不用提银子不银子的,就青璃给几个小娃的玉佩,就抵上十所宅院的。 “那敢情好了,有时候我们休沐,总觉得没地方去呢。” 莫子松也不客气,自来熟,对谁都是一副笑模样,当年机灵跳脱,这么多年多少稳重了一点,但是人的本质不会轻易改变。 女眷这边,大家都关注二堂嫂的身孕,一些生冷的食物,禁止她吃,大堂嫂付彩云和二堂嫂坐在一起,不时彼此夹菜,处得很亲姐妹一样。 二人不是没有利益瓜葛,但是大伯和大伯娘早就提前说明过,家里的几个,无论男女,将来钱财分得都是一样,不用指望他们给多少,能给的自然都不会留着,自己也要有点本事,不能靠着爹娘活着。为人爹娘,要有责任感。 付彩云是个豁达的,当年根本没有想到莫家人不在意她的名声,以为自己命运,不是做一辈子老姑娘,就要做姑子呢,现在儿女双全,夫君上进,妯娌和睦,她事事顺心,什么也不计较,始终抱着感恩的心。 当初给二堂哥莫子华选择媳妇的时候,有了张氏女的教训,大伯娘对女子品行格外重视,她是选了十多家,才找到这样的媳妇,相看之时,她故意找茬刁难,又用菜汤淋女子一身,就看对方的反应。 几乎所有女子反应都是厌恶,鄙夷,然后温柔小意地伪装,说没关系,只有二堂嫂,愣了好久,傻乎乎地问大伯娘有没有烫手,这让大伯娘当场拍板,就要这个媳妇,事实也证明了她选人的眼光。 家里添丁是大喜事,大伯娘从来不给压力,有男娃继承香火自然好,没有也不强求,族人多,莫家不会断了香火,只要日子和美,彼此体谅,比什么都好。 娘刘氏每每盯着二堂嫂的肚子,都带着羡慕之色,青璃估计娘又想到了大哥的亲事,怕大年三十这样的日子娘忧心,就偷偷地在她耳边说悄悄话,把三哥的情况泄露出去。 “这小子,这事上还不用我操心了!” 刘氏满脸喜色,喝了一杯果酒,脸颊上带着好看的红晕,忙不迭地招呼锦娘和如娘,“咱们庄户人家,可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吃好就行,来,多吃点!” “婶娘,还是大伯娘炸的丸子最香了。” 念香嘴里鼓鼓的,有些菜她人小腿短够不到,念苹这边就帮忙,用小碟子装上一些,摆到她面前去。以前家里过年,没有什么亲人,这次来莫家村,真正体会莫家人的热情厚道。 一顿饭,一直吃到天色完全黑暗,院子里点燃了红色的灯笼。晚膳撤下去,麦芽麦冬于嬷嬷等人帮着收拾碗筷,众人在偏厅闲聊,擀饺子皮,准备两大盆的饺子馅,准备夜里一顿。 小娃们吃的有点多,众人穿得暖暖的,跑到院子,今夜没有月亮和星星,有周围人家灯笼的光亮,给这个雪夜,增添了一抹温暖的颜色。 “小妹,咱家人都见过少将军,就你三哥没见过,听说他身高九尺,眼大如铜铃一般,一对招风耳……” 莫子松把青璃拉到树下,几年没见,兄妹二人要说的话太多太多,一时间还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能一个人找话题,一个人被动回答。 “停,你说的那是妖怪,不是淳于谙。” 青璃撇嘴,到底是谁乱造谣,让她知道,保证不打死对方!这都是京都人乱编的,没准是耶律楚仁嫉妒,随意散播的流言,怎么还传到了沐阳?对于这一点,青璃很是气愤,京城四公子是白当的吗? “那你说说,少将军什么模样?” 其实当年在镇上,莫子松也算见过淳于谙,不过青璃没提,现在提起来,三哥多半要绞尽脑汁地去回忆。 “你想知道,何不跟着我去城北大营看看?” 已经定好,明日晚上出发,初二抵达平阳城,她和爹娘请示过,爹娘也体谅淳于谙,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城北大营不容易,还嘱咐青璃多带一些家里的做的好吃的。 “这能行吗?” 莫子松眼睛一亮,他早就想去,城北大营是重地,他又不属于淳于家的士兵,军队是有军纪的,他怕犯下什么条例。 只是去见面而已,没什么问题,青璃手上握着城北大军的兵符,这种话说出来,三哥一定会吓得眼睛凸出去,所以她很好心地隐瞒事实。 年夜饭之后,又是漫长的守岁,按照现代的时间估算,也就是晚上七点左右,要等到子时正,还差两个多时辰,男人们摆上桌椅,打起了牌九,兴致很高。 吃饱喝足,青璃打了一个呵欠,在外面走两圈消食,大伯家的宅院后来扩了一部分,很大,房屋也多,家里来了客人有足够的地方,家里原想买一块地重新建大一些的房屋,爹娘想想又作罢。 二姐青蔷出嫁,在京都生活,大哥莫子归考中进士之后,可能要被外派做官,三哥在沐阳打仗,唯一在眼前的小弟子喜,在凤阳学堂念书,将来进岐山书院,家里院子空着,暂时也够住。 等待是漫长的,青璃无聊,回自家转了一圈,在偏厅里点上蜡烛,这会于嬷嬷,麦冬麦芽才找时间拜年,三人忙活一天,累得够呛,得到青璃满满大红包,每个人都露出笑容来。 虽说初二不能和娘一起去看外公外婆,但是该有的礼物一点不能少,还有她的表哥刘沐,已经考上了秀才,读书人多半喜欢风雅之物,笔墨纸砚,上次打劫,空间里多的很,正愁没地方送人呢。 上到外公外婆,舅舅舅娘,下到表哥表嫂和家里的小娃,还有表姐银杏他们,青璃细致地准备了年礼,一堆起来吓了一跳,有两大箱子。 另一个小箱子是给青黛堂姐的,她要在初二回村,二伯二伯娘在京都,莫家村还有大伯一家和自家爹娘在,家里人说话,二堂嫂有身孕,就在最近日子临产,大伯娘走不开,由她留下招待。 熄灭油灯,点上红色的蜡烛,青璃托着腮,今夜没有月亮,北地那些士兵们如何庆祝呢,点着篝火,吃年夜饭,晚上守岁,应该能吃到饺子吧,淳于魔头会不会也想她? “小姐,其实老奴有事和您说,差点忘了。” 于嬷嬷咽咽口水,搬了个小墩子坐下,“您可能不知道吧,其实少将军就是大年初二升生人,那天是他的生辰。” 淳于谙出生之时,正好有战事,淳于老将军在北地,初二那天,文氏回娘家挺着大肚子,谁想到刚到了娘家便肚子疼,看情况是要生。 京都习俗,出嫁女子不能在娘家生产,非常不吉利,当时没办法,只能把人送到护国将军府,那会文氏已经破了羊水,又是第一胎,很是凶险,稳婆折腾了几个时辰,文氏提着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量,拼劲全力,生下淳于谙。 “初二生辰?” 青璃非常震惊,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二人虽然定亲,但是很多事她都不知道,生辰是大事,今年淳于谙就满二十一了,她居然忘记问这么重要的事,多亏于嬷嬷提醒。 可是问题来了,淳于魔头生辰,要送什么好呢?她跟本不知道送什么能给他惊喜,衣裳鞋袜,这些都有送过,匕首,吃食,都是寻常之物。 荷包?手帕?总不能把自己送出去吧,这是一个纠结的问题。 “小姐,您不如亲手置办一桌酒席。” 麦芽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小姐在细微的小事上很关心少将军,二人应该多重视下细节。麦芽这个点子倒是不错,不过稍微普通了一些,罢了,那魔头懂什么浪漫。 天色越来越暗,青璃摇摇头,不想这个问题,主仆几人关上了院门去大伯家守岁,此刻,桌上已经摆一排白胖胖的饺子,堂姐莫青菊手巧,两手一捏,就是一个好看的元宝,念苹不会包饺子,嘟囔着要学习,脸上,额头上都是白面粉。 “璃丫头啊,去洗手,过来包几个饺子应景吧!” 刘氏招呼着,全家人,就连小子喜也包了一个,就是图个吉利,青璃对包饺子不在行,在京都都是下人在厨房做好,端上来,她吃现成的,包的能比念苹强些。 眼瞅了离子时不到半个时辰,家里用大锅煮上了水饺,往年家里会准备铜钱,洗干净放里面,今年没有做彩头,怕磕牙,也怕铜钱不卫生,青璃选择了两样馅双拼,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年夜饺子。 饺子吃饭之后,村里陆续传来爆竹声,子喜和念阳已经昏昏欲睡,一听到响动立刻兴奋地从炕上坐起,孩子王莫子松带着,众人一溜烟跟在身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迈着大步。 不久院子里传来鞭炮声声,等最后一声结束,几个小的这才意犹未尽地进门,众人围坐一圈,等候子时到来,马上就是新的一年。 家里人有很多美好的愿望,青璃也许下一个,最开始是希望家人平安喜乐,后来觉得要从大方面出发,又祈求国泰民安,早日灭掉大秦,收服南部小国,新粮种试验顺利,让百姓们吃饱穿暖,摆脱战争之苦,一连串许下好几个愿望,她才想到一个问题,太操心,比皇上管的还宽。   ☆、第069章 拜年 子时一过,代表迎来新的一年。守岁之后,也到了午夜时分,子喜这些小的疯跑了一天,一个个精疲力尽,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莫如湖和刘氏一看情况,和大伯家商议,今夜就在这里歇着。 大伯家房间多,够用,小子喜很快和念阳回房洗漱,青璃想有点自己的*,所以坚持带着于嬷嬷,麦芽和麦冬回家。 午夜,村里的人家都熄了灯,家家户户门口的红灯还没有灭,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走在回家的小路,青璃搓搓手,按照习俗,大年初一早上公鸡啼叫之后就要起床,出门到村里人家拜年。 上次在莫家村过年,已经是五年以前,那时候她还是一个丑丫,在村里没什么朋友,平日里总是独来独往,过年除了大伯家,莫六婶家,也没有什么去处。 大年初一,小娃们会准备一个满满的口袋,跑到村里人家去敲门,说着吉祥话,得到一些瓜子,花生,糖块之类,就攒起来慢慢吃,有的人家富裕,会给上几个铜板,这天是小娃们最幸福的时候,不但有零花钱,还有好吃的。 今年,家里也准备了一些红色的福袋,每个福袋里面有几文钱,对青璃家不算什么,在村口的小杂货店,可是有很大购买能力,麦芽糖一文钱一大块。不过族里发的东西太好,这些小娃们养刁了嘴,以后怕是不那么好打发。 “小姐,您想到给少将军准备啥生辰礼了吗?” 麦芽看了看于嬷嬷,决定先问一句,怕小姐把这种重要的事情忘记。按照大周习俗,女子在未及笄之前都是不过生辰的,每年到了那么一天,只吃一碗鸡蛋面就好。京都官家小姐喜欢排场,请几个好姐妹,摆一桌筵席,等到及笄之后才算成年。而男子也等同于女子,到了及冠之年后,每一年的生辰都很重要。 “还没有想好。” 想要送什么才能有新意呢?该送的那些,都差不多送过,她苦思冥想,依然没有头绪,而且淳于魔头是典型的难伺候,送什么也不会博得美男一笑。 “小姐,要不您做身衣裳?” 于嬷嬷在一旁跟着进言,她眨眨眼,突然脑海里有一个想法,如果让少将军去极乐山庄享受一番会如何?片刻之后快速地摇头,那肯定会出大乱子,她还是不要出馊主意了。 “于嬷嬷,过了午夜,今儿就算大年初一了,晚上小姐要去平阳,哪来得及啊!” 麦芽表示反对,拉上一旁默不作声的麦冬,窃窃私语,青璃揉揉额角,头痛的很,时间匆忙,还是送点现有的东西吧。 其实,她心里有一个主意。淳于谙的马匹已经有七八年了,也是一匹老马,现在速度完全跟不上,青璃想送一匹马,正好空间里有纯种的汗血宝马,一直在空间被灵气滋养,有了灵性。 在现代的时候,曾经看过一则笑话,男人心目中的女神,齐刘海,大眼睛,长睫毛等等,下面配图就是一匹马,全部符合,于是她也萌生送马的想法。 回到家里,屋里的火炉已经熄灭,于嬷嬷忙前忙后,又打了热水,青璃洗漱之后,让几个人回去睡觉,她关好房门,进到空间去。 空间里一片绿意,与冰天雪地的莫家村形成巨大的反差,好比从寒冷的冬天到了温暖的春天,青璃脱掉袄子,在空间里转悠一圈,她先去被截出去的灵泉池子看看玉器,有一些成色差些的被放置的时间久了,褪去里面的杂色,原有的裂纹也被修饰得很完美,有了灵泉,就等于有一条取之不尽的财路。 草药园紧挨着一片庄稼,外围已经被羽幽用木质栅栏钉死,栅栏上塌陷被修补的痕迹,不远处就是山林,可能又是山里野猪繁殖太快,跑到庄稼来踩踏。 对于野猪这样的生物,羽幽很反感,只要被它撞见,立刻杀无赦,不过它多数时间在药房研究,等到出来放松,野猪早已经搞完破坏之后逃之夭夭。 药园里面传来扑鼻异香,里面珍惜的草药很多,大多数有了年头,那些人参,种到现在约莫也有千年的历史,青璃一次没有拿出去过,说能起死回生是有些夸张,但是用来吊命,效果神奇。 这个时代,人参没有广泛种植,一般都是山里的野山参,好处是环境没有得到破坏,那些未开化的深山,人参并不算罕见之物,就连青璃空间里的深山,也有野生人参。 动物们其实很聪明,青璃曾经看到过,空间里有一只母豹,在难产之后奄奄一息,公豹挖来一颗人参喂食,那会她正好路过,帮忙接生,最后母豹生下两头小豹子。 药材长势良好,她采摘了一些野生是三七,打磨成粉,准备给淳于谙制成活血的药膏,平阳太冷,他的腿在天牢里受过折磨,现在看来还没有完全恢复。 在温泉池子泡了一会儿,青璃睡了过去,她是被鞭炮声吵醒的,等睁开眼睛,空间外天都还没有亮,想到初一的习俗,她还是坐起身,换了一套小袄,自己洗漱一番。 “小姐,您起来的真早。” 麦芽摸了摸鼻子,打了一个呵欠,尴尬地笑笑。 家里人都留在大伯家,自家这边只有青璃主仆,家里没剩下什么,一大早,于嬷嬷起床准备早膳,昨夜吃的油腻,油水十足,按照青璃的吩咐,准备的几样清粥小菜。小咸菜翠绿的,点着芝麻油,看起来也分外有食欲。 来到这个时代很多年,青璃依旧对头发没辙,长发及腰,自己束马尾倒是没问题,别的发髻一样不会,还不如淳于魔头手巧,洗漱过后,就等着麦芽过来梳头。 麦冬把屋内的炉子提溜出去到里面的煤渣,又重新生火。早膳过后,爹娘,三哥和子喜他们还要回来,现在自家爹是族长,族人都会过来拜年,家里还要准备一些吃食招待。 昨夜从空间制作了一些爆米花,只用少量的小玉米就能爆出来一锅,又快又省事,村里来的小娃,每个人抓上一把,一大盆,一会儿就下去了。 于嬷嬷炸了点锅巴,有香辣的,有孜然的还有甜味的,比爆米花更得小娃喜欢,得到锅巴的出去一宣传,全村的小娃们组团上门拜年,几十个孩子,场面也很壮观。 一般到了五岁之后,村里的小娃都会被送到族学开蒙,识字念书,懂得道理多了,拜年也不像以往一样干巴巴的,多加了几个成语,爹莫如湖考校之后很满意,给众小娃福袋奖励。 “璃姐姐,少将军啥时候还会来村里啊?” “是啊,我们想少将军了!” 拜年之后,口袋里满满的,小娃很是满意,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包围青璃,打听淳于谙的消息。 青璃面色很不自然,她纳闷,那魔头来村里呆了几天,全程也没说上几句话吧,这就被小娃们惦记上了?果然还是年岁小,盲目崇拜,不懂事,将军这份职业是谁都能做的吗?这些娃娃太天真,以后必须要和爹说说,家里族人最好走科举的道路,还是不要喊打喊杀。 “是啊是啊,少将军没来这几天,族学前树上的鸟都回来啦,少将军啥时候来打鸟啊?” 青璃正想板着脸教育一番,讲述一些战场上的残酷,她刚要张嘴,立刻被后面光头上面扎着一个小辫子的小娃堵回去,她身子一趔趄,差点被桌角绊倒。 “咳咳。” 青璃嘴角抽抽,看到一双双纯净的眼睛,她不得不承认,她想多了。 “璃姐姐,少将军好厉害,我长大也要和少将军一样!” 稍微大一些的,*岁的半大小子一脸羡慕之色,提起淳于谙,立刻腰板挺直,学着方侍卫,抱拳行礼。青璃感叹,这些大周的花朵们千万不能被淳于魔头洗脑,长歪板正可就难了。 好不容易打发这些小娃,青璃觉得无比累心,她连续喝了两杯茶水,才缓过来一口气。家里的人陆续增多,都是族人,也有邻居,隔壁刘小花一脸喜色地进门,拉着青璃叽叽喳喳,说的都是她二嫂董大丫有了身孕的事。 小花姐也有十七岁,比小时候长得清秀了许多,一身碎花小袄,衬着脸色嫩嫩的,圆圆的脸蛋,她笑眯眯地道,“我二嫂挺喜欢村里的,在平阳过活,街坊邻居都不认识,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小花姐,明天就是大年初二,你二嫂不回娘家吗?” 青璃想如果刘家也会平阳,刚好可以结伴,她可以护送这三人一程。现在是过年,正是山匪横行之时,一路上免不了要走小路,就怕赶上有打家劫舍的。 “恩,我二嫂是新嫁娘,所以初二不回去,我们想十五去凤阳看花灯节呢。” 花灯节每个十年才有一次,是北地最隆重的节日,这次举办的城池选中了凤阳。这是民间的一项民俗,花灯,舞龙和一些表演都是民间的乡绅出资,官府维护秩序,算是官民同欢,声势浩大。 这个时候,凤阳会热闹几天,周围城镇的人集中到凤阳,家家客栈爆满,还有百姓们租赁的屋子,五花八门,就是为了等候这一节日到来,算是比较值得期待。 花灯节,以前青璃还真没听说过,昨日爹娘商议,要全族的人一同前往,今儿族里来拜年,爹莫如湖宣布了这个好消息,每个人搓着手,美滋滋的,直呼没有见过世面。 十年前,花灯节在平阳举行,距离凤阳有一天的路,冰天雪地,村里闭塞,只有老族长家里有一辆破旧的老马车,村里有一辆牛车都是富裕人家了,哪可能去看花灯。 今年不同,莫如湖算计了一下,族里能出动的马车不多,要提前在镇上的车马行或者镖局预定,族人太多,家里不够住就要安排在客栈,现在族里不差银子,包下一座客栈刚刚好。 “我今天晚上就要回平阳,那么我们在凤阳见吧。” 青璃估计最近都不会回来,她和三哥商议一下,三哥说想在家里多陪陪爹娘,等到初四初五之后再去平阳,这样正好,她也好有时间和淳于谙通通气。 “回平阳?这么快?” 一般在正月十五之前不远行,特别是大年初一晚上要走,刘小花很惊讶,惊讶之余,又表示理解,一定是为了北地大营的少将军,看来女子定亲之后,虽然没嫁人,心有一半已经飞过去了。 “小花姐,说真的,你不考虑嫁人吗?” 被刘小花调侃,青璃抿着嘴,假装羞涩一笑,实则心里苦恼,这大过年的又是冰天雪地,她才不想出门,当初她就是突然那么一说,场面话而已,奈何淳于魔头当真,又得知初二是他生辰,只得硬着头皮赶夜路。 “嫁人?” 刘小花捧着茶杯,手一顿,面上迅速地划过一抹哀伤,当年之事虽然已经过去良久,却也是她心底的一道疤痕,每每想到疼爱她的爹娘,就忍不住眼泪湿了枕巾。 她有那样的历史,又曾经疯过,真的有人不会在乎吗?她想不会有那么一个人的,在平阳,一打听,得知她的过去之后,还会一如既往?凤阳莫家村,当年许家强行迎娶,村人无奈送她上了花轿,在村人眼里,她或许算是别人家的媳妇吧,刘小花很落寞,她不想嫁人,可是在家当老姑娘,怕拖累二哥二嫂,以后大哥也要成亲的。 “山子哥如何?” 青璃见这个话题小花姐没那么反感,她赶紧趁热打铁,这也是莫六婶的意思,要她说,莫家族以后会越来越好,山子哥是村里有名气的青年才俊,那个秦氏被解决,没有后顾之忧,二人从小认识,青梅竹马知根知底,这段姻缘也合适。 “山子哥很好啊!” 刘小花一头雾水,不明白青璃怎么突然转换了话题,她眼里带着疑惑,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笑道,“小璃,你不是那个意思吧?山子哥可是一直把我当妹妹的。” 青璃假装喝茶,用余光瞄着刘小花的脸,小花姐笑眯眯地,一点没避讳这个话题,提山子哥,完全没有少女的羞涩,非常坦然,她的直觉告诉她,二人关系单纯,未来没戏。 刘小花这里测试未果,青璃歇了心思,二人又聊了几句,她带着于嬷嬷上门拜年。今日奇怪,族里人在一个时辰之内,来了七八十家,有的是家里有客,耽搁了,她到现在也没见到莫六叔家有人过来。 听爹娘说,往年,只要天刚亮,莫六叔家准是第一户上门的,比隔壁王大娘家还快。 “璃丫头,你带着东西去看看吧,刚才村里人说见到你莫六叔出门,家里似乎来了客人,又走不开了。” 刘氏找了一个篮子,用油纸包包了一些早上刚做出来的锅巴,酥脆麻花,拎着一篮子的鸡蛋,交给于嬷嬷,嘱咐了两句,家里人多,乱糟糟的,只有青璃是闲人一个。 族学里请来的先生,现在住在村里,一大早,子喜跟着村里的小娃凑热闹,过去拜年。莫如湖是族长,自然是要送上一份厚礼,这次就选了子喜为代表。 莫六叔家的小院收拾的很整齐,院子里堆的一些柴火,放到了柴房,小院里两侧都是雪,中间清理出一条小路,露出青石板的印记,推开篱笆门,青璃带着于嬷嬷进到灶间。 莫子山家的院落很简单,外面也有没院墙,一个村住着,也不怕招贼,家里的院落很大,进门旁边的偏厢和正房挨着的角落,有一间低矮的灶间,上面的烟囱正冒着热气。 篱笆外停着一辆马车,看来家里的确有人。昨日守岁从大伯家归来,青璃路过,山子哥家里的灯笼挂了一溜,大树下也挂着两盏,床上门上贴着窗花和桃符,夜晚看着格外的喜气。 “璃丫头,刚说过去的,结果有客上门。” 莫六婶正在灶间里炸面果子,见到青璃进门,赶紧道,“这里有油烟味,你好好的袄子,可别沾染味道,去正屋坐,热乎呢!” 大年初一,莫六婶满脸喜气,面色比之前红润一些。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来家里是有什么好事。青璃不知道谁来了,怕打扰客人,也就没着急进正房,让于嬷嬷把篮子送上去。 “璃丫头,三嫂真客气,我还没腾出工夫,这是面果子,你尝尝,你小时候喜欢吃,可惜那会六婶家里穷,油都没买不起。” 莫六婶哀叹了一声,又挂起笑脸,“瞧我,总提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啥,现在家里不差这些,快尝尝,还是小时候的味道不?” 莫六婶一身深红色的袄子,外面罩了一层围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斜插着青璃送的玉簪,乍一看,和镇上大户人家的夫人没差,她勤劳惯了,坚持不请下人,自己动手。 “六婶,真好吃,比我小时候吃的还好。” 青璃已经吃了很多,为了不让六婶失望,她仍旧吃了一个,装作很享受的样子,眼睛眯成了月牙。那些曾经喜欢的东西,现在她同样喜欢,或许找不到当年的味道,因为那是回忆。 “你这丫头啊。” 六婶手上都是白面粉,她把手在围裙上一抹,点了点青璃的头,“你一个姑娘家,细皮嫩肉的,来灶间这样的地方,乌烟瘴气,快到正屋带着去,你六叔,你山子哥都在呢。” 灶间里,还有几盆吃食,青璃眼尖,正是自家送的薯条,鸡块,送的是半成品,需要自己炸出来。六婶准备了芝麻团子,红薯饼,加上面果子,在村里算相当丰富了。 “六婶,来的谁啊?” 青璃找个小墩子,坐在大灶旁边烤火,于嬷嬷跟着帮忙,莫六婶推脱几句,也就不说什么,有于嬷嬷帮助,她不像刚刚忙得团团转,松了一口气,这才道,“是山子生意上的一家人,过来拜年的。” “好像在凤阳来的,恐怕年三十晚上就出来了,咱这也要做点好吃的招待一下。” 灶间里有油烟,呛得莫六婶眼睛流泪,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正要说话,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一个穿粉红色袄子的姑娘,长相一般,人稍微有点黑,她挽起袖子,“婶子,我来帮你吧。” 姑娘说着,手脚麻利地帮着擀面,她一直没注意角落里的青璃,看到之后,愣愣地站在那里,突然不知所措,面前的女子这么美丽,如天上的神仙,凹凸的身段,精致的眉眼,真没想到在村里有这样的女子,就是凤阳城内也找不出来吧,在这种美好的女子面前,她有浓重的自卑感,王小翠低下头,用手搓搓袖子,不言不语。 “小翠,这是我侄女,青璃。” 莫六婶不明白怎么回事,要她看,这闺女也不错,听说早早就死了娘,爹又忙着养鸭子,疏于管教,但是本质不坏,也没有什么脾气,是个好姑娘,最重要的是,对自家山子一片真心,这点最难得。 要说长相,这姑娘就是稍微有点黑,不是大毛病,五官端正,身子瘦些,以后慢慢调养就好。莫六婶也是听王小翠的爹王三胖子说,才得知还有这段渊源。 “你就是青璃,淳于少将军的未婚妻?” 王小翠蔫头耷拉脑袋,这次上门本来也没抱着想法,只想过来看山子哥一眼,顺便为以前的事情道歉,求了爹爹之后,爹爹也同意,她爹因为她,找到了山子哥的铺子上,正好遇见未来少将军夫人,还没赔礼。 在凤阳,一提莫青璃,没有百姓们不知道的,把草菅人命的季知府扔到了大牢,一句话,就把知府的职责推给了师爷,当时天下正乱,这也就罢了,谁想到有人上报朝廷,新皇也没说什么,她一个老百姓不懂,都是听人说道。 莫青璃在京都,与新皇和皇后娘娘是好友。天啊,那可是九五之尊啊,大周最尊贵的皇上,还有母仪天下,受天下女子尊敬仰视的皇后娘娘,单凭这一点,莫家就得罪不起,在北地乃至京都都可以横着走,王小翠觉得,越发和莫子山没有希望。 “是我啊。” 青璃微笑,心里猜测此女子的身份,目前看着还可以,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趋炎附势,只是有点紧张,把她当成天大的人物,对于此,青璃自己觉得没有什么,现在还没嫁给淳于魔头,充其量就占着名分。 王小翠要帮忙,让莫六婶制止住,她回头对着青璃道,“小翠家里远,在凤阳城乡下,赶夜路来的,璃丫头你帮着婶子招待一下,你们去偏厅里烤火吧。” 大年初一,北风凛冽,没有昨日的好天气,青璃点头,带着王小翠来到莫子山的房间偏厅,二人沉默地对坐,青璃猜想到她的身份,王小翠就是那个女扮男装为了接近山子哥的。 “青璃,你真漂亮。” 王小翠面红耳赤,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心里话,至于别的,她不敢说。上次爹爹回来之后,她才明白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若早知道山子哥的身份,她会退缩,没有脸皮那么做。 “你也能漂亮,只要你自信。” 一个女子的美,是由内向外散发出来的,就好比青璃自己,在刚穿越到莫家村,村人人人说她是个丑丫,只有她自己不觉得。抛开脸上那块疤痕,她的五官灵动,尤其是一双清澈的眼睛,如今被空间改造,成了绝色佳人,可她没有忘记本心,也没有认为自己在容貌上高人一等。 “可是,山子哥不喜欢我。” 王小翠没有朋友,也没有娘,这是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吐露心声,她满眼苦涩,“我以前做了错事,我爹又上门找茬,山子哥有点讨厌我,我知道的。” 莫子山的偏厅里变了一个模样,原来在一个福字下面有个破旧的络子,是很多年以前的东西,青璃很怀疑怎么挂在那里,后来闹出秦氏女之事,这才明白,那是山子哥曾经的念想,现在已经一点不剩,全部换新。 偏厅有茶桌茶壶,角落摆着一对大花瓶,青璃在年前送过来的,在大秦打劫的二手货,花纹是最普通的青花瓷,这种样式店里就有售,为了减少空间的破烂,送过来一对。 花瓶上方的字画被摘了干净,重新刷了一层白石灰,偏厅摆设多了一些典雅的味道,青璃坐下来,倒了两杯茶水,递给王小翠一杯,随意地问道,“那你喜欢山子哥哪里呢?” 爱慕一个人,是应该爱慕身份,地位,或者光看脸,还是性格?青璃不懂,要说她和淳于谙之间彼此不能分离,那是一种默契,一种习惯,太多的患难与共,早已经融入骨血,此生她没有别的机会,已经定格在这里。 说起这个,青璃还很可惜,当初都是淳于魔头忽悠,说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这种面相的人不能相信云云,那会她就真信了,从来没想到这魔头也能背后黑人,对方还是他的至交好友。要是那个时候她救了耶律楚桓之后,不送到月曦姐那里,说不定已经情投意合了。 “不知道,就是觉得山子哥人好,细心,和他在一起很舒服。” 王小翠眨眨眼,她很早就没了娘,没人教导这个,她听过戏班子唱戏,戏里说这就是爱慕,她想和山子哥在一起一辈子,为他生儿育女,可这种话,她还是没出阁的闺女家,说不出来。 青璃点点头,本来想鼓励几句,又觉得不太合适,在北地不是京都。如果是京都,女子爱慕一个男子,可以主动上门提亲,可以送书信表白,反正云家少主云隆丰的那些爱慕者,脑残粉还是很疯狂的,乔装打扮蹲点等候,这比现代追星还狂热。 云家是百年世家,有银子,大周首富,云隆丰京都第一美男,有颜,古代版高富帅,也难怪女子们如此狂热,未来谁嫁给他,那才累。 “小妹,你来了?我听松子说你要晚上要去平阳?” 莫子山撩着门帘,从外面进门,王小翠立刻扭扭身子,一脸拘谨,刚才进门之后,莫子山就没什么好脸色,现在把她当成空气,只和青璃说话。 “大过年的,平阳有啥事?铺子都打烊了,你不如在村里多留几天。” 莫子山给青璃续茶,来者是客,也不好那么没礼貌,拎着茶壶给王小翠的茶碗续了水。 只是一个普通的动作,让王小翠的心里砰砰地跳个不停,以前山子哥以为她是小子的时候,也是这么照顾,她真的不是有意欺骗,只是变成男娃之后,能得到他的关照,所以才迟迟没开口,只想多享受这样的照顾。 爹一心养鸭,娘早早亡故,平日里家里有婆子做事,只能保证她吃饱穿暖,可没有人问她一句,她口渴的要命,发烧想喝茶,也没人安慰,她知道那些婆子只想做工要银子,而不是真的关心她。 青璃突然觉得王小翠有点意思,情窦初开的少女,面对自己喜欢却有距离的人,都是如此卑微的吧?她抬起头,无奈地道,“我倒是想,可嘴快答应了少将军。” “山子哥,他初二生辰,你说我送什么好?” 青璃眨眨眼,这个问题很有难度,一般男子才最清楚,她把问题推给莫子山,希望他能想个主意。 “这个……少将军喜欢什么?” 屋子的炉火旺盛,对比窗外呼啸而至的寒风,暖融融的,还不等莫子山回答,于嬷嬷在门外喊了一声。王小翠机灵,站起身,快跑两步撩开了门帘,接过于嬷嬷手上的食盒。 “老奴来就行,炸好的薯条鸡块,这位姑娘尝尝吧。” 于嬷嬷打开食盒,一一摆放开来,青璃已经吃饱,莫子山招呼王小翠,他比较冷漠,还算客气,“王姑娘,这是我娘做的,你尝尝吧。” 王小翠乖巧点头,拿起一个薯条,放在嘴里,咬着不是滋味,以前山子哥称呼她为王兄弟,现在是王姑娘,她多么想让对方叫一句“小翠”,这现在是她心里最后一点小愿望了,这个称呼,只有爹娘叫过。 “小妹,你送少将军衣衫鞋袜不行吗?或者送点亲手做的吧,这样表达一下心意。” 莫子山在偏厅绕了一圈,摸摸下巴,他在生意上也有朋友,对方生辰都在酒楼摆宴,不用特别送什么,送男子,无非就这些东西,荷包,帕子,绳结。 “好吧。” 青璃摊手,不做指望,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点子。想到这里青璃轻松了一些,不时地问王小翠几个问题,避免气氛冷场,一直到午时,这才带着于嬷嬷离开。 “小姐,老奴看那个姑娘对子山少爷有意思呢,那眼神,啧啧啧。” 刚出院门不久,于嬷嬷立刻按捺不住,八卦道,“不过子山少爷就差一些,看着不太感兴趣。唉,这些小子都喜欢貌美的,那个秦氏长相不错有什么用?是个不要脸面的黑心蹄子!” 主仆走一路,于嬷嬷唠叨一路,要她看,做媳妇就要老实本,这个王小翠没有出彩的地方,但是那一颗真心,就是任何人无法比拟,现在莫子山不珍惜,以后肯定后悔。 得知小花姐和山子哥不可能,青璃对此就不是很有兴趣,她就是一听一过,没有深究。 到了午时,家里终于清静下来,莫如湖和刘氏把青璃叫到正房偏厅,叮嘱了几遍,平阳城内,让她晚上尽量少出门,注意身体,别染上风寒。 这些唠叨,虽然已经千百遍,对青璃来说,一样温暖。小弟兴致勃勃,拉着爹娘,提起八月十五在城北大军面前露脸,唱了一首《当兵的人》,得到士兵一致好评。 军营的小调甚少,那首歌已经城北大周的军歌,士兵们练习阵法,休息的时候总要吼上两嗓子,瞬间觉得热血沸腾,只是想到爹娘,总免不了热泪盈眶。 晚上要赶夜路,爹娘心疼青璃,让她歇午,刘氏带着崔奶奶到灶间里忙活,要多做一些好吃的。早晨家里来的人,那点库存被人分个干净,也不剩下什么了。 淳于谙在军营,吃的都是大锅饭,那人自律不肯开小灶,刘氏也惦记着,亲事都定了,就是未来的女婿,她忙前忙后,准备了十几样吃食,麦芽,麦冬和于嬷嬷一起忙碌,一直忙到晚膳之前。 莫青菊和念苹结伴,一路跑到青璃家的院子,站在门口喊道,“三叔,三婶,快去我家吃晚饭啊,家里准备好了!” 一家人都晓得青璃夜晚坐马车离开,想早点开饭,吃完之后,青璃还能多休息一会儿。刘氏从灶间出来,摸一把脸上的汗,答应道,“好的,这就过去了!” 大年初一,按照莫家村的习俗是吃饺子。孙家从沐阳过来,大伯娘大刘氏怕一家人不适应,依旧准备了满满一大桌子,饺子只是作为主食,还有馒头,花卷,年糕。 菜品依旧是鸡鸭鱼肉,这次全部换了做法,鱼变成了红烧鱼块,鱼骨全部剃干净,没有一点刺,咬上一口,鲜嫩,滑溜溜,还有那特制的酱鸭,莫子松在南边拿过来的羊排,孙文直呼这是沐阳的老字号,好吃! 没想到在北地也能吃到南边的特产,孙家人很感动,原本众人也不挑食,就想着入乡随俗,反正以后也要在北地生活,谁知莫家人细心,待人热情,孙文孙武很是感动,对莫家的感情又深厚一分。 昨夜吃多了大鱼大肉,青璃用小碟子,夹了几片上汤娃娃菜,饺子也选择素馅,沾了一些醋和辣椒酱。这次准备只带一个下人去平阳,青璃自己能更自由一些,想吃什么,在空间做。 大伯昨日喝多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家里有人拜年,全靠大伯娘接待,顺便和村里人介绍孙家一家人,大伯醒来之时,知道自己又出丑,大年初一主动要了果酒。 “璃丫头,你多吃点,一路上到平阳也要明天早上了,荒郊野外,饿了也只能吃凉的。” 大伯娘见青璃只吃了一小碟子的饺子,没有吃菜,她夹过来一个鸡腿,“把鸡腿吃了,我炸的,你不说最喜欢吃这样的鸡腿,放心,鸡腿里面的鸡油我都去掉了。” 青璃苦着脸,吃什么不好,非要吃油水最重的,大伯娘太热情,她也不好推脱,这次炸的时间有点长,外皮酥脆,鸡腿肉上被横着切过几刀腌渍,很是入味,又加了辣椒粉,这么咬一口,还挺香。 一顿饭,吃到日头偏西,青璃和家里人约好,正月十五凤阳城见,花灯节十年才有一次,错过要再等十年,那就可惜了,她也想凑热闹。 回到家里,丫鬟婆子商量之后,最后推选于嬷嬷跟着。麦冬身子不好,还没完全康复,麦芽半夜里睡得太死,只有于嬷嬷周到一些,晚上还能擀面条。 刘氏从灶间拎出好几个食盒,把青璃吓呆,里面有麻团,年糕,鸡块,肉丸子,春卷,牙签肉,还有自家做的糕饼点心,一共十几样,折腾三四次,才全部放到马车上。 “娘……” 青璃晌午在睡觉,她在空间里准备了一些鸡汤,干果点心酒水,就想送过去差不离,没想自家能送这么多。东西刚装上马车,莫六婶和自家大伯娘也提着篮子赶到,里面也是吃食,下晌的时候新做的。 “行了,你赶紧睡会,让于嬷嬷也躺着去,车夫来了,你们天一黑就走吧。” 这次刘氏很豁达,自家丫头在家里过了三十,守岁之后,她就不那么担心。淳于谙在北地一个人打仗,身边除了士兵,就是冰冷的城墙,没有亲人,也怪孤单的。自家丫头早晚也是淳于家的人,二人就一起过个年,培养下感情吧。   ☆、第070章 生辰 大年初一夜晚,漫天飞舞着雪花,一辆马车正在出莫家村平坦的道路上,车轱辘在雪地滑行和马蹄踏雪的清脆声,在这个夜里听得格外清晰。 马车里,燃着红泥小火炉,青璃和于嬷嬷正对着中间的小几,另外两侧,堆满高高的食盒,为了防止掉落,用几根麻绳固定住,车壁四周是油灯和烛火,照得马车里呈现出昏黄的颜色。 青璃裹着羽绒被,让自己和蚕蛹一样,只露出脑袋,她靠在车壁上。下晌的时候睡了一觉,等到起身后,发现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妥当,爹娘怕她在路上耽搁,早早地催促她,出村这条路虽然被村里花银子修缮过,还达不到官道的水平。 这一个月,隔几天就会下雪,村里人不出门,雪就一直堆积着,很是不好走,天又冷,万一马车路上出点小毛病,可要露宿在荒郊野外了。 “小姐,您喝杯热茶吧。” 红泥小火炉上细嘴铜壶里面的水开了,于嬷嬷有眼色地用粗布卷着,提着手柄,给青璃倒了一杯热茶,其实沏茶最好不要用滚烫的开水,只是出门在外,没有这么多的讲究。 青璃点点头,端起茶杯,轻轻一吹,一股热气直击面门,带着茶的清香,她惬意地深深吸了一口,眯着眼睛。晚上爹娘还要去大伯家,爹爹,大伯,孙文孙武兄弟打牌九上了瘾,正好四个人,每天都玩到深夜。 忙碌了一年,算是在过年的时候有点时间,等出了正月,村里又要开族会研究新粮种,又要盖房,而孙文孙武兄弟也不想坐吃山空,合计找个铺子做东珠生意,要开始脚不沾地的日子。 车内,只有青璃和于嬷嬷两个人,短暂的沉默之后,于嬷嬷首先憋不住。这雪夜在外头,又赶上大过年,听着鬼哭狼嚎的风声,怪可怕的,临出门之前,还在听麦芽说平阳城附近有不少山匪,这么个苦差,偏偏选中她。 “小姐,您打算在北地停留多久?” 凤阳平阳是很好,民风淳朴,可终究这边的人不太讲究礼仪规矩,于嬷嬷觉得自家小姐在这边呆久了,在天风书院学习的那些全忘了个干净,等回到京都要重新捡起来。 再说虽然少将军在平阳打仗,可小姐早晚是淳于家的人,应该留在京都,就近照顾护国将军夫人文氏,未来的婆婆,现在就要想着讨好,以后的日子才舒坦。 这些不提,新皇耶律楚阳登位,还有皇后娘娘都是自家小姐的好友,这种友情也好维系,在这边能接触到什么上层人物。 “还不晓得,至少两年吧。” 从京都回来之时,青璃答应四婶和一众好姐妹,及笄礼要在京都举办,现在北地打仗,族里也要发展,她想趁着没出嫁,多陪爹娘几年,等以后嫁人,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哪有现在自由肆意。 “两年?” 于嬷嬷瞪大眼睛,嘴角抽了抽,想提点反对意见,又咽到肚子里,自家小姐是个有主见的人,根本不会听她的意见。 按照现在马车行驶的速度看,赶不上明日早上开城门,到达平阳约莫也要晌午,一路上雪太深,要耽搁一些时间,青璃在想是不是明日进平阳直接到城北大营,她在空间里准备了生日蛋糕,也有细细的红蜡烛,这是现代过生辰必备的。 原本想着,用红纸做一张证书,什么面瘫证之类的,但淳于谙这种人肯定不明白,这是代沟,还是省略这个环节,总觉得一切反过来了,他的生辰,她要一直想着送什么惊喜,在现代不都是男子费尽心思的么。 于嬷嬷闭口不言,青璃有心事,二人沉默对坐,一直到深夜时分。马车已经离开小凤县,从另一条路,拐上了官道。大过年的,路上寂静无声,这个时候根本不会有人出动,都在家里团聚,热闹的过着年。 马车里冷冰冰,红泥小火炉上里面换了几次炭火,每隔一段时间,于嬷嬷都会给车夫的手炉里加上炭,坐在车里都有冷风钻进来,更别提外面的车夫。 临出门前,看到天上飘雪,青璃准备了一件油毡布做成的雨衣,让车夫套在棉袄外面,这样不怕雪打湿了袄子,又能挡风,羽绒帽子,围巾,手套口罩,给车夫配备了一套,棉鞋外面加了皮子和羽绒,又发下厚厚的棉毛袜子。 青璃和家里人约定,正月十五凤阳见,参加花灯节,她其实并没有想在平阳呆太久,这次来平阳的主要目的是给淳于谙过生辰,剩下的时间,她还想通过密道,去大秦泗水城走走,探听消息。 “小姐,前面有一个姑娘。” 雪夜并不算黑暗,勉强能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黑影,正在缓慢移动。大年初一深夜,一个姑娘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就这么独自出现在官道上,有些奇怪,车夫想了一下,还是通知了青璃。 打开马车的车窗,呼啸而至的冷风让青璃打了一个激灵,顺着车夫手指的地方,前面不远处,正有一个纤瘦人影,那人听到身后有马车声,转过身,一脸诧异地回头观望。 “怎么是她?” 青璃狐疑,这个时间在去平阳的路上遇见这人,会不会是巧合? “小姐,车夫说有个姑娘在外头呢,是谁啊?” 于嬷嬷的一侧堆着一些食盒,她打不开窗户,凑到青璃身边,心里寻思,这大半夜的还有不在家里热炕头暖和的,独身一人,胆子真大,也不怕遇见山匪。 “上次我和你说的骗术,有那么一伙儿人把沐阳城的姑娘骗到北地做绣娘,实则逼良为娼。” 青璃侧了侧身,把车窗的地方留给于嬷嬷一部分,“那个女子姓韩,是受骗者之一。” 理论上讲,韩姑娘也不算受骗者,至少她回北地不是为了做绣娘,她只是为回老家,和众人搭伴一起走的,没想到也中了丽娘等人的圈套。 “你是那天救我的小姐?” 韩霜缩了缩脖子,呵了一口热气,搓搓手。上次得救,青璃给了她五十两银票,让她好好生活,本来是不应该厚脸皮收下,无奈那点盘缠,早就被丽娘搜刮,身无分文,根本没办法回到凤阳老家。 得救之后,韩霜雇了一辆马车回到凤阳,她家搬到沐阳做小买卖,凤阳老家也是有亲人的,都是娘家的亲戚,两个舅舅。她想投奔舅舅,在北地生活一段时日,等沐阳那边稳妥,在军队的哥哥会回来接她。 开始几天,舅舅,舅娘对她不错,因为她有银子,买了不少过年应用之物,过年前就吃到五花肉,油水足足的。背地里,表姐经常套话,得知她还有四十多两,立刻眼睛就亮了。 韩霜的大舅二舅家都在一个村,早年和她娘的关系不好,她娘是被家里卖给她爹的。因为她爹瘸了一条腿,好在爹娘感情不错,但是当年之事,娘心里始终留有恨意。 自家搬迁到沐阳,发达以后,也很少和这边联系。爹娘走后,韩霜对这门亲戚,心里抱着一点希望,或许当年卖了娘也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为了给大舅和二舅娶亲,迫不得已。 娘已经去了,她没有什么亲人,就想到舅家,想回来投奔,她会刺绣,也会酿酒,能做活儿,总归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不会拖累人家。 可惜,理想总是美好的,对她来说,舅舅是亲人,而对于对方来说,她是个陌生人,或许还是一头傻傻的肥羊。 二舅和舅娘还算本分,而大舅娘是个尖酸之人,得知她有这么多的钱财,就起了心思,拼命说服她嫁给大舅娘的娘家侄子,那侄子是个傻的,二十来岁仍然打着光棍,挂着鼻涕,每天就在村里乱窜,还喜欢猫在农家的茅房,看村里的女子如厕,经常挨打,丝毫没有廉耻之心。 韩霜是个烈性子,马上就提出去二舅家过活,等她收拾包袱的时候,发现身上的四十多两银子不翼而飞!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大舅娘把她关到柴房,还威胁到这亲事必须结下,正月十五就让二人成亲。 三十那天晚上,大舅一家人欢天喜地去二舅家过年,把韩霜一个人丢在柴房,她哭闹的声音引来了村里的一个小伙子,小伙子刚从外做工回家,得知她的事情,同情她的遭遇,就找了一把斧子,砍断了绳索,又把身上仅有要带回去的一百多个铜板给了她。 “你先上马车吧。” 青璃招呼韩霜上车,她现在警惕心很高,只要有人主动接近,或者是出现巧合,她就会认为对方是耶律楚仁派来的,也怀疑过丽娘是那变态的人,这掳人手段比当初强行抢人要高明一些,不得不说,青璃的思维已经形成了惯性。 “谢谢小姐。” 韩霜手脚僵硬,爬了半天车门,最后被于嬷嬷一使力,拉上来。于嬷嬷听自家小姐说过这些被掳女子的遭遇,竟然关在阴冷的地窖,世风日下啊,她把自己身上的羽绒被披在韩霜身上,又倒了一杯热水。 “你怎么这副装扮?” 韩霜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棉袄破了几个口子,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棉絮,还是打结的,青璃记得离开之时给了银子,省着花,过个十年无忧,这回乡一趟变成这么落魄,青璃很不理解。 “这……” 提起这个,韩霜心里委屈,傻过一次,从沐阳跟到北地,差点被卖到花楼里,而现在回到老家投奔亲人,亲人不但不怜惜她死了爹娘,又在她身上打主意。原来的袄子是丽娘给每个姑娘发的,为了卖个好价钱,用的是上好绸缎。她回去之后,表姐见她小袄好看,就抢了去,她穿的是家里人盖白菜的破旧袄子。 “唉,这年头,亲人都不能相信,还能信谁?” 于嬷嬷似乎深有感触,叹了一口气,“这方向是平阳的,你怎么想回去吗,你在平阳没有亲戚吧。” “是没有。” 韩霜把茶碗放到小几上,僵硬的身子缓过来一些,她感激地看了青璃一眼,搓搓手,犹豫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我想找丽娘报仇。” 她被自家亲戚抢去了银钱,告官也没用,对方完全可以说是她送出去的,现在又反悔,只因为对方是她的亲娘舅。韩霜不能把人怎么样,她也找不到办法,离开村里,凭借着一股怨恨,一路上步行,忍着严寒,她口袋里还有村里那个小伙子送的一百多个铜板,就用这个银子买身旧棉衣,再买一把匕首,她要杀了害她这样的丽娘。 “报仇,你一个弱女子怕是难了,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于嬷嬷连连摇头,如今女子命太苦,没有亲人就和浮萍一般,有了亲人又是这般模样,当年可以卖了韩霜的娘,现在同样可以以卖韩霜,这种极品渣亲戚绝对不能放过,必要到县老爷那里喊冤。 有了韩霜,车内就不再冷清,青璃暗中观察,没看出什么大问题,她揉揉额角,估计自己想多了。眼瞅着到了深夜,于嬷嬷从小几的柜门里拿出来一些速冻饺子,在红泥小火炉上放了一口锅,下饺子吃。 很快,滚烫的水面上多一层浮起的油花,韩霜的肚子咕咕地叫了声,她脸色发红,从大年三十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刚才在外面冻得麻木不觉得饥饿,现在闻见饺子的香味,她咽咽口水。 “多亏夫人怕路上不够吃,带了多的。” 于嬷嬷捞出一碗先送给了车夫,赶夜路要补充点体力,青璃不饿,没有吃饺子,喝了一碗饺子汤,吃了几个肉丸子。 “真好吃。” 韩霜是饿的狠了,她尽量保持用餐的仪态,仍旧显得很是狼狈,除去饺子之外,于嬷嬷又打开了一个食盒,里面又有芝麻团子,炸鸡块还有肉丸子和春卷,韩霜一样夹了几个,赞不绝口,很多年没有吃过这么地道的北地吃食了。 饭毕,继续赶路,这次为了节约时间,马车从顺着官道下去,走了一条山间的小路,一路上很是颠簸,马车来回晃悠,于嬷嬷和韩霜闲聊,青璃闭着眼睛,屏气凝神听了一会儿,没找出什么漏洞,转过头又要想给淳于谙过生辰之事。 一夜很快过去,等到天亮之时,雪也停了,马车终于穿过了一个城镇,再往前约莫一个时辰,就能到达平阳城门。青璃打开车窗,换了一下空气,不远处群山峻岭被皑皑白雪包围,四周的树木光秃秃的挂着银条,偶尔在大地里,有枯草从雪地里钻出,北地的冬,似乎只有这一种颜色。 今天是大年初二,路上的行人开始增多,大多都是女子带着小娃,有的人步行,也有的坐着牛车,无一不是一脸喜色,背着包袱,今儿是出嫁女子回娘家的日子。 早年家里穷,大雪封山,娘很少去外公外婆那里,每年快要过年,大舅小舅轮流赶着牛车过来送粮米和一些年货,那会家里屋子小,没空闲的,也没地方住。 最近几年,娘亲每年必会坐着马车回刘家村,每次回去都遭到全村人的围观,大家背后议论,莫家发达,娘也有了银子,可要好好贴补自己的娘家。 家里的经济大权归娘全权管理,爹莫如湖虽然是莫家族长,手里却没几两银子的私房,支出习惯和娘刘氏报告,刘氏也不喜欢把着钱财,对这方面看管不严,也不上心,对娘来说,吃点亏没什么,无愧于心就好。 路上行人渐渐地增多,青璃把马车的窗户拉开一个小缝隙,也有面色愁苦的妇人,手里提溜一个空瘪瘪的包袱皮,一看就是空包袱,这样回娘家,指望的娘家贴补,肯定会不好意思的,这时代的人情冷暖,通过初二路上这些妇人们,体现了一个淋漓尽致。 眼瞅着快到午时,马车终于终于到达城门处,士兵们眼尖,不但认识青璃的专属马车,也认识车夫,大家眼睛一亮,立刻放下手头的活计,聚集在一起,对着马车拱手抱拳,“少夫人,过年好!” “少夫人,今儿是初二,您咋来平阳了,是不是把咱们城北大军当您娘家人啦?” “就是,咱们都是少夫人的后盾!” 几个士兵和青璃算熟悉,知晓她性子好,有时候也会开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韩霜听到这个称呼,一直呆愣,青璃没有理会,她拿着一个食盒跳下马车,提给前面作揖,一脸滑稽的士兵,“喏,回娘家啦,这个是给娘家人带的。” “哇,咱们又有口福了!” 士兵们欢呼,进城的百姓们愣了一愣,把视线全部转移到青璃身上,一身雪白的貂皮大衣,脸色如桃花一般,眼神清澈得如雪水融化后甘冽的清泉,让人忍不住要仰视,传言少将淳于谙的未婚妻莫家小姐姿容倾国倾城,果真如此。 “好了,别贫了,我先撤了。” 青璃对众位士兵挥挥手,看着越来越多蜂拥的百姓,她揉揉额角,每次都很想低调,每次都被破坏,这些士兵们是真的拿她当朋友和家人,言谈间也带着亲切,她真的不能装出一副高冷的模样。 北风不大,气温却冰寒得很,只在马车下站了一小会儿,青璃就觉得脚底板发寒,她让车夫顺路回到新宅,把于嬷嬷和韩霜送到新宅去,她自己乘坐马车往城北大营赶。 一路上,遇见巡逻的士兵,马车里的食盒迅速减少,她又在空间里准备出蛋糕和一些吃食,放在车上,空间里准备的一匹马,有车夫在,没办法拿出来,等待后续补上。 “少夫人,您来了!” 在城北大营总部,青璃碰见了出门办事的方侍卫。二人简短闲聊几句,大年三十在沙场上,北地士兵齐聚,过了一个最好的年,菜品丰富,大鱼大肉,还有各种干果点心水酒,士兵们围着篝火,手舞足蹈,别管明天会不会消失在沙场,有了今日开怀畅饮就好。 大年初一,士兵们吃着饺子,少将军于众人一起,亲手包了几个。士兵还第一次鼓起勇气,起哄想听少将军唱小调,要是以前,打死他们也是不敢的,可是自从有了少夫人之后,少将军虽然还是不苟言笑,明显要平和得多。最后淳于谙没有唱小曲,当着士兵们的面,百步穿杨,也让众人见识少将军神力。 淳于谙不可能唱小调,那对他来说会有损威严,青璃第一时间在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她自觉很了解他。见到方侍卫,得到情报,当然也要付出点代价,马车里的食盒又被方侍卫打劫走两个,直言不会打扰二人。 青璃跳下马车,让车夫回新宅,身后跟着几个士兵提着食盒,青璃漫步在淳于谙的小院,因为过年,墙上也挂上了新桃符,那字迹行云流水,带着锋利和洒脱,一定是淳于魔头自己书写的,屋檐上,树上挂了几个红灯笼,给小院里增加了一丝喜气。 “来了?” 淳于谙听到动静,赶紧从偏厅站起身,今天是他二十一岁的生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分开这么多天,他度日如年,尤其在大年三十那天,北地士兵高喊少夫人,自家小丫头不在身边,他突然感到落寞。 “是啊,来了,坐一夜马车,腰酸背痛。” 士兵们沉默地行礼,把食盒摆放整齐,统一退出去,他们虽然也想和少夫人攀谈几句,看到少将军的脸色,赶紧识相退出去,过年想休息两三天,若是此刻打扰,估计晚上全体士兵都要被叫到沙场去训练。 淳于谙把青璃抱在怀里,他用手抚摸着青璃的脸颊,二人相拥片刻,青璃这才他的怀里退出去,想开口说生日祝福,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 “坐了一夜的马车,不如睡一会儿吧。” 现在是午时,青璃有歇晌的习惯,本来在路上她能睡一会儿,因为遇见韩霜,精神高度紧张,片刻都没有休息,一直坚持到平阳城。 “恩。” 有热水,青璃洗漱一番,淳于谙帮着她脱去外面白色的雪貂大衣,又把头上的丝带解开,瞬间,青璃的秀发散落地垂在肩上。 从偏厅往里面走是一间被隔断出来的书房,书房内有一个拉门,打开拉门就是内室,内室已经被收拾得整齐,地上放着一个火炉,深色的床帐,下面是一条深蓝色毛毯。 青璃脱下鞋子,踩在毛毯上,上了床。淳于谙的床铺总是硬板床,最多底下垫一层稻草,睡起来很不舒服,青璃在军营里呆了几次,不太习惯。 这次淳于谙想到她会来,就把里面加了一层厚厚的羽绒垫子,青璃坐上去之后,感觉到下面软软的,心里一热,一定是他闷声不响干的,淳于谙不善于表达,想要了解他,就要从细微之处感受他的用心。 二人相拥,青璃在淳于的暖暖的怀抱,紧张的精神得到放松,她很有安全感,很快地有了匀称的呼吸声。 淳于谙僵直着身体暗暗叫苦,以前很排斥亲事,自从有了她,他突然觉得自己也应该成亲了,今天正好是他二十一周岁的生辰,如果今天可以成亲,或许明年二人的孩儿都出世了。 胡思乱想,一直到未时,青璃睡了美美一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转过身,搂抱着淳于谙,在他的脸颊上咬了一口,小声道,“我知道今天是你生辰,生辰快乐!” 刚睡醒,青璃的脸颊泛着红润,眼眸里涌动着水光,淳于谙咽咽喉咙,迅速地扑上去,把她紧紧的搂在怀中,火热的身躯密切的贴合,淳于谙在青璃的唇上,攫取她的甜美。 暗流涌动,空气中传来一种花香的味道,二人耳鬓厮磨,青璃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脸色绯红,连连喘气呻吟,她的求饶声,对于淳于谙说简直就是兴奋剂,两个人一直深吻了半刻钟,这才意犹未尽地停止。 “都说不要了,你怎么还……” 青璃推开淳于谙,干咳两声,随着关系的深入,二人也比从前更亲密,她担心某天擦枪走火,失了清白,她决定以后要和淳于魔头保持距离,谨防他突然袭击。 “今天是我生辰。” 淳于谙用手抚摸着青璃柔软的发丝,眼神温和。青璃撇嘴,言外之意,这魔头生辰,就有特权吗?那她生辰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提出过分要求? 二人在一起聊着最近平阳城的情况,听说赵知府发怒,把翠香楼一干人等全部抓紧了大牢,翠香楼一夜之间被连窝端,青璃假装疑惑,心里偷笑,看来上次送信有了成效,有时候,抓住对方弱点,事半功倍,她一点都没费力气。 天色擦黑,屋内点燃了油灯,青璃让士兵们不用忙活,晚膳她和淳于谙自行解决。二人在偏厅里,把从凤阳带过来的吃食热了一下,青璃提出在空间里已经炖好的一罐子山鸡汤,又打开食盒里的蛋糕。 上面有自作的奶油,还有用蓝莓果酱写的生辰快乐,旁边是粉色奶油铺上的一层层细密的花朵,和现代的生辰蛋糕一致,青璃准备了一把切刀和蜡烛,在蛋糕的中心点上蜡烛。 淳于谙站在一旁,沉默着看着青璃的动作,心中悸动,自从有记忆之后,这次是第一次这么正式过生辰,他看着那个有些新奇的大糕饼,猜想一定是自家小丫头亲手所做。 “这个蛋糕不算礼物。” 安排妥当,一桌子的菜色,还有蛋糕,青璃转过头,调皮地眨眨眼,那匹马还在空间,也不能变出来,她从袖兜掏出一把剪刀,快速绕到淳于谙的身后,拉起他的长发,用力剪断。 淳于谙眼眸深深,没有阻止,甚至在受到攻击,身体最原始的防备都没有。青璃以为,她用剪子剪断他的一缕长发,他虽然不会攻击她,定然是会躲的,可是他没有。 头发对古人来说有多么重要,青璃很了解,就因为这样,淳于谙的没有动作,才能让她在心里产生暖暖的感动,“你不会躲吗?” “我为什么要躲?” 淳于谙如此回答,青璃顿了顿,或许他用剪子,她一定会躲的,这是人最本能的反应。青璃本想用淳于谙的头发打络子送给他,见他这样,她一狠心,拿起剪子要剪断自己的长发。 青璃这么做,这次淳于谙急了,赶紧上前来阻止,面色紧张,青璃想到当时,她用剪子想修剪头发上的小分叉,丫鬟婆子跪成一片,求她不要那么想不开。 “我们的头发,绑成络子,打在一起,以后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青璃冲着淳于谙挥手,一剪子下去,一缕青丝,她快速地把两截头发混合在一起,用红丝线打成结,下面点缀着璎珞,这样正好,送给他一个,自己可以留一个。 “好。” 淳于谙垂眸,双手接过绳结,小心地揣在自己的怀里,抱过青璃,二人一起坐在椅子上,青璃指着上面的奶油蛋糕,笑道,“吹蜡烛的时候要许愿,并且不说出来,这样才灵验!” 蜡烛熄灭,青璃从淳于谙的腿上跳下来,其实她非常想知道他许了什么愿望,看他神色平静,根本一点看不出,他的愿望是大周永远国泰安康,百姓远离战火,还是和她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很多年之后,二人已经成亲,在一次生辰上,青璃曾经逼问过这个问题,这对她来说很重要,她要知道当时淳于魔头的心境,在他心里,到底是谁才是第一位的,淳于谙说晚上告诉她答案,答案就是被压在身下,一直到黎明时分,要了几次水,真是丢了大脸。 青璃和淳于谙分吃了两块蛋糕,剩下的分给将领们,所带来的食盒,青璃也分了下去,二人吃饱之后,在外面散步,青璃说起自己三哥的事,他在沐阳归来,想这几天来城北大营看看。 初二没有月亮,一如既往的清冷,顺着小路一直走下去,约莫一刻钟就能赶到沙场,青璃和淳于谙并肩散步,“我提前和你说一声,现在不是探亲的时候,就怕三哥到这里不合符规矩。” “无妨。” 淳于谙面色冷峻地看着前方,他牵着青璃的手。青璃家里的亲人,爹娘,大哥,二姐和小弟,淳于谙都见过,现在就差一直在沐阳的莫子松。 “对了,大秦那边境况如何?” 青璃有点心虚,上次打劫之后怕露出马脚,淳于谙一向有消息渠道,她试探地问,“上次咱们发现那条地道,有人进去过吗?” “有,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 那个中年汉子在这两天出入平阳两三次,为了不打草惊蛇,安排在外面看守的隐卫没有上前抓捕,这汉子来去匆匆,每次手里都不带什么东西,看来是去平阳送信的。 根据调查,这汉子是一家皮货铺子的掌柜,而这家皮货铺子正好就是冬梅所说,赵晚春和北堂谚送消息的场所,也就是北堂谚的产业,这个时候送信,到底是送北堂谚和赵晚春的最新消息,还是平阳的情况呢,青璃猜测是后者。 “泗水关最近出来一个江洋大盗,一夜之间把众多商户家里搬空。” 不仅仅是搬空那么简单,就连桌椅板凳都不放过,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商户们不相信发生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不了巡逻士兵,而士兵们不管不顾,很有可能和江洋大盗勾结,或者干脆士兵就是那个贼,为了军饷干出龌龊事。 “还有这样的盗贼,这简直比怪盗一枝梅还厉害啊!” 青璃一脸掉下巴的惊讶状,实则心里笑抽了,大秦蛮人,以前不是军民一心搞侵略对付大周吗,这回可好,互相怀疑窝里斗,她没想到,偷个东西还能挑拨离间,让他们起内讧,真是意外之喜! “是啊,按理说不可能,宇文鲲怀疑是商户们自己做的。” 商户每年都要出大笔银子支援大秦军队,这样能得到军队的庇护。每年都要上交银子,一年比一天多,已经有很多商户不满,给了这么多银子,仍旧让大周打回老巢,出了高价请人做邪阵,最后也被破解,他们对宇文鲲很不信赖。 民间一直有反对宇文鲲的呼声,宇文鲲又是个小心眼记仇的,以为商户里面有人带头,大家出了这么个主意,目的就是诬陷军队,并且一劳永逸,以后也有借口不出银子。 “那就是商户自己做的,宇文鲲心狠手辣,肯定让商户们狠狠地出血,商户们也有自己的利益。” 青璃假装分析,原想再去打劫一次,现在看来是不能了,那一次,两方互相怀疑,恰到好处,做多了就有被发现的风险,而且也起不到让他们内讧的效果。 如果有机会再去泗水关,青璃想把泗水关走一遍,做到心中有数,顺便听听墙角,看看有没有耶律楚仁的消息,这人一天不除去,大周便后患无穷,永无宁日。   ☆、第071章 赶巧 平阳的冬日,总是冷得这么刺骨,青璃陪着淳于谙在沙场走上一圈,二人轻声细语地交谈,差不多有十天未见,就和十年一样,青璃觉得总有很多话要说。 其实在莫家村,每天的日子都很单调,但是却有一种家的温馨和归属感,不用想平阳战事,也不用操心生意和族人,这个年,对青璃来说,过的很圆满,没有京都那么多繁琐的规矩礼仪,家里人在一起团聚,其乐融融,图个热闹。 陪着淳于谙过完二十一岁生辰,青璃坚持要回到新宅过夜,城北大营中没有女子,连个洗漱做饭打杂的大娘都没有,她在那里会显得突兀,再者说二人没有成亲,不想给士兵们留下一个豪放的印象。 已经到了入夜时分,新宅一片灯火,红彤彤的灯笼挂了个满院,听说小姐回来,下人们不敢提前休息,等青璃进门,灶间开始忙活开来,烧热水的,下饺子的,忙成一团。 青璃的院子已经被重新打扫过,干净整洁,院子的雪被堆积在大树下面,堆成一排的雪人,院子正中,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她走到檐下,跺跺脚。 “小姐,厨房煮了饺子,您用点吧?” 于嬷嬷听到动静,撩开门帘,把青璃迎进门,偏厅里,点燃着油灯,桌子上放着梅花插瓶,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幽香之气。 韩霜也在偏厅里,紧张地站起身,她搓了搓衣摆,于嬷嬷不错,到了新宅,她洗漱了之后,换上一身丫鬟的新棉袄,还吃了一顿热汤面。早先就对青璃的身份有猜测,直到在城门处才确定,她当时就呆愣在那里,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莫小姐。” 韩霜不是莫家的下人,又不知道如何称呼,她定了定神,想说几句感谢的话,被青璃挥手打断,淳于谙那边得到消息,翠香楼窝点已经被赵知府捣毁,丽娘等人也吃了牢饭,想要报复,已经没有必要。 翠香楼在平阳可是闹了大动静的,毫无征兆地就被官差贴了封条,老鸨等人被抓进大牢,听说罪名很严重,赵知府正要上报朝廷,严惩这些逼良为娼的不法分子。 几乎每个青楼楚馆都有点问题,不是那么干净,遇见细皮嫩肉,姿色好的,也会想尽办法,用点下作手段。翠香楼是平阳花街比较有名气的一家青楼,就这样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一些嫖客感到非常可惜。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青璃简单说了丽娘等人的下场,这件事就算解决了,韩霜现在身无分文,在北地也没有亲人依靠,以后路注定难走,她还有一个亲哥哥在沐阳当兵,卖身为奴的可能性不大。 “小姐,韩姑娘会酿酒,而且绣技不错。” 青璃不在,于嬷嬷和韩霜聊了很多,得知她一些身世,如今世道乱,一个女子孤苦无依,独自生活定会被生吞活剥了去。平阳城地痞流氓有的是,专盯着年轻女子,独居要不得。 青璃陪着淳于谙只吃了一块蛋糕,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来,她突然感受到腹中饥饿,就着醋和辣酱碟子,吃了满满一大碗,连饺子汤也喝了一些,这才觉得胃里暖洋洋,舒服多了。 为了庆祝过年,房间里摆设增添了一丝喜气,偏厅两旁摆件换了一对红色釉着金粉的牡丹花瓶,看起来富贵,窗户上换了新窗花,在墙体四周也用红绸做了花朵。 青璃点点头,站起身在四周走了一圈消食,心里还是对这个韩霜有点疑心,出来的时间太巧合,她决定私下里派隐卫调查一番,以免因为大意,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我也没有想好。” 韩霜听说,军营里招一些会手艺的妇人缝补,她可以去做活,若是有管吃管住的绣楼可以,不过现在是过年期间,铺子都没开张,要等到正月十五前后,她没有银子,不好死皮赖脸地在青璃这里呆着。 “你舅舅那里,这事就不追究了吗?” 如果说亲人之间冷漠一些,青璃可以理解,毕竟都靠相处,韩霜一家去沐阳之后,两家断了联系,但是也不能把仅有的钱财抢夺去,还要逼亲啊,按照青璃的想法,这种人可以进去吃牢饭了,如果不是村里有个善心的小子,韩霜一个弱女子,反抗不过,很可能就是认命。 “我原本是想凭着一口气,找丽娘报仇,现在丽娘已经进了大牢,那么……” 韩霜的话说了一半,她内心纠结,从心里是想念最后一点亲戚情分的,可是现实告诉她,当时逃不出去,她现在肯定还在柴房,等着嫁给一个傻子,这辈子就算毁了。 现在过年,衙门也要休沐,她想等到正月十五之后,回到县衙告官,又怕舅舅家不认账,那个善心的小伙子不但救了她,又给她铜板,要是找他当证人的话,会不会添麻烦呢?而且村里人一定认为她是白眼狼。 “傻姑娘啊,你别管别人怎么想,反正你以后也不会回去了。” 于嬷嬷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顾念所谓的情分,人家可不那么想,早就把你看成一头主动送上门,待宰的肥羊了!” 夜已经深了,青璃让于嬷嬷和韩霜去休息,这种别人家的私事她不会管,等到调查发现韩霜没问题,青璃想把她介绍到沈老爷家做个绣娘,因为生意不错,沈家又开了一个绣坊,听说买好了铺子,等待年后正式开张。 大年初三,青璃无事,拎着礼物去富顺家,富顺在她手下已经有五年多了,一家子知根知底,都是朴实的人,这么多年,家里的铺子,账目上从没有出现差错,她敢保证,富顺手脚干净,没有往家里贪一分银子,对于这样的手下,她也是格外照顾。 富顺一大家子,从爷奶到小娃,四世同堂,青璃的出现可谓是给对方一个惊喜,忙不迭地迎进院子,家里有啥好吃的都端上来。 大过年的,青璃也不好久留,和富顺说了点生意上的事,分发了礼物,她的下一站是冬梅家,要是没有春儿姐的那几幅暗示的画,也不会发现通往大秦关外的密道。 “小姐,您是不是怀疑那个韩霜姑娘?老奴倒是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昨日于嬷嬷带韩霜回到新宅洗漱,韩霜脱衣裳的时候还有些羞涩,身上都是伤痕,手腕有被麻绳摩擦的痕迹,出现了血痕,看起来不像是撒谎。 “不管说的是真是假,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青璃打开车窗,街道上空空如也,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她有些疑惑地问于嬷嬷,“今儿是不是有什么禁忌啊?” “小姐,北地习俗老奴也不清楚,但是您忘了吗,大年初三不外出。” 于嬷嬷给青璃满上一杯茶水,“俗称赤狗日,不宜外出或者见客,以免发生口舌纠纷。” 北地好像是没有这么多的说道,往年大伯娘初二不能回娘家,就往后推一天,赶着初三出门,也没见村里人说什么,家里有婆媳的,回娘家的日子冲突,都会错后一天。 马车的车窗一开,马车顿时多了一股寒流,于嬷嬷冻得一个哆嗦,把手放在红泥小火炉上烤着,“小姐,您晚上还去找少将军一同用晚膳吗?” “不去了,他最近忙着研究阵法。” 北堂谚铺子那个掌柜经常从地道赶往大秦,或许能从这人身上探听一些情况。以前是敌人在暗,他们在明,现在情况得以扭转,己方在暗地里监视,看看能不能找到特殊线索。 据淳于谙所说,大秦那边似乎发生了变动,具体消息并没有传过来,没准是己方在军中探子暴露了。新皇耶律楚阳发了密函,和大秦的战争不能拖着,要趁热打铁,倾尽举国之力,也要灭掉大秦,以防止耶律楚仁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要是等一年之后,给了耶律楚仁喘息的机会,大周定会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不如放手一搏。耶律楚仁虽然已经撤到平阳,但是大周之内有还有潜伏的爪牙,也需要尽快的挖出来。 按照青璃自己的想法,今日晚她准备通过地道进到泗水城,不打劫,只为探听一下情况,要是能摸到耶律楚仁的住处更好,如果不能,就当去听听墙角,找点低俗的乐子。 “小姐,您不去看少将军,咱们还要在平阳呆到正月十五吗?” 现在才大年初三,还有十多天呢,于嬷嬷说不明白,总觉得凤阳要比平阳好的多,平阳不仅冷,还给她一种阴森的感觉,关外就是战场,得死多少人?过年正是鬼魂找不到家的时候。 青璃刚想回话,突然感觉马车上多了重量,她察觉不对,立刻从袖兜里掏出匕首,就在此时,马车是车窗被推开,一个纸团扔进来,青璃想飞身出去追,只来得及看到远处一个黑影。 “小姐,这是啥?” 于嬷嬷眼尖,指着小几上的一个纸团,还搞不清楚状况,“谁那么缺德啊,乱扔废纸呢!” “无事。” 青璃揉揉额角,用帕子包裹着纸团,检查一番,打开一看,一排清秀的小字,上面说已经有了三皇子耶律楚仁的消息,署名是青稞,青稞,极乐山庄,让她最好亲自去一趟。 上次于嬷嬷从极乐山庄归来,对山庄描述就是很神秘,里面男男女女,纸醉金迷,只要有银子,就能享受你想不到的刺激,当皇上还能上早朝,据说还有文武百官,说话也是文绉绉的,看着很有学问,于嬷嬷很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戏班子的,演得惟妙惟肖。 上面的纸条让青璃亲自前去商谈,这点她还有疑虑,毕竟那里不是未出嫁的闺女去的地方,别的倒是没什么,她有底牌,不怕出意外状况,更何况,太想知道耶律楚仁的消息。 青璃把纸团扔进了红泥小火炉,吃了一块点心,她带了一些吃食和布料,让车夫转弯,去香油作坊看看冬梅。冬梅嫁给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庶子,庶子被赶出家门,只得了这么一个作坊,冬梅在平阳也没有亲人,当年,冬梅对她不错,也算是最先表现出善意的。 已经快到了午时,窗外的街道上,只有自家这么一辆行驶的马车,天色阴冷,时而从树上飘下雪花,像一副淡淡的只有黑白格调的山水画卷。 街道两旁的铺子,门前也贴上了烫金的桃符,屋檐下有大红灯笼,走在最繁华的街道,自家的玉器铺子门前焕然一新,牌匾上挂了红色的绸缎花,红艳艳地迎风舒展。 冬梅家住的地段不算好,马车行程也要将近半个时辰,在一条弄堂的尽头,第一家就是。铺子关门,已经闻不到芝麻的香气,门口贴着一张大红纸,上面用梅花代表天数。 平阳百姓大多数不认识字,如果有商家临时有事关门,会在门口贴上一张红纸作为告示,上面用梅花代替天数,在你歇业的日子上打钩,这样百姓不认识字,也能看懂。 红纸上一共打了十五个勾,代表正月十六营业,铺子的窗户已经上了板子,在前院喊注定没有人应答,青璃给车夫端了一杯茶,让他在这里等待一会儿。 这边多半是普通的百姓居住,算不上大富大贵的人家,弄堂窄小,马车进不去。青璃带着于嬷嬷下车,又抱出布料和几个礼品盒子。 进了弄堂,右转第一家就是冬梅家的后宅,这边靠街道,为了防止半夜有小贼偷鸡摸狗,家家院墙很高,从弄堂里张望,只能看到家家户户的屋顶,没有一点响动。 “小姐,你看吧,没准北地和咱们京都习俗一样呢。” 于嬷嬷缩缩脖子,从马车上下来立刻感到了寒意,这风刺骨,专门往脖子里钻,她戴上厚厚一层围巾也无济于事,只得不停地跺脚搓手。 大年初三,出行容易犯口舌,所以百姓们都在家里猫冬,偏偏自家小姐心血来潮,非要出门走走,第一看就去给家里的下人送东西,那个富顺不过就是个掌柜,不上门拜年就算了,架子可不小。 于嬷嬷很爱挑理,青璃也没理她,富顺为了平阳的铺子举家迁移,而且她没说过年会来平阳,年前离开平阳,富顺也是磕了头的。 冬梅家的小院,大门紧闭,两扇朱红色的铁门,在门上面落着厚厚的雪,似乎大年初一晚上,平阳也落了雪,这么说,冬梅可能在家里没有出门。 “在家吗,有人没有?” 于嬷嬷拍着门板,喊了两嗓子。院子里面静悄悄地,没有声响,于嬷嬷以为自己手劲小,继续再接再厉,连续拍门板拍得手疼,她抖抖手,“小姐,里头好像没人。” “不会吧?” 从来没听说冬梅有什么亲戚,她很早就跟了赵晚春,可以说没有亲人。春儿姐和北堂谚私奔,冬梅也遭了连累,赵知府非常想处置她,最后还是知府夫人求情,把人配出来。这大过年的,今儿有是不宜出行的日子,按理说应当在家里。 “小姐,这会是晌午,可能是人家歇晌呢,没听到。” 于嬷嬷抽了抽嘴角,她拍门的声音都要赶上官府抄家了,刚才对面的人家都有人探出脑袋,就算是歇晌也要被吵起来,如果在家还没有开门的话,八成是人家夫妻正在享受鱼水之欢,这个时候打扰,确定不是好时机。 “要老奴看,您就把礼品盒子扔到院子里。” 想到此,于嬷嬷眼神闪烁,她挤眉弄眼,暗示青璃,“您懂功夫,直接飞过去就行,老奴老胳膊老腿的,墙头都爬不上去。” 青璃一脸黑线,于嬷嬷这思想,自从上次在极乐山庄享受回来,那想法就和正常人不一样,要她说,最美不过夕阳红,于嬷嬷也才四十出头,守寡这么多年,也挺孤单,家里要是有合适的下人,享受第二春也不错。 “那行吧,就当做好事不留名。” 那些吃食就不送了,青璃抱着布料和几个匣子,对着于嬷嬷嘱咐几句,她施展轻身术,一个跃纵,翻到墙头之内,院子里没有脚印,落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灶间上面烟囱没有冒着烟雾,看来不是没出门,而是根本不在家。 这些布料放在室外,若是下雪的话,会被雪覆盖,一般人家柴房的门都是打开的,青璃正想放匣子放到柴房,冷风一过,正房的门突然被吹开,发出“吱”地一声。 “冬梅,你在家吗?” 青璃察觉到不对,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的木架子上,打开房门,顿时,屋里飘来浓重的血腥味,青璃心里咔嚓一声,直觉不妙。 抽出身上的天蚕丝软剑,青璃把房门大开,用旁边的木头挡住,冷风灌注进屋内,血腥味又夹杂一种尘土的味道,青璃走进偏厅,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呆愣。 偏厅的桌上,摆放着年夜饭,已经凉了。屋内的炭盆熄灭,炭盆里还有血迹,地上躺着两具尸体,女子是趴在地上的姿势,身上乱七八糟,至少有七八十刀,血迹延伸到屋门口,被高高的门槛挡住,看身材和头饰,是冬梅无疑。 在冬梅的前方,是他的夫君,那个大户人家的庶子,一脸的不可置信,眼球凸出,人头落地,滚在桌子下面,身体在另一个方向,身上没有多余的伤口,被人砍下了脑袋。 没有炉火,室内的温度很低,这些血迹已经凝结成了冰,青璃蹲下身子,用手在上面一抹,滑滑的。今年是大年初三,按照室外没有足迹的雪和大门口上完好的落雪推测,二人至少在大年初一之前遇害。 餐桌上食物丰盛,鸡鸭鱼肉都有,摆放了三个酒杯,青璃注意到这个细节,为什么会有三个酒杯呢,凶手下手虽然狠毒,切口处却不太整齐,看起来不像是个练家子。 房里一切没有什么异常,青璃走到里面,在炕上摆放着几个礼品盒,青璃认得,都是平阳老字号所出售的糕饼点心,价钱稍微贵一些,按照冬梅现在的情况,也不是买不起,但是绝对没有必要买盒子这么精致的,难道说,这是凶手送的? 天气冷,室内结冰,尸体横七竖八状,惨不忍睹,青璃觉得还是不翻动为妙,报官,留给官府处置。 “小姐,小姐,你在里面不?” 于嬷嬷左等右等,院门里没有声音,小姐也没出来。莫非是冬梅家里有人在?那也要快点开门让她进去烤烤火啊,在外面站上一会儿,于嬷嬷嘴唇发紫,恨不得钻回马车上。 “来了!” 青璃从里面打开大门,于嬷嬷正要进门,被她撵了出去,“我在这里等你,你跟着车夫去通知巡逻的士兵,叫人把这个弄堂包围,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现在是衙门休沐期,去报官找到官差,还需要一定的时间,里面发生命案,又是第一现场,必须好好保护。 “小姐,您又要抄家?就算人在,没给您开门,也不用如此生气吧?” 于嬷嬷见自家小姐脸色阴沉,眯着眼睛,以为那夫妻二人得罪了小姐,她一头雾水,根本没有多心。 “发生了命案,所以快去吧。” 青璃眉头紧锁,她靠在院墙上,长出了一口气,刚才屋里血腥味充斥着她的胸腔,她忍住呕吐之感,微微地摆摆手,闭口不言。 于嬷嬷唬了一跳,眼睛一转,立刻明白事情的原委,她不敢耽搁,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车夫那里跑,去找巡逻的士兵报信。 北风萧瑟,青璃的手冻得通红,她把手放在嘴边呵了一口热气,又搓了搓脸颊,心情很是复杂。凶手到底是谁呢,是不是宇文鲲知晓冬梅得到了消息,故弄玄虚,找了这么一个非专业的杀手,还是说,冬梅夫妇二人与人有龌龊呢,桌上的三个酒杯,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切毫无头绪,青璃对是冬梅和赵晚春之间的事情知晓的并不多,上次二人见面,翻找画卷的时候。冬梅因为伤心,曾经提过,但涉及到春儿姐的*,冬梅实际隐瞒了一些情况,她也没好再打听。 宇文鲲察觉到地道被发现,这种可能性有多少?淳于谙不是说,最近北堂谚皮货铺子的掌柜还走了地道,是故意为之还是?若是这样,事情就复杂了。 约莫等了两刻钟,北地士兵这才喘着粗气赶过来,这一来就是几百人,胡同内有了大动静,一些在家里的百姓,纷纷把大门开了一个小缝隙,探出脑袋观望。 “少夫人,您没事吧?” 带头的小队长脸色通红,额头上出了汗,这样冷的天,跑得太急,被风一吹,更容易感染风寒,青璃让于嬷嬷敲开隔壁有人的人家,马车上有红糖,再要一些姜块,给这些士兵们熬汤驱寒。 “我没事。” 吩咐完之后,青璃这才松了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现在车夫已经去衙门通知,在官差来之前要麻烦士兵守在这里等候。 隔壁的人家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胆子很小,见到城北大营的士兵们包围了胡同,吓得颤抖的身子,一脸的哭意,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咋回事?” “出了人命案,就是你家隔壁的香油作坊。” 如果说是年三十晚上发生的命案,隔壁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所以也是重点要排查的对象,那妇人一听,瞠目结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似乎不相信,“人……人命案?” “恩,小两口被杀在偏厅。” 于嬷嬷听见青璃的描述,补充了一句,那妇人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晕过去,哭道,“我的吗啊,怎么得了啊,隔壁出现凶杀案,那就是凶宅,晚上还不得闹鬼啊!” “这是重点吗?” 于嬷嬷翻了一个白眼,非常气愤,人都没了,不关心几句,竟然跑偏,说什么凶宅的问题,她恐吓道,“你家也是怀疑的对象!” 妇人整了整衣摆,深处手指指着天,哭嚎着,“天地良心啊,那隔壁是个新嫁娘,就在成亲那天给我们街坊邻居发过喜饼,然后我们回了几个鸡蛋,就没别的来往了!” 妇人让青璃和于嬷嬷进了院子,指着两家的院墙,上面也浮着一层雪,“他家是个作坊,有库房,所以院墙高着,在我家根本看不到她家啥情况。” 妇人家里有正屋三间,两旁只有三间低矮的柴房。靠近冬梅家的院墙很高,而与另外一家的院墙很低,也就到青璃的脖子处,那边院子站了一大家子,老老少少,正在往这边张望。 “于嬷嬷,你先去给将士们熬上姜汤,多放点姜,不够马车小几的柜子有。” 青璃对着于嬷嬷摆手,这时正房走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汉子,见到青璃揉揉眼睛,搞不清楚状况,这不是少将军的未婚妻莫家小姐,怎么跑他们家了。 “牛子,隔壁香油作坊那家两口子,被人杀了。” 妇人抹着眼泪,不停地哆嗦,哭着道,“到底谁那么狠心啊,多亏院墙高,你说这大过年的……” “什么时候?” 男人要镇定很多,他对着青璃抱拳,问道,“莫小姐,这是啥时候的事啊?小人薛牛,是威远镖局的镖师。” 提起威远镖局,青璃不陌生,两家经常有合作,而且这个镖局信誉不错,自家堂姐夫也是镖师,所以青璃客气道,“目前还官府的人还没有来,要等仵作验尸过后才能知道。” “大年三十那天上午,我还见到了人。” 威远镖局经常要到各地走镖,薛牛大年三十那天早上,赶了一夜的路,这才回到平阳,经过胡同的时候,看到那家的庶子出门,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瓶子,见到他,二人打了招呼。 平日里,两家是邻居来往却不多,因为他不在家,家里就她媳妇一个人,轻易不出门,他还有一个小子,已经十五岁,跟着师傅在凤阳城学打铁,那个老师傅没有亲人,独身一人,儿子带口信回来说,今年想和师傅一起过。 原计划是他和媳妇也跟到凤阳过年,不过年前有一趟要紧的差事,给的银钱多,镖局里人都不想去,他为了多得银子,就接下活计。 大年三十早上见到了人,约莫晌午的时候,还听到隔壁门打开的声音,那会他在院子里劈柴,也没留心。之后隔壁有没有动静,他也不记得。 “晌午吗?” 青璃点点头,为妇人,“你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印象?” “小姐,我一个妇道人家,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怕地痞流氓得知我男人又去走镖了。” 妇人言下之意,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也没有关注过邻居家。这个说辞倒也合理,毕竟院墙太高,年三十年夜饭的时候,四周都是鞭炮声,万一发生凶杀案,也听得不是很清晰。 除了可以确定人在大年三十早上还活着,没得到一点有用的消息,镇上不比村里,年三十都在院子里,很少有人出家门,看不到冬梅家来的客人。 于嬷嬷在灶间里端出大铁锅,士兵们排队轮流喝姜汤,顿时感到身上暖和了有一些,少夫人就是对他们用心,一点小细节也能注意到,现在晚上巡逻也不那么难熬,还能吃到热乎乎的肉馄饨或者汤面,有些士兵们已经开始期盼巡逻的日子。 衙门里的官差和仵作过了一个时辰才被集合到这里,众人怨声载道,到底是谁那么没人性,非要在大过年的杀人,进了屋子一看,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一地的鲜血结冰,这场面太恐怖。 冬梅被仵作翻起身子,她的额角上还有伤口,似乎是被利器打伤,脸颊处也有血迹,可能是被放置的时间太久,她的嘴唇已经呈现青紫色,外圈苍白,皮肤也透着不自然的死灰色。 “莫小姐,您是第一个发现的现场吗?” 捕头很有礼貌,好家伙,发现了凶杀案,第一时间不告官,先找北地士兵包围弄堂,在平阳能这么做的,也只有莫家小姐,另外有权利的人是少将军,可淳于少将军根本不会管闲事。 “恩,是我。” 青璃把和冬梅的渊源简单说了一遍,省略画像的事,上次她回来把画像全部带走,冬梅那里留下的都是赵晚春很早以前的作品,屋内没有被翻找的痕迹,凶手很可能并不是因为这个。 “我们大人现在正在接待客人,等一会儿会亲自来查探。” 平阳这么大,发生凶杀案也不算很奇怪,每年都要有那么几起,问题是死的人不一般,是原来赵晚春贴身丫鬟冬梅,并且死状凄惨,这就有点蹊跷了。 青璃给捕头指明桌上的酒杯又说明了邻居薛牛镖师的证词,剩下的就靠官府来查案,北地士兵留下二十人待命,剩下全部撤走,继续巡逻。 “小姐,您到马车上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这一折腾,已经到了下晌,再过一会儿就是晚膳时间,外面又冷,青璃吸进去血腥气又吹了冷风,她稍微有点头疼,听于嬷嬷的安排,上了马车等候。 “您喝点水压压。” 于嬷嬷没有进院子,但是听进去的捕快说现场惨不忍睹,那个庶子脑袋都被砍下来了,她一哆嗦,突然想到前段时间来平阳,和麦芽小解遇到尸体之事。 窗外的天越来越暗,马车里点燃上火烛。青璃靠在车壁上,胸脯起伏不停,总是感觉身上有一种血腥味,“于嬷嬷,我记得有茉莉花的熏香。” “是小姐。” 于嬷嬷手脚麻利地准备好香炉,染上一块茉莉花的香片。官差忙前忙后翻找线索,在门口找到了布料和首饰,于嬷嬷下车去解释,这是自家小姐带过来,想要看望冬梅的。 已经到晚膳时分,天色黑暗,院子点起了红灯笼,冬梅和他夫君把小院装扮的不错,从外面看,白雪映红灯,分外美丽,哪知道里面是另一番景象。 仵作没有移动尸体,选择内间作为解剖之地。人死的时候,屋里是有火炉的,之后火炉熄灭,变得冰寒,条件限制无法准确推断死亡时间,但是解剖了后,发现胃里并没有什么东西,结合桌上的酒菜,大体是死于年三十的晚膳之前。 三十的下晌就下了大雪,除了青璃的脚印,并没有别人踩过的痕迹。三十那天应该是打扫过院子,后来到初一一直下雪,院子里又覆盖厚厚的一层。 通过隔壁薛牛的证词,可以断定,冬梅家里有人来,到底来者是何人,是不是凶手,现在有待考证。官府得知,这个庶子的本家,在最富贵的东城,那位置青璃很熟悉,和季悠的未婚夫陈公子家是邻居。 听说那家家大业大,庶子也多,冬梅的夫君是最不得宠的一个,早早就被赶出来,分了一个家里人都看不上的小作坊,看起来衣食无忧,比起本家,差的不少一星半点。 最有可能前来的就是亲戚,知府夫人正在宅院里调查,家里的下人,丫鬟婆子等有没有在年三十看过冬梅,有两个官差来不及用晚膳,赶往庶子本家,去调查一些情况,没准在其中能发现线索。 冬梅嫁到这里,人际关系很简单,能来上门的基本都是熟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在三十想要留饭,桌上的酒杯就是证据,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小姐,不然您先去少将军那用饭吧?” 天都黑了,早膳就没用什么,于嬷嬷捂着肚子叫苦不迭,这样的情况,她又不敢说什么。 “他那里只有冷馒头。” 青璃摇摇头,但是这件事有必要和淳于谙研究一下,万一是宇文鲲派人杀人灭口的,就证明对方有可能得知己方发现地道,计划要有变动。 闻到茉莉香味,青璃觉得舒服了一些,她喝了一杯热茶定神,心里自嘲,以前连杀鸡都不敢看的人,到了古代却敢杀人了,也见识过太多血腥,果然,人的强大都逼出来的,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情,后来她自己也能做到。 青璃没有胃口,她听到于嬷嬷肚子在叫,就指着下面的小几,“出来的时候我带了速冻的饺子,你自己煮一些。” 她要在这里等赵知府,毕竟她是发现第一现场的人,赶紧把前因后果重复一遍,然后在去城北大营找淳于谙商量,通过地道去泗水城一事,无限期延后。 “小姐,那老奴先垫垫肚子。” 于嬷嬷想推脱,看现在的情形还不知道折腾到几点,她现在人老不禁饿,只得从小几下面找出速冻饺子,加在热水里煮了两个开,用大碗装着,里面直接点了醋,成了一碗酸汤饺子。 青璃点点头,示意于嬷嬷自己吃,不用管她,她从下面的拉门里面取出瓜子磕着,回忆上次和冬梅见面的细节,有很多次冬梅支支吾吾,话里有话,青璃追问,对方却又转移了话题。 到底是不是和赵晚春有关系呢?越想越糊涂,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官差回禀消息,还有今日送到她手里的那封信,青稞让他快速前往极乐山庄,会告知耶律楚仁的消息。 大年初三,百姓们不出家门,但是响动已经惊动的附近的百姓,晚膳过后,大家纷纷走出家门,在弄堂口,对着冬梅家的小院指指点点,有那胆子大的小娃,真是什么都不懂,好奇想要进去看看。 “皮痒了是吧,那是你能进去的地方吗?” 一个大嗓门的妇人高声吼道,“你这个小崽子,给我滚回去,不然明天你就饿着吧!” “娘,大年三十我还看到那家有人来了呢,那个人穿着好富贵啊!” 那个小娃大概有四五岁的年纪,还不明白什么是死亡,以为和就是和他们小娃平时玩闹一样,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小娃的话,引起的青璃的注意,这么说有人看到上门访客的模样,这是个好兆头,她总感觉,很快就能真相大白。 ------题外话------ 真爱们,求票票鼓励,么么哒   ☆、第072章 体谅 大年初三不宜出行,青璃觉得,或许真是对的,她没有想到心血来潮看望冬梅,就碰到这凄惨一幕。她和冬梅算熟识,却没有深交,当年在镇上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乡下丫头,冬梅作为知府身边的丫鬟,并没有势利眼,逢高踩低,相反很是怜惜她,并且多有提点。 喝了一杯热茶,青璃慢慢平复心绪,说什么也要抓到凶手,不能让冬梅死的不明不白,如果说是宇文鲲派人干的,也在情理之中,大周和大秦之间,已经是死敌,不死不休。 窗外传来小娃的叫喊声,青璃撩开马车帘子,跳下车,顿时感觉到一股冷风。黑夜将近,平阳城天寒地冻,比白日里还要冷得多,只是站了片刻,就觉得面部僵硬,想做一个表情都难。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死死地捂住自家小娃的嘴巴,眼神闪烁,神情紧张,见周围人都看过来,她连连摆手道,“我们家狗子就喜欢说胡话,他才五岁,懂啥啊!” 官府留下的官差也觉得这是个线索,耐心地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荷包,对着小娃循循善诱,“你叫狗子吗,你把那天的人长相形容一下,这荷包里的松子糖就归你了!” 原本狗子已经被他娘镇住,懂事摇摇头,一听说有松子糖,眼睛顿时一亮,这糖要十几文钱呢,他的压岁钱都不够买的,看到周围小伙伴能吃到,他早就馋了。于是,用力挣脱出来,一脸天真地问,“叔叔,你说的是真的吗?” “狗子,不就是松子糖吗,娘给你买,还给你买糕饼吃!” 妇人焦急地很,狗子看到的没准就是凶手,在官府没有定案之前,那人万一要回来报复怎么办,想到此,妇人真是越想越害怕,又不敢得罪官差,只能加大诱惑力度。 可惜狗子不领情,他迈着小短腿跑到官差的身边,回头对着他娘招手,“娘,我知道咱家没有银子,还得给我爹买汤药喝呢。” 狗子娘哭笑不得,心疼狗子懂事,又怕狗子看到的真是凶手,她想说什么,此刻已经来不及了,狗子正在和官差认真描述那人的模样。 个子不高,有三十来岁,胖胖的,穿着一身黑色绸缎棉袄,手里拎着几个礼盒。官差听罢之后,又把室内的几个礼盒拿出来,让狗子辨认。 “一个小娃能知道啥啊。” 于嬷嬷给青璃披上披风,站在一旁自言自语,这些礼盒都是老字号出的最高档那种,一个礼盒至少几两银子,小娃家的条件,怕是没见过这么好的,而且才五岁,也不识字。 “到也未必。” 有时候破案的关键,恰恰是因为一个小细节,就好比这礼盒,盒子上面有被漆了鞭炮的样式,还有一个“福”字,就算再不识字,这个每年都要贴出来的“福”肯定是认识的。 官差很专业,问题详细,没有青璃插嘴的地方。赵知府还没有过来,她转身想回到马车上,这时候,街角传来响亮的马蹄声,淳于谙骑着一匹大头大马,居高临下,从马上一个利索的翻身,大步来到青璃面前。 “你怎么来了,得到消息了?” 青璃正要上马车,她顿了顿,迎上前走了几步,小声地道,“冬梅和他的夫君被人杀了,我发现的。” “我知道。” 淳于谙一脸风霜之色,眸光深深,他仔细地看着青璃一眼,嗓音低沉地道,“上马,跟我回城北大营。” 晚膳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这条平静的弄堂里,站着周围的住户,大家不知所措,还有点恐惧,寒风呼啸怒吼,灯笼忽明忽暗,为这个夜增加了一点悲凉的气息。 官差问话完毕,把狗子和他娘送回家,非常人性化地安慰母子二人,这几天官府的官差会在此地把守,也有城北大营的士兵,他们的安全无需担忧,而且那个上门的客人,也未必就是凶手。 周围的街坊邻居脸色惶恐,大家似乎想开了一些,只要没抓到凶手,他们晚上会担心的睡不着觉,关于冬梅家的一些事,你一言,我一语,有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全倒腾出来。 青璃正要上马,等待了知府身边的嬷嬷,二人打过照面,彼此相识,嬷嬷过来低声回禀,大年三十这一天正是府上忙乱之时,下人们各自有活计要忙,没有谁说谁出了府门来冬梅这里。 那边,去冬梅夫君本家大宅询问的官差,来回来一个管家。管家神不守舍,被这个突来的消息吓得不轻。庶子被赶出了本家,只得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作坊,不过是家里的九牛一毛,后来听说他发达了,娶了知府千金的贴身丫鬟,大宅那边还怕庶子咸鱼翻身,跑还回来抢夺财产,所以能不联系坚决不联系。 问来问去,没有新线索,青璃让于嬷嬷回到新宅去,她和淳于谙一起回到城北大营,刚进了小院,二人下马,淳于谙立刻握住她的手,感受到一片冰凉的寒意,“这种事情交给赵知府处理就好。” 言下之意,青璃不应该跟着凑热闹,这么冷的天,站在外面一会儿就会冻得僵硬,怕她染上风寒。 “毕竟是我第一个发现,按照惯例,官差要找我问话。” 进了偏厅,炉火旺盛,青璃搓了搓手,感觉自己恢复了知觉,她的手已经被冻肿,手指关节弯曲不太灵便,淳于谙看到之后,默不作声,心疼地用宽厚的大手,握在她的手上。 这次来偏厅,发现旁边的位置,多了一张三人座的沙发,上面铺着厚厚的皮毛垫子,沙发旁边还有一个小几,青璃迫不及待地坐在沙发上,脑袋靠在淳于谙的怀里。身下的皮毛松软,很暖和。 冬梅一事,已经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不知道远在天涯海角的春儿姐得知情况之后,会不会感到一丝愧疚,或许不私奔,事情也许有另一个结局,可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也许。 “凶手就是皮毛铺子的掌柜。” 淳于谙从进来之后,身上的气场明显要柔和一些,他伸长胳膊,尽量不动身体,给青璃倒了一杯热茶,“三十那天,我们的人在跟着他……” 青璃想起来,北堂谚之前有一个皮毛铺子,赵晚春和他联系都要到那里送信,而冬梅作为赵晚春的贴身丫鬟,出府送信的事情一定没少做。可是掌柜是北堂谚的人,为什么要杀了冬梅呢? 如果说冬梅知道春儿姐的去处,北堂谚怕泄露,派人杀人灭口,这个理由很蹩脚。首先,冬梅的伤心和惊讶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代表她之前也不知道春儿姐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其次北堂谚是个正人君子,当年灭口赵晚晴也是她太口没遮拦,冬梅却不一样。 “既然你们的人跟着,怎么不阻止呢?” 青璃腾地一声,从淳于谙怀里坐起,她的头撞倒淳于谙的下巴,手里的热茶打翻了,白瓷杯应声而碎,瞬间,地上一片狼藉。 淳于谙没有解释,他沉默地看了看青璃,见她身上没有被热茶烫到的痕迹,这才站起身,换了一个茶杯,重新沏茶,又拿着扫把拾掇地上的碎瓷片,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抿了一口热茶,青璃觉得自己有些激动,这种事情怎么能责怪他呢,在那种情况之下,他们的人不会跟到内室去,而且现在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他一直怀疑,那掌柜背后之人不是北堂谚,而是宇文鲲,若是那天出现,打草惊蛇,己方发现地道之事也跟着暴露。 冬梅还是有幸存的机会啊,可是她只是一个脱了奴籍的丫鬟,所以注定她的命不值钱,如果说,如果那个人是自己,淳于谙一定会放弃地道,拼尽一切全力营救吧,青璃突然心里有淡淡地悲哀之感,那是属于小人物地挣扎。 在五年多以前,刚刚穿越到莫家村,家里一穷二白,爹爹在镇上学堂教书,娘又要给两个哥哥攒赶考的银子,那个时候日子过的不算如意,被许家欺负,许猪头想要买她当洗脚丫头,也无力反抗什么,那会不知道大哥的身份,没有空间,真的很有钱富户对着干,最后可能就是牢狱之灾,家破人亡。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隔壁刘小花家,也是一样,刘家被迫离开莫家村,又经历那么多的挫折。 或许,人必须要强大,只有强大才能主宰别人的命运。青璃本质上是个不喜欢争抢的性子,在现代可以过得很好,可是在这个残酷的时代,那就等于弱小,只有银子,没有权力,真的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 “根据隐卫调查,那个人其实是宇文鲲安排在北堂谚身边的眼线,所以……” 淳于谙沉默良久,他还是解释了一句,其实一条人命对他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他是一个将军,战场上号令千军万马的将军,对战大秦,要的只是结果,根本不可能考虑己方究竟有多少人战死沙场。 别人误会,他懒得解释,但是青璃不同,他希望,她可以理解他,而不是像京都传言那样,他就是一个致人性命于不顾的魔鬼。 如果地道之事泄露出去,失去了一点点优势,以后对战之中,会让更多的人身死,他只想把损失减少到最小,但是有一点,青璃想的没错,因为死的那个是冬梅,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 “我懂,我能理解。” 青璃做了一个深呼吸,脑海里都是偏厅里的惨象,冬梅的身上伤痕累累,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才能下去重手,大秦之人,果然都是变态,野蛮! 对于己方来说,已经得知了凶手,背后之人也是宇文鲲,姑且这样想,为什么会在大年三十杀掉冬梅夫妻,这就是一个谜,从掌柜来往地道,对方似乎还未发觉,或者,也可能是宇文鲲故意试探,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拍了拍头,青璃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正常人永远无法了解变态的心里,在战场上,逞匹夫之勇也是没有用的,她第一次感觉到,宇文鲲和耶律楚仁联合起来是多么的强大。 “接下来怎么办?明明知道凶手,不调查一下,才真是让人怀疑。” 既然有人看到那个掌柜上门,周围的街坊邻居也知道,必须把人叫到衙门询问一番,然后等着那个凶手自己脱罪,这样的话,宇文鲲会不会更放心一些? “恩,所以得到消息之后,我先知会赵知府。” 青璃调动了士兵,有士兵回来和淳于谙回禀,原想还要错后几天,他也没想到第一个发现的人竟然是自家小丫头,为了怕出意外,提前到知府后宅说明。 而赵知府迟迟未现身,接待的客人就是淳于谙。青璃点点头,继续缩回淳于谙的怀里,晚膳没用,腹中饥饿,可想到那一幕血腥,瞬间又没了胃口。 “现在大秦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过来吗?” 平阳城中,不可能只有一处地道,还有多处没有被发现,目前寻找的范围太大,又不能打草惊蛇,隐卫经常化身小贼,半夜时分进到百姓家里查探,重点就是地窖等地方,有时候被人发现,迫于无奈也要顺手几颗白菜,或者铜板。 每年到年关的时候,小贼猖獗,百姓们早已经习惯,见丢失的不是贵重之物,也就没有人报官,如此排查一个月,丝毫没起到效果,到是在平阳发现了几处隐秘的赌馆和暗娼。 “自从耶律楚仁进到平阳城,这一个月左右时间,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大秦有大周的探子,现在没送来一点消息,绝对不是大秦那边没有动作。两种可能,一种是遇见危险,所以蛰伏,一种是,己方的探子已经被耶律楚仁的人揪出来,生死未卜。 宇文鲲打了败仗,还能如此淡定,多半有耶律楚仁这个老大在背后撑腰,现在二人相见,没准在想什么阴损主意,就好比一条毒蛇,在暗地里对着大周吐着蛇信子,随时准备咬一口。 “那么,新皇的意思呢?” 大秦没有动作,大周总不会坐以待毙,现在是冬日,行军打仗困难,不是攻打大秦城门的好时机,可要是开春,河水融化,如何渡河也是关键,这也是大秦大周对战多年,谁也没占到大便宜的本质原因。 古代的造桥技术不发达,只能在上面吊着铁锁链,铺着木板,又承受不住太多的重量,想要强渡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条条框款约束在那里。 “楚阳也没办法,还要继续开战。” 一场战争,劳民伤财,对一个空虚国库的大周来说,支撑不了多久,现在只能自谋生路。为了国库充盈,耶律楚阳想赚钱的点子,头发也要白几根,大周又和大秦不同,大周的百姓热爱和平,从未想过要侵略别的国家。 能不能得到有力支援,就要看白若尘和水零黎二人出使南部小国的结果,大周目前的情况,只能震慑,然后拉来盟友,要是沐阳和平阳同时陷入战火,根本吃不消。 说来说去,形势无比严峻,这也许算是重大考验,青璃觉得,北地只要有淳于谙,可以战胜一切魑魅魍魉,什么宇文鲲和耶律楚仁,不过是只不敢露面的老鼠而已,只要露出脑袋,秒杀是分分钟的事。 “你是不是没有用晚膳?” 淳于谙见青璃脸色不好,这才想起。二人自从定亲以后,很默契,甚至在习惯上也相同,自家小丫头不喜欢血腥之气,上次在战场归来,就没什么胃口。 他抚摸着青璃的头发,不舍地站起身,找到一口小锅,细致地开始淘米,青璃喜欢红枣小米粥,他一直记得,在偏厅也备下来一些,就是怕她来的时候没有东西吃。 在军营里的吃食都是大锅饭,要粗糙一些,有时候口味重,有时候口味轻,自家小丫头的胃口已经被养刁了,肯定吃不惯。 青璃斜靠在沙发上,看着淳于谙的动作,每次看到他为她烤鸡或者煮粥,都会感动一次,心里也会得到满足,一个在战场上统帅千军万马的铁血将军,愿意为她做这样事,对这个君子远庖厨的时代来说,极其难得。 “早上就是觉得无聊,你又在研究阵法,我也不好打扰。” 青璃抱着淳于谙的肩膀蹭了蹭,开始撒娇,大过年来平阳折腾,就是为了给他过生辰,过完之后,她就没有地方去,在新宅待着又没人聊天,麦芽这个开心果也没带来,只能去看看熟人。 “我早上去了富顺家,然后才掉转马头去冬梅那里。” 屋子里暖意融融,青璃舒服了一些,她解开身上的披风,小脸上带着让人迷醉的红晕,眼眸映着点点水光,淳于谙咽了咽喉咙,似乎察觉某个地方有异样之感。 “对了,季悠不是在这几天及笄吗,要嫁陈公子,不过我不想去。” 青璃没有发现淳于谙的异样,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两下,说着自己的心里话,“毕竟我那么对她爹,她虽然不恨我,可我不喜她的做法。” 有些人,即使你觉得对方不错,可还是不能算是朋友,彼此之间总有隔阂,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有些想京都的姐妹们,想念在天风书院的日子。” 青璃拉着淳于谙,念叨着自己的心事。在书院里经常受到摧残,宫里出来教授礼仪的老婆子,经常找她们麻烦,她,水零欢,赵羊羊和刘花生都挨过责罚,也去后面的操场上顶着大太阳被罚站过。 开始的时候,女子面皮薄,被对面男子学堂那边的人看到,还会非常不好意思,次数一多,脸皮也就厚了,尤其刘花生那种没规矩的,几乎次次挨罚,罚站的时候直接坐到草坪上,见到她弟刘树生,就要求她弟打杂,过来送水送吃的。 “以后总有见面的机会。” 淳于谙想说,既然想念京都,不如就回去,话到嘴边,自然又变了说词,现在青璃在北地,最远就是莫家村,两个人距离很近,可以不时地见上一面,他心情就会变好。 北地打仗多年,淳于谙已经习惯这种枯燥日子,现在生命里多了另一种颜色,他会忍不住想要抓住,抓紧。 “就怕那个时候,姐妹们都已经嫁人了。” 青璃叹了一口气,桌上的蜡烛熄灭了一根,她随手点亮,烛火在她的脸上,映上一圈金色,如今也有十三岁了,她要在北地两年,等到粮种发展起来,生意没有后顾之忧,才考虑回到京都,这两年,想陪陪爹娘。 京都的姐妹几乎都比她大一些,到那时候,不是定亲就是成亲,成亲还好些,若是定亲就要被拘着学管家,学规矩,京都的礼仪繁琐,哪还有时间能在一起吃喝聚会,逛街闲聊。 小锅里汩汩冒泡,飘来红枣小米粥特有的香甜气味,淳于谙站起身,用白瓷碗筷盛上一小碗,又用勺子舀了红枣,放一小勺蜂蜜,放在青璃的眼前。 “哇,好香。” 青璃轻轻一嗅,笑眯了眼睛,她舀起来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气,“你煮粥还是那么好喝。” “那就多喝点,小米粥安神,然后好好睡一觉。” 青璃专心喝粥,淳于谙从内间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对着油灯细看,二人都没有说话,却有温馨的感觉在包围在偏厅之内。 整整喝了两大碗,青璃有了困意,但是她坚持不肯留在城北大营,淳于谙只好用大氅把她包裹严实,一路骑马护送,把她送到新宅,看着她进门不停地挥手,身影渐渐消失在深夜,这才调转马头。 “小姐,您可回来了,老奴让厨房煮了粥,您多少喝一点吧?” 于嬷嬷正在偏厅昏昏欲睡,耷拉着脑袋,有一次头发丝伸进油灯罩之内,差点把她的头发点燃,多亏她反应迅速,一个激灵站起身,泼了自己一碗凉茶灭火。 “不用,我喝了,于嬷嬷,你下去休息吧。” 青璃摆摆手,不欲多说,等于嬷嬷走后,她关好房门,快速地进到空间,第一件事就是脱了袄子去温泉池子,总是觉得身上那血腥味洗不去,这种感觉太折磨人。 泡着温泉,身体上得到舒缓,青璃用小酒杯倒了一杯葡萄酒,慢慢地享受,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去极乐山庄会会这个青稞,这件事她没和淳于谙说,估计说了肯定被阻止。 耶律楚仁的消息,必须告诉她?于嬷嬷曾经去过极乐山庄,形容青稞就是个风骚的妖孽,不男不女,极其毒舌,具体说了什么,于嬷嬷闭口不言,不肯深说,但是提起来仍旧咬牙切齿,可见青稞把于嬷嬷气得不轻。 纸团上面的的日子给的是大年初六,那天难道有什么习俗?她略微思索,有耶律楚仁的消息,不管真假,都值得她去探索一趟,她有预感,或许这次去,没准有什么意外之喜。 洗漱完毕,青璃认命劳作,小白狐狸羽幽最近躲在药房不出来,她这个主人想见一面都难,小灵跑到深山里面玩耍,收了两个小弟,帮着它烤鸡。 闲来无事,青璃整理一些火药装备,这些都是危险品,必须妥善存放,她已经警告过小灵无数次,每次点火都要注意,不要把火种带进库房,以防止意外发生。 如果说开年还要继续攻打大秦,不作出点新式武器,光凭着冷兵器厮杀,己方最后取得胜利,也是伤亡惨重。不过最近学习兵法之后,她对古代战术有了新认识,并非两军用阵法对战就显得落后。 这些阵法一环扣一环,无论是进攻,防守,撤退,都有自己的阵型,士兵们井然有序,除武器落后一些,简直就是团体作战的最好模式,就是现代的手枪,手榴弹,未必就能敌得过大周兵马。 改善兵器,只能说在己方进攻上,能得到一点点小优势,想要大规模生产先进武器是个问题。大秦的探子被安插进来,你根本不知道谁是,隐藏的太深,看不清楚,每个人都不是那么值得信任。 思来想去,青璃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等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大年初四,新宅下的早早起身打扫,整理年货,把一些没有用处的垃圾,扫地出门。 早上青璃还是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块葱花饼,喝了一碗粥,于嬷嬷过来说,韩霜正在跟着下人一起忙活打扫,她想过了正月十五就去找地方做绣娘,也不好意思在府上白吃白住。 今天青璃不打算出门,案件的事情也不上心,约莫巳时左右,有官差上门,对她进行了简短的询问,官差只说现在还没有下定论,正在排查中,但是平阳发生这样的恶性案件,影响不好,赵知府很上心。 总之,打着官腔,说场面话,青璃应付一番,走的时候又让于嬷嬷送过去一个荷包作为打赏,她从来不会在小细节上落人口实。 “小姐,那个,门外有一个女子求见,包裹着严实,您说会不会是赵晚春小姐?” 于嬷嬷听到守门的婆子禀报,她快速地掀开帘子进门,神秘地道,“您说她是不是听到冬梅的事,所以良心不安,回来了啊?” “于嬷嬷,你真会联想。” 青璃无奈地勾勾嘴角,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这话绝对不适用于赵晚春和北堂谚,二人一定会远远地离开,越远越好,就算得到消息长了翅膀,也不会这么快。 “只有一个人来?” 青璃优雅地端起茶杯,悬着手腕晃了一晃,“天冷,就别愣着,让人进来吧。” 片刻之后,门外传来脚步声,于嬷嬷打开帘子,迎着女子进门,青璃回头一看,立刻一愣,她捂着嘴笑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真巧啊!” “那可是好一阵大风,把我从京都吹到北地。” 女子发出咯咯地娇笑声,却丝毫让人不觉得做作,她举手投足之间,媚骨天成,揭开头上的头巾,眼眸如春水,肌肤白若雪,正是好一段时间不见的如玉。 新皇上位,困难重重,好歹暂时度过了难关,天下大赦,如玉的爹颜大人也得到了平反,所以如玉最近心情不错,说话也带着笑意,“我以为你在莫家村,怎么又跑到平阳来了,你们小两口分开几天都不行?” 于嬷嬷正想说话,被青璃打发下去,京都到北地千里之遥,看如玉一身寒霜,风尘仆仆,定是着急赶路,她站起身,亲手给如玉倒了一杯热茶,又端来一盘子小点心。 “不用说用不着的,你来北地是我哥的吩咐吧?京都又有情况了?”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京都来人,青璃倍感亲切,有些事,沈冰雨在信上说的模糊,她也只能靠自己理解,现在来了一个明白人,又是鬼罗刹的护法,青璃想要问清楚。 “当然是主上的吩咐,害我一路奔波,这年都没过。” 美人叹息,自由一番韵味,如玉的眼眸里带着忧郁,和刚才的娇媚不同,立刻给人一种怜惜的感觉,可惜青璃不是男子,对这套免疫。 “看来你还没用膳啊,想吃什么,让厨房做点。” 青璃抿着茶水,观察如玉的脸色,看起来不错,这说明京都一切都在掌控之内,那么这样她也能放下心来,一直都没接到大哥的来信。 “晚膳在你这用,多上点好吃的就行了。” 如玉拈起一起块点心,就着茶水吃了,等咽下之后,她用帕子点了点唇角,“如果没算错的话,耶律楚仁已经到北地。” “这个,你们知道了?太后是尸身也被运送过来,还有极乐山庄你知道吗,青稞是不是你们的人?” 可算遇见个明白人,青璃一股脑地发问。 如玉揉了揉额角,摆了一个兰花指,娇嗔道,“人家才进门,就不能歇口气?你问了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一个啊?” 又是这样甜腻的语气,青璃鸡皮疙瘩抖了一地,她面色囧了囧,“好吧,我不提问,你想到哪说哪。” 鬼罗刹之内出现了叛徒,这一切都是右护法米栋的疏忽,为了整顿,鬼罗刹自断羽翼,那段时间大哥躲在暗处掌控,姜太后尸身被从皇陵运走,当然瞒不了他。 接着耶律楚仁弃城而逃,一路带着姜贵妃和党羽逃往北地,恰好在这个时候,鬼罗刹内部出现问题,莫子归一直处理,让耶律楚仁等人钻了空子。 耶律楚仁走后,京都又乱了一段日子,耶律楚仁那些党羽们见主子逃跑,有一分部不知道错了哪根筋,竟然拼死抵抗,着实费了新皇耶律楚阳不少力气。 新皇上位,百官的位置空了一半,现在大周急需人才,耶律楚阳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莫子归的才名,很是赏识,立刻决定三月三加开恩科,可以说莫子归中进士是板上钉钉的事。 如玉此次前来,就是接到命令,来北地,一来,在前段时间鬼罗刹自断羽翼之后,很多组织成员都联系不上了,米栋现在当官,混得人模狗样,没有时间,主上只好派出她走一遭。 以上是其一,其二也是关注北地状况,寻找耶律楚仁的踪迹,青璃曾经给莫子归去信说起地道之事,淳于谙出动那么多隐卫,丝毫没有效果,要把这一切留给更加专业的鬼罗刹。 如玉一口气,说了很多,她喝了一碗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人前那点优雅都是骗人的,长相娇媚也是伪装,实际上如玉酒量很好,可能是以前在万花楼被培养成的。 提起万花楼,青璃想到了媚娘,“如玉,媚娘也是……” “恩,你说的青稞也是,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说明,极乐山庄是什么地方,我不晓得。” 如玉一脸严肃,青璃立刻瞪大眼睛,在大周,还有鬼罗刹也不知道的地方?她追问道,“不晓得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青稞在极乐山庄已经有两三年了,什么都没查到。” 可以肯定,极乐山庄存在历史悠久,到底有多少钱财,没人能算得清楚,在整个大周非常有名气,能接触到的人非富即贵,进门都是千两白银打底,当然绝对物有所值,让你享受极乐世界。 极乐山庄的主人很神秘,从来没有出现过,几十年来都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当然普通百姓肯定不会知道大周还有这么奢华的地方,而在极乐山庄内,绝对有地道,通往哪里,如玉也不晓得。 “那正好,我接到青稞送信,正月初六似乎是个好日子。” 自己去有点心虚,要是能拐带如玉,二人一同前往,正好可以分散点注意力。 “好,那天我们一起去。” 如玉点头答应,二人一拍即合,她带来的还有一些京都的消息,京都送温暖小分队开展的不错,已经发展了很多百姓参与进来,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市井走卒,热情空前高涨。 后宫空虚,宫女不到二十人,要在三月初进行选秀,京都已经贴下了告示,只要是家风清白人家,十二岁到十六岁之间少女,便可以参选,主要是选宫女,因为皇后娘娘有孕,皇上不想在这个时候添堵,拒绝了百官选妃的提议。 “哦,对了,如玉,京都原来的京城四美还选不选了?” 青璃心心念念那个头衔,她好不容易身份上打了擦边球,结果赶上了地龙翻身,停了好几年,现在要是再复选,她在北地一定要呕死。 “那个?,没听说。” 如玉调侃地眼神看着青璃,她的眼里流动着光彩,“都是北地士兵们口中的少夫人,还在乎这个虚名?你放心,你在士兵们口中都是大周第一美女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就是云家少主也不过是京都第一美男,还没听说有人说他大周第一美男呢。” 青璃忽然想起来,如玉和云隆丰两个人似乎有那么一段,察觉到如玉脸颊红润,眼眸泛着水光,青璃再接再厉道,“前段时间还见了老云,好像还问起你。” “问我什么了?” 如玉再强势,也是个未出嫁的小女子,她脸色羞红,一脸期盼的眼神。 “可能是我记错了?” 青璃捂嘴偷笑,把如玉恨得牙痒痒,鬼罗刹,也不是万能,总有不知道的消息。 如玉疲累,到午时,青璃安排了院子歇晌,对于她的到来,青璃很是高兴,鬼罗刹也是自己人,总算身边多了一个值得信任的帮手。 刚才光顾着关心京都的局势,二人只说了一个大概,还有很多细节上没有商讨,青璃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爹娘走时,把大哥的亲事托付给了四婶,现在不知道四婶处理如何,有没有给安排相看,这么多年大哥都是独身一人,还是早就有了爱慕之人? 如玉是鬼罗刹左护法,地位高,仅次于大哥,这样八卦事,问如玉没准能得到点消息,她是真的对这个组织好奇。 “小姐,晚膳要在府上用吗?” 如玉去旁边的客房小憩,于嬷嬷这才撩着帘子进来,家里有客到访,晚膳不做几个菜,怕怠慢了客人。 “恩,就找过年的酒宴摆吧,就做北地的特色就好。” 青璃拟定了一个菜单,让于嬷嬷送到厨房去,趁着晌午,她脱了鞋子上床,闭着眼睛,如玉的到来是一个惊喜,刚才她还真的没开玩笑,上次见到云家少主,好像提过这个问题。 如玉想要嫁到云家很困难,族长夫人米氏,看着就比较高冷,重视礼仪规矩,如玉虽然身世得到平反,在万花楼那段历史也是鬼罗刹的安排,可是米氏不知道,除非能找到一个非常好的身份改头换面。 一个是娇媚如花的女子,一个是温文尔雅的京都第一美男,要是二人可以结成良缘,还是挺美好的。   ☆、第073章 销金窟 冬梅一案,官府找到了两三个目击者,所谓的目击者,其实都是自己杜撰出来的,真正的目击者只有那个邻居家的小娃而已。皮货铺子的掌柜很快被请到知府衙门,但是对于杀人一事,他一直摇头不肯承认,只说去看望送了礼盒之后就离开了,家里有妻儿老小,不可能在那里吃酒,他不过在午时前去了一趟,那会人还活的好好的。 掌柜说得声泪俱下,以为自己表演的不错,赵知府为了逼真,还打了掌柜十个板子,见他抵死不承认,又没有证据,这才无奈放人。 这一切都是和淳于谙早就商量好的安排,下一步将有更多的隐卫盯着掌柜,在地道口周围严密布控,大秦潜伏在大周内的探子不仅是一个,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青璃已经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对于淳于谙的做法,她慢慢体谅,其实开始也不理解,觉得隐卫们见死不救,太没有人情味,换位思考,如果她是隐卫,或许也不会管这种不相干的人,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在内心里,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如玉的到来,又让青璃转移了注意力,因为说好去极乐山庄的日子到了,今儿就是大年初六。 一大早,于嬷嬷端着水盆进来伺候洗漱。青璃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看到于嬷嬷苦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你是担心我今天去极乐山庄?” “小姐,那地方邪门,您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 于嬷嬷一脸纠结,因为这个昨夜辗转反侧,一夜未睡。想着要不要去给少将军报信,阻止自家小姐。极乐山庄那种地方,去的都不是啥好鸟,里面不管男女,都有些放荡,进去就说得天花乱坠,说服你消费,坑银子比抢劫还狠。 “这个我知道,可是青稞点名让我去。” 青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着镜子照了照,用手指肚舀了一点面脂,涂抹上,气色立刻变好了一些,“不然,你替我去?” “使不得啊,小姐!” 于嬷嬷差点没跪到地上,哭丧着脸,那种地方再去第二次,肯定晚节不保。里面项目太多,都是些赤身露体的男子女子,一个未嫁的姑娘,见到实在不妙,小姐千万不能点青稞那种不三不四的。 “小姐,您这身段太招人眼球,进门要去温泉净身,还是别让里面的侍女服侍您。” 见自家小姐不改主意,于嬷嬷只得把注意事项说了一遍,又找一张纸画了草图,她去的几个地方,包括最后的金銮殿都一一指出。 早膳之时,如玉这才出现,她打了一个呵欠,慵懒地坐在椅子上,吩咐于嬷嬷盛粥,“青璃,看你气色不错啊。” “还行吧,一会儿我们坐一辆马车去,还是分开?” 青璃舀了一勺小米粥,她没什么胃口,因为看到血腥一幕,最近几天都吃不下去,全部靠粥和小咸菜充饥。 “一辆就好,不用分开,今天去的人肯定不会少,咱们不会太显眼。” 如玉胃口不错,从小竹篮子里拈了一个花卷,又夹了几片嫩嫩的肉片,血腥和杀戮对每个鬼罗刹成员都不陌生,她可以对着尸体用膳,被肢解的七零八落的也不是没见过,一点不会影响食欲。 窗外天气不错,至少是个晴天,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寒,青璃用过早膳,外面披着火狐狸的披风,与如玉换了一辆略显得奢华的马车,一路赶往极乐山庄。 天虽晴,风也不算大,打开车窗,却丝毫感觉不到阳光的暖意,寒风顺着车窗进到车厢内,摸着四周的车壁都是冰凉的。 马车行驶进街道,于嬷嬷关上车窗,又点燃了一盏油灯。这两马车不是青璃常坐那辆,外观虽奢华,内里却没那么舒适,很颠簸,四壁上也没有油灯,只能摆放在小几上,于嬷嬷要在旁边一直看着,防止车马过快,内置的灯油撒了。 “在京都一段日子,突然发现有些不适应北地气候了。” 马车里很静,平日里最爱唠叨的于嬷嬷也是一脸沉重的模样,她正在担心青璃进到极乐山庄之后的事情,又不敢告诉少将军,那就是背叛自家小姐,可若隐瞒,将来东窗事发,她是第一个被处罚的对象,妥妥的炮灰。不同于于嬷嬷的担忧,如玉一脸轻松,带着小兴奋,极乐山庄,那可是早闻大名,终于有机会长见识了。 “是啊,北地还是那么冷。” 青璃端着茶杯,漫不经心地点头,五年多以前的气候,她都快忘记了,只知道那会的袄子不够厚实,冬日里在家猫冬,不像现在这么折腾。 “小姐,您看要不您就别进去了?有如玉小姐……” 于嬷嬷不是很明白如玉的身份,但是潜意识里晓得如玉不简单,她现在尽自己最大努力劝说,希望能让小姐改变主意。 “于嬷嬷,你就甭操心了,今儿极乐山庄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今儿有拍卖大会呢,不凑热闹太可惜。” 如玉本来不想透露,但是青璃身边这个婆子一脸要出人命的丧气模样,她看起来非常不爽。这个世道就是对女子不公平,男子去青楼楚馆就风流,女子就要冠上淫荡之名,若非不是如此,也不会有极乐山庄这种隐秘地点。 极乐山庄之所以隐蔽,因为浮出水面会被卫道士进行攻击。作为一个女子,如玉不重视名声,因为她确实没什么名声,在凤阳,她是万花楼红极一时的花魁,在南部小国,她是挑起内讧的妖女,身份变来变去,她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自己。 “拍卖会?倒是有点意思,早知道就应该多带点银子来,万一有什么宝贝呢。” 青璃用手摩挲着下巴,打开小几下面的柜门,取出干果盘子,抓了一把瓜子,边吃边道,“极乐山庄拍卖的,一定是珍品。” 于嬷嬷听说有拍卖会,眼睛顿时一亮,她立刻转过头问如玉,“如玉小姐,极乐山庄那种地方,窗户都不用高丽纸,用的是琉璃啊,要是能拍卖,那必定是绝世珍宝!” 一说有拍卖,于嬷嬷也不像先前的反对,她搓搓手,又挂上一副笑脸,谄媚地给青璃添上茶水,“小姐,您去看之后,回来一定要和老奴说说,让老奴也见见世面啊!” “没问题!” 青璃立刻拍板,于嬷嬷是她的婆子,要是一直阻挠还有点麻烦,她也不知道如玉说的是真是假,总之这个借口找的不错。 “上次你问我你大哥的事情……” 这个话题被翻页,如玉转了转眼睛,一脸暧昧地笑笑。昨日二人闲聊,青璃八卦,想知道大哥有没有喜欢的女子,或者近距离接触的,当时,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想想。 “答案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青璃眼眸里映着水光,带着一抹兴奋。大哥的亲事已经是爹娘的首要关注重点,她偷偷听墙角,爹娘还在说等开年,要给四婶去信,亲事绝对不能拖着。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 如玉摊手,主上神秘,身边除了鬼罗刹成员之外,没有女子,而组织里规矩是绝情绝爱,她能爬到护法高位,深谙其则,不过在遇见云家少主之后,就有些不同。 京都里那些小姐们,每次守候在多宝阁门口,等候见云家少主一面,她路过的时候非常气愤,恨不得把那些小姐们拖着打一顿,就是这样的心情,或许是嫉妒?总之,那一幕很刺眼。 “不知道你还这么吊人胃口。” 青璃仰倒在车壁上,漫不经心地磕着瓜子,心里寻思,就算有,如玉也未必有胆子说出来。 大年初六,在街道上的人多了一点,可以听到赶牛车的吆喝声,青璃和如玉没有说话,于嬷嬷也跟着闭目眼神,约莫到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穿过一片树林,抵达极乐山庄。 这次明显要有人气,青璃的马车在排队,前方还有两辆极其奢华的马车,车体的四周,缀着金色的吊坠,就怕别人不知道车主有银子,典型的人傻钱多,遇见这样的人,青璃有点手痒,总是想打劫一番。 流程如于嬷嬷所说,进门之后,有侍者接待,侍者带着一副鬼脸面具,双手捧上一打,毕恭毕敬,从车窗的缝隙递进来,青璃和如玉看了看,商量一番,最后青璃戴上兔子的银质面具,如玉则选择了金色的火凤凰。 “两位,按照我们极乐山庄的规定,要到温泉沐浴。” 青璃和如玉下了马车,为了让自己的身材不那么惹眼,青璃特地穿着一身宽松的袄子,侍者错后一步跟着,“只是今儿咱们山庄有拍卖会,所以客人比较多,您二位……” “我们是好姐妹,可以共用一间浴室。” 还不等侍者说完,如玉摆摆手打断,“又不是第一次来了,这点规矩还是知道的。” 据青璃所知,如玉是第一次来,但是她非常淡定,连路都不用侍者领,直接顺着一条小路走,青璃听于嬷嬷说过,她用余光四处打量。 这个季节,山庄一片白茫茫都是雪,不远处有一出露出的地方,青璃一看,里面游动着一手长的锦鲤,水里隐隐冒着热气,看来这里应该是有天然的温泉眼。 建筑高大,房屋牢固,有京都宫城的感觉,这个建筑风格,和一些达官贵人的府邸有些相似,在院子的两边,有红梅和白梅,盛开得正艳,空气中暗含幽香。 这个极乐山庄,果然名不虚传,虽然来之前已经听于嬷嬷形容过,现在进来亲身体验,还是被这一切震撼。 侍者很用心,给二人安排最靠边的一间,里面有两个美艳的侍女,如玉摆手,以不太习惯有人伺候洗漱为由,让侍女退到偏厅里,她和青璃褪去衣衫,快速跳入温泉池。 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面摆放着一个整齐的衣帽架,可以把脱下来的衣物挂到上面,旁边还有一个小推车,上面有铜镜,澡豆,香露,干花瓣,一共十几个小瓷瓶。 下层是香炉,几种味道的熏香片,青璃随手拿起一片放在鼻下,这味道特殊,香气扑鼻,却有一些迷药的成分,可以助情,若是吸久了,还能出现幻觉。 “怎么样,这水温还不错吧,大周也没有几个天然的温泉,好好享受下吧。” 水温比想象热一些,如玉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成了迷人的粉色,从脖子上方到脸颊,有着迷人的酡红,戴着面具,更让人感到一丝神秘。 青璃点点头,眯着眼睛,心里合计,恐怕京都,皇上耶律楚阳都没有这么享受,温泉下面铺着鹅卵石,踩在上面,还有足底按摩的功效。但是她不惊讶,因为空间里也有温泉池,要更高端一些,她几乎每天都能进去享受。 “一会儿呢,侍女是不是进来让咱们选择项目?” 青璃把胸压到水面之下,前面还用手抵着,在现代的时候浴池里都是光着身子的同性,到这里一段日子,感觉被同化了。 “恩,到时候问问青稞,如果青稞没有接待客人就选择青稞,如果接待,就选择别的项目乐呵一下。” 如玉笑咪咪的,来这里不潇洒一下太亏,进门就要一百两银子,至少够平头百姓生活个二三十年了,这次来她也是有任务的,根据鬼罗刹掌握的消息,极乐山庄的幕后主人很可能出现在拍卖会。 温泉池起了一层雾气,青璃爬到岸边,把推车上干花瓣用水润湿,贴到隐秘部位,又检查一下澡豆和香露,见没有问题,就用了一些,从效果上,都是精品,尤其是香露,从自然的花草中提炼出来,清新优雅,绝对不是那种劣质品浓重的味道。 洗漱完毕,二人刚穿上里衣,侍女掐着时间走进来,双手奉上一个册子,里面有各式各样的项目,青璃随手翻了几页,前面是男子,后面是女子,头牌的价格也不等。 青稞已经不是上次的身价五百两了,变成了七百两,这大过年的,极乐山庄也涨价? “青稞现在也算我们极乐山庄的头牌之一,很多客人都点他。” 侍女见青璃盯着青稞的画像,以为她不是第一次来,就做出解释,“现在青稞有女客,二位怕是要等待一段时间。” “这一天之内连续接客,身体上吃的消吗?” 如玉娇笑,说话嗲声嗲气,伸出一个手指头指着青稞的画像,言谈间非常暧昧,“就怕不行,扰了咱们姐妹的兴致。” “哎呦客人,银子可不是白花的,您就放心吧,不成咱们山庄还有秘药呢。” 侍女捂着嘴,给二人做了一个“你懂的”的表情,又继续介绍道“客人,大年初六是个喜庆的日子,咱们极乐山庄也增加了新项目,这不,在西园有个蟠桃会,里面有南边小国的特产,个大汁水丰厚,还有酒宴,不如去享乐一番?” 随着侍女的玉指一点,青璃立刻看到上面的介绍,都说农历三月三是王母娘娘的生日,不过极乐山庄不用等到那天,用大年初六做代替,来参加的客人每个人的费用是五百两到一千两不等,因为身份不同。 五百两银子,是最下等的小仙,参加酒席之时,也只能坐下等桌,以此类推,到一千两就是上等仙位,可以选择一个视角比较好的,蟠桃宴不单有酒席,还有歌舞等一系列的表演。 “最贵的才一千两?” 如玉轻皱眉头,对这个价位不满意,青璃面皮抽了抽,都混青楼这一行的,来银子容易,同样挥金如土,一点也不能体谅她这种小老百姓生活的疾苦,要是于嬷嬷,一定省银子,选择最下等的小仙位。 吃酒一样吃,看歌舞一样,无非就是视角问题,或者是虚荣心,戴着面具谁也不认识谁,选择性价比最高的。 “不是的,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都是五千两,不过已经早早被人预定了。” 侍女摇头,青璃心在滴血,她能体会到于嬷嬷的怨念,还没怎么样呢,近千两的银子,手一抖,就这么花出去了,还真是肉疼,幸好在大秦打没少打劫,能平复一下她内心的伤痛。 “那么,就要两个一千两的吧。” 如玉手一挥,立刻选好位置,青璃也没有反对,等过了片刻,有侍女送上两套轻纱的衣裙,一套是红色,一套是浅黄色。 “这是七仙女里面的两套,一千两的只有这么两个位置了。” 侍女解释,青璃接过黄色的衣裙,把艳丽显眼的红色留给如玉,里面的肚兜也已经被配置好了,是白底带着暗花的,穿上之后,青璃的胸前高耸,她脸色羞红,多亏戴着面具,不然让人看出什么就不好了。 所谓西园,是在二进里面一个偏西的庭院,有一间非常大的偏厅,门口两侧是高大的廊柱,柱子上浮雕细致,在前方大殿之上,已经摆放两把金色镂空靠背椅,上面镶嵌红色的宝石,很是抢眼。 四周都是低矮的小方桌,有人在旁边奏乐,弹奏琵琶和古筝,人群已经落座,戴着面具,彼此小声地交头接耳,青璃和如玉进门之时,有人唱名,“天寿公主,天庆公主到!” 旁边走过来一个侍者扮演的低等小仙,把青璃和如玉领到前方的位置,仅次于黄金椅子的右侧,那里已经有了几位女子,穿着颜色不同,见到二人,有那自来熟的,轻笑道,“哎呀,原来是大姐和三姐来了啊!” 青璃刚准备落座,听到有人这么说,一个趔趄,差点被裙摆绊倒,说话之人坐在最下方,穿着一袭紫色的轻纱,身材圆滚滚,听声音,明显是一个大娘啊,还叫她三姐,真是无福消受。 比起来,如玉淡定多了,她笑着道,“七妹不必多礼。” 每个人前面都有一张小桌,酒宴还没上来,上面摆放着瓜果点心,每桌上有两个拳头二倍大小的蟠桃,红艳艳的,看起来不错,空间里都是脆脆的桃子,还没有这个品种。青璃打定主意,如果味道好,就把果核扔到空间种植。 旁边有一个美人形状的酒壶,美人正在做跳舞的姿势,前凸后翘,这点上很创新,桌前有名签,青璃上面写着黄衣仙女的真名,“张天庆”。 周围的仙女似乎比较冷漠,不喜说话,从体态上看,年龄应该不大,对面桌上,有太上老君,东海龙王,女娲娘娘,还有什么紫薇大帝,财神爷,灶神这些,比较靠后。 所有人肆意开怀地饮酒,青璃也倒了一杯,和如玉隔空举杯,既来之则安之,她也要好好享受一下气氛,只是对面不远处那个人,看着有些面熟,虽然穿着一身黑衣,身上却毫无冷漠的气场,透过面具,他的眸子清澈,这不会是云家少主云隆丰吧? 那人前面的名签,写着阎王,青璃抿嘴一笑,她几乎可以肯定。空间升级,多了一项识别功能,此刻彼此都戴着面具,她还是很快认出,刚得意没多久,青璃瞬间冷汗,慌乱地在人群中寻找,见到没有那个高大的身影,这才放心。 是了,淳于魔头忙着,不会来这种无聊的地方,就算有需要,倒霉的那个人也会是方侍卫,她现在还没做上贼,就心虚了。 场面热闹,伴着丝竹之声,周围的人频频举杯,酒不错,入口绵香,青璃咬了一口蟠桃,果然汁水丰厚,又甜又软,这样好的货色,从南部小国运到北地,真是太不可思议,上面没有一点损坏的地方,她都怀疑对方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有个保鲜作用的空间了。 陆陆续续,人也越来越多,青璃粗略一算,在大厅内的至少有百人之多,加上侍者扮成的下等小仙,约莫能有二百人,可却一点不显得拥挤,周围的物件,件件精品,酒杯上嵌着了宝石,极度奢华。 闲来无事,青璃继续往对面打量,在云隆丰不远处,是他的好友,也是季悠的未婚夫陈公子。难道说男子都是花心的?也来享受刺激?青璃一头雾水,她尽量往后挪动,让周围人把她的身体挡住。 “天寿姐姐,小七敬你一杯!” 桌尾处那个紫色衣衫的大娘坐不住了,蠢蠢欲动,拖着肥胖的身子,走到如玉桌前,如玉一愣,片刻后便反应过来,轻笑道,“妹妹真是客气了,对了,怎么没看到你家董勇?” “那死鬼,不提也罢,正搂着小妾温存呢,老娘,不,是小七回到天庭来参加蟠桃宴会,顺便咱们姐妹也聚聚……” 紫衣仙女说到一半,察觉自己有些粗鲁,尴尬一笑,又开始继续敬酒,到青璃这里,那大娘快速用手一探,袭胸党!青璃为了不显示出自己会武功,愣是没有躲,被摸了一个正着。 “姐姐,今儿你又垫馒头了,还是这么松软。” 周围的人听到动静看过来,青璃非常尴尬,被大娘吃豆腐,而且还不能反抗,她气得不行,有苦说不出,只能等紫衣大娘继续敬酒,她从空间里弄出来一个小木棍,偷偷横到大娘的裙摆下面,让大娘跌个四角朝天,后背和乌龟壳子一样,半天没有爬起来。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到!” 会场马上一静,走上来两个人,戴着面具,衣着华丽,彼此牵手,看着比较暧昧,可是那个王母娘娘,胸口明显露出馒头的边缘好吗,还有喉结啊! “恭祝王母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底下众人商量的口号,大多数人都是肚子里没有墨水的大老粗,说点文绉绉的,怕记不住闹出笑话,众人编好最简单的,前面的王母娘娘站出来一步,挥着手,看起来红光满面,为了装女子,捏着嗓子,那声音就和小太监一样刺耳,听上去很不舒服。 好在,青璃的耳膜没有遭受多久荼毒,那些瓜果被撤下,酒宴很快摆上来,每个小碟子都很精致,分量也不多,是流水席面,先上来几个小碟子,用过之后很快被撤下,又换上新的。 旁边有萝卜雕刻的花朵,还有嫩嫩的叶子,青璃夹起一块细嫩的肉,仔细品尝才发现竟然鱼肉,做成了一条船的模样,光是手工也得用上很久。 有衣着暴露的舞女跳舞,丝带纷飞,姿势优美,青璃观看了一会儿,她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可对面的男子们都流口水了。上面的玉帝和王母明显蠢蠢欲动。 听侍者说,那五千两银子也不是白花的,可以在来表演的舞姬中挑选人作陪,吃点豆腐无伤大雅。青璃认为这价格不太合算,有五千两银子,能找不错的美人,果然,人都是虚荣心作祟。 如玉闷头喝酒,不曾抬头,青璃看不到如玉的面色,也不晓得认出了云少主没有,她又顺着人群的空隙,望向云隆丰的位置,空空如也,人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只剩下陈公子一人,兴致盎然,不停地鼓掌。 一场酒宴持续有一个时辰,这才完毕,在退出之前,有侍者又准备上单子,拍卖会要到晚上天黑时,众人要有耐心等待,青稞那边还在接待客人,如玉和青璃二人暂时分开,如玉选择了歌舞,看歌舞表演是最放松的,而青璃自己还没确定。 上面的项目太多,五花八门,于嬷嬷已经体验过酒池肉林,刚用过酒宴,青璃觉得吃得有些撑,她最后选择了戏班子,还是最传统的方式,听戏。 扫视一周,没有云隆丰的痕迹,青璃跟着侍者,前面不远处,看到陈公子,看来二人选择一致。 陈公子是平阳第一富商,得知极乐山庄正常,可青璃真没想过他能来这种地方,见他对季悠温柔小意,一往情深,背地里也有花花肠子,负心汉,她对陈公子观感很不好。 出门之后不远,就是一排小轿,青璃上轿之后,约莫有一刻钟左右,到达一所偏殿。极乐山庄非常大,这种地方,想要找地道,还真是不简单的事。 大殿的设计风非常经典,上面的戏台很高,青璃被领到二层雅间,推开窗户观看,视线非常好,大厅是环形的设计,周围用油灯和火烛,打造的十分明亮,此刻戏台上拉着黑色的帷幕。 青璃坐定,等候侍者上热茶,她坐在窗户边,心思没用到上面。刚才侍者介绍说,这里的戏班子唱戏都是轮着来,不可以自己点戏。 闭着眼睛,青璃靠在小榻上休息,等片刻之后,下面传来响动,她这才睁开眼,戏班子和京都那些没有什么差异,唱戏也是说唱,五百两银子花的似乎有些冤枉。 “您是第一次来戏楼吧?” 侍者站立在一旁,和青璃搭腔,一般选择这里的都是男子,若是久来之人,都明白潜规则,这并非普通的戏班子,下面上演的戏份多半是男子与男子之间的爱恋。 “恩,是啊。本来点了青稞,谁知道他火的很。” 青璃慵懒地点点头,下面已经唱了一会儿了,还是没有明白,两个书生在那里推来推去的,因为几两银子吵闹不停。 “那您真是不该来这种地方。” 侍者给青璃讲戏,有两个书生,其中一个家贫,面目清秀,另一个富有,英武,家贫那个经常被同窗欺辱,而英武的总是以保护之姿态出现,久而久之,二人就有点苗头,感觉到了异样。 清秀家贫的书生娘病了,家里没有银子供养他继续念书,刚才那段戏,就是英武书生给银子,接着,二人推拒,那个清秀书生身材娇小,被压倒在身下…… “当时没人和我说啊。” 青璃面色囧了囧,快速地关上窗户,下面的呻吟声不绝于耳,她郁闷,这哪是戏班子,简直就是一场活春宫,不过,三皇子耶律楚仁没有出现在这里吗? 想到同行的陈公子,青璃心里一惊,难道说他是个断袖之癖?之前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果然人不可貌相! 灰溜溜地离开戏楼,青璃决定在院子里走走,她已经受不了极乐山庄的气氛,就没有一个正常人,这种地方多亏隐秘,不然多乱套。 外面,北风萧瑟,青璃穿着一身轻纱裙,外面披着大氅,走了几步立刻冻得嘴唇发白,去哪个项目都要消费,这破地方就是销金窟,多来几次,万贯家财可以挥霍一空。 “客人,青稞公子已经腾出工夫了。” 此刻出现的声音,对青璃来说简直就是天籁,她忙不迭的上了小轿子,赶往青稞的住所,这次和于嬷嬷所说似乎不是一个地方,她心里估计可能因为身价涨了,被换了地方。 一进门,一股暖暖的烟雾,青璃脱掉大氅,交给侍者,快速地进门,偏厅里书香气很重,一点没有于嬷嬷之前形容的极致奢华之感,墙壁上也没有春宫图,只是普通的名家字画。 “你来了?” 一个娇媚的白色身影,几乎是飘着出来,果然,美得太妖孽,若不是忽略平胸和喉结,定是会被人认作女子。 “上次你怎么没来,找了那么个老婆子,真是没见过世面呢。” 青稞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派悠闲,上下打量青璃,“你不用摘面具,光是这身段,就能和我比美了。” “谁要和你比?” 青璃也坐在椅子上,刚才太压抑,现在终于能喘口气,她垂下眼眸,用手揉揉额角,“这里没问题吗?” “安心。” 看四周也没有特别的装饰,脚下是木质的地板,踩在上面,很暖和,应该是下面有烟道,琉璃窗户上挂着轻纱,外面看不到内室的情形,里面有床榻,在后面有一个小型的温泉池子。 青稞才接待完客人?在他身上是没看出什么印记,内室的被褥整齐,青璃心里忍不住八卦,鬼罗刹都有自己的办法,如玉到现在还是雏儿,根本不会为了所谓的任务就把自己搭进去。 “听说晚上有拍卖会,可否有什么好东西?” 对方不提耶律楚仁,青璃也不会主动询问,她强迫自己沉住气,“这次来也没带多少银子呢。” “当然有好东西,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喜欢的那款。” 提到此,青稞神秘一笑,他身上有一种淡淡龙延香的味道,很好闻,但是心神不坚定之人,会沉迷,一切任由摆布,可惜不包括她,进门之时,解毒丹就用上了。 青璃最不喜欢藏着掖着,她垂眸,默不作声,心里在盘算,等打听出来耶律楚仁的消息之后,拍卖会就可有可无了,她现在好像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除非真是绝世珍宝,她非常心动,可能会考虑一下偷盗。 不过,连鬼罗刹都不知道的神秘人物,青璃觉得她也不敢轻易得罪,摘下这层神秘面纱,极乐山庄存在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题外话------ 已经正式进入到手残一族,时速一千字,真是醉了,哭瞎… 谢谢几位亲的月票,大家周末愉快   ☆、第074章 拍卖会 琉璃窗上挂着轻纱窗帘,偏厅里有些暗淡,青璃随手点燃小几上的火烛,火苗忽明忽暗,传来一种浓重的香气。 极乐山庄内真不简单,连火烛里面都加这烈性春药,不过这些对青璃来说都是小儿科,她只是不喜欢这种味道而已。 小几上摆放着几盘点心糕饼,还有一盘专门是瓜果,这个时节还有保存完好的杏子,翠绿欲滴,她光是看一眼,就觉得胃里开始泛酸水,在她看来,除非是有了身孕的妇人,不然没人能受得了这种酸味。 “这盘杏子刚好我喜欢,所以就让侍者上来了。” 青稞俯身在一个小榻上,他的乌发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纤长的睫毛眨啊眨,像一只纯洁无辜的白兔。眼形微微上挑,清澈的眸子让人目眩神迷,夺尽了春花秋月的风情,只不过他身材瘦弱,皮肤有不正常的苍白。 青璃点点头,看到桌上有刚才吃的蟠桃,味道不错,她随手拿起一个,不客气地啃咬,不再理会青稞,时间还早,来得及,她也能沉住气,只是对于面前这妖孽要比美的要求,坚决拒绝。 开什么玩笑,来这种地方还能摘下面具露脸?她恨不得找一个地缝进去藏着掖着呢,刚才酒宴上就见到两位熟人,看来平阳城太小。 “你就不好奇耶律楚仁的消息?” 见青璃一派悠闲,不紧不慢地吃这桃子,根本不提来极乐山庄的目的,青稞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发问。 “这不是你找我来的目的吗?我好奇有什么用?” 闲来无事,青璃细细打量这间内室的布置,看起来简约,每个地方独具匠心,就连下面这张小几,都是最好的紫檀木,坐在这张桌前,能闻到属于紫檀的香。 来到极乐山庄,青璃是震撼的,这种感觉她现在也形容不好,开始听于嬷嬷的描绘,觉得她大惊小怪,作为一个见识过二十一世纪高楼大厦的现代人,不可能被这点小小的富贵迷花眼,琉璃窗在正常不过,要是真那么富贵,就应该用上水晶窗子。 可是进来后,每一个细节都让她惊讶,这些侍者训练有素,无论你怎么询问,都绝对不会问出有关山庄的任何事,也不会私下里收银子,因为他们有规矩。 幕后的主人,到底是何许人也?能建立这种地方,绝对是劳民伤财。按照如玉的说法,这里已经至少经营了几代,可是丝毫看不出来。 这里有来自大周各地的人,或许还有人来自其他小国,目的就是为了找乐子,享受极乐,青璃在最后一页,看到一项非常可怕的项目,就是将活人折磨致死,当然,价钱很贵,要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银子等于一条命?或许从买死契奴才的角度上来看,这是亏大了,可是极乐山庄这里有自己的规则,作为客人,你可以选择任何杀人的手法,无论多么残忍,前提是,对方同意死亡。 会有人愿意让对方折磨致死?这是多么疯狂的一件事!就算脑子坏掉,也不会放弃对生的渴望吧!青璃想不通,她被深深震撼,这里的奢华与放荡,都是表面上的东西,真正的重头戏,在每个册子的最后。 有人花银子虐待别人,当然也有人花银子找虐,只要留下一条命,怎么被磋磨都无所谓,青璃当时眼睛差点没掉到地上去,只能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其实这次找你并非是有耶律楚仁的消息,而是我们发现一件隐秘事。” 青稞不似刚才的吊儿郎当,他面色严肃,双眉紧皱,根据鬼罗刹组织的情报,发现了一件蹊跷事,和平阳第一富商陈家有关系。 陈公子,也就是季悠的未婚夫,最近经常来极乐山庄找乐子,其中一个侍者是鬼罗刹的内应,发现了这个问题,陈公子在这里有一个相好,身材高大魁梧,来自大秦。 不管是多么严密的地方,总能混进来有目的之人,极乐山庄也不例外。目前还没有发现山庄和大秦或者大周之间有什么来往,但是富可敌国的财富,真的不让上位者心动? 青璃不喜季悠做法,对陈公子也没有多加关注,直到今日在戏楼碰到,才得知他的嗜好,断袖之癖是肯定有,对季悠是真心还是假意,不得而知。 如果说,陈公子是大秦留在大周的探子……青璃擦擦额角,这简直不堪设想,陈家有好几代积攒的财富,听说还有宝藏,如果给了大秦,等于添上无限助力。 早就怀疑,大秦怎么可能在平阳有这么多的地道,而己方一直没有找到地点,没准陈家就有,今日之前,她还当陈公子是个可信赖之人,从来没有多心。 那么,陈公子对季悠的感情,到底有几分真?是找个人作为挡箭牌,装作自己一往情深的模样,还是因为季知府?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青璃很是郁闷,早知如此,当时就不应该给这厮诊脉,早点死,不是少个祸害?亏她还当对方是个好人,这次真是瞎了眼。 “怎么,不可思议吧?” 青稞站起身,给青璃倒了一杯茶水,淡淡地道,“当时得到消息,我也是不信的。怪只怪,那先入为主的观念。” 陈家在平阳城也有几代的传承,可以说在平阳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很高,是名符其实的善人,冬日布施粮米,夏日布施解暑的绿豆汤,生意上诚信,从来不坑一分银子。 如果说陈公子是大秦的内应,那么有些事情就要重新布置。今日看到云家少主,二人很可能是一起来的,又是多年好友,云家会不会是耶律楚仁在京都的底牌? 想到此,青璃大惊失色,她快速站起身,在偏厅地不停地踱步,心乱如麻,简直不能想象,她要怎么和淳于魔头解释今日之事? “极乐山庄可是好地方,既然来了,就别白来,怎么也要享受一番,等晚上的拍卖之后再回去,万一有惊喜呢?” 青稞神秘一笑,似乎对晚上的卖品有很大兴趣,二人简短交谈一番,青璃便匆匆离开,在她之后,青稞还需要接待两位客人,众人在排队等候。 极乐山庄里一片白雪茫茫,这里很静,有客人坐着小轿子被送往项目地点,也没有人言语,侍者行色匆匆,见到青璃行礼,然后继续前行,她在这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找不到一点存在感。 刚才得到的消息过于震惊,如果说云家也是耶律楚仁的羽翼,作为有着密切殷勤关系的米家呢?米栋可是鬼罗刹的护法,莫非组织里出现叛徒,就是米栋干的?青璃觉得她瞬间阴谋论了。 沿着一条小路不停地走,前面有引领的侍者,被告知如玉正在宾客的休息室等待她。进门之前,每个人都会发牌号,而这个号码,在山庄代表一个人,如玉是一零八号,她是一零九。 休息室有专门温泉池,大理石地面闪耀着光泽,可以映照出人的影子,里面有休息的小榻,旁边摆放各类酒水,干果点心,当然,这也不是免费的,在极乐山庄,休息一下就要花掉二百两银子。 如玉已经先行洗漱过,头发还没有绞干,她穿着一身轻纱的衣裙,慵懒地伏在小榻上,见到青璃进来,直起腰身,挥挥手道,“去宠幸青稞了?怎么才来?” “美人有毒,无福消受。” 青璃囧了囧,坐在另一边的小榻,这里只有二人休息,为了交谈,把侍者们都打发下去。离天黑还早,二人举杯共饮,山庄里唯一的好处就是,吃食上没人下手脚。 偌大一个休息室,空空荡荡,在壁顶处有一颗镶嵌在内壁的夜明珠,闪耀柔亮的光华。这种珍品,在世面有价无市,有银子也买不来。 “极乐山庄,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地方呢。” 如玉休息够了,从小榻上坐直身子,把小榻下方折起来,就变成了一个舒适的靠椅,她慵懒地成半仰倒状态,拈起一块点心,“不错,水晶绿豆糕做的颜色鲜亮,入口即化,也难怪这些富户趋之若鹜。” 点心盘里被摆成一朵花的样式,周围的都是用各种颜色点心拼接出来的花瓣,绿豆糕作为枝干,好看的让人忍不住下嘴,为了迎合不同客人的喜好,下面还有几层,摆放着各种口味的吃食,酒水,下酒菜。 “你去哪个项目体验了?” 闲来无事,二人随便闲聊,青璃总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点,她抓住那不要紧的话题。 “当然是最贵的,不然白来一次,有意思吗?” 如玉轻飘飘地接了一句,最贵的无非就是杀人,有什么能比人命贵重的?实则不然,这个时代,一条人命和猪狗一般廉价,让人产生快感的,只是那个过程。 青璃想到最后一页的项目,她沉默了,她可以毫不留情地杀敌人,却对无辜的人难以下手,这点心软,或者可以说是原则上的东西,是现代灵魂留下唯一的印记。 “不要以为死就是折磨,有时候死了会比活着痛快得多。” 如玉叹息一声,让一个人忍受折磨的活着,不如一刀了结,其实就是做了好事,那些人长期在黑暗,压抑,恐惧中生存,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那样的感受。只是她不能死,因为仇人还活得好好的。 那是一个黑色的地洞,极乐山庄如此奢华的地方,也有那种简陋的存在。那里黑暗,阴冷,墙壁上都是血迹,到处是腥气,鬼哭狼嚎,如人间地狱。 一个人受尽了折磨,你问他是不是想活着,他会告诉你,他想死。并且没有任何求生意志,就好比木偶一般任由人摆布。鬼罗刹对待叛徒都没有这么多的手段,让人从心理上,完全崩溃,甚至绝望。 这个话题太沉重,青璃沉默片刻,主动转移话题,她提起戏楼之事,主动说走错了地方,最后关上窗户,活春宫没看到,两个男人的呻吟声,却让她的耳朵被折磨良久。 短暂的小憩,青璃感慨良多,她找不到人诉说,只能对着空间里的小白狐狸羽幽说心事,而羽幽不理解,只是转着水灵灵黑漆漆的眼睛,等候她说完,快乐地跑到深山里面抓山鸡吃。 窗外天色昏暗,已经到了晚膳的时辰,青璃和如玉被请到大厅用膳,二人换了着装。这次用膳的地点换成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面有各种各样美食,以自助的形式。 桌上的酒杯,碗筷都是消毒的银器。这些食物太精美,让她想起在皇家狩猎场吃到御膳房里做的,根本看不出食材。青璃喜欢那透明的虾饺,咬一口,整整一个大虾仁,又鲜又香。 在拿吃食的时候,难免和周围人有摩擦,青璃很刻意的靠近陈公子,闻到他身上一种脂粉香气,颇有*之感,而云家少主,只独自坐在一旁饮酒。 月上中天,众人早已经吃饱喝足,有侍者抬走了桌子,又摆上一些茶点,众人不熟悉,有些怕暴露身份的人尽量不说话,多半是女子,而那些男子倒是没那么多的忌讳,谈论拍卖会,炫耀自己到底带了多少银子。 青璃在周围听了一会儿,最少的也有十万两,原来大周的有钱人这么多,如果没有空间,或许一辈子也接触不到这样的世界。 “谁不知道你是个土财主,不要总装作没银子好吗?” 如玉靠近青璃,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压低嗓音道,“今日拍卖的宝贝,据说有一株天山雪莲。” “天山雪莲?” 青璃对着药材不陌生,传说中的解毒圣品,可以起死人肉白骨,虽说有些夸张,但是有一口气,绝对可以救活,比千年人参功效还要巨大。 “恩,所以,这些人都是得到消息风闻风而动。” 谁要是拍下天山雪莲,一定会被盯上,如果这里也有隐秘组织之人,对人有特殊的识别之法,只要出了极乐山庄,便可以杀人夺宝,青璃打定主意,只要看看就好。 “我更好奇,谁才是极乐山庄幕后东家。” 青璃抱着胳膊,凑到如玉面前,二人交头接耳,打劫一个天山雪莲,不算什么,青璃空间里有,对这个不稀罕,而其余宝贝,她倒是挺有兴趣,今日人多,离开之时必定混乱,要是趁此机会不声不响打劫两个人傻钱多的主儿,也绝对怀疑不到她头上。 “太神秘,在场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包括你。” 如玉神秘兮兮,青璃受不了地推她,这极乐山庄要是她的就好了,那她也不必想着推翻大秦,先把耶律楚仁,好色采花贼宇文鲲骗来,宰了再说。 众人各自落座,间歇还有从外面赶过来的人,一看就是在温柔乡不能不能自拔,险些错过,进来之后气喘吁吁,连续喝了好几碗茶水。 拍卖会开始之前,有侍者问询有没有人愿意坐到雅间,在二楼,只要打开窗户就可以见到,一会儿在前方可以搭建高台,但是进雅间要加入极乐山庄,类似贵宾的模式,会得到一个专属的会员号,前提是必须必须交五万两银子。 五万两不是小数目,今日来的人,更想把银子用在拍卖上,当然有人不动声色,有些远道而来,不差银子,为了保证*,纷纷选择进入雅间。 “真是太黑了!” 青璃见到云隆丰,陈公子也跟着进入,如玉也站起来表示要雅间,青璃想哭的心都有了,心里寻思,姑奶奶啊,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二人还没看到拍卖会的热闹,已经花出去六万多两。 “你放心,银子我出。” 如玉拍拍胸脯,显得很是豪气,这银子是鬼罗刹的经费,公款消费一点不心疼,再说得到了贵宾身份,以后来的时候能有优先权,他们在这里埋下眼线,也要不时地接触。 戴着面具,看不到青璃的表情,此刻她想的是,这五万两银子能换成多少粮食,多少猪肉,多少鸡蛋棉衣,能给多少城北大军发军饷。 雅间果然要更加气派,有银子,侍者服务更是周到细致,下面正在搭建高台,有侍者拿出来一本册子,递给二人,是准备拍卖的各种藏品,五花八门,为了方便贵宾,让众人提前看了解,以便于选定心仪宝贝。 能参加的拍卖的,也必须就是真品,也有一些雅致的皮毛,还有宫廷流出来的宝贝,上面就有一个大周两任皇后曾经戴过的凤凰钗,看图样算精美,一个二手货,青璃没兴趣。 下面有天山雪莲的介绍,底价是五万两银子。天山雪莲难得,却也不是一定买不到,记得当时白若尘曾经说过,给他半年时间,定是没问题,只是当年淳于谙中毒颇深,已经拖不到那个时候。 侍者强调,只是部分物件,证明还有把戏没有用上,青璃随便浏览一番,递给如玉,她在盯着下面的动静,这些参加拍卖会的客人被邀请出去换装,等再次进来之时,每个人都穿上斗篷,可以遮住身材,面具也变成相同的鬼脸。 “喏,换上吧,省的暴露。” 侍者放进来两套,悄无声息地退下,青璃随手用斗篷遮住身体,又低下头换了面具,这时,底下的高台已经搭建完成,有侍者上前主持拍卖。 “第一件藏品,是给喜欢书画的宾客们,这幅《小鸡啄米图》来自前朝国手,他是个贫穷书生,命运十分坎坷,人到中年抑郁不得志,考不上秀才,娘子也带着包袱回了娘家。” 青璃都替他着急,说了半天也没到重点,重点在最后,这个国手在四十多岁发现自己的书画造诣很高,当时的画作,被一个国子监的大人偶然看到,请他到国子监做先生,结果他一高兴,喝多了猝死。一共就留下两幅作品,《小鸡啄米图》是仅存之一。 “底价三千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三百两!” 来的人多半都是大老粗,啥也不懂,总想装作肚子里有墨水,被侍者忽悠一番,觉得此画作难得,纷纷加价,价格也一路飙升,青璃坏心地凑热闹,跟着加到五千七百两,见人比她更高,她瞬间住嘴。 “你喜欢就拍下来,别说舍不得银子。” 如玉摆弄着指甲,根本不看下面一眼,青璃不禁猜测她的目的。 “不是舍不得银子,就是舍不得用在这种没水平的画作上。” 青璃撇嘴,一幅画而已,空间里多的很,多是前朝字画,那才是真正国手,这位还没怎么样,就一命呜呼了,反正她是没听过此人,拍过来也会砸手里,不能吃喝,太亏。 雅间里的贵宾多半没有什么兴趣,很少听见有人举牌,最后被人以六千九百两的价格拿下。 “第二件宝贝,就是母仪天下皇后娘娘曾经戴过的凤凰钗,不管你是送正妻,还是送小妾,绝对可以博美人一笑!” 有侍女双手捧上盒子,对着众人做各个方位的展示,此款凤凰钗,底价九千两银子,每次不得少于五百两。 “切,戴上就能变皇后娘娘了?” 宫制首饰禁止倒卖,当铺都不敢收的,但是民间那些有钱人虚荣,喜欢,也能花大价钱,从一些曾经位高权重,后来落魄的官家收购上一两支钗环。 “没听说吗,重点是可以博得小妾的欢心。” 如玉一脸不屑,换了个姿势,无聊地端起茶杯来,凤凰钗一出,比刚才还火爆,多了许多女子竞价,喊叫声不绝于耳。 周围都是雅间,下面黑漆漆,只有高台上亮灯,看不到人的脸颊,统一一身黑斗篷,如果幕后东家现身,也是看不到的,青璃觉得这五万两花的非常冤枉,虽然最后银子不是她付,心里也在滴血。 一支皇后戴过的宫制凤凰钗,最后以三万多两银子成交,对比底价,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接下来,乱七八糟,五花八门,什么印章,砚台,众人兴致缺缺,侍者忽悠半天,也不见众人动心,大家都明白,越往后,越是重心,很快,又来了一个小*。 “这是生子的药方,已经配置好,只要女子年龄在四十五岁一下即可,不伤身,保证是儿子。” 侍者红光满面,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是极乐山庄的信誉,没有必要用这个坑人银钱,若是生不出儿子,包退!有钱有权,最怕的是什么?当然是断了香火,丫头都是泼出去的水,将来心也想着外人,还是有个小子靠谱。 底下沸腾了,不光是那群老爷,还有来的富贵夫人们,她们生不出儿子,只能让小妾进门,一个个地生,奈何庶子永远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妾生养,哪里比得过正经八本的嫡子? “底价一万两,这可能是您最后的希望。” 侍者举起药包,对众人展示,这是一周的汤药,每次喝完之后行房,保准一个月之后有身孕,就算是那等阴寒,难以受孕的体质也奏效,里面包含众多珍贵的药材。 “一万两,倒也不贵。” 这次没有规定每次加价多少两,众人七嘴八舌,竞争激烈。空间里也有易受孕的药材,但是绝度保证不了性别,极乐山庄上来就保证是男胎,非常罕见。 按理说,这样的地方不会骗人,以青璃在现代学习的那些知识,有些怀疑真实性。不过古代高人多,民间有各种能人志士,很可能有些古方,到现代已经失传了。 “如玉,你不考虑一下?” 青璃见如玉沉默,她调侃道,“你不差银子,不如把这个买回去。” “儿子有什么好?女子就不能继承家业?你也是这个思想?” 提起这个,如玉很认真,颜家在当年的灾祸中被抄家,她的两个哥哥已经不在人世了,能苟延残喘活下来的只有她,那时候抄家,她被爹娘藏在一口枯井里面,听着府上的哭号,娘身边的嬷嬷说,娘宁可撞死,也不接受侮辱。 后来,她就被人带走,送进了鬼罗刹,过着地狱般的日子,从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变成了没有地位,流落风尘的青楼头牌,她杀过多少人,恐怕自己也数不清,能当上护法,始终就存在一个信念,她要报仇,即便是颜家只有她一人活着! “咳咳,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青璃尴尬地捂脸,她只是随便提起的,没想到如玉反应激动。这个时候男娃就是比女娃重要一百倍,看底下人的热情就知晓,已经涨到了十万两银子。 最后也是十万两成交,青璃咂舌,接下来就是天山雪莲,由此看出,拍卖会已经进行到尾声,刚才没有拍到药方的人唉声叹气,底下甚至有妇人轻微啜泣的声音。 “重头戏来了!” 撇开刚才的沉闷,如玉坐直了身子,细细观望,她的嗓音太具有特点,喊话的时候让青璃代劳,青璃吃了一颗药丸,嗓音沙哑,根本听不出来是本人。 “十万两!” 原本的五万两银子底价,如玉授意青璃一下子提高到十万两,青璃恨不得把从羽幽那里骗来一株天山雪莲,也来参与拍卖,那小狐狸把名贵药材看得太紧,见到她这个主人也是防贼的模样。 瞬间,下面一片哗然,有些人只有这些银子,瞬间失去了资格,虽然黑暗,青璃能感受到,下面有怨念的目光传到上方,十万两,造成短时间的喧哗。 “这天山雪莲极其难得,可是保命的药材,咱们极乐山庄也不保证有货啊。” 侍者真想大笑三声,对着众人笑道,“众位还有没有加价的了?若是没有的话,十万两成交。” “十五万两。” 一个淡淡的声音,传到青璃的耳朵格外清晰,连如玉也是一震。青璃知道,这是属于云隆丰的声音,在这种喧哗的会场,却给人一种静静地小桥流水的淡然。 一次加五万两,让别人怎么喊价?底下散客不满声越来越大,无奈的是这是拍卖会,价高者得是规矩,没银子的歇了心思,调整状态,安静地看着热闹。 “二十万两!” 如玉伸出两个手指头,给青璃做姿势,让她继续喊价,似乎和云少主对着干,要不要这么任性啊,谁给她二十万两,就算去空间药房偷,也定要偷一株出来,肯定比拍卖的品相好,青璃欲哭无泪。 “我是说,加两万两。” 不谈下面的人多震惊,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如玉还能眼神亮晶晶地调侃青璃,摇晃着手指,气得青璃差点呕出一口老血,还带这么做人的?她现在希望云隆丰赶紧加价,下一次说什么她也不会喊了。 等了半晌,也不见有响动,青璃现在想一头撞墙,她给如玉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无比心塞,心里说服自己,万一这银子让她出,她就去多打劫几个傻帽找补回来。 好在,没有让青璃等太久,这次又有人出价,二十万两加一两。众人想笑,可是青璃不言语,听声音不是云隆丰,是她熟悉的陈公子! 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真的以二十万加一两的价格成交,众人特别不理解,二十万银子都喊叫出去,多一两都不愿意出?还是此人就是诚心哄抬价格起哄的? “各位宾客们,众位知晓,每当到了最后压轴,都是关键,大家请看!” 有侍者推着两辆类似囚车的铁笼子上来,里面有一男一女。青璃瞪着眼睛,张着嘴,她意识到自己太过惊讶,强行用手合上下巴。 男子看不出年龄,因为他实在太黑了,就是现代的黑人,在这个时候叫昆仑奴,他肌肉纠结,上身被绑着铁连,站在囚车里,下身只用一块皮毛遮挡,*着上半身,底下立刻传来尖叫声。 “好货色啊,赶紧出价吧!” “哈哈,听说昆仑奴勇猛,没想到在极乐山庄能见识!” 众人窃窃私语,不时地发出一阵阵淫笑,青璃又把目光放到后面的囚车上,那是一个轻纱白裙的女子,闭着眼睛,好像沉睡过去,因为距离太远,看得不算真切,但是女子真如天使一般圣洁,似乎身后有无数彩色的光环。 “极乐山庄还真有点意思,外海的昆仑奴都抓来了。” 如玉的笑声中带着讥讽,她抓了一把瓜子,不停地吐着瓜子皮,眼睛却注视下面高台。 昆仑奴难得,但是价钱不高,底价才三千两,大多数人都能参与进来,你争我夺,厮杀得很是激烈。 青璃听到雅间陈公子的声音和打了兴奋剂一样,只是片刻就把价格提高到万两,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银子。 “一万五千两!” “三万两!” 价格直线翻倍,下面的众人犹豫,买人还是有风险的,万一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他们也不确定这个昆仑奴的健康状态,纷纷要求验货。 “我们极乐山庄是有信誉的,这点众位放心。” 侍者忙不迭地表态,又说了几句调节气氛的话,最后还是让陈公子得了去。 后面的女子,如天使一般,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带着别样的绿色,那是如宝石一般清透的颜色,听说她是外海某个小岛国的公主殿下,所以价钱自然不比寻常,只因身份不同。 碧眼美人没有抵抗,只是用迷茫空洞的眼睛看着下面的人群,人群中老爷们沸腾了,如此罕见的美色,还是外海出产,就是极乐山庄的美娇娘,也没有这样完美的货色,人都图个新鲜,底下一片骚动之声。 出乎青璃意料,这次陈公子又参与竞价,比刚才更加火热,有他在里面搅合,价格也是一路飙升,青璃现在对陈公子非常反感,耶律楚仁是变态,宇文鲲也不是好鸟,但是二人几乎不会掩饰自己的做派,该什么样就什么样,而这个陈公子,明明是个断袖之癖的色胚,还要对季悠装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真是让人作呕! 青璃烦躁地站起身,在室内走了一圈,不相干的人她不管,这之间涉及到季悠,她难免多心。当初陈公子招亲,是否得到季悠在平阳的消息?不然时间怎么那么巧合呢。 她可不相信一见钟情非卿不娶,季悠不是绝色,当时装扮让人看不出背景,那个陈公子马上认定了人,是不是太刻意? 现在想想,青璃发现自己忽略不少问题,季悠曾经说,季知府被从大牢里接出来,是陈公子给说的情,他说自己已经没有爹娘,季知府再有错,也与季悠有剪不断的血缘关系,家里不差银子,左右不过多一张嘴的事,好好孝顺就是。 季悠被陈公子的贴心感动,本来这件事是要保密的,但是她当青璃是姐妹,说出来也是为了炫耀,满足小小的虚荣心而已。 回头看,一切都在重重迷雾中,到底谁才是共度一生的良人?想到此,青璃有些愧疚,此次前来不应该瞒着淳于魔头的,二人之间,哪里有什么秘密。 “你怎么了,在同情那个外海之人?” 如玉看出青璃情绪变化,刚才还兴致盎然地看热闹,转过头就失了精气神,变得沮丧起来。 “这个等我们离开的时候,详细说。” 青璃喝了一杯酒,感觉肚腹中微暖,青稞得到的消息,如玉不会不知道,她觉得此地不是讲话之所,避而不谈。 场下乱七八糟,很是嘈杂,气氛到达了顶点,那个外海公主没有哭泣,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心如死灰,面无表情的模样,语言不通,或许彼此都不听不懂说什么。 最后多少银子成交,青璃也没有关注,她只想赶紧离开极乐山庄这种地方,对于别人来说,这里是享乐天堂,对她来说,比地狱还恐怖,内心上接受无能。 为了防止有人不轨,贵客们大部分选择留下,离开的只是少部分人,一直到坐上马车,青璃还有点魂不守舍。 “小姐,您这次去觉得如何?” 于嬷嬷已经在车上睡了几个时辰,眼瞅到了大半夜,她以为今夜要在马车上睡一宿,没想到自家小姐还是出来了,那说的拍卖会,到底有啥宝贝,她没见识,特别想听。 “不想再去第二次。” 马车内的火烛幽暗,对比极乐山庄的舒服的偏厅,回程显得有些简陋,没有奢华的虎皮座椅,没有夜明珠,也没有精致的点心,却让她感觉到心安。 马蹄子踩在雪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天已经黑得彻底,今晚有弯弯的月牙,她在从极乐山庄出门的时候,抬头仰望,关外的月光,那么清冷,清冷到遥不可及。 “老奴就是觉得银子花的有点肉疼。” 于嬷嬷察言观色,见自家小姐有些疲累,她纠结了一下,还是没问出口,小姐一定比她花费多,她怕听后会吐血。 靠在车壁上,青璃揉着额角,身心疲惫,突然没有了心情,之前参加蟠桃宴还觉得有点意思,想回来和于嬷嬷讲述一下,现在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很多消息,需要她消化。 关于陈公子,关于云家少主,这些消息都不能拖着,她要找到淳于谙,问清楚情况,陈公子和她只有一点关联,她得到了一个铺子,却也送了极为贵重的玉佩,但是云家她不能坐视不理,云隆丰可是她的朋友。 不能因为去极乐山庄就否定一个人,青璃晓得,问题的症结在于,云少主是干什么去了,是否得知陈公子的癖好?要是说二人是一伙的,青璃真的无法相信。 “你们小姐没拍到宝贝,情绪不好呢。” 如玉看起来还算正常,她咯咯地轻笑几声,捂着肚子道,“极乐山庄的东西倒是不错,就是分量太少。” “可不是,老奴去过,也没吃饱。” 说起吃的,于嬷嬷打开了话匣子,她偷眼看自家小姐没有言语,得知这件事不需要隐瞒,就把里面各色的糕点形容一遍,遗憾是不能打包,她饿到现在,只靠马车上的吃食充饥。 ------题外话------ 这两天怎么木有票票了呢,都被你们藏起来了,打劫!   ☆、第075章 假象 到达新宅,已经是入夜时分,如玉和青璃打了个招呼,不知所踪,只剩她自己,带着于嬷嬷进了偏厅。 最近家里多出来一个韩霜,青璃不是很信任,一直派下人盯着,每日有丫鬟婆子在她的院子里看守,禁止陌生人进入其中,这回她回来,偏厅里一片黑暗,只有游廊上挂着几个红灯笼照亮。 进门之后,于嬷嬷点燃了炉火,又忙前忙后的烧水沏茶,青璃始终不在状态,她犹豫,有那么一瞬间,想第一时间冲进城北大营,告诉淳于谙她的推测,左思右想,她又镇定下来,决定让如玉探访一番。 陈公子拍到不少宝贝,定然不会在天黑之时离开,今夜陈府看管会松懈一些,如玉选择前往,她一个人在新宅等候消息。 “小姐,看您有些疲累,不如早点歇息吧。” 于嬷嬷本想问问拍卖有什么新奇宝贝,见自家小姐不停地揉着额角,有些心疼,在这个年纪,别人家的小姐都在爹娘身边撒娇,但是自家小姐不同,很早就在京都独立生活,要看管府上一大票下人,还要做生意,学礼仪。 “于嬷嬷,你先下去吧,我马上就睡了。” 无意闲聊,青璃催促于嬷嬷回下人房,她关好门窗,快速进到空间里。 在极乐山庄吃的蟠桃很不错,趁着人不注意,弄了几个桃核进来,青璃把桃核埋在果树扎堆的小山坡上,又到青砖瓦房门口葡萄架子上摘下一串紫红的葡萄,个大,味道甜,汁水丰,进到胃里,才能感觉到轻松了点。 极乐山庄是个压抑的地方,或许那里只要有银子,可以享受到最新鲜,最刺激的玩法,可一切却那么不真实,好像海市蜃楼,容易在里面迷失,如果没有银子结账,等待的恐怕就是一条不归路。 自从和淳于谙在一起以后,接触太多城北大营的士兵们,她慢慢从那些人身上发现可爱之处,每个人都是那么的真诚,有时候看到一双双带着期盼的双眼,她就忍不住想到战后的残忍景象,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这一夜,青璃过的很不踏实,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可是醒来之时,她什么都不记得。天还不亮,她便从空间里移动出来,躺在床上,周围没有温度,冷冰冰的。 天色蒙蒙亮,窗外传来动静,青璃起身,换好衣衫,这才打开门,于嬷嬷端着水盆,身旁还有一脸兴奋之色的如玉。 昨夜未归,看如玉的表情是有了什么发现。于嬷嬷在,青璃没有发问,只得先忍下来,对着镜子梳妆,可能是昨夜疲累又没有睡好,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就这样吧,今日休息一天。” 不打算见客,青璃没有必要拾掇整齐,为了舒适,只让于嬷嬷帮忙束起一个马尾,之后,她坐到狐狸皮铺着的椅子上,等待早膳。 大年初七,天气还不错,极其晴朗,一大早,站在游廊下面,就能看到远处天空那湛蓝的颜色,天空中飘着几朵洁白的云,让人心情也跟着开阔起来。 “真是难得的好天气!” 平阳在冬日不是下雪,就是阴天,要么北风呼啸,今日的天儿极为难得。于嬷嬷打开食盒,端出来里面准备的几样小菜,主食是厨房做的煎虾饺,水晶包,还有几样花卷和豆沙奶馒头。 “恩,味道不错,虾饺的皮有些厚。” 如玉边吃边点评,水晶包的馅料稍微有点咸了,豆沙奶馒头不错,但是最好配白粥。如玉不喜欢红枣小米粥,她坚持喝白粥,这样吃任何小菜都能更有滋味,厨娘为了照顾客人,特地多做了几样。 平日青璃在吃食上还算节约,早上只有一种粥品就可以,厨娘们会多做一些,全府上下的丫鬟婆子下人,都喝同样的粥,简单省事,也能防止浪费。唯一的区别就是主食可能没有她吃的那么精致,有时候会做点杂面馒头,三合面馒头。 桌上几碟子小咸菜,上面点了芝麻油,亮晶晶的,如玉折腾一夜,胃口大开,轻轻松松就吃了一小筐子的奶馒头和花卷,比青璃食量还大。 早膳过后,二人漱口,又齐齐坐到沙发上,青璃打发了于嬷嬷,转过头观察如玉,应该是一夜未睡,但是精神状态不错,丝毫看不到一点疲惫,脸色白里透红。 “怎么,我脸上长花了?” 如玉从袖兜取出一个小镜子,左照右照,妩媚地笑笑,用手抖着帕子,“还是说,你也被我花魁的风采迷住了?” “你怎么不说,你脸色长了饭粒呢?”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抓起一个抱枕,垫在身后,慵懒地道,“气色这么好,昨夜杀人了吗?” “那倒是没有,杀人已经不能让我兴奋了。” 如玉眼底闪过一阵暗芒,她抓起小几上的核桃,随手用小钳子夹了几个,一边吃一边四处打量偏厅的布置。 平阳的冬天虽冷暖个,青璃府上却养了几盆仙人掌,她本来也是想养几盆娇嫩的兰花,又怕府上的下人没有经验,打理不好,还是仙人掌比较容易成活,她回到凤阳住上一段日子,没有浇水,依然一片绿意,生机勃勃。 “你去陈府了?” 昨天回来,青璃在下马车之前,间接地说了陈公子之事。作为鬼罗刹的护法,如玉显然早就之情,她没有惊讶,只说一切都在查证中,并且*不离十。 陈公子是大秦的探子,在大周潜伏了很久,他作为平阳首富,非常低调,素日里喜欢积德行善,正因为如此,才有机会接近卿和堂,从而认识云少主。 昨夜,如玉没有直接去陈府查证,这也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先去了极乐山庄附近潜伏,有意思的事,周围和她一样的黑衣人,至少有几十个,多半都是江湖组织的小喽啰,目的就是夺宝,他们心里清楚,那些没有收获的人,定然不担忧自身安危,来去匆匆,只有得了贵重物件的人,才会瞻前顾后。 入夜,极乐山庄又出现一辆马车。众人没有动,但是如玉听响动,觉得不一般,她跟着马车一路飞驰,到达平阳城郊一所隐秘的宅院,陈公子带着他拍得的昆仑奴下了马车。 她跳进宅院埋伏,在入夜观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激情大戏,瘦弱的陈公子和勇猛的昆仑奴享乐,那陈公子哪里还有白日斯文俊逸的模样,一脸的淫荡之色。 在陈府看热闹的时候,出了小插曲,如玉发现有人和她一样观看,她想不通谁还有这等爱好,对方也发现了她,为了不暴露,不打扰陈公子的雅兴,二人从私宅飞出,打了一个照面,交手之后发现,对方正是云家少主云隆丰,而云少主见到她更惊讶。 鬼罗刹的身份,如玉必须隐瞒,而云少主有什么打算,自然也不会告诉她,停手之后,二人有些尴尬。突然发现,从上次一别之后,二人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相见。 “云少主也在?” 这么说,至少云隆丰是不相信陈公子的,青璃并不觉得云他是因为好奇才跟去,或许云家早已经得到消息,云隆丰和陈公子交好也有目的。 关系错综复杂,青璃也无心过问,目前她只关心一件事,“你说之后去了陈府,可有什么发现?” “暂时没有。” 夜里本来就不好发现问题,当时天黑,找地道口可以说是增大了难度,地道一定在内室,陈府是五进的宅院,一间一间找,也要浪费很久。 目前,季悠和陈公子没有成亲,去陈府拜访好像没有什么借口,若是从季悠那探听消息的话,也不合适,因为对方是个直接的性子,又藏不住话,陈公子表现的情深意重,季悠当然有什么话都愿意和他说。 “还是要去一次,想想办法,光明正大去查探。” 如玉摩挲着下巴,垂眸思考,暗地里可以查探,不过陈府外面看着松散,她进去之后就感觉被人盯上了,里面一定藏有高手,陈家是大秦的探子已经不言而喻。 借口倒是有几个。青璃记得孙文孙武兄弟想要在平阳开东珠铺子,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铺位,若是找陈公子帮忙,是一个好借口。只是最近赶上过年,时机不好,想探访,也要等到正月十五之后。 如果说,陈公子真是大秦的内奸,己方要怎么样才能不声不响的除去?大体还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只要盯着他,说不定有什么令人惊喜的消息。 下晌,如玉似乎有什么事情,匆匆过来和青璃告别,挥挥衣袖,潇洒离开,只剩下青璃自己一个人,她无聊的要命,让车夫备马车,她在空间里准备了一些酒菜,去城北大营看淳于谙。 士兵把青璃领到淳于谙的小院偏厅,让她内心等待一会,这个时间,所有将士在沙场演练新阵法,过年期间,也不松懈。 就这么一直等着,从下晌等到天色擦黑,青璃仰倒在沙发已经睡熟,恍惚之间,有人走进门,带来一股冷风,她动了动身子,用手揉了揉眼睛。 “你回来了?”“ 青璃刚睡醒,口干舌燥,说话声音沙哑,淳于谙赶紧端了一杯茶,”累了?怎么不去内室?“ ”我也不知道你现在才回来。“ 想到陈公子和季悠,青璃突然上前一步,从淳于谙身后,直接扑上,抱着他的腰,去极乐山庄那种地方,总是有些心虚的,她真的怕淳于谙知晓,要是主动坦白,又不好意思说。 ”我身上凉。“ 淳于谙转了个身子,把青璃抱在怀里,拍了拍,敏感的察觉到她有一丝不对,”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青璃靠在淳于谙的胸膛,大氅褪去,里面的衣襟保存着体温,让她感到温暖,她垂眸,卷翘的睫毛闪个不停,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淳于谙的眼睛太幽深,如一个黑洞,能把人吸进去,她怕会忍不住交待。 ”我发现一件事,感到很失望而已。“ 青璃想了一下,觉得陈公子的事情不应该瞒着,如玉离开平阳,只剩下鬼罗刹组织成员盯着,她怕出什么乱子,就把对于陈公子的猜想说了一边,间接提到了云隆丰。 ”你放心,隆丰不会。“ 淳于谙在沙发上又加了一块软垫子,看青璃喝了一整杯热茶,这才安心把她搂在怀里,”怪我没早和你说,其实我们最开始就怀疑陈家有问题。“ 在北地多年,淳于谙对于陈家也算了解,之前都是陈公子的爹做主,后来他爹故去,家里的生意由他全权打理,很少经人手,并且赚来的银钱藏匿起来,经常大批量购置粮草,单凭这一点上,引起了淳于谙的怀疑。 前段时间,大周和大秦关系紧张,但是两国之间还存在暗地里的交易,他派人盯着,发现平阳城一日之内,粮价飞升,这绝对不是一个小商人能够做到的,调查之后发现,背后竟然有陈家的影子。 提起这个,最不相信的就是百姓,因为陈家号称大善人,在百姓心中地位崇高,甚至可以超过知府大人。这些都只是怀疑,真正让他和云隆丰确定,就是前段日子公开招亲,刚好选中季悠。 ”太可怕了。“ 青璃连连摇头,把脸埋在淳于谙的胸膛,这个陈公子装得太逼真,差点连她也欺骗了,她闻着淳于谙身上草药的香气,闷闷地道,”这个陈公子对季悠温柔小意,两个人看起来很有默契,想不到他是这样的。“ ”不只有断袖之癖,其实他是……“ 淳于谙面色僵硬,支支吾吾,这话要怎么说出口?陈公子是耶律楚仁北地里的男宠之一,为了迎合耶律楚仁的喜好,他已经被阉割做了太监,在这之前,为了让陈家有香火继承,他已经和小妾产下三子。 ”什么?“ 淳于谙在抚摸青璃的头发,她抓住她的大手,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道,”这么说,季悠被骗了?“ ”不只如此,季盼也在陈家的宅院,你想不到吧?“ 见到自家小丫头惊讶的模样,淳于谙突然觉得好笑,平日里,总是习惯装淡定,只有这个时候,才像一个少女,依靠他,让他保护。 他知道小丫头的性子,嫉恶如仇,为了怕她得知内情,见到陈公子表露出来,淳于谙一直没说,事情都在调查阶段,对方太谨慎,地道还没有找到。 青璃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又灌了一大杯茶水,用手顺了顺胸脯,这才慢慢地镇定下来。陈公子不但有小妾,还有自己的孩儿,这也就罢了,他是个太监,天啊! ”季盼怎么会在陈家?“ 信息量太大,从昨天到今天,她感到世界太疯狂,明显跟不上节奏。 ”她应该被内定给宇文鲲做小妾。“ 可以说,陈公子当时只想通过季悠拉拢季知府,但是没想到,中间横生枝节,季知府办了个糊涂案,草菅人命,得罪了青璃,她一不高兴,用兵符调动了城北大军,把季知府关进衙门。 陈公子感觉自己做了无用功,可事情已经到这个这个节骨眼,他只能废物利用,季盼恨透了青璃,而且小小年纪心狠,陈公子很是欣赏,就暗中找人保护,现在把季盼藏匿在陈府的某个角落。 只是时间问题,不动声色,持续地等待下去,对方早晚按捺不住,以静制动是最好的办法,所以淳于谙不着急,心思也不在这上面,他在准备新阵法,随时迎敌。 从头到尾,最可怜的就是季悠的娘亲和季悠,两个善良软弱的人,不仅被利用的彻底,还要搭进后半辈子,青璃想起季悠和陈公子公开牵手秀恩爱的时候,觉得无比讽刺。 淳于谙是个正常的男子,至少没有残缺,早在几年以前她就鉴定过了,青璃发现自己溜号,脸红不已。 ”你才回来,晚膳都凉了。“ 青璃不敢看淳于谙,她站起身,定定神,打开食盒,里面准备的几碟子下酒小菜,早已经失去温度。在偏厅有一口小锅,分别下去热了热,二人举杯对饮。 ”时间还早,你在平阳无聊,就跟着我一起去沙场吧。“ 淳于谙给青璃夹了一块鸡腿,本来是想让她回莫家村,话到嘴边,又转了一个圈儿。 每日看排兵布阵,极其无聊,青璃身上还有一件任务,要去陈府做客,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她现在心里很不平衡,那个陈公子,人面兽心的典范,拍下天山雪莲,没准就是给他主子耶律楚仁的,要是能打劫来就好了。 上次在大秦泗水城犯案,已经风声鹤唳,只要有蛛丝马迹,没准就能查到她头上,对于此,青璃很谨慎,但是不排除她有这个想法,时机成熟,该出手时就出手。 今日来淳于谙这里是对的,让她找到了安全感,不管别人怎么一样,究竟多虚伪,只要他对她是真的,就好。 正月初八,年味也渐渐地散去,有那街上的小铺子,开张营业,城里的百姓也慢慢多了记起来,过年家里剩下来的吃食被吃了个干净,也有出门采买的。 于嬷嬷昨夜也没睡踏实,她一直等到夜半时分,才等回来醉醺醺的小姐,少将军送人回来,直接把人抱到了内室,于嬷嬷跟在后面保持距离,低着头,随时担心自己的脑袋。 自家小姐去极乐山庄,这是了不得的大事,看少将军的状态应该是不知情,毕竟进门要戴面具,发现也可以死不认账。少将军很体贴,用温热的水给小姐擦面,用捂热了她的手脚,在床边站立良久,等到小姐呼吸平稳才离开。 青璃起来的时候感觉到头晕目眩,平日喝酒非常节制,昨晚和淳于谙在一起,她也是为了发泄情绪,多喝了几杯,早上醒来发觉有后遗症。 ”小姐,这是醒酒的汤药,少将军离开之时,吩咐老奴的。“ 于嬷嬷垫上一个引枕,把青璃扶着坐了起来,又端上醒酒汤。少将军别看不言不语,真是个体贴入微的人呢,自家小姐真是有福气,于嬷嬷不禁有些羡慕。 ”收拾收拾,咱们就初十回凤阳城吧。“ 爹娘要带着族人去凤阳参加花灯会,定是要提前两天的,她早早的去,还能陪着念苹等人转转。 青璃正在盘算怎么去陈公子府上探访,没想到,对方老奸巨猾,提前一步给她送了拜帖,青璃思考片刻,莫非是陈公子怀疑她去了极乐山庄,特地前来试探的? 这次上门,陈公子身边依然陪着季悠,季悠一脸喜气,穿着一身火红色的小袄子,越发衬得脸色白皙,她面色红润,看着比在知府后衙时美上几分。 ”阿悠,你也来了!“ 二人携手一同进门,进门之时,彼此等待一番,十分默契,若是以前,青璃可能不会关注这个小细节,她不动声色,挂着一张笑脸,”你们何时成亲?“ ”这次可能要提前了呢,但是具体日子还没算出来。“ 季悠不客气地坐下,嘟了嘟嘴,一脸甜蜜地看着陈公子,而陈公子一身亮蓝色绸缎袄子,二人坐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很是相配。 青璃让于嬷嬷端上茶水,心里止不住地反胃,如玉没有说细节,但是青璃自动脑补,一个太监还想着和男子寻欢作乐,并且要和清白女子装出一往情深的模样,真是恶心透了! 或许,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陈公子可能喜欢的是女子,只是为了攀上耶律楚仁,内心已经扭曲,反正成了太监,也只能找男子作乐了吧。 ”你看你,都说你多少次了,喝茶水要慢一些,哪里有牛饮的!“ 季悠口渴,端起茶杯就喝,水温稍微有些烫,到了唇边,她一着急,呛了水,不住地咳嗽。陈公子从怀里掏出棉帕子,轻笑中带着淡淡地心疼之色,”烫到可怎么好?“ ”无碍,又不是第一次。“ 季悠一脸甜蜜,羞红了脸颊,眼神闪亮,瞳孔里只有陈公子的影子,二人用眼神传递这彼此的情意,青璃抖了抖,尴尬地咳嗽两声。 ”都是我太笨了,以前在府里,也没有人这么关心我。“ 季悠垂着头,面色带着伤感,陈公子又忙不迭地小声嘀咕什么,片刻之后,季悠缓过来,抬起头,”青璃,真是对不住,听说你在平阳,就想来看看,你晓得我没什么朋友的。“ ”阿悠,本想去看你的,谁知道,你们先行一步。“ 青璃无所谓地笑笑,心里想骂人,装什么装,太监也要装体贴,真真笑死人,也不知道前夜和昆仑奴玩爽了没有,看陈公子脸色不错,身子骨确实比之前好多了。 ”我是初二来的,少将军过生辰,他在北地没什么亲人,我爹娘也不放心。“ 青璃招呼二人吃茶果,用硬纸做的纸筒,里面放着爆米花,”快尝尝,府里做的新吃食,我一直很喜欢。“ 季悠打量一下偏厅的布置,发现几天没来,又变得不太一样,她四处张望后,抓了一小把爆米花,眯着眼睛笑道,”你这里的东西,还是这么好吃!“ ”你们成亲,若是需要,提前预定啊!“ 青璃开了一句玩笑,不知道说什么,陈公子真是老狐狸,进门之后就不曾开口问话,来意也没有说明,全靠季悠,被卖了还给人数钱。 陈公子但笑不语,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视线也全部放在季悠的身上,见到季悠吃爆米花,唇边沾上一些,他就用帕子帮着擦了擦,然后点点季悠的鼻子,一副宠爱的模样。 青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若不是要刻意伪装,她真想冲动去大吐特吐一番,于嬷嬷也不清楚真相,还在夸二人天作之合云云,”季悠小姐,您算是苦尽甘来啊,您看陈公子对您真是体贴入微!“ ”于嬷嬷过奖了。“ 是女子,都有虚荣心,季悠也是一样,她用手摸摸自己滚烫的脸颊,越发地像个新媳妇一般羞涩。 一会儿就是晚膳时分,二人上门,青璃不能失礼,还要主动留饭,天知道,她是多么不想和二人坐在一桌! ”对了阿悠,季盼有消息吗?“ 不问这个不现实,青璃一脸忧郁,吞吞吐吐地道,”你也知道她是个什么人,就怕她回来报复我。“ ”青璃,你放心,季盼绝对抢不走少将军的!“ 季悠不知道如何安慰,语无伦次,她本来也是个嘴笨的,只好求救一般地看着一旁的陈公子,等待他的帮助。 ”季盼应该已经出了平阳,最近我在伯父那里安排了几个下人,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陈公子正了正脸色,对着青璃,眼神带着认真,”你放心吧,有消息,肯定通知你。“ 窗外,天色越来越暗,于嬷嬷在偏厅里点燃了烛火,青璃尽量说一些不相干的话题,等到用了晚膳,二人要离开,陈公子也没说他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若不是了解他的为人,青璃会觉得,一定是季悠吵闹让他陪着一起来,他宠着季悠,就答应了,现在她可不这么想,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哦,对了青璃,你还准备继续在平阳开铺子吗?“ 上马车之前,陈公子终于停下身,转回头,问青璃道,”我家里还有两个位置不错的铺面,原来是做珠宝和布料生意的,你有没有兴趣? “我倒是没有,不过我家亲戚有个想做东珠生意的,你的铺子玉器铺那条街上吗,要是的话,最好不过了!” 青璃拍手,假装很是惊喜,她忍下心里地着急,想要上门的话,绝对不可以她说出来,这个陈公子古里古怪,就怕被他看出点什么。 “那可以见面谈谈,在正月十五之后吧,那天我要带着阿悠去凤阳参加花灯节。” 陈公子淡淡地笑笑,对着青璃招招手,季悠打开马车窗,笑道,“青璃,你快回去吧,天冷!” 挥别二人,青璃转过身进到屋子,于嬷嬷跟在身后嘀咕,一脸地不耐,“这季悠小姐也是个没规矩的,怎么能当着小姐您的面,和是陈公子肆无忌惮?陈公子是个富户,不知道规矩就算了,反正商人也是充满铜臭味,那季悠小姐可是知府千金……” 刚才晚膳时,陈公子非常细致,对季悠照顾有加,水煮鱼片,府上用的是刺比较多的草鱼,都是陈公子夹到碟子里,细细地挑拣之后,才夹到季悠的碗里,他说季悠是个粗心的,吃鱼容易把鱼刺卡在喉咙里。 这一系列的动作,很自然,可以看出,并非刻意为之,青璃有时候都快不相信淳于谙的消息,也不相信那天在极乐山庄见到的人就是陈公子了,但是她在心里说服自己,一切都是假象。 季悠完全是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子,可是总有露馅的一天,太监如何成亲,洞房花烛,难不成要找人代替?她托着腮,越想越多,觉得自己过分操心。 “小姐,老奴就是觉得这个陈公子奇怪。” 于嬷嬷紧皱眉头可以夹死一直苍蝇,她显得很是不屑,一边擦桌子,嘴里唠叨个不停。 “我也觉得他奇怪,就是有点脂粉气那种。” 没说出太监那两个字,于嬷嬷听后,眼睛一亮,立刻拍着巴掌,阿谀奉承道,“小姐就是肚子有墨水,老奴明明就是这个意思,总是表达不出来,急死个人呢!” 洗漱完毕,于嬷嬷给青璃绞着头发,而青璃在想花灯节的事情,花灯节每十年才一次,可以说是北地的盛会,季悠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定是要闹着陈公子一起去,那么这个时候,陈府看管会不会松懈一点? 陈家树大根深,在北地经营多年,也算是平阳霸主,想要查探陈家暗地里有多少产业,比较难,青璃在想,上次她被宇文鲲从玉塔寺劫持,进入地道,所走的地方,到底是不是陈家的本宅。 当时她意识清醒,听声音,马车是进到一个大胡同,应该是后门,进去之后里面有声音,井然有序,没有人惊讶怎么突然多了她这么个人。 在五进宅院,想要造成这个效果不容易,府上肯定有平阳本地卖身的丫鬟婆子,人多杂乱,难以信任。但是她相信,在陈公子休息之处,肯定有直接通往关外的密道。 陈公子之前深居简出,因为身体不好的关系,很少出门去,那么如何联系大秦之人?他这个地位,应该会和宇文鲲,耶律楚仁的人亲自碰头。 冬梅一案,淳于谙已经加强了防卫,地道周边都是隐卫,只要她出现,就能被抓个正着,不适合再去大秦,那边的消息又没有,她决定让小灵去探看一番。 “哎呦,累死姑奶奶我了!” 如玉快速地推门进到偏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不停地捶背,见于嬷嬷在一旁,叫道,“于嬷嬷,快来帮帮我,替我捶捶背!” “你不是离开平阳了?” 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青璃坐在炉子边上烤红薯,打发于嬷嬷帮忙,刚才和陈公子季悠二人用晚膳,她真是一点也吃不进去,有外人在,她从来都不会和淳于谙腻在一起。 “临时有事,没走开。” 如玉爬在沙发上,等着于嬷嬷按摩,“我听说,你这里下午来客人了?” “既然你听说了,你还问我?” 青璃没精打采,眼睛盯着火炉,等候红薯出炉。如玉没离开,肯定是调查相关事件,说不定现在有了消息,碍于于嬷嬷在,没有说出来而已。 于嬷嬷现在伺候两个主子,非常的不情愿,又没有借口反驳,她低着头,板着脸,给如玉按摩捶背,又被打发到茶水间去煮汤面,如玉还没用晚膳。 “现在你可以说了,你不会是去陈府的私宅了吧?” 青璃回过神,坐在沙发上,仰靠在椅背上,一脸悠闲,她的下步计划是,等着花灯节之后,孙文孙武两兄弟也要回到平阳,到时候在谈铺子之事,看看陈公子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不只如此,我又去了极乐山庄。” 如玉伸出一根手指,推了下小几上的油灯,她清脆地笑了两声,暧昧道,“不然怎么会腰疼,你这种清白的姑娘家肯定不懂,不然你问问少将军?” 青璃满脸黑线,真不知道自家大哥怎么培养这样的手下,看如玉在大哥面前还是很规矩的,到她这里就变了味道,“你能说重点吗?” “重点就是,五万两的贵宾银子也不是白花的。” 如玉今日去打探,有了重大发现,那就是,极乐山庄里有密道,据说有一条通向关外,但是,这条密道平日禁止外人同行,除非是他们幕后主人。 极乐山庄的主人,保密措施做的太好,到现在不清楚对方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年龄,甚至不清楚是那个国家的人,对侍者旁敲侧击,侍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幕后主人有的是银子。 今天极乐山庄又有新项目,拍卖会结束之后,人没有往日多。最近金銮殿那边有几样项目,如玉花了大价钱,当了一把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宫女礼仪完美,和宫廷里出来的一模一样,她很怀疑幕后主人的背景。 上早朝,于嬷嬷看过热闹,那些官员演戏和真人一样,还会上奏,掐架,回来学舌之后,青璃特地跑去问了淳于谙,一切都和皇帝早朝没区别,只有时间上不严密。 “极乐山庄,真是个好地方。” 如玉等候于嬷嬷上了热汤面,一口汤,一口面,吃得津津有味,都去极乐山庄的人,没吃饱回来的,为了给鬼罗刹节约经费,没叫晚膳吧。 炉子里的红薯好了,青璃用铁钩掀开盖子,把里面的红薯翻出来,滚烫着,她放在木头盒子上,来回翻滚。 “那你还要在平阳几天?我打算初十去凤阳。” 青璃不想在这里久留,提起陈公子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一个人为了上位,能忍辱负重阉割自己,这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陈公子还算聪明,知道给自己留后。 “那刚好顺路,一起就是。” 如玉吃完汤面,又不客气地抢了一个红薯,快速剥皮,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赞道,“京都的红薯味道和北地差远了!” 那是因为空间出品,当然比外面地里长的要甜,空间的红薯个头大,青璃为怕扎眼,挖的都是没有长成的,这东西偶尔吃还可以,吃多了就有点胃酸。 “你知道花灯节吧,万花楼作为赞助者砸了银子,这次要在楼内选一名清倌人做百花娘娘。” 花灯节盛大,还有很多民俗活动,其中之一就是百花娘娘撒福袋,那是吉祥和幸运的象征,为了不玷污这个名声,入选着必须清白之身,还要有点姿色。 因为前段沈老爷一案,万花楼死了人,从此人气就一直上不去,以往的恩客,都跑到对手那边,导致万花楼生意一落千丈,这样客人少,获取的信息就少,为了重振万花楼,媚娘找自己的顶头上司如玉帮忙。 “如玉,当年你替德胜班唱戏,那嗓音啊,马上就火遍京都。” 青璃捂着嘴,如玉十项全能,做什么像什么,现在又去花灯节客串百花娘娘,恐怕有要引起北地男子们的疯狂了,但愿不要让云家少主看到。 陈公子这个人多疑,手里有什么宝贝都习惯随身带在身上,他身上有家里地库的钥匙,里面有宝藏,上次拍卖花重金所得的天山雪莲,没准也会随身携带。 别人都是用袖兜,这样非常容易招小贼,陈公子是把口袋缝补在衣襟之内,外面有盘扣,想偷出来,还不太容易,青璃打定主意,花灯会要关注陈公子,地库不知道在那里,那株天山雪莲她势在必得,正好花灯节人多,浑水摸鱼,是个好机会。   ☆、第076章 花灯节 每年到了正月,时间就过得很快,自从初二到达平阳,又回到凤阳,这才没几天,就到了正月十五,也就是北地十年一度的花灯节。 今年与往年不同,莫如湖当上族长,把莫家村的族人接到凤阳,族里特地在繁华地段包了一家客栈,一共三层小楼,后面还带个小院子,让族人居住。 青璃本想让六婶一家住到自家来,凤阳大宅还有很多客房,六婶委婉地拒绝,因为孙家也在青璃家住着,人又多,她再去,就怕添麻烦,客栈也不错,吃住都是族里花银子,环境也好。 族人正月十三那天全员到齐,男女老少,还有从来没出过村的小娃们,见什么都新鲜。要开花灯节,凤阳比往年热闹,正月初十不到,铺子纷纷开张,那些东家掌柜都是做生意的精明人,早就嗅到了商机。 既然来到凤阳,就不能不仔细的游玩一番,此时是冬日,没有什么特殊的景点,不过凤阳却有很多老字号的铺子,糕点瓜果的,首饰布料,胭脂水粉,还有金楼银楼,族人成群结队搭伴闲逛,不管买没买东西,总之是过了一个眼瘾。 小娃就更兴奋了,街道上的货郎,卖糖人的,卖瓷娃娃的,件件精致,明显比小凤县镇上高了一个台阶,青璃见小娃喜欢,也乐得花钱,十几个铜板的瓷娃娃,可以让小娃们高兴上几天。 十年一度的花灯节,是北地的盛事,一些周边殷实人家,早早地赶来,那些客栈家家爆满,生意火爆到不行,也有那来晚的,没有找到满意的客栈,那也不用着急,百姓们自己有准备客房,装扮一新,提供饭食住宿,要比那客栈还周到一些。 青璃在正月十一,接到京都四婶的来信,信中说起过年之事,白太后和皇后娘娘阮冉冉对自家很客气,在大年三十,她们进宫一趟,二伯娘也沾光,回来之后唠叨了好几天,没想到一介村妇,往好了说就是个小商人,能有面见大人物的机会。 在宫里,白太后过问了大哥莫子归的亲事,新皇耶律楚阳赏识大哥,皇后阮冉冉也说好话,让白太后很是好奇,召见一次发现确实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出身稍微差些也无碍,她就起了心思,想把娘家的侄女,也是京城四美之一,白若尘的妹妹白可心说给莫子归。 白可心在京城四美之中,是个透明人,传言她身体不好,所以极其低调,青璃在京都这么多年,只见过她不超过三次,印象最深的那次,是在白府满月宴,给了一个正脸。 之后的结果如何,四婶没有言明,只说大哥正因为三月三科举忙碌,每晚挑灯夜读,人也清瘦一些,言语之间,是希望青璃爹娘不要给那么大的压力,亲事这个,还是不能强求,合适才行。 娘刘氏和二伯娘曾经在汝阳遇见一个女捕快,性格爽朗,二人很是喜欢,就想一头坑热的给大哥莫子归说媳妇,结果逼得他躲进了国子监,那个女子来京都找过几次,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后那个女子很是伤心,二伯娘也在检讨,好心办了坏事。 关于南边沐阳战事还未确定,所以四叔即便是荣升辅国将军,还是没能回到京都。算算日子,一走就半年多,连新生孩儿也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家里的铺子生意不错,京都也慢慢恢复过来,在汝阳造船顺利,沈冰雨为此费尽心血,经常京都汝阳两地跑,四婶又操心小雨姐的亲事。 爷奶身体不错,二伯和二伯娘带着小娃子添渐渐地习惯了京都的生活,四婶一个人管理偌大的新府,有些力不从心,还要靠二伯娘帮衬,她信中说很想青璃回去,将来肯定是要嫁到京都,不如早早回来,省得在北地自由习惯了,回京又忘记那些礼仪,信中还透露说,护国将军夫人文氏的身子不妙,前几天竟然咳了血。 信的前半部分,还算轻松,连白太后也盯上自家大哥,眼光毒辣,白可心如果不是病秧子,配自家大哥还算不错,家里没有大事,生意顺风顺水,关系硬就是好,连新皇和皇后都对家里颇为照顾,现在回京都真可以横着走,她嘴角噙着笑,在看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大惊失色,这个消息,淳于谙还不知道,文氏瞒得紧,是被四婶无意中发现的。 北地表面战事停缓,只有青璃知晓,这背地里深藏巨大的危机,大秦随时可能出其不意卷土重来,战事一触即发,淳于谙根本不敢松懈,近期加紧练习阵法,工匠紧锣密鼓准备战车之物,看情形,要攻打大秦。 信中的内容,青璃不知道如何对淳于谙说,这个节骨眼上,说了就等于让他分心,他在北地,不可能回到京都去,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 以前,姐妹聊天的时候,水零欢和赵羊羊都直言,未来不想找武将,戏班子把这些将领展现的太苦,尤其是有了战争,在战场上卖命,留下妻儿老小,有时候甚至来不及送自己爹娘最后一程,这就是所谓的忠孝难两全。 青璃理解文氏的艰辛,不光是儿子是个将军,夫君也是,一个在沐阳,一个在北地,还有一对双胞胎,早早被送到山上学武,将军府只剩下她一个人,夜夜对着油灯哀思。 四婶的话不是没有道理,青璃也想回京都,可是马上到了开春,族里的族田全部耕种新粮种,一切都正在着手准备,平阳战事未歇,她放不下心来。 这两天,因为纠结这个问题,青璃一直没睡好,脸色苍白,带着淡淡地疲倦,连平日一向粗心的麦芽,也发现了不对。 今日是正月十五,白日里有庙会,家里人起了大早,念苹,念阳和念香第一次来凤阳城里,看什么都新鲜,堂姐莫青菊带着几个人一早就出了门。 庙会无非就是一个大集市,有时候运气好,会有一些外来的客商卖佛教用品,买串佛珠,送到寺庙供奉,给点香火银子,拿回来,戴在身上,用于保平安。 “小姐,今儿这么热闹,您怎么不跟着去啊?” 青璃昨夜又没睡好,钻进了死胡同,今日怎么叫也不起来,堂姐没有办法,带着几个小的先行一步,走之前还说有什么新鲜玩意,她会带回来。 麦芽端着水盆,看天色日上三竿,自家小姐没来小日子也这么嗜睡,厨房里的早膳热了又热,煮的白粥越发软烂,变成了米汤。 “庙会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一些卖小玩意的,还有几样特色的小零嘴。”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这才懒洋洋地坐起身。爹娘最近也忙,要带着族人逛街,抽时间去沈府做客,娘亲对沈冰雨的后娘印象不错,爹和沈老爷一见如故,很快地称兄道弟,时常串门喝酒。 现在凤阳知府的任命暂时没有下达,不过*不离十就是师爷,那个师爷现在对青璃毕恭毕敬,简直把自己当成莫家的下人,得知她在凤阳,时不时地上门聆听教诲。 季知府是个糊涂虫,这个师爷可不傻,青璃不讨厌一个人精明,精明总比笨拙要好,贪点银子无伤大雅,不然寒窗苦读十余载是为了什么?谁那么无私,目标就是为百姓做事?大体上,原则问题不出岔子就好。 “小姐,在莫家村整日猫着,好不容易有点热闹,您又不去。” 麦芽非常想看热闹,回来之后没多久就到了冬日,大雪封山,整日在村里不出门,见的也都是村里人,听一些家长里短,真正出门逛街的次数并不多。 “晚上花灯节带你们热闹热闹。” 花灯节之后,这些周围远道而来的人们不会很快离开,凤阳应该还能热闹几天,那会几乎所有的铺子开张,好吃的好玩的也就多了。 青璃伸了一个懒腰,起床洗漱,于嬷嬷重新准备了早膳,凤阳比较有名气的炸面果,还有香醇的豆浆,青璃点名只要只两样,她是怀念现代豆浆油条的日子。 “小姐,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少将军那边……” 于嬷嬷欲言又止,去极乐山庄那件事是个秘密,麦芽麦冬都不知晓,她必须得保守秘密。离开平阳之前,自家小姐见了少将军一面,这几天就有点不对劲,她怕少将军得知小姐去极乐山庄那种地方,二人有什么误解。 “和少将军有点关系,其实是文姨母,身子不太好。” 青璃原不想把这件事和丫鬟婆子说,但是她想起来,于嬷嬷是从护国将军府出来的,没准给她点意见。 “不太好?” 于嬷嬷端茶的手晃了晃,脸色沉重,沉默了许久,这才道,“小姐,老奴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文夫人也很艰难,老将军和少将军都在阵上杀敌,她一个人常年积忧成疾,之前都是在硬撑吧?” 文氏身体一直虚弱,经常眩晕,在兵围护国将军府那会有些严重,躺了一段日子,她强忍着,不准府里的丫鬟婆子透露半个字的口风,否则就赶出府邸。 京城和北地千里之遥,青璃想要回去一次真的不容易,现在不是有飞机有火车的年代,全靠马车,来回就要两个月,莫家村春种以前,她不可能离开。 之后,于嬷嬷闭口不谈,青璃也没了心思,她又慵懒地靠在小榻上,不想起身,发现选择有时候是一件残酷的事。 下晌,莫青菊带着意犹未尽的几个小的归来,众人炫耀自己买的小摆件,小玩意,胭脂扣,络子,有新意的荷包,还有那种最廉价的雕刻的小人。 “小妹,你看看这个,有意思吧?” 莫青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布偶,矮胖的身子,只有粗糙的眼睛和嘴巴,青璃接过,没有看出一点有意思的地方,就是村里大婶们做的娃娃,都比这个好。 “这可是有玄机,哈哈!” 念苹对着莫青菊眨眨眼,从青璃手里抢过娃娃,得意地道,“这可是我发现的呢,你看看这个布料,有空隙的,里面是土和草籽,只要浇水就好,小人的头上就能长出草,冬日里家里没花,这草绿绿的,多有生机。” “是啊,只要十个铜板,真便宜!” 念香拍着小手,在一旁蹦跶,她也买了好几个,到时候摆在窗台或者小几上,小人头上长了草,就和秃子长头发一样,定然有趣的很。 青璃面色僵硬,这种小玩意在现代有卖,古人也很有生意头脑,十个铜板?成本最多一个铜板,身子只有一小块纱布,土和草籽到处都是,不需要银子,这手工粗劣,一个大娘一天做个三五十个没有问题。 几人回来之后,家里顿时有了人气,热热闹闹,晚膳,众人坚决不肯用,说是花灯节有太多好吃的,要留着肚子。 在众人的期盼中,天开始渐渐地黑了,府上点燃了灯笼,几个小的回去换装,今日天冷,要在外面长时间行走,必须要多穿一些。 花灯节官民同乐,知府衙门的官差也会到主干道维持秩序,以防止有什么突发事件,在几条主干道禁止车马,马车只能停在附近的地方,几人步行过去。 爹娘提前到了客栈,带领族人参观。这边几个小的结伴,莫青菊带队,众人坐了一辆马车。 路上,打开车窗,四周挂满了红色的灯笼,今夜凤阳全城都笼罩在灯火之中,比大年三十还要喜庆。不少人成群结队,正在赶往主街,前面不远就是会场,位置四通八达,很是方便,百姓们兴致高昂,说说笑笑,有那小娃骑在爹爹的脖子上,小脸儿带着兴奋,四处看着。 “一会儿你们都注意一些,人多就热闹,却也乱,注意别被拍花子的拐走。” 每年都有那么几个人贩子,青璃就悲催地被人掳过,虽说她那时情况特殊了点,不过这么多年,还是给家里留下阴影,为此这次爹爹特别强调,族人一定要看管好自己的小娃,不要因为贪图新鲜,弄丢了孩子,不然真是后悔一辈子。 “我们都这么大了,就算被拍走,也能找到家。” 沐阳那边风气不错,拍花子的少见,念苹不是很在意,一边抓着爆米花,一边顺着车窗张望着,这么热闹,还头一次见到,在南边水多,每年都是放河灯,划龙舟之类的。 “你可别不当回事,抓到你之后用迷药迷晕,然后卖到偏远地方给人家做媳妇儿。” 青璃吓唬得念苹念香脸色一白,弱弱地答应会紧跟人群。古代虽然可以三妻四妾,穷人娶不上媳妇的也多,在京郊那边的小渔村,就有四兄弟娶不上媳妇,买共妻。 不只是拐卖,还有哄骗,韩霜就是一个例子,差点被卖到花楼里,有些时候命运由不得自己做主,尤其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街道上真的很热闹,有挑着扁担的货郎,来回溜达,叫卖吃食,糖果,偶尔有小娃闹着要吃,做爹娘的一咬牙,也会停下来买点,今日喜庆,十年才一次,众人不会为了节约扫兴。 前面就是主街,车夫把马车停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念苹念香还没等马车挺稳,欢呼一声,撩开帘子快速地跳下车,青璃摇摇头,无奈地跟上,小弟仔细和念阳还算镇定,眼里带着好奇,四下观望。 花灯节会场,张灯结彩,笑语欢声,从这个角度,已经看到挂起来的兔子灯,外面是彩色绸布,里面是烛火和灯油,看起来十分显眼,一个高大的兔子,比青璃还要高。 “兔子兔子!兔子精!” 念苹伸着手指头,欢呼个不停,在四周,还有男子的口哨声。花灯节,有很多北地的未成亲的男女,只要看上对方,就可以表白,对方若是拒绝,也不伤面子,这是风俗。 为了低调,青璃已经全副武装,只剩下眼睛,众人没有用晚膳,念香揉着肚子不停地喊饿。两旁道路很宽,几个人并排向前走。 在主街两侧有酒楼,此刻已经爆满,二楼是个好位置,从雅间推开窗户,就可以看到一条街的景色,爹莫如湖已经预定好一家,和族人一起用晚膳。 “咱们还是吃点特色吧,酒楼的东西还不如府上的厨子好吃呢。” 在一条窄弄堂里,有各种小摊贩,每个摊子前都站着不少人。最外面是卖元宵的,正月十五必须食用之物,这家并不是煮,而是用油炸,然后五个元宵串成一串,周围站着很多百姓,吃得兴高采烈。 “咱们在沐阳只有酒酿圆子,还是北地的元宵个大馅多!” 念苹搓了搓手,几乎要留下口水来,她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小荷包,从里面找出一块最小的碎银子,自觉跟在后面排队,还不忘记回头招呼,“你们都要什么馅的?我就吃黑芝麻的!” “给我黑芝麻吧,小妹你吃五仁的吧?” 莫青菊转过头,问一旁的青璃,天冷,众人热情不减,为了方便行走,手炉都没拿,就怕吃东西不方便,只要可以吃,一切都不是问题。 “恩。” 子喜和青璃一样要五仁,其余几个小的要黑芝麻,跟在后面的于嬷嬷,麦芽,麦冬三人也有份,念苹不是个小气的,也不差银子,大大咧咧,是个实心眼儿。 “好吃啊,老板,你做的真好!” 接到炸元宵,念苹也顾不得烫嘴,直接放到嘴边,老板很细心,又给众人准备了油纸,说是吃不完用油纸包着,回家想吃热一下就可以。 “是不错,炸元宵也能这么好吃。” 咬上一口,外皮酥脆,里面的馅料浓浓的流淌在舌尖,又甜又香,江米有嚼劲,有那汉子也觉得好吃,一串不够还要多买一串。 “香辣豆腐干喽,咱这是祖传手艺啊!” 炸元宵摊位前面人多,旁边的老板也不甘示弱,大声地喊叫,自然招来一部分百姓,他的豆腐干用泡椒腌制,风味独特,解馋管饱,吃上几片,嘴里有滋有味,还有麻辣口味,鱼肉味道的,种类繁多。 “老板,给我们来几片尝尝吧!” 念苹又是第一个挤到摊位面前的,递出买元宵找出来的铜板,点了几个口味,一样一片,她就是看着样式不错,没吃过,想尝尝新鲜。这条胡同前面还长着,没准有更多好吃的,她要留着肚子。 青璃吃了几份小吃,慢慢回忆当年小凤县镇上灯会的情景,那碗鱼片粥的味道记忆犹新,可惜却再也找不到人。凤阳城里特色更多,还有专门供小娃玩乐的地方。 卖糖果的摊贩用木头做成一个转盘,五文钱转一次,赚到什么就是什么,有各种动物,有的大有的小,全凭运气。念苹对这种三五岁小娃的游戏很感兴趣,非要闹着和念香一起玩,最后的结果就是,连青璃和堂姐手里,也多了糖果。 套圈,打飞镖,这些传统的游戏自然不缺,天色黑暗,准头不好,十次有九次打空,可想而知,摊位的老板在花灯节结束,又是一笔不小的进账。 从这条弄堂穿过去,就是各种小玩意的摊位,念苹白日逛了庙会,还在一脸新奇的看着,小弟子喜不太发表看法,只是直直地盯着木雕,但是他在摊位上看一会儿,就回头看青璃,生怕自家四姐又会和从前一样消失。 “小弟,你看上啥了,四姐买给你。” 青璃摸摸子喜的头,心中酸涩。当年她丢了之后,爹娘就对小弟看管更加严厉,很少带他到街道上转悠,已经八岁了,实际上来逛街的次数一个手都数的过来,子喜懂事,从来不主动提要求,见到青璃才粘着她。 “四姐,我喜欢那个根雕,可是太大了,咱们拿不走。” 子喜看上的根雕,雕刻成一个老寿星的模样,长胡子,手里拄着拐杖,一脸笑眯眯地慈祥模样。大概有半人高,是作为摆件的,马车不在,众人还要逛街,不好带走。 “这位小哥儿,咱们可以送货,您把府上地址给小的,等明儿一早一准儿送到。” 小老板很精明,转了转眼珠,“但是咱们可要说好价钱,这个根雕是我收上来的,十两银子,不能少。” 这年头,树木几乎是随便砍,这树根不值啥银子,就是雕刻手艺卖钱,这么一尊活灵活现的老寿星,十两银子还算是个公道价。 小弟难得开口要东西,青璃当然愿意出银子,和小老板说了府上的地点,又交了一两银子的定金,几个人这才回到主街。 族人在酒楼热闹着,孙文不放心一众小的,特地在酒楼门口等着,见众人一脸笑意,也跟着笑道,“跑到耍去了,吃饱喝足了?” “可不是,花灯节太有趣了,爹,你回去吧,我们去看灯了!” 里面兴致最高的就是念苹,像打了鸡血一般,连她爹也不愿意搭理,简单敷衍几句,火急火燎地拉着众人去那边看灯,这边主干道,禁止小商贩,只有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花灯。 整整一条街,每隔三五米,就有一款,每个灯都不一样,有自己的代表意义,有民间的工匠,还有百姓们凭着智慧做出来的,青璃最喜欢的不是级别最高的龙灯,而是荷花灯,在花瓣里面,有一个仙女。 “小妹,我咋发现那个仙女,长的有点像你呢?” 莫青菊在青璃耳边嘀咕,青璃早就发现了,看来不是她一个人这么认为,念苹,念香等人也提出同样的问题,众人上前一步,凑到荷花灯前面。 荷花里面的女子,穿着水绿色的衣裙,裙摆处绣着蝴蝶,眉间刺着耀眼的兰花,斜插一支碧色流苏簪,眼神空灵清澈,长发随风翻飞,迷迷离离,远处看,和真人一般。只有走进,才发现,仙女身上没有什么朝气。 火烛的映射下,仙女的脸色红润,一切修饰的恰到好处,再想进一步观看,旁边的两个官差立刻站出来阻止,“对不住啊,往后靠一些,这灯得仔细护着,这是城北大营将士们送给莫家小姐的礼物,咱们只展出一天,还要归还过去的。” 城北大营将士们送给她的?这简直就是一个惊喜,青璃抑制不住激动之情,点点头,往后退了几步,念苹倒是想说几句,见青璃不做声,也就闭口不言。 荷花仙子吸引越来越多的人观望,青璃把这儿一切在脑子里打下烙印,她转过头,又和众人随着人流继续向前走。 人群越来越多,众人都拼命向前面奔跑,小弟子喜会功夫,但是念阳不会,她看着念阳和念香,让堂姐和念苹一起,这会人多,可能会挤散,发生踩踏事件。 “百花娘娘的花车来了,咱们快去抢福袋吧!” 人群中,有人高声呼喊,众人呼啦一声,兴高采烈,青璃只能随着人群的方向跟着一起跑,多亏没穿长裙,行动自如,那边穿着长裙的堂姐莫青菊也顾不得礼仪,提着裙角跑。 前面不远处,迎来了百花娘娘的花车。冬日里虽然没有多少鲜花,万花楼也有办法,周围的花朵都是绸缎做成,灯火光线刚刚好,足可以以假乱真。 如玉站在花车上,三千青丝如锦缎一般披散在肩头,柳眉弯弯却染上了一丝清冷之色,眼眸黑不见底,眼角略微上挑,笑起来宛如黑夜一般魅惑,睫毛打在眼帘下的阴影更是为整张脸增添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色彩。 百花娘娘应该是什么样的,青璃不知道,但是如玉看起来失去了以往的娇美,眼神清冷,寒意逼人,即便是如此,偏有男子爱这一款,人群中不停地有人呼喊着。 “百花娘娘,快撒福袋啊!” 女子们更注重实际的东西,这些福袋什么都有,有民间的偏方,有铜板,也可能是一件首饰,听说十年前的百花节,竟然出现了地契,当时捡到的是个无儿无女的老乞丐,突然得了五十亩地,一下子发了! “就是就是,老天保佑,娘娘保佑啊!” 众人追着花车跑,青璃想挤出人群很困难,阻力太大,如玉淡笑,在众人期盼的眼光中,从下面拿出一摞红色的福袋,对着远处抛掷。 这样,人流终于有人逆行抢福袋,也更加混乱,人们尖叫声不绝于耳,喧闹着,气氛是热烈的。 “百花娘娘真的是花魁娘子吗?那些男子的眼睛都直了。” 念苹撇撇嘴,也不去争抢福袋,她突然没了兴致,转头一看,青璃刚才在原地,现在已经不知所踪,莫青菊,念香等人还在,“咦,青璃呢?” “小妹有点事,让我们结束去马车那边等她。” 刚才青璃也想退出去,人群拥挤,她在回头的时候,看到身后不远处哭泣的季悠,似乎很是无助,这才想起这次来有部分计划,打劫陈公子身上那株天山雪莲。 季悠被人流冲散,魂不守舍地跟着众人走,被踩到脚,痛得她弯下身子,有人一堆,险些被蜂拥的人潮踩踏,关键时刻,青璃推开人群冲了过来,刚好扶她一把。 “青璃,你也来看花灯节了?” 季悠不好意思地勉强勾勾嘴角,用手帕擦了下脸上的眼泪,二人从中间冲出人群,前面是一个小茶馆,此刻没什么人,伙计正在悠闲着站门口看热闹。 “走吧,进去喝杯茶。” 看样子是和陈公子走散了,青璃拉着季悠,进到茶楼,找了一间二楼的雅间,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笑道,“这是怎么了,和陈公子失散了?” 不说来好,青璃一个玩笑,让季悠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她越哭越伤心,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青璃沉默,等了好久,季悠这才道,“你知道吗,陈公子他不是好人。” 季悠眼睛红红的,眼里还有隐隐的血丝,青璃半信半疑,不晓得她这是闹哪出,装糊涂道“怎么可能呢,你们要成亲了啊,可别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小孩子脾气。” 窗外,一片喧哗之声,已经有人拆开福袋,得到的是一家粮店赞助的粮米,正在得意地炫耀,没抢到的人随着人流,指望能有个好运气,暂时没有出现因为抢福袋打闹的现象。 青璃把视线移到季悠身上,见她伤心不似作假,心里狐疑,难道陈公子是个太监,这么隐秘的事被季悠发现了? “他有孩儿的,而且还不是一个。” 季悠找到了倾诉对象,拉着青璃的手一股脑地道,“他有小妾,可他骗我说没有,小妾有三个庶子,我算什么?将来生了嫡子,是不是也要和不省心的下贱庶子争抢?” 因为有季盼,季悠对此很是愤恨,一个女子,不管之前多么天真,有了经历之后就会一夜中长大,季悠眼神发寒,“我不会和他成亲,可不知道怎么和我娘说。” 就在前几天,陈公子说有一件事要办,最近不能来看她,两人要成亲,不见面也是正常的,季悠没多心,后来身边的丫鬟提醒,成亲前要给夫君做衣衫和鞋子,她虽然针线不是顶好的,也想尽力。就带着丫鬟找到陈府去问尺码,就在那次,一个被关在偏僻小院的女子引起她的注意。 季悠以为是犯错了丫鬟,就起了同情心,这才得知,对方是陈公子的小妾,并且有两个男孩,陈公子的小妾不只一个,都被折磨死了,她也快了,只求季悠做了主母,能好好对待她的孩儿,她马上要死了,不会争夺什么。 开始季悠半信半疑,后来问了几个问题,发现对方回答的一般无二。季悠这才知道自己上当,正好陈公子不在,她最近都在刻意伪装着。 “你不嫁,那你怎么办?” 季家现在就是靠陈家过活,搬出来之后,季知府就是个大麻烦,现在和陈公子没准是一伙的,帮着监视季悠,但这话青璃不能说。 “我也不知道,我想学着赵小姐逃家,又放心不下我娘。” 婚期越来越近,季悠也越纠结,出乎青璃意料,她不想和陈公子摊牌,对这种欺骗行为不能忍,今日和他一起看花灯,都觉得很恶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爹就是这样,她不要走娘的老路。 陈公子何止是有小妾啊,他还是个太监,青璃揉揉额角,关切道,“这么说陈公子办事,就是去见小妾生的儿子了?” “我也不知道。” 季悠摇摇头,她和陈公子在一起有一段时间,去陈府几次,却从没进过陈公子的书房和小院,每次都在待客的偏厅,陈府下人规矩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能去,她是在后花园迷路,才找到那偏僻的宅院,在小妾的指点下,才回到原地。 “青璃,我觉得他这个人特别奇怪,经常就不在府上,以前我去陈府,府上下人说他不在。” 季悠怀疑,陈公子在外面有人,那会他身子不好,整天不出府门,她去找,怎么能不在呢,无非就是和别的女子在一起,所以找借口,她没去过内院就是证据。就是她傻,直到现在才发现。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想今天晚上回去之后和我娘说,让她帮我想办法。” 季悠招来小二,要了一盆热水净面,青璃又从空间里拿出一瓶面脂给季悠,涂抹上之后,眼睛的红肿也不那么明显。 二人沉默对坐饮茶,约莫一刻钟,陈公子就经人指点找到了茶楼,他上楼之后,脸色带着歉意,“对不起阿悠,差点弄丢你!” “陈公子,你怎么照顾的人,阿悠差点被人群推到!” 青璃站起身,佯装非常气愤,陈公子解释,刚才人多,只是一个愣神的工夫,就被人流冲散,他上前坐在季悠旁边,陪着不是。 “就你借口多!” 季悠演技不错,还是和从前一般,没有什么异样,大为长进,她娇嗔道,“要不是青璃刚好在旁边扶了我一把,我就摔倒了!” “可不是,耽误我抢福袋!” 气氛又变得温馨一片,青璃装作添茶水,从陈公子的内衣襟顺走了天山雪莲,另外一枚是个印章,她也看不懂,胸前少了重量容易被发现,为此青璃找了一块和印章形状差不多的石头,天山雪莲也用普通药材代替,又放了回去。 “那陈某要做东,好好请你吃一顿了。” 陈公子举手投足之间一派温文尔雅,对季悠呵护备至,季悠又成了甜蜜羞涩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刚才的伤心。 正月十五晚上,凤阳热热闹闹,与此同时,在北地平阳关外,城北大营的士兵们正在紧急地安营扎寨,接到斥候的回禀,大秦城门大开,十五万大军准备抢先渡河,在泗水关安营,才平静没有一个月的北地,又要陷入到血雨腥风中,残酷的战争一触即发。 淳于谙连夜发送紧急文书给新皇耶律楚阳描述北地的局势,沐阳战事可以修生养息暂缓,但是平阳不可,耶律楚仁达到大秦,这是最后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不管是军需还是军饷,都要准备充足,千万不能让将士们寒心,己方必定和大秦蛮人厮杀到底,他淳于谙立下军令状,大秦若不灭,愿接受任何处置! 这次大秦宇文鲲带队,大秦士兵粮草充足,气势凶猛,立誓要杀进平阳,而城北大营的士兵最早就做好了准备,随时迎接战斗,这一次,可不是把大秦打回老巢那么简单,他们的目标是,进攻泗水关,长驱直入,直抵大秦京都!   ☆、第077章 狠毒 正月十五凤阳花灯节,一直到子时才结束,百姓们意犹未尽,比大年三十守岁还精神,到是那些小娃们,又喊又叫,很累了,这会已经在自家爹娘的怀抱里发出匀称的呼吸声。 送走陈公子和季悠,青璃回到家里的马车处,等了一刻钟左右,堂姐莫青菊带着自家小弟子喜,念苹念香等人,结队归来,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几个包裹,念香手里拎着一个漂亮的走马灯。 “小妹,咱们抢到百花娘娘的福袋了,正好是沈老爷布庄的绸缎,一共有五匹呢!” 莫青菊喜滋滋递过来一个红色的缠枝莲花荷包。这次花灯节有很多凤阳的乡绅名流出钱出力,也算是给自家的铺子打个招牌,干果点心铺子,布庄绣坊,粮油铺子,应有尽有,就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好手气。 “是啊,我听说有人拆开福袋,里面是一所小院子呢!” 念苹把手上的小包袱给了于嬷嬷,围着青璃,她精神不错,丝毫没有困意,双目炯炯有神。家里不差银子,也不缺银子买宅院,但是能得到大奖,这是一份运气,让她很是羡慕。 “能得绸缎就不错,毕竟大多数人都是铜板。” 撩开马车帘子,众人先后上马车。马车上没有点油灯,亮着念香的走马灯,火烛昏暗,天冷,呼吸中带着白色的雾气,四周的车壁冰凉,青璃把皮毛垫在了身下。 和季悠分开,季悠曾经做了明显的暗示,问她会不会回平阳,这点上,青璃没做决定,因为最近文氏的事闹得她心神不宁,似乎没有勇气面对淳于谙,这个消息说不是,不说也不是,她左右为难。 三哥莫子松没等过十五元宵节,就提前和林风澈出发赶往沐阳,临行前,来平阳城北大营一趟,和淳于谙聊了良久,走的时候,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少将军是个不错的才俊,无论是容貌还是才学,都是一等一的,两家结亲,是莫家的福气。 “到底谁有福气还不一定呢!” 青璃听后脸色僵硬,二人只是定亲,她不但要操心他,还要管着他身后的城北大营将士们,京都的文氏,为了他忙里忙外,果然,成功男人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强大的女子。 夜已深,马车上一片安静,小弟子喜和念阳念香这三个小的,坐上马车感到了疲乏,靠在车壁,蜷缩成一团,睡了过去,话唠念苹不忍心打扰,大眼睛圆溜溜地转,不停地和堂姐莫青菊比划着。 回到大宅,家里人已经归来,下人们忙着烧热水,也不得闲,青璃回到院子,在进门之前抬头看了下今夜的圆月,难得又是十五,清冷的圆月,每当看到之后,心里总是有点复杂的情绪。 正月十六,也算出了年,凤阳城里一切恢复正常,小弟所在的学堂正式复课,用早膳的时候,家人在一起,青璃没看到小弟,想必是早早的离开了。 “我看不如你们把小念阳留到凤阳吧,也和子喜作伴。” 爹娘打算带着族人玩一天,这次不白出门,也算带着族里的小伙子见世面,一些家里经营的铺子,带族人去参观,学习一下模式,还要慢慢地历练,以后才能管理好族产。 过几天,天气暖起来,莫家村要整地,族人在一起开会,研究新粮种的问题,青璃也要回到莫家村中,家里只有小子喜被留到凤阳,没有玩伴。 念阳活泼懂事,孙家又想在平阳扎根,不过现在平阳关外打仗,很多学堂受到影响长时间休沐,不如留在凤阳,安全一些。 “我和如娘也是这么想。” 孙武早就有此想法,一直没好意思提出来。家里到平阳,买了宅院之后还要安顿一段时日,根本无暇顾及念阳,这小子在南边念书不错,就怕在这边玩野了性子。子喜是个好的,又懂事,两个人在一起有伴,他们也放心。 早膳后,这件事基本被定下来。青璃昨日遇见陈公子,又提了铺子的事,她说如果回到莫家村,告知孙家详谈,只要出兑的银子合理就可。 对于陈公子,她现在也没想好突破口,总觉得哪里差了什么。想行动又怕打断鬼罗刹的安排,一直处于犹豫中。 昨日花灯节几乎折腾到天明时分,念苹在早膳后不住地打呵欠,心里还点着福袋的事,“今儿布庄开门,咱们把布料领回来吧?还能做两件春衫穿。” “就你着急,布料也不会长腿儿跑了!” 锦娘用手点了点念苹的脑袋,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你看看你,还自称南边的闺秀,大呼小叫,一点不稳重!” 偏厅里只有锦娘如娘等人,众人和气,说话也不会矫揉造作,念苹显得很是娇憨,她拉着锦娘的胳膊撒娇道,“娘,这和哪地方的人有什么关系,青璃可是在京都学习过礼仪的,以后就是少将军夫人,我又嫁不到高门,何必为那些劳什子的礼仪拖累?” 念苹说话很是潇洒,像她这种没有吃过太多苦头的小家碧玉,在爹娘身边生活肆意,青璃有些羡慕,自己就差些,以后回到京都,该走的人情往来都要有,时刻担心会不会失礼,谁让她和淳于谙绑在一起了呢,有得必有失。 众人围着小几,用点心茶水,话题还是离不开昨日的花灯节,百花娘娘如玉抢尽了风头。自从如玉昨日出现,立刻引发骚动,一些凤阳城纨绔子弟的注意,忙不迭地打听,可想而知,最近万花楼又要恢复从前的火爆。 午时,青璃正在榻上小憩,正月十五过后,凤阳天就稍微能暖和一点,天气晴朗,正午前后,屋檐上的浮雪融化,变成水滴,等到夜晚气温骤降,又结成冰,门外游廊上,总是有一层薄冰,非常滑,于嬷嬷中招,不慎扭到腰,正在下人房里休养。 “小姐,城北大营有士兵过来送信。” 最近调养了一段日子,麦冬气色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昨夜正月十五,正好是鬼罗刹毒发的日子,青璃提前给了药丸,没有让她又一次感受切肤之痛,她虽然是鬼罗刹成员,在不背叛组织的前提下,已经将心思慢慢放到青璃身上。 “恩,把人带过来,让厨房做点简单的汤面,要带油腥的。” 这会儿已经中午,士兵们消耗体力大,一天两顿填不饱肚子。每次来青璃这里送信,都是一个肥差,她猜这位士兵应该是猜拳赢了。 “少夫人,这是平阳那边大营送过来的加急文书。” 这次进门的士兵,神态并不轻松,往日都会开几句玩笑,今日明显不同。青璃隐隐感觉到不对,她坐直了身体,让麦芽上茶,认真浏览这被蜡油漆上的信件。 昨日晚间,大秦有了动作,趁着入夜,双方迅速安营扎寨,破晓之时,两方出动三万兵马,又一次在平原地带交战,这次大秦的主帅不禁有宇文鲲,还有耶律楚仁。 淳于谙和耶律楚仁算是相识多年,彼此间对对方有一个深刻了解,耶律楚仁对淳于谙的作战方式并不陌生,多亏这次己方提前做了准备,阵法上略胜一筹,不然大秦蛮人勇猛,大周士兵在体力上不敌。 己方有底牌,大秦士兵也不白给,在战前,对方燃烧了一部分枯草,火光冲天,诡异的是,空气中有难闻的恶臭,闻到的士兵会不舒服,在战场上反应迟钝,严重者昏迷。 宇文鲲一向喜欢用阴谋诡计,从来不肯光明正大对敌,这次缩头乌龟敢从大秦泗水关出关迎战,定然还有后手。 “真是卑鄙!” 这种滑不溜丢的无耻小人,就好比一只泥鳅,你可以抓住他,但是他不一定什么什么就在你的手中全身而退。大秦和大周对战这么多年,形势没有太大变化,一方面两国之中隔着天险,想要渡河破城艰难,再者大秦有宇文鲲这样的主将,不按常理出牌。 这封信点燃了青璃的怒火,但是她恰到好处地没有表现出来,仍然对士兵很温和,这个时候要表现镇定,云淡风轻,可不能自乱阵脚,扰乱军中士气。 让麦芽招待士兵,青璃趴到小榻上,身上披着羽绒被,她不停地抓头发,试图想出最好的办法。昨日在陈公子那里偷的印鉴有什么作用?似乎和鬼罗刹的情报有些误差,这印鉴是一枚鸡血石,怎么看都不像宝藏钥匙。 陈公子这个节骨眼上联系青璃,想要出手位于平阳主街繁华地段的铺子,是不是给自己留下后手呢?卖了银子之后,带着银子投靠到大秦?如果真是这样,只能说明大周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对方掌握的信息。 古语言,擒贼先擒王,也并非如此。这种情形,通过陈公子调查出来一些信息,查出密道,剪断羽翼是最好的办法。密道被阻,无粮草运送到大秦,大秦本*需匮乏,在战事上会显现出劣势。 “小姐,刚才季悠身边的婢女来过,给您下帖子,这二人亲事太仓促,变来变去,订在正月二十。” 于嬷嬷扶着腰,习惯在自家小姐身边服侍,突然就这么躺在床上休养,她也闲不住。还想到偏厅陪着小姐说话,刚出门见到府上的下人,貌似那个婢女似乎有话说,犹豫下,又跺脚跑了。 “您说这么仓促,不会是有了吧?” 于嬷嬷挤眉弄眼,看那季悠和陈公子亲密根本不避讳旁人,她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噗……” 青璃正在喝水,脑子里全是平阳的局势,那个充满臭气的东西是不是某种毒药,正准备和羽幽探讨,被于嬷嬷打断,她一口水喷出来,不停地咳嗽。 “小姐,您这是咋了啊。” 于嬷嬷不明所以,见到自家小姐呛了水,快速地站到身后,不停地轻拍青璃的后背,念叨着,“不然好好的闺女,亲事咋这么草率呢?还不是陈公子觉得她已经不是知府千金,没那么爱重罢了。” 以前季悠是知府嫡女,现在季知府落马,遭受了牢狱之灾,保住命就不错了。陈公子平阳第一首富,有银子,啥样的女子找不到,季悠又不是多么出彩,于嬷嬷觉得当初陈公子在那么多女子之中选择了季悠,就是得知她的身份,有意为之。 “别人的闲事,咱们管不着,准备一份礼品就好。” 昨夜遇见季悠,还在为亲事发愁,怎么今日喜帖就送上门来,从丫鬟的态度上看,似乎季悠不是情愿的。任何一个女子被人欺骗也会有这样的反应,季悠本来也是被庶女坑害过的。 得到了消息之后,青璃更加心神不宁,原本想春种后回京都的打算又将无限期延后,可京都的未来婆婆文氏身子还虚弱着,也不能不管不顾,她想派一个人回到京都,这个人必须是值得信任的,可以替她送药。 淳于家的隐卫只能在暗中保护,她这里值得信任的除了富顺,剩下的只有麦芽,麦冬和于嬷嬷,三人中,于嬷嬷首先排除,年纪大了,赶路来回辛苦,麦芽直接,有时候没脑子,最合适的人选就是鬼罗刹成员麦冬,可是麦冬前段受重伤,现在也没有好利索。 正月十七,爹莫如湖娘刘氏带着族人回村,孙氏兄弟和青璃商量一番,刚过了正月十五,最近中人们也开始了买卖,在年后有变动的商人不少,要卖宅院,卖铺子的也比年前多,二人想要提前回去,早点买到合适的宅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青璃也没客套,住在新宅,始终有寄人篱下之感,不如自己的宅院舒服。念阳托给家里的管家照顾,有小弟子喜陪着,念阳倒没表现出伤感来,笑嘻嘻地送别众人的马车。 平阳战事又起,这一次百姓们已经很淡定了,街道上巡逻的士兵增加,有时候见到可疑人物,生面孔也要排查一番。青璃的马车进入到平阳城,给士兵们心里吃了一剂定心丸。 战事上,他们有少将军,绝对不会输给无耻小人宇文鲲和大周的反贼耶律楚仁,少夫人出现,士气高涨,因为她在北地将士们心中,地位崇高,可能再不会有人像她那样对待士兵们,把每一个人都当做朋友,亲人,照顾得无微不至。 士兵们都是战场上厮杀,摸爬滚打出来的,并不是体格娇弱的读书人。但是冬日里的一碗姜汤,一杯热茶,还是让他们从身体暖到心里。 只有少夫人,才是唯一能配得上北地的王者,几日不见,青璃的马车回归,众人很是兴奋。 身份上瞒不住,锦娘和如娘开始并不知晓,后来在路上见到青璃的马车总是围拢士兵,才知道她的身份,暗地里唏嘘不已,地位高,性格纯良,绝对是一个值得交之人,她们很庆幸,觉得运气太好。 马车赶了夜路,赶在城门刚刚打开,众人进城,到新宅歇息一番,孙文孙武是闲不住的性子,又出门去打探宅邸,青璃介绍了一个可靠的中人。 平阳城太大,街道众多,青璃家的新宅位置不算顶好,却越方便,周围是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孙家人口不算多,买个三进的院子足够,再添置上几个丫鬟婆子,家丁和门房,刚刚好。 “听说城北大营有退下来的伤兵,璃丫头,你大伯也没有别的意思,就看看能不能求过来两个,给家里做个门房。” 孙文孙武懂得一些功夫,很是敬佩士兵们,青璃的做法,二人略有耳闻,想着既然都认了亲戚,就想为她做点什么,也是支援那些伤兵,只要不是起不来床的,稍微有点残疾也没啥。 家里人一致通过,也不需要签订死契,签个工契就好,银子就按照正常给,不能伤士兵们的自尊,觉得他们自己是被可怜的。管理上效仿青璃家的下人,吃食上绝对不亏待。 “当然好。” 在京都有安置伤兵的地点,沈冰雨先后开了好几个作坊,把海边的渔村变成了居住地,最近又在盖房子,想改善伤兵的生活条件,有家有口的,单独分配小院子,伤兵的基金已经储存不少银子,用在那些严重伤残士兵,每个月定期发津贴。 由于作坊开展的晚,销售渠道没有打开,产品只在京都附近几个城售卖,反响极好,百姓们得知这是伤兵做的,有些善心人就会主动购买,优先选择,目前货品供不应求,那些烤鱼片因为新鲜柔软,很受老人和小娃的喜欢。 青璃很支持孙氏兄弟的做法,这才是真明智,战场下来的人,对待事物很敏感,万一有什么异常,会第一时间发现,孙文孙武此刻小小的善举,在后来也有了回报,当然,这都是后话。 商议完毕,众人一起看了几处院落,有一处,孙氏兄弟非常满意,因为那所宅院最大的好处,就是离青璃的新宅很近,两家只隔着一条主街,来回串门,只有不到一刻钟的路程。 三进小院,带着一个小花园,花园有个池塘,夏日里种花种草,还能在池塘里养鱼,种莲藕,很像南边沐阳的风格,如娘锦娘也觉得不错,价钱上公道,就这么定下来。 宅院已经有段日子没住人,没什么人气,有些屋檐上的瓦片破碎,都需要重新翻修。过了正月十五,力工也好找,有很多百姓在街道上转悠,等候活计,孙家请了十几个瓦匠,木匠,重新打造家具,预计在正月底就可以搬过去。 正月十八这一天的晚上,青璃正在偏厅喝茶,这次堂姐跟着爹娘回村里,二堂嫂到了产期,家里忙碌,宅院只有念苹和念香。 二人车马劳顿,用了晚膳之后恹恹的回到院子。 “小姐,季悠小姐来了。” 于嬷嬷把油灯里面添上新灯油,又点燃熏香。这个时候,少将军不在城北大营,在关外,自家小姐整理衣物,被褥,就怕那边缺衣少食,忙活个不停。 “这个时辰?” 天已经完全黑了,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安寝的时辰,季悠上门,没打招呼,似乎是有什么事吧,还有一天即将出嫁,难道说上次准备逃亲是真的? 季悠大步进了院子,脸色苍白如纸,身边的丫鬟抖得如筛糠,还靠季悠搀扶,二人前后进了偏厅。青璃让于嬷嬷端茶,她诧异地问道,“你怎么赶上这个时间来了?” 偏厅里火烛幽暗,季悠打量一番,最后坐到沙发上,她垂着头,强迫自己的眼泪不流出来,身后的丫鬟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一边摇头一边哭泣。 “青璃,我想在出嫁前,见你最后一面,也有事情告诉你。” 季悠的声音里带着清冷,她已经平复了情绪,脸上挂着一丝讽刺的微笑,“你知道吗,我真傻啊,怎么就能轻信他的话呢?我在陈家,看到季盼了。” 正月十五之前,季悠已经得知陈公子有庶子一事,她一直忍耐着,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陈公子是什么人,一眼就不能看出她心不在焉,以为是青璃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明里暗里追问。 她想不明白,两个人的私事,怎么牵扯到青璃?最后季悠忍无可忍,终于和盘托出,得知他有小妾和庶子,而就在她坦白的那天晚上,小妾被人打死,连夜扔到了乱坟岗子。 自己的无意,害死了一条人命,这让季悠更是铁了心离开如此狠毒之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便是不是夫妻,也曾经同榻而眠,那女子更是庶子的生母,怎么能下得去手? 她以为,此事就算可以做一个了断,她会带着娘离开陈府的宅院,谁知道,不算完,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就在回到平阳的那天夜里,有下人送信,接她去陈府,说是有事找她。 去了之后,她第一次见到他的儿子,一个三岁的小娃,和他有七八分相似,眼睛不大,眼珠很黑,抱着他的胳膊叫爹爹,不时发生一声清脆的笑。 “你不想嫁给我,就是因为有了庶子?” 陈公子眯着眼,一派淡然,言语间很是平静。季悠以为要摊牌,她点点头道,“因为有了季盼,所以我爹嫌弃我和我哥,抛弃我娘,就为了一个庶女,我已经在心里立誓,这辈子定要做正妻,如果运气不好做了小,就此生不要孩儿。” “恩,这样啊,明白。” 陈公子脸上带着宠爱的微笑,对着小娃招手道,“小虎,快到爹这里来,让爹抱抱。” 小娃可能是很少享受这样的待遇,拍着小手,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小娃不懂,他的亲娘已经被杀死,对着季悠招手,给她塞糖果吃。 面对这样的纯真的孩童,季悠心里有过动摇,她不忍心,或许好好教育,将来不会和她的孩子争什么?片刻之后,她想到,一切都是陈公子的隐瞒和欺骗,内心更加坚定起来。 “你既然不喜欢,觉得庶子庶女不好,那么他活着就没必要了。” 陈公子脸上露出恶魔一般的笑,快速伸出手,掐断了小娃的脖子,小娃眼里带着不敢置信,直到死亡前一刻,眼角还有未来得及淌出的泪水,季悠想阻止,已经晚了。 “呜呜,陈公子就是恶魔啊!” 身后的丫鬟突然崩溃地大哭,季悠眼神空洞,突然笑了,那笑里夹杂着疯狂,带着绝望,这种表情让青璃一震,她突然有了不好的想法。 都说人这一辈子活着并不容易,命运为什么如此不公平呢?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是季悠走到今天,她从来都没有做过坏事,始终保持一颗善良的心,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伤害,平心而论,若是青璃自己,恐怕要更悲愤吧? “陈公子怎么可以下得去手?那个小娃叫他爹爹,还那么小,对他眼里满满都是信任,呜呜……” 见识这样的场面,连丫鬟也跟着崩溃,内心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压力,脸色白里透着青,受了巨大惊吓。 于嬷嬷傻傻地站着,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她看了看自家小姐,小姐还算清醒,但是手一直叩着小几,可见内里不那么平静。 “季盼是怎么回事?” 青璃早就有情报,这些不算很新鲜,但是杀死自己的亲生孩儿,还真是够狠,对自己也能下得去手,为了得到权势不惜自宫做男宠,这种人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季盼永远改不了炫耀的毛病,她主动找了季悠,讽刺一番,言语间透露的消息,让季悠心里发凉,季盼要被送到关外,给宇文鲲做小妾,以后就是大秦的人,地位崇高,即便是个妾,也是上将军的小妾,将来得了宠,还有向上爬的机会。 宇文鲲原本有未婚妻,但是为了他挡箭,死了。季盼若是能怀上男胎,以后可以说是衣食无忧,就是陈公子也要巴结着,她说,等着季悠跪到她面前,卑微求饶。 这一切和大秦有什么关系?季悠深思熟虑之后,明白了一些真相,她也不是傻子,平时二人闲聊,陈公子对青璃多有关注,那会她还会吃醋使小性子,觉得是因为青璃太美,她比不过。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笑话,说不定是早准备好的陷阱,此刻她想脱身已经难了。陈公子已经提前接她娘到陈府,其实是骗过去的,目的就是威胁她。 娘亲的命在对方手上,季悠已经绝望了,那是她最后的一点念想,也是软肋。之前所有的计划,未来的生活全部落空。 “那你怎么还敢来我府上?” 青璃翘着二郎腿,身子往后仰,季悠说的是真是情况,她知晓。虽然季盼是个麻烦,但是这次还要多亏她心骄气傲地炫耀,让季悠这样的呆头鹅明白了真相。 “以我的性子,不来才让人真怀疑呢。” 季悠眯着眼睛,喝了一杯茶水,她摆了一下手,“你放心,季盼绝对不敢说对我炫耀之事,说了之后她很后悔,还用我娘威胁我。她那种人嘴巴太快,沉不住气,难成气候。” 陈公子一向自以为是,觉得把别人玩弄于掌股之间,季悠又是个天真的性子,遇见这样事只能哭泣,认命,来找姐妹说也不算什么。 男子么,哪个不三妻四妾,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戏班子唱出来的。除非是贫贱夫妻,没有小妾是没有银子养不起,那些行脚商人,有了几个铜板还想去花楼爽爽,家花不如野花香。 “看来,你是有打算了。” 青璃沉默,因为她也没有好办法,帮了季悠等于打草惊蛇,她还想借此机会利用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消息。季盼要给宇文鲲最小妾,就在近期之内,只要盯紧了,定能发现一条密道。 “是啊,不反击一下,不是显得我太没脾气了吗?这辈子毁了,总要让我有点收获,死也得拉着他们陪葬。” 昏暗的火烛之下,季悠扬起了脸庞,这是一张苍白的脸颊,青璃却在这张脸上,慢慢看到了生机,如枯木逢春,但是灌注的却是刻骨的恨意。 陈公子不仅仅是个狠毒之人,还是个卖国贼,季悠说要竭尽所能,让他付出代价,就等着正月二十新婚夜,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不是那么草包,也不是好欺负的。 “陈家有很多家财,最近可能要转移一部分。” 陈公子家里有多家铺子在主街,并且正在商谈中,暗地里收购粮草,刻意哄抬平阳粮价,其目的不言而喻。 “哦,对了,他好像最近丢失了什么东西,还搜了我的身。” 绝望以后,季悠口气冰冷,和之前娇羞小女子的模样判若两人,这改变的彻底,倒是丫鬟,不住地哭啼,眼里带着心疼。 “今日我来,是有最后一件事情求你。” 说起这个,季悠脸色恢复正常,她把丫鬟撵出去,于嬷嬷众人也跟着退下,偏厅里一片寂静,只有二人。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青璃郑重点了点头,季悠快速凑上来握住青璃的手,她的手冰凉,带着湿意,苦笑着从袖兜里拿出一个荷包,“这里是我丫鬟的卖身契,还有我全部的私房银子。” 打开一看,里面有两张薄薄的银票,一共二百两,剩下是一张薄纸,上面盖着鲜红色的官印。 “我的丫鬟,跟着我有十年了,当年在知府后宅,被季盼欺负,所有的丫鬟都倒戈,只有她一人,为了我她被绣针刺,被热水烫,被打板子……” 说到此处,季悠泣不成声,良久,她哽咽着,掏出帕子点了点眼角,“往事不提也罢,能认识你真好,虽然我不配做你的姐妹,但是还是厚着脸皮求你,等我嫁人之后,就让她脱了奴籍,这点银子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二人中间涌动一种悲伤气氛,青璃接过荷包,答应道,“你放心吧,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她交给我。” 窗外的月亮越升越高,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夜没有风,难得的晴朗,天空中还有闪烁的星星,季悠带着丫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青璃只能借着月光,看到她穿着红色小袄,留下那惊鸿的印记。 马车驶出垂花门,青璃对着天空,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进了内室,于嬷嬷跟在身后,唉声叹气,“季悠小姐,可比老奴还要命苦。” “或许,这就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吧。” 青璃也不晓得有没有命运这个东西,或许只是心理安慰。从现代穿越而来,得到这么多,是老天的眷顾,她应该努力精彩地活着,好好珍惜这难得的一切。 夜深人静,青璃熄灭了火烛,关好门,进入到空间之中,她在空间里摆弄羽绒做的床垫子,鸭绒被,还有行军打仗必备的军用水壶等,淳于谙再次出征,这次不能和上次那么简陋,他时常熬夜,要好好调养身子。 文氏的病,多半是因为常年心思郁结,空间里有调理的药方药丸,用灵泉水制成,功效翻倍,此外经常佩戴灵泉水洗出来的翡翠,身上多了灵气,慢慢修复受损筋脉。 羊毛围巾已经织成,青璃用包袱装好,比照图样,做了几件牡丹双面绣。此刻京都已经穿上了春衫,青璃这边有文氏的尺码,做了精致的衣裙,绣鞋上缀着孙氏兄弟赠送的大东珠,又准备一包自己调制的香露,面脂。 女子要把心思用在别的事物上,就能减缓注意力,她写了一封长长的家书,细数这半年来的大事小情,有时候报喜不报忧,反倒让人更担心,文氏不是普通妇人,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青璃注意措辞,尽量表达的委婉一些。 她要让文氏知道,即便她和淳于谙人在北地,有一部分心思已经放在了京都,文氏她是被人惦记的,被人关心的,千万不能不重视自己的身子。 ------题外话------ 大家小年快乐,似乎对有些地区的妹纸们,问候已经来迟了,那么小莲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祝福妹纸们心想事成,大吉大利! 过年期间的更新应该正常,因为要走亲访友,给亲人过寿,不在一个城市,所以更新字数不能保证万更,因为我没存稿,哭… 但是会尽量稳定更新的   ☆、第078章 大帐 平阳城首富陈家公子正月二十娶亲,消息一出,顿时惊动了平阳百姓们,这消息已经超越了大周和大秦战事,成为茶余饭后第一热门话题。 之前招亲,陈家公子选择了一位妙龄女子,没被选上的少女们多少有点失望,和未来首富夫人的位置失之交臂。 提起陈家,在平阳城世代行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陈公子已经放下话来,等正月二十那一天,会让府上的下人抬着箩筐,当街发送幸运的福袋,里面可能有银子,铜板,或许是银票,当然也可能是陈家某个铺子的代金券,效仿花灯节的百花娘娘,给百姓们送礼,一起庆祝。 有银子就是不一样,人也硬气,别人的荷包揣在身上,而陈家用箩筐抬,真真是首富做派,难得的是,百姓们竟然没有嫉妒,心里只寻思那天能跟到街上看热闹,万一有好运气,一年的吃喝都有了。 腊月十九这一天,全平阳城的百姓们几乎都听到风声。于嬷嬷出门去采买打络子的线,回来和青璃形容得绘声绘色,就连知府衙门的官差都动了心思,商议去陈府道贺。 “小姐,这个陈公子就是披着羊皮的狼,百姓们对他的事一无所知,一片赞叹声,老奴听着心都跟着堵!” 于嬷嬷撇嘴,用了一夜,心绪总算平定下来。以前在京都,什么事没遇见过,没听过?杀死自己的亲生孩儿也不算什么,后院的女子为了上位,这么干,就为了诬陷人的多得很。听说那陈公子一共有三个庶子,杀死一个,还有两个继承香火。 “是啊!” 青璃坐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对于嬷嬷的话深以为然。现在如果有人站出来,揭露陈公子的罪行,估计百姓们肯定不会相信,定要认为有人诬陷于他。 陈公子确实不是个简单人,每年到了入冬之前都会暗箱操作,哄抬粮价,自己赚了大把的银子。然后拿出九牛一毛做善事,设粥棚,偶尔接济一下穷苦的百姓,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百姓们都被他骗了。 明日就是陈公子和季悠大婚的正日子,青璃会上门恭贺,听说陈家和赵知府家也有点交情,没准会碰见赵晚春的娘亲,自从上次分开,青璃一直没见到人,听说她身子很不好,冬梅惨死,又给她一个打击,更担心远走他乡的春儿姐。 孙家买好了新宅,正在整修之中。早膳过后,孙家一家人徒步过去看房子,家里来了工匠需要监工,念苹想把自己的闺房变成沐阳的样式,要对工匠交待一些琐事,家里只剩下青璃自己。 给文氏的礼物在空间里,青璃添上几样名贵药材,又为皇后阮冉冉准备了两根百年老参。阮冉冉小产过,身子虚弱,第一胎没准凶险,这个时代,妇人生产就等于进了鬼门关,用老参切片含在嘴里可以补充元气,若是遇见危险,也可吊命。 派去京都的人,她还在犹豫中,麦冬气色好转,一路上颠簸,青璃也有点不放心,她想等季悠大婚之后,再做决定。 正月十六破晓的一次战役,让大周又损失一部分士兵,隔壁宅院里面,每天都会被抬进来几个伤情严重的士兵。刘二牛回到平阳,加入了工匠队伍,没日没夜地赶制担架,刘小花白日里也会抽出时间上门做饭,帮着缝补洗漱。 值得一提的是,刘大牛已经康复,回到了战场上。当时伤情严重,差点丢了命,好在他命大,正好碰见了青璃。在宅院吃好喝好,调养好一段日子,刘大牛底子好,恢复也快,伤情刚稳定,就强烈要求回到大营训练,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其余伤势严重的士兵。 趁着午时,青璃去隔壁探望伤兵,看看缺少什么所需之物。此刻,刘小花穿着一身绣花小袄子,正在厨房切白菜。 伤兵住了三个宅院,至少有几百人,每次的饭食上就是个力气活,蒸米饭都要用木桶才行。还有些严重一些的,只能吃清淡之物,还要单独准备粥。 “小花姐,你来了怎么不去隔壁找我?” 厨房里面的帮工不多,有几个是附近请来的婆子,这会正午,都回到家里去歇晌了。里面宽大,还算干净整洁,灶台上滑溜溜的,也没有油腻之物,可见都是利落人。 一旁的木架子,摆放着油盐酱醋,全部用小木桶装着,做几百号人的饭菜,食材消耗巨大,一旁堆着好几颗白菜,已经被刘小花去掉外面老掉的白菜帮子,只能下嫩嫩的芯儿。 “活计太多,现在就要准备晚上饭呢,切完这些白菜,还要切点五花肉和冻豆腐。” 刘小花在青璃进门的时候抬了下头,接着继续低头切菜,她的额角已经隐隐冒汗,只是囫囵的用袖子随便抹一下。 厨房里烧着柴火,有些热,青璃站了一会儿,目前鸡蛋,猪肉的库存不多,这些重病号,吃不下米饭,只能喝点鸡汤滋补。 “小璃,听说关外又开战了,你最近去看少将军了吗?” 总算切完了白菜,刘小花把白菜片放到一个大木盆里,在大缸里舀水清洗。这两天每天都有人被送进来,当然,也有被抬着出去的。她在这边做活,看透了太多,心思也比以往豁达不少。 空间里的库房,至少有几十头野猪,这些野猪喜欢到药园搞破坏,惹怒了小白狐狸羽幽,一怒之下大开杀戒,杀过之后扔到库房,青璃正准备运送出来,支援北地的士兵。 “晚上应该去看看吧。” 上次淳于谙生辰,她准备的马匹还在空间,这会赶上战事,应该更能用得上。空间里的宝马不说日行千里也差不离,在空间里滋养,喝的是灵泉,很通人性,脾气温顺。 告别刘小花,青璃回到新宅,小憩了一会儿。麦冬出门打听消息,陈公子和季悠大婚那天,是个钻空子的好机会,她想见机行事,看看能不能进到陈公子的卧房里,查找通往大秦的地道。 晚膳过后,天色擦黑,府上已经点燃了红灯笼。麦芽和于嬷嬷二人把准备好的包袱搬到马车上,里面有皮毛,羽绒被,厚厚垫子,都是生活所需之物。 青璃这次出关,没有带丫鬟婆子,车夫赶着马车,还有另外一匹宝马,空间里的马匹机灵,一路小跑在跟在马车之后,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出关没有用士兵禀告,青璃亮出兵符,很快,打开了边关的大门。这次营帐的地点,比上次还远了一些,一直到十几里之外,青璃这才借着月光,看到一个个帐篷。 淳于谙的帐篷,在中间的主帐,四周是有些地位的将领,成分散状。众人见到马车前来,认识前面的车夫,负责巡逻的小队快速的围拢过来。 “少夫人,您来看少将军了吗?” “是啊,这次带了什么好吃的?” 淳于谙不在,士兵们很是活泼,挤眉弄眼,但是都没什么恶意,还是少夫人人温柔,没架子,他们见到少夫人习惯开玩笑,因为每次她出现,都会有好吃的。 “还是老一套,也有你们的点心,一人一包姜枣茶。” 青璃从空间里找出来一个食盒,分发下去。营帐士兵太多,大家也制定了不成文的规矩,每次见到青璃,得到的东西都给当天巡逻的士兵。一夜不睡,天气寒冷,是个苦差。 有士兵运气好,几次巡夜都赶上青璃的马车,当然好吃的也很多,他自己吃一些,分给兄弟们一些,有时候那些可以放置的茶叶,还能留给家里人,等待探亲的日子送出去。 糕饼点心这些小食,青璃晚上无聊,在空间里睡不着的时候时常做一些,想想前世吃的那些经典口味,照猫画虎,因为没有具体的食谱,只能靠自己摸索,做出来的味道就不太一样。但是对比这个时代的点心,还是好吃不少。 姜枣茶驱寒,晚上值夜,回到营帐里面冲泡一杯,喝了之后胃里暖和,也能预防风寒。在冬日里,风寒是一个最常见的病症,稍有不慎,就能一命呜呼。 淳于谙正在营寨里面,对着地图皱眉。这次大秦卷土重来,明显是做了准备。军需上比以往更加丰厚。如他所料,耶律楚仁也加入到秦军,一跃成为领导宇文鲲的主帅。 前两天是最近一个月里第一次对战,可以说是一场苦战。大秦烧毁的是什么,到现在,前方的斥候也没有得到消息。放在大秦的探子联络不上,八成是遭到了意外。 那种烧毁之物,伴随着恶臭,不只是士兵,就是淳于谙自己,闻到之后,都差点从马上栽下来。那种气味应该是某种毒气,时间越久,中毒越深,轻则恶心呕吐,重则昏迷。所以和大秦对战,时间上要求很高,己方必须快速作战。 这次新阵法,重点偏向于进攻,是为破大秦泗水关城门而设立,防守上薄弱一些,倒是适合快速作战,所以上次对战虽然对方有阴招,却也没讨到便宜。 下一次,一定更艰难。大秦那边得到教训,肯定会做出调整,而己方也要研究出新阵法。现在军中士兵每人一个口罩,作战中防止毒气。 为士兵分发口罩,是自家小丫头的主意,当时因为平阳冬日里寒风太大。士兵们在行进之时,脸上疼得如刀割一般,夜晚巡逻更是忍受严寒,没想到当时的贴心之举,现在派上大用场。 大帐外守着的士兵,见到青璃刚要高声呼喊,被青璃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这次要来个出其不意。每次去动静大都有人禀报,淳于魔头总是趁着她未到之前拾掇一番,那些为她准备的坐垫都要铺上去,她就是想看看他没准备之时,大帐是什么样的。 青璃刚走进大帐,就觉得有点后悔。门口是一架屏风,穿过屏风,就算是偏厅。这里是平日里用膳的地方,只有一张破烂的桌子,一条腿好像还是后来钉上去的。为了显得美观一些,上面铺了桌布。两侧有两把椅子,上面只有破烂的草垫子。 方桌的一角,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并四根红烛,桌上摆放着粗陋的吃食。两个杂面馒头,一碗炖菜,四样小咸菜。 青璃走进几步,菜已经凉了,她用筷子翻动一下,里面仅有两块肥肉片子。小咸菜没有芝麻油,看起来又干又涩。晌午的时候和士兵们谈到伙食的问题,他们说吃的很好,可见是不想她操心吧。 淳于谙一向和士兵们同步,士兵们吃什么他吃什么,可他好歹是将军,底下人不敢亏待,这两片肉,很可能是特殊待遇。 青璃心里不是滋味,越发憎恨把大周国库掏空的耶律楚仁,耶律楚仁可以吃山珍海味,可是淳于谙呢?大周的将士们呢?上了战场,每天都在玩命,说不定明天就要消失,就吃这种食物,会有力气打仗吗? 青璃不怪新皇耶律楚阳,他是个好皇帝,至少目前一些事情来看,确实是为士兵为百姓着想的。堂堂大周天子,一点私房银子没有,冉冉姐的嫁妆,全数变卖,支援北地的士兵,他们真的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偏厅的右边是众将领的议事之所,里面没有火光,一片漆黑,站在门口只能看到一张长形的方桌和几把椅子,地面就是把雪铲掉之后裸露的土地,可见条件有多差。 淳于谙在书房,听见脚步声,却迟迟不见有人进门,外面的士兵又没有回禀,他猜想是自家小丫头来了。这次杀他个措手不及,他再想跑到偏厅收拾碗筷已经晚了。 “你就吃这个?” 果然,青璃站在偏厅,咬着嘴唇,瞪着面前高大的人影,“不对,连这样的菜你都没有吃到。” “不是……” 淳于谙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沉默。过了年之后,后备军需用了一部分。萃华楼从外海的船队归来,只要等几天,后备的银两就到了,应该不会影响什么。以前更苦,现在好歹菜汤里面有油腥,这就算是好伙食。 青璃差点被淳于谙气得跳脚,如果是这样的菜色,他能吃得下去,她也没意见。她生气的原因是,现在天已经黑了,一会儿到了安寝的时辰,晚膳还没用,作为一个将军,作息不规律,饭食还不按时用,当他自己是铁打的? “算了,反正你也不晓得我因为什么生气。” 对这种人,青璃也没了脾气,她没有理会淳于谙,直接进入到书房,和外面差不多,多了一个炉子,上面烧着水,里面就是就寝的地方,一张木板子搭起来的床铺,连个纱帐都没有。 四处看了一圈,青璃最后找了一把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椅子坐上去,就那种床铺,她怕坐上去压塌,已经闹出来两次笑话。 淳于谙跟在青璃身后,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口处为她取暖。他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她的关心和士兵们是不一样的,可是最近军情紧急,宇文鲲加上耶律楚仁二人一起出战,大周形势不妙。 内室的只燃了一根蜡烛,青璃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淳于谙,“罢了,反正说了多少次都是一样的。” 手已经感到暖意,青璃抽了出来,面对淳于魔头这种知错就改,改了再犯的人,真的快没有脾气了,她现在就特别想不明白,命运怎么就把他们二人联系到一起了呢?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青璃出门,在马车上拎着包袱,淳于谙在身后接着,二人气氛有些微妙,士兵们站在原地不敢说话,也没有上前,一定是少将军又不按时吃饭,惹怒少夫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把食盒放在偏厅,青璃一个人忙碌,帮着淳于谙铺床,把他的棉被垫在下面,当成褥子,又在上面加了一层厚厚的床垫。这次算计的好,深色的纱帐,地下的毛毯,小几,全部准备好。 半个时辰下来,大帐从偏厅开始,彻头彻尾被改变。青璃一怒之下,把马车上的车凳全部搬下来,做成一排沙发,放在偏厅,门外的士兵只觉得眼花缭乱,少夫人一会从马车上拎下来一个水桶,一会儿拎下来一个包裹,速度极快。 马车小几上的钉子被青璃用匕首拔下来,连四壁的油灯都没留下,全部送到帐篷里。她在内室窗边放了小几,上面摆放着一小盆仙人掌。 “我们在大秦的探子一直没送来消息,直到正月十五那天晚上,大秦突然破城而出。” 淳于谙轻轻咳嗽两声,出门在外一切从简,这次安营扎寨太匆忙,得到消息的时候,对方营帐都搭好了,正月十六又一次开战,之后就是打扫战场,治疗伤兵,还要研究新阵法,他最近两天只小憩了不到一个时辰,没有时间布置营帐。 青璃知道,所以才会在今日晚上过来,明天对她来说,也是个重要的日子。只要能找到通往关外的地道,一切好说。耶律楚仁在大周经营多年,似乎早就对今日之事有了预测,似乎己方都在被牵着鼻子走。 “你还是先用晚膳吧。” 青璃把小砂锅放到炉子上,片刻之后,鸡汤的香味飘散在大帐中,她用小碗舀着,又把准备的几样小菜端上来。那些小咸菜味道太难吃,她用筷子夹了一片,只有咸味,害她不停地喝水。 “多亏我带了茶叶,你这里都是茶叶沫子。” 青璃打开包裹,里面有各种瓶瓶罐罐,还有一些准备的干果,淳于谙不吃,进来商议军情的将领们却有个别喜欢的,得知少将军这边有好吃的,经常凑过来。 淳于谙先给青璃舀了一小碗鸡汤,这才顾自己。一直到吃上米饭,才觉得胃里空空,真的有些饿了,他喝着鸡汤,又吃了几样小菜,有别样的幸福感。 以前在京都出征之前,娘亲都会为爹爹准备一马车的物品,那会他总是觉得这些东西只要有银子都能买到,何必从京都运到北地来,现在忽然明白了娘亲的苦心。 有银子是能买到很多东西,但是自己准备的,包含着深深的情意,两军对战,真的无暇顾及那些,就比如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军情。 “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对敌?” 大帐摆设被焕然一新,青璃舒服多了,她靠在沙发上,端起茶碗,眯着眼睛,“这次耶律楚仁豁出去,所有的银子都砸到这场战事里。” 火药是最后的杀手锏,空间里也不多,青璃还没有做好拿出去的准备,那个东西不可能大范围使用,两军对垒,主要还是靠阵法战术。 “恩。” 饭毕,淳于谙用清茶漱口。他已经有了主意。宇文鲲喜欢故弄玄虚,而耶律楚仁疑心病重,这两人在一起指挥大秦兵马,必定会有龌龊,那么他也跟着变通一下,设计个圈套,让大秦军队上钩,从而一网打尽。 方法不错,很可行,就是细节上需要斟酌。设计这个圈套必须做两手准备,万一己方有内奸,通知大秦,必须留后手,她很支持,若是双方一直对峙下去,一年内都不会有起色。 “明日季悠大婚,她已经知道陈公子真面目,而且季盼已经内定给宇文鲲做小妾。” 青璃把季悠的来意说了一遍,现在两国开战,也无需有太多顾虑,陈公子现在到处变卖家产,可能就是为自己留后路,也是为逃离大周做准备。 “这只是猜测,不过他确定隐藏很深。” 平阳在开战初始,粮价被哄抬几次,当时赵知府负责调查,整整两个月没有结果,后来淳于谙插手,交给隐卫,才发现这后面有人推波助澜,但是大家都没想到幕后黑手就是陈公子。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像他这种烂人,还有必要活在世上吗?” 青璃的意思,杀了就算了,到时候查出来地道,直接封死,就算打草惊蛇,被耶律楚仁,宇文鲲知道,就当是给对方的一个震慑,别总自以为是,以为己方什么都不知道。 目前对战,地道没什么用处,接下来,大周的目标并不是一味防守,而是进攻,破了大秦泗水城!以前之所以有顾虑,是因大秦已经龟缩回去,蠢蠢欲动,己方搞不明白对方有什么猫腻。 “还有杀死冬梅的人,也别留在这个世界上了。” 青璃还记得那个皮货铺子的掌柜,看着恶人蹦跶,心里比吞了苍蝇还恶心,什么放长线钓大鱼,她没有耐心,也不愿意等,左右最大的鱼就是耶律楚仁和宇文鲲。 “你想杀了陈公子就杀了吧。” 陈公子是个关键人物,这也是己方没下手的主要原因,但是一直有隐卫跟着,也掌握了一些线索。如果这个人让自家小丫头不高兴,那就是死有余辜,早晚都要上断头台,提前一些而已。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冲动,但是我实在忍不下去。” 青璃已经分析了后果,在杀死陈公子之前,她会找到通往平阳关外的地道,尽可能找到陈家的几世家财,然后再斩杀了他,财产充公,把他的恶行告知北地百姓,不可能死了反倒让这种货色得了好名声。 陈公子现在没什么脸面,他一定知道自己装不下去,没准被大秦以为他暗中倒戈,耶律楚仁才出关没多久,他就坐不住了,青璃唯一没想明白的是,季悠不是知府千金,他为何还要坚持迎娶。 外面一片黑暗,在营帐周围,士兵们燃着篝火,在巡逻之余,过来暖手暖脚,有时候还能喝一杯热水,见到淳于谙和青璃出门,立刻站住,郑重行礼。 远处是一个缓坡,缓坡上一片白色,雪还没有融化,到处是枯草,还有光秃秃的树干,北地在冬日,总是能让人感到分外的凄凉。 农历二月半以后,天气回暖,前面那条河融化,又成了天险,士兵们渡河困难,所以想要攻打大秦,时间紧迫,己方需在二月半之前,把大秦打回关内,然后成功渡河。 前段时间,有一个攻打大秦泗水关的机会,只是时机不成熟,就是如今,也稍微有点欠缺,只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拖延。 “对了,明日没准能看到老云,我在问问他那有什么消息。” 二人在营帐里散步,青璃说起明日打算,她已经做好了安排,就能腊月二十这一天到来。 云隆丰和陈公子是好友,彼此之间也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云家早就得到消息,发现陈家有些异常,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可靠的证据,只有最近,陈公子稍微有些急躁,在处理产业上,露出马脚。 “那人应当有所察觉,所以明日小心些。” 二人进了一片小林子,周围没有士兵,淳于谙这才把青璃拥在怀中,不住地抚摸她柔软的乌发,嗅着发间的清香。和大秦最后一战,他有十足把握,但愿早日天下大定,他也可以安稳地迎娶佳人。 二人见面商讨之后,青璃终于没有那么压抑,她的一些想法,淳于谙都支持,当然她会尽可能的完善,不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 临别前,青璃叮嘱淳于谙要按时吃饭,按时休息,又留下一包安神茶,只要喝下去之后,就能睡得香甜,不然长期缺乏睡眠,身子会垮掉。 淳于谙一个劲的保证,就差对天发誓,青璃上了马车,瞪了他一眼,这魔头每次答应的都很痛快,认错态度良好,转身,依旧我行我素。 送给他的那匹马,被起名要梅花,那匹马上有梅花一样的小白点,四蹄健壮,奔跑速度极快,淳于谙的马已经老了,他舍不得丢下,一直养在马厩里。 “你回去吧,等我好消息!” 青璃挥了挥手,等马车行驶之后,她才恍然发现一个问题,车里的一切全部都填补到淳于谙的大帐,油灯,小几,甚至车凳也没留下,黑漆漆的就算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无奈之下,青璃进了空间,晚膳用的不多,她现在有些饿了,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她跑到山林去屠杀野猪,一声声惨叫,野猪险些遭到灭门。 这些野猪繁殖太快,放在空间里没有什么作用,还总喜欢破坏庄稼,杀了能给城北大军加餐,吃了空间出品的猪肉,好有力气打仗。 虽然淳于谙把一切说的很轻松,但是青璃知晓其中的难处。己方若能兵临泗水关城下,也要做好万全准备,毕竟退兵之时,总要渡河,若不是冬日,还有些难度。 还有军需,平日日常补给,还要做准备,必须要在河面上多架设几座桥,这又成为两军对垒中的一个难点。 虽然困难重重,好在一切都是充满希望的,那些可爱的士兵们士气高昂,完全没有收到丝毫的影响,青璃自己,也想做点应该做的,至少让士兵们不担心军需,不会怕吃不饱饭。 杀完野猪,青璃扔到库房,又捡了几大筐的山鸡蛋,她只有几天没去打理,山鸡蛋装满筐子,到处都是。 小灵从大秦那边带来了样本,燃烧散发臭气的是大秦生长的一种植物,干枯的树叶到处都是,每次燃烧都有味道,小白狐狸羽幽正在研究,看看有什么最简单有效的办法,若是大周也有出产就最好不过。 回到新宅,于嬷嬷在二门等青璃下马车,撩开车帘子的瞬间,她立刻发现了不对,快速地掀开帘子,惊讶道,“小姐,您不说是去看少将军了吗,路上遇见谁了,咋还被打劫了呢?” 车里一片空荡荡,于嬷嬷把灯笼放进去照明,面皮抽了抽,连马车底下新换的毛毯也没有了,空荡荡的,小姐是站在马车里回来的吗? “都留他那里了。” 青璃无所谓地摆摆手,当时见到大帐什么都没有,比村里的柴房还简陋,她一激动,热血上涌,就这么把马车上的东西全部给了出去,车凳小几,再打造就是,也就于嬷嬷,总是大惊小怪。 夜已经深了,青璃没有入睡,她在加紧计划明日行动,想到一些可能的细节,虽说计划没有变化快,提前做万全准备,总是好的。 ------题外话------ 卡文了,所以陈公子又多活了一章,下章见   ☆、第079章 走水 正月二十一大早,青璃梳洗完毕,今日季悠大婚,她也不好打扮得太过素淡,好歹也算个大喜的日子。为了不抢新娘的风头,青璃自觉换上一套紫色的夹袄,周围镶嵌着一圈金丝边,衣衫只有在领口和袖口处绣花,口袋不是袖兜,而是仿照现代的羽绒服,用狐狸毛做成两个兜儿,左右对称。 紫色贵重,一般人穿不出贵气,反倒像一个暴发户,但是青璃不同,她肤色白皙透着如玉一般的光泽,身材又是个衣服架子,可以秒杀现代的国际名模,只是身高还达不到名模的高度而已。 麦芽左看右看,首饰匣子的钗环太多,她也拿不准要搭配哪一件,每次都要犹豫,这些都合适,今天这样的场合,听说知府夫人也会来,自家小姐怎么也不能被人比下去。 “就那套东珠的钗环吧。” 红宝石金钗太重,上面的宝石和这件袄子有些冲突,还是东珠好,轻便,而且颜色百搭,今日她尽量不显眼,因为私下里还有计划。 陈家大宅,在平阳城最富贵处,周边的邻居非富即贵,在平阳经营几代,当初买宅院的时候,城东曾经是首选地,不过是遗憾的没有人家卖宅院。 早膳过后,青璃乘坐马车,带着于嬷嬷,麦芽和麦冬三人一起,赶往陈府。按照她的意思,带上麦冬一人便可,方便行事,但是于嬷嬷极力反对,非说她现在是准少夫人,出入不能就跟着一个丫鬟,太寒酸,正巧今日能碰见知府夫人,必须拿出气派来。 今天的天气一般,没有以往的阳光明媚,清晨开始,天色幽暗,夹杂着阴森的冷风,天空中飘洒了小雪花,并没有多冷,却给人一种阴寒之感,坐在马车上,总觉得脚底板都在散发凉意。 车窗被拉开,一路上从主街穿过,早有等候在原地的百姓们,众人打扮一新,把过年的新袄子拿出来穿,那些大娘们发髻梳得整齐,有些人抹了头油,小媳妇儿头上戴朵绸缎花儿,面上喜滋滋地,不时地交头接耳,好像自家有喜事一般。 马车被出没的百姓们拦住去路,一路上走走停停,于嬷嬷一直坐在车窗前,看到这一幕非常的不舒服,陈公子这等狼子野心的小人,怎么会受百姓的爱戴,地位都快和少将军一样了。 纠结地不只于嬷嬷一人,麦芽不停地抓着帕子,咬着嘴唇,这些百姓们全被陈公子这条毒舌骗了,他们以为陈公子设粥棚是个大善人,可不知道,那些银子只是在百姓身上拔出来的九牛一毛罢了。 陈公子娶亲,几乎成为平阳第一喜事,街道上有不少官差来维持秩序,让百姓们站在道路两侧,不要站在路中间当着车马通行。 这一路,走的极其不顺畅,好不容易快要到达之时,又遇见送嫁妆的下人。季悠所住新宅,离陈公子宅院并不远,这些送嫁妆的一大早出发,绕着平阳走了一圈,赚足人们的眼球。 那一抬接一抬的嫁妆,让人目不暇接,百姓们纷纷猜测里面到底有多少珍品。虽然女方的爹爹已经不是知府,看来还是有家底的,要么就是陈公子爱重,主动贴补。 那些没出嫁的女子们则是一脸地羡慕,那季小姐真是上辈子做了好事,感动天地,今生才能得到如此良缘,陈公子为人温文尔雅,又有学问,钱财上更是不必提,若能得个一儿半女,以后的日子和美,没有什么好愁的了。 陈家在百姓心目中地位一直很高,百姓们懂得感恩,有几个人自发组织了一个唢呐队伍,跟着送嫁妆的马车一起,一边吹,一边打,真是比过年还要热闹。 辰时正,最后一抬嫁妆进了陈家,陈家下人依言,抬出一个大箩筐,里面红彤彤的,全是红色的小荷包,在街上一走,立刻引发骚动,百姓们拍手叫好,等待那份幸运降临到自己头上。 “小姐,奴婢真是呕得很,这么多百姓,都被那歹毒人给骗了!” 说起这个,麦芽愤愤不平,清秀的小脸儿已经扭曲,最初她也以为陈公子是个好人,还羡慕季悠小姐能找到如此美满的姻缘,谁能想到一切都是假象,嫁了这种人,等于跳了火坑。 百姓们满脸笑容的呼喊声,在众人眼里是那么的讽刺,那一声声情真意切地祝福声,听在耳朵里,总是有一种难以言喻莫名地伤感。 没有人回话,车内一片宁静。沉默良久,青璃终于开口,“麦芽,一会儿到了陈家,切忌不可以使小性子,你知道这些内幕,可是宾客们不知情。” 这次去代表的是青璃本人,万一闹出点什么笑话,对她的影响不好,毕竟属于公众人物,还要点脸面,就算杀人也要暗地里行事,不能那么明目张胆地杀戮。 “小姐,奴婢明白。” 麦芽乖巧地点点头,她知道自家小姐有安排,马车上都是自己人,所以她才没忍住。 前面最宽的一条街道,进了弄堂里第一家,就是陈府。马车还没有进到宅院,青璃就被两侧围观百姓的呼声震惊住,在道路两旁等候的百姓们至少有千人至多,每人都不空手,手里提着油纸包,是陈家发放的喜饼。 “莫小姐,您可是未来的少将军夫人,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陈公子穿着一身红色的绸缎袄子,胸口处戴着一朵大红花,正在前院待客,可能是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季悠全部告知青璃,他不像以往那么客气随和,话里话外暗含讽刺。 “哪里哪里,怎么说本小姐和云少主也是好友,理应道贺。” 不理会陈公子皮笑肉不笑,青璃当着众人的面撤清的关系。她明确指出,她上门道贺不是为了季悠,也不是为陈公子,而是为云隆丰,给好友一个面子。 前院站了不少人,大家都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的,听青璃话锋,就知晓原来两家并没有什么来往。他们上门道贺,也是为见见传说中的云家少主,还有淳于谙的未婚妻,要是能得到青眼,以后在北地更吃得开。 陈府的前院很大,假山流水,装饰奢华大气,既有江南园林小桥流水的细致,也有北地的狂野,两者很好地结合在一起。这所院落一定出于名家之手,独具匠心。 陈府平日很少接待访客,因为陈公子身体不好,一般生意上的事情都是老管家处理,很多和陈府有合作的商家,这是第一次进门,自然要四处走走,参观一番。 根据季悠的情报,一进院子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季悠每次来,都被领到偏厅和书房,上次看到陈公子的小妾,是她起了心思,四处走走,偷摸穿进了二进门,发现一个荒凉的小院,小院紧挨着花园,让人以为是府上看管花草下人的居所。 陈府张灯结彩,树上,假山上都挂着绸缎的花朵,还有几座明灯,青璃眼尖,发现都是在花灯节上展出过的,应该是陈府自己提供。 “哎呦,这就是莫家小姐,真真是个俊人儿啊!”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黑胖妇人,扭着水桶腰,身后簇拥了五六个丫鬟婆子,迈着小步子向青璃这边走来。人还未到,空气中飘来浓重的脂粉味道。这妇人本来就黑,脸上擦着白粉儿和涂了一层漆似得,大红嘴唇,脖子上没有涂粉,漆黑一片,怎么看都别扭。 偏偏这样的人,最重视排场,头上插了好几根红宝石金簪,把脖子都压弯了,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富户,血盆大口,用小帕子遮掩着,故作娇羞状。 “您是?” 于嬷嬷上前一步,挡在自家小姐身前,在京都接触的人非富即贵,虽然也有那好歹不分的极品,至少在视觉上不会这么荼毒人,这妇人让人看着就不舒服,不过于嬷嬷自诩是大家出身,还算客气。 “瞧我这个记性啊,莫小姐定是不认识小妇人,小妇人与陈家比邻而居。” 妇人这么一说,青璃想起来了,冬梅的夫君,就是这个妇人的庶子,早早被撵了出去。这庶子被人杀害也还没多久,这位主母不但不悲伤,还要穿着大红大绿,一脸喜气地参加婚宴,也不怕触霉头。 “哦,原来是您啊,我们小姐认得您的儿媳冬梅,可怜见的,这才出了头七也没几天吧?” 于嬷嬷拿着小手帕,一脸哀伤,心里寻思这妇人就是没脑子的,一会儿知府夫人来了,看到她这身打扮,一定会在心中给她记上一笔。 于嬷嬷正想着,门口处又迎来一辆马车,这次下车的刚好是知府夫人,她见到青璃,立刻带着丫鬟婆子赶过来打招呼。 “哎呦,赵夫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陈家真真是有面子,能把您请来啊!” 那妇人见到知府赵夫人,快速地凑上去,装作一副很熟悉的模样,片刻之后反应过来,脸色僵硬地调整,装出哀戚之情,“冬梅那个丫头是个好的,谁也想不到……想不到……” “今日是陈公子大婚,那件事就不必再提。” 知府夫人脸色憔悴,自从上次分开之后,一直没有大好,加上想念赵晚春,冬梅的惨死,一连串的打击,厚厚脂粉也掩饰不住她下眼处的青黑,她抬起手做了一个停顿的动作。 “哎呀,都是我,嘴没把门的!” 妇人意识到之后,不住道歉。青璃不想在这里站着浪费时间,提出想在府上走走,按道理,女眷可以进入到新房参观。这次有知府夫人陪同,还有平阳几户富商的夫人,众人一起,被丫鬟婆子们簇拥,来到最后一进院落。 陈府的二进,三进院落之中隔着花园,青璃刚进来之后,就感觉有点变化,怎么说呢,好像刚刚修整过,四处的屋檐,花草显得很是刻意。 新房在一处僻静的院落,名曰绛雪轩,这个院子似乎是刚建成没多久,很是气派,院子里自带小桥流水,是最大的一处院落,冬日里,下面的流水冻冰,落着厚厚的积雪。 领路者是府上一个中年婆子,一路上对人做介绍,陈公子知晓季悠喜欢小桥流水,为了引用下面这些活水,费了大力气,从秋日就开始准备。 绛雪轩有待客的偏厅,在偏厅的隔壁就是新房,新房里有下人正在拾掇,宽大的双人木床,用的都是上好的檀木,还有女子必备的梳妆台,衣柜,这些都是陈公子依照季悠的喜好提前订制。 一路跟过来的,也有未出嫁的小姐们,听着丫鬟婆子介绍,脸上带着羡慕之色,恨不得那个出嫁的人就是自己,如此体贴深情的男子,绝对是良缘。陈公子口碑不错,从来没听说身边有什么小妾通房,嫁进来就是当家主母,不用伺候婆婆,管理府上下人,这简直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 赵晚春还是没有消息,知府夫人精神一直恹恹的,人前还好一些,她身份高,不喜欢和这些富商夫人们在一处,懒得理会众人阿谀奉承,就单独要了一间房,讨个清净。 旁边总是有人盯着青璃,让她很不自在,想要走走,身后总有尾巴,她四处查探,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一切正常,通往关外密道,更是不知道在哪里。 “小姐,奴婢刚才去前院找云少主,云少主说,陈公子平时所住的院落在梅花馆,和绛雪轩隔着一个院子。” 麦冬匆匆归来,小声在青璃耳边嘀咕道,“但是那边现在已经上了锁,并且外头还有人暗中盯梢,可见肯定有问题。” 还不到良辰吉时,众人都在一起吃茶,确实没有四处乱转的机会。青璃点点头,表示知情,今日就让她来做个了结,在让陈公子见阎王之前,必须先找到地道口,这样也能给淳于谙一个交代。 落雪的天空,一片阴霾之色。良辰吉时选择了未时,要过午之后,陈公子还没有去迎亲。陈家来道贺的男眷女眷被分开,想去前面找云隆丰,只能通过丫鬟传递消息。 前面有个小花园,可惜花草凋零,有不少喜欢悲伤春秋的富户小姐,打这一把油纸伞,在花园里穿梭,衣衫五颜六色,比百花更娇美。 四周都是洁净的落雪,沿着小路,走下一串串脚印,偶尔可以听到银铃一般地轻笑,若不是在陈府,青璃一定要好好观赏一下景色。 花园里,已经没有了那个小妾住的荒院,在原地,放置一排排的花灯,天色阴暗,里面就点燃了火烛,看起来比花灯节更显得趣味。 “小姐,四处都是丫鬟婆子,您要怎么进到梅花馆呢?” 要是在夜里好说,现在青天白日,青璃又是众人注目的焦点人物,想要接近很困难。总不能在拜堂的时候绑架陈公子,麦芽撕着手帕,跟在后面一脸担忧。 青璃望着天,呼吸新鲜的空气,来之前有很多想法,并且做了计划。她昨夜在空间里想了很多,现在都没有用,因为她脑海中迅速形成一个计划。 现在还早,不是时候。青璃只在后花园转了转,主动回到绛雪轩的偏厅,让陈府丫鬟伺候茶水,听着这些富户夫人聊天,话题围绕着季家展开,季知府的身世,被人扒了个一干二净。 “啧啧,莫小姐做的好,那个季知府三姨娘,嚣张的很啊,来我们铺子买首饰,从来不给银子。我就希望她不要回平阳省亲!” 三姨娘已死,墙倒众人推,这些富户夫人都被三姨娘的蛮横欺辱过,不禁点头赞成,“就是,一个小妾回娘家,也好意思说省亲?以为自己是后宫里的娘娘?” “哎呀,你说娘娘我倒是想起来了,昨日城门张榜,你们知晓不?皇上要选秀女呢!只要清白人家的闺女就行!而且年龄也放宽要求,改成了八岁到十六岁!” 其中一个大眼睛夫人拍了一下头,问青璃道,“莫小姐,你是从京都回来的,肯定比我们见世面,这秀女,是伺候皇上的不?” 早年选秀,一般不在平阳,因为地点太远,基本在京都附近几个城池,所以皇宫里,还真没有北地的主子,倒是南边居多,南边女子多婉约秀丽,符合大多数男子的审美。 “就是,我们家的雨儿也有十五岁,还没定亲呢,不如参选个秀女,万一将来能被皇上宠幸,不是飞上枝头了?” 众人七嘴八舌,新皇,对于北地这些百姓们太遥远,似乎管不到这里一样,在北地,呼风唤雨的人物是淳于少将军,如果让众人选择,做淳于谙的小妾,或者新皇的妃子,众人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这个我也不知情。” 青璃摇摇头,飞上枝头?每年的秀女至少有几千,有几个飞上枝头的?在后宫里,死的最快的就是不本分,有野心,还有点小聪明的,总是把别人当傻子,后宫枯井里都装不下,听说耶律楚阳上位曾经大肆整顿过,挖出几十具尸骨。 一个女子就是一只鸭子,众人七嘴八舌,就好比一群乌鸦乱叫,除了说些八卦的问题,就是对青璃示好,一个个非要打肿脸充胖子,觉得是青璃长辈,要送见面礼。 富户们喜欢攀比,你送金簪,我就送蜜蜡手串,她送宝石项链,只有短短半个时辰,青璃收下有十几件宝贝,她稍微推脱一下,照单全收,让于嬷嬷留存,假惺惺地道谢。 正好缺银子,只要送什么都收,但是别求她办事,求了也没用,这些都是主动给的,也不是她索要的,别指望她吐出去。 热热闹闹就到了晌午时分,来做客的夫人们有些困顿。院中准备了小憩的客房,青璃带着麦芽,于嬷嬷和麦冬进了单独的房间,里面的被褥都是新换的,还有茶水,熏香等物,一应俱全。 “小姐,您就一直这么等着?” 于嬷嬷有些不信,自家小姐最是正直,明明知道季悠要嫁陈公子这等人,怎么还不拆穿他的真面目,非要等二人拜堂以后,那可什么都晚了。 “不然呢?” 青璃淡定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心中盘算。揭发陈公子,她有那么傻?陈府外面百姓有多少人,她要是那么做会被撕了的,再说这种明显要做恶人的事,为什么找她? 现在青璃只想查找陈家的家财,另外查找地道口,其余可以延后。季悠的娘亲还在陈公子的手里不知死活,她觉得不能掺合一脚。 午时,院子里安静,正是个好时机。青璃指挥小灵,去梅花馆点火,然后她安然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 冬日天干物燥,院子里有枯木,风一吹,火苗乱飞,很快,天空中就冒出一片巨大的黑烟来。听到外面有人呼喊,青璃假装揉揉眼,站起身,“外面怎么了?” “小姐,旁边的院落起了大火,现在丫鬟婆子提着水桶赶呢!” 于嬷嬷在门口处抓住一个婆子,一问才知晓,那里是陈公子的居所梅花馆,里面有大量宝贝,今日特地关闭,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起火。 根据麦冬虽说,周围有高手埋伏,根本无法进入,她如果离开太久,就会被怀疑,既然如此,她想到空间里的灵兽,小白狐狸显眼点,小灵却是个体型较小的,在青璃与富户夫人聊天之时,小灵已经进去查探一番。 陈公子真会找地方,地道在净室,掀开石板就能看到。一般去别人家做客,也不好用净室,这地方找的倒是不错。屋内有些宝贝,装饰奢华,不过对陈家世代积累的钱财来看,只是一点点而已。 “怎么走水了?” 吵闹声,把小憩的宾客们从院子里喊出来,一时间,前院后院,所有的丫鬟婆子全部赶到,陈府上空已经冒起了黑烟,黑烟形成一朵朵蘑菇一样的云。 新娘还没有到,府外围观的百姓们兴致不减,很多人运气不错,都得到福袋,美滋滋地。陈府上空黑烟,百姓们发现不对,快速地挤进门,也是好心想要帮忙救火。 冬日里平阳用水困难,基本都靠储存,家里没有水库的都用雪水融化,好在平阳几乎几天一下雪,也不担心吃水的问题。现在陈府着火,府上的水库存不够,周围有那热心的百姓,回家用木盆,水桶提水,往陈府里蜂拥,管家也来不及制止,一跺脚,往事发地点跑。 陈公子准备接亲,听说府上着火,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人刻意为之。不过他的院落旁边有高人埋伏,绝对不会有人进入,就算有人靠近,也会被惊动,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着火? 府里有人回报,嫌疑人全部在自己的院落休息,青璃是被陈公子怀疑的头号人物。他知晓季悠去告状,心中冷笑,莫青璃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等到最后的铺子出兑,他就要赶往大秦,说不定以后莫青璃还有下跪求他的时候。 火势迅猛,青璃已经带着丫鬟婆子来到梅花馆,她倒是不想帮忙救火,无奈小灵整理的宝贝,离得太远不是有效距离,无法收入到空间,只能站在外面,假装帮着救火,心中默念收!收! 放火之后,青璃安排小灵紧盯陈公子,只要有下人回禀,陈公子指使人,哪里派的人最多,那个院落必定有问题。小灵聪明地跟着府上的下人查探,在后院一间院子,找到了陈府一部分宝贝,这些宝贝已经装箱,看样子还没来得及运出去。 “这里面没有人吧,要先救人啊!” 有那善心人,十分焦急,也顾不得自己,拎着水盆就向里面泼水,被烟呛得不住地流眼泪。水太少,火势太高,无法扑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一点点地毁灭整个院子。 “怎么办?要是火星子飞到绛雪轩……” 宾客们也跟着傻眼,众人一脸为难地望着陈公子,想要安慰几句,又觉得无异于火上浇油,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红红火火是个好兆头吧。 “烧了就烧了吧,好才里面没有人,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陈公子一脸扭曲,故作淡然,他心里怄气,脸色铁青,非常难看,梅花馆里面的钱财都是小意思,这么一烧毁,以后进入到地道就不方便了,而且赶上这样的日子,明日他就要成为平阳百姓们口中的笑话。 陈公子虽然不是好东西,但是他虚荣,贪恋名声,所以总喜欢先黑一把,又做点好事,得到好名声,听到百姓们的赞叹声,听起来很是舒心,这也是季悠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他依然坚持迎娶的原因。 因为他已经在平阳百姓口中塑造一个良好形象,之前选中知府千金,他暗中找人散播出去,想成就一段佳话,让百姓们羡慕,谁知道中间出了插曲,知府千金落魄,不过他是聪明人,又找到大做文章的机会,不离不弃,又能得到赞叹。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还得灭火。” 有人提出来,后面帮忙的百姓们陆续赶到,青璃站在旁边也跟着打水灭火,倒是让平阳这些富户们刮目相看,以前也有人看不起青璃,不就是一个秀才闺女,飞上了枝头,现在看来她这个人非常良善,用银子全部支援城北大军,光是这一点,就是这些人做不出来的。 装好人谁不会?青璃眯着眼睛,听小灵报告的消息,现在府中混乱,大部分来救火,在后面两个小院子,分别发现两批财宝,另外,在一个偏僻的小院,发现一个外海的女子,碧色眸子。 绿色?莫非的那个外海的公主?青璃猛然想起上次去极乐山庄参加拍卖会的情形,貌似最后出场压轴的,一个是昆仑奴,被陈公子藏匿在一处宅院,这公主看样也被他拍下来,如果不喜女子,很有可能是用来送人情。 “快,大家一起加把劲,不然风向把火苗吹到隔壁院落,喜房就危险了,可不要耽误了吉时啊!” 有人大喊,众人又继续忙碌起来,青璃趁此机会离开,借口去打水,先到小灵说的小院外围晃悠了一下,直到宝贝全部收入到空间中,她还不满足地追问,“小灵,趁乱你仔细找找,还有没有了?” “主人,剩下的都是每个屋子里的摆件,你全部打劫,不太好吧?” 这是不是太明显了?小灵眨着乌鸡眼,坐在山坡上,小嘴吸着蜜桃汁水,扇了扇翅膀。陈府太大,多亏它也算有点经验,要是让羽幽那等蠢笨的,肯定找不到地道,更别提财宝。 内视空间,青璃欣喜若狂,陈公子已经转移了一部分,留下的多半是厚重的金银,瓷器,珠宝。陈家世代开银楼,那宝贝多不胜数,能留下的,都是陈公子看过眼的精品。 陈家富贵,青璃第一次感受到。以前她也不是没打劫过商户,包括大秦的一条街商家,总体精品的数量,也比不过陈家多,而且,这还是他转移一部分之后剩下来的。 为了不耽误吉时,陈公子在众人劝说之下,不情愿地骑着高头大马迎亲,众人又把注意力放在救火上,青璃进了客房,找了笔墨之物,用外海文字写了一封信,吩咐麦冬去小院,把信给那位外海公主,如果对方能看得懂的话,她非常愿意营救。 以后自家船队也要到外海做生意,外面有人照顾的话还是好些。救人只是举手之劳,并不费力,而她就留在原地指挥救火,得到百姓们一致认可。 直到未时,火势才渐渐地变小,百姓们几百人跟着忙活,累得气喘吁吁,快到吉时,季悠已经被接来,宾客们被请去前院喜堂观礼。 “小姐,您说这陈府是不是报应啊,咋就突然起火了呢?” 于嬷嬷指着天,不停地念叨老天开眼,跟在青璃身边小声道,“看来老天也不想季悠小姐跳进火坑,这场火就是警示。” “你又知道了。” 青璃扭回头,看了身后的于嬷嬷一眼,她很低调,所以不会告诉于嬷嬷,她就是那个老天。放火的目的可不在于季悠能不能嫁进来,就算她阻止也没有用,季悠娘在陈公子手里。 空间里已经被宝贝装满,那些珠宝首饰暂时不能拿出来,金银之物却是可以的,而且没有一张银票,都是现银,拿出去就能换米换面,换肉换蛋,至少可以支援城北大军一段日子。 前院,喜堂里热热闹闹,季悠在喜娘的搀扶下,已经跨过了火盆,门口响起鞭炮声,外面站着一众祝福的百姓们,刚才的火势没有给这场婚宴造成什么影响。 青璃跟着进入到喜堂,选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她立刻感觉到阴寒的目光,顺着目光望去,上面高堂上坐着季知府,正眯着眼睛,一脸怨毒地看着她。另外一道怨毒的视线,来自府上一个丫鬟装扮的女子,也是老熟人,季盼。 季盼真是有勇气,赶在这个时候变装出现在她面前,还真是大胆呢。青璃阴冷一笑,冲着季盼的位置点点头,对方立刻垂头,眼神闪烁个不停。 季悠一身大红色的新娘装扮,喜服上缀着至少有几百颗明珠和宝石,华丽地闪烁着,喜堂内燃着大红的喜烛,司仪正在沙漏旁边,等待及时让新人拜堂。 高堂的另外一个座位,是季悠的娘亲,她涂着厚厚的脂粉,看不出脸色,但是比上次见面,明显瘦了一大圈,就那么木木地坐着,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身边的季知府。 陈公子始终拉着季悠的手,脸上带着淡笑,不了解他的时候,会觉得这个人很有礼貌,有涵养,知晓他的为人,青璃恨不得扑上去撕下他虚伪的面皮。 小灵休息了一会儿,就忙着在府内查找地道。正常情况,陈府应该只有一条,但是也备不住有其他的,青璃吩咐小灵,继续查找,手里还有一枚鸡血石印章,上次和天山雪莲一起偷得,还没明白是用来干什么的。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宾客们在一旁给予二人祝福,只有青璃观察仔细,季悠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似乎处在被崩溃的边缘,而在拜高堂之时,她娘眼里闪烁着泪花,眼神空洞带着绝望。 宾客们完全不知情,只觉得新娘子是激动所致,毕竟季悠不是高高在上的知府千金,说不好听的,就是落魄户,陈公子还能这么信守承诺,娶进门,那是她的造化。 “礼成!新郎把新娘送进喜房!” 宾客们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刚才救火的百姓,也被府上的下人选了几个代表观礼,众人面红耳赤,比自己成亲还要激动。 陈公子在院子外面摆设酒宴,众人纷纷移步。 女眷被让到花厅,那边温暖一些,青璃进门时,有丫鬟婆子端来水盆净手,她选择了知府夫人身边的位置,二人叙话,提起的也是当年之事。 青璃不记得和赵晚春如何相识这段已经说过几次了,但是知府夫人好像听不够一样,不住地询问,或许这就是一个做娘的心情吧,只是不知道春儿姐离开会不会后悔。 喜宴很是丰盛,道道菜品精致,折腾这么久,青璃也饿了。她夹了几筷子鱼,发现辣中带鲜,非常好吃,其余的脱骨鸡,叉烧肉,坛焖鸭都不是北地的特色,却出乎意外,很合胃口,在场的夫人们也不住地赞叹。 “不愧是陈家,这厨子大概是南边请来的吧,味道真好!” 席间,属黑胖妇人话最多,那筷子不停歇,一直在夹菜,小碟子满满地,还是不住地示意身后的丫鬟,青璃对这样做派不喜,一共给了那么点礼金,好像不吃回来就会吃亏一样。 “这酒杯是白玉的吧,一个也要十几两银子呢。” 有人关注吃食,就有人关注器皿,众人还不时地奉承知府夫人和青璃几句。 “我们春儿啊,最喜欢吃点心,所以府里一直留着最好的点心厨子。” 知府夫人说着,脸上带着怀念之色,这个青璃记得,以前两个人交好时,赵晚春不只一次派人送点心过来,每样都很精致,入口即化,吃了还想吃。 “不过现在府上用不上了,我不喜甜食,厨子跟着也是浪费,璃丫头,你那里要是用人的话,人就送给你吧。” 说着,又是一声叹息,青璃不知道怎么安慰,家里确实需要这么一位,就点头答应下来。她用了几样之后,发现杯盘狼藉,就放下了筷子。 “小姐。” 青璃去隔壁间洗漱,麦冬进门,梅花馆的火势还没有熄灭,但是已经被控制住,旁处不会有什么危险,那个外海女子不是重要人物,也没人看管,麦冬很顺利地进门,就是无法沟通。她把信件给了女子,那人一看,脸上立刻有了笑意,碧色的眸子如湖水一般纯净,让她想到两个字,圣洁。 女子看过之后,找来毛笔,匆匆地写了一封信,一脸恳求之色,连她这种杀人无数的人,看着都会心软。 青璃匆匆打开浏览,上面是问她是不是来自于某个岛国,那个单词不认识,跳过。这女子是被抓来的,远渡重洋来到大周,不懂为什么有人抓她,大周的饮食吃不习惯,想回去,非常希望她获救,若是能安全回到家乡,会给予丰厚的报答。 “等一会儿离开之时见机行事吧,不然晚上还要来一趟。” 交待麦芽之后,回到偏厅,女眷们正在喝酒,知府夫人的位置空空如也,青璃猜测她可能是提前离席,可以说现身观礼,就已经非常给陈府脸面了。 “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杀人了!” 门外,有人高声呼喊,带着恐惧的尖叫声刺破青璃的耳膜,屋内众人一惊,全部跑出屋子,问道,“啥事?咋了?说清楚啊!” “是陈公子,新郎官死了!死在喜房了!” 突来的消息,让青璃震惊,到底是谁干的?她还没出手,怎么就被人抢先了呢? ------题外话------ 陈公子真的死了,求轻怕。 二月十四,美人们情人节快乐,你们都收到礼物了吗?请祝小莲光棍节快乐,么么哒,鞠躬。   ☆、第080章 反转 正月二十是平阳首富陈公子和季悠大婚之日,这可天很不平静,一波三折。午时陈府梅花馆着火,府上下人,宾客,还有外面涌进来的百姓一同参与救火,差点耽误吉时。 新人拜堂成亲,众人见证过后,又分别去饮宴,这也没多久的工夫,就传来令人震惊的消息,陈公子死了,并且死在了新房! 青璃的脑子嗡地一声,她想起前天晚上季悠来新宅找她,走的时候说的那番话,还有沉重的托付。那会儿,青璃感觉隐隐有些不对,但没有多心,毕竟季悠是个性格柔软的人,连被庶女季盼欺负都无力反抗,长这么大鸡都没杀过,怎么可能杀人。 门外有喊叫声,于嬷嬷第一时间冲出院子,对着一个下人打扮的婆子问道,“你大喊大叫的做什么,我们小姐还在花厅用膳呢!” “是……是陈公子被杀了,死在了新房!” 婆子不知道是谁府上的下人,专门过来回禀情况的,她颤抖着身体,瞳孔放大,身体不住地哆嗦,“是真的,我听到惨叫声,进到喜房一看,全是血啊!” 婆子大喊大叫,惊动了花厅中的女眷,众人快速走出门,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确认再三才知道,陈公子被杀死在新房里,可大家还是以为这是个玩笑。 好好的怎么会被杀死在新房了?黑胖妇人一直摇头,瞪着眼睛骂道,“你是谁家的婆子啊,喜房就在不远处的院子,我们看一眼就知道了,要是得知你今日造谣,肯定把你扔知府衙门,真是晦气!” 陈公子在平阳口碑,名声都是好的,经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有仇家,难不成是那个季悠有姘头?这也不太可能,一个落魄的千金,能嫁到陈家是天大的造化了。 尽管婆子一再保证没有说瞎话,众人就是不信。最后大家一致商量去喜房看看,这会儿应该已经掀开了盖头,她们也去欣赏下新娘的风采。 女眷们前前后后结伴出了院落,刚出院门,青璃发现了不对,她看到最前面跟着几个官差,还有平阳知府赵大人,一手提着袍角,皱眉,大步前行。 “小姐,您说陈公子不能真的被杀了吧,到底是谁干的?” 于嬷嬷眼尖,看到赵知府一脸严肃地模样,已经猜到*分,但是她心里只有痛快,默念着活该!谁杀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陈公子这等祸害没有遗千年,他见了阎王。 “应该是阿悠吧。” 青璃叹息一声,心中猜测。陈公子这个人自负,越是这样,越看不起他早就了解的人,他觉得季悠好欺负,就会一直威胁,一直胁迫到底,肯定想不到杀鸡都不敢的人会拎起屠刀,接盖头那一刻,又是人最放松的时候,陈公子指不定怎么得意呢。 天空中飘着小雪,还不到晚膳时分,天色阴暗,青璃看到有人提着灯笼,但是树梢上,屋檐上的红灯却没亮起,前面的下人正是陈府的老官家,一脸悲戚,手里拎着一个惨白惨白地灯笼。 出了待客的院子,右转不远处就是喜房绛雪轩。这边小桥流水,下面开凿着整片的人工湖。众人从桥上走过,府上下人为了取水灭火,下面的冰块已经被府上的下人凿开一个个大洞来,露出冒着凉气的水面。 众人到达喜房门口,隐隐约约听见低泣声,辩驳声,叫骂声,交织在一起,吵得青璃脑仁疼。赵知府没有进门,而是让官差在门口处用绸布拉开一条线,不准任何人进入。 “大人,这是发生啥事了?” 众人没有言语,黑胖妇人又抢了先,打听道,“就这个婆子造谣,说陈公子死在了喜房,您说这大喜的日子……” 于嬷嬷撇嘴,打听消息就打听,非要告状,这黑胖妇人真不怎么样,庶子死了和没事人一般,穿金戴银,府上刚办了丧事,又过来参加喜宴,是个人都要被带衰了运道。 “属实。” 赵知府正在和官差低声交谈,听见有人插言,极其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此事已经惊动外面的百姓,百姓们爬墙的爬墙,破门的破门,非要到陈府来看一眼,他们不相信,平阳城的大善人就这么死了!甚至还有人哭出声来,骂季悠是个克夫的,当然,众人怎么猜测的都有,各种版本。 府门外有官差,也有陈府的下人,正在对着百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陈公子被杀在喜房,凶手定没有离开,官差们要根据案发现场寻找证据,判定凶手。好说歹说,百姓们这才平静,但是众人都不肯离开,在陈府外面耐心等待。 “陈管家,把这些人集中到前院里,这里要查案,暂时不要留人。” 赵知府发话,众人不敢不从,一步三回头,陆陆续续地离开,大家脸色阴晴不定,一头雾水,陈公子死在喜房,为啥不让众人回府呢? 青璃站在门口没有动,赵知府见到她,只是点点头,等候官差说明情况。众人移步。刚进到偏厅里,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于嬷嬷和麦芽二人捂着嘴,脸色铁青,身体跟着颤抖。 “你们出去等吧,我和麦冬进去就好。” 这二人定力不足,万一在内室呕吐,可能会破坏现场,青璃把二人撵了出去,她做了一个深呼吸。 喜房不错,偏厅摆放奢华,而且仿造青璃新宅,做了舒适的沙发,都是用最好的木料。墙壁上挂着的是前朝国手绘制的迎春图,两旁摆放着高大的摆件,釉彩的美人花瓶,用玉石雕刻的盆景, 偏厅还有一条大秦的手工地毯,顶棚垂挂着五彩络子,即喜庆又富丽堂皇。偏厅和内室,隔着一扇屏风。青璃跟在赵知府身后穿过去,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愣。 内室很喜庆,从床上的丝被,纱帐,到窗边小几的桌布,都采用艳丽的大红色,窗户上左右对称的窗花,在前面高台,还有两根龙凤呈祥的喜烛,此刻正在燃烧着,内室点燃着熏香,和血腥味结合在一起,产生一种奇特的味道,刺激人的口鼻。 陈公子仰面朝天,瞪圆着双眼死不瞑目,倒在血泊之中,一身红色的喜服,衣衫已经被鲜血浸湿,地上到处是血迹,赵知府带着官差没地方下脚,青璃便停在门口的屏风处,冷眼观看。 季悠正坐在喜床上,低声啜泣,床上还撒着桂圆莲子等物,前面的方桌,摆设着酒菜,喜饼,还有一盘半生不熟的饺子。 出乎青璃预料,内室不单有季悠一个人,旁边不远处,站着一个垂着头的丫鬟。 “是你杀了陈公子?” 喜房内只有季悠和一个丫鬟,赵知府背着手,首先开腔。陈公子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直接深入心脏,用力过猛,从后心冒出来一个尖儿,可见对方下手快狠准。 “不是……怎么可能是我?” 季悠呆愣着,坐在喜床上颤抖着,嘤嘤地哭泣个不停,片刻,她抬起头,眼神露出寒光,指着一旁的丫鬟,怒道,“是她,是她杀了我夫君!” “季悠,你胡说八道!” 那个丫鬟一直垂头,听到如此污蔑,立刻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习惯性地反驳道,“明明是你杀了陈公子,你这个杀人凶手!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你还要诬陷好人!” 刚才丫鬟只留给青璃一个背影,蜷缩成一团,青璃没看清楚,这会听到声音,她了然,原来另一个人是和她有深仇大恨的季盼。 “放肆,你一个丫鬟怎能口出狂言?” 赵知府受礼教熏染严重,又有读书人的风骨,现在案子没调查明白,就是说凶手还没确定,一个丫鬟竟然和主子如此说话,真应该拖下去打个十板子长记性,都说奴大欺主,他算是见识到了。 “大人,小女子不是丫鬟,是季悠的妹妹,闺名季盼。” 季盼之所以出现在喜房,是来挑衅,也是来炫耀的。因为陈公子说,未来陈府家产二个儿子的继承,没有季悠一文钱,只是为了做面子,才搞这么大的声势,而季悠,刚嫁进来就成了下堂妇,有这么好的嘲笑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这才伪装成为一名丫鬟,端着饺子进来。 之所以没有明目张胆,季盼得知,青璃在找她,而且想置她于死地,过两天就要给大秦上将军宇文鲲做小妾,以后就是人上人,可不能在关键时刻出岔子,但是这么好的机会,不来恶心季悠一番,她晚上一定睡不着。 季盼如计划那般,顶替了喜娘,端饺子进门。她算计好陈公子不敢把她怎么样,她现在算是半个宇文鲲的人。谁想到刚进来,就听见二人柔情蜜意地叙话。 季悠似乎已经原谅陈公子隐瞒庶子的事实,说的非常诚恳,但是要求陈公子以后不得娶小妾,只有她一人,如此无礼要求,陈公子竟然答应了,季盼送饺子的时候非常不喜,挑拨了几句。 而后,陈公子揭开盖头,瞬间,惊心的一幕发生了,季悠从袖口取出一柄长匕首,身子前倾,快速用手臂推进,一下就扎进了没有防备陈公子的后心处。 陈公子当场气绝,房间内只有她和季悠,根本说不清楚,二人吵闹一番,季悠威胁她,若是说有黑衣人进门的话,官差会转移目标,如果她不肯,坚决要指认季悠的话,她也跑不了。 季盼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她想表面答应,洗清自己的嫌疑,再偷偷去官府告发,二人商量好之后,这才喊人,做出鸡飞狗跳的模样,没想到知府大人问话,季悠直接把罪名推到她身上。 “你不是丫鬟,这点就更可疑,今儿是你姐姐大婚,为何你这般装束,难道有猫腻?还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赵知府思维缜密,马上发现不对,这个季盼是庶女,他听说过,原来和季知府共事,算是同僚,而自家春儿没少被人和这个季盼比较。 一个嫡女,如何能和小妾生的庶女相提并论?赵知府很不痛快,现在看季盼畏畏缩缩的,眼神闪躲,一看就是心虚,更是不喜。 青璃只凭只言片语,就认定陈公子被杀害真相。虽然地道的事情还没问出结果,但是她已经有了发现,还不算可惜,这个陈公子死有余辜,季悠也算是出口恶气。 看来,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被逼到绝望之时,总会做出点惊世骇俗之事,季悠的做法,让青璃吃了一惊。 “大人,小女子和阿姐一向不和,今日又是她大喜,小女子想要看一眼,默默地祝福,这才换了身丫鬟装,买通了喜娘进来的。” 季盼拿手好戏,装可怜,她用手抹着眼泪,眼神红肿,言语之间非常可怜,真切地表达了一个妹妹对姐姐的良苦用心。 可惜,赵知府不吃这一套,他就是觉得庶女别有用心,一向不和,然后嫉妒姐夫是平阳第一富商,所以一念之差,起了杀人的心思,这绝对说得过去。 季盼越解释,嫌疑越大,青璃都快笑抽了,她捂着肚子站在门口,低着头看着如死猪一般的陈公子,真想上去踹几脚。 喜房里一片红色,有红绸,也有鲜血,让这个新房产生一种凄美之感。古代没有指纹识别技术,刀柄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想要判定凶手,必须进一步审问,根据当时模拟现场,经得起推敲才行,凶手注定是谎话连篇。 多说多措,季盼不明白这个道理,不住地辩解。这个时候,季悠反倒是学聪明,闭口不言,无声地哭泣。大婚之日,新郎惨死在新房,新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以后还不一定被人怎么说呢。外面一众等待真相的百姓,恨不得把凶手撕了,就连赵知府,也感到了压力。 门外有吵闹声,片刻之后,一个醉醺醺地人影扶着墙走进门,见到内室的一切,立刻清醒,他对着赵知府抱拳,指着季悠骂道,“你这个歹毒的,和你那容不得人的娘一样,早知道你这样,当初就应该把你溺死了!” 进来之人是季知府,他晃晃悠悠,轻声安慰季盼几句,对着赵知府道,“赵大人,昔日季某也曾为凤阳知府,对办案这一套不陌生,您可不能凭借三言两语,就给我们盼儿定罪!” 季知府是对办案这套路熟,不然也不能草菅人命不是?一进门就护着庶女,非说嫡女是凶手,青璃揉揉额角,季悠应该不是亲生的。 “爹,您这说的什么话?当着赵大人的面,您怎么能这样说女儿?案子还没查清楚,就随便往我身上扣帽子?” 季悠抹着眼泪,腾地从床上站起身,众目睽睽之下,摘下头上沉重地花冠,扔在床上,蹲着身子,用力从陈公子的后心拔出刀,又快速地补了一刀。 屋内众人,都被季悠所作所为惊呆,连青璃都认为她是鬼上身,平日里为自己说句公道话都不敢,今日是哪来的勇气呢? “好了,赵大人,您也看到了,人是我杀的,我认罪。” 季悠瘫坐在地上,一副绝望的模样,耷拉着脑袋,“夫君没了,爹爹也不待见我,活着没有什么意思,您早点结案吧,院子外面恐怕围着很多百姓,在等待结果,也别让大家久等了。 内室气氛僵硬,季盼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指着季悠的方向,眼睛里带着惊恐。她觉得刚才那一刀,好像扎在自己身上一般。季知府更是不知所措,嘴里嘟囔着,“歹毒,歹毒,当初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孽障……” 窗外,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院子里的红灯被摘下,换成了白灯笼。屋内有官差送来了油灯,室内亮堂着,面对这一幕,赵知府眉头皱得更深了,当初就觉得这个季知府是个糊涂虫,把一个小妾生出来的庶女捧在天上,这回让他看了个真切。 “把人拖出去,妨碍本官办案。” 季知府已经不是知府,还有脸骂骂咧咧,赵知府非常反感,若不是给他留点面子,直接让人乱棍打出去了事。这个季知府还是个浑的,嘴里骂道,“季悠这贱丫头哪有胆子,一定是莫青璃指使的!她就是看上了陈府的家财!” “事到如今还敢胡乱攀咬,来人!把他嘴堵上,扔进牢里去!” 赵知府面色一变,当初季知府草菅人命,被青璃扔进大牢,从而抄家,所得的银子都补贴了城北大营,民间也有流言说,季知府是冤枉的,莫家小姐是看上家财,不过这个流言站不住脚,季知府原来就是个穷酸书生,就算莫家小姐看上他家财,首要前提是,他是搜刮民膏,是个贪官。 “大人,您怎么能这样对我爹!事情还没水落石出,就算不是季悠杀人,可是当着您的面,她竟然敢毁坏尸身,这也是重罪吧!您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季盼原来也是知府千金,算是对大周律法了解一些。大周非常崇尚死者为大,若是人已经故去,毁坏尸体的,虽然不至于被判斩首,也要这吃一年半载的牢饭,重则流放。 “哈哈!本官用你这个黄毛丫头教?” 赵知府非常不屑,陈公子被刺杀,屋子里只有二人,凶手必定是其中一个,关进大牢肯定不会冤枉谁。今日太晚,赵知府有些疲累,他让官差封锁绛雪轩,晚上有官差把守,府里下人不得入内一步。 青璃摩挲着下巴,心里寻思怎么帮季悠脱罪,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出一个人证,但是这件事的人证又不能是她的丫鬟,她必须置身事外,现在外面不明真相的百姓相当愤慨,明日没准会堵住知府衙门,要求真相。 季知府的污蔑提醒了青璃,必须妥善处理此事,不然以后没收家财,又有传言幕后指使人是她,为了城北大军,百姓们总是被流言影响,她也想要个好名声呢。 季悠和季盼被官差绑上绳索,二人出门,擦肩而过之时,季悠回头看了一眼青璃,那眼神让人心酸,里面包含太多的东西,有绝望,有欣慰,也有乞求。青璃郑重点点头,勉强地勾勾嘴角。 一路顺着小桥,有宾客们在此等候,众人不敢插言,只能瞪着眼睛看一切。冷风不停地吹,到处是带着“奠“字惨白的灯笼,把这个夜晚衬托得更加凄凉。 “阿悠,阿悠!” 前面不远,有一个朱红裙袄的妇人小跑着过来,旁边还跟着两个孩童,众人定睛一看,妇人正是季悠的娘亲,两个男娃都有三四岁的模样,眉眼有点像去世的陈公子。 娃娃还小,不懂什么,对着灯笼的咯咯地笑个不停,府上白日还是红灯,晚上又变了模样,小娃喜欢新鲜,咯咯笑得开心。 “娘,娘,呜呜!” 见到娘亲,季悠这才哭嚎出声,所有的委屈全部化作了眼泪,她用力挣脱官差,上前两步,依偎在她娘的怀里,“娘,万一以后我们见不到了,您也不要难过……” “我的好悠儿,娘明白!” 季悠娘抚摸着季悠的脸颊,又用帕子擦干眼泪,眼底浮现一抹坚定之色,她转过身,对着众人道,“这两个小娃是陈公子的庶子,原本还有一个,因为被我们家阿悠发现,所以被陈公子掐死了。” 众人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冷不丁地被季悠娘的话震惊,瞠目结舌,不相信这是真的。 “小娃过来,伯娘给你糖糖吃,告诉伯娘,你爹是谁啊?” 有那八卦的不信,立刻求证,小娃也有三四岁,虽然不懂事,总认得爹爹吧,众人屏气凝神,等待答案。 “我爹当然是府里的主子啊,今天娶亲,我们就有娘喽!” 两个小娃异口同声地拍手叫好,一脸天真,府上的下人知情,也默不作声,被问急了,这才站出来承认,公子已死,陈家的香火就靠两位小公子,总得承认才好。 陈公子在娶亲之前有小妾,庶子都生出来了!原本羡慕这桩婚事的妇人们纷纷咂舌,多亏没和陈家结亲,两个小崽子,等嫡子出来,他们也长大了,有心思定要争产,而且传闻都知道陈公子活不长,以后小崽子翅膀硬了,做陈府的主母更难,没准落得扫地出门的下场。 “哎呦,这不是母亲大人吗?” 季盼心里堵,她娘一尸两命,就那么没了,凭什么季悠娘还在好好的活着?她走上前,讽刺道,“看看您教导的好闺女啊,杀人往我身上泼脏水,这也就罢了,当着知府大人的面,还能在陈公子的尸首上补刀,真真是个人才!” 众人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一会儿工夫,得知这么多消息,有那八卦的想求证,赵知府没有开腔,季悠不答话一脸坦然,反倒是让人觉得季盼是诬陷人的。 “别吵吵囔囔了,衙门说去!” 有机灵的官差,见知府大人面色不好,把众人赶到桥两边去,“案情的结果,等衙门开堂再说,都散了吧!” “大人,凶手不会是阿悠,今儿是她大喜的日子,不会那么想不开,陈公子可是北地才俊。” 季悠娘站到众人的面前,鼓起勇气,对着大家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事到如今,脸面已经不在重要。你们可能也听说了,我算是个废物的主母,原来在凤阳过的日子还不如一条狗。” 季悠娘把家里的琐事说了一遍,包括一些不可对外人言之事,算是豁出去了,期间提出,季盼是庶女,可一向目无尊长,季盼姨娘是个狐媚子,仗着受宠,打压她们母女,以至于被扫地出门。 这也就罢了,陈公子竟然收留季盼,想要姐妹共侍一夫,陈公子想要她家季悠做大,毕竟平阳百姓都知晓此事,可是季盼从小得宠,嚣张跋扈,不拘于人下,非要压着姐姐,这才造成这次矛盾,也算埋下祸根。 季悠娘编排的瞎话,黑了陈公子,青璃听得很高兴,不出两天,谣言就会传扬出去,而且非常合理,连她也没想到,若不是知道内情,她真的信了。 虽然没有明确指出,众人已经认定凶手,来此处的都是正妻,对于小妾生养的没有好感,明里暗里多加指责,人群议论纷纷。 “小妇养的,和她姨娘一样狠毒。” “就是,这辈子就是小妾的命,还指望做正妻,没达到目的,就杀人诬陷姐姐!” 众人七嘴八舌,季盼心头火起,她马上就要上了宇文鲲的床,目的还没达到,横生枝节,因此心里地火气上涨,旁人的议论无异于火上浇油,庶女,小妾养的,她已经听够了! “你这个恶婆娘!陈公子算个屁,我是大秦宇文将军的人,谁看上陈公子这个太监破烂货!一个功能不全的男人?” 季盼说着,快速地推了季悠娘一把,因为下雪天,路滑,季悠娘正在拉着陈公子留下的两个小娃,一时间不察,三人顺着栏杆的缝隙,直接滑到下方冰面上。 正好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取水救火留下的冰窟窿,三人一同坠入冰湖中。 “娘,娘啊!” 季悠正想冲下去,无奈手脚被捆上,心有余而力不足,又被官差死死地抓住,她大声地哭嚎,撕心裂肺,让在场的所有人听着动容。 季盼现在恨不得也跟着跳下去,她终于明白自己中计,这个贱妇人使用激将法,把她嘴里得知的消息全套出去,一定是算计好的!这个时候,她这么动作,贱妇落进冰窟窿,坐实她杀人的罪名,真真是好算盘!“小公子啊,快救人啊,救小公子啊!” 陈公子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可是小公子也跟着落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不是要断了陈家的香火? 官差第一时间掉下去救人,但是里面都是冰,众人下去翻找半天,也没有见到人的影子,上来之后,所有的人都绝望了,季盼已经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 大秦宇文鲲的女人?这么说,季盼不但杀死陈公子,诬陷自己的亲姐,当众行凶推嫡母入冰湖,还是大秦的的探子!这一系列的信息量,足以惊爆眼球,不过,陈公子是太监,又是咋回事? “你说陈公子是太监,啥意思,残缺啊?看着不像不能人道的啊。” 不得不说,宾客们都在哀伤,永远有没心没肺的,那个黑胖妇人一脸兴致勃勃打听八卦地模样,众人纷纷远离她,这种人以后坚决不能来往。 雪花飘飘洒洒,一声声恸哭,陈府下人得知陈府已经没了希望,而季悠则是哭泣自己的娘亲。青璃靠在于嬷嬷身上,有些难过,刚才季悠娘亲是算准落入冰潭里的,不然季盼哪有那么大力气,她走之前,带走了陈公子的孩儿,就是让陈府后继无人,将来季悠出了大牢,也能有所依靠。毕竟拜堂成亲,就是明媒正娶的陈家夫人。 有人打着灯笼照明,官差留下一部分人打捞尸身,季悠和季盼被带走,这一场轰轰烈烈地闹剧,到此就算正式完结。 对于青璃来说,一切都是有利的方向,陈公子已死,府上钱财被她收走大半部分,现在陈府断了香火,将来家财会充公,地道口找到了,她没费半点力气,好像在看着一场戏,戏里戏外,都是别人的酸甜苦乐。 “小姐,咱们回去吧,明日在过来听消息。” 于嬷嬷扶着自家小姐,沉默了一会儿。人都被带走,府上也没了人,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这府邸晚上看着渗人。 “麦冬,后续的事情你去办吧。我先回去了。” 青璃把解救外海公主的事情交给麦冬,她疲惫不堪地上了马车,让车夫停留在城门口处。 有士兵见到青璃,连忙打招呼,“少夫人,您又要去看少将军吗?” “恩,我进去。” 马车上还有于嬷嬷和麦芽,青璃让车夫回到陈府去接麦冬一趟,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出关,慢慢悠悠地走在崎岖不平地土路上。 天空中飘着雪花,远处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一丝光亮,青璃伸出手,雪花落在手心里,感觉凉凉的。周围是荒山,枯树和白雪,没有人烟。 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下了一天的小雪花,上面已经有厚厚一层。青璃心里很复杂,她是被最后一幕感染,季悠的娘亲那种做法,让她想起现代的母亲。 穿越过来这个时代已经五年多,好多记忆太久远,依稀有些模糊,在今日,突然被回想起来,她有时候享受这个时代爹娘家人的呵护,甚至会有愧疚,取代了原来的莫青璃,好像也背叛了前世的亲人。 远处,马蹄的声音响起,淳于谙骑着青璃送的梅花,飞快地勒紧缰绳,他利落地下马,体贴地把身上的大氅披在青璃的身上,嗓音低沉地问道,“怎么没坐马车?” “你怎么在?” 青璃诧异,这个时辰淳于谙应该在营帐里,看他赶到的时间刚刚好。 “我得到消息,听说陈公子死了,所以看看你。” 淳于谙早就得到了消息,包括季悠娘亲的做法,他心神不宁,自家小丫头最重感情,特别是亲情,这样的时候定会多愁善感,他必须第一时间赶去安抚,而且闻到血腥味,她是吃不下东西的。 陈公子死了,和他看她有什么关系?青璃抬着脑袋一头雾水,搞不明白淳于魔头的逻辑,见他面色僵硬,一脸风霜,一身黑衣,挺拔地站在雪地里,她上前走了两步,依偎到淳于谙怀里。 “你出来,不要紧吗?” 看到淳于谙,青璃才想起里,小白狐羽幽在空间里也发现了类似大秦那种特殊植物,只要点燃之后,臭气熏天,比大秦那个还严重,解药就是薄荷水,有薄荷的香气,戴上口罩,就不受影响,实际那植物燃烧能发出一种麻痹神经的毒气。 “不要紧,没关系,营帐那里做好了应对准备。” 淳于谙拍拍青璃的后背,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发道,“是不是今天的冲击有些大了?” “恩。” 在淳于谙身边,青璃觉得有了依靠,刚才悲伤的情绪顿时得到了缓解,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点头,然后把脸颊埋在他胸口处。 “走吧,上马,夜游平阳城!” 淳于谙不善言辞,不知道怎么安慰。二人在北地也有半年时间,他突然想起来,二人活动的范围有限,只有关外,沙场和新宅几个地点。 “不如和我到城墙上走走。” 青璃点头答应,麻利地跨上马,淳于谙在身后,青璃紧紧地靠在他怀里,虽然在黑夜,总觉得前方被阳光照亮,温暖中带着清新的味道。 二人出现在城内,遇见巡逻的士兵们,众人停下来,对着二人行礼打招呼,按照惯例,青璃每次见到众人,要么送点心吃食,要么请吃夜宵,士兵们看到她十分激动,今儿正下雪,北风不大,就是觉得凉嗖嗖。 “少将军,少夫人!” 见到身后跟着的少将军,士兵们要正式很多,心里忐忑,今夜的福利恐怕没有了。 现在时间也不算晚,平阳城内主街还有酒楼没有打烊,青璃在陈家打劫太多宝物,此刻兜里有银子,也不能小气,她拍着胸脯道,“今儿刚好是你们值夜,不如分成两队,一队继续值夜,一队跟我和少将军到酒楼用膳。” “真,真的吗?” 士兵们原本垂头丧气,听见青璃的话,立刻挺起胸膛,腰杆笔直,眼睛带着渴求地盯着淳于谙,见少将军点头,众人喜滋滋地,马上分成两队,他们知道,值夜的人也能吃到从酒楼里带出来的吃食。 “少夫人,其实俺们不挑的,随便吃碗汤面就好,不一定非要去酒楼。” 有士兵非常心疼银子,那些银子可以吃多少顿汤面了,少夫人也不容易,做生意赚得的银钱全部给大营的将士们加餐,自己省吃俭用,生活上并不奢华。 士兵们倒是误会青璃,她平日是不太喜欢佩戴繁重的首饰,坠脑袋,再说那些金银之物,空间里太多,都用大箱子装,东西一多,有时候记混了,还不一定是从哪里顺手牵羊得来的赃物。 “今儿难得我大方一回,快走吧,晚点人家店家要打烊了!” 青璃回头和士兵们招手,淳于谙一路策马,带着她狂奔,瞬间就甩下士兵们很远。 一顿饭,淳于谙沉默,士兵们倒是吃得很是开心,开始众人放不开,多少有点拘谨,青璃亲自给众人一人夹了一块肉,直言值夜辛苦,让士兵们心里非常受感动。 她和淳于谙商量,京都那边的烤鱼片,鱿鱼丝和海边出产的小物件卖得很好,也要在北地开拓一下市场,顺便宣传一下,这是伤兵所做之物,价格公道,百姓们心里同情伤兵,加上物品不错,自然会消费,这样可以垄断北地市场。 陈公子已经死去,他那些没卖出的铺子,好位置的太多,想个办法就可以占为己有,正好为自家的产业行便利,卖得的银子她一分不要,作为伤兵基金,以后这些从战场退下来的英雄,也不怕没有银子供养而老无所依。 士兵们眼里闪着泪花,心里为青璃和淳于谙所作所为感动,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他们都是小人物,能为如此记挂在心上,这种感觉难以形容,一群老大爷们,差点掉下金豆子。 现在大家都在青壮年,还算健康,以后战场的事,谁知道?他们都不担心自己,担心的是妻儿老小,二人的做法,彻底给了士兵们保障。 铺子上的事情,一致通过,士兵们参与进来,提出很多中肯意见,青璃在其中发现了几个人才,不但能打仗,还有生意头脑,她和众人约定,等到天下平定,一定请众人来铺子里做掌柜。 青璃从来没有想过,从今夜过后,她的人生会如此瑰丽,展尽风华,一生传奇。 ------题外话------ 感谢书友们的票票,鲜花,钻石和打赏,这个情节人晚上虽然在码字中度过,但是很开心,鞠躬谢谢大家。 明天正式开启本文最后一卷,风华卷。   ☆、第001章 揭露 最近几天,平阳城的百姓们都处于震惊之中,先是大秦突然破关而出,抢先挑起战事,接着,平阳城首富,也是有名积德行善的陈家当家人陈公子在大婚那天被刺死在新房里。 若说陈公子突然身亡,百姓们还是有点伤感的,毕竟这样的好心人不多,夏日,给百姓们布施解暑的绿豆汤,冬日里又给那些穷苦的人家送过冬物资,要说平阳城里,几乎没有几个百姓,没有受过恩惠。 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百姓们深以为然,虽然大多数人没念过书,也不识字,但是做人最基本的大道理都懂得。陈公子的死讯已经造成极大的震撼,这两天经常有百姓们驻守在衙门门口,等待知府大人升堂问案。 在那天,陈府附近的百姓,对情况清楚一些,得知当日喜房里,有新娘季悠,还有她的庶妹季盼,二人似乎发生了争执,其中有一人刺死陈公子,但是二人都不承认,衙门还没有有力的证据。 得此消息,众说纷纭,男子们普遍认为凶手就是季悠,肯定是无法忍受陈公子与庶妹私通,男人嘛,哪有不风流的,再说人家陈家家大业大,有个十个八个小妾通房都不是事,多子多福,这新娘子太善妒,这才埋下祸根。 女子不这么想,特别是一些大户人家的正妻,常年被小妾通房上眼药,还要养着一些不是自己肚子爬出来的庶出,那心里堵着呢,众人拧成一股绳,声讨季盼,别的不说,在小桥上众目睽睽之下,推自己的嫡母落入冰潭,嚣张又灭绝任性,要说杀人者不是她,她们才不信。 因猜测凶手是谁,两方经常掐架,街头巷尾,为陈公子故去而吵闹的大有人在,连青璃都不得不承认,陈公子是个人才,笼络人心有一套,若不是太自负死在新房里,活着绝对是个大祸害。 从腊月二十,到今天腊月二十五,每天都有自发上门吊唁的百姓,这些不明真相的可怜人,就这么被玩得团团转。 季悠娘在腊月二十二那天才被打捞上来,连着的还有陈府里两个小公子,早已经气绝多时,陈府上丧事又见丧事,下人们耷拉着脑袋,一蹶不振。 青璃盗走大量钱财,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即便是肯定被陈公子留下的心腹知晓,对方却沉默,没有报官,也没有暗地里查找,现在府上正在齐心合力,办身后事。 当然,流言也不是没有。陈公子一死,后继无人,据说陈家的族人在京都,因为是三皇子耶律楚仁一派而被肃清,北地没有亲人,这若大的财产,按照大周例律,都归季悠一个人所有。 因此,有人推测凶手就是季悠,杀人为了争夺财产,传播流言的不乏有心人,得知季悠和青璃是好友,就把青璃也拖下水,连当初季家被抄家,财产支援城北大军的事也拿出来说道。 “小姐,这群人太过分,怎么能把屎盆子往您身上扣!” 一大早,青璃正在用早膳,麦芽忍不住了,小嘴巴拉巴拉,把在府外听到的风声,鹦鹉学舌地说了一遍,最近受流言影响,不少大户人家偏听偏信,认为自家小姐是幕后主使,平阳富户人人自危,怕成为下一个待宰对象。 “是啊,这种祸害死了都不消停,还要连累咱们小姐。他的那些丑陋嘴脸,什么时候才能被揭发出来?” 于嬷嬷拎着细嘴水壶,给自家小姐倒茶,心里也很不爽,陈公子面子工程做的太好,平阳百姓都被骗了,现在街头巷尾有人声讨小姐,说她草菅人命,就为了陈家的钱财。 “慌什么,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青璃抬头看了身边的丫鬟婆子一眼,又淡定地喝粥,对面坐着的是外海公主,名叫丽莎,吃不惯大周的饭食,青璃就在空间里做了一些牛角面包,又把库房里堆积太多的酸奶倒出来,打发她,丽莎吃得津津有味。 小公主表面上圣洁,这是青璃在拍卖会上留下的第一印象,从此青璃在脑子成型。实则丽莎人非常单纯,是个没心没肺的傻大姐,不然也不会傻傻地被人从外海骗到大周,骗子只是说大周是一个神奇的国度,有神仙,都不用人家绑架她,她偷偷地收拾了一个包裹,甩掉侍女,就这么上了贼船。 外海这个时期的语言有自己的特色,基本上和后世英文差不多,青璃和丽莎语言交流没有障碍,说不明白的就画图,或者用手比划,彼此都能了解对方所说的含义。 于嬷嬷麦芽等人听不懂,不晓得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学会了外海文,以为小姐家在凤阳,是很小的时候接触到传教士,而青璃的家人则觉得她是在京都所学,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完美的误会。 丽莎得救之后,就一直缠着青璃,在外海没有那么多规矩,一般女子到二十左右才出嫁,丽莎十六,还属于懵懂的年纪,对大周人黑发黑眸的长相很感兴趣,加上吃好住好,穿戴也成了大周女子的模样,活的肆意自由,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些伤感,想念自己的国度。 外海公主极度没有安全感,每天晚上必须缠着青璃,害她都没有时间进到空间里去。上次小灵立功,答应好的烤鸡腿,现在还没有兑现,每天都要忍受这傻鸟在空间里永无止境地念叨。 “丽莎,多吃些。” 青璃已经吃好,还要照顾丽莎的感受,每日出行,身后多了这么一个跟屁虫。丽莎对大周的首饰很有兴趣,贵重珠宝倒是不太喜欢,最爱木雕,那种不值钱,几文一支的木簪子,收集到满满一大匣子。 “小姐,您啥时候把她送走啊?” 丽莎听不懂大周语言,于嬷嬷有恃无恐,皱着眉,这外海公主在自家宅院里,每天总有人上门拜访,就是对这人好奇,家里都快成了菜市场。 正月二十五,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太阳一大早就露出可爱的笑脸。青璃喜欢在正午前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不似夏日的灼热,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青璃正在漱口,听闻之后点点头。最近看麦冬的气色不错,身子也慢慢复原,京都还有文氏让她忧心,本来她犹豫要不要和淳于谙说此事,现在两国开战,他常常夜不能寐,又失去了好时机。 “麦冬,我想托人去京都办一件事。” 虽然没明说,但是最可靠的人就是麦冬,身上有武艺,鬼罗刹成员,值得信任,于嬷嬷和麦芽差一些,吃不得苦,她还要担心二人是否平安。 “小姐,奴婢愿意替小姐办差。” 麦冬最近一直闲着,心里上过意不去。前段时间受伤以后,她就成了废人一样,一些最基本的活计,于嬷嬷和麦芽为了照顾她,事事抢先,她虽然感动,却失去了归属感。 不单要给文氏送药材和礼物,还有皇后阮冉冉,几位好姐妹的礼物,都要准备妥当,另外这个丽莎,也得让人送到京都,等待萃华楼去外海的船只,把人送回家乡。 事不宜迟,越快越好,礼物等青璃全部整理妥当,家里有现成适合跑长途的车马,正月里二十七,也就是后天就是宜出行的良辰吉日,众人商议之后,决定这一天送麦冬出发。 丽莎得知自己要回去,非常舍不得,哭了几次鼻子,她身上的宝贝都被人抢夺了去,一穷二白,衣衫首饰都是青璃提供的。丽莎很想留下纪念,就用水墨,结合外海的风格,画了一张图画。 这是一个暖暖的午后,青璃和丽莎在后院略显凄凉的秋千架子上荡秋千,二人的裙角翻飞,脸上带着笑容。面目的刻画非常细致,青璃很喜欢,专门送到铺子托人裱起来,又在边框处加了几块宝石做点缀。 麦冬要带着丽莎离开,青璃准备的物件很多,除一些吃食,还有几样漂亮的首饰,她特地用现代手法,做出外海宫廷范的裙子,丽莎狂喜,对她很是舍不得。 给京都所有的好姐妹写信,包括家里的爷奶等亲戚,青璃用了一个下午,每封信说的都不一样,到时候大家可以串换看,合起来,就是她在北地日常生活的点滴。 腊月二十七一早,送走了远行的麦冬和丽莎,青璃这才有时间进到空间里。几日不见,小灵立刻从苹果树上飞了过来,扇着翅膀,乌鸡眼里一片不满之色。 “主人,您说话不算话,以后还咋让我帮您做事?” 小灵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发毛凌乱,它耍着无赖,用翅膀不停地拍打肚皮,“说好的鸡腿呢?上次就诓我说有少将军的蜜汁烤鸡……” “嘿嘿。” 青璃心虚一笑,最近太忙,差点忘记这事,她又没时间进入到空间里,只得暂缓,但是绝对没有食言,“这事我记得,一会儿给你补上。” 好不容易安抚了小灵,青璃松了一口气,羽幽说空间发现了那种燃烧释放臭气的植物,青璃已经让它帮忙摘好叶子,扔进加速库房变成了枯叶,这样就可以运出关外战场,在战争前,让士兵们统一喝薄荷茶水避毒。 从陈府打劫来的宝贝,一直没有时间细细欣赏,青璃下到库房里面,整整一库房的箱子,随便打开几个,里面有各种精美瓷器,保存完好,一个磕碰都没有过,有些碗底明晃晃地打着宫制烙印。 有钱人家的富户,特别喜欢收集皇宫的东西,青璃了解这样的心里。有银子,可是还差了权力,那种高高在上之感,是很多人想体验的,也难怪极乐山庄金銮殿早朝项目大火,几乎有点银子的富户都要去体验一把,过足瘾。 “小姐,小姐!” 晌午时分,府上的下人都在小憩,青璃这才有时间回房,刚进到空间没一会儿,就听见麦芽在门口处叫喊道,“小姐!” “怎么了?” 青璃从空间出来,装作睡眼惺忪的模样,打了一个呵欠,“叫嚷什么?昨日被丽莎闹的一夜没睡,好不容易大早上送走了人……” “奴婢晓得,刚才富顺掌柜让人送来消息,有百姓闹到咱们玉器铺子了!” 麦芽气喘吁吁,抓住桌上的茶杯,咕咚咚地牛饮,好不容易喘过来一口气道,“当初这铺子是陈公子送您的,可原来是陈家的铺子啊,百姓们也不知道内情。” 陈公子送给青璃一个铺子,这本来不算什么,可是随着他大婚当日被杀死在新房,众多隐秘事浮出水面,百姓们暗中猜测无数个版本,也有那心怀不轨的,暗中散播消息,青璃看上陈府的世代积累钱财,所以这才动了心思,策划出惨案,众人也怀疑不到她头上,可谓是高明。 玉器铺原来是陈家的银楼,平阳最好的地点,如今被拿出来说项,百姓们受到挑拨,纷纷要求青璃给一个说法,虽说她是未来的少夫人,对北地们士兵无微不至,可也不能为了士兵们的军需,就做出此等下作事。 “这样啊。” 青璃就知道,陈公子一死,肯定会有人煽动,那些被耶律楚仁留在平阳的爪牙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不过事情有利有弊,隐卫们已经暗中调查,发现之后必然会一网打尽。正愁抓不到这些躲在暗地里的老鼠。 “小姐,这些百姓真真愚蠢,这和玉器铺子有啥关系?” 于嬷嬷咬牙跺跺脚,听风就是雨,当初陈公子送铺子,可小姐也没有占便宜,用了两块极品玉佩来换,这事还指不定谁吃亏呢! 有人闹事,青璃也想去看一眼,等到马车赶往最繁华街道时,又被百姓们堵在街口,太多人出动,男女老少,每个人都一脸紧张之色,其中有人大喊道,“快去衙门啊,下晌知府大人开堂问案了!” 呼啦,人流拥挤,百姓们小跑前进,青璃家的马车被挤到一个角落动弹不得。 “小姐,这些人咋回事?” 于嬷嬷麦芽发现,百姓们对陈公子的死太关切,就好像有一双无形地大手,在推动着事件,若不是相信这个时代没有太多歪门邪术,青璃都怀疑他们是被精神统治了。 比起当时陈公子的招亲大会,这也就不算什么,陈家在北地世代行善,在百姓们心中地位太高,就如自家下人说说,几乎每个百姓都得到过陈家的恩惠,就算本人没有,家里亲戚肯定有那么一人。 已经过去七天,赵知府才开堂问案,想必也经受很大的压力,青璃很刻意地没有过问,她怕弄巧成拙,季悠这次的果断超乎想象,要说忧心也有些,季悠娘亲已经故去,在季悠心里,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人了吧? “小姐,季悠小姐留下的丫鬟还在卿和堂呢。” 于嬷嬷提醒自家小姐,就在前几天,这丫鬟被青璃接到府上,不知道犯了什么病,非要跑到衙门去哭喊,坦白杀人凶手就是她自己,受到季盼的威胁,不得已而为之。 此事当时没有多少人看到,人被赵知府送回来,青璃厉声质问,若是诬陷不成,反倒连累了季悠呢?那丫鬟也是个烈性子,自己写了认罪书,按下手印,喝了毒药。 半夜时分,韩霜起夜,听到隔壁屋子有呻吟声,她去一看,见对方口吐白沫,第一时间通知青璃,把人送到卿和堂医治。 “让她也先住着吧,冷静冷静。” 沉默片刻,青璃终于开口,她理解这种主仆情谊,在这样问题上,不一定有用,但是那个丫鬟真的用生命在表白心迹,也难怪季悠最后把这个丫鬟托付给她。 说到韩霜,青璃要赞叹一声,目前发现她是个不错的姑娘,一直跟在府上帮忙。青璃有打算,把她送到沈家的铺子去做工,到时候包吃住,每个月也有银钱,足够自给自足,韩霜可以安心等待他哥归来。 这是最初想法,但是后来青璃改了主意。韩霜不骄不躁,识字又会算账,小楷写得工整,考虑到最近家里新铺子开张,正是用人之际,不如留下来帮着打理生意。 百姓们散去,马车这才一路顺利地到达玉器铺门口。众人下马车,马姑娘第一时间打开大门,从里面迎出来,她眼睛红红的,里面有红血丝,似乎刚刚还哭过。 “怎么回事?” 青璃抖抖袖子,进入到玉器铺,马姑娘在门口张望一番,又快速地关上门,用帕子点点了眼角,面色中带着轻松,“小姐,多亏您晚来一步,带头闹事的百姓太嚣张了。” 那人马姑娘听说过,叫赵二麻子,貌似和知府赵大人还是远亲,小时候脸上出过天花,留下印子,才得了这么个称号。赵二麻子算是平阳的地头蛇,平日里为非作歹,给一些地下赌场回收赌资,整日里身上带着大砍刀,又是个混横不讲道理的,很多人都怕他。 今日赵二麻子带着一群人,开始在门口叫骂。富顺见来人,让伙计们把所有的玉器都收罗好,就怕来人野蛮冲进来,损坏店铺里值钱的玩意。 刚拾掇好,赵二麻子带着一群流氓冲进店铺,马姑娘阻拦,就把她推到墙角揍了一顿,又打了掌柜富顺和账房,声音引来北地巡逻的士兵,这些渣子就跑得不见踪影。 “那么掌柜呢?” 青璃冷冷一笑,正愁找不到人撒气呢,偏巧着送上来一个赵二麻子,她真不知道是佩服这厮的勇气可嘉,还是要为他默哀,在北地,敢动她莫青璃的人,纯属是嫌自己命太长。 “掌柜的头上出了血,被送到卿和堂包扎了。” 铺子里也请了两个护卫,不过对方一下子冲进来几十人,好汉架不住人多,己方才吃了亏。铺子里,桌椅板凳散乱着,一地的木头屑,马姑娘掏出帕子,擦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座椅。 青璃抱着胳膊,在铺子里走了一圈,这赵二麻子就个小瘪三,炮灰一个,不是幕后人物。根据马姑娘所说,对方常年给地下赌场要账,肯定能结交三教九流的人,其中有大秦探子,她一点不意外。 “可怜见的,手都肿了!还真有人敢在小姐地盘撒野啊!” 于嬷嬷去后堂打了一盆热水,透了一个布巾,让马姑娘擦手,马姑娘被赵二麻子打了,手已经红肿,手腕处伤口冒着血丝。 “啪啪啪!” 铺子外面有人拍门,马姑娘顿时哆嗦一下,她面色惊慌地道,“小姐,您快去后院,顺着角门出去,我还能挡一会儿!”“别怕。” 青璃从袖兜里拿出来一盒药膏,放在马姑娘的手里,微微一笑,安抚道,“无妨,这是伤药,比卿和堂的还要好些,你净手后涂抹在伤口处,只要约莫一个时辰就能消肿。” 马姑娘点点头,忍住眼泪,刚才真的很可怕,可是看到青璃之后,她突然就觉得小姐肯定能处理好此事,这是一种信任。赵二麻子带着流氓闯入,踢到她的小腹,现在还隐隐作痛,伤到私密处,她也没办法查看。 “有人吗?少夫人您在里面吗?” 门外又响起拍门声,青璃镇定地打开大门,门口站着几十个城北大营的士兵们,眼中带着担忧和歉意,“少夫人,对不住,都是小的们来晚了!” “进来喝杯热茶。” 厅堂内凌乱,于嬷嬷已经把倒塌的沙发扶起来,又去后堂找茶杯和茶碗,士兵们串换着喝水,他们要负责附近巡逻任务,事发时,前面拥堵不少的百姓,等他们穿过人群,这边早早就散了,那几个大胆包天的小瘪三也不晓得跑到哪里藏着。 “百姓们都去衙门那边围着了,您不去看看吗?” 为首的小队长喝了热茶之后,开口问道,他很是担忧,最近平阳风言风语,流言满天飞,死了一个虚伪的陈公子,少夫人都被牵连进去。士兵们心里明白,这是有人作祟,正好大周和大秦在关外开战,那些无耻小人还想搅合这趟浑水。 “去是要去的,先等掌柜回来看看情况。” 送走士兵们,青璃盘算,这种时候马上澄清流言,似乎不太可能,可是若不澄清,新店铺开张就会坐实流言,她需要仔细思考,怎么才能有说服力,一次性揭露陈公子丑陋行径,让平阳百姓们得知真相,早日觉醒。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富顺和店铺里的账房伙计,这才从卿和堂被送回来,几个人脸上鼻青脸肿,脑袋上缠着纱布,看起来非常狼狈,富顺说话,嘴角抽疼着,“小姐,您咋来了呢?” “不是你送信的吗?” 于嬷嬷张着嘴巴,疑惑地道,“前院有人找家里下人,说有人在玉器铺子闹事……” 马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掌柜的去了医馆,只有她和另外一个伙计,二人怕有人再次上门,城北大营的士兵们不能及时赶到,这才托人去送信。这是她自作主张,掌柜临走的时候交待,暂时不让小姐知道,怕小姐担忧。 “没什么,闹到我的铺子,就应该及时说。” 青璃见富顺受伤,脸色不好,给了于嬷嬷一块银子,让她去旁边的铺子买一些补品,今日铺子里的伙计们都受了不大不小地惊吓,送点东西安抚人心,好在掌柜富顺当机立断,铺子里的玉器才没收到损失。 她表扬众人一番,每个人发荷包压惊,马姑娘脸色苍白,青璃见有些不妙,主动把脉,发现她正赶在小日子里,被人踹到肚子,必须仔细调理。 给铺子里的众人放假,等玉器铺打烊之后,青璃坐着马车来到衙门口,里面正热闹着,百姓们议论纷纷,青璃刚下马车,有眼尖的百姓看到她,立刻让出一条路,她被官差请到大堂旁听。 百姓人数多,城北大营的士兵们不放心,自愿抽出来一个小分队,站在不远处虎视眈眈,谁敢当着他们的面闹事,欺负少夫人,定要让那人好看! 大堂上方,赵知府面沉似水,陈公子死了不要紧,留下这么多的麻烦。从心里,他早就判断了事情的结果,心里起了恻隐之心,想到自家的闺女赵晚春。 季悠这丫头,也算以前就认识的,人活泼,性子也好,他就特别想不通,那个姓季的糊涂虫怎么就能把嫡女当根草,庶出就是宝贝?这种小妾生养的,就那么值钱? 季盼当着众人面推嫡母落入深潭,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上交批文给刑部,最轻的罪名是过失杀人,流放五年,而且此人自称是大秦宇文鲲的小妾,如果有卖国行为,斩立决! 左右逃不脱一个死字,还不如把杀死陈公子的罪名承担下来,让季悠脱罪,这也是她一个庶女最后能做的一点好事。 “大人,我不服!冤枉啊!” 事到如今,季盼还在狡辩,她当时思维混乱,逞口舌之争,所以胡说八道做不得真,她说自己是宇文鲲的小妾,就能被当成叛徒?那么离家出走和大秦将领北堂谚私奔的赵晚春呢? 这件事情是隐秘,被压下来,百姓们不知情,但是她季盼是什么人,心中亮堂,这几天想尽办法,季悠娘被她推到湖中是个死穴,目击者一大把,怎么才能把自己撤出来呢,还不是凭着赵知府一句话! “贱货,你杀了我娘,你杀了我娘!我要你死!” 季悠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原本最初的想法,是在牢狱中自尽,她身上藏好了毒药,但是没想到的是,那天事情有了变动,季盼竟然出现在喜房,这是一个好机会。 这么多年,季悠承认自己是个废物,帮着季盼顶包无数次,被庶妹欺辱,利用,嘲笑,打压,也该到了还回来的时候,当时她心里立刻有了计谋,杀死陈公子,设计季盼,一切都是有利的方向。 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娘亲在那个时候出现。季悠明白,她在算计,娘亲何尝不是?用生命护着她,算计了季盼,顺便掐断了陈家的香火。 如果是曾经,季悠一定会怜悯,孩子是无辜的,可是现在她不会,她比任何人都要冷血无情。从前,她做错了什么?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老天为何要这样戏弄于她? 斩草除根是必要的,可惜,季悠失去了自己的娘亲。那么,她失去了唯一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但是,她现在不能死,她要看着,并且亲手送季盼下地狱! “大人,您瞧瞧季悠,她一定精神有问题,在喜房,就是这么杀死陈公子的!” 季盼惊慌失措,不停地磕头,嘴里念念有词,像是不经意地道,“大人,小女子嘴一直没把门的,最是喜欢胡说八道,以前为了和姐妹怄气,还曾经说过爱慕大秦的北堂将军,这也不能给小女子定罪吧!” 有人给青璃上了一把椅子,青璃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仔细看审问的情形,季盼越是狡辩,越有意思。 说季盼是个棒槌吧,几次三番咸鱼翻身,就和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擅长绝处逢生,若说她有头脑,关键时刻掉链子也不是一次两次。可能是生死关头,她学聪明了一些,在大堂之上公然威胁赵知府。 “大胆!” 大堂气氛凝重,外面围拢的百姓大气不喘,认真听堂,官差站在两侧维持秩序,季盼一声声冤枉,倒是让人软了心思,甚至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赵大人,请容小女子说几句。” 季悠转过头,阴冷地眼神,直戳着不远处跪着的季盼,若是眼神能杀人,季盼早就被凌迟了。 “那天有那么多人亲眼看到季盼的罪行,小女子不描述。如果一个人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的母亲,你会作何?若是我不想杀她,一定是说谎,我现在就恨不得季盼去死!” 季悠说得凄惨,她娘再不好,也是季盼的嫡母,贤惠善良,性子也柔软,从来没想过迫害小妾的庶女,以至于在府上,三姨娘和庶女无法无天,她没有巧舌,无法辩驳,若是认为她是杀死陈公子的凶手,她认罪,愿意伏法,只愿赵知府秉公办理,处死季盼。 一席话,说得十分感人,外面有百姓抹着眼泪,凤阳知府家里的八卦,众人也听说过一些。 季盼眼神闪烁,面色苍白,原本以为季悠是想活着,推她顶罪,现在看来是估算错误,季悠想同归于尽,形势对她十分不利。 赵知府紧皱眉头,对季盼更加不喜,在官场多年,听不出弦外之音,这平阳的父母官还不如不当,看来只有死人才能闭嘴了,现在仵作给出的证据模糊,现场只有二人,口供漏洞百出,必须要上刑。 “季盼,你说你是宇文鲲的小妾,本官可以当你是玩笑之言,可是陈公子是个太监,你是如何得知的?” 想起仵作的验尸结果,赵知府灵机一动,马上转移话题,“不要糊弄本官说你也是说笑,本官已经审问过陈家下人,对陈公子没有命根子的事情一无所知。” 季盼被彻底问住,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巴掌。这是隐秘事,当然不可能是她看过陈公子下体,是大秦的探子无意中说起,她才得知,原来陈公子这么狠,为了给耶律楚仁做男宠,争夺权势,可算下了血本。 “什么,陈公子是太监?” “怎么可能,没有命根子,这是真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刚才沉默地百姓,瞬间和炸锅一般,众人摇头,根本不相信,若是如此,还娶妻,不是害了人家姑娘?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 堂外乱七八糟地吵闹声,赵知府啪地一拍堂木,继续问道,“你一个女子不自重……” 赵知府的话音未落,外面的百姓有人闯进了大堂,众人不相信是真的,什么叫陈公子是个太监,前段时间还在平阳招亲呢,若是如此,不是欺骗百姓们吗,自己有难言之隐,大家可以理解,可若用这样的仪式掩盖丑陋地行为就说不过去了,而且还有三个庶子,众人也是刚得知不久。 “本官还有一件事要告知大家,这个消息可能难以置信,前段平阳粮价飞涨,幕后策划之人,就是陈公子,他趁机投机倒把……” 趁热打铁,赵知府把这件事公布下去,百姓们议论声更大,众人也不是傻子,知道哄抬粮价是有意为之,背后一定有大商户做靠山,已经有百姓信了。 “这个伪君子,死了就对了!” 有些支持陈公子的百姓们拂袖而去,很快,衙门外走了大部分人,毕竟父母官的话还是很可信,说真的,他们非常失望伤心。 青璃点点头,赵知府能在季盼高压之下,揭露真相,已经算是个正义之人,但是这些还不够,还需要拿到更切实的证据,陈公子是个太监,他们不是不信吗,那么就把他的尸身挂到闹市,展览三天吧。   ☆、第002章 京都来信 知府衙门审讯完毕,已经到了晚膳的时辰,天色昏暗,百姓们无奈地叹息,不相信事情的真相,久久不愿离开,在原地交头接耳。 听审完毕,青璃站起身,带着于嬷嬷和麦芽走出府衙,她一共就来了两次,第一次是旁听糊涂虫季知府审案,这次又是赶上陈公子的案子,不得不说,同样都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差距还真大。 难怪京都联姻讲究底蕴,寒门学子一旦上位就会变得张狂,失去谦虚谨慎的性子,守不住本心。可世家大族,底蕴是有了,每个家族之间的官员,利益上相互联系,盘根错节,拉帮结派又是为上位者不喜。 审讯还有没有明确的结果,但是百姓们心中有谱,陈公子的罪行被揭露出来,很多百姓们半信半疑,前后一思量,发现不是没有道理的。 平阳战起,先得到消息的绝对是大户人家,消息要比这些小老百姓灵通,而且想要大规模的哄抬粮价,一定有大量库存,平阳城能有这个实力的不超过三家,另外两家皆是外来户。 青璃记得,有一段时间,粮价飞涨,是原来的几倍,不但在平阳范围,连凤阳都遭受牵连,百姓们每天都要排长队,在粮米铺子门口等候,把家里那点家底全部掏空,有些忧心的,更是卖儿卖女,就为了多换一口吃食。 后来,解决这件事,还是靠她出手,先是给城北大营运送粮草,不需要在平阳附近城池调配,她打劫了几个粮米大户,自家粮铺限购,按照原来的公道价,粮价慢慢地被压下来。 无论什么时候,百姓们都喜欢跟风,见到有人买粮米,自家米缸空空,也跟着着急上火。这就给了陈公子可乘之机,对比所赚得银子,布施那些就是个零头。 坐上马车,青璃不想回新宅。昨日孙家的新宅休整好之后,一家人已经搬过去。习惯了热热闹闹,再回去就是自己,她觉得有些孤单,之前知府夫人送给她一个厨子,才安置妥当,做菜品一般,但是糕饼点心,青璃承认,比她自己做得要好。 厨娘是个寡妇,早早就和家人断了联系,老家在凤阳小凤县,和青璃算是老乡。最近府上的糕饼点心,都是出自她之手,有时候青璃也会装上一个匣子送到孙府,念苹念香都喜欢吃。 “小姐,咱们回府吧,也该到了晚膳的时辰了。” 麦芽捂着肚子,苦着脸,今天早上起大早,一直忙活,好不容易送走了麦冬等人,玉器铺子又出了点事,接着来到府衙,一直到现在,连口糕饼都没吃过。 “咱们不回去,去酒楼用膳。” 上次和淳于谙请士兵们吃饭那家酒楼不错,菜品都是北地特有的,那味道正宗,又麻又辣,有个酸菜锅是她的最爱,里面还有些京都特色,蜜汁叉烧肉做得很地道,先是腌渍之后,切成薄薄的片,用烤炉烤过,刷上一层蜂蜜,甜滋滋的。 离开京都良久,于嬷嬷和麦芽已经习惯了北地吃食,今儿她心血来潮,决定带着丫鬟婆子去吃一顿大餐,偶尔也要改善一下生活。 酒楼永远都是嘈杂之地,正好到了晚膳时辰,一楼大堂喧闹,几乎没有空位。青璃一行人进门之后,立刻被小二请到二楼雅间,上了一壶好茶。 青璃让于嬷嬷和麦芽坐下,吩咐伙计招待车夫,送上几个好菜,平日赶着马车,在这冬日里也够辛苦的,她告诉吩咐伙计,多上几个特色菜,吃不完打包,让车夫带回家里。 “小姐,这酒楼看上去不错。” 于嬷嬷还没什么机会跟着到酒楼来,她四下当量,四周装饰的很是雅致,墙壁上挂着裱好的山水画卷,角落还有玉石盆景,如此贵重之物,真不怕被人偷去。 “恩,菜色也不错,点了几个京都的小菜,你们尝尝。” 劳累一天,又没有歇午,青璃有些疲惫,最近事情多,城中出现了对她不利的流言,不用想也知道是大秦那帮老鼠们背地里使力。 不怕他们折腾,就怕他们蛰伏起来,最近隐卫已经暗中抓捕不少背后散播流言之人,可惜都是小喽啰,收了上家的银子,专门挑选酒楼,茶楼等人多聚集的地方散布,己方需要一层一层抽丝剥茧。 隔壁雅间,众人在划拳喝酒,其中一个小瘪三歪着嘴,哼哼唧唧地道,“二麻子,真有你的啊,敢找莫家小姐的麻烦!” 赵二麻子吸了口烟袋锅子,眯着眼睛,喝得有些大了,有人出大笔银子让他带人找茬,散布谣言制造混乱,他开始也是不敢接下这个活计,但是对方一出手就是五百两,真真大手笔,那话咋说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莫家小姐爱护名声,肯定不能把他咋样,再说他的远方亲戚可是赵知府,就算蹲号子,几天也出来了,对比那五百两,合算。 “莫家小姐算啥,还不是仰仗着淳于少将军,不然北地哪有这么号人,就是个村姑!” 小瘪三们跟着起哄,其中一人站起身,把脚蹬在椅背上,背着手,“妈的,那玉器铺子都是好货色,今儿没啥也没捞到,不过那嫩嫩的小娘们,胸叫一个大啊!” “嘿嘿,你小子家里有个母夜叉,还敢揩油!” 众人聊得热热闹闹,每个人分得几两银子,跟着去壮壮胆,就能白得,这真是个好差事,无非就是胡言乱语抹黑莫小姐,他们都会,纷纷表示有这样的好活计,让赵二麻子不要忘了兄弟们。 “你们放心吧,跟着我混,吃香喝辣的!” 赵二麻子拍拍胸脯,喝多了酒,嘴巴也开始不干净起来,“二黑,你小子有出息,还摸了人家女伙计的胸脯,不过那伙计姿色平平,你是不知道,莫家小姐是个绝色啊,要是能上去她的床,就是风流快活而死也甘心!” “老大,那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有小混混跟在旁边纠正,被赵二麻子打了一下脑袋,“用你教老子?” 于嬷嬷和麦芽很是愤怒,就要抄家伙去隔壁,这二人平日胆小如鼠,涉及到青璃的名声,那真叫一个忠心护主,周身的气场就是一变,从小绵羊变成母老虎。 “都坐下,急什么,花了银子,先吃饱再说。” 这家酒楼算是平阳数一数二的,价格上自然要贵一些,这样一顿至少要几两银子,够普通百姓吃上一年了,有银子也不能乱花,平日青璃很少出门消费,家里有厨娘,味道还不错,食材空间都有,能省就省。 见自家小姐淡定,于嬷嬷和麦芽又重新坐下,泄愤地对饭菜展开攻击,那盘叉烧肉,青璃只夹了两片,就被二人全部消灭。 酒足饭饱,青璃打了一个呵欠,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这才去隔壁敲门。 “干啥啊,不是说了等会结账吗,怕老子给不起?” 雅间里骂骂咧咧,有小混混开门,见是青璃,立刻成了对眼,真是漂亮啊,好像看到了仙女,前凸后翘的身材,让人流口水。 “我不是来收银子的,是来收命的。” 青璃抬起手,抓住小混混的胳膊一掰,咔嚓一声,胳膊脱臼,疼得小混混叫娘。青璃没有理会,在众人发呆之时,三下五除二,伸手利落,全部卸下胳膊,又对着众人裆部踢了一脚。 “小姐,城北大营的巡逻士兵就在楼下等候。” 有人看到青璃进到酒楼,士兵们正好巡逻路过,就在原地等候一会儿,听说王二麻子在楼上吃酒,他们没上去,就想把收拾人的机会留给她,又担心她是个女子,到时候吃亏。 楼上打斗声动静不小,基本是青璃单方面围殴,小混混哭爹叫娘,捂着裆部,担心自己断子绝孙。有银子,没有命也花不出去不是。 “少夫人,您还好吗?” 士兵们上了二楼,周围围观了几个食客,众人议论纷纷,青璃摆摆手,淡淡道,“我没事,有事的是他们,既然和大秦探子勾结,就送到城北大营的牢房吧!” 做出这等事,也没有什么调查的必要,既然有胆子做,就得承担后果,听说这个赵二麻子和赵知府有远亲,那么赵知府避嫌,直接交给北地将士处理。 这么一折腾,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从酒楼出来之后,青璃让车夫在城中转一圈,发现有不少官差行色匆匆,手里举着火把,四处探看。 “怎么回事?” 青璃打开车窗,问外面的一行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案子?” “莫小姐,事情不妙,下晌咱们知府大人审讯结束,把人送回大牢,可不就出事了!” 官差面色犹豫不定,最后心一横,这消息定是瞒不住,还不如现在就老实交代。审讯过后,人送进大牢,他们在外面看守,其中有一个捕快来提人,对众人道,知府大人想私下里过问一番,因为凶杀案季盼的嫌疑很大。 这件事几乎成为全城热门话题,若是处理不当,对赵大人的官声有影响,几人毫不犹豫地把季盼提出牢房,交给捕快,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去后宅问过之后才知道,此事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捅了大篓子,官差们三魂吓掉七魄,找到那个捕快家,人去屋空,众人隐隐发觉了什么,这才上报赵知府,全城通缉。 “小姐,那个庶女真有两把刷子,就这么跑了!” 于嬷嬷用力拍了一下大腿,一脸痛心状,案子马上就要水落石出,庶女也将来伏法,这个时候偏偏节外生枝,难不成那庶女还有同伙? 青璃摩挲着下巴,思考片刻,解救季盼的人,应该不是宇文鲲留在大周的内应,季盼一个小小的女子,可有可无,为了这么个人就暴露自己的暗桩,不太符合对方惯常做法。 季盼逃狱,更加坐实她就是凶手,这件事上,对己方有力。那些季盼曾经说过,又狡辩的话,在她逃走的时候,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 “调转马头,去知府衙门大牢,我要见季悠。” 青璃眯着眼睛,快速做了分析,决定还是找季悠谈谈,这现在所有的罪名都可以推到季盼一个人身上,正是好时机,她可以想办法,让季悠从大牢里出来,毫发无损。 可能是因为看丢了犯人,留守官差没精打采,耷拉着脑袋,见到青璃前来也没有多言语,她很顺利地就进入大牢。 牢房阴暗森冷,女牢那边条件能稍微好些,不过并不通风,地牢一种奇怪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青璃走几步,就看到一只流窜的老鼠。 季悠正躺在草垛子上,身上盖着棉被,全身缩成一团,原本季盼在她邻牢,两个人还能互相对掐,每每回忆到从前,她的心里就会被恨意取代,原本冰冷的心被怒火点燃,提醒她,必须活下去。 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个春雨绵绵的午后,她娘打着一把油纸伞,在知府后衙采迎春花,一脸从容的笑意。她多久没看到娘亲的笑容了?似乎是在三姨娘进府知府,府里鸡飞狗跳,陷入永无止境地争斗,每次爹都会老不留情地训斥娘,让娘在仆人面前颜面尽失。 娘的笑容很美,很淡然,季悠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可是她娘突然向府外走去,她立刻上前面阻拦,被她娘推开,说是二人以后不能相见,让她好好地活着。 醒来之后,季悠双眼空洞地望着房顶上的蜘蛛网,恍然发觉,这是一个梦,她娘已经不在了。 季盼还没有回来,季悠心里有谱,她没有做声,等待最后的结果,突然牢里传来昏暗的火光,她用力支起身子坐起,定定地看过去。 “青璃,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在季悠眼里,青璃就是高不可攀的,青璃美丽,善解人意,而且聪颖,从来都不受欺负,就算对狡诈的季盼,也不曾吃亏,总是让她有一种自卑感。 “我来看看你,季盼跑了,所以你要好好活着。” 青璃的话,听起来语无伦次,但是她相信,季悠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赵知府会发布通缉令,全城通缉季盼,此件案子尘埃落定,陈公子和大秦之间有合作,不过大秦胃口太大,要求太高,想要霸占陈府全部家财,陈公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威胁大秦,要把对方的所作所为通知淳于谙,对方看他不受控制,那么也没有留着的必要,这才派出他们的卧底季盼行凶。 以上是官方说词,可以为季悠脱罪,她从嫌疑犯,变成了孤苦无意义的弱女子,能收获百姓们的同情,而陈府财产,青璃准备留下一部分给她。 “青璃,你不用为我的事操心。” 季悠摇头,就算没有杀人嫌疑,她还是损坏了陈公子的尸体,按照大周例律,轻则流放。她没想到自己会杀人,以至于午夜梦回,经常被噩梦侵袭。流放没有什么不好的,去大周的其他地方走走看看,过着另一种平淡的人生,这已经比她预想的结果好太多,季盼没死,那么她就有活下去的理由。 季悠决心已定,青璃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吩咐官差好好照顾人,她从衙门出来,上了马车,这才算是真正的出了一口气。 平阳城内的夜晚并不宁静,除去官差,还有几队城北大营的士兵,全城搜捕,百姓们打听到消息之后,原本关于陈公子是大秦探子的事就信上*分,现在只差是不是太监,还没得到证实。 与此同时,青璃找人散播一些流言,只是她散播的都是真实情况,耶律楚仁好男风,陈公子为了投其所好,主动阉割自己,入夜,她又偷偷跑到衙门的藏尸处,偷出陈公子的尸身,扒光挂在了人流量大的闹市街道。 阿弥托福,但愿小娃们看到不会做噩梦,青璃也是迫不得已。她抬尸体从牢里出来,就已经被官差们发现,挂尸体,又被巡逻的城北大军士兵们抓个正着,士兵们见是她,主动上来帮忙。 可想而知,第二日效果有多轰动。陈公子真是个太监,街头巷尾,人尽皆知,百姓们这才得知其中真相,内心又愤怒又酸涩,自己的真心一片,换来的竟然是玩弄。 赵知府再次开堂审问,发布了对季盼的通缉令,季悠因为毁坏尸身而被判流放五年,具体要等待刑部批文。百姓们齐齐跪倒在衙门门前,请求知府开恩,只是损坏尸体而已,而且那个陈公子是恶人,死有余辜。 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变化,陈公子的尸体依然挂在闹市,陈府下人去衙门闹了几次,被百姓们吐口水,灰溜溜地,府上挂着白幡,一口空棺材,真相大白之后,不仅没有人吊唁,每日都有百姓们路过,往府内扔白菜帮子,破衣裳破鞋。 陈公子的尸体挂了几天,也有百姓们气不过,上去划上几刀,越发惨不忍睹。 事情算是告于段落,没人再找青璃的麻烦,陈府那些铺子如数充公,赵知府负责登记,一些没有人购得的铺子,用便宜的价格全部转给青璃,归她所有,也就是几天的工夫,平阳城最繁华主街,有一半铺子改了姓。 一晃到了二月中旬,风声渐渐地消散,青璃家的玉器铺子重新开张,富顺等人伤势痊愈,每日里都要接待很多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平阳城人尽皆知,莫家小姐仗义,就算对落魄的姐妹季悠,也是十分关照,让她的名声又好上了几分。 最近青璃整日忙碌,这一条街上空下来的铺子,她入股一些银子,和孙家共同开了一家东珠铺子,所有的钗环,首饰都用东珠打造,这些首饰多了一些南方女子的细致,锦娘如娘按照自己在南部小国购得的首饰,设计出一些新花样,在平阳城风头正劲,引起潮流风。 手里有银子心不慌,陈府剩下的家财,院落发卖出去,所得全部用来支援城北大军,百姓们也自发组成了小分队,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平阳城军民一条心,气氛空前高涨。 农历二月十八,一大早,青璃接到沈冰雨的来信。自家在汝阳小渔村,已经建立了很多个小作坊,原来都是搭起来的棚子,现在全部推倒,变成了一座座单独的小院落。 为了直观一些,沈冰雨画了一张草图,小渔村从原来的破败,变得焕然一新。在这边吃新鲜的蔬菜有些难,众人想了个办法,找了几个大箱子,装上黑土,放在院落,每家每户种上一些爱吃的菜。 原来只有几百工匠,现在安置伤兵,人慢慢地增多,已经有几千人,在海边比邻而居,日子过的安逸。早上上工,晚上回家,午时可以歇晌,也有轮休制度,一般做上六天就休息一天,想去海边放松或者到镇上逛逛都使得。 沈冰雨经常派人往这边送补给,米面菜蔬,猪肉,那些清闲的妇人在家里养了几只鸡鸭,鸭子时常吃些小鱼虾,产出的鸭蛋,腌渍一下,蛋黄发红,特别香,她习惯早上切上半个配粥吃。 渔民打渔,再也不担心卖不出去变臭,都被自家自产自销,除了烤鱼片,鱿鱼丝等,又研制出来好吃的香辣鱼干,正好符合北地的特色。 这些出产,沈冰雨算了一个保质期,京都的气候,在三个月左右,做好当天发出,运送到北地,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自家需要在二个月之内卖出去。 青璃曾经想过在平阳建作坊,目前还没有发现好项目。北地不靠海,没有京都地理上的优势,暂时一些海鲜海产,需要在京都调配。 家里造船进入到尾声,鲁进负责收尾,等过上两个月,就要试水,若是一切顺利,很快会随着萃华楼的外海船只一同出发,等有经验之后,自家会用一两年的时间组建船队,加大对外海的贸易。 沈冰雨在写下这封信的时候,第一批海鲜特产已经出发有五天时间,算算日子,二月底就能到达平阳。这些烤鱼片暂时只能走高端路线,接受能力最强的,不是普通的百姓,还是大户人家。海产在平阳算新鲜物件,她打算进行包装,狠狠赚上一笔银子再说。 家里的铺子在进行改造,约莫这几天就能竣工。陈家原来的粮米铺子,青璃只是做了简单的改造,主要是库房上,变得通风干燥,以防止米面发潮,增大耗损。 陈家的老伙计,掌柜得知东家竟然是这样的人,抬不起头来,他们心里忐忑,万一丢了差事,以后在平阳找活儿也难,一打听,听说他们以前是陈家的下人,恨不得赶紧撤清关系,哪里还敢再用。 一些靠谱的伙计账房,青璃还是留下来了,重新招人太麻烦,只有大掌柜,得知内幕的,被赵知府关到衙门,接受调查,平阳城一度粮价飞涨,是人为操作,总得给百姓们个说法。 总体来说,最近得到的都是好消息,青璃情绪不错,哼着小调,让下人安排马车,她带着于嬷嬷和麦芽来到玉器铺子。 “小姐,您来了。” 马姑娘忙得一脸是汗,刚送走了客人,见青璃的马车停在门口,赶紧站出来迎接。过了年之后,天气突然暖和起来,马上到了阳春三月,平阳的冰雪消融,现在街道都是雪化成水,没有铺青砖的地方很是泥泞,自家的屋檐上,也会滴答滴答淌水,大堂的地面,一天至少要擦上几遍。 青璃也不喜欢现在的气候,不冷不热,穿多了出汗,穿少了又觉得寒凉,最近平阳百姓们不少人适应不了气候变化,染上风寒,每日里的茶水,换成了姜汤。 于嬷嬷让马车靠在门口的高台处停下,怕自家小姐下马车的时候湿了鞋。每年京都也有这样时候,整天下雨,小姐又要去天风书院,很是不方便。 快到了午时,客人们刚好离开,大堂内没有外人。青璃抿了一口富顺端来的茶汤,给伙计,匠人开了一个会,说了一下日后的安排。 最近玉器铺生意比年前还好,大笔银子进账。玉器都是空间灵泉洗出来的,成本忽略不计,赚了银子,青璃也要给这些勤恳的伙计账房,匠人们一些奖励。 众人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特别是马姑娘,大哥二哥战死沙场,家里还有个病重的三哥,一家人挤在小破院子里,所以她特地委托中人,买了一所小院子,有前院加后院,夏日里,后院也能种点菜蔬,比那种逼仄的小院好太多,就作为伙计们的福利。 富顺是大掌柜,又是跟了青璃几年的,眼瞅着家里还有新铺子开张,青璃打算让他管理平阳所有铺子,而在玉器铺,原来的伙计账房都不错,任命一个年长的掌柜,这些小伙计机灵,但是阅历不足,需要打磨一下。 “小姐,您说的是真的吗?” 福利一出,马姑娘心砰砰地跳,原本能到此上工,家里人已经够羡慕了,娘也说,不可以给小姐找麻烦,她从来没有提过要求,赚得的银子给三哥吃药一部分,剩下的交给娘,娘说要给她攒嫁妆。 家里的房屋,已经破烂得不像话,在冬日到来之前,家里曾经去过一些工匠,小姐派人到家里修整屋子,当时家里的人很感动,没想到小姐能对她这么关照。 “当然是真的,所以你好好干,可不要辜负我的苦心!” 关外战事,对平阳城几乎没有影响,粮价稳定,百姓们安逸,还是和从前一样过日子,铺子生意越来越好,慢慢积攒下口碑。 不提众人激动,青璃又告诫一番,若是遇见闹事的,就找巡逻的士兵,上次出了大胆包天的赵二麻子,众人多少也有点经验,点头应诺。 出了铺子,不远处就是新开业的东珠铺子,目前主事人是孙文孙武两兄弟,青璃很放心,马车在门口路过,她打开车窗,探头看了一眼,已经是晌午,貌似里面还有客人在挑选。 最近几天,青璃打算回莫家村一趟,二堂嫂生产,得了个女娃,虽然不是儿子大伯娘多少有点失望,好在二人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二堂嫂生产比较顺利,最近正坐月子,爹娘托人传信,家里想好好办一场小娃的满月酒。 等到阳春三月,就该到了春种的时候,家里要商议粮种,对土地的安排等等,爹最近和族里人经常聚在一起,众人讨论族里的几个铺子,又在周边置办农庄,作为族产。 “小姐,这都二月中下旬了,老奴记得三月初三有恩科,大少爷要参加科考吧?” 刚回到新宅,青璃揉揉发酸的脖子,靠在沙发椅背上,昏昏欲睡,于嬷嬷一句话,让她来了精神,前段日子想过这个问题,最近事情一多,倒是差点把大事忘记了。 小雨姐的信上说了一些京都的情况,隐晦地提出大哥莫子归很得新皇青眼。新帝继位,朝堂正是用人之际,自家大哥和淳于魔头有联系,也属于支持耶律楚阳的中坚力量,必定会得到重用。 笼络人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赐婚,目前皇家没有公主,仅有的箐华郡主已经嫁人,剩下的就是白家嫡系,不会真的和那个白可心扯上什么关系吧?青璃只是想想,大哥若这点事都处理不好,如何能当鬼罗刹的首领。 “恩,是啊,三月三。” 青璃叹了一口气,每次提到京都,又想到那边的亲人,四婶的二子还小,爷奶不放心,留下看顾,暂时没有回来的打算,而她短期也抽不出时间回京都去。 闲聊几句,青璃昏昏欲睡,她进到内室,想着等起身之后,还要出关一趟,空间里的薄荷准备妥当,要给士兵们分发下去,那些有毒气的叶子,也应该能用到,杀大秦一个措手不及。 ------题外话------ 春节期间,小莲尽量还是老时间更新,如果不能及时更新,时间上有变更,会第一时间在评论区留言的。还有一天过年,我们一起倒计时吧。   ☆、第003章 意乱 一觉睡起来,就到了晚膳时分,于嬷嬷在偏厅点燃了油灯,青璃打了一个呵欠,洗漱一番,窗外,月亮已经爬山了光溜溜地枝头,府上很静,没有一点吵闹的声音。 平日这个时候,念苹会嘟囔叫嚷,和孙家人用晚膳,青璃和念苹抢着吃菜,津津有味,如今孤零零,又剩下她一个人,对着方桌的菜品发呆。 “小姐,您怎么不动筷子,是不是不合胃口?” 于嬷嬷见自家小姐皱眉,盯着眼前的菜色不言语,以为是对这些菜色不满意。辣子鸡块,绿油油地菠菜炒鸡蛋,还有一道玉米甜汤,几碟子酱菜。 青璃在吃食上不要求多精致,只要味道好就可以,她一个人也吃不完那么多,每天固定一道肉菜,一道青菜,一碗汤,剩下的小咸菜等下饭菜随意。 习惯了热闹,突然变成自己一个人,感觉没有胃口,青璃对着于嬷嬷摇摇头,勉强用勺子舀了面前的甜汤,有些过于甜腻,她全部吐出去,用清茶漱口,夹了辣子鸡块。 “于嬷嬷,麦芽,过来一起吃吧。” 晚膳正好够三个人吃用,青璃招呼二人。平日里,主仆三人一起用膳,开始于嬷嬷还守着京都的规矩,后来见自家小姐都不介意,她也不矫情。三人围坐在一起,热闹一些,青璃感觉胃口好了点。 饭后,于嬷嬷打来热水,青璃简单洗漱一番,绞干了头发,坐在火炉旁边烘干。麦芽去厨房取新做的点心,下晌青璃吩咐过,晚上要出关一趟,去看淳于谙。 最近几天,关外进行了几场小规模作战,淳于谙没有动用新阵法,用老阵试探,就是这样,大秦也没有占到便宜,还是老套路,燃烧带着臭气的腐叶,己方有准备,士兵们戴上口罩,能阻止一部分毒气,速战速决,没有吃大亏。 陈府大宅地道有一处,可旁处的宅院,又有三四处之多,青璃非常感叹,这些地道已经不知道存在多少年,狡兔三窟,或许陈家祖辈就曾经是大秦的探子,后来赵知府查过户籍,陈公子的奶奶就是大秦高门嫡女,赶巧还是将门之后,而且姓宇文。通过此条线索,她推断出,陈公子也是宇文鲲的亲戚。 具体的详情,陈公子已死,老管家坚决不肯透露,自尽而亡,一些其中的细节,就成了不解之谜,只能靠猜想和推断,不过这些已经不再重要。 头发干了之后,于嬷嬷帮着束起一个简单的马尾,青璃换了一身藕荷色的袄子,外套着雪貂大衣,天色太晚,她想了想,还是不折腾车夫,这次要和淳于谙商量一下计谋,最好能一次性重挫大秦,把这些蛮人赶回到关内。 二月中下旬的天气,乍暖还寒,午时街道的冰雪融化,到了晚上,冻成了一小片浮冰。夜晚的风带着阴冷,骑马在平阳街道疾驰,周围一片黑暗,街道上除了巡逻的士兵,几乎没有什么百姓。 士兵见到她还是那么亲近,只要不赶时间,青璃总要停下马来攀谈几句。聊聊最近的战况,军需,有时候也闲话家常,士兵们见到青璃等于见到亲人,偶尔也会提及家里一些琐事。 到达关外的营帐,天已经漆黑一片,营帐四处有火光,巡逻士兵队伍整齐,青璃下马之后,拎着食盒,大帐门口守候的士兵点头,无需通报,她直接进入到帐内。 自从上次帮着拾掇装扮过,主帐内已经不那么寒酸,处处有温馨的味道。偏厅里点燃着油灯,空无一人。青璃把食盒放在桌上,四处探看一下,坐在用马车坐凳改制的沙发,专心等候淳于谙。 在主帐一侧,将领们正在议事,隐隐约约传来争吵声,似乎是对待大秦的作战策略产生分歧,青璃仔细一听,似乎在说造桥一事,这是一项大工程,不过为了退路,非要修造不可,而持反对意见的一派,主张冬日里进攻,这样从冰面上直接过去,简单省事,只是对时间要求比较高,在冰雪融化之前,己方必须要拿下大秦泗水关。 淳于谙始终没有发表意见,众人又吵了几句,声音很大。青璃喝着茶水,能想象议事厅,几个副将拍桌子,脸红脖子粗的模样。 等候良久,众人终于达成一致,这才散去。淳于谙移步偏厅,见到青璃,神情一缓,问道,“用晚膳了吗?” “恩,用了。” 青璃老实点头,淳于魔头每次都要关心用膳情况,早上见到就问早膳,晚膳就问晚膳用没有,要是晌午见,就问有没有歇晌,现在二人碰见,她都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几天不见,淳于谙身上冷峻的气势更浓,他坐在沙发上,上身笔直,深刻的五官带着严肃,偶尔也会皱眉,眸底一片冰寒之色,青璃已经习惯他的面瘫脸,对这种气场不受影响。 偏厅内燃着几盏油灯,火光照亮了青璃的脸庞,在她的脸颊上打了一层柔亮的光晕,她长长的睫毛微动,抬眼打量淳于谙,这段日子他似乎又瘦了一些,脸上也多了疲惫,眼角边上有了细密的血丝。 打开食盒,青璃取出准备好的几样酒菜。每次都是鸡汤补身子,毫无创意,她这次亲手做了小米粥,几张卷饼和酱肉。旁边有水盆,净手之后,她递给淳于谙一张卷饼。 淳于谙有默契地接过来,吃得很香,青璃在一旁说着季悠一事,还有陈家一些铺子后续安排,对于此,淳于谙没有意见,一切交给她打理,他一直很放心。 “我们安插在大秦的探子,还是没送过来消息?” 青璃派小灵去大秦打探消息,但是这次对方非常谨慎,每次要商议机密,都会选择密室,小灵也没得到有利消息。上次火烧大秦粮草,宇文鲲学聪明了,把粮草分几个地点存放,并且派士兵严加看守。 “没有一点消息。” 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动静,只能说凶多吉少,而因为陈家出事,有人散播流言,跟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己方也发现了很多大秦潜伏在大周的探子。 长期混迹在三教九流,消息要更灵通,还有专门用来传递消息的铺子。如果不是对方狗急跳墙,想用流言扳回一局,也不至于这么快败露。 “最近大秦还会有大动作。” 几次小规模战争失力,大秦依然毫不气馁,对方手里一定有底牌,想要用一部分人马来摸清新阵法,只要能抗衡,在没有大规模出兵的情况下,淳于谙还在维持,目的是防守,非进攻。 青璃有不同的想法,按照大秦目前的情况,兵马,粮草,后备军需充足,而最近多次战败,绝对有猫腻,按照现在两方的实力,输赢上不会相差太悬殊。而耶律楚仁脾气阴晴不定,宇文鲲有名的不按常理出牌,或许几次战败,是想己方放松警惕,一般这个时候会有自大,轻敌的心里,若是下一次,大秦开始展现实力,己方没有心理准备,定会惨败。 这点,淳于谙不是想不到,在边关多年,早已经从当年的年少轻狂,变成如今的稳重。他想尽快把大秦赶回泗水关,不过此事不可急于求成,那就落了下乘。 不论如何,大周都要做好万全准备,攻破泗水关需要时间,大周兵马也需要粮草,军需,所以青璃今年的担子很重,她没有太多时间,必须尽可能在北地展开新粮种的试验。 空间里的种子,她有信心,但是有一点,在空间里,只要撒上种子,稻麦都会自己长出来,不用浇水,不用驱虫,也不必担忧天气,而在北地,土地的肥沃与贫瘠,气候问题,很多都是不可战胜的,能不能成功,对她来说,有七分看天意,老天肯不肯给面子。 “对了,我发现了一种和大秦的枯叶类似的植物。” 青璃把自己的发现对淳于谙说了一番,那种植物可以用,但是战前,必须让士兵们喝上薄荷茶,若是有条件,每个人佩戴一个薄荷的香包,或者用薄荷水洗口罩,防止吸入毒气。 下次作战,可以杀个大秦措手不及,这种东西青璃没打算用太多次,对方也不是棒槌,只要在大周军队中有一个探子,肯定会马上发现解药,因为太过普通。 淳于谙把青璃抱在腿上,抚摸着她的头发,眼底深处带着心疼,当时她回到北地,他心里是欣喜的,因为二人距离近,以后只要想念,就有见面的机会。 实际上,到了平阳没多久,大战拉开序幕,他每天都在营帐和沙场中奔波,看望她的次数寥寥无几,每次都是她来大帐看他,带上精心准备的吃食,她还要陪着他一起操心城北大营的将士们。 淳于谙知道,自家小丫头在北地的呼声非常高,甚至超过了他,但是他心里有的只有骄傲,只有她,才能陪着他站在同一高度,有时候疲惫得挺不下去,想到她,立刻就会变得更加有力量,他在城北将士们面前承诺过,天下大定之日,就是二人成亲之时,要所有的将士们一起见证。 “因为我们定亲了,所以我是不得已的。” 青璃捂嘴,真不知道今日淳于魔头发的什么疯,她以为这些他会放到心底,不会提起来,她做的这些,开始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淳于谙,是为了自己四叔,四叔和淳于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为了自保而已。 时间一长,就觉得做这些很有意义,就像她当初的想法,来到这个朝代之后,总得做点什么,找点存在的价值,她现在最希望新粮种可以广泛推广,让北地的百姓们没有后顾之忧。 “真的是不得已?” 火光下,青璃的肌肤有一抹珠光色,脸颊带着红润,她的唇如粉嫩的花瓣一般,二人离得如此近,淳于谙的喉结动了动,他托起青璃的脸颊,嘴唇快速地印在她的唇上。 双唇相接,淳于谙感觉到那不同寻常的柔软,鼻尖萦绕属于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又一次迷失,原本引以为傲的定力已经粉碎的渣都不剩,他压下身子,想得到的更多。 青璃身子火热,意乱情迷,一个深吻,让她几乎没有力气呼吸,身子柔软,被空间改造过之后,总是很敏感,这点对她来说真是致命的。 好在淳于谙还有点自制力,二人又是在偏厅之中,青璃用手轻抚散乱地乌发,尴尬地轻咳,她快忘记自己来找他的目的。淳于谙的眼神里带着一团火焰,青璃低垂着眸子,不敢看他的双眼,平日他总是冷冰冰的,只有这时候,让她觉得好像要燃烧起来一般。 “喝杯茶水。” 青璃的唇已经红肿,看起来更像一颗鲜美的果子,淳于谙强迫自己克制,站起身,给她倒茶,沙哑着嗓子说道。 “恩。” 青璃有些害羞,虽然这种情形不是第一次,她是羞涩刚才自己有了感觉,想要扑倒他,恨自己怎么就不能矜持一点。 二人静默地坐了一会儿,方侍卫及时打破了这种气氛。 “少主,少夫人。” 方侍卫进门之后,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以为二人要在内室,结果发现少主和青璃坐在偏厅的沙发上,这种时候本不应该打扰,无奈他猜拳输了,只得抓抓头,硬着头皮进来回禀。 “什么事?” 方侍卫进来,淳于谙立刻换了一副面容,面色沉静,眼眸幽深,“是不是下午让你去办的事情有了消息?” 青璃见二人似乎有要事,她站起身告辞,还要回去准备枯叶和薄荷,争取下次两军对垒时候能用到。淳于谙站在大帐口,一直看到青璃的身影渐渐地模糊,久久不愿意转身。 时间一晃就到了二月底,青璃一直到等候京都车马,铺子装饰一新,牌匾已经上好,消息散播出去,每天都会有人来问具体开张的日子,但是因为货物没有到,自家这边比较被动,一直没给出具体消息。 按照沈冰雨写信上的日期,这两天就应该到达平阳,她要看第一天百姓们的购买能力,决定以后到底进多少货物,同时她也准备了一些玉器,这次托威远镖局护镖,运送到京都,这么一来一回,不跑空车,可以节约点成本。 等啊等,盼啊盼,到三月初一这天,车马总算赶到了平阳。领队的人青璃认识,竟然是香草,她没想到,小雨姐会让香草过来掌管送货。 “小姐,您还认得奴婢吧?” 香草从马车下来,表情讪讪地,当初因为想留在鲁进身边,所以没陪着小姐回到北地,她心里始终有一道坎,觉得对不住小姐,也对不住少将军。 在汝阳渔村的日子很忙碌,鲁进每天都在忙着造船,都是香草伺候饮食起居,尽管她做了表示,鲁进无动于衷,整个心思全扑在造船上,让她有点伤心。 香草觉得,她也应该做点事情,而不是整日围着鲁进转。这次护送货物,因为她会武,主动找沈冰雨请缨,把原本的红豆,换成了自己,她想来北地,见小姐一面。 “说什么傻话,当然认得。” 香草这个丫鬟,办事很是机灵,如果不为情所困,用着还算得手。青璃笑咪咪地点头,让于嬷嬷等人去铺子看着人卸货,今日摆放整齐,明日就可以开张,时间紧迫,就不选择所谓的良辰吉日。那些海鲜都有保质期,早一点售出就能更新鲜一些。 “香草,我算日子,以为你们二月底就能过来呢。” 青璃让麦芽上茶,麦芽和香草也是熟悉的,忙不迭地打听京都的情况,“府上还好吗,听说新换了府邸,比原来的院子大上一倍呢!” “京都一切都好,奴婢身上还有几封信。” 香草说着,从身后把包袱拿下来,解开。青璃揉揉额角,确实是几封信,但是每封信都很厚实,放在手里沉甸甸的,其中有皇后阮冉冉的信,还有家人的,好姐妹水零欢,赵羊羊,刘花生等人,每个人都写了十几张信纸。 “咦,怎么还有桃花眼的?” 最后一封信的字迹,青璃认得,上面写着白若尘和水零黎的小字。这二位在年后就出发去了南边沐阳吧,还不忘记写信问候她,算是讲义气。 “这……车队刚出发,就在路上遇见了世子和世子夫人。” 新皇耶律楚阳登基,母族平步青云,更上一层楼,白若尘也有了自己的封号。香草眼神闪烁,想起二人的样子,头皮发麻,白若尘水零黎二人知道到底被谁黑了,说回来会找自家小姐算账,以后小姐和少将军成亲那天,大闹喜房,给二人好看,早晚要报复回去。 “哦,他们还真能拖延。” 青璃掐指一算日子,二人至少是逍遥过了正月十五才出发,平阳军情紧急,还需要大笔军需,也不能总让她当冤大头,南边的小国有胆子侵略,必须得教训一下,放点血才是。 “哦,对了,你看到麦冬没有?” 若是同走官道,很有可能碰上,麦冬带着丽莎乘坐马车,现在应该也已经到京都了。 香草摇摇头,刚出发没两天,京都那边就下了大雨,因为马车上的物品怕受潮变质,众人商议,就在客栈等了两日,一路上总遇见不太好的天气,这才有些耽搁,最后众人是抄了小路过来的。 “小姐,这个是沈小姐给您的试吃装。” 香草喝了一杯热茶,浑身哆嗦,京都那边草木已经枝繁叶茂,北地柳条刚刚抽青,还要穿夹袄,早晚温差太大,夜里在马车上得靠着炭盆取暖,她有点不习惯,若不是习武底子好,定是要染上风寒的,一路上没带太多衣物,后来又走小路,一直到凤阳才买上成衣,穿在身上大小不那么合适。 烤鱼片用油纸包好,青璃打开用手撕了一块放在嘴里,发现味道很好,很鲜又不腥,稍微有些发甜,很合胃口,还有另一种是根据北地百姓们的喜好做的,上面撒了辣椒面和芝麻,看着很有食欲,麦芽也跟着直呼好吃。 “汝阳那边一切都好吗,我收到小雨姐的信,信上说还在建造房子呢?” 青璃让麦芽去给香草准备一套合身的衣物,一路风尘仆仆,也要洗漱一下,好好休息,趁着这个时间,聊聊琐事。 “恩,咱们伤兵基金的银子很多,又有一些伤兵加入进来,地方不够住。” 伤兵们很多不是单身,还有家人,不可能自己来做工,有的拖家带口,媳妇和小娃一起过来,必须给安排单独的院落,房舍就有些不够用,沈冰雨的意思,以后家里的作坊都集中在这里,多建造点屋子总不会有错。 为了节约成本,伤兵们自发造了两条小船,时而下海捕捞,在汝阳渔村的日子真的很好。日出而作,遇上阴天下雨,气候不好,家里的作坊就会停工一天。 在海边唯一有些的难的就是吃水问题,后来也得到了解决。海里物产丰富,那些鱼虾,螃蟹都不是稀罕物,想吃就吃,沈冰雨和汝阳的屠户签订协议,几天就会送过来一头猪,伤兵和做活的工匠们吃得很好。 过年的时候,沈冰雨给众人发了荷包。有银子,吃得好,众人干活很卖力,偷奸耍滑的都没有,有些工匠做到天黑才散,还是沈冰雨劝他们早点回去休息,可是匠人们不肯,都是实在人,就想好好的做活。 这么多匠人,也有过担忧,在渔村生活了半年,觉得把这里当成了家一样,每个人都是亲人一般地相处模式,偶尔磕磕绊绊并不会影响感情。 沈冰雨承诺,只要众人愿意留下来,这边可以签订长期的工契,一艘船造完之后,试水成功,还有建造船队。匠人们想到他们手下的船可以远渡重洋,到另外一个神奇国度,就抑制不住内心地激动之情。 京都开展很顺利,青璃点头,小雨姐能干,京都周边的伤兵安置妥当,可是北地还没有着落,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有一部分已经不能去打仗,严重的丧失了劳动能力,她还要想个法子,在这边也建立作坊,有什么北地的特色,贩运到京都,两边交叉运货,节约成本,也能给伤兵一个好环境。 有什么是对体力要求不太高,而又赚银子的项目,青璃还得细想,这个后续要做打算,早晚也要安置妥当,也是为城北大军们凝聚一份士气。 “香草,我小姑,小姑夫也在渔村吧,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小姑莫桂兰去了良久,没有回来过年。青璃知道她嫁了一个偏心眼的恶婆婆,后来自家有了银钱,那婆婆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平日多有讨好,小姑的日子过的不错,在镇上也买了屋子。 上次写信回来,只道汝阳不错,海边也清净安逸,正好小姑夫会做木匠活,就留下来,如今小姑帮着沈冰雨一起管账,听说做的还不错。 “奴婢问过,但是听说要等着新船试水之后。” 现在处于收尾阶段,所有工匠都对新船抱着很大希望,众人每天忙碌,耐心地等待最后结果,这艘船原本的预计时间是两年左右完工,在初期设备不完善的情况下,能把时间缩短一年,都是齐心合力的结果,真是很了不起。 小姑有打算,青璃也不细问,正好厨房端来了饭菜,又准备热水,青璃让香草垫垫肚子,好好洗漱一番。总归是服侍她一段日子,也有点主仆情谊,她还是要照顾一下。 铺子那边在铺货,青璃想晚点过去看看,她拿着香草带回来的信走到内室,随手拆开白若尘的那封,满篇都是数落她罪过的,耶律楚阳登基之后,白家水涨船高,白若尘也从原来的闲散人员,变成了朝中官员,每日天不亮就要上早朝,他在吏部挂了一个虚职,年前就在准备恩科的试题。 家里只有一个小娃小火,白府老太君正在催生,水零黎压力很大,每次逮到他就拎到床上造人,让他身心疲惫,这就罢了,好歹在京都,时不时能看到儿子一眼,被青璃一黑,一道圣旨就把他打发打到南部小国,一个不好没准就要掉脑袋,白府老太君怕白家嫡系无后,愣是把母夜叉水零黎送上,让他们夫妻二人路上千万别耽搁造人。 白若尘无比悲愤,觉得自己是误交损友,他坦言写这封信的时候正在抹泪,若是能活着回来,必须报仇,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对青璃来说,这一趟可不是苦差,公差外派,公款消费,还能带家属,路上不着急赶路,可以游览一下大周美景,体会各个地方的人文特色,总比在京都苦哈哈地每天早朝好,白若尘真小气,一点也不能体会她的良苦用心。 ------题外话------ 今天是大年三十,小莲祝美人们羊年大吉大利,财源滚滚,无论上班还是上学,都能天天开心,笑口常开,每天都美美哒 鞠躬,感谢美人们陪伴我的日子,真开心一路有你们,我们一起从2014走到了2015,你们总是谅解我的不足,一路默默支持我,我都记在心里,么么哒   ☆、第004章 流放 京都的货物运送来,青璃心里也就放心一半,等到了阳春三月,平阳天气也会暖和一些,她真怕那些烤鱼片和手撕鱿鱼会变质,找借口留在家里库房一部分,都被她放在了空间里。 这样也有不方便的时候,她在平阳还好说,能根据店铺售出情况补货,若是回到凤阳,就没办法掌控,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凤阳同样开一个铺子,两边的库存可以串换着售卖。 除了一些吃食,还有手工摆件,在铺子里专门设立一个柜台,有简单一些的,价钱便宜,还也有那种用贝壳拼起来的,费时费力,价格自然要高上一些。 这些贝壳所做的物件,种类丰富,有裱画的边框,屏风边框,花盆底座,还有各种饰品,钗环,耳坠,项链,不是金银之物,戴上就图个新鲜。 青璃在现代的时候,很喜欢这种贝壳拼起来的首饰匣,风铃,伤兵们做得件件过关,都是完美的工艺品,她去铺子里就立刻看上了好几样。 新铺子还是由富顺出任大掌柜,账房是凤阳的老人,伙计是原来陈府铺子留下来的,青璃观察一下,发现此人有些小精明又不失厚道,她让韩霜在铺子里跟着帮忙,到底是女子,行事细致一些。 开业那天,生意火爆,那些吃食卖得一般,反倒是摆件更受欢迎,不过青璃对这个不看好,这些大户人家买来玩,就是图个样式,以后新鲜劲过了,就扔到一边去了,只有吃食,卖得好了,是永久的生意。 平阳城百姓的消费能力还算可以,烤鱼片刚出来,一片就要二百文,顶半个月的生活费用,但是这些人很多没有吃过海鱼,也咬牙省下一些,买点尝味道。 北地百姓还是很认可辣味的,没有辣嘴里就吃不来滋味,原味的只有小娃喜欢,闹着要买,做爹娘的狠狠心,铜板不够,也有三五个人合买的,到时候大家一分,以后别人提起,也能说道几句。 这些烤鱼片在京都卖得很是便宜,在北地翻了好几番,香草在心里算了一笔账,路途遥远,要刨除车马费用,这就是一笔银子,还要住店,吃饭,怎么也要用个几十两,光靠吃食积少成多,想赚大钱也不太容易,若是加上摆件,那肯定没问题。 青璃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赚多少银子,只要能保证收支平衡就好,因为路途太长,路上肯定是有损耗,夏日炎炎,保质期也会缩短一些,这些都是这个时代她解决不了的。 新铺子一开,总有跟风之人呢,自家的货架,在午时之前就销售一空,下午只得打烊。富顺对此并没有多乐观,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只能代表有一个好开头,日后如何,还不能确定,还是得看长期积累下来的口碑。 香草着急赶往京都报告情况,在三月初二的晚上就出发了,来去匆匆,没有时间观看塞外的景色,这会儿平阳城内比较潮湿,街道上都是泥水,天又寒,确实没有什么好景色。若是等到下次来,这边春暖花开,青璃答应到时候带她游玩一番。 走之前,自家的一些金银玉器被带到车上,青璃把从大秦打劫的一些比较常见的胭脂水粉,书画古玩等,送到京都销赃,那边人购买能力巨大,离平阳又远,不用担心出岔子,还能有回笼资金。 这次家里有车队,青璃想送人的东西就多了,她抓紧时间在空间里给文氏准备了几套衣裳鞋袜,一匣子首饰。收到皇后娘娘阮冉冉的信,信上问候青璃在北地的生活,冉冉姐已经贵为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信中没有一点架子,二人私下的称呼还是沿用她未曾出嫁之时的。 后宫没有想象那么空虚寂寞,冉冉姐的日子过的还算好,她在后宫里种了几颗果苗,等待秋天收获。平日里耶律楚阳忙于政务,她有时候也会出宫,回娘家看看,一般不会过夜。现在她身子贵重,宫人们都当祖宗侍奉着。 因为有之前小产一事,阮冉冉对肚子里的孩子很是看重,有一段日子抑郁,惊弓之鸟一般,有人走近,她就觉得对方是想要陷害于她,整晚睡不着。 耶律楚阳有一次晚上回来,见她睁着眼睛看着床帐等待天明,心酸的不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没有人看好他这个透明人一般的皇子,只有她不停地安慰,一起经受风雨,共同进退,为此失去第一个如珍宝的孩儿,她也差点再也不能有身孕,多亏了青璃施援手。 阮冉冉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人也迅速消瘦下去,加上心理压力大又无处倾诉,人也变得沉默,耶律楚阳发现之后,默默地陪伴,拒绝了朝中官员提出的选妃,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她。 冉冉姐在信中说,一切自有天意,孩儿也是,都是缘分,每次这样想,就慢慢从抑郁中走出来,心境豁达。这次写信问询在她在北地过的如何,她时常招姐妹们进宫说话。 水零欢还是那样咋呼的性子,每次来信都要数落青璃,现在天风书院开课,她又在学礼仪,这次又换了先生,比之前宫里出来的那个嬷嬷还要严厉,人家刘花生成亲脱离苦海,水零欢自己还在挣扎中,好在有赵羊羊陪着一起受苦,二人有时间就去萃华楼逛逛,寻找新鲜物件,而赵羊羊还是着迷一般喜欢羊。 每次看到来信,青璃总会不自觉地发自内心地微笑,信上说的每个场景,都出现在脑海里,有时候做梦也会梦见,梦里在肆意地欢笑,那段最悠闲的岁月。 所以这次,家中的车马有空余,青璃尽可能的搜罗北地的一些特色,摆件,挂饰,还有大秦风格的毛毯,纱帐等等,装了两辆马车,全是送给众人的礼物。 三月初三,是传说中王母娘娘的生日,一大早,下人有婆子来请假,想去玉塔寺烧香,青璃立刻应允,她心里知道,今日不但是王母娘娘寿辰,也是京都开恩科之日。 莫子归起个大早,实际上,他应该是一夜未睡,不过是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影响,他穿戴整齐,眸子淡漠如水,一点没有学子将来参加科考的紧张情绪。 昨日晚上,麦冬和外海公主丽莎才到京都,尽管鬼罗刹早就收到了消息,他还是决定召见麦冬,和小妹已经有半年多未见,心里有些想念,他问麦冬回答,说着生活的点滴,小妹现在也成了捕快,还能帮人分析破案。莫子归淡淡地摇头,冷漠的眸子深处,夹杂着一丝温柔,麦冬一直低垂着头,能让主上有如此表情的,恐怕也只有自家小姐。 言谈之间,莫子归比较关心平阳战事,当然,这还要靠淳于谙,既然是未来妹夫,总有一点才能,光靠那张面瘫脸和护国将军府的背景,对自家来说,没有什么诱惑力,他是看到小妹喜欢,才忍住没有出手。 淳于谙是个人才,莫子归对这点给予肯定,不然当初两家定亲,他也会拼尽力气强烈反对,让他稍微有一点不满意的地方,就是淳于谙太正直,而他更欣赏心狠手辣之人,例如宇文鲲,只是作为未来妹婿,宇文鲲显然不合格。 早膳时分,偏厅内,爷奶,二伯二伯娘,四婶早已经等候多时,众人一脸紧张之色,爷爷莫福来破天荒地没有拎着烟袋锅子,见到莫子归进门,一脸淡然,原本的安慰之言,卡在喉咙里。 自家就是庄户人家,莫福来在心里,也希望家里能出来一个光耀门楣,当初家里穷,没有供得起小儿子考举人,这么多年他虽然心里不说,也不是没有遗憾的,好在孙子争气,轻松考上举人,今日又是个重要的日子,如果考上进士,家里又多出来一个官儿,莫家族里,已经很久没出来过文官了。 “大小子啊,今日人多,咱得早点出门,别误了时辰。” 二伯娘也想着勉励几句,看莫子归淡定地喝粥,只得转移话题,听说耽误了时辰的考生不能入内,这也算是赶考的第一个试题,今日车多人多,还是要提早出发。 “你二伯娘说的是啊。” 莫子归要考进士,是全家这么年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奶奶李氏也是一夜未睡,辗转反侧,和老伴说个不停,回忆当年的苦日子,没想过有一天,家里的情况翻天覆地,子孙有大出息。 到底是长辈,莫子归停下筷子,对着爷奶点头,看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安,他破天荒地安慰了一句,“爷奶,二伯二伯娘,四婶,你们安心,我有把握。” 就这么一句话,淡淡的,没有吹嘘,却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众人的脸上神情缓和了一些,又开始担心莫子归的身体,恩科等同于会试,四书五经,策问,诗赋每场要考三天,原本按照大周的考试习俗,是黎明前进场,最后一天出考场,但是考虑到和早朝有冲突,特地改成辰时进场。 每个进场的学子都要被搜身,笔墨纸砚,在考场中已经准备,吃食也会有专门的人分发,这就避免了有些人想要在吃食中夹带,作弊抄袭的问题。 但是每人只有一方逼仄空间,恭桶都是在身后不远处,三天不能出来,有很多学子身体上受不住,晕了过去,提前被送出考场,错过考试,这是一大遗憾。 “子归啊,听说不准带吃食,四婶给你准备几片老参。” 四婶陈氏让丫鬟莲子送上荷包,这可是百年人参,青璃在皇家狩猎场一共得了两株,送给她一株,平日舍不得用,在生产的时候,为了补充元气,狠心切了几片。 “是啊,大小子,带上,万一觉得没力气就泡水喝。” 奶李氏看到参片,这才想起来,一拍脑袋,“还有那个清凉的薄荷膏,我记得璃丫头留过几盒,找出来带着,万一觉得头疼,舀点抹在太阳穴。” 考场里阴暗,从早到晚一直点着油灯,眼睛也受不住,提前上交考卷等于放弃考试资格,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要在里面呆够三天,这是其中的一门而已。 莫子归淡然地喝了一碗粥,用了一些花卷和小菜,这才站起身用清茶漱口,看着家人跟着他忙上忙下,只不过三天而已,用一天的时间答题,剩下两天闭目养神,不过在那种地方条件恶劣,四处不通风,还有一种恭桶里的尿骚味儿,这对于有洁癖的他难以忍受,那些分发的饭食,他是不会用的。 科考非常消耗体力,就是一向云淡风轻的大哥,从考场出来也是形容狼狈,人瘦了一圈,青璃听爹娘说过,所以频频走神,感觉一整天心不在焉,于嬷嬷麦芽说了什么,好几次她都没有听到。 这个时候麦冬已经到了京都,见到家里人,而香草也在回京的路上,以后建立自己的商队,南北走货,加大贸易往来,自己想要给京都送点礼物就方便多了。 送麦冬离开的时候,因为只有一辆马车,还有丽莎的行李,她减下去好多东西,京都有那么熟人,姐妹,她虽然在北地,心里可是惦记呢,但愿下次见面的时候不要生疏。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到了三月初六这一天,算算时日,大哥已经考完四书五经,等待下一门科考。青璃相信大哥的实力,绝对有资格参加殿试,至于排名,那就看新皇耶律楚阳的意思了。 天气开始暖和起来,有些百姓们脱去厚厚的棉袄,换上薄款的小袄子,平阳城恢复以往的热闹,战争并没有给这个边陲大城带来什么影响,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唯一不同的,街道上巡逻的士兵开始增多。 陈公子最后不得善终,百姓们明白真相之后非常心痛,现在几乎没有人提起这个话题,人们很刻意地压制住情感,陈府也失去了往日的奢华,变得破败起来,被官府贴上了封条。 季盼仍旧不知所踪,成为官府通缉要犯,各个闹市的公告栏上,都贴有她的画像,以前当凤阳知府千金的时候,一直很想有个好名声,仅仅被一些富户知晓,现在可算满足了季盼的愿望,震惊北地,只要她出现,估计北地的百姓们都能认出,官府特地从陈府钱财中拿出五百两银子作为悬赏,财帛动人心,民间曾经有专门的小混混,组队寻找季盼,不过她就好比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 天气暖和,家里的生意也开始好转,青璃现在每天都要去铺子里转上一圈,看看营业额,二堂嫂生产,家里人让她回去,至少也要赶上满月酒。 就在青璃准备动身的前一天,知府衙门有官差来新宅找她,季悠想要见她一面。最近刑部下达了批文,南边沐阳城被屠城之后百废待兴,需要人手,有被暂时定罪流放此地的,要加紧出发,其余至于刑罚,刑部的政策比较放松,有点像现代的劳动改造,若是干得好,可以提前得到自由。 季悠要在三月初八出发,二人的交情说不上顶好的,但是陈公子死后,解决了青璃的心腹大患,还省下一个麻烦,她手上没有沾染一点血腥,又得到陈府庞大祖产,可谓是坐收渔翁之利。 得知季悠流放,青璃准备了一些吃食,衣衫,打了个包袱皮,里面放了几张银票,陈府大宅没有变卖,里面还有一些比较值钱的摆件,她没有动,万一以后季悠想回来,总要生活。 官衙大牢里,季悠已经洗漱过,穿戴整齐,只是几天未见,她的鬓角已经有了白丝,她才十五岁吧,刚刚及笄,原本可以成为一个幸福的新嫁娘,谁之一切变得太快,此刻她是孤苦无依的孤女,女犯。 “青璃,你来了,你看我这身衣裳好看吗?其实习惯了绫罗绸缎,现在才发现,还是棉布衣衫最舒服。” 季悠穿了一件淡色碎花的薄袄子,脸色憔悴,见青璃来看她,勉强勾起了嘴角,淡笑道,“我求你的事情,我的丫鬟……” “不会忘,放心吧,现在她在卿和堂,等一会儿就把她接回府去。” 青璃打算问问季悠的丫鬟有什么打算,想留在府里当差也可以,或者想得个自由身,嫁个好人家,有季悠给的二百两银子做嫁妆,到夫家也不会被轻视。 即便是杀过人,季悠还是如此善良,或许这就是人的本性吧,她现在要被流放,丝毫不担心以后的日子,想的最多的是她的丫鬟,还有未来可能赶不上青璃成亲。 “你有什么打算吗?” 听官差说,这些被流放的人,一路上都靠徒步,从北地到沐阳,山高水长,有的苦头吃了,遇上风霜雨雪也不会停留下来整顿,更不用提有什么好吃食进补,而到沐阳之后,会被分派一些苦力活计。 “暂时没有打算,到沐阳再看吧。” 季悠神情落寞地摇摇头,青璃已经多次表示,如果她愿意的话,流放都可以免了,那天之事,目击者季盼已经跑了,赵知府和官差都属于自己人,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好,不一定非要去南边受苦。 一个弱女子,原来还曾经是知府嫡女,即便是季知府对待季悠不疼宠,但是物质上也没有亏待太多,娇花一般的年纪,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能忍受一路上的磋磨。 “青璃,我知道你是好心。” 对于青璃的帮助,季悠铭记于心,她实在不需要什么陈家的家产,已经和赵知府表明,全部捐献给城北大营的士兵,也算她这个戴罪之人,唯一能做的一点点贡献。 未来,她还有未来吗?自从看到娘亲落入冰潭的一幕,她心已死,现在如行尸走肉,靠的是仇恨的力量,她恨季盼,所以会好好的活下去,无论再苦再难,都要活着,等着看季盼遭到报应。 劝说无果,青璃也不再做无用功,她把为季悠准备的包裹送给她,又给了官差厚厚地打赏,希望一路上千万不要薄待了,季悠不是能吃苦的村妇,也不是男子,女子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尽量不要淋雨,若是人平安到了沐阳,官差回来,还可以在她这里,领上一大笔赏银。 青璃记得,三月初八那天,送季悠离开的时候,平阳城下了一场雨夹雪,原本洁白的雪花,从空中落到地下,又变成了水滴,天气变暖,原来的积雪已经融化,从知府衙门出来的道路上,有大量的积水,地面也脏脏的。 这次流放的一批人都不算重犯,众人被捆着胳膊,跟着官差们一起走,前头的官差赶着一辆马车,上面放着一些粮食,锅碗瓢盆等物,以防止众人露宿山野没有吃食。 道路两旁,早已经等候一些平阳的百姓们,有流放人员的亲戚,也有特地来送行的。天阴沉沉的,雨雪交加,雪花透过车窗,飘落在青璃的手心,一股寒凉沁入心底。 大街上,隐隐传来哭泣声,有犯人的家人不住地拜托官差,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不过犯了一点小错,在牢里,好歹能探监,这要是要去了沐阳,三年五载都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送别的亲人们用布包装着衣物等,放到马车上,几名官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说什么,站在一旁,默许百姓们自发的送别仪式。 “丫头,你未来的路还长着,千万别想不开啊。” 青璃从马车上下来,送别季悠,已经有心善的百姓围拢过去,众人低声安慰,早发现了这个陈公子的真面目,总比守一辈子活寡强,姓陈的又是个大秦的探子,早晚有一天被发现,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现在虽说苦了点,好歹命是保住了,还能得一部分陈家的家财,只要挺过去,就一定会有好日子。 “是啊,你才及笄,还是个小丫头呢,等到沐阳几年,在当地找个婆家,好好过日子。” 有那大娘为季悠以后的出路打算,青璃点点头,没有时间愈合不了的伤痛,故去的人回不来,留下的人还要好好生活,她记得季悠娘在落下深潭一瞬间的眼神,不舍,疼爱,心酸,各种交织在一起。 季悠娘最后还把陈公子的小娃一起带到了冰潭,可能她不算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好的正室夫人,但是绝对是一个称职的娘,对季悠的疼爱到了骨子里,用自己的命,来给女儿铺路。 “以后的路,你就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好好照顾自己。” 该说的话,二人昨日都已经说完,受气氛感染,临别时,总是多了伤感的情绪。 “青璃,你一定要幸福,我希望在南边听到你出嫁的消息,可是你成亲我注定不能来了。” 季悠忍住眼底的泪水,尽量露出一个微笑来,她拉着青璃的手,隐忍着,眸中含着泪珠。真好,少将军不是陈公子那等人,是一个真正的英雄,不但受城北大军和北地百姓敬仰,还能对青璃体贴细致,这种男子是值得托付一生的。青璃很幸运,有家人的疼爱,少将军的爱重,未来一切会平顺,季悠嫉妒不起来,她是真的为青璃高兴。 “虽然你不能来,但是我希望你能收到我的信。” 和淳于谙成亲,那或许是几年后的事情吧,那个时候,或许季悠已经回来了,二人的双手交叠,沉默,心底都为彼此送上了一份最真的祝福。 流放的时辰快到了,赵知府也从衙门出来送行,交待官差们,一路上尽量让众人少受些苦,送给这些人一些药材。 天色阴暗,天空中飘落的雪已经完全变成的雨滴,一些没有穿着蓑衣的百姓们,身上被淋湿,头发上滴滴答答落着水珠,可是众人谁都没有离开,目送了一行人走在泥泞的雨水里。 “青璃小姐,奴婢也该走了。” 马车上,季悠的丫鬟这才下来,她穿着一身青布小褂子,头上戴着一顶小帽,做男子的打扮。青璃在卿和堂接她回来之后,她就表示一定要和季悠在一起,小姐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把她当下人,现在她就是小姐唯一的亲人。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青璃答应季悠,会安排季悠的丫鬟,不过这丫鬟对主子情深意重,有自己的打算,就算留住人也留不住心,不如就让她跟着,主仆二人也能有个照看。 “青璃小姐,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永远不会忘记,如果将来能有报答的机会……” 丫鬟抹了一把眼泪,话说了一半,又哽咽了,莫小姐已经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她还能有什么报答的机会,只能把恩情记在心里罢了。 “快走吧,不要离队伍太远。” 看着丫鬟的坚定的背影,青璃轻轻地叹息一声。季悠身边能有人照看,她也就放心了,以后的路,未来,谁又知晓会是什么样子呢? ------题外话------ 此处是来自2015的问候,终于是传统意义上的跨年,新一年美人们大吉大利,越来越美丽。 晚上码字,没有看上春晚,错失我的偶像冯巩老师的小品,回头看重播补上,大家抱抱,么么哒 现在外面鞭炮震天,终于有点过年的感觉了,嘿嘿   ☆、第005章 信徒 青璃上了马车,缓缓地跟在流放队伍后面,一直到众人出了城,这才让车夫掉转马头。拉开车窗,冰凉的雨滴落到街道上的青石板路,马车的轱辘在水面上倾轧而过,飞溅起一片片水花。 天色阴暗,受离别的愁绪感染,青璃没有什么精神,她已经得知季悠走之前委托官差对陈府家财的处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似乎季悠在碰见她之后,就没遇见过好事,开始是季府被抄家,后来是陈家,她有时候也在想,若是不认得季悠,那么命运会不会还是维持原来的轨迹,季悠还是一个不得宠的知府嫡女,总比现在家破人亡要好的多。 “小姐,这春雨太寒凉了,马车里也湿乎乎的,您还是喝杯姜枣茶驱寒吧。” 于嬷嬷从车窗的位置,往内挪动,又在红泥小火炉上拎下细嘴的铜壶,给青璃蓄满一杯茶水,马车车窗开着,外面的雨滴难免会飘落进来一些,靠在窗户边的坐垫都湿了。 春雨贵如油,可雨雪同下,春寒料峭的天气实在不招人喜欢,有那出门做活的百姓,被雨水淋湿,冻得哆嗦,来去行色匆匆,街道的某个小角落,蹲着带着土特产的乡下人,急于用自家的东西换点铜板,这种天,也没有人买,急得眉头紧锁,不停地吆喝。 “恩,你们也喝些,看这天儿,晚上恐怕还要降温。” 青璃接过茶杯,垂着眸子,卷翘地睫毛眨啊眨,心不在焉地小口抿着茶水。麦芽知道小姐心情不好,和于嬷嬷对视一眼,耸了耸肩,不知道如何安慰,心里着急,一时间找不到话题。 于嬷嬷使了半天眼色,眼睛差点没抽筋,麦芽也没领会精神,她面皮抽动,主动道,“小姐,您二堂嫂得个小女娃,满月宴您还回去吗?” “看看吧,或许赶不回去。” 家有弄瓦之喜,青璃理应回去庆祝,可是家里订的是明天,这种天气赶夜路,到了莫家村也怕错过时辰,平阳还有很多事,卖外海产品的铺子还要等着她跟进几天,做后续安排,一时间难以脱身。 除此之外,青璃想在郊县建立一个养殖场,多饲养鸡鸭猪等,以后也能供应城北大军的军需,靠采买,总不如自己养着合算,她现在需要在各个方面节约成本。 空间里都是野猪,大规模弄出去会引起怀疑,也不好总在家里的库房运出去,一直只出不进,家里的下人那边也不好解释,从各个方面讲,这个养殖场都要非开不可。 关外两国对战,退下无数伤兵残将,目前还在城北大营中,没有归乡,这些人有缺胳膊少腿的,也有轻微跛脚的,但是只要影响行进速度,就不可能再回到战场去,每日里看着曾经的战友们训练,他们情绪也不会好。 淳于谙在前线,每日里都有诸多事忙,根本无暇顾及伤兵,只能尽可能的,让众人退到后勤上来帮忙,可后勤不缺那么多人,大部分人还是没能安置妥当。 “小姐,您不回去也无碍,总之银七件是托人捎回去了。” 于嬷嬷点点头,宽慰自家小姐,“就是生个丫头,哪就那么娇贵了,人家生个小子也不一定办满月宴的。” 青璃正在垂头沉思下一步的打算,听于嬷嬷一说,她抬起头来,诧异道,“于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也是女子吧,难道还不愿意自己得到重视?”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于嬷嬷讪讪地,大周习俗就是这样,听说大秦那边女子还不如大周呢,更是没有节操的,可以把结发妻典当出去换银钱,等有了银子还能赎身,和买卖丫鬟一般,偏自家小姐重视。 “老奴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听说不是办过了洗三,还要办满月酒,将来有抓周,小娃娃办这么多酒席不好。” 该解释还要解释,于嬷嬷人老成精,赶紧自圆其说,找了一个相对能接受的借口。 其实自家也未必是为了办酒宴,就是想请族里人借着喜事吃酒,另外聚集在一起,商量春耕之事。青璃还没回村,听说族人有那勤快的,已经开始松土整地了。 这个时代,讲究多子多福,但是由于医疗条件限制,小娃夭折的也很多,一般在三五岁之前,都是先起个小名,大家族很多都在抓周那天起名,白若尘家的小火便是。 莫家族,无论是男娃还是女娃,都非常贵重,即便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也要适当地扭转一下,不过女子早晚要出嫁,属于夫家的人,就算是泼出去的水,这也是做爹娘的不那么重视的原因。 “于嬷嬷,大秦还真是蛮人的地盘啊。” 麦芽对大秦风俗不了解,等到了北地之后,接触新宅的下人们,偶尔也会听说过一些,开始她也没当真,三人成虎,大家都这么说,她也就信了。 听说大秦根本就不讲究人伦纲常,一个女子,死了丈夫,还可以嫁给小叔子,就像于嬷嬷所说,还有典当结发妻这回事,真是闻所未闻。 大周的男子们对结发妻相对要尊重一些,妾不过是男子的玩物,不过呢,民间很多男子对发妻不爱重,倒是对小妾疼到骨子里的,让庶子庶女一个劲的蹦跶,家风不正。 耶律楚阳上位之后,快速制定一条律法,宠妾灭妻者被人举报到衙门,三十大板,另外,民间禁止娶平妻,小妾不得扶正,也就是说,当了小妾,这辈子只可能是妾,就算是男人亡故想要改嫁,也是妾,这一点,可谓严苛了。所以说女子千万要自重,爱慕虚荣,走上小妾的道路,一辈子抬不起头也永远翻不了身。 对庶子庶女也有一系列的政策,庶子不可继承家产,除非家里没有嫡子,记名在嫡母名下,必须得到嫡母同意。可以说,政策一出,彻底保证正妻以及嫡出血脉的利益,京都最先开展起来,那些富户家里惯于宠妾灭妻的老爷们,也乖乖回到正房,不敢触霉头,真有那正妻告到了衙门,那富户被打得屁股开花,那叫一个惨! 说起习俗,青璃也能跟着聊上几句,她去过大秦泗水关一次,因为整晚专注于打劫,关心的都是银子和金银珠宝,若是说还有什么印象,恐怕就是那个富户老爷搂着两个小妾寻欢之事,男子风流,无关年纪,都垂垂老矣还惦着梅开二度。 马车转了一个弯儿,撞上了街道两侧的青砖,突来的颠簸,让于嬷嬷脑袋磕到了车窗旁边,她揉着脑袋,念叨着,“小姐,这辆马车就是不如您原来那辆。” 于嬷嬷所说的是青璃习惯坐的,因为麦冬要到京都去,就让给了她和外海公主丽莎,想着这一路太远,也能坐着舒服一些,现在这辆马车是后来打造,减震设置不太好。 “咦,这不是府上的张婆子吗?现在是当值的时间吧,她咋又出来了,还鬼鬼祟祟的?” 头碰到了车壁,于嬷嬷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立刻看到一个青色袄子的背影,那个张婆子走路很有特点,外八字,才四十多岁,就像个小老太太,也是个矮胖子,平日里新宅下人们总是打趣,说二人像姐妹,于嬷嬷每每听到都会撇嘴,她可是京都高门出来的婆子,能和这种市井中的人一样?就是气质上,她也甩了张婆子几条街,能说出这样话的人,真真是没见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张婆子?不就是二门处那个。” 新宅的下人不多,多半是老弱病残,这个张婆子是后来进入的,听说府上有人介绍,她死了男人,是个寡妇,又没有人倚靠,过的日子惨兮兮,府上正好缺人,有人帮着牵线,管家也就心软答应了,平日在二门上看门,跑腿送信,也不是重要活计。 “小姐,要不老奴下去看看吧,总觉得有点啥事呢,这婆子不能是大秦探子吧?” 因为总是有人说二人像姐妹,于嬷嬷嗤之以鼻,心里就记恨上了,抓紧一切机会上眼药,直接找最狠的地方戳。这人签订的是活契,所以一直在二门当差,青璃对这种人不太信任,不会让人进入到院子里。 “让车夫停下马车,你跟过去看看。” 青璃点头,她倒是不认为对方是大秦探子,新宅里也有淳于谙的隐卫,若是有不轨之人,早就被发现了。不过这个张婆子前几天三月三还在请假,说是上香,管家还说呢,最近总找机会出府,有时候回到府上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 于嬷嬷下马车之后,青璃斜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沉思,从陈公子身上偷来的鸡血石印章,还在她身上。研究良久,也没有发现其作用,陈府所有的宅院查找遍了,挖地三尺也没发现宝藏,后来和淳于谙交流过,他认为这并不是开启宝库的钥匙,而是钱庄特殊印鉴。 大周大秦很有多钱庄,汇通钱庄,四海钱庄等等,从印鉴上来看,并非是一般的玉佩,而是贵重的鸡血石,那么钱财肯定是存在一个相当有实力的地方,至少是值得信任的。 青璃对陈公子了解不算多,想要逼问一些事实,被季悠抢了个先,再也没有给他张口的机会,看来这枚印鉴的作用,还要慢慢调查,只要想到,或许有大笔的钱财没到她手上,青璃就肉疼,放在别人手里,哪有自己拿着安心。 等候良久,于嬷嬷这才从小胡同里出现,三步并作两步,弄堂里都是泥土路,她的鞋上已经被泥水浸湿,衣裙上也有成片的泥点子,雨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把脸上涂抹的白粉儿冲洗下去,露出一张暗淡的脸来。 “于嬷嬷这是咋了,和丢魂一样,难道说那边有啥猫腻?” 麦芽顺着车窗对着于嬷嬷招手,让马车靠近几步,停在弄堂口。于嬷嬷一身湿地上了车,抖了抖,麦芽赶紧递上茶水,“于嬷嬷,你说你急什么啊。” “先回新宅再说。” 于嬷嬷咽了咽唾沫,对着车夫喊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是滚烫的,她脸色一红,讪讪道,“小姐,这个张婆子怕是不能留着,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青璃很好奇,于嬷嬷满脸不可置信,似乎看到听到了什么,但是她不说,青璃虽好奇也没有追问。 马车很快到了新宅,在二进门,留守的是另一个婆子,据这个婆子说,张婆子总是找借口说自己不舒服,有点女子隐秘的病症,想要出府去看,让她帮忙顶班,当然是有偿的,会给她一部分银钱,同是女子,得了隐秘病症,这也说不出口,婆子就答应下来。 到了小院,青璃叫了水,她自己洗漱一番,让于嬷嬷和麦芽整顿,等她洗漱妥当之后,于嬷嬷麦芽也换了一身新袄子过来服侍,用干布巾帮着她绞干头发。 出去折腾一趟,青璃有些疲惫,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爆米花桶,一边吃一边抬眼看于嬷嬷,“怎么,这个张婆子为啥不能留?” “这,您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让老奴可咋说呢。” 于嬷嬷耷拉着脑袋,组织语言,这件事既然知晓,就要揭穿,不然少将军得知她隐瞒什么事实,肯定要被重重惩罚,季盼随手就变拍飞的情形历历在目。 于嬷嬷觉得张婆子鬼祟,觉得其中肯定有事,大秦探子是随口胡编的,就这么蠢笨一个婆子,如何能做探子?不是死契,得不到重用,能得到的无非是自家小姐什么时候离府,回府的消息。 张婆子打扮还不错,一身提花的袄子,打着一般油纸伞,扭来扭曲,于嬷嬷怀疑她是去偷汉子的,就跟着她的背影,进入到一家宅院。 说来也巧,那家没有关大门,等进去一看,不只张婆子一人,有很多男男女女,年纪在三十岁到五十岁之间,每个人都打扮整齐。 于嬷嬷疑惑,就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这时,隔壁院子有人探头,正好把她抓了一个正着,鄙夷地看着她。于嬷嬷不明所以,所以给了对方一个打赏的荷包,就说自家有个妹子,总是找借口来这边,她觉得有情况,这才跟过来看看。 那家妇人见她不像说谎,这才如实道来,隔壁人家的宅院,是被出租出去的。因为在弄堂口最后一家,位置比较隐蔽,就被用来做民间的一个组织。 妇人家挨着,多少知道一些内情,这组织宣传一种思想,开办人好像是哪个寺庙的一个和尚,说自己可以发功,有特异功能,呼风唤雨,可以预知未来云云,蛊惑人心,自我神化。 这个和尚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帮助一个妇人医治好了一些毛病,从这之后,便多了不少信徒,有男有女,隔一段时间都要在此地聚会,学习功法,主张什么阴阳调和论,说白了就是在此地乱搞男女关系。 这和尚每次发功之后,都会挑选一名虔诚的信徒,今日正好挑选的是张婆子,于嬷嬷在隔壁这边,都能听到呻吟声,比花楼还开放。 虽然听上去有些可笑,却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进来,妇人因为讽刺一句,就被这些人攻击,说她死后下地狱,而这些人都会到天堂上,因为和尚是神明,他们都是伺候神明的人。 简直就是狗放屁,说白了还不是要交一大笔银钱,妇人什么都不信,也不信鬼神之说,都说有鬼,谁见到了? 于嬷嬷说完之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喝了一大杯茶水,心里也觉得不可思议,要不要智商这么低啊,和尚说自己是神,她还说自己是王母娘娘下凡呢! 青璃听后满脸黑线,这古代也是奇葩遍地啊,她擦擦额角的汗珠,不知道怎么回应,脑海里只有两个字“邪教”,光靠着阴阳双修,就可以上天堂了?戏班子唱戏都没有这么奇妙的事。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听说这个什么组织刚成立不久,一片区域的百姓们已经沦陷了。若是长久开展,败坏民风不说,还能对百姓们施行精神控制,这些愚民最好利用,不是让干什么都行了。 在古代,不说提倡民主科学,可也不要这么没定力,青璃揉揉额角,有些无语,这样的事情应该交给赵知府处理,她无能为力。 “小姐,您说外海传教士在京都挺多的,也没见谁信了,出来个和尚,捧得自己成了神,就有人跟风,听说那个夫人,就是姓陈的大婚之日,那个黑胖的,您知晓的那个,也加入了组织。” 黑胖的?那不就是那个比较讨厌的,冬梅夫君的嫡母,和陈公子家里是邻居。青璃抽抽嘴角,那个妇人恐怕不是信神,是单纯找乐子去了吧? “小姐,奴婢长这么大,头一次听说这种事。” 麦芽红着脸,快要把头垂到胸口处了,仔细一看,耳根子都红了,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她一个做丫鬟的都想不通。 天下之事,无奇不有,这么一想,也没有什么可惊讶的。青璃小憩了一会儿,外面的雨还在下,她听着雨水敲击在屋檐的声音,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又发了汗。 这种天气,定是给城北大营的士兵们带来不便,青璃看过士兵们的营帐,比较简陋,帐篷里连个床板都没有,睡的地方也是用稻草铺起来的。 下雪天还好,下雨天,雨水会从泥土里渗透进去,营帐发潮,士兵们睡着潮湿的稻草,很容易生病,所以即便是晚上不用点炭盆也能入睡,青璃依旧提供着,把稻草烘干一些,这样睡得舒服。 醒来之后,已经到了掌灯时分。青璃伸伸胳膊,到偏厅中,麦芽正在沏茶,回身见自家小姐起来了,道,“小姐,您这一觉睡得够久的。” “是啊,这几天事太多,又没来得及歇晌,有些疲惫。” 青璃坐下身,接过麦芽的茶杯,轻轻地对着杯子里滚烫的茶水吹气,四处环视一下,问道,“于嬷嬷呢?” “估摸小姐您也快醒了,于嬷嬷去端饭了。” 麦芽把桌子拾掇一下,果盘等端到小几上,也就是一炷香的工夫,于嬷嬷拎着食盒进门,“这鬼天气,刚才又变成雪了。” 傍晚时分,比天明时多了寒意,于嬷嬷撩着门帘进来,偏厅立刻钻进来一股冷风,泥土的腥气和落雪的清新,杂糅在一起,青璃立刻精神一震。 晚膳还是简单朴素的几个小菜,有青璃想吃的香酥鸡,葱爆海参,炸春卷和素炒豆芽菜,一个嫩嫩的菠菜丸子汤。最近都是于嬷嬷和麦芽陪着她一起用膳,三人有说有笑,边吃边聊,京都时候的规矩,早就被忘在脑后,在北地,怎么肆意怎么来。 “小姐,老奴去厨房的时候,看到了张婆子,她还有脸打招呼。” 于嬷嬷气鼓鼓地,发现了这等事,这婆子肯定要赶出去的,但是话也不能明说,已经通知好了管家,找一个妥当的借口,把人弄出去,省的以后破事被揭发出来,带累自家小姐,真是不省心的。 “恩,这种事也不好明说。” 青璃夹了一个炸春卷,放在嘴里,味道很不错,里面是细腻的豆沙馅,外皮酥脆,是赵知府送过来的厨娘做的,那人最拿手的就是这类吃食。 吃饭期间,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青璃打算等明天让家里的管家想个法子通知官差。就是不知道这算不算民间非法组织,赵知府会不会管闲事。 父母官真不好做,挂着官衔在身,管的都是鸡毛蒜皮,难怪这些官员都削尖了脑袋做京官呢,在京都,进入六部任职就好的多,官职大些的,除了要按时早朝之外,绝对没有这方面的烦恼,要操心的也就是人情往来,只要能抱上大腿,未来可谓是平步青云。 四叔莫如海官拜二品辅国将军,虽说和他自身军功有关系,但是不可否认,四叔有从龙之功,从开始就是新皇耶律楚阳这边一派,早早站队,没有做墙头草,现在新皇登基,自然得到重用。 今天是三月初八,也是大哥第二场科考的开始吧,也不知道京都有没有下雨,一考就是三天,若是下雨阴天,晚上受了寒气可怎生是好,现在正是京都的雨季,但愿老天能赏脸。 “小姐,您可不用担心大少爷,大少爷才高八斗,皇后娘娘信上不是说了,皇上都看好呢!” 于嬷嬷舀了一口汤,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早就被忘记在脑后,她发现这样也不错,要么冷清的偏厅,三人只顾着用膳,一点也不热闹。平日里她话多,要是没人理,那还真有点不自在。 “是啊,子归少爷必定能考上进士,没准殿试还能当状元呢!” 麦芽点点头,眼神里带着无辜,她可不会说谎的,那么多人都看好子归少爷,肯定没问题,自家小姐要担心,就担心少爷的亲事吧,貌似这是老爷夫人重点关注的问题。 “这个就看大哥的意思。” 青璃觉得,即便大哥暗地里有很高的身份,现实中还差了一些。离开京都之前,大哥对她说过,要让她得到最好的,哪怕是皇家公主也未必可以得到的东西。 那么,要有这个地位,必定会需要权势,不仅仅是鬼罗刹首领,还有明面可以遮掩身份的,有此可见,大哥若是考上了进士,去外地做官的可能性不大,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留在京都才能更好的表现自己,早日升迁。 晚膳在主仆几个人的热闹闲聊中结束,青璃用淡茶漱口,撩开帘子站在游廊上,外面飘着小雪花,地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特别是对面挂着的灯笼下,雪花飘洒的轨迹都看得清晰。 没过多久,管家过来回事,张婆子晚膳之前找过他,坦言身子上出点问题,不想在府上做活了,管家应允,得到消息之后,立刻进来回禀。 “那可正好,她这种人……” 于嬷嬷后半截话咽进了喉咙里,多亏这人还有点廉耻心,没在府上大肆宣扬那个神,不然满府的人都去练功,以后传出去,太影响小姐的名声。 青璃只是点头,让管家该给的银钱都结算清楚,没有说别的,但是她现在决定,以后府里只要死契下人,万一有什么事,直接打杀,也不会有什么顾忌。 管家下去之后,于嬷嬷还想说什么,最后化成一声叹息,这件事是她发现的,小姐一个未成亲的姑娘家,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以后事发也能推个干净。 主仆三人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这次的话题是围绕离开的麦冬,还有外海公主丽莎,也不晓得一路是不是平顺,最近几天暂时没有京都来信。 夜色正浓,青璃打发于嬷嬷和麦芽回去,她自己锁好房门,进到空间里。粮食已经收获了一茬,又要继续补种,行军打仗,还是以面食为主,做馒头好携带,比米饭方便一些,所以这次自家粮种也是以水稻为主。 上次凤阳花灯节,族人来参观,也有那媳妇子曾经问过她,可不可以拉着娘家一起种植,当时青璃只说想想,没给具体的答案。 要她来看,有人愿意跟着一起试验不错,但是既然是试验田,就有风险存在,如果对方没有按照正常程序来,或者有什么天灾的话,这新粮种起不到很好的效果,族里的媳妇没准落埋怨。 不过族人开明,若只有天灾,肯定不是莫家村的事,那是凤阳,北地乃至于大周的事,所以说,还要放手一搏,能提出这个请求的,家里也都是大胆的人家,知道跟着莫家族走肯定不会错。 青璃想一下,觉得也可行,粮种她有的是,不过也不能白给,银钱,她就暂时不要了,算出正常的出产,剩下的一部分,用今年的粮价回收。 空间里种出的粮种,产量高不说,质量也比正常粮种要好,那米粒颗颗晶莹,带着稻香,而面粉特别细白,一看就是上等,她必须用最低廉的价钱回收。 第一年粮种试验,也并非越广泛越好,青璃打算在外婆的村子推广一下,那里毕竟是娘,大伯娘和大堂嫂娘家的村子,剩下的就靠族人媳妇们联络,不认识的一概不理会,等自家试验几年,赚够银钱之后,再进行大面积推广。 把收获的粮草堆入到库房里,青璃去了小山上摘下一颗蟠桃,在灵泉洗一下,桃毛都没有,直接放在嘴里啃咬,一股香甜的汁水,带着果香,充斥在唇齿间,极乐山庄果然没白去,得到蟠桃的种子,以后开一家蔬果店,花费的银两也能赚回来。 灵泉池子里,海产越来越多,那些海参都被青璃打捞出来,放在加速库房变成了干海参,这种现代已经卖疯了高大上的补品,在这个时代一文不值,就算买回去拌凉菜吃,百姓们也不会认可,真真的暴殄天物。 青璃也曾经想过,推广出来,无奈这种东西不是立竿见影,需要长期的食疗,谁愿意花几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等待?除非前期免费,找人做试验积攒口碑,可海参也不是灵丹妙药,没有那么神奇。所以这些东西青璃没有推广,放在空间里,给家里人食用,偶尔分给族人,算是一项福利。 螃蟹,海鱼,已经挤满了灵泉池子,青璃打捞了一些海螺等,煮熟了之后,把放在空间的库房,还有一些大虾,也做成了虾仁,实在太多了,新鲜的海产又拿不出去,没人分享,还挺遗憾的。 鱿鱼和海鱼,她做成烤鱼片和鱿鱼丝,这些留一部分掺合在铺子里卖,剩下的送给城北大军的士兵们尝鲜,也要给淳于魔头留下一部分,开个小灶,这魔头以前极其挑剔,现在在大营里,真是比猪都好喂,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 ------题外话------ 大年初二,习俗是回娘家,小莲就在娘家,因为木有嫁出去,哈哈 大家初二快乐,抱抱   ☆、第006章 家财何在 进入到农历三月以来,平阳城的气候稍微有点反常,隔上两三天就下场一场雪,或者说应该是雨,落在地面上,就变成了水,加上冬日里的积雪融化,不是青砖的小土路,到处都是泥,百姓们出行,走上几步,裤脚上,鞋面上都是脏兮兮的泥印子。 这种天气阴冷阴冷的,青璃不想出门,窝在偏厅的沙发上,和于嬷嬷麦芽一起闲聊。于嬷嬷擅长传播小道消息,经常和家里出门的丫鬟婆子闲聊,听到风声,在汇报到她这里。 “小姐,您说对了,赵知府还真的管了这档子事,派官差上门抓人。” 于嬷嬷每次说起八卦,就和打了鸡血一样,眼里带着神采,她从椅子上站起身,背着手在偏厅转了一圈,见自家小姐和麦芽正在等后文,她轻轻咳嗽两声清嗓子,这才道,“小姐,您猜怎么了?” “于嬷嬷,你倒是说啊,这时候还卖关子。” 麦芽是个急性子,立刻表示不满,到底怎么样谁知道,无非就是抓到人或者没抓到人。那种民间组织发展的很快,听说这也才没建立多久,周围的一片百姓已经沦陷,称呼那个和尚为神子。 “当然要抓起来,和尚是神,那皇上是什么?在神明之下?” 青璃抓了一把空间里新炒出来的南瓜子,看了于嬷嬷一眼,赵知府肯定会派官差捉人,不然以后发展广发了,他罪责难逃。皇权社会,皇上才是万民的主宰,这个和尚说自己是个神,那不是比皇上还高了?坑蒙拐骗也要想点好借口,不然不小心就丢了脑袋。 “小姐英明啊!” 于嬷嬷砸砸嘴,脸色谄媚地拍着马屁,继续道,“可不是咋的,赵知府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于是派了几十个官差捉拿人,问题就在这些官差身上。” 其中有一个官差,最近倒霉透顶,先是把守大牢的时候,被同行骗了,看管的犯人季盼被放走,他吃了个挂落,被罚俸三个月,差点丢了差使,媳妇子和他闹了一场,他整日在衙门哀声叹气。 这次赵知府有命令,这位官差是削尖了脑袋想表现自己,众人埋伏在外面,他是第一个冲进去的,和尚会点武功,也是他制服,按理说任务完成圆满,不过他却更忧愁了。 进门之后,和尚刚刚传功,挑选了一个美貌的媳妇阴阳调和,那人恰恰就是他的媳妇,他冲进去之后,正好亲眼目睹,现在几乎整个衙门的人都知道他绿帽罩顶。 “您说,这和尚多坑人吧,唉!” 不仅仅是官差一家,周围被发现的人家,妻离子散的多的是,这些信徒们被洗脑,坚决不认罪,认为和尚就是神,他们遵循的是神的旨意,宁可被砍脑袋。 不得不说,人有了信仰之后,就会变得格外的顽强,不说信徒们多么坚定,为首的和尚是第一个认罪伏法的,在大堂上痛哭流涕,原本他是玉塔寺一名扫地僧,因为调戏上香的女眷,被师父发现,赶下山,他人又懒,也没什么本事,只好自己想了一个赚钱路子,先是在周围人家找了一个姘头,由姘头出门帮助散播,招揽信徒。 青璃摇摇头,没有言语,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这几天没听说关外有什么大规模的对战,不过气候恶劣,很多士兵们伤口有发炎的迹象,储存那些药材用量很快,军需上,马上又会出现一个缺口。 烦恼总是这样,走了一个,又来新的。在平阳近郊,青璃看上了一块薄田,那边土地比较贫瘠,若是种粮食,没有什么产出,用来搞养殖倒是不错,她已经买下,在衙门上了档子,最近正在找人盖养猪的棚子。 若是在那边建立养殖基地,就要盖一些屋舍,方便伤兵居住,以后有作坊,再慢慢加入进来,这需要一点一点打算,前几天,青璃觉得酿酒是个好点子,但是她对这方面不了解。 这个时代,酿酒,做豆腐等都是家传的手艺,不外露,就算用银子买了配方,人家也不会出售,这点上,还需要她从长计议。 “青璃,我来了!这该死的天儿!” 门外,念苹收了油纸伞,抖了抖身上的水渍,喊了一嗓子。新宅她很熟悉,进门根本不需要下人通报,一路横冲直撞,就到了青璃的院子里。 “念苹小姐,就您自己啊?” 听见声音,于嬷嬷麻利地撩开帘子,见念苹的额头上有点水渍,裙角也湿了,赶紧找了一套新衣裳,让她更换,这种天淋雨不是闹着玩的,府上最近不少下人都中招,染上了风寒。 “恩,就我,但是我和我爹娘说了,今儿在这边住一宿。” 于嬷嬷伺候念苹洗漱,换了一身新衣裙,念苹这才欢呼一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点也不见外。她一笑,脸颊两边露出深深的梨涡,看起来很是甜美。 “怎么没带念香过来?你独自出门,总要带个丫鬟吧?” 青璃转过头,从小几下层提上来一个匣子,打开,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糕饼,都是厨上做出来的,味道不错,孙家人很喜欢,平日里,两家离得近,府上人经常过去送点心。 “我就一个丫鬟,让她在院子里看家了。” 念苹喝了一口茶水,拈了一块枣泥糕饼,边吃边道,“念香昨日晚上蹬被子,今日有点受寒,在家睡大觉,我就没带她过来。” 孙家有了新宅院,家里也配备了不少家丁,家丁是退下来的伤兵,婆子媳妇都是伤兵的家人,平日干活挺麻利的,孙家人厚道,对待下人也不错,吃食上仿照青璃这边,做什么吃什么,主子和下人吃一样的菜色,这样也可以避免浪费。 “爹娘忙活着家里铺子,就我一个闲人,所以我来找你商量下,想着能不能做点什么。” 念苹整天无聊,以前在南边被拘着,出不得门,在北地,风气要开放一些,这边的铺子有女伙计,女子出来做活一点都不新奇,抛头露脸也不会遭人诟病,她心里就存了点小心思。 青璃在北地做生意风声水起,自然是不缺银子的,念苹也想靠自己赚得银钱,等将来出嫁,就作为自己的嫁妆,她还有一个年岁尚幼的弟弟,以后继承家产,她的那份,就靠自己打拼。 “真没看出来,你有这等想法。” 二人并排坐着,青璃眨眨眼,掩饰心里那点讶异,没想到念苹大大咧咧的性子,骨子里还挺独立,是个女强人,这种思想的女子实在不多。 要说赚钱的路子,有很多,但是北地这个情况,未必合适,青璃也没特别的想好要开什么铺子,目前几个铺子都算是大生意,尤其玉器铺子,她准备在凤阳和周边几个城池开设分店,能垄断北地最好,这对她来说,不用操心,成本小,空间灵泉池子就能解决。 “青璃,你要开养殖场吗?养那些鸡鸭猪?” 念苹眼睛转了转,带着好奇,那些东西虽然做熟了好吃,但是也太臭了吧,以前家里就养过几只鸡,鸡屎到处都是,还有种怪怪的味道,听说鸡鸭也会生病的,一次生病传染就能死一片,那可亏大了。 “这我知道,可是不靠自己养殖,城北大军吃什么?要是采买,中间的银子都被赚走了,还不如自己搞养殖。” 这只是一个方面,另外主要目的是安置伤兵,就算太平年间,这些军营里的士兵也要吃上肉的,总不能一直靠采买,自产自销才是最好的模式。 念苹只是问了几句,对这些不敢兴趣,二人在一起聊天,很快就到了晌午,青璃让丫鬟把她送到原来的小院里歇晌。 和淳于谙分开很多天,空间里的烤鱼片,鱿鱼丝等都已经做好了,她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出关,淳于谙也没回来,隔壁院子每天都会有伤兵被送进来,也有那休养好的,被送出去。 下晌的时候,新宅来了一位意外来客,也是青璃的老朋友,云家少主云隆丰。自从上次在极乐山庄一别之后,两个人有派下人传信,却始终没有见面,陈公子已死,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 “老云,快请进,真没想到你能来看我。” 云隆丰走进偏厅,小厮跟着把礼盒递给于嬷嬷,他对着青璃清雅一笑,让一旁的麦芽脸色通红,眼神发直,京都第一美男的魅力,这次又近距离,她心里激动,云少主可就在她的不远处站着,似乎心情不错,这要传扬出去,京都那些痴傻等待的小姐们,心定会碎成一片一片的。 “麦芽,傻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最好的茶。” 青璃嗔了麦芽一眼,这丫头,关键时刻丢人,还是她自己定力足些,或许是心里有了淳于魔头,对云少主这类的美男子少了兴趣,但是她必须承认,云隆丰的确是个绝色。 窗外下着小雨,路上一地的水渍,此刻的他,衣衫是上好的冰蓝丝绸,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和雪白的滚边,纤尘不染。烛火的光在云隆丰的身上投下一个暗影,他的头发墨黑,衬托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上的诗意光泽。 “老云,最近你都没有消息,可是因为陈公子的事恼了我?” 青璃半开玩笑,半认真,上次在极乐山庄之事,二人很少提起,但是她总觉得那天云隆丰已经认出她来,毕竟二人熟悉一些,看身形,总会觉得眼熟,回去仔细一想,除了她也不会有别人。 淳于谙曾经说过,云家不可能是大秦的奸细,不但不可能,云家还是大周最忠实的拥护者,这中间不是没有故事,自然是有一段不传之秘,总归就是祖辈那点恩怨,云家组训,禁止与大秦女子通婚。 青璃记得,在四年多以前,京都地龙翻身之前,宇文鲲曾经带着其妹,大秦第一美人宇文紫幽出使大周,那会两国好像有通婚的意思,内定人选并不是传说的皇子耶律楚仁和耶律楚阳,而是云家少主。 可惜大秦出了点乱子,宇文鲲打道回府,京都也闹了灾,这件事情就再也没有被提起。 “青璃,你想多了。” 云隆丰眸子里带着浅浅的笑意,他端着茶,优雅地抿了一口,让旁边站着的麦芽脸红心跳,眼睛里涌动着迷恋,近距离观看京都第一美男,就是不一样。 “那是?” “最近天气反常,我在南边进了一批药材,可惜有大部分发霉,基本上算是废了。” 云隆丰叹息一声,往年这个时候,根本不会下雨,一路上药材保持干燥,有点耗损也正常,这次出奇的差,几十车药材,好好的发了霉,损失巨大,他一直都忙着处理此事。 明面上,陈公子是他的好友,但是二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当初陈公子主动接近他,他呢,也得到消息,陈家有可能是大秦的奸细,既然对方有交好的意愿,他假装不知情,将计就计。 这件事本来是保密的,谁想到节外生枝,被青璃知晓,又被季悠发现,一刀弄死了陈公子,那些隐秘也被他带进了棺材,找不到人询问了。 “你说废了?” 青璃提高了声音,北地大军正紧缺药材,她空间这些库存都要折腾出去,等几天还要有各种大战,这个时候药材可是救命的东西,她想着万一自己供应不上,用成本价格在云家购置一部分,所以云隆丰带来的,绝对不是好消息。 “就算不废,也发挥不出好的药效。” 云隆丰叹了一口气,云家的卿和堂是百年老字号,也是祖辈传下来的生意,很爱惜名声,这种发霉的药材肯定不会用,钱财也损失了。 “不如你卖我如何?” 青璃突然有一个想法,空间神奇功能很多,说不定把发霉的药材扔进去,自己得到进化呢,那可都是银子啊,就这么浪费了,她心里都替云隆丰肉疼。 “发霉药材,也会有黑心商贩收购,不过值不得几个银子,你需要就送你。” 云隆丰不明所以,看青璃这样,应该不会私下贩卖发霉的药材,更不会给城北大营的士兵们用,那么她要采买这个做什么用呢。 “我在城郊买了一片地。” 这种时候,青璃只能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半真半假地道,“我打算开一个养殖场,你也知道这也鸡鸭猪金贵,这些药材虽然发霉,药效差些,对这些牲畜是够用了。” 鸡鸭猪生病,也要用药的,平日也要给他们吃一些,这些发霉的药材价格便宜,是个好选择。 云隆丰很爽快,立即点头答应下来,并且坚持不要银子,青璃见无法推脱,就点头应承下来,心里寻思这事就当欠下他一个人情,以后总有还回去的时候。 “这次我上门,实际上是有事告知于你。” 云隆丰看了一眼对面的麦芽,麦芽见京都第一美男的目光放在她身上,立刻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云公子,您有什么需要的?” 青璃表情囧了囧,麦芽这个缺心眼的丫鬟,人家明显是有话要说,让她退下,于嬷嬷已经撩着帘子出去了,只剩下她站在原地,一脸期待。 “麦芽,你先出去看门,我和云少主有话要说。” 这样的情况,青璃直白的提醒,麦芽脸色通红,尴尬地行礼退下,青璃目送她出门,捂着嘴笑道,“老云魅力不减当年啊!” “这你也打趣。” 云隆丰无奈一下,青璃的丫鬟就算好的,没有扑上来,以前去其他人家府上做客,那些丫鬟用千奇百怪的手段,有人故意摔倒,有人假装打翻茶杯,闹得鸡飞狗跳。 “好了,说正事,是不是少将军和你说了?” 窗外的雨一直下,室内阴暗,青璃站起身,挑亮了油灯芯,坐到云隆丰对面,正了正脸色,“这次来,一定是和陈家有关系吧。” “和聪明人说话真是不费劲。” 云隆丰点点头,主动提起上次在极乐山庄之事。他去极乐山庄,并不是和陈公子同行,只是偶然相遇而已,他不是为了监视陈公子,也不是为了天山雪莲,而是找极乐山庄进行一桩交易。 交易的具体内容,云隆丰没有说,青璃也没打听,这是人家家族内部的机密,二人感情再好,她也是外人,不过她疑惑的是,这个极乐山庄最近的出境率有点高。 “如果我没猜错,你手里应该有鸡血石印鉴吧。” 在凤阳花灯节之后,云隆丰曾经去过陈府,送大婚的表礼,二人在一起闲聊,陈公子显得相当急躁,没有一点大婚应该有的喜悦,当时他随口问了一句,陈公子说府上丢了重要之物。 云隆丰以为,丢的是在极乐山庄拍卖的天山雪莲,那东西虽然难得,却也不是买不到,在云家就有收藏的三株,只要出大价钱,就能得到,除非急需天山雪莲解毒续命。 “是有。” 青璃点头,她以为淳于谙说了,所以很坦然,那东西就是偷来的,一直也没明白是用来干什么的,或许不是猜测那样,没有什么宝藏也说不定。 “那是宝藏的钥匙。” 云隆丰喝了一口茶水,淡然道,“青璃,你可能不知道吧,这个鸡血石印鉴里面几乎是陈家几世积攒的全部家财。” “可是陈公子不是大秦的探子吗?貌似和大秦宇文家还有些关系。” 陈府里面有通往关外的地道,陈公子打算逃往大秦,怎么也不会把财产都留在大周的,毕竟有心人调查,全部能翻找出来,她推测应该转移到大秦去了。 “你以为陈公子很傻?那些钱财是他的底牌。宇文鲲心狠手辣,若是陈公子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你觉得他有活路吗?” 云隆丰站起身,背着手看着窗外,幽幽叹道,“他到是个人才,可惜心术不正,死在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手里。” 陈公子有银子,花高价请了江湖人做隐卫,那天洞房,防备松懈,加上陈公子看不起季悠,知道她那泥人一般的软和性子,也就没有在乎,谁想到就是这点自大,让他葬送了性命。 “这么说,钱财还留在大周。” 青璃眼睛一亮,这是好消息,只要在大周,就能想办法弄来,现在做什么都需要银子,从大秦打劫来的东西不少,金银之物却不多,之前在陈府偷盗的也是,多半是花瓶玉器,古董珍玩,销赃需要时间,不如金银实在,直接可以换取货物。 想到这里,青璃有些激动,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心也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平缓了一下情绪,“老云,别卖关子,知道就直接说吧。” “那个印鉴里的财宝,不在大周的任何一个钱庄。” 云隆丰轻笑,青璃应该算是个大户,提到银子的表情和钻到钱眼差不多,难怪淳于谙第一时间乖乖把自己的身家全部上缴呢,他柔和一笑,眼眸中桃花流水,“那地方你也知晓,就是极乐山庄。” 极乐山庄不单单是寻找极乐之地,还有很多隐秘之处,其中的拍卖会,总是能弄到各种稀罕之物,那里只认钱,不认人。传说极乐山庄的主人是皇家人,但是这个说词没有得到认可,极乐山庄也不参与朝政,只进行自己的买卖。 陈公子把全部家当都运到极乐山庄,那是天下最富有之地,也是最公平的地方。肯定不会私自动用这些钱财,而取出这些宝藏的标识,就是鸡血石印鉴。 “极乐山庄?” 青璃本来就对这样地方存疑,现在更是想不通,也就是说,她去极乐山庄,凭借这枚印鉴,可以把陈公子存放在那里的全部家财取出来。 “就是这个意思。” 话说到这里,剩下怎么做,都靠青璃自己理会,云隆丰站起身,和青璃告辞,带着小厮,潇洒地离开。 这个消息,很震撼,青璃站在游廊,目送云隆丰走远,一直看到他的马车离开的二进门,久久回不过神,于嬷嬷左看右看,自家小姐脸色红润,眼中带着迷蒙的雾气,不会被云少主吸引了吧,可不要啊,那样的话少将军咋办? 云隆丰走后,也到了晚膳时辰,雨还是没有停,青璃草草用膳,心里多了一丝烦躁,极乐山庄真有那么神秘,就算是鬼罗刹也不能知晓幕后的主子是谁? 也有一段日子没见,青璃打算乘坐马车出关看看,正在这个时候,淳于谙自己上门了。 “你不在关外无碍吗?” 淳于谙上门,府上的下人忙碌起来,少将军赶上饭点来的,定是没用膳,骑着马,身上被雨水淋湿,也要烧点热水,丫鬟婆子进进出出,府上把游廊下的灯笼都点燃照亮。 念苹本来听说家里来了客人,好不容易等客人走了,又迎来少将军,只好独自回到院子里。青璃拉着淳于谙进门,递给他一条干布巾,自家拿着一条,替他擦干身上的水渍。 湿发贴着脸颊,更衬托淳于谙如利刀雕刻的五官,浑身上下冰冷的气息,在遇见青璃之后,有转暖的现象,他仔细地看着青璃,看她忙前忙后,分外窝心。 雨水打湿了淳于谙的衣衫,黑衣紧紧地包裹着他高大的身躯,露出结实肌肉的轮廓,青璃面色桃红,想入非非,强迫自己说些别的转移注意力。 “恩,我来看看你,最近几天天气不好,我怕你出关。” 大帐一片狼藉,惨不忍睹,淳于谙怕青璃又上了那股劲头,忙前忙后,所以他抽了时间,独自骑着快马过来看看,前几天听说她要回到莫家村,等了几天也不见有动静。 “正好有热水,你先洗漱,换了衣裳再说。” 淳于谙一来,于嬷嬷和麦芽自动回到下人房,躲得远远的,内室只留下青璃一个人,丫鬟婆子没人敢进门,食盒也被放在门口的游廊,等她出门一看,人跑了个干净。 这魔头,总是能吓唬人!青璃承认,她有点小女子的虚荣心,因为淳于谙人前人后两个样,让她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或许所有的女子都希望自己有最特别的待遇吧。 洗漱过后,淳于谙换了一身青璃亲手做的新衣裳,他用布巾随意地擦拭着头发,坐到方桌旁边,青璃打开食盒,里面是热汤面和几个小菜。 家里人节约,几乎是做多少吃多少,不会留下多余的饭菜,这热汤面是厨房现做的,放了虾仁,海参,小青菜,还有红烧肉块,看起来很有是食欲,小菜是盐酥鸡,海带丝,还有咸鸭蛋,辣白菜。 “老云来过了吧?” 淳于谙已经被青璃拐带,现在称呼云少主为老云,这个称呼感觉亲切,二人关系不错,从小一起长大,也是己方一派的中坚力量。 “恩,我正要和你说呢。” 青璃让淳于谙先用晚膳,就知道他肯定没用过,青璃在一旁,抓起一个苹果,用水果刀灵活打皮,从头到尾,皮都不会断。 淳于谙快速地吃了一碗汤面,汤也喝了个干净,觉得胃里暖和,就是这面条是厨娘做的,比自家小丫头亲手做的差了一些。 “是说鸡血石印章的事吧。” 淳于谙用淡茶漱口,坐在沙发上,把青璃拥在怀里,二人已经几天没有见过,每次拥她入怀,那柔软的娇躯贴合,总能让他内心深处爆发原始悸动。 “恩,极乐山庄,你说我怎么去呢?” 青璃倒是不担心自己安全,只是对这个山庄没谱,总觉得稀奇古怪的,而且在平阳经营这么久还没倒台,幕后肯定有人支撑。 “我陪你一起。” 淳于谙听说青璃要去极乐山庄,他心里多了焦躁,必须带着自家小丫头一起他才能放心,顺便防止那里的莺莺燕燕接近她,谁也不行!他这次来,就是怕她不打招呼,直接去那种地方。 青璃发间的香气,萦绕在淳于谙的鼻间,他紧紧地楼主她的双肩,双唇印在她的额头,蜻蜓点水,点到而止。上次差点失控,回去之后,淳于谙反思良久,他觉得这种举动会吓坏她,在二人没有成亲之前,一定要保住她的贞洁,这也是他对她爱护的方式。 有淳于魔头陪着,青璃心里倒是很高兴,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有未婚夫妻一起结伴逛那种地方的吗?这二人进门之后如何洗浴,莫非是鸳鸯浴,那她不是要被看光了? 自家小丫头眼神里流动着水光,眼波流转,淳于谙心底叫苦,确实不太好控制自己,他压低嗓子,沙哑道,“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就是想问问什么时候出发。” 手上有鸡血石印鉴,青璃也怕夜长梦多,现在消息没有传出去,她还安全着,若是有心之人打探之后,传扬富可敌国的财产在她手上,那么她也危险了。 淳于谙显然想到这点,江湖之人,各种门派的赏金猎人非常多,只要有银子和利益主使,杀人夺宝十分常见,听说大秦泗水关出来个十分了得的大盗,目前也不确定对方有多少人,一夜之间,打劫了一条街的铺子。 “就定在三月十五吧。” 初一十五,是极乐山庄的大日子,里面会有各种各样的活动,五花八门,人也会多些。目前想要探路,就不能赶在人少的时候去,太显眼。 青璃听罢点头,她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收到青稞的消息,耶律楚仁到底去没去过极乐山庄,现在也是未知,最近太忙,几乎把这件事忘在脑后。 二人约定之后,淳于谙没有久留,走之前,青璃把空间里准备的吃食等物都拿出来,用油毡布包好,挂在淳于谙的马头,让他带回去吃用。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日一早,卿和堂的伙计上门拜访,门外有几十辆马车,里面都是药材,云隆丰答应送给青璃,动作利落,本来是想要通知她去取,正好有新药材,需要腾出库房,这才主动送上门来。 青璃打开仓库,让众人运送进去,好在今日没有下雨,众人的动作很快,离开的时候,青璃让于嬷嬷给每个人都包了一个荷包,算做辛苦费。 趁着下人不注意,青璃挑选几样比较贵重的药材,放进的空间,一直等到歇晌的时候,她把于嬷嬷和麦芽打发出去,进入到空间里,对着这些发霉的药材发呆。 这些药材可值几万两银子,当然,发霉的最多值千两,云隆丰又大方的送给她,算是血本无归。其中最值钱的有几根人参,年头不算长,有几十年,每棵人参也要值百两银子左右。 看着药材发霉,青璃有些肉疼,她用干燥的荷包,放了一小袋带着湿气的天麻,扔到加速库房里面,片刻弄出来,水分是没有了,上面的发霉的霉点还在。 这批药材,比想象的要严重,有些被雨淋湿过之后,已经腐烂了,青璃也不晓得能不能再用,她把这些药材放到各种库房测试,发现没有一点办法。 不提银子的问题,这种发霉的药材没效果,怎么给城北大军的士兵们用?万一有急用却用不上,真是太可惜了。 随手摘下一个紫色的苹果,青璃一边啃咬,一边在空间里溜达,一筹莫展。当她看到被分割出来的小池子里,满满都是颜色清透的玉器时,突然灵机一动。 灵泉可以洗玉,那么是不是也能洗药材呢?说干就干,青璃一股脑地把药材全部扔进灵泉池子,泡了一会儿,观察变化,等一会儿,她挑选了几样打捞,扔到加速库房,等了烘干水分之后,发现一些发霉不严重的,真的已经完好如初了! “羽幽,羽幽!” 青璃激动的大喊大叫,把小白狐狸从药房里叫出来,丢过刚才去了发霉痕迹的药材道,“快点,帮我看看这个药效,有没有什么影响?” 羽幽接过布袋,打开一看,先是闻了闻味道,又挑出几片品尝,最后得出结论,药材虽然不是上品,但是可以发挥基本的药效。 “真是真的吗,发霉的药材也能发挥药效?” 青璃激动得脸色通红,这证明可以省不少银子啊,空间里耕种的根本跟不上军需,还要花银子,若是能走捷径,她以后也要化身为奸商,用低价收购发霉的药材。 “发霉,没有啊?” 羽幽不明所以,仔细地辨认,上面没有一点迹象,药材虽然不能和空间相比,效用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太好了!” 青璃抱着小白狐狸,在它的脸颊亲了一口,恨不得从空间里跑上两圈,真不是她掉到钱眼,如今手头紧,银子能省多少就省多少,云家有银子不怕赔本,她可不同。 空间灵泉有越来越多的妙用,这算是一个进步,空间前主人,根本没留下太多介绍的手札,神秘的一切,她会不断地探索,争取发现空间最大的价值所在,那么她也会留下完整的手札,传给下一任主人。 ------题外话------ 大家初三快乐!   ☆、第007章 释怀 到了三月中旬,平阳城的气候稍微好了一些,这几天阳光灿烂,路边的雪开始融化,慢慢渗透到土里,干涸,路面要比前段时间好走一些。 青璃每天都要在家里的几个铺子巡视一番,新开的海鲜铺子生意不如前几天火爆,如料想的一样。那些用贝壳等做的玉石摆件,价格不菲,采买的人群主要集中在富户和殷实人家,可能是过了新鲜劲,那些摆件就被置之不理了,普通百姓倒是喜欢,可惜家里没那个闲钱,那种摆设也不能当饭吃,只能是在路过的时候伸着脖子瞅瞅,过过眼瘾。 烤鱼片,鱿鱼丝等小食生意不错,已经成为风靡一时的零嘴,无论是富户,还是普通百姓人家,都很喜欢吃,这种美食不分年龄,青璃把自己在空间里做出来的打造成精品,毕竟那可是灵泉里养出来的鱼,吃进肚子里好处自是不必提,而且没有腥味,只有鲜香。 生意不错,青璃自然萌生出开连锁店铺的想法,原本之前也想在凤阳开设玉器铺,现在正好跟着海鲜铺子一起实施,和家里这边几个掌柜商议过之后,决定让富顺回去看看。 由于平阳这段气候不好,很多药铺库房里的药材发霉,也有运送途中的损耗,青璃已经派家里的下人收购,但是这种事情别人不理解,就怕被人误会她黑心,所以一概不解释,也没让家里下人透露出去是她收购的事实。 农历三月十五是青璃和淳于谙约定好的日子,她起了一个大早,坐在梳妆台之前,舀了一块面脂,均匀地涂抹在脸颊处,让双颊散发桃花一般粉嫩的颜色,这样看起来气色很好。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柳树不知道何时抽了青,长出嫩嫩的小叶子,院子里不再是一片萧瑟,一些嫩绿的小草展现着勃勃生机。棉门帘已经被拆下,青璃对镜梳妆,让麦芽打开窗子,呼吸早晨的清新空气。 可能是院子里的花草被青璃用灵泉水滋养过,迎春花早早就开了,黄灿灿的,于嬷嬷出门折了一枝,回来插屏,整个内室被点缀,显得明快起来。 大清早就听见喜鹊在枝头叫,于嬷嬷合不拢嘴,笑着道,“小姐,都说今儿是三月里的黄道吉日,肯定是个好日子,您有啥安排?” 麦芽端上早膳,也是笑容满面。这个时候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姐都要去踏青,放风筝,平阳这边有一个习俗,未出嫁人家的小姐,会选择三月十五这天到城外平坦的草地放风筝,风筝上写着自己的小字。若是断线的时候,被哪个未娶的少年郎捡到,二人就会成就一段美满的姻缘。 这是戏班子唱的一出戏,据说本朝有一个状元郎就是这么与他娘子相识,二人和和美美,喜结良缘,被世人传颂,青璃好奇,也曾经打听过,确有其事,不过得加上一条,状元郎家里还有三四个貌美如花,妖妖娆娆的美妾,平日经常合伙给正妻使绊子,这位通过风筝嫁给状元郎的正妻,被气得吐血,常年熬着,靠补药吊命,并无子嗣。 所以说,人们总是能看到表面的浮华,看不到深层次的东西,喜结良缘?还真是讽刺。 “一会儿少将军来。” 去极乐山庄的事,青璃暂时保密,没有说出去,鸡血石印鉴代表的含义特殊,背后可能有庞大的家财,陈家在平阳几代,作为首富,肯定不只她打劫的那些。 “少将军带小姐去放风筝吗?” 麦芽眼睛一亮,围在这边团团转,少将军真是有心,三月十五对未出嫁的女子可是一个大日子,她就不行了,小姐准假出府,城北大营那边也是不会放人的,她见不到虎子哥。 “我还不知道有什么安排。” 青璃囧了囧,总不能说二人一起去极乐山庄吧,于嬷嬷和麦芽得知后,眼睛会凸出去,每次提起极乐山庄,第一反应就是,那里是销金窟,并且不是什么好人去的风花之所。 饭毕,青璃在院子里面转了一会儿,淳于谙正午的时候才赶来,胡子拉碴,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黑色的衣衫上,隐隐约约透出血迹,见他这身打扮,青璃吓了一跳。 “昨日和大秦大战,才腾出工夫,又指挥打扫战场,安排伤兵。” 淳于谙的嗓音沙哑,他利落地从马上飞身而下,进入到偏厅,青璃赶紧吩咐于嬷嬷去打热水,麦芽去厨房叫饭。她在新宅里,还不知道昨日关外又打了一场仗,看他这表情,似乎并不轻松。 “那你还是休息吧,去极乐山庄的事不急。” 于嬷嬷打来热水,站在门口不敢进门,看少将军现在情绪很不好,她可不想被牵连做了炮灰,又不敢叫自家小姐,只好在门口处咳嗽,跺脚,给青璃传信。 好在青璃没有让于嬷嬷等太久,她出门端了水盆,随手吩咐于嬷嬷关上房门。 “过来擦洗一下,你有几天没睡觉了?” 青璃透好布巾,等候淳于谙起身,他的眼里都是红血丝,可能由于皮肤本来就是稍微深些的小麦色,没看出下眼处的青黑,他一身风霜,青璃走进,隐约可以闻到血腥味。 “两三天吧。” 淳于谙接过布巾擦洗一番,这才觉得精神了一些,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衣衫的血迹,解释道,“别担心,这血都是别人的。” 青璃没有问胜负,只是幽幽叹口气,不管这血是谁的,总归是战争留下的,无论是士兵还是将领,都要拿着命去拼,有今天没明天,她有时候也会担心,担心大周士兵体力上敌不过大秦,担心耶律楚仁,宇文鲲二人狼狈为奸,起什么幺蛾子,也担心己方中计不敌,担心淳于谙发生意外,可是怎么担心,也不会有所改变,因为人总是有那么的多不得已。 淳于谙洗漱过后,换了一套新衣衫,用膳完毕,他站起身,“说好的去极乐山庄,现在去还不晚。” “别去了。” 青璃站在窗前,视线远眺,已经过了午时,到达极乐山庄也是晚膳时间,天色就暗了,没打算在那里过夜,还去有什么意思?那钱财早晚都能想办法要回来,不急于一时,现在她见淳于谙这么疲累,还想着这事,心里有点不舒服,闹着小脾气。 一个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还指望别人怎么爱惜?青璃突然觉得很累,她并不是没有怨言的,她知道在战场上很苦,可是苦是苦,也要想法子让自己过的好一些。 她很努力,尽量改善淳于谙的坏境,操心城北大军的吃食,她是为了谁啊?可他呢,阳奉阴违,有点好东西也不知道自己吃独食,还要分发给将士们,害得她每次去都要带很多东西。 用膳上,从来不准时,上了战场就玩命,有点小伤也不在乎。这江山是大周的,姓耶律,不姓淳于,有必要这么拼吗?她现在真怕自己还没等嫁人,就要守望门寡。 淳于谙站起身,走到青璃的身后,双手搂住她的肩膀,脸上面无表情,可是他的眼底带着疑惑,因为敏感地发现,自家小丫头好像生气了,但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是因为他来的太晚? 原本约好的,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打仗,战后又有太多的事情等待处理,他没有时间休息,已经在第一时间赶来,可她还是闹了小脾气,淳于谙想,他应该反省自己,说到底,自家小丫头还没及笄,以前她办事果断麻利,他就忽略年龄的问题,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成熟,到底是他保护的不够好。 “是不是我来晚了?这次是我没守时……” 淳于谙从来没有道歉过,他尽可能的解释,表达清晰一些,因为不善言辞,说来说去,都是在强调自己来晚的原因。 青璃真是越听,火气越大,淳于谙到底存的什么心?不就是陈家那点破家财吗,晚一天去能长腿飞了?一直不停地重复,若是现在不出发,就错过好日子了,她就是不去能怎么样?还是说他想的只有那些钱财,想着如何贴补城北大营的士兵,心里根本没有她? “你催什么催?” 青璃忍无可忍,随手抄起小几上的花瓶摔到地上,“砰”地一声,釉彩的白瓷瓶应声破碎,里面的水和迎春花散落得到处都是。 清脆的声音,让她开始清醒,有些心疼那个瓷瓶,那是空间里的宝贝,青璃喜欢在内室窗边小几上放置一个她最喜欢的花瓶,就这么碎了,这应该也是她第一次摔东西。 淳于谙默不作声,眸色淡淡地望着地下破碎的瓷器,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一直都觉得自己不够好,又常年在外面打仗,以前娘就曾经说过,如果能生出个闺女来,绝对不会让她嫁给这些边境的将士。说不定什么时候有战事,归期三年五载,每日要提心吊胆中度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娘过的有多苦,淳于谙不是不知道,但是他从小就被教导,做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军,如今号令城北大营三十万将士,早已经把士兵当做家人的一部分,难以割舍。 他没有时间陪青璃,也不能为她做什么,当初也是他运气好,提亲的时候赶上太后派人探话,其实那是他施展的小手段,他知道耶律楚仁的脾气,所以提前透露自己想要在那天上门提亲。耶律楚仁喜欢和他抢,必定也会想办法前去,骑虎难下,莫家肯定会选择他。 青璃摔了一个花瓶,没得到淳于谙一句安慰的话,她心里更是觉得心寒,无数次的替他找借口,他就是不善言辞的人,可是现在一句话不说,证明什么?胡思乱想,最后青璃觉得这一切都是阴谋,淳于谙想娶她,因为她有利用价值。 于嬷嬷和麦芽听到瓷器破碎的声音,站在门外,二人战战兢兢,不敢进门,家里偏厅里没有瓷器,都是木质品,刚才听见小姐的吼声,应该是在内室里,难道和少将军吵架了? “于嬷嬷,你看咋办啊?” 麦芽脸上带着焦急,少将军和自家小姐感情非常融洽,别说吵架了,红脸拌嘴都没有过,这是第一次,小姐竟然摔了花瓶,看来很严重。 “我哪知道啊,少将军说了什么让小姐这么生气?” 于嬷嬷给麦芽做了一个手势,二人躲在窗户底下,把耳朵贴在墙壁上,蹲了半天,腰板都酸了,愣是没听到一点声音。 不晓得问题的症结在哪,也没办法劝说,于嬷嬷和麦芽对视一眼,片刻后,麦芽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瞪着眼睛,长大嘴巴,老半天才反应过来,颤抖地道,“于……于嬷嬷,你说小姐不会和季悠小姐一样,冲动捅了少将军一刀吧?” “这……怎么能呢?” 于嬷嬷面皮抖了抖,耳朵更用力地贴近墙壁,内室里一片安静,仍然没有任何声音,死气沉沉,就好像里面没有人存在一般。 “小姐不会的,内室也没有凶器,肯定不可能。” 于嬷嬷被麦芽的猜想吓得不轻,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般,嘴里念叨着,“没凶器,杀不了少将军的。” “于嬷嬷,你忘了吗,桌子上有果盘,里面有水果刀。” 麦芽提醒着,女子想要行凶,还需要凶器吗,头上的簪子就是最好的武器,少将军对自家小姐不设防,小姐这么做绝对百发百中,但问题是小姐不是那么不冷静的人吧。 不提于嬷嬷和麦芽二人的担忧,青璃等了良久,压制住内心燃烧的火焰,她转过头,与淳于谙对视,冷笑道,“你回去吧,以后也不用再来,哦,对了,鸡血石印鉴给你。” 说着,她从袖兜里取出印鉴,在空间里抛了一个弧度,扔到淳于谙的面前,“现在你可以自己去极乐山庄了,还能找找乐子,你不是赶时间吗,赶紧走吧!” 从青璃怒吼到摔花瓶,再到把印鉴丢给他,一系列的动作,让淳于谙震惊,他傻傻站在原地,机械一般接过印章,那句,“你回去吧,以后也不用再来”一直在他耳边回响,他内心充满苦涩,“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问我?淳于谙,你能不能不装得这么无辜?” 青璃气得几乎要跳脚,她已经忍无可忍,一次两次还行,照这样下去,迟早也要当寡妇,那还不如不要成亲,那门亲事以后想办法退了,让大哥找更好的给她。 面对质问,按照淳于谙的性子,他一定扭头就走,可是身体更诚实,他还是站在原地,因为不明白青璃到底为什么生气,即便这话很伤人,像一把刀,扎在他的胸口,让他的心在滴血。 “我知道不守约是我不对,所以我已经竭尽所能的赶来了,只是迟一些……” 淳于谙始终没有想明白青璃是什么生气,但是他有一种预感,若是他扭头便走的话,似乎就坐实了罪名,以后想要认错赔礼,需要下好一番苦功。 在以后的日子,二人再也没有像今日这样发生误会,淳于谙有点自得,多亏今日他留下来,把一切误会的源头解释清楚,不然以后放在心底,会扩大矛盾,互相理解和不信任,只能让两个人渐行渐远。 “淳于谙,我问你,你有当你自己是个人吗?” 青璃已经被气得快要崩溃,她是为了他来迟才生气吗?她一直很理解他,知道战争的不容易,作为将军的艰辛,所以一直默默地支持,若是要气愤,也轮不到今天。 “我知道你情绪不好,你似乎这两天就是小日子吧。” 想到今日是三月十五,淳于谙松了一口气,以前听说女子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就在小日子前后,会莫名其妙发火,方侍卫在这种日子经常被罚跪洗衣板,只能做小伏低,陪着笑脸。他虽然不懂这其中的原理,觉得应该让着她。 淳于谙上前几步,不顾青璃的挣扎,把她强势搂在怀中,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个浅浅地吻,“一会儿让于嬷嬷煮点红糖水。” “少来这套!” 淳于谙洗漱完毕,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很好闻,青璃本来准备爆发,说各种狠话,被他一打岔,全部咽到肚子里,后来想说,又找不到话头。 屋外,于嬷嬷和麦芽这才放心,二人从墙根底下相互搀扶着站起身,还好,自家小姐没有酿成惨剧,少将军还活着,可是是怎么说小姐要来小日子呢? “于嬷嬷,你还是去煮红糖水吧,少将军一会儿就能哄好小姐。” 麦芽贴着窗口,向里面张望,二人紧紧地搂抱在一起,这姿势让人脸红,她双手捂着脸颊,对着于嬷嬷摆手。 “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也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淳于谙把青璃搂抱在他怀里,二人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没有一点缝隙,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淡淡的沙哑,“你说让我离开的时候,心里就好像有一把刀在割着。” 青璃想要往后退几步,后面有碎瓷片,她被淳于谙拦腰抱起,扔到了床榻上,紧接着,他的身体压了下来,看着青璃水润的唇,淳于谙毫不犹豫地吻下去,他承认他怕了,真的怕她会离开他。 粗鲁的动作,夹杂着狂野,青璃想要挪动,被淳于谙固定住脑袋,只能被动承受他暴风骤雨一般的吻,一直到很久之后,她的意识有些模糊,淳于谙这才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 床榻上凌乱,二人的衣襟敞开,青璃低下头,看到胸口上有一片红印子,她有些羞涩地捂着脸,天啊,明明在吵架,二人是干了什么? 内室里一片去旖旎的春色,淳于谙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深处涌动和欲火,他咽了咽喉咙,尽量强迫自己恢复意识,“现在说说,到底为什么发火?” 这才是正题,青璃脸色通红,怒道,“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自己,你以前说的话你自己忘记了?” 在军营里,三天两头的不睡觉,各种熬夜,把好茶叶送给将士,自己喝茶叶沫子,为了保证他能有茶喝,青璃每次去都要给方侍卫一大包,千叮咛万嘱咐,她还要操心他用膳的时辰,可是他呢?从来都是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她还想和他多走一段时间,越久越好,不想看他不到中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那样太残忍了。 或许,现在说死亡这个话题太沉重,也太久远,可是青璃就是很担忧,越是喜欢,越是投入就越没安全感,总担心他出什么问题,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两国交战。 “是我不对,我怕你等的着急。” 原来竟然是这个理由,两个人都为对方着想,都想对方好,可总是忘了自己。刚才心里那种痛不欲生的之感,早已经被淳于谙抛到了脑后,青璃的唇瓣已经红肿,带着水润的光,如一枚可口的樱桃,他更加不能自拟,又开始继续刚才的动作。 “唔……” 话还没有说完,怎么又来了?青璃不住地扭动着身体,这无异于在淳于谙身上点火,二人在床榻上翻滚着身体,加深这个吻。 许久之后,淳于谙在觉得自己身体已经要爆炸的时候,这才用残存的理智支撑起身体,他现在恨不得马上灭了大秦,让天下大定,好直接和自家小丫头洞房花烛,这种等待的滋味太折磨人。 “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原谅你了!” 青璃脖子都红了,她揪住淳于谙的小辫子不放,怒道,“你说说,你以后怎么办吧!” “你放心,我知道以后怎么做。” 淳于谙脱去外衫,又脱掉青璃的,他把鸡血石印鉴交到她手里,道,“我们睡一会儿,等睡好之后再决定。” 青璃就这么被淳于谙灌了*汤,她被淳于谙搂到怀里,很快睡了过去,等到醒来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房间里没有点火烛,青璃猜测于嬷嬷和麦芽不敢进入到内室打扰。 “醒了?” 淳于谙抓着青璃的一缕青丝把玩,又把二人的头发缠绕在一起,这一觉睡的很好很安心,比在关外大帐里睡得熟,他已经开始期待,以后能搂着她一起睡觉的日日夜夜。 “恩。” 青璃慵懒的打了个呵欠,在淳于谙胸口蹭了蹭,他解释之后,二人立刻冰释,好像彼此又能更进一步,更加了解对方的想法。 用过晚膳之后,二人在院子里散步,于嬷嬷和麦芽才能进入到内室,收拾下午被青璃摔破的花瓶,于嬷嬷一脸痛心,“少将军真是的,也不早早解释清楚,这花瓶可要几百两银子呢。” “唉,能解释清楚就好了,不然小姐心情不好,咱们做下人的也要陪着难过的。” 麦芽对着于嬷嬷呲牙,手脚麻利地清扫角落的碎瓷片,于嬷嬷站起身,想要在床帐收拾一番,看到上面的褶皱,她抽抽嘴角,好歹没有血迹,证明二人还没走到最后那关。 今天是三月十五,月明星稀,月光皎洁,青璃和淳于谙手拉手,一起在院子里散步,鸡血石印鉴的事情被重新提起。 “最近战事多起来,你应该是没有时间陪我,要么先放放吧,这几天我也要回凤阳。” 富顺在凤阳找铺子,沈老爷也帮了忙,她回去的时候,准备绕路去凤阳城,家里开铺子,需要重新装饰,她要和工匠们交待一番,顺便看看小弟子喜,还有一件事,季悠其实还有一件事情委托她,给她的亲哥哥季韵送银子。 季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季韵一直在京城里,直到过年时候,大哥派人才把去京都一些岐山书院的学子们送回来,季韵得知家里的变化之后,着魔一般,自己在凤阳赁了小院子,每日挑灯夜读,那日季悠被流放,青璃在人群里,远远的,只看到季韵的一个背影,曾经那么天真干净的少年,如今物是人非,变成这般模样。 季韵是想出人头地,然后给自己唯一的妹妹做主吧?记得以前,他还是个爱笑的人,没有知府公子一点纨绔的劣习,即便知道他娘和三姨娘有龌龊,对待庶女季盼,始终以一种大哥的姿态,很是宽容。 “也好,相信极乐山庄的信誉。” 淳于谙点点头,微风拂过,青璃的发丝飘洒,挡住了眉眼,他用手挑开,眸子如暗夜里的星辰,“有件事差点让我忘了,今日你发火……” “倒是我的错了!” 青璃嘟嘟嘴,抬手抓着淳于谙的脸颊,还是那么硬,没有面部表情的人,脸部僵硬,脸上的肌肉揉捏不动,只好放弃,跺脚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昨天士兵们发现又一处通往关外地道,就在解救季盼的捕快家里。” 也就是说,现在捕快和季盼很可能已经逃到关外,进了大秦的营帐,没准现在季盼已经做了宇文鲲的小妾。 每次提起季盼,青璃都会心烦,这种人如蟑螂一般,在水深火热里总是有人解救,成不了大气候,但是不住地出镜,还是很恶心人的。 如果不去极乐山庄取陈家留下的家财,那么在平阳也没有太要紧的事,乡下那边的地已经买好了,这几天没有下雨,已经开工,请了不少匠人做活,约莫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人多力量大,屋舍也能盖好。 伤兵暂时调配五百人过去,太多了住不下,这五百人全部搞养殖也有点多,鸡鸭,猪就这三种牲畜,每样这么分配,都要一百多人,还得尽快像个法子酿酒,开战其他的作坊。 伤兵何止五百人?有成千上万的人,他们以后的生活,也要得到保证,光靠那点伤兵基金的银子,捉襟见肘。 “那些将士们,虽然受伤,可也是有骨气的,所以不会有人偷奸耍滑。” 自己的兵,淳于谙了解,青璃建立作坊,搞养殖,他大力支持,当然也只能是口头上,因为他实在没有时间来细细想,他手里那些铺子,都是以前和大秦人置换过的皮毛等换的银子,积少成多,用银子置办铺子和田产,不过他没有什么做生意的头脑,给不出意见。 “当然,这我知道。” 城北大营的士兵们,每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就算受伤流血,残疾,甚至有些人生活不能自理,心里从来没有过怨怼,每个人都是英雄。 青璃曾经和伤兵们碰面,研究过养殖场的问题,集思广益,有些人在没有参军之前,在家里也养过鸡鸭猪,也能说道说道,猪要吃猪草,若是养殖范围太广,猪草不够吃的话,可以考虑自己在山坡上种植一些。 天色越来越暗,淳于谙把青璃送到内室,他还要回城北大营,或许是二人产生过误会,释然之后,竟然多了不舍,青璃忍住内心里的念想,对着他招招手,“明天我就回去了,族人还在等着粮种。” 青璃用灵泉水稀释浇花,府上的迎春花要比旁处开的早,粮种应该可是如此,这会早点回去,应该可以马上进行耕种,只要气候正常,不要突然出现大规模的降温就没问题。 “回去吧,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兵临泗水关。” 深夜里,淳于谙的影子消失,变得模糊不清,只能听到远处马蹄的声音,青璃放下窗户,转过身回到窗边坐定,内室的油灯暗淡,空气里流动着淡淡的草药香气,好像他一直在她的身后,不曾离开。 青璃想,她会等着他,兵临泗水关,破大秦城门,待到那一天,她定要出现在战场上,与他一起并肩。   ☆、第008章 交易 昨日和淳于谙吵架,再到释怀,青璃内心里经历了一个复杂的过程,想了一夜之后,发现竟然坦然了,没有之前那种焦躁的情绪,多了一丝宽容和理解。 原本以为,去极乐山庄取陈府留下家财应该有一番波折,她准备压后,待到春种之后解决,那时候莫家村的琐事处理完毕,族人安心,她再回到平阳。 三月十六依然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比冬日里多了一丝生机。早膳之后,青璃吩咐于嬷嬷和麦芽拾掇衣物,下晌出发,明日大早应该能赶到凤阳去,她的计划是,停留一天,回到莫家村,时间上可能很赶一些,不过也没有办法,她在平阳耽搁的太久。 “小姐,云家少主带着一个陌生的男子上门,在前院书房等您。” 有婆子过来禀告,青璃很是诧异。一般情况,云隆丰上门会被丫鬟婆子直接带到二进院子的偏厅,二人是至交好友,也是熟人,不用那么客套。 新宅在第一进设立的待客的偏厅和书房,可到自家的都是熟人,那边还没有用过,这次云少主带来的陌生男子是谁?莫非是又有什么生意,她还记得发霉药材的买卖。 青璃让于嬷嬷帮着在头上插支玉簪,若是平日里,她都是怎么简单怎么装扮,见陌生人,太素淡就有些失礼。 缓步走在石子铺着的小路,青璃四处张望,院子里的小花园,那一片有四五棵桃树,有白色的,粉色的,微风拂过,花瓣挣脱嫩枝,飘洒在空中,走进一嗅,花朵散发着似有若无的淡雅香气。 待客的书房内,青璃刚进门,就感觉厅内有一种隐形的压迫之感,可以说,里面必定有高手存在,她知道那个人不是云隆丰,云少主的武艺虽好,但是偏向于柔和,没有这么锋利的气势。 “莫小姐,久闻大名,今日终于有相见的机会。” 一个脸上戴着月牙形银色面具的男子站起身来,对着青璃点头,他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那种透明的白。有面具阻碍,青璃只能看到他秀挺的鼻子和樱花般的唇色,他嘴唇的弧角相当完美,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这种微笑,似乎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照射进来,温暖而又自若。 “您是?” 吩咐于嬷嬷端茶,青璃有些疑惑,自从这男子说话之后,原来室内那种锋利顿时消失于无形,温暖得如被春日阳光照射一般,她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云家少主。 面具男子没有露出脸颊来,但是站在京都第一美男云隆丰身边,丝毫不逊色,反倒是更抢眼,二人气质,一个柔和带着温,一个俊朗中透露疏离,二人同时坐在沙发上,青璃觉得,整间内室的格调已经被改变,他们才是最奢华的摆设。 “青璃,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云隆丰无奈地摊手,眸中笑意星星点点,他纤细白皙的手执扇,随意地摇晃两下。最近他已经订好回京都的日子,今日出门采买,还不等出府门,府上就来了这么一位不速之客,找他要合作一笔生意,却绝口不提合作什么,而且对方要求到莫府找青璃,他看见对方的面具,隐隐猜测出身份。 “你们不用猜测,其实我是极乐山庄的管家。” 男子对着青璃点点头,关于他的身份,青璃丝毫不意外,她就想,极乐山庄那么强大,肯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陈公子已故不是秘密,那么那批庞大的家财呢,是自己独吞还是等待鸡血石印鉴出现,这就看对方的心意了。 原想着隔段时间在处理此事,既然对方找上门,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青璃也想知道,他来的真正用意。 “想必莫小姐身上有陈公子留下的鸡血石印鉴,这点我们极乐山庄已经得到了消息。” 管家端起茶杯,嘴唇优雅地碰了碰杯壁,停顿片刻,四处观赏待客偏厅的装扮,现在坐的沙发就不错,一共是三人座,若是熟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彼此感觉不那么疏远,后面有靠垫,累了需要休息可以往后仰,比小榻好上一些。这莫家小姐果然冰雪聪明,应该是从马车车凳想到的吧,后面设计一个弧度,比挺直身子舒服多了。 墙上的裱画也有点意思,还有窗边小几上的插屏,这些极乐山庄可以学习借鉴,只是要布置奢华一些,这样才能显得富丽堂皇,毕竟那里是寻找极乐之地。 青璃没有过多的惊讶,她和云隆丰对视一眼,对方要更吃惊一些,云隆丰摇摇头,很明显不是他说出去的,证明极乐山庄的消息渠道很可靠,或许家里就有探子也说不定。 “恩,是在我这里。” 被对方戳穿,没有必要遮掩,极乐山庄的管家上门,肯定是因为这件事,那么青璃也想知道对方的意思,所以回答得很是爽快。 “既然说是谈生意,这和云某有何关联?” 鸡血石在青璃这里,财宝在极乐山庄,那么就是莫家和极乐山庄的买卖,他一个外人,搀和进来,似乎有些不妥,虽然陈家的留下的家财很可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是还轮不上他眼红。 “这是庄主的意思,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陈府留在极乐山庄的钱财,陈公子没有留下一分银子,全部是一些值钱的金银首饰,古玩玉器,还有前朝国手留下的画卷,以及一些珍贵的书籍。 其中有不少首饰,庄主很是喜爱。极乐山庄能屹立不倒这么多年,全凭信誉支撑,山庄只认印鉴不认人,和陈公子是不是活着没有关联。 庄主打探之后,得知鸡血石印鉴在莫家小姐手里,想要做一笔交易,但是二人做交易,之前从未合作过,彼此都不是那么信任,就折中一下,选择大周最古老家族的云家少主做个见证。 “原来是这样,青璃的事,可以考虑。” 云隆丰点点头,不过此事越快越好,他已经大半年没回过京都,前几天收到家书,有一些事情亟待解决,他不会在平阳久留。 “你们庄主想如何交易?” 青璃脑子快速地翻转,假如说把那些家财都放到自己身上,确实会安心,但是潜在的危险也不少。极乐山庄本来就是个容易招人惦记的地方,她还记得拍卖会之后,外面隐藏了多少江湖人士虎视眈眈。 “莫小姐,您放心,那些钱财,您有印章作为凭证,谁也拿不去。” 管家用手扶了扶面具,轻轻咳嗽一声,解释道,“我们庄主的意思,是用军需换取这些钱财。” 平阳打仗,和大秦在泗水关外苦战,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些金银玉器无法直接换得银两,除非送进当铺,那样的话肯定折价一半,在大周,能直接吃下这批宝贝的不多,极乐山庄刚好是一个。 也就是说,极乐山庄希望和青璃金银交易,或者用大量的粮草,药材,布匹等军队所需要的东西交换,每样东西都会给出市场价,不会占青璃一个铜板的便宜,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庄主喜欢里面部分首饰,另一方面,也算是一个大周人为战事做点小贡献。 “还有这等好事?” 青璃很难相信,这绝对算是临走前的一个大馅饼,一下子砸到她的头上。如管家所言,得到家财之后,最大的问题在于能不能及时置换出银子,金银器物好抵价,可是一些瓷器,字画,古玩就有点难,需要等待买家,急于出手的话,肯定卖不上一个好价钱,若是极乐山庄愿意收购,她省了大麻烦。 那些粮草,药材,布匹等永远都是士兵们最需要的,空间虽然有存粮,北地也准备开发新粮种,但是这些远远不够三十万大军的吃食,另外,谁也不敢保证今年就是丰收年,万一减产,会造成平阳乃至北地粮价飞涨,动摇军心民心。 这些都不提,运输就是一个大麻烦,己方和极乐山庄交易,对方负责运输,直接运送到北地士兵们手里,青璃没有一点操心的。 她觉得,应该对极乐山庄改变点看法,上次和如玉进去一趟,开始是觉得新奇,后来充满反感和鄙视,最后离开,无比肉疼,就没见过这儿么会敛财的地方。极乐山庄强大,想私吞一部分家财绝对做得到,毕竟青璃只有印鉴,没有小册子,也不晓得陈公子到点藏匿了什么。 “恩,所以莫小姐如果同意的话,可以随着某去极乐山庄,清点一下陈公子的家财,便于估价。” 管家点点头,这一切都是庄主吩咐下来的,他不明白其中有什么用意,就当做庄主是被莫小姐的仗义所感动,怕城北大军没有银子,支援一下吧,反正山庄也不缺这点银两,就陈公子的家财,说真的,他都没放在眼里。 云隆丰代表云家做见证,双方会签署协议,当然,这个见证也不是白做的,听闻云家正在为一批发霉的药材担忧,极乐山庄愿意赠予一部分。 也就是说,这个协议是三方皆大欢喜的事,既然极乐山庄有银子,愿意做冤大头,青璃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反正都是白来的,多多益善,不过有一点,她必须丑话说在前头,给城北大军提供的军需千万不能以次充好。 “这点莫小姐放心。” 管家点点头,在极乐山庄里,想找次品也是没有的,随便一个装果子的托盘,请的都是最有名气的工匠雕刻,普通的花费也要十几两银子,以次充好,能抠出多少来?他们根本就不差钱! 双方达成一致,云隆丰和青璃一起,跟着管家赶往极乐山庄,一路上,管家分析了一些平阳的军情,头头是道,青璃听着觉得很有道理,没看出来,一个山庄的管家直觉如此敏锐,对方根本不为大周担忧,因为有淳于谙在。 淳于魔头还有粉丝?管家列举了几年之前,大周和大秦战争中,淳于谙指挥的几场经典的战役,大秦闻风色变,提起淳于魔头,那地皮都要抖三抖,可惜她不了解,二人在一起之后,青璃只看到了战场上的心酸和艰辛。 她相信,有一天大周定会胜利,因为有那么多意志坚定,可爱的士兵们。大秦的存在就是一颗毒瘤,若是不能割去,大周就要陷入永无止境的战火中,大秦民风彪悍,倡导战争,几乎每个人都是好战分子,只要修生养息之后,必定会蠢蠢欲动,最好的办法就是破泗水城,挥师北下,直达京都,灭大秦! “陈公子的事,你们极乐山庄了解多少?” 对于这个陈公子,青璃还是有点好奇,管家不透露一点山庄的信息,守口如瓶,不过陈公子这等人已经死了,一些相关的消息,说出来也无伤大雅吧。 “你是想问,陈公子到底在大秦还有没有钱财吧?” 管家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青璃,美人还是草包多,胸无点墨,这个莫家小姐不同,小小年纪,不但有头脑还有胆识,就像今日之事,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结果对方很是爽利,他就是喜欢和利落的人合作。 对于委托人的底细,极乐山庄不会透露,不过这些也不是隐秘,有点渠道一查便知,陈家和大秦宇文家族有不远不近的关系,陈家野心很大,早已经暗中投靠大秦,做了探子,在平阳敛财,也是为了大秦筹集军需。 “他是个聪明人,钱财有一部分早就运到大秦,作为军需。” 其余的钱财,只有少量几千两的银子,现在几乎也剩不下来什么了,可以忽略不计。好在最大笔的钱财,陈公子留心眼,存在极乐山庄,谁会有他们山庄这么有信誉,反正人都死了,完全可以抵赖。 青璃觉得,有必要重新以一种公平的眼光去看待极乐山庄,不能总是觉得人家搞黄色产业而看低,古代这个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至少从对待陈公子家财处理上看,极乐山庄绝对是业界良心。 三人随便闲聊几句,这是青璃第二次来极乐山庄,记得第一次走出门的时候,她发誓这辈子不会再踏入,谁想到还没过多久,她又来了。 有管家接待引导,侍者们要更客气一些,马车直接进门,走一侧的小路,青璃打开车窗,后面有一片桃花林,偶尔有清风吹过,花瓣散落在旁边的一条清澈的溪流中,桃花流水,景色唯美。 马车停在一座偏院,极乐山庄房屋多半都用石头建成,外面镶嵌着大理石,外观看起来牢固,有的院子很有特色,屋外的墙壁上镶嵌各种彩色滑润的鹅卵石,很有一番雅趣。 库房的位置,在一所正房的底下,一共装了三间房,管家带着侍者打开之后,递给青璃一本小册子,陈公子那里也有存根,不过在抄家的时候,可能被官差翻乱了,没有找到。 “这里是陈家所有的家财,册子也是陈公子亲自执笔,一式两份。” 管家把话说的明白,他们极乐山庄没有进行修改改动,没有私吞任何一件,关于这点,他极力表明。 册子比一本书还厚重,上面详细进行了分类,每件首饰都有自己的标识和序号,值得欣喜的是,后面也带了官方估价,陈公子当时是做两手准备,万一极乐山庄损坏,丢失了任何一件也方便索赔。 能被陈公子留下的金银玉器,确实有几件精品,说到底,极乐山庄还是赚的,随随便便找个名头,拍卖出几件,付出的资金就能迅速的回笼,总之肯定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青璃也想留下几件做个纪念,翻翻拣拣,都是前朝留下的一些首饰,样式老旧,除了收藏价值之外,没有一点作用,这种珠宝,空间里太多了,不稀缺,她也不稀罕。 瓷器青璃自己留下几件,考虑到家里的姐妹嫁人,总得有点喜庆的嫁妆,她想留下几件送人,尤其是京都的千金小姐们,讲究底蕴,出嫁没有这些古董瓷瓶做为陪嫁,进了婆家腰杆都挺不直。 云隆丰对其中一块山水花鸟样式的砚台爱不释手,青璃大手一挥,送他了,得了他的发霉药材,欠下人情,正好有个回报的机会,可是看价值,青璃顿时觉得太亏本,一小块砚台竟然要几万两银子。 有云少主做见证人,青璃紧紧地抓着袖子,忍了!其余的大多都是珍藏几代的宝贝,云家是百年望族,云隆丰淡淡的,没有表现出喜好,青璃心里松了一口气,用毛笔把准备带走的几样宝贝勾下去。 和管家约好了送达第一批物资的时间,在秋收之前,粮草会比较紧张,为了保证军需,她花费一部分银子,多多准备面粉,细白面和粗面掺半,平日里做二和面的馒头,等到每次战后,给士兵们增加营养补充体力,统一细白面,精米粥。 回程的路上,青璃和云隆丰分开,得知她也要回到京都,青璃打趣了几句,估计等他到京都之时,那边有会有热闹,可惜她自己人在北地,看不了笑话。 这么一折腾,等到晌午,青璃这才回到新宅,于嬷嬷,麦芽二人已经收拾妥当,正在和她回禀,她离开之后,铺子里的掌柜曾经上门,家里的烤鱼片和鱿鱼丝销售的太快,需要大规模的补货。 平阳城里一个富贵的员外过寿,置办酒席,采买了大批量的海鲜小食招待来客,一家子就售出百两银子的货,这对一百文就能买上一张烤鱼片来说,已经是大买卖。 临行前,正好有人送发霉药材进库房,青璃收到空间一部分,剩下的就放置在阴凉通风处,又浑水摸鱼,在家里的库房内放置了一些粮米,鸡蛋等物,叮嘱管家,有时间要去京郊看看进度,家里的养殖场正在筹备,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应该已经妥当了。 晚膳之后,青璃坐上马车,带着于嬷嬷和麦芽离开平阳,临走之前,她路过关外的城门,默默地张望,淳于谙就在里面,也不知道那人答应她之后,会不会好好的照顾自己。 “小姐,今儿都是十六了,子归少爷也参加完恩科了吧。” 于嬷嬷眨眨眼,掰着手指算日子,发榜应该等到四月初,若是快的话,赶上端午节好消息就能传到北地,这可是喜上加喜呢。 “恩,还没京都的消息呢,不过等麦冬回来就知道了。” 青璃点点头,抿了一口茶水,今天心情格外好,一切顺利,她打开车窗,伸出头去看窗外的月亮,又圆又明朗,天空晴朗,隐约还能看到银河,微风轻拂,带着冰雪消融的清新。 马车顺着官道一直走,从平阳到达凤阳,正好赶在第二天天蒙蒙亮,青璃的马车排队进城们,又被平阳的将士们认出来,青璃只好打开车窗跟着士兵们寒暄,送出去一些糕饼点心,考虑到后面还有排队的百姓,也不好搞特权,没有说上几句话,士兵们很失望,马车离开的时候,还在不停地招手。 清晨,一条小路上,家家户户的烟囱上有袅袅的炊烟,平阳在苦战,凤阳的百姓们却不识愁滋味,每个人脸上带着舒心的微笑,有邻居出门见面,还在点头微笑,打招呼问好。 在街边有卖小吃的摊子,面果子,豆腐花,也有馅大皮薄的馄饨,热汤面,马车路过,青璃招呼车夫停下,赶了一夜车,也疲累的很,不如找个地方,用过早膳在走。 青璃打开车窗看了一眼,立刻被边上的小铺子吸引注意力,摊位上站着老两口,也有五六十岁了,满脸皱纹,头发花白了一半,二人一脸紧张,不停地搓手,可是摊位前面的桌子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小姐,油茶是啥东西?” 麦芽疑惑地趴在车窗口,指着牌子上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问道。 “下去买上一碗,不就知道了吗?” 看到油茶,青璃舔舔嘴唇,有太久没吃过,她几乎已经忘记了那种味道。油茶的种类很多,现代人已经做了变更,在早餐上时候喝上热乎乎的一碗,胃里很舒服,她本想让麦芽买豆腐花和面果子,立刻改变了主意。 片刻之后,麦芽端着碗上来,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小姐,那油茶就那么一碗,奴婢怕您吃不饱,又买了一根麻花,那对老夫妻说,麻花可以泡在油茶里。” 麦芽吸吸鼻子,味道太香了,她迫不及待地和于嬷嬷一起下车,车夫已经找好了位置。 “去吧,让车夫多吃点,再买上几根麻花带走。让车夫给他家小娃带回去做个零嘴。” 车夫是凤阳人,也是青璃家里的下人,平日里两头跑,很是辛苦,他的小娃才几岁,活泼懂事,青璃很喜欢,她平时很重视关心下人们,对吃食方面从不小气。 等到于嬷嬷,麦芽下车,青璃用勺子舀了一勺油茶,放在嘴里细细品尝。北地人喜欢吃辣,所以这应该是川渝做法,米糊糊,花生,酥黄豆,碎白菜,入口麻香麻香的,非常好吃。 一碗油茶不够,青璃把麻花泡在油茶里面,很快就吃下去一碗。麦芽说,一碗油茶三文钱,加上一根麻花三文钱,六文吃饱,算是廉价了,不过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有点奢侈。以前家里穷,青璃的价值观里都是鸡蛋和馒头,细白面的馒头一文钱一个,六文六个,回家弄点酱菜,做体力活的汉子也能吃上两顿。 油茶的米糊需要打磨米粉,麻花又是油炸出来的,这个价格绝对公道,可能人们觉得没有肉,没油水的原因,宁可多花几文吃隔壁家的馄饨。 吃饱之后,车夫对青璃感谢,小姐太会关心他们这些下人了,这次回去,还不忘记给他家小娃准备点吃食。在府上吃的很好,厨娘经常会给一些糕饼,他们一家人能非常庆幸有这么好的主家,厚道,从不打骂,他们甚至觉得自己虽然是下人,也能挺直身板做人。 离开之前,青璃对这道小食很是不舍,心里也同情这对年迈的老夫妻,正好看到早上巡逻的士兵们,就请几十人吃了油茶和麻花,人一多,百姓们跟风,老夫妻忙得团团转,碗筷不够,二人还要忙着刷碗,士兵们见桌上地方不多,主动蹲在墙角处,脸上带着朴实的微笑,边吃边赞叹。 生意好了,有百姓回家取碗过来排队买,青璃看了一会儿,帮助士兵们付钱,这才往凤阳大宅赶。 这个时辰,小弟子喜和念阳已经出门去学堂,管家过来回禀最近一段时间府上和铺子里的情况,一切井然有序,念阳很子喜年纪相当,二人在一起研究学问,晚膳之后,子喜练武,念阳在一旁看,陪了两天觉得有意思,也跟着陪练。 一宿没睡,青璃揉揉额角,洗漱之后,一直睡到过了晌午,这才觉得解乏,她伸了伸胳膊,在院子走上一圈。这时候太阳稍微有些刺眼,但是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府上的桃花,迎春花也开了,春意盎然。 下晌没事,青璃决定还是不耽搁工夫,和车夫来到家里的新铺子地址,这地点不错,沈老爷做了中人,对方也是想抱大腿,没费力,用一个比较便宜的价格拿下。 富顺动作很快,大刀阔斧开始装饰,不用青璃交待,一切按照平阳的风格来,连名字都没有换,牌匾底下,是一个硕大的“莫”字,被用蝴蝶的样式雕刻出来。 “富顺,做的好!” 青璃进入到铺子里,这才两天,已经有了雏形,原来的铺子比较空,不用做大规模的改动,富顺找了工匠,按照平阳的柜台图纸,订制几个货架,地面也由原来的青砖,换成了大理石。 玉器铺子的装扮也是等同,和自家的海鲜铺子是对面,以后方便管理,位置都是最好的街道上,能找关系买到两家,不得不说,面子占了很大比例。这种临街的好铺子,通常不会买卖,基本上做生意能赚银子,出租的都很少见。 既然有了身份,青璃不介意利用,为了此身份,她付出的努力太多,理应得到回报,况且她也没有那么迂腐。 家里的铺子没有多久就能开业,约莫在四月里选择一个黄道吉日,现在就应该招聘伙计。不仅仅要男伙计,还要女伙计,女伙计性格要柔和一些,有亲和力,玉器铺子的马姑娘就做的不错,时常有回头客找上门来。 账房都是家里的老人,青璃暂时不敢雇佣新人。账房非常注重人品,况且家里每天营业额巨大,为了避免监守自盗,都是用放心的老班底,选择伙计也是在周边寻找,最好能值夜,机灵一些的。 通常这种比较大的铺子,伙计不仅靠收入,还有客人的打赏。所以店铺里面给的银钱不多,一般最多也就五百到八百个铜板,对凤阳城来说,属于中等收入。 青璃家的铺子,无论是大店铺还是小店铺,伙计做第一年,统一一两银子起,如果没有什么污点,平顺进入到第二年,加三百到五百个铜板,以此类推。 当然,每年年节的福利,过年的红包都不算在内,是非常优越的待遇,铺子门口贴上招聘的公告之后,就马上有人闻风而动,不过青璃要求高些,最好能识字,若是机灵,家里愿意培养。 铺子里到处都是木屑,青璃从后堂穿过,进入到后院,这边有库房,中间隔着天井,有三间正屋,地方不小,院子里种了几颗果树,这会光秃秃的,没有发芽。 后堂里有一个小厨房,青璃和富顺交待,要招一个厨娘,平日能洗个碗筷,做点杂事,前厅交给伙计,后院交给厨娘,分工明确。 一侧的屋子门前,排着几个人,穿戴整齐,有些人虽然穿着带补丁的衣物,谈吐不俗,青璃一问,竟然是个读书人,因为家里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才萌生了做伙计的想法。 闲聊几句,青璃觉得这个书生不骄不躁,很有想法,也没有认为当伙计低人一等,凭自己手艺和本事赚钱,实在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青璃有些犹豫,这人是个好苗子,好好培养,绝对是当个大掌柜的材料,可惜此人在读书上恐怕将来也会有成就,若是不能长远的在铺子里做下去,培养好了,走人了,感觉有点不值当。 “小姐,我看他不错。” 对于此,富顺有不同意见,莫欺少年穷,虽然此人现在看着落魄,但是以后难说,若是有飞黄腾达那一天也好,如果没有和自家关系不大。 现在新铺子开张,需要好伙计,等生意走上了正轨,一切就好办了,特别是海鲜铺子,属于新鲜物事,开展起来还是挺难的,平阳城铺子现在生意不愠不火,只能说勉强赚点,也就是玉器铺子的一个零头。 “我知道他不错,那么就让他试试吧。” 纸上谈兵谁都会,若是运用在实际中就不同,读书人自有一番风骨,总是认为自己高人一等,青璃就怕这人现在一个样,当了伙计之后,鼻孔朝天,那不是拉客,那是砸招牌。 “你要用他也没问题,你看一段时间吧,也培养培养手下,不然你自己两头跑,也太辛苦了些。” 青璃交待富顺,说了一些今后的安排,听说莫子山最近一段时间在凤阳,前几天还来铺子上看过,青璃想着,晚膳不如去铺子里找山子哥,有一段日子没回去,还不知晓他的亲事怎么样了。 这次回凤阳,青璃想见见王小翠的爹爹王三胖子,那人说话实在,又是养鸭大户,今年冬日里,家里继续收购羽绒,把士兵们的被褥都换新,有那结余,再考虑开一个成衣铺子造福百姓。 养殖青璃不太了解,也没有经验,王家的鸭子有不老少,靠养鸭起家,应该能有点诀窍,她不能总是依赖空间,依赖灵泉,还得有点自己的真本事,这次关系到伤兵们,万一出了点岔子,怕他们想不开,自暴自弃。 “小姐,您可真是操心啊,老奴觉得帮不上忙。” 于嬷嬷耷拉着脑袋,她和麦芽除了能端茶送水传话之外,一点也派不上用场,她有些沮丧,以前在将军府里做婆子,总是觉得自己很重要,现在到小姐身边,觉得可有可无。 “奴婢也是这样想,小姐,奴婢已经学会算账了,虽然不如杜鹃姐姐,给奴婢个机会……” 麦芽扁扁嘴,她也想为小姐分担一些,这种算账等小事,不非要小姐一个人忙活。青璃应允,其实能服侍好她已经很不错,既然于嬷嬷和麦芽有志向,想成为全能型人才,她也不能拦着,以后她的花费,记下一本账册,省的如现在一般糊涂,她要把银钱都用在刀刃上。   ☆、第009章 回村 同样是北地里两座大城,平阳和凤阳的气候却大不一样,此刻的凤阳,柳树已经长出嫩嫩的叶子,迎春花,桃花,杏花齐放,微风和煦,到处弥漫着春意。 告别了白雪皑皑的寒冬,青璃的心情也要飞起来一般,到了春天,万物复苏,家里的生意也有好转的迹象,最近事事顺心,让她嘴角总是不自觉地向上勾起。 铺子里招聘了几个伙计,青璃交给富顺负责,她站在一旁观望了一会儿,这些人多半是家住在附近不远处,兄弟姐妹多,不得不出来做活的,贫苦人家的娃早熟,会看人脸色,很是机灵圆滑。不过,出乎意料,富顺选择的伙计并非都是这种,其中夹杂那么两三个嘴笨拙舌,看着老实厚道的。 伙计的职责,除了要招揽生意之外,还要负责库房和值夜,这个时候,老实本分认真的人就能发挥作用,如果一个铺子都是一种机灵圆滑的人,也不太好管理,时间久了,起了外心,合起火来欺骗掌柜,也不是没可能。 离开铺子,已经快到了晚膳时间,青璃没有回府,而是吩咐车夫掉转马头,赶往莫子山的杂货铺。马车刚到,正好碰见上次的伙计,伙计见到青璃很是高兴,笑道,“莫小姐,您来的真巧,是找我们东家吗?正好人这会在,在后堂呢!” 莫子山前几天才在凤阳买了一座小院,内有三间正房,平日莫六叔莫六婶子都在莫家村,小院空着,他要是来凤阳,经常在后堂空屋子搭个床板,就当替伙计值夜。 这个时间,杂货铺没什么人,青璃从前厅进入,和掌柜账房打了招呼,走到尽头,打开房门就是后堂,莫子山正在院子的水井边打水,一抬头,正好看见青璃进来。 “小妹,你咋来了?前几天回村,听说你没回来,咱族人都等着你回去商议新粮种呢!” 今年天气比往年暖和的早,正月十五出了年之后,一天比一天暖,现在到了三月中旬,族田深耕了一遍,族人们现在每日里都在等着新粮种,想看看有什么特别之处。 空间里出产的粮食做种,确实和普通粮种有区别,颗大饱满,看上去就是好种子。青璃只是提议说会提供粮种,为了怕被有心人盯上,种子迟迟没有拿出来。 “恩,在平阳开铺子,京都那边来了人,一直在等他们送货过来。” 杂货铺的后院有三间库房,房门虚掩着,院子里除一口井之外,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收拾得很整齐。青璃站了一会儿,看了看天色,正是饭点,“山子哥,咱们去酒楼用膳吧。” 莫子松把水打好,送到灶间,拍了拍手,掏出帕子抹了一把汗,笑道,“小妹你来的正好,就在前面一条街,开了一家小酒楼,菜的味道正,生意好着呢,我们得快点去,不然二楼没位置了!” 听说有新开的酒楼,青璃笑眯眯地点点头,二人没有乘坐马车,从杂货铺子出来,只走了半刻钟左右。 这家小酒楼取名聚财楼,一共有两层,从下面望去,楼上有几间的窗户开着,正好是饭点儿,里面坐着食客,青璃顺着窗户缝隙能看到里面人绸缎的衣角。 一楼大堂人很多,热热闹闹,伙计脖子上搭着一个白布巾忙前忙后,见到有客人,忙过来相迎,笑道,“莫掌柜,您又来了啊,看来是咱们的饭菜有味道,三天能来了三次呢!” “前几次是谈生意,今儿是我小妹来了,带她来尝尝。” 莫子山对着伙计点头,又转过头对青璃介绍,“小妹,别看酒楼不大,比那些大酒楼味道是不差的,你尝过就知道了!” 一楼大厅里的人不少,众人推杯换盏,谁也没注意青璃等一行人,由伙计带上了二楼之后,视野要开阔一些,青璃要了一个靠窗户的雅间。 “莫小姐,咱们酒楼是新开的,东家也不是北地人,但是做出来的菜色,北地人也喜欢。” 莫子山说自家小妹的时候,机灵的伙计心里就有了谱儿,突然进来一位绝色姿容的小姐,让人眼睛一亮,那会他就隐隐猜到对方的身份,淳于谙的未婚妻,在北地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必须得伺候好了。 伙计很热情,拿上一本菜谱。聚财楼的东家细心,一共准备了两本,一本菜谱是有图无字的,伙计在一旁解说,方便不识字的人,一共是专门菜单,青璃翻看了几页,上面招牌菜有一道香酥鸭,她问道,“山子哥,香酥鸭你点过没有?” “莫小姐慧眼识珠,这道香酥鸭可是咱们酒楼的招牌,就是北地那也是独一份儿的。” 伙计点头哈腰,嘴都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不等莫子山回答,他抢先道,“这是咱们东家的家乡菜,味道好着呢!” 当然,价钱也是所有菜品中数一数二的贵,名字叫香酥鸭,实际上一盘只有两个鸭腿而已。工艺复杂,前期,鸭腿需要洗净,这样才能去腥味,用各种调料,腌渍几个时辰入味,光是油炸这道工序,就要三次,第一遍是为了使鸭皮上色,第二遍是要使鸭肉炸透,第三遍把鸭皮炸成金黄色,鸭腿酥透。 香酥鸭对前期的腌渍,后期的油炸油温要求非常苛刻,若是有一步没有妥当的话,鸭腿就失去本来酥香的味道,成为败笔,所以酒楼的厨子小心翼翼,有专门的人一大早就开始准备这道菜。 青璃连连点头,点了三份,这次带上了于嬷嬷,麦芽和车夫,三人在楼下开了一桌,剩下几道菜都靠伙计推荐,凉拌木耳,家常豆腐,糖醋排骨,点了一个菌汤,主食是炒面,枣花馒头和一碗小米粥。 “山子哥,最近你的铺子生意咋样?” 前段时间,凤阳开了花灯节,很多外地的客商,百姓都涌进凤阳,铺子不到正月十五全部开张,生意一直很火爆,青璃家的几个小食店也跟着借光,成为凤阳的招牌,一大特色,有那外来的客人,特地要路过买上一些品尝。 “还说的过去。” 杂货铺子都靠走量,成本投入小,卖的东西也不贵,多半都是用铜板结算,一个月能赚个二三十两银子都是不错的,现在他也不靠这个赚银子,积累经验,以后回到族里,接管族里的买卖。 聚财楼的后厨上菜很快,青璃刚拉着莫子山聊了几句,菜品就陆续上来了,她给伙计一个荷包作为打赏。 这道香酥鸭,看着就让人流口水,青璃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鸭腿,外面撒了一些椒盐,咬上一口,又酥又脆又香,炸的火候到位,不愧是一道招牌菜,很有特色,她这种品尝过大量美食的人都被征服了。 “小妹,你今儿才到凤阳,咋没回府陪子喜呢?” 莫子山要了一杯小酒,喝上了一口,夹了几筷子凉菜,二人小时候就认识,又是亲戚,彼此之间非常熟悉,说话也不见外。 “管家说子喜和念阳两个小的在学堂吃,吃完才回府。” 因为路程不近,回来怕错过晚膳的时辰,管家就给了学堂的先生银钱,子喜和念阳下了学堂之后在那边吃晚饭,听说先生的娘子做菜的手艺不错,家常菜,吃着香甜,两个小的也喜欢。 几道菜的味道很不错,根据北地的口味改良,青璃一边吃,一边看着外面的景色,这会过路的百姓渐渐地少起来,偶尔有汉子身后扛着一个麻袋,哼着小曲往家赶,想必是家里有人正等着他一起开饭。 “山子哥,我约莫明天就回莫家村去。” 青璃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自从发生秦氏女之事后,二人好像有了隔阂,不如曾经一样亲密,或许是因为长大的关系,有些关于到未来亲事的问题,她也不好意思问。 原本是想问问莫子山和王小翠的亲事成了没有,想了想,又问不出口,找王三胖子讨论养殖场一事,还是她亲自上门的好。 青璃不提,莫子山更是巴不得,只说了一些村里人家的小事,又嘱咐青璃早点回村,关心了平阳的局势,从见面到青璃回到凤阳大宅,二人也没说上一点私事。 “小姐,子山少爷明显是没看上那个王小翠,再说子山少爷人也俊俏,那个王小翠太普通了。” 于嬷嬷咂咂嘴,酒足饭饱,意犹未尽,那道香酥鸭,让人吃了还想吃,走的时候提醒小姐打包两份,结果已经售罄,后来的客人也没吃到。 青璃没有回答,这个时候的亲事多半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讲究的是门当户对,那种富贵小姐和穷书生在一起的段子,只有戏班子里才能唱出来。 回到大宅里,天已经黑了,小子喜和念阳两个人刚练完功夫2,身上的衣襟湿透,晚风夹杂着凉意,青璃真怕二人染上风寒,又吩咐他们赶紧洗漱。 两个小的见青璃回来很高兴,非要找她听故事,青璃肚子里没有什么墨水,前世几个经典的故事全部都有讲过,子喜一润色,比她讲的还精彩。 如今小弟已经*岁,不是当年好糊弄的小娃,青璃每次编故事,稍微有一点不合理的地方,立刻被小弟指出,青璃揉揉额角,承认她没有编造故事的天分。 第二日一早,子喜和念阳早早地去了学堂,她起身之时已经日上三竿,昨夜在空间里整理粮种,顺便把在大秦打劫的东西拾掇了一遍,其中一间库房堆满了杂物,多半是桌椅板凳等,上次打劫了一个米粮铺子,那家店比较大,货物齐全,还有一些油盐酱醋,用大桶装着,堆在库房里占地方,这次回村,青璃想着不然以后这个调味品也给族人们发放算了。 季韵在岐山书院,刚好今日休沐。上门去探望,也不能空着手,她从空间里翻找了几个食盒,里面装一些糕饼茶叶,乘着马车,先去子归茶楼里面打探。 书院休沐,茶楼里有不少学子,众人在议论京都恩科之事。青璃进门之后,引发了不小的轰动,有人认出她就是莫子归的妹妹,这些学子们很殷勤,大家迅速围拢上来。 在北地这么久,青璃身上有一圈一圈的光环,但是很少是因为她是莫家人,多半是沾了淳于谙的光,她是淳于谙的未婚妻,北地士兵眼里公认的少夫人,今儿是头一次,学子眼里的她,只是莫子归的妹妹。 青璃觉得很自豪,就和众人多说了几句,其中有一些在京都回来的,对她的态度很友好,经过多方打听,才得知季韵的具体住处,有几个好心的学子,把她带到了季韵的小院。 曾经的知府公子,如今住的地方只是一户人家单独隔出来的一间房,院墙斑驳,掉了皮,砖瓦之间满是缝隙,像随时都能轰然倒塌一般。 在侧面开了一扇小门,门虚掩着,青璃走进去,在墙角处搭了一个棚子作为灶间,角落里散落着柴火,小院凌乱,院子里还有几只母鸡正在跑,见到有生人,从窝里钻出来两只看家的大鹅,很是凶悍。 岐山书院旁边有很多租赁的房间,很多学子都是外地的书生,住在书院里怕不自由,在外面单独赁住小院,所以这些小院水涨船高,比一般价钱要贵。 季韵租赁的小院离书院有一段距离,这里又是普通百姓居住的人家,自然便宜些,每个月只要二百文。 听见外面有声音,季韵放下书本,揉揉发涩的眼睛,从来没有这么急功近利过,他的资质一般,先生曾经说过,考上进士很难,但是爹爹就是进士出身,就指望他有出息,让季家发扬光大。 家里的一些事情,季韵不是不明白,后院的争斗颇多,他也不太在乎,认为那是女子的事,季盼好歹是他的妹妹,而且以前对他这个哥哥嘘寒问暖,很是体贴,有时候晚上还会命令丫鬟婆子端宵夜给他。 对比起来,亲妹妹季悠就做的差多了,经常生气撒娇,不懂事,脾气也直接。那时候他在书院里,每天听到有同窗夸季盼,曾经为这样的妹妹自豪,而季悠,琴棋书画都不算精通,在北地没有才名。 现在想起往事,季韵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都是他愚钝,不分好赖,诗书上平庸,这才让娘和妹妹没有了依靠,每日里受三姨娘的气,他作为男丁没有立住门户,得不到爹爹的喜欢。 有时候爹爹总是说,他的脑子和木头疙瘩一样,很怀疑他是不是老季家的子孙,那时候他很伤心,也会努力上进,心里最羡慕最崇拜的只有师兄莫子归,那才是天神一样的人物。 师兄永远都能回答出任何问题,无论是先生的提问,还是同窗的刁难,总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对任何人疏离,可是就这样的人,在南北书院比赛上,一鸣惊人,震惊北地。 “青璃,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面对青璃,季韵苦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知府的后衙,那时候他还是知府的公子,记得初次见面,她的容颜确实让他很是心动,或许每个书生的心里都有一个风花月雪的梦。 后来得知他的身份,心里的那点旖旎全无,多了一些类似崇敬的东西,现在二人见面,季韵只能感叹物是人非,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家破人亡的苦命人。 “我来看看你。” 青璃跟着季韵进了房门,这一间小房间是个套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外面有一个小偏厅,里面是书房和卧房,收拾得还算整齐,摆设不多,最珍贵的恐怕就是书架上面的书籍。 “青璃,不管么样,谢谢你。” 季韵泡好茶,沉默良久,只说出这句话,他对青璃的心思是复杂的,他心里明白,造成现在这样的结果,都是爹爹自作自受,可是一想到故去的娘和被流放的小妹季悠,他的心就和针刺一般的疼痛。 人总是要向前看,他要在三年之内考中进士,做官,做一个好官,以后给小妹季悠依靠,到时候,即便是小妹流放归来,即便是已经嫁过人,那又如何?他可以养小妹一辈子,让她过最好的日子,不用担心会不会再次被赶出家门。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我相信你可以。” 季韵是季悠唯一的依靠,提起倔强的季悠,青璃心里只剩下心疼,季悠走的时候,把所有陈家的家产捐出去,丝毫没有给自己一点退路。 青璃知道季悠不会死,因为她心里还有仇恨,对季知府的恨,对季盼的恨意,为这个才能活下去,还是很可悲的,她有的时候想,若是抓到季盼,是不是要不停地折磨,让季盼活着,这样季悠也有活下去的理由。 “住在这里还行吗,有没有什么难处?” 青璃知道季韵是个读书人,有气节,她假装进入到书房参观,把一个荷包轻轻地放在桌上,里面有季悠的一封信,还有几百两银票,足够支撑岐山书院的束脩以及未来的科考。 “挺好的。” 季韵第一次和女子单独在同一屋檐下,现在二人身份如此悬殊,他有浓重的自卑感,想到曾经活泼的小妹季悠,被流放之前的那一幕,他忍了又忍,这才没流下眼泪。 “你一定可以,别让阿悠等太久,以后你就是她的依靠。” 来到这里之后,青璃也有淡淡的伤感,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为了怕季韵不自在,她只是短暂停留一会儿,离开之时告知季韵,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去大宅找管家。 “好好的一家人,因为三姨娘那个祸根,现在闹得家破人亡。” 回程的路上,于嬷嬷唉声叹气,季家能有今天的凄惨,还是三姨娘埋下隐患,不怕有小妾,就怕小妾不安分,有野心,想要替代正妻,最后折腾来折腾去,就成了这副模样。 季知府因为贪污大部分银两,草菅人命,已经被刑部批文定为秋后处斩,时日不多,听说在平阳的牢房时常口出狂言,季盼没死,又逃离出大牢,给了他希望,所以还摸不清楚眼前情况。 “于嬷嬷,都是男子薄幸,不然哪来的三姨娘?” 三姨娘是很可恶,可是站在她的立场上,一个小妾,就算自己安于现状,也要为自己的而儿女打算,正室和小妾永远没有办法和睦相处,因为有利益牵连。 “麦芽,你这丫头,你看看有哪个做官的人家没有小妾的,可谁像季知府家这样乌烟瘴气的?” 于嬷嬷和麦芽打开话匣子,你来我往,青璃听得头疼,好不容易回到宅院,二人这才闭上嘴巴。 考虑到族人还在等候新粮种,青璃没有在凤阳城里久留,原本打算去看看沈老爷,也抽不出来工夫,只能留下几样礼盒,让管家跑一趟,里面有沈冰雨在京都那边寄过来的家书。 马车行驶了一夜,终于在第二天午时到达了莫家村,青璃的马车刚进村,碰到不少族人,一问才知道,村里现在盖房,已经盖好了三间屋子,暂时作为开族会的场地。 “璃丫头,回来啦,刚好族长要开族会,也跟着过去听听吧!” 一个婶娘微笑着和青璃打招呼,莫家村的族会,一般都是家里派代表,有的人家全部到齐,每次众人议论纷纷,都能提出很多意见。 族里已经在小凤县周边购置了铺子和田庄,族中的年轻人到铺子里面练手,庄上的土地交给有经验的佃户们,他们负责村里的这片族田,采用新粮种是以前没有过的事,族人很重视。 既然有族会,青璃也不能错过,是时候拿出来新粮种给大家看看,以前光靠嘴,还能得到族人信任,真是难得,毕竟土地才是庄户人家的命根子,万一失败,收不上粮,那可要饿肚子了。 莫如湖正在准备一些粮米,族里每个月都要发上一些,有的人家能吃,不够的话,族里还要贴补,但是族人比较自觉,很少过来找麻烦,他们说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 路过自家的小院,青璃打发于嬷嬷和麦芽回去,这才让车夫直接到族会地点,族里人正在排队登记,堂姐莫青菊低头记账,核对数目。 “堂姐,你忙的过来不,用不用帮忙?” 上次见面是正月里,一晃有三个月了,时间过的真快,青璃觉得这次见面,堂姐的身量又高了一些,比之前看着还好,脸色白里透红,有一种健康的红润。 “小妹,你咋才回来啊!” 莫青菊跺跺脚,听起来像是责备,这是属于姐妹之间的亲昵,她过来拉着青璃的手,打量一番,“又是赶夜路回来的?,马车上没休息好吧?你去那边坐着,这里有我就行。” 简单聊了几句,莫青菊动作更快,很快给族人们分发了粮米,谁家没有来的,由邻居负责告知。 在屋子里面,长凳配着长桌,整齐地坐着族人,大家坐直身子,有那村里的媳妇,给众人倒茶,莫如湖站在前面,有族长的派头,正在对众人说着以后粮食,肉类的分发。 前段时间,莫如湖给族人每家每户分配了养鸡鸭的任务,等到养大之后,回收上来,分发给族人,这样省去一大笔采买的银子,不过,无论如何做,都没有绝对的公平,族人养的鸡鸭和采买的鸡鸭,没有个头一样大的,也有肥瘦之分。 以前,族人有很多吃不饱,现在不但能吃饱,也能吃好,家里也有了存下来的银子,一些没有子女的老人也不用担心无人奉养,一切都有族里掏银子。 人和人之间,总是有点利益关系,莫如湖希望族人能一条心,不要总是计较蝇头小利,计较个人得失,族里会把事情做到最好,但是不可能完美,少了谁的东西,无非就是一口吃食的事,男人们好说,就怕妇人小心眼,闹起来。 族人也不是没有一点想法的,一头猪身上,有很多肉,你爱吃五花,未必就能赶上,或许是没有什么油水的瘦肉,这方面都是赶到哪算到哪。 “族长,您不用担心这个,咱们现在日子过好了,不差这三瓜两枣的,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起来,传出去不是让其他村笑话吗?” 族里最小气的胖婶公开表态,以前她就是喜欢占人家便宜的人,一棵葱,一头蒜也不会错过,归根结底,还是家里穷,吃不饱,总想多省点,多攒银钱。 可是多年下来,名声不好,银钱也没有攒下,以前寒冬腊月,除了柴火之外,为了省几个铜板,舍不得用炭盆取暖,结果落得一身的毛病,时不时的腰疼,省的那点铜板全部花出去,买汤药,也没治好。 族长带领族人开会,胖婶的感触最大,她当着族人的面,上台和大家认错,以前都是她小心眼,现在看啊,银子真不是攒出来的,是赚出来的,有新粮种提高产量,以后就能吃饱,毕竟拿了族里这么多的东西,也不能一点不回报。 胖婶表态之后,平日里爱掐架的几个人也上了台,众人用茶水代替酒,冰释前嫌,感情融洽,以前见面不说话如仇人一般的,也开始见面点头微笑。 青璃觉得,爹开族会,每次都在给族人灌输一种精神,也是一种凝聚力,说白了就是给众人洗脑。莫家族的利益至上,大家都是亲人,一个祖宗的,必须齐心合力,只要族里兴旺,每家每户就不会短了吃穿,能一直过好日子。 “就是,族长,您放心吧,咱们不能总是占族里的便宜,也要给族里做点事,不然银子都是您贴补的!” “就是,您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我们都懂!” 族人们纷纷表态,为了表示自家不会藏私,众人又想了一个法子,在族里专门划出一片地方,养鸡鸭和猪,由族里的媳妇们轮流喂养。 青璃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族人比想象的明理,一切进展顺利,又等了一会儿,众人在讨论的工夫,青璃进了门。 “璃丫头,回来了?” 莫如湖正在垂眸思考,见青璃来之后招招手,抢先问道,“平阳那边怎么样了?在村里也得不到消息,战事还顺利吧?” “恩,还好,少将军也好着呢。” 青璃知道爹娘因为她,也要跟着忧心淳于谙,主动解释了一下平阳如今的形势,从长远看来,对己方有利。前提是,军需方面跟得上。 爹爹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青璃接过来看了看,里面都是对莫家村未来的规划,养殖,修路,学堂的建设,农忙时候如何给族人补充体力,分发什么东西奖励,农闲时分搞点什么业余活动,让族人开阔眼界,丰富生活。 上面写得很是详细,青璃也不知道爹编写了多久,对未来的一些安排头头是道,她觉得,作为莫家村的族人,一定是幸福的。册子里还有一项计划,选族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到京都去见世面。北地还是太偏僻,只有走出去,才能开阔视野,学到真本事。 ------题外话------ 大年初六小莲给亲戚过寿,因为不在一个省,今天坐了七八个小时的汽车才赶到的,明天晚上回去,所以真的不能保证字数,尽量多更的同时,保证质量,么么哒   ☆、第010章 劝导 族会上,族人对春耕新粮种很是期待,尤其是看到青璃提供的粮种之后,立刻放了心。交头接耳,纷纷说种地这么多年,没有看到过这么饱满的粮种,现在万事俱备,只欠缺一个风调雨顺,今年必然是个丰收年。 一些开始犹豫的媳妇们,也有了自己的心思。其中族里一个伯娘拉着青璃问道,“璃丫头,上次你说这粮种,娘家人也可以跟着借光种,是不是真的?还作数不?” “作数,粮种也够用,不过之前我说过条件。” 青璃点点头,目前家里有两个小庄子,她倒是想多买几块田地。由于是第一年试验,就算得知会有个好收成,对多久能成熟,亩产多少这些心里没谱,试验一年,规模不会太大,目的就是总结经验。 粮种可不能白提供,若是丰收,把普通粮种的产量和青璃空间粮种产量做个差值,青璃这边用正常稻米的价钱收购这个差值,算起来还是自家赚。 族里现在在小凤县上有一个大铺子,预备开粮店,以后新粮种出产的稻麦都要作为特等品,价钱翻几番,专供给一些大户人家。 “这咱们晓得。” 族中的妇人们被改造的不错,现在很明事理。日子过的好了,家里也不是原来那样,吃一片肉都要算计几天,买上一斤肉,也舍不得一次吃完,切得薄薄的细片,每次炒菜数着放。 莫家族有银子,族人得到最大层面的照顾,逢年过节都要发东西。连妇人们回娘家,那腰杆都挺得直直的,每次回娘家,娘家村里都有很多村人,大姑娘小媳妇的围观,看着那满满一车的东西,羡慕的不行,说她是上辈子做善事积德才能嫁到莫家村去。 大部分嫁到莫家族来的妇人媳妇都表示回娘家说项,也有胆子小的,准备观望一年。毕竟在族里,只要肯下力气,最后粮种失败,也不会短了吃食,娘家不同,全家人就指望那两亩地,万一没有出产,可是要挨饿了,赌不起。 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青璃对这种观望态度觉得无所谓。现在有的村子已经开始的春种,莫家村里的地已经施肥,精细整地,族人比往年还要细心,那些草根,石头子儿,全部翻出去。 三月是莫家村里最忙碌的季节,汉子们不单单要春种,还要修建族里房屋,刚建造三间正屋,方便族人聚会休闲的屋子没有盖好。 族会结束之后,青璃和堂姐莫青菊打了招呼,这次回来,路过家里还没进门,赶了一宿的夜路,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很是疲倦。许久没和堂姐见面,有很多话说,二人约好,晚上青璃一家去大伯娘家用晚膳,正好来个小团圆,人多热闹。 青璃回家,最高兴是就是娘亲刘氏,拉着她嘘寒问暖,以前北地和京都遥远,青璃和娘亲四年多没见面,现在回来,同样在北地,又分开了两个月。 “你这丫头,娘知道你能干,可也别熬坏了身子啊。” 赶夜路归来,青璃脸色不太好,有些恹恹的,刘氏有一肚子话说,见闺女这样又觉得心疼,用指头点点青璃的脑门,“家里的事交给我和你爹,生意上让富顺看着,你啊也不用事事过问,才多大点的小丫头,比那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还操心!” 刘氏在家里,可也不是太闭塞,时常有镇上,凤阳城过来的大户人家上门攀关系送礼,有时候碍于面子,她就接待一下,反正无论别人提什么要求,她都不会应承,就是表面上敷衍一下。 凤阳知府季大人被自家闺女扔进大牢,刘氏知晓,这件事算是震惊了北地,季知府草菅人命,狗官一个,得到报应也活该,虽然做娘的担忧闺女被报复,不过还是支持她的决定。 想不到,这是一个开始,紧接着一连串的事情发生。那个季家也真够乱套,庶女被大秦人收买,是个奸细,嫡女不错,可惜命苦,嫁到细作人家,也没得到好,落得个流放的下场。 “娘,你别担心,阿悠不怪我的。” 青璃知道娘亲性格软又心善,开导了几句,当初若不是季知府不分青红皂白非要沈老爷的命,也不会把她激怒,从而发生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只能说,自作虐,不可活。 “我也没怎么操心,最近新开了几个铺子,所以耽搁了几天。” 家里的生意还好,目前没有赔钱的买卖,青璃所担忧之事,多半是城北大营的将士们。见过两军对垒血流成河的场面,她被深深地震撼,只想对这些保家卫国,不计较个人得失的士兵们好一些。 刘氏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想不明白怎么就和这样的人家结亲了,她和孩子爹从来没想过高攀,小闺女儿时因为脸上的疤痕,受的苦楚太多,多灾多难,好不容易养大,就想着多留在身边一些时日,等以后家里有了更多的铺子和钱财,多给一些陪嫁,嫁到家风正的人家去。 习武的人粗鲁,对方还是个赫赫有名的将军,在京都,刘氏的心里一直悬着,直到见到人之后,淳于谙话不多,比较沉默,这种人多半不会沾花惹草,护国将军夫人文氏仪态大方,一再承诺家里不兴小妾姨娘,她这才愿意。 就算是有那两个银子的庄户人家,都想找年轻漂亮的姑娘,买个婢女做小妾,这样的多的很,堂堂一个位高权重的将军,承诺不纳姨娘小妾,刘氏觉得极为难得,当时也没细想,就同意了。 之后不久,大周和大秦的边境开战,淳于谙作为统帅城北大军的主将上了战场,刘氏开始跟着忧心,莫如湖经常宽慰她,她就是后悔当时亲事答应的太早,万一有了什么变故,自家闺女不是成了望门寡?还得被谣言攻击为不祥之人,还不如当初选择白家那个书生。 母女二人聊了几句,青璃捡好的说,淳于谙被形容成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人物,而大秦宇文鲲则是缩头乌龟,上不得台面,只要淳于魔头抖抖手,乌龟壳子马上破碎成渣。 “你这小丫头,做娘的还不知道你?人还没嫁过去,就开始为那小子说话了!” 刘氏明明知道都是玩笑话,依然听得很开心,脸上带着笑,打趣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还没嫁出去,水都泼光了!” “娘,哪有啊!” 青璃装作无辜地眨眨眼,依偎在刘氏怀里撒娇,有娘疼的感觉真好,她觉得被一种力量包裹的,就如冬日里的一束阳光,暖暖的。 于嬷嬷和麦芽已经把屋子拾掇妥当,青璃现在讲究舒服,她进了自己的卧房一看,纱帐,被褥都被换了新,床前摆放着两盆花草,梳妆台的桌面被擦得纤尘不染,窗明几净。 天色明亮,青璃不太适应,她把窗户边上的窗纱拉好,又关上房门,进入到空间里。 空间里四季如春,青璃进去之之后,快速地脱下外衣,除了耕种和收获之外,外面空地上的发霉药材得抓紧时间扔进灵泉里改造,万一以后有需要的时候,怕来不及。 灵泉这项功能被小白狐狸知道之后,经常跟在青璃身边看热闹,它研究了一下,灵泉水对生命体和生命体都有进化的作用,不过只是进化而已,没有特别神奇,也不能当做灵丹妙药。 空间里的蔬果太多,尤其是水果,小山坡上堆得满满,青璃放进去库房一些,这些苹果也能长出来彩色的,根本拿不出去,她每次进入到空间里,都会吃几个外面没有的彩色苹果。 多余的蔬果,一部分酿酒,一部分做成了果脯果干,剩下的一些,用在糕饼里,味道自然是不错的。 青璃用苹果酿造出一种苹果醋,酸甜可口,她喝了一大杯,跳到温泉池子里面。水温很舒服,比丫鬟婆子抬着的浴桶好多了,要是心情好,可以在里面游两圈。 空间真是个好地方,山珍海味,古玩奇珍,应有尽有,上次淳于谙送的一对小松鼠,青璃也扔到了空间里养着,没准现在这个时候,子孙后代都出来了。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也快到了晚膳时辰,家里只有麦芽一个人,正要进门叫人,青璃睡眼惺忪,推门而出。 “小姐,正要叫您起身呢。” 麦芽打了一盆水,她也睡了一觉,现在精神的很。在莫家村很安逸,出门也没人当她是下人,莫家族人很友善,彼此见面都要打个招呼,偶尔不忙,还能闲聊几句家长里短。 刚才打水的工夫,看到邻居狗蛋家的媳妇,自从闹出自杀一事之后,王大娘就对儿媳好了很多,彼此也体谅难处,现在王大伯和狗蛋赋闲在家,帮着莫家族里盖房,得到一笔银钱,比赶车赚的多,不愁吃喝。 住在莫家村的外族人,已经没有了田地,有些人田地被换到了外村,来回种地麻烦,索性就请人帮着种,他们在村里找点活计干,也能赚点养家糊口的银子。 “于嬷嬷哪去了?” 青璃四下张望,家里静悄悄的,崔奶奶不在,院子里也没有人,这个时候青黄不接,前院只有两颗光溜溜的果树。 “于嬷嬷您大伯家了,帮着准备晚膳,说奴婢帮不上忙,让奴婢在家里等着小姐。” 麦芽撇嘴,她做菜的手艺差点,但是她手脚麻利,捡碗筷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因为厨艺经常被取笑,每次想苦练一下,总是被打击。 “于嬷嬷那是心疼你。” 青璃点点头,上次二堂嫂家小娃的满月宴她没回来,不过托人送回来银七样,这次再送点首饰给家里人,每人一个小匣子,堂姐莫青菊要多一些,青菊堂姐要及笄了,就是大姑娘,过不了两年就得嫁人,有点首饰,将来也能带过去作为陪嫁。 大伯家很是热闹,青璃回来,家里有人去镇上通知,忙着族里铺子的大堂哥莫子冬,二堂哥莫子华都回来了,就等着晚膳吃个小团圆饭。 今天不是年节,可却比年节还热闹,大伯刚从地里回来,抖了抖身上的浮土,黝黑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青璃很喜欢这样的大伯,是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子,踏实,本分,朴实无华。 家里已经不是曾经的模样,可是大伯还是一身粗布衣衫,用他的话说,有几套绸缎衣衫撑门面就可以了,平日里得做活儿,还是粗布穿着舒心,不像细棉布和绸缎,用洗衣棒打几下就破了。 大伯家里只有一对老夫妻,无依无靠,被家里人捡回来的,老头子做门房,老婆子平日帮着洗涮,和自家的崔奶奶一样,没有当做下人看。 “璃丫头,你可回来了,你再晚两天,你大伯惦记去平阳找你呢!” 大伯娘大刘氏正在切白菜,她用手在围裙上面蹭了蹭,笑道,“你这丫头,新粮种瞒着族人,自家人也不透露,你看你大伯挠心抓肺的,整天唠叨。” 大伯和大伯娘老夫老妻,经常互相逗趣,大伯娘每次说起大伯莫如江都是一脸无奈的模样,这么多年,就对种地的事上心,和小娃期盼过年一样。 “是啊,可不着急咋的,这不是想为族人做点贡献,要是收成好,咱也能支援城北大军!” 大伯抓抓头,呵呵笑了两声,没有反驳。家里二小子莫子华加入了凤阳城里的送温暖小分队,回到家里总提那些士兵们的家人,其中太多或心酸,或感动的事。 城北大军也曾经招人服兵役,那年大雪封山,莫家村闭塞,所以就躲过去,这几年,村里也不见谁去参军。 简单聊了几句,青璃立刻去找最有共同语言的堂姐莫青菊,许久没回村里,正好打听点小道消息,平日堂姐经常在族里开会的院子,接触的族人多,啥家长里短都能进到耳朵里。 “小妹,这是我二哥在凤阳老字号家带回来的酸梅,你吃点,我看味道还行。” 莫青菊正在偏厅坐着,见青璃在门口,赶紧招手,平时这个时候也要帮着家里做饭的,现在家里人都住在二进院子,晚上二哥家的小女娃经常哭嚎,她一宿一宿地睡不好。 梅子是黑色的,看着晶莹,青璃拈了一颗,含在嘴里,立刻被这种酸意弄得皱眉,胃里都在冒酸水,比红果子还要味道还重,她觉得除非是有身孕的妇人,不然没人喜欢吃。 “二嫂喜欢吃,在怀孕的时候二哥经常买回来。” 莫青菊托着腮,语气淡淡的,她的脸颊已经长开,有了少女的细致与多愁善感。民间都说酸儿辣女,二嫂喜欢吃酸梅,每次能吃很多,爹娘就上了心,加上请来的稳婆说肚子尖,一准儿是个大胖小子,谁知道生下来之后是个丫头。 家里不是重男轻女,二哥二嫂也还年轻,只不过大家一致认为是胖小子,衣物等都准备妥当了,生出来换了性别,一时间难以接受,娘不是很愿意。 青璃大伯娘一时间接受不了,不过没有短了小娃,该有的手镯脚环银锁片等全部准备齐全,洗三给了稳婆包了红包,满月宴宴请了族人们,还是挺上心的。 “女娃也好啊,当个姐姐,以后能带弟弟。” 自家还算挺开通,二伯娘没有儿子,这么多年爷奶也没有说什么,奶总是说,子女缘也是一种缘分,有缘分注定会等到,家人在京都给太后哭灵,回来捡到了小娃莫子添。 一女,一子,凑成一个“好”字,二堂哥刚到及冠之年,二人也才没成亲多久,不需要因为没儿子继承香火着急。 “反正无论怎么样,咱们女子总是不如男子的。” 如今的世道就是这样,是男子的天下,男主外女主内,男子参加科考做官,经商样样都行,丫头就不值钱了,在家里就是小透明,以后嫁人后,等于泼出去的水,万一有点什么事情想依靠娘家,还得看兄弟得不得力。 男子可以娶妻纳妾,女子当寡妇二嫁,也会被风言风语,以前莫青菊的见识有限,自从读书识字又会算账之后,心也高了,总觉得自己可以和男子比肩,她也能做生意,赚银子,而不是做男子的附庸。 青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抿了一口茶水。一段时间没回来,堂姐的偏厅又变了一个模样,沙发上加了一排靠垫,每个靠垫绣上了精致的菊花,四面流苏,窗口挂着贝壳做的风铃,看起来很是温馨。 京都的官家千金们,每一个都能顶半边天,从小学习管家,嫁人有丰厚的陪嫁,就算夫君有小妾姨娘,她们也不上心,因为经济独立,有银子,也会给自己找乐子。 堂姐的思维,类似现代的女性,在这个时代来说,就有些异样了,青璃不知道怎么劝说,因为她也是这样想,不过男子该依靠还是要依靠,不然成亲做什么?她有什么事,也会推给淳于谙解决。 二人没有闲聊多久,就到了晚膳时辰,家里人在待客的偏厅,摆了两大桌子,人多,男女分桌子,青璃一边坐着大堂嫂付彩云,一边坐着堂姐莫青菊。 “今儿璃丫头回来,来尝尝燕窝鸡丝汤。” 大伯娘指着其中的一个汤碗招呼着。这次回来,发现青璃比正月十五灯会见到的时候清瘦一些,想了半天,家里有别人送礼得来的燕窝,可惜家里人都不是富贵身,对燕窝吃不惯,正好于嬷嬷来帮忙,就让于嬷嬷帮忙做了一道补品。 “就知道你回来,你大堂哥在镇上买了几个猪蹄,这不,做了麻辣口的。” 付彩云怀里抱着女娃穗穗,用筷子夹了一块猪蹄放到青璃的碗里,招呼她快点吃菜。麻辣猪蹄青璃很久没吃,开始用筷子夹,后来觉得不过瘾,直接上手,这道菜很入味,蹄筋有嚼劲,麻辣香,回味无穷。 莫青菊也很喜欢,年后家里很久没吃到像样的菜,前段日子因为二嫂生了女娃,家里被乌云笼罩,爹娘没说什么,可她总是敏感的觉得家里气氛有点压抑。 青璃自然不知道中间还有这段事,堂姐没有详细的说起,她想家里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吃饭的时候才发现,没有看到二堂嫂,对面桌,二堂哥闷闷不乐,一个劲的喝闷酒。 家里人唠叨最近的吃食,比过年那不是差了一个档次,开春忙,大伯整天拉着族人去犁地,起早贪黑的卖力气,大伯娘偶尔去盖屋子的地方帮忙,两位堂哥忙活镇上的铺子,各有各的活计,家里人吃饭,经常凑不齐人。 “凤阳城里新开了一家小酒楼,那道香酥鸭太棒了!” 青璃想起和莫子山吃饭的那个小酒店,那个香酥鸭腿,腌渍入味,炸的火候刚好,真是骨头都酥了,家里人一准喜欢。 “小妹,平阳那边咋样了,还在打仗呢,你和少将军见面了没?” 二堂哥莫子华不停地埋头喝酒,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平阳事,让青璃一愣,她回道,“少将军在关外,每天忙得不见人影,只见到一两次。” 实话实说,青璃没隐瞒,淳于谙现在全部的精力放在打仗上,想起前几天她发火,二人又冰释,差点擦枪走火,青璃还是羞红了脸,她低着头,假装啃猪蹄,心不在焉。 “听说你在那边想开一个养殖场,以后作为伤兵基金,看看能不能让我过去?” 凤阳送温暖小分队已经开展起来,走入正轨,每逢年节都要去士兵家里坐坐,平日里谁家有困难,只要申请,或者传入到小分队的耳朵里,他们都会去探望,送米面,送菜蔬。 凤阳很多商户加入进来,加入送温暖小分队的商家,组成一个联盟,做好事也不能不留名,就决定每个人分发一个小牌匾,挂在店铺的门口。 有那种标志,百姓们买东西优先选择,东家是个善人,支持城北大军的士兵,所以一些还没有加入进来的,也不好意思,纷纷要求加入,送温暖小分队的账面上,银子宽裕。 “啥啊,去平阳?你这是对我有啥不满?” 大伯娘忍了又忍,终于“啪”地一拍桌子,当着众人的面说去平阳,不就是给她话听呢?以前还觉得老二是个孝顺的,现在娶了媳妇,心就跟着媳妇走了,现在家人难得聚一起,老二媳妇就推脱说要带孩子,不出来,她已经忍受很久了! 养儿防老,现在她还没老,这不省心的就开始上眼药了! “娘,二弟就是提这么一嘴,您火气咋说上来就上来呢!” 付彩云唬了一跳,赶紧站起身倒了一杯茶水,青璃被大伯娘吓得一愣,自家一直是和谐的,连红脸也没有过,她和堂姐对视,莫青菊耸耸肩,无奈地摊手。 “大嫂,这是干啥啊,华子去平阳也是好事啊。” 刘氏也跟着劝了几句,莫子华没吭声,一个劲的灌酒,娘就因为他得了个闺女,已经一个多月没给他和媳妇好脸子,他在镇上不常回家还好,媳妇可要受委屈了。 莫子华明白,娘这个人,脾气直,可不是坏人,心里只是有点小小的不满,毕竟期望太高,他开始也转不过这条筋来,现在也能想开,也不是以后生不出来儿子。 远香近臭,他想着带媳妇去平阳一段日子,缓解下矛盾,以后媳妇再有身孕,在回到村里来养胎,这样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并不是他不孝顺。 “我后悔啊,这媳妇看着是个好的,懂事,谁想到背后蔫坏,这不劝着华子分家呢,我都忍受很久了!” 说起这个,大伯娘有些激动,看看老大媳妇多好,从来不挑事,知道自己是做长嫂的,万事谦让,老二媳妇就不省心,生不出来带把的,还矫情的不行。 “娘,都说是我自己的想法,就这么一说,您至于吗?” 莫子华连喝三杯酒,从来没想过这种情况能发生在自家,娘一向开明,而且确实不是媳妇的主意,只是他这样想而已,正好族里也有生意在平阳,他也跟过去管理。 大伯没有说话,低头沉默,大堂哥莫子冬抢过莫子华的酒杯,青璃爹娘不住地劝导,其实也没啥,上嘴唇都有咬到下嘴唇的时候,一家人咋能不打架呢。 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现在大家心绪都不平静,只能让战火升级,越说越乱套。 一顿饭,从开始的热烈,到后来的沉闷,气氛不好,青璃顿时失去胃口,无论大堂嫂怎么夹菜,她都没有动过筷子,于嬷嬷炖的燕窝鸡丝汤还可以,她喝了一大碗。 晚膳之后,莫青菊拉着青璃回到房里,偏厅里坐着两家的人,这种事情,她们未出嫁的闺女搀和进去不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看二堂嫂人还行啊。” 青璃刚进偏厅,拉着堂姐问道,“难怪你之前说酸梅的事呢,原来大伯娘心里有结没打开啊!” 入春,天就黑得迟了,晚膳之后,天色还亮着,窗外的小鸟落在柳树枝头,把这个宁静的小院子点缀的多了一丝生机。 莫青菊手里拿着一个绣绷子,穿针引线,一边绣一边叹气,“何止是我娘,二嫂也不是没有想法的。” 她想,或许二嫂更多的是愧疚,因为期盼的小子变成了丫头,总觉得让家人失望,无法在娘的面前抬头吧,加上小侄女整夜哭闹,她月子没坐好,整日里没啥精神。 “话得说开,这样憋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谁家都有点事,尤其是没分家的人家,这么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发生摩擦的机会就多些。以前爷奶早早分了家,所以爹的兄弟们感情都不错,大家互相帮持。 “是想说开,我去看过二嫂,她背着我偷偷地抹泪。” 青璃理解,她在现代有一个同事,老公家里重男轻女的厉害,她刚好生了一个闺女,被婆家嫌弃,月子里也没人照顾,老公忙着工作,她落下一身的毛病,后来自己想不开,抑郁了,吃了五十片安眠药。 女子在产后是脆弱的,大伯娘或许因为太忙,稍微有一点疏忽,二堂嫂就钻了牛角尖,想不开了,导致现在有点抑郁,这必须开导,不然总这样闷头哭,人都完了。 二人坐了一会儿,话题都在这件事上,前面家里人还在讨论,青璃来的时候带来的首饰盒子,“堂姐,这个是给你的,你看看喜欢不,以后留着出嫁戴也好。” “这也太贵重了吧!” 莫青菊打开盒子,立刻被里面的几样首饰晃花了眼,红宝石首饰,猫眼石,还有珍贵的珊瑚手串,这些的加一起,至少要千两银子,她一个乡下丫头,哪能戴这么贵重的。 “别推脱,这是我的心意,再说万一堂姐你以后嫁到官家呢?” 这些首饰攒着,可以做嫁妆,将来也能给子女做嫁妆或者聘礼,在村里是耀眼,若是放在京都,也就不算什么了。堂姐的亲事,四婶上心,想要在京都找一个清白人家的子弟。 “小妹,我和你不一样,你在京都那么久,就和京都官家千金的做派一样,我习惯在村里了。” 莫青菊也不是没想过未来嫁什么样的人家,爹娘怕她在农家吃苦,养鸡喂猪,还要伺候公婆,想把她嫁到镇上富户家做少奶奶,门当户对就行,这样以后不受气,对方忌惮莫家的地位,也不会薄待她。 “攒着做嫁妆也好,拿着吧。” 青璃不由分说,全部推过去,又让麦芽拿过来一个盒子,里面的首饰要平常一些,不过做工顶好,有几样是京都多宝阁出品,这些她准备送给二堂嫂,当然,大堂嫂肯定有一份。 趁着天色还没有黑之前,二人站起身来到莫子华的院落,青璃隐隐听见里面传来哭声,进门一看,小女娃正好尿了,二堂嫂正抹着眼泪给女娃换尿布呢,炕头的小桌子上摆着晚膳,她一样都没用。 “二嫂,青璃回来了,我们来看看你,顺便看看侄女儿。” 莫青菊喊了一声,这才进门,见到小娃哭,赶紧熟练地接过来,帮着换尿布,青璃出门打了一盆水,帮小娃擦洗了一番,小娃觉得舒爽了,咂咂嘴,扭着屁股睡了过去。 “二堂嫂,妞妞满月宴我没回来,可不能怪我。” 二堂嫂眼睛比兔子还红,显然哭过,她用帕子点了点眼角,微笑道,“怎么可能怪你,知道你在平阳挺忙的。” 大堂嫂付彩云家里的老二刚出生就得了小名穗穗,而二堂嫂的长女,只能妞妞,妞妞的叫,因为家里人根本没取名字。 “我们妞妞真漂亮,这皮肤多白啊,多亏不是随了华子哥。” 莫子华比较黑,若是丫头长成了黑炭头,在村里是不得男子喜欢的,这年代不管男女,审美观都是一样,就是要求对方要白,肌肤胜雪最佳,像淳于魔头那种型男,没什么市场。 “噗……” 二堂嫂被逗笑,女娃刚出生,孩子爹就吹嘘说五官像他,将来定是个美人胚子,一家有女百家求。那会她虽然失望是个闺女,不过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做了娘,欢喜的不行,看到家里人冷淡,不自觉地就会难受。 后来坐月子,孩子爹不在身边,家里人都忙着,也没什么人过来安慰她,大嫂总来劝解,可是她还是想不开,总觉得抬不起头,娘家得知她生了闺女,爹娘撇嘴,告诉她好好的表现,不然以后在家里都没地位了。 这话是好话,她心里明白,可是就是难过,可能是为自己的孩子,从出生就是不受欢迎的,她这个做娘的没有本事。后来越想越多,整天以泪洗面,见到孩子爹也不敢说什么。 “嘿嘿,明明像你啊,以后我们妞妞肯定会嫁个好人家。” 青璃在小女娃的脸蛋亲了一下,女娃很快就醒了,睁着眼睛好奇地打量青璃,竟然懂得拍巴掌,这一举动,莫青菊也跟着新奇,二人围着妞妞看得不停。 “呀,这会就知道和姑姑亲了!” 青璃很惊喜,用最舒服的姿势抱着妞妞晃了晃,心里想,以后她和淳于谙若是有了女娃,是不是也会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毕竟二人基因好,肯定生不出丑的。 “妞妞,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才是你亲姑姑啊!” 莫青菊佯装生气,双手掐腰,做一副凶狠状,小娃扁扁嘴,故意移开目光。 “二堂嫂,你看妞妞多聪明,以后也是个好的,像我这么孝顺。” 青璃开导着人,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对产妇和小娃都不好,为母则强,尽早调节心情,再说大伯娘也不是不关心孙女,开始期望值那么高,一时拉不下脸面来。要是开始有人说是闺女,家里人绝对不是这样的态度。 人要相互体谅对方的难处,慢慢一切都能好起来。但是这种产后忧郁,也不是一次两次能好转的,需要时间,不能整日在家里窝着,适当出去走走,现在天气好,小娃在襁褓里,不怕见风。 “你啊,就是个脸皮厚的,也就是少将军不介意。” 莫青菊跟着插科打诨,调侃几句,气氛好了起来,妞妞想要睡觉,睡之前睁开眼睛看看,见到青璃,这才安心的睡过去,没有雨哭闹。 桌子上的菜已经凉了,青璃看着那道燕窝鸡丝汤,她端着出门,去偏厅加热,留下堂姐二人叙话。 约莫有一会儿,内室里传来哭声,莫青菊站起身跑出屋子,见到青璃还在,松了一口气,“妞妞哭了,八成是在找你,正在用力四处看呢。” “来了来了!” 青璃大步走进内室,把热好的汤放在炕桌上,洗了手,这才接过妞妞哄着,妞妞见到青璃之后,又安心地睡了,这一点,二堂嫂也很稀奇,闺女对她这个当娘的都没这么亲。 “所以啊,二嫂,明儿咱们带着妞妞去小妹那里,她那边都是好东西呢。” 见到二嫂脸上有了笑容,莫青菊立刻趁机开导,说了家里的一些琐事。以前家里穷的时候,日子过的苦,可是比较顺心,那时候爷奶都在,奶病得严重,每天都得喝苦药汤子,在炕上倒着,下地都难。 提起过去,让二堂嫂转移了注意力,对比从前,她的境遇好太多了,不应该不知足。青璃的奶奶摊上的是恶婆婆,月子都没做完,就去下田干活了,那会赶上秋收,见了风,差点去了半条命,比村里同龄的婆子苍老的多,头发都白了。 “我嫁进来的时候,咱奶可好了,精神头好着呢。” 二堂嫂有些好奇,以前病得那么严重,后来看着精神好,脸上的皱纹都少了,比村里的婆子年轻,每天还能出门和爷爷遛弯。 “多亏我小妹。” 提起过去,那又是一段历史。奶奶在镇上卿和堂诊治了一段日子,又有灵泉调节身体,慢慢身体变得好起来,家里日子好,在镇上有了铺子,不愁吃喝,没有什么烦心事,自然就年轻了。 过日子,没有解不开的结,要用一种宽容的心态去面对,谁都有冲动闹脾气的时候,二人一闹,就会吵起来,一人忍让,结果就大不一样。 大伯娘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也不是会欺压媳妇的恶婆婆,人好着呢,只是面子上有些下不来,但是该少的一样没少给。这个时代最是讲究尊敬长辈,媳妇再有道理,也是晚辈,但是也不是说一定要受气,选个合适的机会,把话摊开说,这道坎迈过去就好了,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没有一点波折的。 一番劝导之后,二堂嫂脸上有了笑模样,一语惊醒梦中人,她琢磨寻个机会给婆婆认错,一直哭哭啼啼的,确实不受待见,生了闺女就是闺女,以后好好养大,没有什么可委屈的。 ------题外话------ 小莲回来了,早上六点钟出发,晚上十点多到家,高速一直堵车中,多亏我聪明用手机码字,不然赶不上更新了。另外,最郁闷的就是去不成卫生间,捂脸、、   ☆、第011章 家和 天色擦黑,天边挂着明月,也到了村里人家歇息的时辰。 爹莫如湖娘刘氏规劝了几句,二堂哥莫子华认了错,一场家庭纷争暂时告于段落。青璃在离开时,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在暗影里的二堂哥,他的脸上带着不甘,那种表情充满隐忍,她有一种预感,只是浅显上解决表面的矛盾,这事还不算完。 又一次和爹娘走在回家的土路上,泥土松软,皎洁的月亮照亮前面的弯曲的小路,隐隐还有一种淡淡烟火的味道,让人心中感觉到平淡,安逸与一种宁静。 “璃丫头,你和小菊去看了你二堂嫂,人不是没啥精神,心思太重了吧?” 刘氏哀叹一声,这事也说不上怨谁,都怪那个稳婆,把话说的太满,说自己接生了几十年,看肚子里的娃就没出岔子的时候,一看一个准儿,肚子尖尖,必定是个带把的,而且子华媳妇儿又喜欢吃酸梅子,酸儿辣女,家里人有了思维定式。 小娃没出生之前,家里喜事一件接一件,还有族里的,自家就想着办几桌酒宴,也让族人跟着乐呵乐呵,刘氏还特地去铺子上定好了平安锁,银项圈,家里人甚至提前想好了名字。 “恩,我和堂姐进去之后,妞妞哭闹,二堂嫂正偷摸抹眼泪呢。” 青璃没有隐瞒,把在二堂嫂房里的事说了一遍。劝导人也要有点艺术,不能说的太直接,还要委婉地把含义表达出来。按照她的想法,二堂哥去平阳一段时日不错。 族里最近忙着春种,族中一些小伙子被派到镇上的铺子去当伙计,从伙计做起,一步步来,这样稳扎稳打,吸收经验,才能好好打理族产。 “是这么个理儿,其实早点分家最好。” 莫如湖一直沉默没有说话,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琐事还得靠女子解决,他想,将来家里三个小子成亲之后,立刻分家,兄弟姐妹同一屋檐下,就容易产生摩擦,成亲了,有自己小家,考虑的也就多了。 分家这样的事,除非是大伯,大伯娘先提出来,不然二堂哥莫子华提出,那就是不孝,出门也得被村里人戳脊梁骨,莫家族人现在正团结一致,以前那些不孝顺爹娘的,全部和换了一个人一样,自家在这点上,肯定不能落后于人。 家里有银子,请几个下人做帮工,带小娃,洗洗涮涮也没啥,偏大伯和大伯娘都是勤快人儿,也不是不想花那银子,半辈子劳作习惯了,若是什么都不做,就觉得少了点什么,特别不是滋味。 “老爷,夫人,子华少爷去平阳是个好主意,正好帮着小姐打理下养殖场。” 现在养殖场正盖屋子,为伤兵们准备房舍,等房舍盖好之后,还要有专门的人四处跑腿,收购优良的种猪,这方面还得需要有经验的人手,全靠自家小姐,根本忙不开。 现在提这件事,不是好时候。若是自家先提出还好,偏赶上莫子华在饭桌上说出,大伯娘立刻火大,钻了牛角尖,认为他是娶了媳妇忘了老娘,二堂嫂在中间撺掇,所以他才萌生这种想法。 如果当时青璃跟着附和,无异于火上浇油,大伯娘正在气头上,想的难免多些,以为他们是商量好的,全是针对她。 说来说去,都是一个问题,还是得尽早打开其中的结,其中的关键就靠二堂哥莫子华如何做。二堂哥肯吃苦,人又机灵,以前曾经拒绝过给富商家的小姐做上门女婿,很有骨气,就怕这种骨气用在大伯娘身上,母子二人置气冷战。 到家之后,于嬷嬷和麦芽从厨房里提水,青璃简单洗漱一下,昨日从凤阳城赶回来,车马劳顿,回村又赶上族会,歇了个晌,这会昏昏欲睡,不停地打着呵欠。 麦芽帮着在炕上铺好了辈子,又放下帐帘,于嬷嬷出门之前,熄灭了油灯,内室陷入黑暗之中。 二人一走,青璃顿时睡意全无,她盘算在大伯娘家发生的一幕,爹整日给族人开会,传播家和的思想,结果自家到是有了小别扭。 大伯娘这个人没有大缺点,人爽快,麻利,以前家里过的不算好,也穷的叮当响,但是她好面子,绝对不会在面子上差别人一分,村里有那婚丧嫁娶,宁可自己省吃俭用也要把礼金随上。 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才更不能接受男娃变成女娃的事实,村里人都晓得二堂嫂怀了男胎,整日里在一起说话时也会打趣上几句,大伯娘现在因为这事抬不起头,有一种被欺骗之感。 这是穿越到这个时代几年以来的第一次家里内部矛盾,青璃想了想,毫无头绪,若是一家人可以一直相安无事多好,可惜那是理想状态,生活中,哪能一点摩擦没有。 进入到空间里,青璃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库房还有不少发霉的药材等候处理,她认命地把药材整理好,用大木桶打上来灵泉,分批次下放药材。 有一些药材已经腐烂的严重,放到灵泉里面基本没有什么大改善,将来入了药,效果不会有多好,不过青璃舍不得扔,打捞放在一边,没准以后养殖场的牲畜能用得上。 等候药材复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青璃只捞了几次就累得腰酸腿疼,虽然省了不少银钱,付出的却是苦工,多亏有小白狐狸在一旁帮忙,至于小灵那傻鸟,已经不知道跑到哪个山头占山为王去了,不时还要飞到大秦泗水城,打探消息。 晚膳时候大伯娘发火,青璃几乎没有吃一点主食,她到库房走了一圈,柜子里还有一些从凤阳酒楼带回来的枣花馒头,再做上一个菠菜肉丸子汤,切上几片腊肠蒸着吃,刚刚好,简单省事,又能吃得饱。 这几天,京都一直没有传信过来,大哥莫子归恩科还没发榜,算算日子,麦冬带着外海公主丽莎应该在三月初能到达京都,如果来信的话,现在也应该能收到,莫非信件寄到了平阳?青璃胡思乱想,北地事情多,文氏的事情还没有告知淳于谙,这点上,她有小小的隐忧,若是发生什么意外,他是不是对她心存芥蒂。 吃饱喝足,青璃简单洗漱了一下,来到空间里一楼的闺房,内置奢华,她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踩上去软软的,衣柜里挂着的一排排绫罗绸缎的精致衣裙,有很多刚好合身。心情好,青璃自己就在闺房开一个时装秀,看着铜镜里面各种服饰的自己,面对这张脸,很多时候还有点陌生感,她必须要对着镜子揉捏自己的脸颊,才能真实的感觉面前的人是她。 曾经当过莫家村的丑丫,青璃心里憋着一股气,总想有一天变成绝色姿容的美人,强势回归,让所有人震惊,如今她办到了,反倒觉得淡然,绝色的容貌是老天的馈赠,她要努力生活,不辜负这一张美丽的面皮。 在村里生活惬意,跟在爹娘身边生活舒心,每日里多半都是族里春种的琐事,一天又一天的过,一晃就到了四月初。 天气回暖,族人已经脱下了薄薄的棉袄,换上了一层单衣。村里又变了一副模样,树上长出了茂密的嫩叶,属下的草木旺盛,野花野草生机勃勃,从家里的小院远眺,大伯家后面的群山已经被绿意勾勒出轮廓来。 最近几天总是下雨,族人经常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冒雨去麦田里挖深沟排水。为了怕新粮种太逆天,青璃刻意拖延了几天,就这样,育苗比普通粮种也快了几天不止。 四月初三,一大早,又下起小雨来,这种连绵不断的小雨要下上一整天,往年北地没有这么多雨,青璃仿佛感觉自己回到了京都,在忠武将军府的闺房里,隔着窗子,看外面的雨景。 门前没有荷花池也没有凉亭,青璃住在偏厢,也只能看到对门的东厢房,家里人大多不在,东厢房当做库房,一直也没有人住,下雨天,若是出门,几步就湿润了裙角和鞋面。 青璃家的院子,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门口被莫如湖用沙土垫平,如果再往前走几步,就变成乡间的泥土路,一下雨就会变得无比泥泞,村里的路过的人,在这种雨天会穿着草鞋,把裤腿挽起来。 门口有坑坑洼洼的小土包,下雨之后,里面存着水,走路深一脚浅一脚,青璃突然多了一个想法,她想要在村里铺一条青砖路,这样平整,更方便马车和牛车的出入。 “小姐,您喝一杯热茶吧,下雨天在窗口久了,也会沾染寒气的。” 麦芽站在青璃身后,手里端着茶杯。回到莫家村之后,几乎没有出去过,她每日里就陪在自家小姐身边,于嬷嬷还好,时常去村里人家串门,唠叨一些家长里短。 “恩,今年多雨,就怕不是好兆头。” 青璃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看着屋檐上飘落的雨丝,心里有微微的惆怅,今年是第一次粮种试验,就指望这些高产的粮食,能拿出来换银子,再用银两购得普通的粮食,支援城北大军,若是老天爷不给面子的话,就难了。 粮食减产,粮价飞涨,百姓们没有安全感,平阳关外还在打仗,缺衣少食的,该有多艰苦,青璃不敢想,虽然有空间作为最后的底牌,可是那里面的粮食也不可能供养所有的人。 麦芽不懂农事,不过这些天老爷夫人早出晚归,愁眉不展,多少也能明白一些,这雨一下就是一整天,麦田里积水太多,小苗刚出来,经受不了风雨侵袭。 到了午时,屋内仍然一片昏暗,每天在内室,必须点着油灯。最近几天因为下雨,堂姐莫青菊过这边的时候少了,二人在一个村,也有几天没见面。 上次大伯娘家里的矛盾,似乎得到了缓解,不过听堂姐的意思,二堂嫂找大伯娘认错,这件事情没和二堂哥莫子华商量,莫子华非常生气,认为他一直坚持着,谁想到媳妇服软了,让他里外不是人。 就这么的,二堂哥一生气,卷着包袱到了镇上的铺子,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以前二堂哥也在负责镇上的生意,还得管理凤阳城里的送温暖小分队,大伯娘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最近几天心情还不错。 可怜了二堂嫂,成了受气包,明面上强颜欢笑,背地里抹着眼泪。这种事情,莫青菊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但是她一个没出嫁的小姑子,怎么能管兄嫂之间的事情,这于理不合,想开解一下二堂嫂,又张不开口。 这就是做人媳妇和做闺女的时候的不同,做闺女是爹娘的宝贝,做了媳妇上要伺候公婆,下要照顾小姑子,还要维持好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经常受夹板气。 没有什么是绝对公平的,大伯娘和大堂嫂付彩云的娘家在一个村上,大堂嫂又早嫁过来几年,得到了先机,对比二堂嫂,要更得大伯娘的喜爱。 “总别扭着,也不是个头儿,还不如早点分家呢。” 青璃主动和麦芽提起家里这档子事,她揉揉额角,分家之后,不用经常见面,自家过自家的日子,平日里有什么重要的日子,在一起吃个饭,这样也挺好的,都挤在一个大院,事就多了。 “可是小姐,这事您二堂哥可不能先提出来啊。” 麦芽眨眨眼,做子女的先提出分家,这在村里是大逆不道的,会被村里人认为是不想奉养老人。 “所以才纠结啊。” 青璃叹了一口气,回到偏厅,本来想和爹娘提一下,现在二人大早上就出门了,晌午还没回来,这件事暂时只能拖着。 “小妹,小妹在家吗?” 门外,莫青菊穿着蓑衣,头上没有戴斗笠,雨水已经打湿了她的头发,贴在两侧的脸颊上,不住地滴水,脸色青白,面容狼狈,进到院子里就喊叫起来。 青璃推开门之后,唬了一跳,莫青菊一路上是跑着过来的,太着急,跑丢了一只草鞋,裤腿上都是泥点子,她正在门口,用手不住地抹头上滴下来的水。 “堂姐,什么事这么着急啊?快点进来,赶紧换套衣裳吧?” 青璃拉着莫青菊就要进屋,莫青菊连忙摆手,不住地喘着粗气,斗笠和草鞋,在路上已经跑丢了,她也不管不顾。最近族中事忙,又经常下雨,爹每日一大早扛着锄头到田地里,娘有时候也跟着,大哥莫子冬去了凤阳城办事,大嫂付彩云带着两个小娃回了娘家,大嫂的爹爹原本身子就不好,已经到了极限,所以最近可能不会回来。 莫子华去了铺子,家里只有她和二嫂,现在二嫂和娘的关系缓和多了,娘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可是二哥又和二嫂闹了起来。最近几天下雨,妞妞有些不适应,早上发烧,现在温度越来越热,莫青菊一着急,一路跑着过来找小妹。 “你等我下,我换身衣衫。” 青璃得知情况,快步走进内室,她下身是裙子,走路不方便,换了一身紧身衣裤,打扮妥当之后,这才穿上一件蓑衣,打着一把油纸伞,一路狂奔。 下雨天,族人忙着挖深沟排水,家家户户没有几个人,青璃心里着急,和堂姐打了一声招呼,施展轻身术,很快到了大伯家的院子。 内室里,二堂嫂正抹着眼泪,不住地抱着怀中的妞妞,她是第一次当娘,根本不懂得如何带小娃,男人又不在家,晚上她哭着哭着睡了过去,没有看好妞妞,受了风,第二日就发烧了。 家里没有人,她也不知道找谁,用了娘家拿过来的土方子,结果妞妞不但没有好,反倒更严重,正好小姑莫青菊过来看孩子,不然她还手足无措呢。 “小妹,你来了。” 青璃进门之后,脱下蓑衣放在偏厅,抖了抖身上的水,用布巾擦了一下,又用温水洗过手,这才从二堂嫂的怀里接过妞妞,小奶娃脸红红的,想哭还哭不出来,胸口不停地起伏,看得她心生不忍。 “妞妞发热有多久了?” 青璃先用手测试了一下温度,这样烧下去容易肺炎,有生命危险,多亏堂姐知道找她来。 “就是今天早上才有些不对劲的。” 没有照顾好妞妞,二堂嫂似乎很愧疚,面色通红,眼睛肿着,不住地用手擦眼泪,眼角都是红血丝,下眼青黑,一脸憔悴。 下雨天窗户没关好,小娃太小,受不得一点冷风,现在发烧是由风寒引起,不是大毛病,空间里就有这样的药丸,青璃转移到袖兜里,然后掏出来。 药丸很小一粒,青璃又准备了温开水,正要送服,发现妞妞皱着眉头,小手小脚不停地乱蹬,根本就不张嘴,二堂嫂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急得她又要哭出来。 “媳妇,小妹,妞妞咋了?” 莫子华背着包袱,一手拉着莫青菊迈着大步走进院落,身后跟着急匆匆跑过来的麦芽,三人一进屋,莫子华第一时间冲了过来。 身上都是泥点子和水渍,莫子华把包袱扔在了炕上,想要抱妞妞,低头看着衣襟上的水,又愣愣地定在原地。 “二堂哥,你别着急,没有大碍。” 青璃解释了一番,二堂嫂见自家男人回来了,好像有了主心骨,又觉得委屈,刚才忍住的眼泪决堤一般,哗啦啦地流淌个不停。 “都是我不对,是我想差了。” 见自家媳妇哭,莫子华心里也不好受,这些天在铺子里,他想开了,其实说到底,心里不是对这个家里没有怨怼的,以前家里穷,兄弟齐心,现在家里有了银子,发现要求的也多了。 媳妇没生出男娃,莫子华心里不太舒坦,之前自家娘一直和村里人吹嘘,说家里是有福气的,二个儿媳都是一举得男,谁想到妞妞一生下来,打了脸,这才让娘有些不喜。 话头说开了也就好了,媳妇背着他偷摸和娘道歉,他还在死撑着,也是为了面子,觉得自己被背叛一样,本来媳妇是自己一伙的,突然投降,他成了家里最不孝顺那一个。 也是一股气,莫子华年轻气盛,卷着包袱就去了铺子上,闷头干活。前几天老掌柜就看出了不对,今日早上又下雨,铺子里没什么生意,二人有了时间,坐下来闲聊几句。 家丑不可外扬,莫子华要面子也不想说,但是一想,老掌柜是过来人,人又慈祥,平日里也是当着长辈敬爱,就把家里这一摊 事说了出去,是他自己想差了,媳妇才是最委屈那个。 老掌柜说了很多道理,也讲了往事,莫子华一听,怎么都觉得坐不住了,他想回家和媳妇认错,解释一下,而且几天没回去,也想自己的闺女了,他这个做爹的,很少有时间抱闺女。 一路紧赶慢赶,在村里的路上碰见了小妹青菊,一问才知道家里有事,莫子华如冷雨浇头,立刻拉人跑了回来。 “妞妞,小姑抱抱,来张张嘴,把药吃了就能好了。” 小娃才满月不久,身体娇弱,用不得重药,青璃找的是比较温和的药丸,目的是为了退烧,她抱着妞妞一直摇晃着,片刻之后,妞妞睁开眼睛,见是她,好像能听懂一般,咕哝地回了一声。 之后喂药顺利,妞妞慢慢地睡了过去,但是不能离开青璃的怀抱,离开之后就会哭,嗓子都哭哑了,最后有些发不出声音。 “拍拍,不哭不哭,小姑不走。” 哄了良久,妞妞这才继续安睡,药效有作用,小女娃睡得香甜,面色也慢慢地缓和,二堂嫂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哥,你也真是的,说走就走,要不是我叫来小妹,妞妞有个不好咋办?” 莫青菊现在还处于惊吓之中,见到莫子华立刻呛声,劈头盖脸地道,“二嫂因为你受气,你可倒好,跑到镇上去了,把烂摊子丢在这里!” 堂姐的脾气温和,很少有发怒的时候,没想到能这么说二堂哥,青璃瞪着眼睛,瞄了二堂哥一眼,室内沉默着。 许久之后,莫子华叹了一口气,这才表态,“小菊,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觉得二哥做错了,是,我是不对,可是我为啥心里有火?是因为你二嫂生了女娃娃吗?原本男娃女娃我一样喜欢,都是我的孩子,还不是因为娘的态度。” 虽然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做子女的希望爹娘能做到平等,可是在这个家里,懂事操办一切的都是大嫂,媳妇事事不如人,也没有大嫂得娘的喜欢,他心里不可能没有点怨言。 以前他不说,十个指头还有长有短呢,爹娘偏心一些他也能接受,左右什么都没短了他的,就是媳妇生了妞妞之后,大嫂家的穗穗是个宝贝,经常得娘看护,而自家妞妞呢? “你这也不能怪娘啊,之前是娘是好面子,拉不下脸来,现在和好如初了,娘每天都过来带妞妞的。” 莫青菊觉得二哥莫子华有点偏激,最近天天下雨,爹的心情不好,整日唉声叹气,也吃不下去饭,对族里新粮种期望最高的就是爹,娘还要照顾爹,还要照顾一家人,忙不过来,再说娘已经四十多岁了,身体也不如从前,二嫂也应该拿得起事来,别什么事情都想着靠娘出面,自己立不起来就别怪别人偏心。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难受,这件事情,说到底最委屈的还是我媳妇。” 莫子华话音刚落,青璃二堂嫂又哭了起来,只要孩子爹能理解她的难处就行,她家本来就是普通的人家,能嫁到莫家都靠她性子好,不然也轮不到她,进门之前,她爹娘就劝过她,凡事多隐忍,做人媳妇和做闺女是不一样的。 “我不委屈。” 二堂嫂抹了抹眼泪,要怪就怪那个把话说太满的稳婆吧,是那个婆子为了讨婆婆换心,一天三遍的说是个男胎,不然也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生活里哪有什么是平顺的,磕磕绊绊过的才叫日子,她伤心的是孩子爹的不理解,现在他也懂了,两个人话说开了,她心里就好受的多。 “唉,你们两口子还是怨我啊。” 大伯娘大刘氏在地里给族人送茶水,回来的时候,遇见族里的媳妇,说自家二小子回来了,她就跟过来看看,本来想着劝说几句,妞妞还小,做爹的不能总在铺子上不回家。 刚进到院子里,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大刘氏下意识地没有进门,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青璃早就发现门口有人,听呼吸声就是大伯娘,她特地没有做声,沉默着,自家和大伯家是一家人,但是她也管不到人家的家事,有时候误会就是因为没有说开,她和淳于谙就如此,冰释之后,感情比原来还好,说到底,就是互相体谅。 “娘,您咋回来了,都听到了?” 最意外的不是莫子华两口子,是莫青菊,她讪讪地摸着鼻子,刚才呛声自己的二哥,还不知道娘要怎么说她,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和过去变了许多,可能是识文断字,去了一趟京都,眼界也开阔了。 “我要是没听到,还不知道你二哥对我这么大的怨言那。” 大伯娘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喝了一杯茶水润嗓子,二堂嫂很紧张,脸色通红,就怕婆婆认为是她从中作梗,那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娘。” 莫子华抓抓头,左看右看,刚才激动劲儿完全没有了,垂着脑袋,不知道怎么解释。 天阴暗着,地上都是水渍,让内室很是潮湿,莫青菊找了棉布头做的拖把,把地面的水渍拖干净,又去沏茶,青璃把妞妞放在里间的一张小床上,小娃睡的很熟,并没有醒过来。 “华子,其实这事娘也有不对的地方,娘就是要面子啊。” 大伯娘大刘氏叹了一口气,做长辈的和小辈认错,还是有点拉不下脸来,有些话藏在心里很久了,今天就趁着这会说出来吧,可惜老大一家不在。 “你知道咱家一直过的挺不容易的,你大哥一路磕磕绊绊,家里最艰难那会,一个铜板也没有。” 大伯娘尽量稳定情绪,家里穷,一直没有多余的铜板让二个小子念书,好在三叔莫如湖是个有学问的秀才,家里两个小子也跟着识得几个字,不是那起子睁眼瞎。 头几年,家里家里没啥银子,只能和张家村张氏那种人家说亲,大刘氏心里也不是没有遗憾的,多亏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这才摆脱那种吸血的下三滥人家。 最艰难的时候,她每天只喝一点如清汤一般可以数着米粒的稀饭,把省下来的窝头给两个小子吃,给孩子爹吃,她想自己在家里干活儿,少吃点没事。 夏日里饿了好办,挖点野菜,用水焯了加点盐巴,冬日里猫冬,就靠着睡觉缓解饥饿,好在苦难的日子过去了。家里有了银子,并且还不少,可是她还是坚持如曾经一般,亲力亲为,可能会被媳妇误会,以为嫁到这种人家也没过上少奶奶一样的生活。 “娘,您可别这么说,咱们就是庄户人家,勤快惯了,要是有人伺候,就是觉得自己没手没脚一样的!” 莫子华连连摇头,青璃听后一脸黑线,她怎么觉得那个没手没脚的,说的就是她呢。 “上次你说你想去平阳,我就误会你想分家。” 大伯娘表情淡淡的,像一个局外人,“分家,娘也不是没想过的,以前你成亲的时候,就想着把你分出去,可是后来又舍不得,想着我和你爹还硬朗,能多干几年活计,小菊没有嫁人,咱们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也热闹着。” 莫青菊一个女儿家,总要嫁人的,那时候,家里分家,四分五裂,能在一个地方还好,现在莫家族生意慢慢展开,以后在一个城恐怕都难,趁着现在,好好过几年团圆日子。 “娘,是我不对,我误解您了。” 莫子华几乎把头垂到了胸前,爹娘一直没有过几天清闲日子,忙上忙下地操心,他那么说,实在太不孝了,现在他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若非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一定要哭嚎一番。 “我和你爹很喜欢妞妞,就是这会没照顾上。” 大伯娘继续说着,“媳妇这是第一胎,要学会带孩子,以后才有经验,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付彩云的第一胎是男娃,也是莫家第一个重孙辈,小娃莫重远得到全家人的喜欢,不过即便如此,大伯娘也没多加干涉,还是付彩云一个人带孩子,后来有了穗穗,照顾不过来,她才接过手。 在莫家,虽然男娃继承香火,贵重一些,可是女娃同样是手心的宝贝,莫家几个女子,都是在爹娘的掌心捧着长大的,这点青璃认同,她在家里的地位,受爹娘的宠爱程度,远远超过了自家大哥。 大伯娘说了心里话,藏在心里的心结被打开了,二堂哥二堂嫂二人也说了心里的想法,未来一定会好好教养小娃,孝顺爹娘,二堂嫂哭着说了自己性格上的不足,希望大伯娘好好教导,也让她变得爽利一些。 家和万事兴,大伯一家多日的阴霾散去,外面的雨竟然也停了起来,乌云移走,又露出多日不见的蓝天,青璃站在门口处,远眺对面的大山,雨过之后,草木似乎一夜之间长大。 “璃丫头,妞妞没事吧?以前你堂哥小时候发烧,都用村里人的土方子,也就这么过来了。” 大伯娘眉开眼笑,眉间的哀愁顿时消弭于无形,家里又变成了和和美美的模样,她去看了妞妞之后,放心不下。 “大伯娘,这边有药丸,我留下给二堂嫂了,如果发烧,就吃一粒就好,千万别多吃。” 青璃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妞妞是风寒引起的病症,等烧退了之后,熬点葱白汤,立竿见影,就是发汗之后千万不能再着凉,特别是晚上,要更加注意。 人与人之间,缺少的就是换位思考和体谅,青璃曾认为大伯娘的错误成分大一些,现在看来,做爹娘的,就没有不希望儿女好的,好面子也是人之常情。 有时候稍微有一点疏忽,在那些人敏感的人眼里,容易把问题扩大化,胡思乱想,以前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也被揪出来,今日多亏大伯娘回了家,又听到这番对话,不然彼此藏着掖着,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分家一事暂定,时间推迟到堂姐莫青菊出嫁之后,也算是大伯娘给出的承诺,给二堂哥莫子华和二堂嫂吃了定心丸,以后就更应该珍惜在一起的日子。青璃同样在心里给自己提了个醒,她要嫁到京都,一路山高水长,以后做了人家的媳妇,见爹娘的日子就更少了,趁着现在,多多孝顺爹娘。 ------题外话------ 第四卷第一章时间错了好几次,我在看自己的文时候发现的,汗哒哒,已经改正了,   ☆、第012章 酿酒 一场家庭纷争在大伯娘和二堂哥二堂嫂相互理解与体谅中拨开云雾,话头说开了,彼此之间更懂得珍惜,尤其是二堂哥莫子华,他是家中老二,以后肯定要分家出去单过,那个时候或许不能在爹娘身边,所以最近像是变了一个人,比以往更加孝顺。 因为此事而改变的不仅他一个人,还有青璃和堂姐莫青菊,未来如泼出水的水,成了别人家的媳妇,见爹娘的机会更少,所以要从现在开始,珍惜每天在一起的日子。 前几天经常下雨,族人愁眉不展,好在这几天气候正常,有了大太阳,族人还是一如既往,每天很早起来去田地里看一圈,除草捉虫,伺候小苗很是精心。 闲来无事,青璃有时候在空间中整理药材,库房的一些用不上却又不出挑的东西,她想办法拿出来一些,分发给族人们,族中的妇人,媳妇爱美,香膏香露人手一瓶,也有村里的外族人找到她,问能不能卖她们一些,还羞涩地表示自家汉子喜欢那种香味。 同一个村子住着,青璃不会那么小气,但是不是同族人,也不好白送人,那是只有自家族里才能得到的福利。银子可以不收,那么就用劳力来换,族中的养殖场才开始办起来,就在大伯家靠近山脚中那一片地,为了怕山上的野兽下山,围起来高高的院墙。 香膏和香露都是从大秦泗水城里打劫过来的,那家铺子地段好,售卖的东西高档,价值不菲,青璃也不会当成便宜东西,正好这会那些妇人媳妇没太多活计,最后她制定出来,去帮忙一个月可以得一瓶香露加香膏。 “小姐,不说那香露,就是香膏一小盒子也要几两银子,村里的劳动力有那么贵?” 对于此,最不满意的就是于嬷嬷,她怕村里人不识货,以为那些就是百十文的东西。包装是差上一些,要是精致点,放到京都,几十两都有人买的。自家小姐明显吃亏,才做一个月就能得到两瓶,再到镇上卖了去,还真是一条赚钱的路子。 “于嬷嬷,你倒是精明。” 那些香膏,香露原来的瓶子特别精致,为了防止暴露,青璃换成了普通的小瓷瓶。库房里堆着太多,她一个人也用不完,再说香膏香露的质量一般,之所以卖得贵是因为那铺子的位置好,加上盒子的做工精致,正常成本也就几百文,都是村里人,就算个成本价,所以她没有吃亏。 四月初八的早晨,阳光明媚,青璃拉开窗纱,支起窗户,让阳光洒满内室,她站在窗口,做了一个深呼吸,又是美好的一天,在莫家村里,宁静而充实,甚至让她忘记相隔不远处的平阳城,正陷入战火里。 一只褐色夹杂着灰色羽毛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了两声,落在窗前,它的脚上被绑着一个非常细小的竹筒,麦芽眼尖,欢呼一声,立刻上前取下。 这只鸟是空间里最普通的,被小灵调教在京都和北地送信。算算时日,也应该接到京都的来信。青璃接过竹筒里被卷成一团的信,起身来到偏厅,坐到沙发上,细细拆开来看。 这封信是四婶几天之前寄来,青璃带去京都的礼品,四婶以及一众亲人,姐妹都收到了,水零欢,赵羊羊他们写信的字数太多,竹筒放不下,便委托给了麦冬,让她回程时候捎回。 麦冬和外海公主丽莎平安到了京都,这一路上也有很多惊心之事,遇见山贼强盗,也有几个渣子,想劫走丽莎,都被麦冬一己之力挡回去,但是她们也耽搁了一些日子,在路上等到威远镖局的队伍,一起结伴而行,一直到三月中才赶到京都,这一趟形行程约莫走了一个半月。 刚到京都不久,外海公主丽莎的事情就被传开,惊动了皇宫,毕竟对方身份尊贵,又是被掳来的,新皇耶律楚阳,皇后阮冉冉把丽莎请进皇宫参观,并且请来几个外海传教士进行翻译,在丽莎口中,得知了一些外海贵族们生活环境,风土人情,生活习俗与大周差异巨大。 新皇和皇后非常感兴趣,用最高的礼节招待丽莎,宾主尽欢,丽莎在京都游览几天,又跟着去皇家狩猎场狩猎,差点玩疯了,没过几天,萃华楼的船只出发赶往外海,丽莎不得不随船,走的时候拉着阮冉冉的手不放,还好这丫头有良心,提及了青璃,如果有机会,想要邀请大周最尊贵的皇后和未来少将军夫人出使外海,她一定好好接待。 送走丽莎那天下午,阮冉冉觉得肚子疼,宫里的嬷嬷,宫女们很是紧张,这是生产的征兆,小皇子已经在皇后的肚子超过十个月,宫人每日都算盼着他降临的时间,耶律楚阳也着急,每天必须派太医问诊,结果所有的太医都说无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出来。 青璃一边捂着嘴微笑,一边看信,四婶的每字每句,在她的脑海里自动转化成场景。冉冉姐有了小皇子,真好,还是宫里的太医有经验,没有像自家二堂嫂一样被忽悠。 新皇有了子嗣,最近京都形势一片大好,皇上高兴,百官也跟着乐呵,皆大欢喜。恩科过去之后,耶律楚阳从学子中找到大哥莫子归的试卷,顿时惊为天人,据说那天一个人躲在御书房,一直到天明时分才顶着黑眼圈上早朝,无暇顾及坐月子的皇后和新降生的小皇子。 四婶信上写得比较夸张,她递牌子进宫陪皇后娘娘说话,冉冉姐就拿出这件事情来打趣,若不是新科,还没有发榜,耶律楚阳差点想要莫子归做帝师,不但文采风流,目光远大,字字珠玑,对大周问题看得透彻。 说起自家大哥,青璃顿了顿,眼神带着迷茫之色,她又想到很多年以前,爹爹带着大哥和三哥回村时候的情景,那会就觉得大哥冷漠疏离中又带着关心,她很享受那种被关爱的感觉。 后来,一点点得知大哥的身份,青璃又觉得心疼,他一个人独自承担了那么多那么多,本质上还是为了她,为了这个家,大哥曾经说过,之所以是现在这个身份,因为要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也希望她能嫁到好人家去,有一个强大的后盾。 “小姐,麦冬和那个外海公主已经到了京都了吧,怎么才来信呢?” 麦芽站在身后张望,青璃看信速度太慢,一段能看上三两遍,不时的微笑,麦芽以为有了什么好事,在一旁很好奇,“麦冬走的时候,奴婢托她去看看奴婢干娘。” “你放心吧,麦冬不会忘记的,定是把你的体己银子给送过去了。” 青璃好心情地眯了眯眼,抬起头来,对着麦芽展开一个明媚的笑,麦芽傻愣愣地,自家小姐总是忘记美貌,她这个做丫鬟的在小姐身边伺候好几年了,时常被晃花了眼,也难怪少将军如此钟情。 “那是奴婢孝顺。” 过了片刻,麦芽反应过来,干巴巴地接了一句。她干娘一个人在京都,干爹在北地,一家人就这么分着,也不知道啥时候到头,就希望大周早日旗开得胜,干爹有希望回到京都,到时候一家团圆。 “是是是,你这丫头孝顺。” 青璃递给麦芽一个苹果,这些苹果都是存在地窖中,保存完好,外皮还水灵着,只有个别几个水分流失,表皮皱了一些,打皮之后吃,更甜,在这个春日里,苹果是极为难得的。 信上最后,四婶没有过多说家长里短,只有沈冰雨转述的家里生意,以及作坊,船坞等进度,信中一点文氏的消息都没提及,青璃看过之后,有点担心。 麦冬三月中才到,停留几天出发,最快也要四月底到平阳,幸好她怕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提前给了很多天的药丸,每个月十五,麦冬身体里隐藏的毒会发作。 “小妹,在家呢?我带着妞妞找你来了!” 院子里传来响动,于嬷嬷打开房门一看,青璃二堂嫂正抱着妞妞,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处。 “哎呦,我们妞妞又来找姑姑了,这是舍不得姑姑吧?” 这几天二堂嫂性子改了一些,也有了几分活泼,白日里她有时候帮着大伯娘做活,就把妞妞放在青璃这边,莫青菊一个人带不好妞妞,小奶娃经常哭,奇怪的是,来青璃这,妞妞从来不哭不闹,一个多月大的奶娃娃,就知道高兴地拍手笑。 “是啊,这小娃就和你亲,小菊每次说起这事,还很不欢喜呢。” 二堂嫂笑眯眯地把妞妞放到青璃怀里,小娃在这边被照顾的很好,小妹细心,她也放心的下,现在家里事情挺多的,大嫂又在娘家,她见不得娘一个人辛苦,得赶着去帮忙。 “二堂嫂,你去忙吧,妞妞就跟着我。” 青璃用空间里最上等的精米,细细磨成粉,有时候会熬些米糊,空间中还有很多牛奶,她也会拿出来给妞妞喝,这才几天的工夫,小丫头就长开了一些,白胖胖,脸蛋和小苹果一样,让她想咬上一口。 “妞妞小姐!” 于嬷嬷手上拿着一个拨浪鼓,不停地晃悠,老脸上笑成一朵花,她无数次地想象过,以后抱孙子孙女时候的模样,可惜她儿子还没成亲,她又在北地,目前愿望不能实现。 无论于嬷嬷多么卖力的表演,妞妞都不管不顾,小脸一侧,对着青璃伸手,让她继续抱着。 “瞧瞧,这个小丫头,从小就是个势利的。” 于嬷嬷撇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如今混得凄惨,连小娃也不给她面子,她跺跺脚道,“小姐,您可不能把这小娃娃惯坏了。” 青璃正在拿着一个络子,上面是金鱼的模样,逗弄着妞妞,小奶娃很新奇,盯着不停地看,嘴里吐着泡泡,很是可爱,听到于嬷嬷的话,她抬起头,笑道,“怎么就宠坏了,小娃才一个多月,知道什么?” “小姐,您要相信老奴的眼光,这小丫头将来长大也是个人精!” 全家这么多人,偏偏这不懂事的小娃娃最粘着青璃,因此也得到家里人的重视,每次来这边,莫如湖和刘氏都会过来逗弄一番,又给选那最柔软的布料,重新做了十几身的新衣裳,小小年纪,不懂事都会抱大腿,以后还了得。 “于嬷嬷,我看就是人家妞妞没搭理您老人家。” 妞妞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家里人除了青璃之外,几乎都不太搭理,对亲娘也是如此,麦芽忍不住,终于开口说了实话,而且聪明也是好事,总比蠢笨好。 民间俗语,三岁看老,小奶娃还没有三岁呢。天气好,妞妞又不肯睡觉,青璃抱着妞妞到院子里看花草,站在门口盘算给村里修路的事。 从镇上到莫家村,这一条路被修得平坦,可还是土路,不过那边路上有沙土,下雨天渗水,并不显得泥泞,村里就不同了,都是黑土地,一下雨踩得到处是泥。 要是用青砖铺路,目前族人忙着看护麦苗,也腾不出来工夫,最快要到农忙之后进行,如果说铺上一层厚厚的沙土,这样倒是不错,可是要为冬日里着想,风大,她不想看到满天黄沙的景象。 一辆马车从青璃的家门口路过,车夫见到她正站在门口,停下马车,片刻后,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里面露出一张清瘦的小脸来。 “莫小姐。” 王小翠每次见到青璃,都有一种浓重的自卑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不嫉妒,或许美成这样的女子,让她成了那泥土,只能仰望吧。她很想接近青璃,想多说几句话,所以鼓起勇气,做了一个深呼吸打招呼。 “叫我青璃就好,我就叫你小翠吧。” 青璃点点头,抱着妞妞来回走进步,听说小娃不能总闷在家里,多见人,以后孩子也机灵,关于这一点,有待考证,淳于魔头就是小时候见了太多夫人们,受不了咸猪手,所以才对女子过敏,必须保持在安全距离。 “青璃……小姐。” 听到青璃如此说,王小翠的心里狂喜,如被灌入了暖流,她羞涩地笑笑,总觉得对方和她不是一种人。她爹不过是个养鸭子的,有点银子却也不是豪富,而青璃是未来的少将军夫人,北地将士们敬仰的人物,一直被捧在手心上。 “小翠,你是去六婶子家的?” 对方很客气,青璃也没有介意,她和这个王小翠不熟。以前是对她和她爹王三胖子有点不好的印象,那也是因为当时王三胖子去莫子山的杂货铺子找茬,又听了伙计的片面之词,总觉得王小翠没皮没脸,过年的时候接触一次之后,她自己能理解这样的心情,只不过就是卑微的喜欢一个人而已。 “恩,听说伯母的身体不太好,我爹让我捎过来一些补品,还有几只肥鸭。” 王小翠的脸红了红,她羞愧地低下头,片刻又抬起,爹说和对方说话的时候总低头是对对方的不尊重,以前没有人教过她,是最近才学到的。 看到王小翠如小兔子一般的眼神,青璃感到有些好笑,她让车夫先去门口等着,和王小翠一起并肩走着,正好许久没去六婶家做客,上次被秦氏女气得晕过去,前几天阴天下雨,六婶的老毛病又犯了,在炕上躺了几天。 王小翠眼里带着好奇,眼神不时地盯在青璃怀里的小娃身上,这小奶娃精神头不错,小脸嫩白,眼珠黑漆漆的,如此可爱,到底是谁家的宝贝呢?仔细看,和莫家小姐有几分相似,不会是少将军的吧? “这是我小侄女,二堂哥家的。” 王小翠人比较单纯,心事写在脸上,青璃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想什么,所以她笑着解释了一句。家里人也说过,妞妞长得有点像青璃,是个美人胚子,二堂嫂笑不可支,还道是只要能像青璃一两分就满足了。 一路闲聊,很快到了莫子山家的小院子。前院的篱笆已经爬满了嫩嫩的藤叶,嫩绿嫩绿的,在墙角处,种了一些花草,让小院里多了温馨。 如今莫家族人家里都已经变了模样,族人有专门的地方喂养鸡鸭猪等牲畜,不用在自己的院子占地方,没有猪粪,鸡屎,家家户户院子里都很整洁,族里提供了花草的种子,可以种在墙根底下,院子里,防蚊虫,看着花草心情舒畅。 “小妹,今儿又是你抱着妞妞呢?我娘前几天还念叨着妞妞呢。” 如今族里谁家有了新生儿,莫六婶都会去看看,羡慕的很,莫子山答应成亲,迟迟不见动静,她也不敢逼得太狠,就怕山子哥起了逆反心理,秦氏的事,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进门之后,莫子山无视王小翠,主动和青璃打招呼,把王小翠当成透明人,这一点上,青璃有点无奈,按道理至少要打招呼才不显得失礼,可是若明明不喜欢,这样做让女子误会,有了希望,也是耽误人家。 这个王小翠除了相貌不够美,个性有点直之外,还算不错。主要人品正直,一个人只要善良单纯,基本上都没有大错,容貌是天生的,谁不想长一副好相貌,她不太喜欢以貌取人的人。另方面就看品性,一切可以慢慢调教,山子哥好像还停留在原来的认知里,认为王小翠欺骗于他,所以一直没给好脸色。 莫六婶听到动静,坐起身子,最近天气好,她应该出门走走,可是每次出门,族人都要善意地询问自家儿子啥时候成亲,每每说到这个问题上,她就想苦笑,莫子山已经到了及冠之年,除非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的,谁家的小子成亲能拖到这个时候的。 族里人也帮着说了几个,莫子山听过之后,委婉谢绝了,族人也不知道他想找个什么样的人,无非是年轻貌美懂事,这样的闺女很多,怕就怕没有标准。 青璃扶额,山子哥说想找个情投意合的,这就是最高的要求,太难,在这个时代,想要追求爱情,付出的太多,这样一直打光棍,莫六婶都快崩溃了。 “六婶,最近好些了吗?” 进到里屋,青璃把妞妞的襁褓放在炕上,莫六婶忙不迭地点头,接过妞妞,立刻在她的小嫩脸上亲了一口,欢喜的不行,抓了炕桌上的几颗核桃逗弄妞妞。 “看看这小嘴儿,和我们璃丫头一模一样呢。” 莫六婶啧啧两声,抱着妞妞晃悠,只要青璃在身边,妞妞就不会反抗,若是青璃离开,有生人抱着,妞妞肯定扁着小嘴,马上哭闹开,这成了一条定律。 “你山子哥小时候那叫一个老实,整天就知道睡,吃饱了奶水,呼呼大睡。” 提起过去,莫六婶有了精神,拉着青璃和王小翠,说了一些往事。 王小翠听得认真,屏住呼吸,不想漏过一点细节,她听着,脸上带着笑,青璃坐在王小翠对面,发现这笑容是那么甜美,把她不出彩的脸颊刻画得很是生动。 “谁拿进来的鸭子,在院子里乱叫!” 莫子山撩着帘子进门,表情很不耐烦,他抖了抖袖子上的土,目光直视王小翠。 “这,是我拿来的。” 王小翠一个激灵,声音如蚊子一般大小,低头喏喏道,“我爹说抓几只家里养的大肥鸭,本想宰好了送过来,这天头热,怕吃不完,所以就送了活的。” 窗户开着,青璃看着外面几只溜达的鸭子,确实不错,每只大大的,很肥,王三胖子不算一个好爹,但是养鸭上有一套,青璃一直惦记找他了解一下养鸭的诀窍,以后养殖场的鸭子都供给北地将士,对他家生意没有影响,己方也可以继续收购鸭绒。 “你是个实心眼的丫头。” 莫六婶轻轻叹了一口气,把妞妞放在炕上,拉着王小翠的手,在她的手上轻轻地拍着,安抚道,“伯母知道你惦记呢,家里有点野蜂蜜,回去时候带走喝,喝了气色好。” 莫子山无缘无故地发火,他也有些气闷,以前他脾气一直很好的,就是见不得王小翠这样畏畏缩缩的模样,好像对不起她的人是他,明明最开始是她欺骗在在先! 气氛尴尬,莫六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莫子山沉默,王小翠动了动嘴巴,不善言辞的她不知道怎么才人让人开心,只得看着青璃,青璃刚想说话,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 “璃丫头,咱们今年的新粮种一定能得丰收啊!” 莫六叔穿着一身粗布衣衫,下面挽着裤脚,刚从地里回来,进门之后,他先洗了手,又连续灌上两大碗茶水,粗犷的脸上带着喜悦,“隔壁几个村比咱们种得早,前几天水多,那小苗黄黄的,咱们晚种,麦苗高了二倍不止呢!” 族里田地的事,莫如湖让众人保守秘密,毕竟速度太快,有点逆天,怕周围村人有啥坏心思,在搞个破坏,田地都是开放的,晚上也没人守在那里,尤其是隔壁张家村和李家村,无耻之徒太多。 听说几年前,莫家村一夜之间,有多家人家丢了秧苗,等早上庄户人家出门一看,地里被刨得乱七八糟,好好的小苗消失无踪,最后在李家村找到了,泼皮无赖还不承认,他们家就没种,突然长得这么高,一看就有问题。 不过后来,那家也没有好结果,移栽的秧苗成活率不高,不过莫家村那几户人家也受了大损失的。 这事青璃之前就听爹爹说过,感叹这个世道什么无耻之人都有,总有你想不到的事,村里的粮种名声在外,虽说当初也尽量低调,可是这样的消息,根本瞒不住有心人。 “但愿不要像前几天那样了,等麦苗灌浆之后再看看。” 族人很重视,几个老庄稼把式把这么多年的经验总结到一起,从整地到最后收获,其中容易发生的问题,例如植株矮小,发黄,生蚜虫,缺肥料等,都给出解决的办法。 族人识字,族中开会的地方里面有一个书架,上面有些族里花银子购买的农书,方便族人查阅。自家大伯去年在甜瓜上得了大甜头,今年组织族人一起耕种,已经选好了几片沙地。 “所以咱们族里也要养几条听话的狗,晚上巡逻。” 北地民风淳朴没错,不过总有几个人得了红眼病,见不得莫家族好的,所以不得不防,不能总是把人往好处想,得做好万全的准备,防止遭殃,族中媳妇娘家种新粮种的,也要提个醒。 “小翠来了啊,这丫头,我说外头咋多了几只鸭子呢。” 莫六叔光顾着说农事,才看到坐在炕边的王小翠,招呼道,“来了还带啥东西啊,你爹好几天没来找我喝酒了,最近咋样?” “我爹挺好的,还念叨您呢,这次来也让我捎来了好酒。” 王小翠脸色红红的,小声地回答。这一路从凤阳城郊过来,坐马车也要六七个个时辰,来回就得一两天,她是个闲人,爹爹还要管理养鸭场的事,没那么多时间。 “你爹有酿酒的手艺,不开个酒庄都白瞎了,养什么鸭子啊!” 莫六叔念叨着,招呼王小翠,既然来了,就在家里多住几天,正好家里有地方。不过王小翠到底是未出嫁的闺女,莫子山还得避嫌,这几天就去族人家借宿。 “听说那是我娘娘家的手艺,我爹可能也不想拿这个赚银子吧。” 一提起娘,王小翠的眼睛有点红了,他爹娘感情很好的,可惜娘不在了,如果她有娘的话,会不会有人教她一些东西,也有人关心她,把她搂在怀里了呢。 青璃低着头,观察着小妞妞,漫不经心地听着二人对话。酿酒?这让她眼睛一亮,莫六叔喝过很多好酒,能这么夸王三胖子,可见对方有点真本事,她正想开一个酿酒的作坊,帮一部分伤兵,找不到合适的人手。 空间里,一切都是傻瓜式,青璃随便弄一下就能酿好,可是在外面时速不同,受到很多因素制约,想酿出好酒,除粮食要选择好的,手艺很重要。 “那还真是可惜呢,喝了这么多年的酒,你爹酿酒仅次于璃丫头送的贡品。” 莫六叔惋惜地摇摇头,片刻后又有笑模样,“看我,就是瞎操心,我能喝到你爹酿的酒就好了,哈哈。” 青璃从京都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都是曾经御赐的贡酒,不比空间里的差多少,莫六叔竟然给了王三胖子那么高的评价,若是真这样的话,她得想想怎么把人拉拢过来。 “小妹,你瞅我干啥,我脸上有饭粒?” 莫子山见青璃阴森一笑,他抖了抖身子,把手放在脸上抹了一把,疑惑地道,“啥也没有啊。” “不,你脸上有银子。” 青璃点头,显得高深莫测,她心里盘算,这个王小翠也不错,痴心一片,山子哥就从了吧,看得出来,山子哥也不是很讨厌王小翠,只是记恨当时的欺骗。 快到了午时,莫六婶见王小翠一脸困倦,得知她赶了夜路,很是心疼,收拾了一间客房,让她去休息,青璃抱着妞妞回家,刚准备出门,莫六叔看到桌子上的酒坛,迫不及待地打开,顿时满屋飘香。 青璃立刻停住了脚步,跟在莫六叔身后张望。莫六叔倒在酒碗里,回头笑道,“璃丫头,这是金桂酒,清新醇和,来一碗?” 金桂酒呈现淡淡的黄绿色,打开盖子之后,香气四溢。莫六叔介绍说,这是难得的好酒,用泉水酿造,气温醇厚,入口微甜,带有桂花香,女子也可以饮用。 青璃没客气,用小酒杯倒了少部分品尝滋味,真是如莫六叔所说,一尝动容,二尝开怀,三尝倾心,绝对是上品的好酒,若是能换成空间里的灵泉,那滋味更上几个档次,想不到王三胖子还有这等技术。 回到家里,已经到了晌午,爹莫如湖和娘刘氏回了家,见到妞妞又逗弄了一会儿,这小奶娃也困了,尿过之后呼呼大睡,青璃让于嬷嬷看着,她来到爹娘的偏厅。 “爹娘,这是我炖的燕窝鸡丝汤,尝尝。” 上次在大伯娘家喝过于嬷嬷炖的,味道不错,青璃自己也学习一下,做了改良,她在空间里做好,又放到家里灶间加热,就等着午时让爹娘喝。 平日里,午时爹娘一般吃几块糕饼充饥,糊弄一下又去忙活,娘的事情也很多,青璃觉得有点像现代的居委会主任,总有那管不完的闲事,好歹都是族人,一家人,但是她也怕娘太辛苦。 “看看我们璃丫头,真是长大了。” 刘氏脸上带着会心的微笑,摸摸青璃的头发,有些舍不得,小闺女从出生一直多灾多难,中间有几年在京都,她就担忧等闺女回来不和自己亲了。 她和孩子爹对青璃有些偏疼,家里和睦,几个小的也不计较,多半都对这丫头好,这丫头以前性子有点别扭,后来慢慢长大,也懂事了,可惜以后又和青蔷一样远嫁,不过也好,姐妹二人一起在京都,有个照应。 “快喝吧,咱闺女早长大了。” 莫如湖点点头,摸着胡子,慢慢地享受燕窝鸡丝汤,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啊,现在有时候醒过来,还觉得这是一场梦。 爹娘二人喝了个精光,青璃喜滋滋地,她让娘去午睡,拉着爹爹说起粮种的事,从现代开始,到秋收之后,都需要小心戒备,预防有不轨之心的人,特别是那个李家村人,因为李家的女儿和六叔家有龌龊,保不齐出来几个黑心的。 “这种事防不胜防,但是只要我们抓住一个,送到官府杀鸡儆猴,以后就太平多了。” 莫如湖很淡定,不怕不来捣乱,就怕来得太晚,让全族人等着,现在坑都挖好了,就等着这些人跳,要是迟迟不上钩,族人还得提心吊胆,一直等着。 爹有计划,青璃也就放心下来,说了几句四婶来信的事,京都爷奶,二伯一家一切都好,那边气候早,现在菜苗都要挂果了,爷奶在府里小院开辟了一块田地,没事种种田,强身健体。 沐阳局势未定,四叔也没有回来,爷奶的意思是等四叔回来之后,二老就回北地莫家村,毕竟年纪大了,也不想折腾,落叶归根,哪也不如家好。 “行吧,啥时候去镇上和青黛说一声。” 有了二伯一家的消息,青璃琢磨着和堂姐说说,姐夫常年走镖,堂姐肚子很大快生了,现在家里请了一个婆子服侍,听说大年初二也没回来,娘去探望几次,堂姐气色还不错。 和爹莫如湖聊了几句,青璃没敢提大哥恩科,怕爹娘又提起大哥的亲事,趁着爹还没反应过来,她火速撤离,回到闺房。 “小姐,那个王小翠又来了,和子山少爷咋样,有进展吗?” 于嬷嬷在家里和崔奶奶剁肉馅,晚膳家里人要吃饺子,没跟着去,现在见到青璃,第一时间凑过来打听八卦消息。 麦芽也好奇,眼睛亮晶晶地,她端过来一盘干果,三人围坐在桌前,青璃喝了一口水,这才摇摇头,“没啥进展,山子哥还是比较排斥。” “还能有啥进展,小翠那丫头也是个老实的,都到了屋檐下了,赶紧生米煮成熟饭啊。” 于嬷嬷抓了一把瓜子磕着,嘴里咕哝几句。 麦芽的眼睛差点凸出去,天啊,那个最讲究礼仪规矩的于嬷嬷跑到哪里去了?这话真是她说出来的?生米煮成熟饭,完全不顾名节,以后进了门也不会得到爱重,下下策,馊主意! “都是生米,没有火也熟不了。” 青璃站起身背着手走了一圈,她分析一下,这么僵持着,莫子山心里那点别扭解不开,不太可能发现王小翠的可爱之处,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山子哥有点大男子主义,或许这是这个时代男子的通病,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可怜,只要王小翠掌握好战术,拿下莫子山完全没问题,王三胖子多精明,走长辈路线,现在和莫六叔好的和亲哥俩一样,莫六婶又怜惜王小翠自小没有娘照顾,也对她颇为看顾。 “小姐,您真机智!” 于嬷嬷竖起大拇指,拍了几句马匹,青璃心情不错,听着很是舒坦,三人闲聊一会儿,青璃二堂嫂过来送信,大堂嫂付彩云的爹爹在凌晨的时候过世了,大堂嫂一激动,晕了过去,请了郎中才知道,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因为最近夜夜不得安睡,已经见了两次红,大堂嫂以为是月事,没有上心。 付彩云家里有丧事,按规矩,大伯娘一家都要前去吊唁,正好娘也有事回娘家,外婆家和付彩云家是邻居,正好能帮忙,众人商议之后决定用了晚膳就动身,家里的琐事交给她拿主意。 青璃对大堂嫂付彩云的爹爹有印象,那是一个非常硬气而又正直的人,当年堂嫂嫁人的时候,她爹就有些不好,多亏莫家有银子,也肯为付家花钱,这才挺了五年多。 刘氏要赶夜路,同行的有大伯娘一家,二堂嫂也想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忙,可妞妞太小,还需要她喂奶,最后大伯娘让她留在家里看家。 青璃想午睡一会儿,得知消息坐不住了,她把妞妞抱给二堂嫂喂奶,自己起身到灶间里,琢磨路上能给几人带点什么吃食,简单方便易存放。 大伯,大伯娘,二堂哥莫子华,堂姐莫青菊还有自家娘亲刘氏,一共乘坐两辆马车,到地方之后,天还没亮呢,肯定用不上早膳。 灶间里正好有鸡胸肉,青璃腌渍好,准备油炸鸡排,仿照现代的汉堡,三明治,做煎蛋,刷上一层辣酱,烤一个大面包切片,让众人夹着吃。   ☆、第013章 抓正着 晚膳之后,娘刘氏和大伯家几人匆匆忙忙地坐着马车离开,走之前,青璃送上两个食盒,里面有一些果汁,温和的果酒,还有做的三明治加上几样小咸菜。 青璃听说大堂嫂见红,有小产的征兆,很是忧心,女子有了身孕,前三个月必须要多加注意,大堂嫂付彩云若不是因为情绪激动而晕倒,还不知道自己有身孕。 青璃准备一瓶保胎的药丸,让大伯娘带着,每日看着人,必须按时服用,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失去爹爹又流了孩儿,双重打击太大。 晚膳过后约莫一个时辰,天色才渐渐地昏暗,太阳下山,天边留下一圈火红的光晕。青璃喜欢在这个时候,站在自家的小院里,向着远处眺望,也喜欢走在乡间小路,看着家家户户的炊烟袅袅,听着妇人们一声声呼喊,叫自己的小娃回家吃饭,这些都能让她感受到家的温馨。 空气里有淡淡地柴火的味道,青璃带着于嬷嬷和麦芽坐在院子里,已经到了农历四月,正是北地气候最温和的时候,不冷不热,脱下了夹袄,穿着单衣,行动也比冬日里方便。 隔壁王大娘家在烧火做饭,王大伯和狗蛋忙着给族里盖屋子,每天天蒙蒙亮就动身,一直到天擦黑才回来,干活卖力气,当然族里给的银钱可观,比拉牛车多,有时候做的好,还能得到一些粮米,猪肉等奖励。 日子过的好了,王大娘也不如以往那般抠门,对儿媳态度不似从前那般,二人有商有量,很多次青璃出门,都看到王大娘和狗蛋媳妇搀扶着一起走,显得很是亲昵。 隔壁刘小花的院落,空空如也,年后城北大营要打造太多的战车,刘二牛只得带着董大丫和刘小花提前回去,家里这边就托付给青璃家。每隔几天,崔奶奶会去那边打扫一下,晒晒被子,把院子拾掇一番。 回来这段时间,青璃一直没有和淳于谙联系,走之前,他说让她安心在村里住下,开发新粮种,陪着爹娘,不必忧心关外的战事,一切交给他处理。 淳于谙说到做到,到现在一封信也没送来过,青璃也没刻意过问,对关外局势一无所知。 与此同时,在平阳城关外的营地大帐,方侍卫已经点燃了火烛,他出门让士兵送来一盆热水,透了一个布巾,帮助淳于谙擦拭肩胛上的血迹。 就在今日午时,趁着士兵们都在歇晌的时候,大秦安插在大周军队中的探子,混入军中主帐,试图刺杀淳于谙。 午时阳光太烈,大周与大秦的对战,从昨天早上一直持续到今日凌晨。大秦装备精良,兵强马壮,按理说只要战术上占上风,战胜大周军队绝对没有问题,而且彼时淳于谙并没有运用新阵法,也就是说,大秦还是有一定的优势。 宇文鲲率领五万人马,在山谷一带准备对大周人马做个夹击,他们安插在大周军队内部的探子,最近被抓出杀了好几个,每次都被砍下人头,被人挂在河对岸的树枝上,宇文鲲派出斥候,总是得到这样的消息,让他情绪烦躁。 耶律楚仁来到大秦,宇文鲲的压力很大,大秦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迟迟没有把淳于谙的军队打回平阳城,一直渴望兵临城下,用尽手段,结果呢,丝毫没有效果不说,隐藏了几十年的密道和暗桩全部暴露,陈家的家财也不知所踪。 当年宇文家和陈家联姻,带走了大量家财,也就是说,陈家的家产有一般是宇文家的,在大秦的生意也靠宇文家扶持,那个陈公子无耻小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心眼,这下可好,让人被宰了,就是不知道家财藏在何处,又便宜了谁。 心中怒火无处发泄,宇文鲲经常找红帐的军妓们来宣泄,一个个浓妆艳抹,浓妆的香气呛得他想打喷嚏,自从见识过青璃的美貌之后,看到这些女子就会嫌弃,粗鄙,俗气,穿金戴银,就知道用身体迎合男子求赏,有时候让他烦了,就命人拉出去杀几个。 季盼就是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宇文鲲的面前。季盼原来是凤阳知府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是与那些红帐的军妓们不同,而且她特别聪明,懂得看人的脸色。 她自从被官差通过地道,带到关外之后,很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她要活着,要报仇,要把这些耻辱千百倍地还给莫青璃,要把季悠碎尸万段,要让曾经拒绝过她的淳于谙给她磕头认罪。 季盼用手上的镯子买通了大帐门口看守的士兵,了解大秦上将军宇文鲲的脾气秉性,以及有什么禁忌等,得知莫青璃被掳到过大秦营帐,季盼阴森森一笑,没准莫青璃已经是残花败柳,还在平阳逍遥着,欺骗城北将士们的感情,还被称之为少夫人,真真是好不要脸,早晚有一天,她要把此事揭发出去。 宇文鲲的意中人是淳于谙的未婚妻莫青璃,这在大秦军中基本不是秘密,因为上将军经常会到红帐中挑选军妓,最后众人发现,有些女子是因为眼睛与莫家小姐相似,有些是因为身高和背影相近,总之,这些姐儿们一下子翻了身,得到了众多赏赐,被单独豢养在一个营帐,不用接待士兵们。 季盼来了之后,正是宇文鲲最烦躁的日子,她找了一个机会,在营帐外和宇文鲲相遇,上前搭讪,和莫青璃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季盼努力模仿者青璃的动作和表情,言谈中,也曾经赞美过青璃是个绝色。 宇文鲲心中烦闷无处诉说,又受够了军中的妓女们,见到季盼这种清新的如白莲花一般的女子,自然有些心动,两个人一拍即合,季盼很快成为宇文鲲宠爱的小妾,被开了特例,可以宿在宇文鲲的大帐中。 季盼得宠之后,做小伏低,低眉顺目几天,大秦将士们知道她得宠,也不敢得罪她,季盼一见风头变了,隐隐就张狂起来,她心里想着,等有一天,大秦所有将士们会叫她一声“夫人”。 刺杀淳于谙是季盼在一次和宇文鲲行了房事之后提出来的,那天正好关外下雨,两军未对垒,二人在床榻上一直厮混,季盼提了这么个馊主意。 每次大战之后,打扫战场,营救伤员,一般都是营帐里士兵们最松懈的时候,这个时候若是己方有人能进入到大帐,刺死淳于谙,大周营中无主帅如一盘散沙,大秦趁虚而入,就简单多了。 按理说,这种馊主意就是下下策,不过两方长期僵持,宇文鲲也没了耐心,他当即点头答应。 两军对战之时,大周虽然没用新阵法,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种植物,燃烧味道比他们的那种特产叶子还臭,大秦士兵们闻到之后马上有轻微的中毒反应,步履迟缓,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只得退兵。 战事上,大秦没得到便宜,宇文鲲眯着眼睛,眼神一寒,先让淳于谙高兴着,马上催命符就来了,他派出己方的一张潜伏在大周军队的底牌去刺杀,然后搂着季盼饮酒取乐,等待好结果。 刺杀一事,在战前,淳于谙就得到了消息,一直等候大秦有动作,他答应过自家小丫头,等到她归来时,他必定带领大周士兵渡河,兵临泗水关城下,准备破城,这次若是利用好了,无异于是一个好机会。 刺客在午时前后果然混进大帐,其中也有己方故意放松警惕的成分,淳于谙做戏做全套,故意挨上一刀,之后方侍卫等将领才赶来,抓住刺客,同时放出消息,少将军身受重伤,已经不好了! “少主,这要是让少夫人知道,肯定还要生气。” 方侍卫用布巾擦拭周围的血,眼里带着不认同,就算为了引宇文鲲的军队上钩,也不能牺牲这么大,这刀口可不是假的。多亏少夫人走的时候留下了伤药。 可是伤口太大,只要有动作就会崩裂开,军中有军医,可以缝针,不过自家少主坚持守住消息,非说这是一点小伤,无碍。 “她应该能理解。” 淳于谙低着头,深邃的眼眸下涌动着波澜,他说话很轻,方侍卫还是抓住了话语中的差别,似乎少主在心虚。 青璃绝对不会为了这样的战术同意淳于谙冒险,什么身先士卒,对她来说根本没这个观念,作为将领,就应该被士兵们好好保护,士兵的作用是冲锋,而将领是幕后指挥。 “消息传出去之后,只要有人暗中查探,全部记下。” 淳于谙沙哑着嗓音,吩咐方侍卫。他之所以要挨上这么一刀,也是为了肃清军中的奸细。宇文鲲对于战术上不算精通,但是做小人,做一个无耻小人很成功,不知道在大周安插了多少探子。 “是,少主,那您要给少夫人写封信吗?” 算算日子,也有好几天没有给凤阳送过消息,方侍卫现在提心吊胆,少主受伤,万一少夫人知道,他也难逃罪责,肯定会吃挂落,以后那些好吃的点心,茶果,统统没有,那人很记仇的。 “平安,勿念。” 伤口在肩膀后面的肩胛骨处,淳于谙只写了四个字,就出了一脑门汗,他喝下了补血的汤药,躺在营帐之后,算计时间,小丫头给的伤药都是极好的,夜里就能结痂,他要等,耐心等待两天,就看大秦何时上钩。 青璃根本不知道平阳的状况,最近家里事忙,所有的心思都被族中的铺子,新粮种占据,还要想着怎么算计王三胖子,套出养殖的方法还有酿酒的诀窍。 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天已经完全的黑下来,家里屋檐下点燃了一盏灯笼,厨房里,东娃正在帮着崔奶奶一起烧水,也快要到了安寝的时辰。 娘不在家,爹爹下晌去了镇上找同窗喝酒,家里只有青璃自己,没有往日的热闹,她站起身,吩咐于嬷嬷和麦芽铺床,点上熏香,她要一个人到外面走走。 晚风轻柔的吹着,青璃闭着眼睛感受春风拂面,月亮在山头的一角,露出一张羞涩的脸,月明星稀,村里人家有些已经歇息了,有几乎人家点燃着油灯,通过窗户纸透出来,忽明忽暗,可是仍旧觉得温暖。 青璃顺着小路走,步履太轻盈,没有惊动旁边人家的狗。族中划出来要建造的屋子,进展很快,用不了多久就能竣工,以后族人们聚会,饮宴也好有个地方,在族人家里摆宴,桌椅板凳东拼西凑,碗筷也凑不齐全,若是冬日里,那都要顶着风雪,菜一上来就凉了,下筷子慢了,热菜就变成凉菜。 回来的路上,青璃隐隐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她躲到树后,借着月光细看,一旁的树边正站着一对男女,女子娇小瘦弱,正是来莫六婶家做客的王小翠,而说话的男子,正是莫六婶家的山子哥。 “王小翠,我知道你来的目的,可是你一个闺女家,这样独自一人上门不好。” 莫子山忍了又忍,终于决定找王小翠说几句,他爹娘表现的很喜欢王小翠,把她当成儿媳一般,这更让莫子山难堪。他就算和秦氏走不到一起,不代表他愿意将就,他是答应爹娘尽快成亲,不代表他可以随便找一个女子。 王小翠多次上门,村里人每次见到他都要打趣几句,问他何时成亲,他给不出答案,好像有意推脱,被当成了负心汉,那种怪异的眼神,他现在都还记得。 王小翠早年就没了娘亲,他同情,所以后来知晓她女扮男装之后,也没有多反感,他们是共同一室过,当时他根本不知道她是女子,还傻乎乎的当她是兄弟般照顾,这是一种欺骗! 莫子山最讨厌欺骗,也厌恶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他娶谁他说的算,若是不能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人,过日子又有什么意思?王小翠不要脸面,时常上门,为了避嫌,他没有地方住,只要卷着包袱住邻居家借宿,有家不能回。 而且娘现在身子不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莫子山很怕,很怕他拒绝之后,娘又会吐血昏厥过去,那不是他大逆不道了?他必须要找王小翠谈谈,最好她能有点眼色,再也不来莫家村最好。 王小翠羞红了脸颊,对面就是日思夜想的人呢,下晌的时候,家里有伯父伯母,所以她不敢多看他,现在二人站在一起,借着月色,她能仔细地看他的轮廓,似乎是有些清瘦了,可能是最近太操心铺子上的事吧?王小翠有时候想,若是她是男子就好了,不但可以继承香火,还能和莫子山做好兄弟,这样他就会如从前一般对待她。 莫子山刚说完,等待王小翠回复,结果对方迟迟不肯回答,这让他心里多了火气,这人不会以为这是关心的话吧?那样自作多情,他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对方怎么说也是个女子,他还不能说得太过。 月色正浓,青璃不远处的树后,见周围没人,她从空间里拿出来一个蟠桃,吸着甜甜的汁水,离开京都之后很无趣,也没有什么戏班子,现在有了热闹,她绝对不会放过,不过看二人这架势,似乎不是谈情说爱来了。 “山子哥,我晓得你什么意思。” 王小翠慢慢地反应过来,心中酸涩,她知道主动送上门的女子就不值钱了,爹爹也这么说,就算不嫁给莫子山,凭家里的条件,也能找一个好的。娘去后,爹爹也无心再娶,劝说她不如家里招个上门女婿,等以后生了儿子,继承王家的香火。 “是吗,那最好不过。” 王小翠回复之后,莫子山松了一口气。他心中有些惆怅,因为想起了秦氏,秦氏不好,可却陪着他度过最艰苦的时候,在他的内心里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他永远记得那几个铜板之恩,即便物是人已非。 二人沉默片刻,气氛稍微有些尴尬,王小翠站在原地没有动,莫子山也不好提前走,至少得看到王小翠平安进到院子里,所以他站在一旁等候。 青璃啃完了桃子,用灵泉水洗了手,感叹剧情发展太慢,这二人现在这样就是僵持住了,难道说王小翠一点希望没有了?其实王小翠五官还可以,就是长的黑了一些,空间有美白的药膏,擦上一段日子就能大变样。 “山子哥,我知道你讨厌我,我给你添麻烦了,明天一早我就走。” 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滚落,王小翠低着头,任凭泪水悄无声息地砸在草地上,她忍住哭泣,尽量让自己的说话声平静,“以前的事,我不是有意的。” 那时候爹爹不让她出去,可是长这么大,几乎没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听说女子出门在外不安全,家里的伙计就给她出了一个主意,女扮男装,她长得黑,又瘦弱,所以打扮起来格外像个小子。 “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你是个好姑娘,以后也能找到好人。” 莫子山顿了顿,抓了一根柳条,揉捏几下,去掉里面的枝干,只留下外皮,他放在嘴边,吹奏一曲舒缓的小调,虽然在黑夜里,可他能感受到王小翠的伤心,他不知道如何安慰。 青璃最讨厌拒绝别人的时候被发好人卡,无论说真情还是假意,这种行为她就是看不惯,真想找一块石头砸几下山子哥的榆木脑袋,连她一个现代人穿越之后都被这个时代同化了,除了赵晚春和北堂谚之外,她还没见到如此追求情投意合的人,或许淳于魔头也能算一个? “既然是好姑娘,你为什么不要我?” 莫子山的这番话起了反作用,给王小翠很大的刺激,她终于忍受不住,抱着胳膊蹲下身子,大哭起来,心里感到无比的委屈,她以为,人心总是肉长的,总有捂热的时候,所以抛弃脸面,甚至拉上爹爹一起,厚着脸皮上门拜访,她处处为他着想,每天都在担心他过的好不好,她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不够好,他才不喜欢,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莫子山扔掉手里的一层树皮,手足无措,王小翠哭得太凶,又没有压低声音,这会一般人家刚歇息,很容易招来村里人,万一以为他欺负了她,他更说不清楚。 为什么不要她?莫子山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先入为主的观念,或许是记恨她的欺骗,总之肯定是有理由的,他无法想象娶了她之后的生活。王小翠太懦弱,性格上有缺陷,放在家里,他还要时刻担心,怎么能照顾好娘亲呢? 青璃真想为王小翠鼓掌,站在女子的角度,她也想问一句,没看上就直说,非得说这些场面话往人家身上扎刀子,这一点上,作为亲人,青璃也不帮着莫子山,她和王小翠是同一战线的。 “这……” 莫子山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应对,大脑一片空白,他是个有主见的人,而且通常不会心软,可是见到王小翠哭得凄惨,心里竟然不自觉的痛了一下,这种感觉十分陌生,让他一时间也懵了。 不远处,有一片光亮,似乎有人举着类似火把的东西,并且来的人还不算少。青璃蹭地纵身一跃,跳到树上,树下,莫子山和王小翠也听见了动静。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是很大,可是偶尔有低声的交谈,王小翠吓了一跳,以为是族人听到声音过来,她紧张地道,“山子哥,你快走,别管我,万一被族人看到,你的名节就毁了!” 莫子山皱眉,心里有不好的猜想,这个时间在外面活动的,不可能是族人,上午爹爹还在说,族里的新粮种已经让周边村人眼红了,前段雨水多,他们的麦苗黄着,一下出动这么多人,莫非是来搞破坏的? 他心里紧张,正在想对策,被王小翠的言论差点逗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再说就算是族人来,二人又不是偷情,他怎么会丢名节,这种事情都是女子吃亏的。 青璃夜视好,耳力极佳,不远处大概有三十四人,其中男子占了多一半,其中前面的两个人拿着火把,后面有人拿打着灯笼,其余人手里拿着农具,正在挖着麦苗。 果然,爹爹的预测没错,可谁想到,他们这么会钻空子,爹去镇上找同窗吃酒,宿在镇上的院子,要明日才回来,这些人下手真够快,为首的几个人,青璃见过,正是撺掇李氏女到六婶家门口上吊的无耻李家村族人! 现在这个时候,有两种办法,族人出动,控制住人群,然后请人到衙门找官差,还有一种是直接去衙门找官差,青璃正在权衡利弊。 现在对方正在破坏中,若是拿下之后,罪责也不会很大,有道是法不责众,这些人最多被打板子,其中肯定有漏网之鱼,青璃可以动用关系重罚,不过对这些无耻之徒来说,坐上一年大牢真是轻的。 这些人必须要重重处罚,杀鸡儆猴,不然周围有那么多有心之人,一来二去的,得到消息定会上来捣乱。若是从这里到县衙门,也要耽搁很久,好处是可以直接抓个正着,省的李家村那些无耻之徒喊叫冤枉,那些人最会颠倒是非黑白。 “山子哥,那些人好像没有过来啊?” 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动静,王小翠从树后探出来一个脑袋,疑惑地道,“这么晚了,谁在外面啊,好像很多人。” “小翠,村里有些事,那些人是来偷麦苗的。” 莫子山本来不愿意解释,正想打发她回去,结果话到了嘴边,就变了,他自己也觉得惊奇,他不是一直很讨厌她,觉得她见识浅薄,凡事总是大惊小怪,没有主见的么。 “那怎么办,是不是要通知族长?” 出乎意料,王小翠没有表现出很惊讶,她擦干了眼泪,乖巧点头,问莫子山她能不能做点什么。这种时候跑出去送信,要是被那些人看到,肯定是要出事的,但是王小翠故意表现很镇定,不住地深呼吸,为自己打气。 这种表情,取悦了莫子山,想到当初当她是兄弟的时候,二人言谈间很是轻松,现在好像回到了当时一样,他摇头道,“族长不在,不过村里住着十几个官差呢,下晌刚过来的。” 青璃一直在家里不知道,莫如湖去镇上不单单找同窗吃酒,也是为通知官差,为此他故意晚上没有回来,周围李家村张家村等人消息灵通,没准一晚上都按捺不住。 官差带着包裹便装,住在了族里新建的屋子,肯定是被当做从镇上请来的瓦匠了,所以这群人才这么大胆。 青璃正在思考最佳解决办法,既然官差在村里,那最好不过了,一会儿就抓他们来个正着,最好全部扔进衙门吃牢饭,这群损了阴德的,庄稼可是庄户人家的命根子,这等于要了人的命啊。 三十多人,根本带不走那么多的麦苗,李家村的人一合计,怎么也不能见到莫家村人发家,所以用那锄头一顿乱刨,见到麦苗折损,这些人笑开了花。 “哈哈,让他们种新粮种,等以后颗粒无收,看莫家村要饭吧!” “可不是,咱们李家村的闺女也不是好欺负的!” 自从出来李氏女上吊一事,李家村里的姑娘名声算是臭了,莫家族把李家村的小娃赶出了学堂,又声明族人不再娶李家村的闺女,周边的几个村都在看他们的笑话,这让他们一肚子怨气。 得知莫家村有了新粮种,那麦苗晚种了好几天,却长得老高,这些人就动了心思,回头找上村长,大家一合计,夜长梦多,不如早点趁着他们还没防备的时候来偷苗,听说张家村,王家村也有不少人有这样的心思,他们得抢先,不然以后莫家村有了防备,夜里有人巡逻的话,就难了。 商议之后,村里人得知族长莫如湖跑到镇上去了,似乎家里还有点事,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今儿天气又好,他们趁着夜色,组织了三四十人。 青璃冷笑,既然来了,可别想这么快的回去,莫子山把王小翠送回去,已经去通知官差,约莫一会官差加族人都能赶过来,她得加紧时间行动才好。 空间的山林里有毒蛇,青璃找了几条有毒液,但是毒素不致命的,这些蛇是有名的淫蛇,羽幽特质的春药粉,就是在这些蛇上提炼出来的,既然有胆子来,后果自负! 快速放出了蛇,等了片刻,那边开始传来尖叫声。 “谁咬了我一口!” “我屁股被咬了!唉呀妈呀,有妖怪!” 这些人接二连三的发出惨叫声,等了一会,就传来一阵阵的呻吟,唯一有那么一两个清醒的,呆愣着傻了眼,刚才还好好的,咋脱了衣裳呢,那边有他们村花,这娘们平日和村长有点暧昧,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脱下了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 李家村人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刚才总觉得被刺了一下,然后就迷糊着出现幻觉,刚才还在偷麦苗,怎么现在和媳妇在炕头,而且媳妇脱个精光,他顿时觉得身子火热,先*一番痛快了再说。 族中院子里也有了动静,族人也被惊动的起身,为首的正是莫六叔,他一身短打衣衫,很是利落,手里举着火把,后面跟族中几个汉子。 另外一边,官差们拾掇整齐,已经穿好了办差的官服,众人碰面,打了招呼之后,一起前往事发地。 一片倒塌的麦苗,已经被弄了乱七八糟,族人心在滴血,而这些下三滥们,正脱了裤子聚众在地里乱搞,难道这是李家村的习俗?干完坏事之后用这种形式庆祝,可是怎么还有三四个人围着一个妇人的? 多亏村里的妇人小娃没来,不然的话,可不是污了眼睛,成何体统啊! 官差也傻愣在原地,没想到怎么会有这样的状况,众人都是当差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见奇葩事,并且这些人竟然越来越兴奋,丝毫顾不上他们。 “这,这真是世风日下!偷了麦苗不说,还做出这等丢人现眼之事!” 为首的官差嘴里能塞进一颗鸡蛋,好半天才从震惊中缓过来,众人也没有欣赏的心思,围拢上去,把这些人捆了起来。让人惊讶的一幕出现,官差上前拉着李家村的汉子,竟然被当成女子乱摸! 这些常年在庄稼劳作的汉子力气太大,红了眼睛,很快把一个瘦小的官差按倒,众位官差一看不好,抽出佩刀,见到不老实就给两刀。 气氛乱糟糟的,青璃也没想到药力这么强悍,她捂着嘴偷笑,从树上快速遁回院子里,她的房间点着油灯,进门之后,有一种淡淡茉莉花的香气。 于嬷嬷正打这呵欠,靠在椅背上,麦芽已经趴在桌上,侧头打着呼噜,嘴角上还有一丝可疑的透明丝状物,这丫头睡觉竟然流口水! “小姐,您去哪了啊,不能上山了吧?” 于嬷嬷打了一个呵欠,站起身倒了一杯热茶,“小姐,您早点歇息吧,夜深了。” “恩,把麦芽叫醒,你们去睡吧。” 青璃没说外面发生了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明天一定会人尽皆知,等两天,附近的村子,镇上都会传遍的。 多久族人做过准备,有备用的秧苗,不然被毁掉那些还要重新种植,好在发现的早,以后必须重视,村里最好组成一个巡逻队,每日夜间巡逻。 今年暂时这样,等明年新粮种开展广泛,就会好一些,但是李家村从此以后不用想在这边得到一粒粮种,这些人心术不正,总是惦记别人的东西。 外面的动静不小,深夜里传得很远,几乎惊动了全村的人,青璃在院子里,看到隔壁狗蛋家里也点燃了油灯。 麦芽睡得熟,真是怎么推也不起来,最后青璃没办法,和于嬷嬷一起,把她拖回房间的炕上,于嬷嬷帮着麦芽脱鞋,这丫头依然呼呼大睡。 回到房里,青璃伸伸懒腰,感觉到有点疲惫,空间里还有很多药材等待整理,她只好认命地进去,一边泡药材,一边寻思在树下听到对话。 后来她被李家村的人吸引了注意力,没有仔细地关注山子哥和王小翠说了什么,恍惚听见有笑声,好像气氛不那么僵硬,似乎有转机。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青璃就被于嬷嬷骚扰起来,麦芽也跟着进到屋子里,眼神亮晶晶的,看二人面色,定是有大八卦。 “小姐,昨儿村里出事了,您知道不?” 于嬷嬷回想一下小姐回来的时间,觉得这事情就是小姐做的,不过她也不能肯定,早上起来去外面走一圈,见到村里的妇人媳妇们站在村口大树下聚会,听说昨夜李家村那些无耻小人上门偷小苗来了。 “哦,什么事?” 青璃用马毛做的刷子,沾了一些牙粉刷牙,今儿又是一个好天气,早上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清新,听着树上小鸟的歌声,心里也跟着愉快起来。 “您不知道?” 于嬷嬷背着手,在门口绕了几圈,左看右看,这才贼眉鼠眼地问,“小姐,北地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习俗啊?” 大周地方太大,所以每一个地方都有各自的风土人情,听说在一些闭塞的山村里,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习俗,多半都是置伦理纲常于不顾的。 “习俗?没什么特殊的啊?” 青璃舀了一块面脂,均匀涂抹在脸颊上,透过铜镜,身后的于嬷嬷面皮正在抽搐,心思完全不在这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她知道于嬷嬷的意思,其实北地还真没有太多变态的习俗,不过有些地方确实有,游记上记载过,有些地方为了求雨,准备童男童女扔到深山老林,还有路过汝阳遇见的桥祭,都要献出人命。 昨日李家村人被毒舌咬伤,产生了幻觉,所以被观察们抓了个正着,他们当然不信是有鬼,第一想的就是这些人恐怕在进行某种祭祀活动。 “族中的田地,被李家村那些损阴德的破坏了一大块呢,多亏发现的早。” 小姐还没成亲,是个姑娘家,于嬷嬷没说那么全乎,挑拣重要的回禀,“结果被老爷请来宿在村里的官差抓了个正着。” 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天一亮,族中就派了牛车,把人送到县里衙门,之后还有不少李家村人,见自家亲人没回去,厚着脸皮找上门来,听说昨日这些人干了那么丢人的事,震惊大哭,还有人闹着要在莫家村上吊,说是莫家族人冤枉他们。 “活该,总是在别人身上找错处!” 于嬷嬷帮着青璃梳头,冷不丁地吐出来一句,“小姐,老奴看这李家村就应该被赶出去,就他们村这么多极品!” “就是,得好好治治红眼病。” 麦芽跟着附和,听说李家村不算大,一村也才百十来口人,一次就能召集三十四人来捣乱,剩下的,就是这些人的亲戚,很可能知道,默许,没有跟过来,这种村子风气有问题。 人都是自私的,若是能有好处,可以分一杯羹,出力的又不是自己,相信很多人会选择默许吧,但是青璃知道,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莫家族人的身上。 不用一天时间,李家村众人的丑行,已经在周围几个村传播得沸沸扬扬,其中做贡献的有大半村里妇人,媳妇,他们回到娘家,原原本本地做了叙述,告知爹娘一定要省心,借着莫家的光,将来一定差不离,第一年没跟上种新粮种,也有第二年,可千万不要学眼皮子浅的,做出丢人现眼的事,这样的话,她们这些出嫁女在莫家抬不起头来,以后有什么好事,也绝对轮不到娘家。   ☆、第014章 双胞胎 最近莫家村着实不算平静,起因是李家村众人深更半夜来偷麦苗,三四十人做出那等下作事,被官差和莫家村的族人抓个正着,顿时传得沸沸扬扬,那群李家村的村民被官差扔进了衙门,众人坚决不承认,根本不记得做了什么事。 官差不会撒谎,加上那天跟着去抓人的,也有外村几个在莫家村盖房子的泥瓦匠,几个人到处散播,几天之内,已经传到了凤阳城里,连代理知府处理衙门事务的师爷都知晓了。 偷麦苗偷窃到了莫家村,这还了得!师爷最近正等着京都的任命诏书,就怕其中有什么岔子,在北地,紧抱莫家的大腿总不会有错,这些不省心的无耻小人,在关键时刻给他找麻烦,师爷一怒之下,传信给小凤县县令,必须要严惩此事,给莫家族人一个交代! 这个时候,偷窃属于重罪,李家村村民们被抓个现行还要死不认账,县令开堂审问的时候,好一顿板子,打得众人哭爹叫娘,镇上来听堂的百姓们可是看了大热闹。 关于聚众通奸,这件事村民更是摇头否认,但是架不住有那二百五的,非说村花和村里几个汉子有染,众人相互攀咬,谁上了小寡妇的床,谁谁背地里总的调戏别人的媳妇,搞的一团乱麻,气得县令又加了几十大板。 李家村剩下那些村人一见事态不好,立刻掉转方向,装起了可怜,开始两天来莫家村一哭二闹三上吊,威逼村人放过他们,结果莫家族人嗤之以鼻,干脆不理会,想死就死,没人拉着,就是别在村里号丧,晦气。 这招不好使,李家村的老人媳妇变了个方向,又扮起可怜来,每日长跪在莫家村村口,呜呜咽咽,见到族人路过便要磕头。李家村的所作所为,给莫家族人很大的困扰,过了几天,族人出门都很不方便,竟然还有风声说是莫家做的太绝。 青璃特别憎恶这些说风凉话的,敢情被破坏挖掘的不是他们的麦苗,不然的话还不得诅咒人家断子绝孙?都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那么这样也好,就往大了闹,也让周围得红眼病的人看看,莫家不是好欺负的! 最近族人早出晚归,午时顶着大太阳都不肯回来,累了就在田间地头打个滚,小憩片刻,起身之后依旧忙碌,那些被糟蹋过的麦苗,被重新种植,损坏的也被族人补了上去,看护得更加精心。 青璃的大伯得到消息之后,从大伯娘的娘家回来,扎根到田间,早上揣着两个白面馒头,拎着锄头就出门,堂姐莫青菊心疼她爹,也跟着回来照顾家里,中午还要端着茶送到地头上。 几天而已,青璃发现大伯的皮肤更黑了,人也沉默,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弯了他的腰。大伯已经过了四十岁,在古代来说,不算是壮年,他说过,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好好种田,种出高产的粮食,始终憋着这么一股劲。 李家村的村民依然每天准点过来捣乱,把莫家村搞得乌烟瘴气,这些人如那垃圾堆里的苍蝇,嗡嗡地到处乱飞,小娃们下了学堂之后都不能像往常一样愉快的玩耍。 忍无可忍,青璃准备再次出手,使用雷霆手段,千万不要和她说什么律法,皇权社会,皇上就是百姓们的天,而且耶律楚阳也是她的好友,她怕什么?何况是李家村人不道德在先,她已经忍了很久了! 就在青璃准备通知官差抓人的时候,在凤阳城里,城北大军士兵们得知了这个消息。众人请示一番,派出二十人的小分队,一路赶往莫家村,白日里负责驱赶李家村人,夜晚帮助族人巡逻,谁要是想对新粮种下手,不怕死的就来吧。 新粮种的目的不只是为了造福北地百姓们,也是为了支援城北大军,不只莫家村,族里所有的族田,青璃家庄子上,平阳的试验田都被保护起来,士兵们自发组织人手,一路跟随,从耕种到秋收。 城北大军的到来,得到族人们一致欢迎,李家村人灰溜溜地,再也没有人上来找茬,莫家村又恢复了从前宁静的日子,这些士兵们的饭食成了问题,族学中有饭堂,族中的妇人媳妇们经常轮流去做饭,让士兵们也跟着去吃,一天两顿,有时候族中谁家做了好吃的,也给这些士兵加餐。 日子一天快过一天,一晃就到了四月二十。青璃盘算还要等一段时间回平阳,从离开到现在,只收到淳于谙一封书信,写着“平安,勿念”,其余时间,音讯全无。 城北大营的士兵们,消息要灵通一些,前几天问,才得知大周士兵因为她提供的叶子,狠狠地重挫大秦,只要想到宇文鲲和耶律楚仁跳脚的模样,她的内心就无比舒爽。 平阳关外的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淳于谙重伤死亡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城北大营喧闹开来,士兵们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又是伤心又是愤恨,少将军不在了,这仗还怎么打?难道被大秦破城,他们要做俘虏吗? 这次的消息隐瞒的彻底,只有几个高级将领才知道,一些想来探听情报的人,都被隐卫们盯上,回去慢慢一查,有人通过线人给大秦送消息,他们没有打草惊蛇,不过已经掌握了一串名单。 大周士气低落,宇文鲲高兴的每天多吃两碗饭,大秦确实损失了一个好探子,但是,小喽啰永远和军中主帅的无法比拟,开始他也在怀疑消息的真实性,但所有探子都回复这一个消息,大周军心已散这是事实。 耶律楚仁要谨慎的多,他和淳于谙相识多年,绝对不相信淳于谙就这么玩完,特地找人到凤阳莫家村查了青璃最近时期的表现,得知她根本没接到淳于谙的任何信息,对北地战事一无所知之后,稍微放下一些警惕心,不过仍然犹豫,半信半疑。 大秦按兵不动,等了几天。宇文鲲每日和季盼厮混,两个人会在一起谈论青璃。不得不说,这个季盼最是懂男子的心思,虽然心里恨青璃,她可以找到宇文鲲的软肋,有时候深夜在大帐里和宇文鲲行鱼水之欢,也会让他呼唤她为璃璃,这种刺激让宇文鲲极为难忘,也更加宠爱于她。 早点破城,就能早一天杀到大周,大周物产丰富,还有各色的美人,总比大秦的强悍女子好的多。宇文鲲急功近利,认为等待下去会错失良机,找到耶律楚仁商讨军情。 就在这时候,大周营帐中又出了一些乱子,后备粮草不知道为什么着了火,士兵们加紧救援,仍然有了大损失,军心更乱。 粮草只有一小部分,其中几乎都是杂草,这是淳于谙开始诱惑大周上钩的一个计策,目的是为了迷惑耶律楚仁,计划没有变化快,大秦安排人刺杀,正好将计就计。 趁着这个节骨眼,大秦士兵出征十万人,一路疾驰,往南三十里,离大周的营帐很近,大周士兵们内心带着恨意,要给少将军报仇,由张副将等人代替主帅淳于谙的位置应战。 这次大秦军队也学聪敏了,每天带着口罩,防止大周再放臭气植物熏人。两军摆阵之后,迅速地厮杀在一处。淳于谙没有出现,他在等一个最有利的时机。 这场对战打得很是辛苦,大周士兵内心绝望,几乎是不要命的厮杀,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心态,很是勇猛,不过到底人心所向,副将指挥不如淳于谙有凝聚力,在阵型上出现缺陷。 就在大周露出颓势,宇文鲲打算一鼓作气前进的时候,淳于谙终于带着帅旗,策马出现在一个高坡上,霎时间,大周的锣鼓震天响,士兵们一看少将军活着,欢欣鼓舞,浑身上下充满力量,精神百倍。 新阵法被启用,大周士兵们从散乱到团结,耶律楚仁和宇文鲲知道被骗了,恨得牙根痒痒,淳于谙真无耻,这厮竟然学会了诈死,双方再次交火,大秦的士兵们阵型开始散乱,被大周士兵截成了两股,分别绞杀。 想要退兵也来不及了,有五万人马被包围,困在内根本出不来,若是一直厮杀,也保不住另外的五万人,宇文鲲眼睛通红,最后还是下令撤兵,大周士兵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围城一圈,绞杀大秦被困住的人马。 一场大战,厮杀了整整一天一夜,关外血流成河,大秦硬生生的折损了五万先锋部队,大周大胜,战俘,战马,各种战利品数不胜数,多日笼罩士兵们头顶的乌云,终于散去。 没过几天,宇文鲲抵抗不了压力,带领大秦的残余军队返回泗水城中,大周士兵过河,在河对岸搭营帐,随时兵临城下! 青璃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又过了几天,一直到四月二十五,她再次收到淳于谙的书信,上面描写了和大秦对战的细节,其中有赔礼道歉的成分在,毕竟迎合刺客有些冒险。 青璃看后跺脚,看来是她对这个魔头太放心,所以一直没太过问战场的事,谁想到他可好,先斩后奏,有主意着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四月二十五,天阴暗,晌午天黑的和晚上一样,空气里的流动着湿润的风,似乎要下雨了。院子里蜻蜓低飞,青璃坐在窗边,无聊地品茶。 前几天,家里的后院全部种上了甜瓜,大伯留种不算多,这次种植没有太广泛,村里人家都种在了后院,每家也有一两亩地的样子,几天就长出了小牙,这速度可不是一般快。 这些天,最开心的是大伯,稻麦长势良好,甜瓜小苗也出来了,他坚信今年是个收获的年份,时不时的坐着马车去庄子上看看,对家里粮种上心。 青璃在庄户人家时间不久了,但是她对种田一点概念都没有,空间里只要扔进去种子,不用浇水,不用施肥,也不用除草,周期短,收获快,而且质量高,对比起来,村里那逆天的粮种就不算什么了。 “璃丫头,这是族里几个铺子的账本,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大出入。” 莫如湖手里拎着一个布包,从院子门外走进来,站到青璃的窗口,顺着窗户,把布包推进来,这些都是族里的小伙子记录的,他们也是初学者,或许账上有不准的地方,还要青璃纠正。 关于算账,这个时期已经做的比较系统,青璃也做了特定的表格,日期,收益等,只要填写上,用算盘做个加减法就好,不过没有阿拉伯数字,看着晕乎乎,这也是她最近准备推广阿拉伯数字的原因。 青璃曾经和外海公主丽莎交流过,他们那个岛国都是用阿拉伯数字的,这样青璃运用出去也有了借口,还得靠丽莎给她做个挡箭牌,她要先培养几个出色的账房,教会他们阿拉伯数字和加减法,慢慢在铺子里面推广开,这样不但记账简单,查账也不用转换。 “爹,我一会儿看,明天给你。” 青璃应声,这几本账册还有点沉手,看来最近镇上铺子收益不错,爹说粮店最是赚银子,才开没多久,就有了进账,等到秋收之后,族里种植的粮食全部放到粮店去卖,得知这些稻麦优良,价格也要比普通的翻几番,族人们是肯定舍不得自己留下吃。 莫如湖站在窗边嘱咐几句,又急匆匆地出门。青璃摇摇头,自从爹爹当上族长之后,真是一天也没得闲,忙东忙西,族里事情又多,娘亲也是,整日不在家,家里最悠闲的那个倒是成了她自己。 天色昏暗,一场大雨将至,于嬷嬷从村里人家闲聊回来,晃晃悠悠地进了院子,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平日里没有事,她就成了自由人,到处串门,小姐也不用她服侍,村里虽然条件差些,但生活的肆意。 “于嬷嬷,多亏你回来了,不然这天下雨,你走过来,又是一路的水。” 麦芽翻了个白眼,给进了偏厅的于嬷嬷倒了一杯茶。青璃和爹娘说了村里修路的事,但是前段李家村那破事闹的,族人心情也不好,此时就暂时搁置,再说现在族人一门心思想着粮种,铺路最快也要等到秋收之后。 “是啊,我看外头刮了凉风。” 于嬷嬷喝了一杯水,笑意盈盈地走进内室,“小姐,老奴去溜达一圈,您猜怎么的,听说了一个大消息!” 见自家小姐不置可否,于嬷嬷也没有沮丧,继续道,“王小翠要和子山少爷定亲了,小姐您还不知道吧?” 距离上次也过了十多天了,青璃没有关注二人私下里怎么发展的,第二日有李家村人上门捣乱,堵在村口,王小翠就没走成,就这样住了下来。 同在屋檐下,可能山子哥发现王小翠的好了吧,或者是被逼无奈,总之王小翠若是能嫁到莫家来,就算了却了她一个心愿。 “这王小翠啊,也够可怜的,您说说,她一个丫头,跟着车夫来这么远的地方,他爹就放心,把她一个人扔在村里不闻不问,这不,听说车夫回去送信,他爹才来的!” 王小翠在村里住了半个月,莫子山家又没有丫头,瓜田李下,族人心里早就把二人认作一对,时常见到人也要打趣几句,有那热心的大婶们,还要劝说几句,女子这样就算没了名节,非亲非故,就这么住着,以后嫁人也会拿出来被人说嘴,既然莫六叔六婶同意,那么就早点办了亲事,他也老大不小了。 得知王三胖子来到村里,青璃很高兴,正想去上门找他聊聊,既然来了,倒是省的她折腾。 窗外天色更加阴暗,湿润的凉风一过,硕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噼里啪啦,打在窗棂上,雨势很急,很快,院子里的地面就湿了。 下雨天,青璃不喜欢出门,她喜欢在屋檐下听雨,在京都的时候,她会打开窗子或者站在游廊下,看着前面不远处的荷花池,聆听雨的声音。 在村里没有这么风雅,院子里只有几排花草,家里后院全部种了甜瓜,菜种植在隔壁王小花家里,现在家里这块宅基地太小,两边都有邻居,紧巴着,只够一家人住。 闲来无事,青璃点燃了油灯,一边喝茶水,一边看着账册,麦芽在一旁帮着念,青璃找出一张草纸,用笔记录算下,这样很快,一本账册核对完毕,族里的小伙子们很认真,一定是检查了几次的,没有错处。 “小姐,您说也快到五月了,怎么麦冬还没回来呢,奴婢还想问问京都的消息。” 休息的时间,麦芽搬了一个小墩子坐下,离开京都之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干娘,毕竟干娘一个人做活,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没人照顾。 “快了,麦冬到京都晚些,总要呆上几天。” 麦冬不善言辞,回到京都,青璃家里人的问话就要应对,还有她的好姐妹们,肯定想知道她在北地的生活,也不晓得麦冬是怎么说的。 “急什么啊,约莫五月初就能回来了,倒是大少爷恩科的成绩,还没有送过来。” 于嬷嬷关注的是自家小姐的大哥莫子归,听说新皇很是看中,想要让他做白家的乘龙快婿,彻底绑在一条线上,联姻是个好办法,可那个人是四美之一的白可心小姐。 于嬷嬷摩挲着下巴,以前在京都,很少有白家小姐的传言,只知道她非常美,但是身子弱,所以不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 被青璃主仆三人念叨的莫子归,已经参加过殿试。殿试上一鸣惊人,让新皇直接从龙椅上站起来,不住地叫好,他本人没有什么表情,即使面对的是皇上,仍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 新科状元实至名归,穿着大红色的蟒袍,骑马游街,这是新科一甲前三状元,榜眼,探花游街是莫大的荣幸,那天,莫子归缺席,他没有到,只有榜眼和探花,前面的马空着。 “这还用说吗,大少爷定能拔得头筹!” 麦芽跟着附和的点头,小姐家里人对子归少爷的期望很高,一路从秀才到举人,中间只隔了三年,一次考过,最好连中三元,成为大周一个新传说。 青璃根本不担心大哥的科考结果,现在京都平定,要比北地安全得多,耶律楚仁留下的党羽,分批次被肃清,风气一片大好,百姓们也在之前的动乱中走出来。 家里铺子的生意,蒸蒸日上,成亲的大户人家小姐多,不差银子的都跑到家具铺子去订制家具,还有一部分外海运过来的物件,卖得不错,银子进账数目很可观。 等第一艘船造好,试航之后,即将和萃华楼的船只一起赶往外海,青璃的预期是在今年走上一趟,只要一趟就能有一大笔银子。 和萃华楼一起,有个照应,不过生意上各做各的,现在萃华楼的幕后是耶律楚阳,总不好跟着皇上抢银子。关于水手,船长,京都也有了人选,自家培养了一段时日,跟去萃华楼的船跑了几趟,也有了经验,会基本的外海文。 在海上也不算太平,听说有不少海盗出没,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劫持,有时候就是看你不顺眼来撞船,鲁进根据这一点,在船上设计了攻击的功能,上面可以发射箭羽,用于近距离攻击。 雨越下越大,雨点急促,青璃站起身,把窗户放下,只留下一个小缝隙通风,她合计一会儿去大伯家后院的池塘里捞上一条鱼吃,池塘里养了不少的鱼,里面被她灌注了空间水,鱼生长很快。 主仆三人话家常,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于嬷嬷打算去厨房拎点开水,刚打开门,就见院子门口来了两匹快马,马上坐着二人已经从头到脚湿透了,成了落汤鸡,形容狼狈。 “你们是何人,来找谁的?” 于嬷嬷在屋檐下,探着脑袋喊了一句,那二人听到声音之后,翻身下马。 来的二人约莫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身量很高,脸颊稍微显得稚嫩一些,小麦色的皮肤,五官比例不错。于嬷嬷细细地打量,这两个人几乎长得一摸一样,是一对双胞胎,二人抹着脸上雨水的动作一致,好像事先商量好的。 “村里人说,这里是莫家姐姐家,是吧?” 其中一个上前一步,面上带着笑,露出小白牙。于嬷嬷呲牙,这倒霉孩子,下这么大的雨还在笑,也不怕雨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 “是啊,你们是找我家小姐的?” 于嬷嬷就是觉得二人面熟,好像在哪里见面,但是她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只得道,“别傻站着啊,先进屋里来吧。” “咱们兄弟一身都是水,就这样进门不好吧?” 二人对视一眼,站在院中没动地方,一时间犹豫着。初次登门,来见未来的大嫂,不带礼物就够失礼的,还要跑来混吃混喝,怎么也不能就这样进门,下雨天,弄一地水,太潮湿。 青璃听见声音,从内室出来,偏厅的门开着,她站在门口,看着院中的二人,顿生亲切之感,她试探着笑道,“是不是二弟和三弟?” “莫家姐姐!” 二人异口同声,对于未来的大嫂传言很多,他们在山上习武,有时候也会收到娘的来信,听说大哥已经定亲了! 淳于越,淳于恭很欣喜,听说未来是大嫂是绝色姿容的美人,他们还有点不相信,一路来到莫家村,也听说过青璃的一些事迹,他们深表佩服。 双胞胎二人很小就被送到山上习武,每年能回到京都的次数屈指可数,近几年,一次都没有回去过。二人和大哥淳于谙接触的机会不多,但是很敬重,在他们眼里,大哥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是北地士兵们心中的磐石,从来没觉得京都那些矫情的小姐们能配得上大哥。 当二人收到娘亲信的时候,还有些不信,就算大哥不喜欢京都的小姐,也不用找个乡下丫头的,那不是坑人吗?毕竟在那种地方长大的,见识有限,但是他们尊重大哥,听说大哥思慕佳人良久。 兄弟俩当时也是半信半疑的,大哥淳于谙不想是以貌取人的人,怎么会因为对方长得美思慕呢? 一路上,兄弟二人似乎得到了答案,未来大嫂在他们心目中已经上升到和大哥一样的高度,二人进门之前和村里人打听了地点,还有点不好意思,心里紧张,真没想到,他们被认出来了。 于嬷嬷张大嘴巴,手里拎着水壶站在原地,挡住青璃的部分视线。天啊!她就说刚才看着怎么眼熟,到底是兄弟,和少将军长得很像,以前她在护国将军府上当差,见过二人的,只是那会他们还有小,哪里和现在这样,个子这么高了! 青璃找了一把油纸伞,把还在扭捏的二人带到了三哥的屋子,这里摆放整齐,崔奶奶时常打扫,也没有什么杂物,就让二人歇在这里刚好。 双胞胎身上带着的包裹已经湿透了,那些衣衫肯定不能再穿,青璃吩咐于嬷嬷打热水,又进了内室,把给爹爹做的几套棉布衣衫取出来,眼看到了五月初五,她想给爹爹做几件衣裳,刚好双胞胎的身形和爹莫如湖差不多。 麦芽听说是少将军的弟弟,也是一愣,赶紧去灶间做饭,二人冒雨赶路,就做一些热乎的,青璃特地交待,让麦芽烧水,于嬷嬷做些热汤面,她是不相信麦芽的手艺。 洗漱之后,又换上清爽的衣衫,淳于越,淳于恭更加舒服,四处打量这间屋子,屋子不小,摆设简单,外面还有一个书房,二人坐在偏厅的沙发,很是新奇地看来看去。 青璃在门外看了一会儿,捂嘴笑,这双胞胎说话老成,其实还是涉世未深的孩子,以前听过淳于谙说他的两个弟弟,在山上吃了不少苦,这是淳于家男儿必须要经历的成长之路。 端来几样糕饼点心,上来了热茶,青璃一进门,二人立刻正襟危坐,一齐叫道,“莫家姐姐,给您添麻烦了。” “你们两个,赶紧过来喝茶吃点心,都是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 第一次见面,若是太过客套,显得有些生疏,这二人以后就是她的弟弟,来家里当然和家人一样,青璃心疼他们从小离家,到山上一年也回不去一趟,欣慰的是二人活泼,性格和淳于魔头迥异。 “也是,你就是我们未来的嫂嫂。” 淳于越觉得装来装去的太客套,就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哇,真是好茶,我们兄弟在山上只能喝茶叶沫子呢,只有前几年回到府里,娘才给我们上好茶。” 在山上的日子清苦,师父又是不在乎俗物的人,能吃上一顿肉菜都好不错了,还要靠二人偷摸去山里打猎,不然和师父师兄在一起,一天两顿,清粥小菜,二人长身体,还真的受不了。 “好喝吗,那就多喝点吧。” 青璃本来想说,等兄弟二人走之后,给他们带点回去,但是现在这样说,就好像赶人一样。 “莫家姐姐,我是淳于越,他是淳于恭,我是哥哥,他比我晚从娘的肚子出来一刻钟,就是弟弟。” 兄弟二人长相和淳于谙有点相似,但是随了文氏多一些,五官上没有那么锋利,相对柔和,很爱笑,说话声音嘶哑,有着变声期的少年的特点。 淳于越的脸上没有特征,在弟弟淳于恭的脸颊一侧,有红色的小痣,兄弟二人还是很好辨认的,三人聊了几句,很快说到一起,打成一片。 “你们是从山上下来的?” 青璃看二人进门时候的装扮,身上的衣衫有的地方刮破了,随身也没有衣物,兄弟俩刚才连续吃了好几块点心,显然已经很饿了,堂堂护国将军府的少爷,真不是娇养出来的。 “恩,璃姐姐。” 三弟淳于恭自动转换了称呼,师父说他们已经在山上十年,也该下山了,如今北地大战,正是用人之际,二人也应该去帮助自家大哥,不能总在山上混日子。 临走的时候,他们二人收拾行李才知道,这么多年仅仅有几件衣服,师父也没有提给银钱的事,好在以前家里下人山上看望的时候留下一些,他们一路过来,遇见穷苦人就施舍一些,到凤阳前两天突然没有银子了,饿了两天的肚子。 二人一合计,要是去平阳还要继续饿着,天气又不好,下了雨,再加上他们对未来嫂嫂好奇,就顺路到莫家村探访一下情况,谁想到还真来对了! “马匹一会儿让人帮着喂着,既然来了,也别着急去平阳,就在村里休息几天。” 才十二三岁,在村里也就是个半大小子,这兄弟俩从小就离开家习武,一路酸甜苦乐,离开爹娘和大哥,每天都在练武,多么枯燥,青璃心里有了怜惜之情,再说这两个小子性子不错,放在村里也是调皮捣蛋的,她要教导一番,太实心眼,到战场上会吃大亏,淳于魔头严厉,一定会把二人扔到新兵营。 聊天的时候,说起山上之事,兄弟俩感慨一番,在山上不用想那么多,就是吃饭练功,等下山才知道,百姓们的日子艰难着,没有银子,吃不饱穿不暖,饿肚子的滋味难受。 一路上见闻多,难免会遇见几桩不平事,每当到了一个小城镇,总有那么两三个恶霸,祸害乡里,开始的时候,兄弟二人热血,管教一番,没等他们走远,恶霸反倒更激烈的欺负苦主,有人就对他们说,不是救人,而是害人,当时兄弟俩很伤心,甚至不明白怎么就做错了。 山上的岁月,接触的人有限,兄弟二人内心纯净,对人的认知简单,可是下山就不一样了,要经历的太多,战场上也一样,必须明辨是非,千万不能妇人之仁,看来这条路,任重道远。 于嬷嬷手脚麻利,她和麦芽一人拎着一个食盒,半大小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吃得多,所以面条她就多擀了一些,加上几块红烧肉,小青菜,热乎乎,淋上芝麻油,肉汤里带着香气。 怕二人不够吃,家中有几样小咸菜,还有出油的咸鸭蛋,切成一般,全部端上来,淳于越和淳于恭自从于嬷嬷和麦芽进门就闻见香气,二人肚子咕噜咕噜地唱着空城计。 “快吃吧,吃饱了睡一会儿,然后就到晚膳了。” 怕二人不自在,于嬷嬷换好了被褥和床帐之后,主仆三人退出去,关上了门。 “二哥,未来大嫂真好,难怪都对她评价这么高呢。” 淳于恭夹起面条,放在嘴里吸溜着,还不忘记和淳于越交换看法,“我喜欢她,长得美,人又体贴,难怪大哥动心呢。” “当然了,那可是咱们大嫂,谁也比不上!” 淳于越点头附和,大嫂知道他们一路奔波疲惫,下雨天冷,特地上了汤面,分量足足的,不担心不够吃,还有各种调味的小菜,要是口味重,加些咸菜正好。 “是啊,可惜现在是定亲,真希望大哥早点成亲。” 大哥淳于谙也不小了,都已经过了二十岁,娘亲对亲事也挺着急的,无奈边境战火纷飞,要是他们有能力帮助大哥就好了,那样的话,大哥能有时间陪着未来大嫂,不会像娘一样,一个人在府里独守空房。 兄弟俩思绪万千,越来越喜欢青璃,觉得她和淳于谙才是天生一对,青璃还不知道,一碗面条这么能笼络人心,她此刻正在盘算晚膳的菜单。 家里来了客人,怎么样也要招待一番,爹娘不在家,这件事情就要交给她来办。 “小姐,两位少爷在山上下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北地的饮食,不如做点京都的菜色?” 于嬷嬷说了几道京都的名菜,清汤寡水,青璃摇头,这二人明显很久没吃上肉了,面条端上来,见到里面的红烧肉,眼睛冒着光,肯定要补充一些油水的。 北地虽然喜好吃辣,但是现在不是冬天,村里人也不会吃太多辣的,怕上火。家里现在没有太多的肉,这样的天气不便于储存,所以族里都是每隔几天分发。 按照原计划,去大伯家捞鱼,找刺少的鱼,做成炸鱼段,上面撒点香菜,用醋一喷就好,五花肉做的红烧肉必不可少,加上几个青菜,鸡蛋,拌菜,凑合一大桌子。 “麦芽,你去和崔奶奶说一声,晚膳做一锅馒头,一锅花卷。” 家里要蒸米饭,不清楚兄弟二人喜欢吃什么,也要把面食准备好,若是今天晚上剩下了,早膳的时候把馒头切片,用油煎下,撒上点孜然,配着粥,咸菜吃,也很香。 “小姐,您可真细心,不如您给二位少爷做鞋子吧。” 于嬷嬷在旁边补充,兄弟二人的鞋子已经破了,都是雨水,就没有缝补,于嬷嬷已经记录下鞋子的大小,现在兄弟二人穿着草编织的拖鞋,出门不太方便。 “于嬷嬷,这你提醒我了。” 青璃屋子后面的库房,有各式各样的布料,青璃挑选穿着舒服又耐磨的布料,按照二人的身段裁剪,于嬷嬷和麦芽自告奋勇地帮着做衣衫,青璃在空间里找到几样成品的鞋底,按照于嬷嬷给的尺码,剪裁一下,剩下就是用布料缝上鞋帮子,晚膳之前绝对可以做好。 淳于谙的弟弟,也是她的弟弟,青璃知道这两个小子不容易,多了一点长嫂如母的心情,就是不自觉地跟着操心。她不想二人去城北大营太早,这二人纯洁的和白纸一样,必须要调教一番,武艺上,她也能给二人指点,好歹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一些利弊,都要说清楚,这样,兄弟二人能很快适应军队生活,少走一些弯路。   ☆、第015章 调教 淳于越,淳于恭这对双胞胎来到莫家村,最高兴的就是莫如湖和刘氏。自从青璃二姐青蔷出嫁之后,家里人都不在一处,在沐阳的,在京都的,在凤阳城里的,平日青璃在平阳,家里一直空荡荡,没有人气。 晚膳时候,莫如湖不停地给二人夹菜,见到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还要劝二人慢些吃,青璃觉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在兄弟二人身上看到三哥莫子松的影子,那会三哥也是这样,吃东西狼吞虎咽,没心没肺,人也单纯。 这次回来,三哥已经变得很多,身上的那些棱角渐渐地消褪,比以前更加圆滑,毕竟是上过战场,在死亡线挣扎过的人,就是不一样,身上多了成熟稳重的气质。 “越小子,恭小子,你们就在村里住一阵子吧,平阳关外打仗,正是乱套的时候。” 刘氏给二人倒了一碗茶水,面带慈爱之色,兄弟二人也才十二三的年纪,就这么去战场厮杀,见识那如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她就这么想,都很舍不得。 当时在京都的路上,青璃三哥莫子松非要和四叔莫如海去沐阳大帐,刘氏一颗心就悬着,连见到青璃的喜悦都被冲淡了一些,手心是肉,手臂也是肉,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有什么三场两短的,如何是好。 护国将军府真是满门忠烈,淳于老将军为国尽忠二十余载,淳于谙也是北地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作战勇猛,多次以少胜多,逼退大秦蛮人,这对双胞胎兄弟也要上战场,护国将军夫人文氏一个人孤零零的被留在京都,既要担心这个,又要担心那个,每当想起此事,刘氏都会嘱咐青璃,多多关心未来的婆婆,做女子不易,做了娘,更难。 “可是,我们要去帮助大哥啊。” 淳于恭抓抓脑袋,从小就被培养,他和二哥早就知道将来长大会去战场的,然后走爹爹和大哥的老路,从一名普通的士兵,慢慢熬着,最后熬到将领之位。 从小兄弟二哥就仰慕大哥,大哥总是站在高处,武艺又好,他们在山上一直苦练,就是希望不要给大哥淳于谙丢人,将来大哥提起他们,也能感到骄傲。 “你们念书多好,将来参加科考,一样可以报国。” 看着淳于兄弟有些稚嫩天真的脸,莫如湖在心底暗暗叹气,上了战场,就会死人,谁也不保证那个人不是自己,这就是一条不归路。也不知道淳于家怎么就能下去这个狠心,把所有的子嗣都送上战场。 淳于家家风正,没有姨娘小妾,淳于老将军常年在疆场,很少回到京都,和文氏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只得三个孩儿,那还不得当眼珠子疼着,偏淳于家并不惯着子嗣。 莫如湖越想于越觉得忧心,让要是以后自家闺女青璃嫁过去,他的外孙不是也要小小年纪被扔到山上习武,那如何了得?建功立业是大人的事,将来外孙多念书,参加科考,总比做个武夫舞刀弄枪好。太平年间,武将得不到重用,是闲职,若是有战事,武将又是第一个到战场上卖命的,抛家弃口,吃力不讨好。 话题进行到这里,莫如湖和刘氏没有深说,不是人家的爹娘,不好操心这么多,既然兄弟二人来到村里,就多住一些日子,自家好好招待,在上战场之前,做回一个真正的十二三岁的少年。 晚膳,淳于越和淳于恭吃多了,兄弟二人拍着肚子,在院子里绕圈。莫家人非常热情,饭菜香甜,他们很喜欢吃。以前在山上,清汤寡水的,想吃点肉还要去打猎,背着师父烤着吃,因为没有调料,食物粗陋,等到下山回到护国将军府,又是一桌桌精致的珍馐,看着好看,可落差太大,又觉得下不去嘴。 “想不到农家饭这么好吃,我都不想走了。” 淳于越站在院门后,向外望去,此刻雨已经停了,天边有一抹金色的光晕,这个时候,家家户户屋顶上春烟袅袅,偶尔有村人路过门口,见到二人是生面孔,也会热情地攀谈几句,打招呼,邀请二人去家里做客。 淳于恭点点头,这里真是一个宁静的好地方,以前习武在山上,安静,可是却少了一点人气。莫家村人热情,淳朴,好客,他们的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有着对生活的满足感,在这里,觉得被一种温暖包裹着。 未来如何,兄弟二人不知道,他们只清楚自己要做的,作为淳于家的子孙,或许除了上战场一条路之外,别无选择,他们要像大哥一样保家卫国,被士兵们敬仰,即使未来的路不是那么平顺的。 “咦,家里来客人啊了?” 莫子山手里端着一个小瓷盆,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饺子,刚刚出锅,是青璃喜欢的酸菜猪肉馅,家里做了第一锅,娘让他先过来端给青璃吃,自家马上继续蒸第二锅,他回去也就能吃上晚膳了。 “我们不算客人,璃姐姐是我们未来的大嫂。” 淳于恭喜欢笑,每次笑都露着一口小白牙,他人比较单纯,又热心,常年在山上,身边只有二哥喜欢说话,这次下山,见到谁都想攀谈几句。 “原来是两位小公子啊,来尝尝,这是我娘包的饺子。” 莫子山点点头,兄弟二人出身护国将军府,将门之后,身上一点没有高门子弟应有的冷漠和势利,相反很是可爱随和,他先是做了自我介绍,把瓷盆往前一推,邀请他们吃饺子。 “好吃,真好吃!” 兄弟二人本来吃多了,撑得在院子里遛弯儿,这会见到热气腾腾的饺子,脸上纠结,但是还没有禁得住诱惑。包饺子费时费力,他们只有每年过年才能吃上一顿。 酸菜是北地特有的,南边冬日也能吃到菜蔬,而北地不同,多半都是秋天之后存下来的萝卜土豆,大白菜等,北地百姓们就想到腌渍白菜,做成另一种美食。 “不过我们吃得太多了,只能吃几个。” 淳于恭看着饺子叹了几口气,把手伸了回去,兄弟二人异口同声道,“谢谢子山哥,饺子很好吃。” 青璃在偏厅整理,鞋子刚刚做好,那边于嬷嬷和麦芽还在油灯下缝着衣衫,想尽快的赶制出来。双胞胎穿的是爹爹的长衫,稍微有点长,看上去奇怪,二人太活泼,一点也不像书生。 “山子哥,你来了啊!” 撩着纱帘出门,青璃和门口的莫子山闲聊。这几日她没太出门,二人没有见面,莫子山显然比前段时间情绪好多了,眉头之间舒展开来,看来和王小翠有了进展,这门亲事有门。 “是啊,我娘惦记你呢,上次你来不是说想吃酸菜馅的饺子吗?” 莫子山家里更喜欢吃面食,族里发的米都用来煮粥,最后面吃得太快,一直没有凑够包饺子的数量,正好昨日族里分发了粮食和猪肉,今日赶巧,王小翠的爹来了,这才有了这么一顿饺子。 “太好了,你们还没吃饭吗?正好家里还有点鱼段,带走加个菜吧。” 青璃把莫子山迎进灶间,找到一个小铁盆,把酸菜饺子倒进去,莫六婶是实在人,真没少给,够一家人吃的。今天双胞胎兄弟来,家里把晚膳提前,这会已经用过了。 “酸菜饺子明天早上煎下,配小菜和粥,刚刚好,正愁明天的早膳呢。” 得知淳于兄弟来,堂姐莫青菊捞上来好几条大鱼,崔奶奶做的多,就留出一部分。到了明天,鱼段就是剩菜,怕是味道不那么好。 “哈哈,有鱼吃当然好。” 莫子山离开之前,请青璃带着双胞胎去家里做客,兄弟二人来一次,一定要体验一下莫家族人的热情好客。 晚膳之后不久,天色越来越暗,青璃见二人面色疲惫,就道,“崔奶奶已经打好了水,你们洗漱一下,早点睡,明天一早,我带你们上山,打点野味。” 一提打猎,淳于越淳于恭眼睛一亮,不停地搓手,很是兴奋,才十二三的年纪,总是有点少年人的天真。青璃的目的并非单纯带着二人消遣,上山运用轻功的时候,就能看出二人功底如何,她得好好调教,不然真不放心兄弟俩上战场。 约定好之后,青璃回到内室,于嬷嬷和麦芽二人坐在油灯下,针线飞快地在衣衫间穿梭,忙得来不及抬眼。青璃自己也深感无聊,又找了鞋面,陪着一同做针线。 “小姐,老奴就说看两位小少爷眼熟呢,以前在护国将军府,倒是见过几面。” 小时候兄弟俩长得很白,就和年画娃娃一般,那会文氏也是舍不得,不想送兄弟上山,做娘的人,身边没有子嗣承欢膝下,一个人每日里就居住在佛堂祈福,也是够心酸。 文氏死活不肯,但是淳于老将军更绝,偷偷抱走了双胞胎,文氏无可奈何,哭泣了几天,这才接受了现实,当时还发下狠话,若是有闺女,绝对不让闺女嫁这样的人家。 “那是小时候,长大肯定是不同的。” 青璃用剪刀裁剪布料,应道,她小时候是莫家村有名气的丑丫,现在村里人都说女大十八变,丑丫那个话题再也没有人提起,淳于魔头就不用说了,听说小时候很爱哭,现在别说是哭,一点表情也没有,彻底成了面瘫。 “小姐,您说要是和少将军以后有了孩儿,不会也这么小就被送走吧?” 麦芽停下针线,揉揉眼睛,嘟囔着,“才三岁就离开娘亲,也太残忍了,不过这好像是将军府惯常做的,老将军当年也是被送走习武。” 青璃摇摇头,她还没和淳于魔头成亲,说什么孩儿的事,扯的有些远,再者她和淳于谙都会武,完全可以教孩儿,空间里功法那么多,她不信有人能有那么全面的武功绝学,孩子要自己养大才和自己亲,在山上一呆就是十年,武艺是没有问题了,下山又要重新学习做人。 “麦芽,你一个未成亲的姑娘家,就敢议论主子的亲事,谁教你的规矩?” 于嬷嬷狐假虎威,又拿规矩说事,要是以往,麦芽还有些怕,现在了解于嬷嬷的为人之后,她只是随便地翻了个白眼,不接话。 一直到深夜,两套衣衫总算赶制成了,于嬷嬷和麦芽累得头昏眼花,直不起腰,青璃把二人赶出去睡觉,她自己抱着没有做完的鞋子进入到空间里继续。 空间里一片绿意,空气中带着清幽的花香,青璃集中精神力,很快就把鞋面完成,她洗漱过后,披着*的头发,*着身体来到书房,从书架上挑选功法。 太多功法都是适合五六岁小娃练习的,她就可以认为,其实习武最佳年龄是五六岁,三岁小娃就要被送到山上,确实是一件残忍的事。 做士兵和做将军不同,士兵首先要学习的就是听从指挥,而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二人是淳于谙的弟弟,又有武学在身,自然和普通的士兵有区别。 “唉。” 青璃叹息一声,现代时候,常常听见办公室里已经出嫁的姐妹们唠叨,嫁一个男人要操心的太多,好像嫁给了他们一家人,当时她还不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现在算是深有体会。 青璃给淳于谙写了一封信,信中警告他,若是下次再有诈死这件事,对自己的安危不管不顾,以身诱敌,那么她一定给他好看,又提到兄弟二人,她直言要把人留在莫家村调教一段日子,过了端午节再让二人去平阳。 一夜很快就过去,第二天天还不亮,院子就有了动静。淳于两兄弟在山上都是天不亮就起身,已经成了习惯,他们起来之后,就去厨房烧热水,在院子里劈柴,很是勤快。 崔奶奶起来之后,灶间里已经有满满一大锅的热水,柴火也堆得老高,整整齐齐地,听说二人是高门公子,崔奶奶还心有余悸,就怕伺候不好,谁想让二人一点不娇气,这么懂事。 早膳,除了昨日的酸菜饺子,崔奶奶又煎了点馒头片,上面刷了一层薄薄的辣酱,撒上孜然,满屋子的香味,再配上几叠小咸菜,出油的咸鸭蛋,蒸腊肠,淳于越淳于恭两兄弟,吃了个肚圆。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吃饱喝足,青璃找了布袋和绳子,带着兄弟二人上山。开始在村里子,三人一行还算正常,青璃也会介绍一些族里的人家,祠堂,族学以及族人平日聚会分发东西的地方。 “喏,这是特质的牛奶糖,酥糖,果汁糖,松子糖,你们肯定没有吃过吧。” 青璃找出两个荷包,给了兄弟二人一人一袋。二人动作一致,从里面找出一块白白的奶糖,放在嘴里之后,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很小的时候离家,下山的机会很少,就连普通百姓人家的小娃经常吃的麦芽糖,他们也很少吃,这次从山上下来,见什么都稀奇。 青璃看二人的眼神,有微微的心疼,她不明白淳于家怎么就能狠下这个心,也更加体会到了文氏的难处,她想,若是以后她有孩子,不会娇惯,但是也要让孩子体验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而不是像兄弟二人这样,吃一块糖都有满足感。 “真好吃,很甜,还有种香味。” 淳于越淳于恭很感动,在他们心里,青璃不是大嫂,更像是亲姐姐,从昨天到今天,他们穿上了赶制的新衣衫,鞋子也合脚,很舒服,这么多年,除了娘之外,很少有人这么关心他们,二人差点哭了鼻子。 “家里还有很多好吃的呢。要是打了野味,晚上我们吃烧烤。” 已经到了山脚下,旁边不远就是青璃大伯家,但是这次赶时间,她没有进门。农历四月底,山上的草木已经长出很多的叶子,一片绿色,这个时候山鸡兔子,活动频繁。 兄弟二人频频点头,更是牟足劲,这次来就没带礼物上门,因为二人没有银子,白吃白喝,还要受到照顾,兄弟俩昨夜心里过意不去,就想能为青璃家做点什么,最后一合计,把希望寄托于这片山上,只要能多打几只山鸡兔子,表示一下心意也好。 “现在前面就是大山,我们施展轻功,看谁速度快。” 青璃面色严肃起来,这片大山里也未必没有危险,二人有武艺傍身,或许能斗得过野兽,但是绝对敌不过不知道何时窜出来的毒蛇,她自己也准备放几条,训练一下二人。 “璃姐姐,你也会功夫?” 二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直没听说,现在得知青璃也会,更是摩拳擦掌,想要比试一番。以前在山上接触的人有限,二人不知道自己的武艺如何,师父说可以出师下山,他们就听话的下来了。 “当然,而且不低,绝对不低于你们大哥。” 淳于魔头不在,青璃拍拍胸脯,自吹自擂,她怕一会超越二人,会给兄弟俩造成他们不如人的错觉,提前交待自己的武艺很高,也是对二人起到激励的作用。 淳于越淳于恭点点头,做了一个深呼吸,兄弟二人一个使力,踮起脚尖,快速地向山顶跃进。青璃见二人身形晃动,也施展轻身术加瞬移,她在二人身后观察了一下身法,之后很快赶了上去。 到达山顶之后,青璃坐下来用竹筒倒了几杯茶,兄弟俩这才喘着粗气上来。从山下到山顶的距离不近,青璃特地挑选做陡峭的山脉,更加能锻炼人,按照速度来说,淳于兄弟还算比较快。 习武十年,能有这个速度就算不错了。淳于越和淳于恭兄弟二人速度没有青璃快,二人开始还有点小小的失望,之后立刻为未来大嫂感到自豪,他们觉得大哥真是捡到宝贝了,未来大嫂人好,长相好,还会武艺,京都那些娇滴滴的官家小姐们连给她擦鞋都不配。 “来,喝口水,我给你们讲一些战场的事。” 三人分别坐在山顶的大石上,四面流动之着清风,从山顶向下俯瞰,远处连绵的山脉,山下的成片田地,族人渺小的身影,辛勤的劳作,再远处,就是莫家村一排排的青砖瓦房。 青璃深呼吸,说了一些城北大营的情况,军需上是何等匮乏,曾经北地士兵冬日里穿的棉衣都是破了棉絮的,还要忍受严寒巡逻,吃的更差,没有油水的炖白菜,黑面馒头,一冬天都不会换菜色。 进了军营肯定要吃苦,她希望兄弟二人有个心理准备,现在伙食好了很多,不过每天有高强度的训练,不时的战争,还是同样艰苦。 现在大周已经过河,这边正在造桥,前方安营扎寨,准备随时攻打大秦泗水关。青璃可不相信宇文鲲就这么一直猫在城门里做缩头乌龟,大秦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攻城,必然会拿出相应策略,而且一定是损招,这是以她对耶律楚仁,宇文鲲的了解,推测得出。 “原来北地这么冷啊。” 大雪封山,冬日里流下一滴泪,马上结冰,兄弟二人抖了抖,脑海中自动出现这样的场景,不过习武之人还好,有内力运转,应该不至于冻成冰棍。 “在军队,士兵的职责是什么?那就是听从将士的指挥。” 青璃转过身,绷着脸,教育二人,“你们一定会被分到新兵营,那么就忘记自己的出身,把自己当成新兵对待。” 不能因为自己有武艺就轻敌,一个老兵在战场上有丰富的经验,战场讲究的是团队作战,而不是一个人逞英雄,若是单凭武艺高就能取胜,那么找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好不好?干嘛还用士兵们卖命。 还有军法的问题,青璃讲述了一个例子,前段时间,大秦邪阵,淳于谙的所带的先锋营,被困在山谷中,己方突围,最后还给宇文鲲下了个套。 淳于谙是主将,能下令退兵,将士就要服从命令,无论多么想营救,若是有人不听从,可能会牺牲更多人的性命,所以你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还有你的兄弟们。 “璃姐姐,你这么说,我们就听懂了,是我们想的太简单。” 这一番教育,对兄弟二人触动很大,他们性子有点直接,就比如下山之后,一路管了闲事,他们以为是救人,其实反倒害了人家,你给的,未必是人家想要的,千万不能一头炕热,不管不管冲动行事。 就拿城北大营一个违反军规的将领来说,他起了同情心思,把军妓带到营帐一夜,结果呢,差点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军旗号令士兵,也是战争中的灵魂,军旗倒下,军心不稳,这是关键。 其实青璃对战争知道的也不多,除亲身经历之外,更多的都是在空间里兵书上看到的,现学现用,给兄弟二人讲一些实例,纸上谈兵始终比不过亲身经历,她说这些,就是希望二人心里有谱。 幸好,淳于越和淳于恭如一张白纸,吸收墨水的能力很快,二人聪明,很快就能举一反三,提出一些战场上遇见的问题,比方撤兵的时候,看到有伤员,要不要去救治等,青璃也一一给了答案,见机行事,这是最重要的。 “好了,我们暂时说到这,现在去打劫,你们去对面的林子,提醒你们,那边毒蛇很多,要注意。” 空间里的毒蛇有灵性,会隐藏,青璃把二人打发过去之后,在暗中观察。 淳于兄弟进了林子之后,低头看着脚印和动物留下的粪便,分析这边有什么猎物经过,二人思维缜密,很快在一处草窝找到几个野鸡蛋,不远处又掏了一个鸡窝,抓到三只肥鸡。 有收获,二人自然欣喜,也没有看到传说中的毒蛇,兄弟二人放松了警惕,他们发现了野猪的足迹,顺着脚印和旁边被压倒的低矮灌木继续寻找。 青璃坐在树杈上,现在还不是放蛇的时候,野猪就在前面不远处,正向这边奔过来,很快就会和兄弟二人撞上,等抓住野猪,正是最放松警惕的时候。 果不其然,野猪出现,淳于越在前,淳于恭殿后,二人把野猪的前后去路围住,野猪狂奔,用头顶的角就要撞人,这时,后面的淳于恭快速飞刀,一刀深深扎入野猪的肚子里,野猪挣扎嚎叫,栽倒,闭上了眼睛。 “看见没,二哥,这畜生真机灵,还和咱们兄弟装死呢!” 要是二人接近,野猪绝对会马上站起身袭击,来个出其不意,他们绝对不会上当。淳于恭嘲笑了几句,淳于越又掏出随身带着的匕首,再次补刀! 野猪的哀嚎声,整个山上都能听到,刚才果然是故意装死,而现在,是真的奄奄一息,野猪睁着眼睛,眼中带着绝望,慢慢地没了气息。 有绳子,兄弟二人捆绑住野猪,准备拖着下山,一路上能有什么猎物,顺便打点,若是没有,一头野猪已经很好了,足足有二百斤上下呢。 就在这时,惊悚的一幕发生了,在树上盘踞着一直不动的毒蛇,突然地向前窜去,直接奔着淳于恭的脖子,关键时刻,淳于越察觉风声不对,回过头,立刻双目圆睁,刚才的匕首还在野猪身上,他没有武器! 千钧一发,淳于越飞身跃起,快速地拉着弟弟淳于恭,这才险险地躲过,只差半寸的距离。 这条蛇不大,所以很是灵活,速度奇快,蛇身上是细密的红绿色花纹,蛇信子红红的,一看就是一条剧毒蛇。 “三弟不好,看来璃姐姐说的是真的!” 躲过这么一次还不算玩,那条蛇继续展开攻击,而且不知道以何种方式叫来了其它伙伴,瞬间,林中有四五条蛇就在夹击二人。 淳于恭从地上打滚,到野猪处,快速抽出匕首,溅起了一身的血,他非常郁闷,这是昨夜璃姐姐熬夜为二人准备的,才穿上山,就成了这副样子。 “二哥,杀了这些蛇!” 兄弟二人背靠背,开始对毒蛇展开厮杀,一开始手忙脚乱,顾得了东头,顾不得西头,慢慢地,二人已经能掌握一些蛇进攻的曲线,从而抓住七寸,一刀毙命。 二人体力不错,杀死几条,青璃又从空间放出去几条补上,她自己悠闲地从空间里顺出来一个红苹果,坐在树上咔嚓咔擦地啃咬,看着热闹。 “恩,不错不错,还有劲头,是可造之材!” 开始二人要用一会儿才能消灭群蛇,后来速度越来越快,青璃决定换一种手法。 淳于越和淳于恭觉得有些诡异,他二人也没干什么,怎么就能吸引来这么多条蛇呢,而且还都是同一品种的剧毒蛇,好不容把最后一条弄死,他们气喘吁吁,已经不想动了,直接坐到地上,喘着粗气。 “嗡嗡嗡……” 突然,前方密密麻麻的东西飞来,淳于越定睛一看,差点趴下,天啊,谁捅了马蜂窝,不然怎么来的一群马蜂! 以前小时候,二人在山上可是吃过亏,那会他们淘气,从蜂窝里偷蜂蜜,轻功速度不快,被马蜂们追赶,最后身上被蛰的到处是红包,还是师父帮助二人一个一个的挑毒刺。 “快跑!” 野猪也顾不得了,二人起身顾不得拍身上的尘土,一溜烟跑得飞快,这群马蜂似乎能找到方向,跟着二人一路飞,淳于兄弟,满山的跑,不敢停下,不然被蛰得上扭曲,嘴歪眼斜,哪有脸下山! 青璃晃动着腿,笑的开怀,很久没有见面这么有意思的事了,她估计二人到了极限,时间也到了正午,这才好心地收回马蜂,一个人找了一根灌木拖着野猪下山。 淳于越沮丧着脸,二人逃跑,野鸡的布袋和野猪都丢了,不但什么没有打到,反倒弄脏了新衣,二人低着头,寻思缓过来之后还要去打上几只山鸡,又怕那些马蜂回来。 “二弟,三弟,咋把打到的猎物扔了呢?” 青璃眨眨眼,装着无辜,心里笑开花,面上却一点没表现出来,这只是一个开始,明日再调教别的,无比在去城北大营之前,把人锻炼出来。 “都是我们掉以轻心,打到了野猪被兴奋迷昏了头。” 淳于恭主动总结,自己想了想,若是战场上,敌人给了点甜头,他会不会因为一时得意而轻敌呢?答案是肯定的,想到后果,他后知后觉地惊出一身冷汗。 青璃这个时候抓紧时间教育,这些道理,很多人都说过,走之前,青璃也刻意提醒了,可是二人还是可以忽略,人之常情,不经历过之后怎么可能明白,那些蛇,马蜂就好比战场上的敌军。 正午时分,太阳很足,族人们有些人就在田间地头搭了个小帐篷,下山的时候,正好遇见巡逻的城北大营士兵,众人帮着杀掉野猪,青璃做主,把大部分肉送到族学,晚上给士兵们加餐,剩下一部分,分给族人,每家一条肉。 野猪肉香,但是比较硬,不太好炖,青璃草草让崔奶奶炖着,到晚膳的时候,一两个时辰也能软烂,她拉着于嬷嬷和麦芽一起,杀鸡,又让士兵帮着去市集买了点羊肉。 淳于兄弟很想帮忙,无奈刚才一番苦战,到了家里立刻放松了精神,腰酸背痛,崔奶奶给打了水,青璃让二人歇午,等晚上饭后,指点他们的武艺。 “小姐,两位少爷咋那么狼狈呢?” 对比二人,青璃头发丝都没乱,于嬷嬷眼里疑惑,念叨着,“听村里人说深山有狼呢,但是不咬人,就是呲牙,还是一条银狼。” 那条银狼是家中原来黑狗小黑的伴侣,二只比较通人性,会捕猎,所以不会攻击族人,当然若是有人起了坏心思,打着银狼皮毛的主意,那肯定丝毫不留情。 “遇见马蜂窝了,所以被撵的。” 青璃把菜刀交给崔奶奶切羊肉,她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呵欠,临时决定吃烧烤,得提前准备,不然这个时候家里人都在歇午。 院子里正忙着,堂姐莫青菊又来了,这次手里拎着两条大鱼,还在蹦跶着,她笑道,“快快找个大水盆,先养着!” 这个时候,菜还没挂果,能出的除了鱼就是肉,莫青菊怕家里不够吃,特地抓了两条最大的送过来。 “那正好,堂姐,大堂嫂怎么样了?” 前两天,大伯娘带着付彩云回来了,胎儿勉强才保住,大堂嫂一直在床上将养,青璃看了一次,人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唉,不太好,听大哥说,半夜总哭醒。” 莫青菊叹了一口气,大堂嫂对她爹的感情非常深,付家是疼闺女的,当初为了不让她给地主做小妾,大堂嫂的爹爹差点去拼命,突然就这么去了,肯定会需要时间平复伤痛。 族中事忙,莫子冬特地和族人轮换,每日里必须回家陪着,安慰付彩云,夫妻二人感情比以往更好,莫青菊都看着羡慕。 家里事情忙成一团,二嫂慢慢地变得爽利,能帮上娘的忙,妞妞也比以前好带了不少,就是得隔断时间来找青璃,不然那小娃就是不睡觉,不停地折腾。 “现在前三个月,太忧思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家里有这样的事,大伯家忙乱,青璃想请大伯家来吃饭都没机会,她晓得众人都没有什么心情。 把堂姐引到偏厅里,姐妹二人闲聊着,说一些最近村里的新鲜事,话题还是没能离开前段李家村人干的龌龊事。 “现在他们没脸来闹,三四十口都在衙门吃牢饭呢。” 莫青菊算是恨透了这些人,要不是他们,爹爹也不会现在和长在地头儿一般,半夜里有时候不放心,还要出门溜达一圈,被巡逻的士兵们看到好几次,开始以为爹爹是外村进来的贼人呢。 “活该!有胆子来,就要承担后果。” 青璃也说了几句风凉话,她找出干果匣子,招呼堂姐喝茶水,吃点果子,话题换来换去,又聚焦到淳于兄弟上面。 “我看这两个小子挺好的,见村里人就笑呢,村里都说,龙生九子,字字不同,和少将军大不一样。” 淳于谙身上带着上位者的气势,让人情不自禁地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敢接近他,族人们多少有些畏惧,而两位少爷就时常带笑,见人打招呼也会停下说几句。 青璃抽抽嘴角,人都是有对比的,以前村人觉得淳于谙不错,虽然气场强大,好歹人低调,没有摆少将军的谱儿,现在见到淳于兄弟,心中的天平不自觉地倾斜过去。 莫青菊小坐了一会儿,家里事忙,她要回去炖野猪肉,在青璃这边要了一些调料,得知兄弟二人没有衣衫换洗,问了尺码之后,匆匆离开。 还不到晚膳时分,青璃坐在院子里已经接待了好几拨村人,都是些媳妇们和妇人,众人谁也没空着手,手里提着篮子,有的人是送吃食,有的人送糕饼,还有的妇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了兄弟的尺码,送了衣裳和鞋子。 等人走了之后,青璃揉揉额角,现在不担心没有衣衫鞋袜,族人有了银子,自家舍不得穿好的,给二人却做了细棉布衣衫,摸着料子软软的,针线整齐,缝制精心。 “小姐,您看看,老奴出门遛弯,随口说了几句,就有人上心。” 于嬷嬷仰着头,沾沾自喜,自家太忙,她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做针线花眼,两位小少爷统共没有几件衣衫,还都是破烂的,她这么出门一说,族里妇人们就主动送上门,省事。 “于嬷嬷惯会耍小心眼。” 麦芽正在腌渍肉,闻言轻笑,倒是省力,不用熬夜赶制了,昨日她就没睡好,早上起来眼圈都是青的,晚上吃烧烤,她的脑海里闪现着香喷喷的肉,不停地咽着口水。 于嬷嬷的小聪明,正好能体现莫家族人的淳朴热情,青璃摇头轻笑,点头默许。 ------题外话------ 月初,亲们谁有月票吗,求票票。   ☆、第016章 报喜(一更) 晚膳,家里开了一顿品种丰富的烧烤,青璃一家人加上淳于越淳于恭两兄弟,在院子里放着桌椅板凳,烟雾弥漫,空气里夹杂一种肉香味,传出去老远,有的族人在饭毕,特地过来串门看了一眼,青璃也不小气,淳于兄弟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食量大,能吃,为了怕二人尴尬,吃不饱,崔奶奶特地准备了好多,过来观望的族人们也会被邀请试吃,每个人手里拿着羊肉串,鸡肉串,对这种味道赞不绝口。 这么多年,孜然依然没有普及,家里的小吃铺子有这方面的进货渠道,孜然在北地才开始慢慢地推广,不过大多数百姓做菜,家里有油有盐就可以了,又没那么多的讲究,也不会去购买。 鸡腿被青璃加了点特殊的调料腌渍,用空间里的一点点果酒刷到被刀划着的缺口处,烤出来之后,淡淡的肉香夹杂果酒的香味,淳于兄弟非常喜欢,每个人吃了两个鸡大腿之后才发现,家里一共的鸡腿也没几个。 “吃吧,快点,长身体的时候就应该吃点好的补补。” 刘氏食量比较小,喝了一碗粥,配着几样烧烤的馒头片,几根羊肉串便吃饱了,她转过头,见淳于兄弟二人盘子前面散落着鸡骨头,二人面色通红,放不开手脚,赶忙招呼道。 “就是,你们还是第一次吃吧,口味重的话可以撒点辣椒面,这是咱们北地的吃法。” 几年之内,家里多次烧烤,莫入湖已经成了熟练工,他在鸡翅膀上刷了一层油,对兄弟二人摆手,“当时我们家三小子啊,一个人吃了好几个鸡腿呢。” 提起三哥莫子松,青璃捂嘴轻笑,上次过年回来,三哥的性子稳重了不老少,但是唯一没变的就是食量,还是那么能吃,配上一锅水煮鱼,他能吃上三大碗米饭。 听说有人比他们还能吃,淳于越淳于恭兄弟二人摸着头,傻傻地笑了笑,比之前放开了点。 上午太耗费体力,青璃也劝二人多吃一些,加一些土豆片,红薯片,等到晚膳之后,她还要指点二人的武艺。 一顿饭吃到天擦黑,淳于兄弟意犹未尽,可是二人还是适当节制,怕太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晚膳之后,正是村里最悠闲的时候,族人纷纷走出家门,在村口的大树下面,那边摆放着长条的凳子,男女老少,或坐或站,谈天说地,对秋收充满期待,众人的脸上挂着淳朴的笑意。 淳于两兄弟走出门,就遭受到村里婶子大娘的围堵,众人围拢过来,嘘寒问暖,问问他们在山上的生活,两兄弟第一次感受到竟然有人这么热情,以前下山回府的时候,府上的丫鬟婆子既恭敬又客气,平日里也不多言,在村里就不同了,他们没有被当成高高在上的人物,而是被当成晚辈关爱,这种感觉很温暖。 其实,兄弟二人也不是很懂这些村里的大婶大娘们说的是什么,他们从很小被送到山上习武,每天就是一门心思的练功夫,吃食上一直有山下的人送,还真的不懂一年要种几次稻麦,怎么养鸡才能下蛋多,平日里猪吃什么,现在听到这些,倒是觉得很新奇。 一直到天色完全黑暗下来,族人这才散去,走之前,热情地邀请双胞胎兄弟去做客,在莫家村,双胞胎会被认为是祥瑞的象征,若是有那娶了新媳妇的人家,请双胞胎去做客寓意最好,给家里带来吉祥,以后家里也会人丁兴旺,多子多福。 这个时代妇人生双胞胎十分不易,成活下来的几率不高,族人非常喜欢淳于兄弟,二人在村里几日便呼风唤雨,每日里,在家坐着,就会有族人上门送吃食。 不过,二人的日子也没有过的太逍遥,因为未来大嫂青璃几乎每日里要操练上几次,还有山顶上那处,不是毒蛇就是马蜂窝,有时候对战累得只想躺在地上打滚,这时候偏偏巧合地不一定从哪冒出点什么,二人只能打起精神起来再战。 几天的工夫,兄弟二人在体力上已经上升不只一次层次。打仗的时候讲究马上作战,青璃很注意训练二人的骑术,特地从空间里挑选两匹有灵性的战马,让二人熟悉。她会在村口设置一些跨栏等作为障碍,有时候还要挖坑作为埋伏,四下里伏击二人。 每次看到青璃高强度地训练二人,村里的大婶大娘们很是心疼,想阻拦,被族里的汉子们骂妇人之仁,若是上战场,那可是要拼命的,现在不好好锻炼,战场上吃亏的可是他们,所以既然选择这条路,无论有多苦,都要坚持下去。唯一让他们改观的是青璃,小小年纪的丫头,去了一次京都回来变化这么大,以前广济寺的得道高僧就曾经说过,她是个贵人命,现在看,不信不行,定是得了大造化。 淳于越淳于恭两兄弟可能是有淳于家的基因,聪明,勇猛,适合在战场上厮杀,有一句话说的好,虎父无犬子,着实有几分道理。 兄弟二人常年在山上,根本不了解人心险恶,她说什么二人都信,青璃每次都要揉着额角嘱咐二人,就算是最亲近的伙伴,也不是代表对方不会背叛,还是那句话,时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高强度训练了几天,两兄弟慢慢适应了这个节奏。青璃会从空间中找出几本简单的阵法,给二人介绍,这些她也是似懂非懂,三人画着草图,一起研究。开始的时候,她解释,二人会认真听,到了后来,两兄弟举一反三,竟然可以自己创造出新阵型来,青璃不晓得威力如何,不过马上有这样的能力,定是天才无疑。 平淡又忙碌的日子一直到了五月初一。马上就是端午,这是北地中一个重要的节日,族人早早地坐在一起商量,前段日子过得太忙碌,现在无论是稻麦,还是后院里的甜瓜秧苗,长势良好,族人可以松口气,想好好热闹一下。 和双胞胎兄弟二人商量,端午之后,二人要回到平阳去,也好早日加入城北大营,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周士兵,青璃准备跟着二人一起回去,查探一下铺子,顺便看看养殖场的进展情况。 前几天在王三胖子走之前,青璃去莫六婶家拜访过,和他深谈了一次,关于养殖经验,他现在一时之间也说不明白,家里那边有读书人,王三胖子答应回去之后口述,请读书人记录,以后留下一个小册子,就当做是女儿王小翠的嫁妆,送给莫家族。 中间曲折的过程青璃不了解,不过亲事基本上是已经定下,成亲大概在农忙之后,那会族人也能喘口气,有时间帮着操持二人的亲事。可能是要成为新娘家,王小翠整日脸色红红的,眼神里带着喜悦,二人有了名分,她就这么在莫子山家住了下来。 关于酿酒,青璃非常想得到金桂酒的配方和诀窍,王三胖子给了青璃一个惊喜,他不仅仅会酿这一种酒。王小翠的娘亲原来是一个酒庄老板的女儿,酒庄老板因为得罪了背后有靠山的同行,被冤枉进了大牢,还没等着家里花银子赎出来,人就经受不住折磨,死在了大牢。 王小翠的娘有哥哥,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所以酒庄老板就没有教这门手艺,而是偷偷教会了自家闺女。谁想到突来噩耗,老板故去,儿子不会酿酒,这门技术失传,就把亲妹妹,也就是王小翠的娘亲卖给了王三胖子。 夫妻二人成亲之后,感情不错,但是王小翠的娘不敢展现这门手艺,怕家里的哥哥上门闹,她在生产之后,身体虚弱,心中还惦记酿酒一事,教会了王三胖子,嘱咐他以后传给王小翠。 青璃对这门诀窍垂涎已久,王三胖子是个滑头,没有明面上答应,只说事关重大,要回去想想,又说这是祖传的手艺,将来定要传给自家闺女云云。 听到这里,青璃心里有了谱,王三胖子爱女如命,定会上交配方和秘诀,只不过这会他表现的为难,想给自己家的闺女增加砝码,缩小两家的差距。毕竟现在莫家可不是简单的庄户人家,严格来说,王小翠还真的配不上山子哥。 五月初一,阳光明媚,莫家村的小路旁边,长满了花花草草,蜜蜂蝴蝶飞舞着,空气中弥漫淡淡的花香,村里的小娃们在土路上跑个不停,不时传来清脆的笑声。 每逢初一十五是族会的日子,也是一个月两次分发米粮等生活用品的时候。早早地,家里的汉子们,妇人们结伴来到指定的屋子,众人喜气洋洋。 最近族中的几个铺子生意不错,也赚得了一些银子,加上农历五月,也要换上透气轻薄的夏衫,莫如湖一高兴,决定在今日发一些布料,让族中妇人们提前过来挑选。 是女子就没有不爱美的,最是喜欢新衣裳,对布料情有独钟。以前家里苦哈哈的,一年到头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银钱买新衣裳,每到了过年,要孝顺爹娘,余下的可着自家汉子小娃来,到她们这边也剩不下什么,衣衫也是粗布,补丁摞着补丁。 “小妹,快点过来帮我记录一下,这边忙不过来了!” 莫青菊几乎要把脑袋埋到了账册里,那边族中妇人媳妇七嘴八舌,正在挑选布料,这个颜色深,那个是碎花的,吵得她脑仁疼,以前都在镇上的布庄买布料,贵的买不起,粗布就几个老气的颜色,也没什么挑头,这会族里库存的布料多,这些人饱了眼福,觉得哪匹颜色都好看,挑拣半天,也没选出来。 “我这就来。” 青璃带着双胞胎,对着淳于越淳于恭挥挥手,二人自动自觉成了苦力,不少村里媳妇大娘见到二人,立刻凑上去询问,“越小子,恭小子,你们看看哪匹颜色好?得了布料正好给你们做新衣裳!” 端午之后,二人就要离开,去平阳参军,族人舍不得,又心疼二人年纪小,盘算走之前多送几套衣衫鞋袜,省得到军营里不让探亲,她们这边又要轮流做饭,喂养猪鸡,忙不开。 “大娘,我看着深色就不错,摸着柔软,穿在身上舒服。夏日也吸汗。” 老三淳于恭要比自家二哥淳于越更会说话,短时间之间的相处,他掌握了诀窍,嘴巴一定要甜,逢人便笑,定是能得到喜欢。 “哎呦,这个好,我就要这个颜色了,璃丫头帮着记录下。” 大娘晓得合不拢嘴,莫青菊抽抽嘴角,这位族里的伯娘已经来半个时辰了,一直挑选,还不停地给别人意见,大嗓门,她以为还要继续下去,一直挑到歇晌,谁想到让淳于恭两句话打发了。 青璃低头记录,让兄弟二人帮着搬运布匹,有的人家人口多,男子下地去了,二人推着族里的手推车,帮着送货。有人挑选之后,其他人动作快了不少,很快,妇人们挑选完毕,心满意足。 “其实啊,哪匹都好看,我们之所以吵闹着,就是图个痛快。” 其中的一个大娘很是感慨,以前去布庄买布料都是扯上几尺,哪能一分就是一匹布,还是价钱很贵的细棉,想都不敢想啊,还是族里好,虽然现在的日子比往常更忙碌,有时候照顾不到家里,不过日子有盼头。 “可不咋的,去布庄畏畏缩缩,眼睛都不敢往绸缎盯。” 穷苦人家,自觉矮人三分,花一文钱也要惦记着,可即便是这样,族人还是挺有骨气,就怕看到布庄伙计们鄙夷的眼神,被人骂上一句穷酸。 布匹发过之后,堂姐莫青菊又进入到库房,让族中有力气的小伙子搬出来几个大桶,里面都是青璃在大秦打劫回来的油盐酱醋,还有一些生活必须的调味品。 粮米这些根据家里的食量来,上次发的那些,大部分人家没有吃完,也就没有领走,只有壮丁多的人家,粮食紧张了点,领的时候脸红红的,总觉得是占了族里的便宜。 现在莫家族人被彻头彻尾地改变,丝毫没有贪婪的心态,懂得谦让,当然,也不是说一点矛盾都没有,但是他们想到过去心酸日子,就会宽容多了,慢慢地,以前有宿怨的人家,彼此友善起来。 族会上,族人谈论起端午的安排,听说现在凤阳城里面来了一个戏班子,族人不少都是戏迷,就是苦于没有机会,这次族长莫如湖做主,请戏班子来唱戏,顺便从镇上请几个说书人。 白日里听戏,晚上就在一处平地上,来个篝火会,烤全羊,族人们自发出几个精彩的节目,大家喝酒助兴,一起祈福,希望风调雨顺,今年是个丰收的好年景。 “咱们听族长的,不过我一个大老粗只会种地,能有啥才艺啊!” 族中的汉子们围在一起商议,都是同族人,也不怕丢丑,目的是为了热闹,最后有人自告奋勇,唱小曲,吹奏的,还有的爹娘给自家小娃报名,要朗诵诗歌。 青璃站在一个角落,听着族人们谈笑,彼此调侃,她突然有一种幸福感,端午那天,族人起大早,族学休沐一天,大家集中到这边,邀请城北大军驻扎在村里的士兵们一起欢度。 包粽子的江米提前准备出来,还有各式各样的馅料,这是女子们的事,族中的媳妇妇人七嘴八舌,推荐几个包粽子手艺好的,剩下人的就准备席面,打打下手。 “小妹,过了端午之后,你还得回平阳?” 莫青菊脚步轻轻地走到青璃旁边,小声地道。等青璃一走,村里又剩下她一个人,两位嫂嫂虽然不错,可也说不上几句心里话,再说现在大嫂付彩云还在养胎,二嫂要忙着家务,还得带着妞妞。 “是啊,回去看看,不然放心不下。” 铺子是一方面,青璃放心不下双胞胎,得看二人适应了城北大营的环境她才能安心,不用指望淳于魔头对他弟弟有什么特殊照顾,那人对自己都严苛的很。 现在大周已经渡河,她猜测最近应该会攻城,也就是两国战争最紧迫的阶段,大周和大秦之中有湍流的河水最为天险,只要大周可以拿下泗水城,大秦等于失去半壁江山。 “堂姐,忘记和你说了呢,后天念苹他们会过来的。” 青璃早就派人给孙家送信,这两天家里会有人把小弟和念阳送到村里,她写信邀请孙家过节,都是当做亲人走动的,孙家一大家子着实不错,念苹念香性子好。 “那真是太好了!” 莫青菊很高兴,她非常喜欢天真娇憨的念苹,她们年纪差距不大,能说到一起去,前段孙家来,二人都在一个房间,每日在一起,抵足而眠,感情好的很。 说话之间,族人已经一致通过,做好了端午那天的安排,众人心满意足,带着笑脸离开。族中几个媳妇没有走,用扫帚打扫,收拾屋子,莫青菊揣着账册核对。 下晌,青璃要用这间屋子,给族中几个接受能力强的小伙子讲述阿拉伯数字的应用,已经学了几天,这些人从开始不理解到慢慢地上了心。 如果可以普及阿拉伯数字记账,更为直观,一笔庞大数字,后面多提添尾数就可以,还不占地方,用算盘打数字,比传统要快上大半时间。 最近,青璃在教众人一百以内的加减法,慢慢来,再发展到乘除,她已经列出了口诀,做好了考试速算的小字条,为了鼓励族人学习,准确率高的那个人,可以得到她的小礼物。 礼物一般都是一些布料,腰带,鞋子,也有玉佩等等,不太值钱的小玩意,目的是为激发族人的积极性。 热热闹闹的,就到了晌午,青璃和堂姐告别,打算回家歇晌,刚到家门口,前面来了不少官差,身上穿着大红色的衣裳,看着喜庆,敲锣打鼓,身后还跟着不少生面孔。 “恭喜凤阳城小凤县莫家村莫子归恩科拔得头筹,高中状元!” 锣鼓声震天响,刚进了村里,有人在村口点燃了鞭炮,族人们正要回家歇晌,听见动静,立刻凑上去,听见这个消息,激动地差点没昏过去。 “中了,中了!” “我的妈啊,状元,大周第一,就是北地几辈子都没出过了吧!” 族里人激动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手舞足蹈,甚至有那妇人呜呜地痛哭起来,这是一件好事,族人激动,骄傲自豪,这说明莫家又被推上了另一个高度! “不只是状元,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至少有百年没有出现过了,这次我们凤阳露了脸!” 官差的身后,一个八字胡小老头探出脑袋,他是小凤县新上任的县令大人,族人都认得,纷纷打招呼。以前他们见到官差腿都哆嗦,现在见到县令也没有人客套,众人说起来也是一笑,县令也没什么,他们是良民,又没干什么缺德事,干嘛要怕。 在大周,南边的文人墨客普遍认为北地蛮荒,都是山野之人,哪有什么学问。南边文人喜欢悲伤春秋,风花雪月,时常青楼名妓搞点暧昧,然后写出伤感的诗句。 北地学子寒窗苦读,更喜欢做策论,他们脚踏实地,文采上并不奢华,也写不出太华丽的骈文,一直在科考上很是吃亏。这次,莫子归连中三元,彻底打了那些南边学子的脸,也有人不服,认为他是关系户,跑到茶楼散播反面消息,集结南边的学子一起闹事。 莫子归没有策马游街之事,也被有心人说成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新皇耶律楚阳非常气愤,一甩袖子,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命人把莫子归的恩科考卷誊写几份,全部张贴在闹市。 这是京都这几天最大的消息,动静闹得大,那些不服的南边学子在看到试卷之后,用了三天三夜才缓过来,自己打了自己几个巴掌,不得不承认,莫子归有倾世之才,他们的确比不上人家一个指头。 ------题外话------ 今天加班,回来得太晚,小莲会二更 时间上暂时定在明天中午   ☆、第017章 收礼(二更) 莫子归中了状元一事已经震惊了北地,上到达官贵人,下到百姓们,全部知晓,也跟着欢喜,尤其是北地的学子们,特地休沐一天庆祝,岐山书院学子们开设的子归茶楼,更是人满为患。 季韵得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街头帮人写书信,青璃留下的银钱,他没有用,而是存在钱庄,妥善保管起来,他要留着,等以后妹妹季悠回来,买一套院子,给妹妹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平时里吃用花不了什么银子,几本以前一直喜欢的孤本被他抵押在当铺里,那些死物,如今对他来说,已经不需要了,从高高在上的知府公子沦落到替人摆摊写书信的穷苦书生,落差太大,当然也得到了一些人的嘲讽,但是他内心平静,日子过得踏实而快乐,因为师兄莫子归在家贫的时候也曾经替人写过书信,替酒楼写菜谱赚得银钱。 凤阳大街小巷很热闹,有人问起新科状元是何人?很简单,淳于少将军知道吧,是状元莫子归的妹婿,众人的眼球集中在莫家身上,一时间,风头无二。 村里庆祝的形式不同,族人开心,互相道喜,汉子们要求族长开祠堂,于是在五月初二这天早晨,祭拜了莫家的祖先,祈福保佑莫家重现辉煌,族人吃饱穿暖,扬眉吐气,成为人上人。 五月初二,村里乱糟糟的,一连接待了好几位北地的大人物,其中就有已经正式转正成为凤阳知府的师爷,从一个幕后人一跃成为四品知府,这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若不是季知府得罪了青璃,犯下忌讳,他这辈子也没有出头之日,可以说,这么一顶官位的乌纱帽,是青璃送的。 对于莫家,师爷一如既往的恭谨,他可不傻,能不能继续往上爬,还不是人家莫家小姐一句话的事,他不敢猖狂,必须好好干,显示出自己的本事,将来莫家小姐美言几句,让他在新皇那边留下个好印象,还愁没有升迁的机会么。 凤阳城新上任的知府大人都来了,一些商户们顿时坐不住,尤其是凤阳成里那些乡绅,曾经和季知府交好过,始终看不起莫家的出身,一个庄户人家爬这么高,他们也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心思,现在得知新知府都这么客气,赶紧备上重礼,跟在知府大人屁股后面来送礼,倒不是寻求什么照顾,不被记恨就好。 礼物都是金银之物,爹莫如湖并不主张收下,不过到手的钱财怎么还能退回去,谁家嫌弃银子多?青璃找了一个借口,巧立名目,借用大哥中状元这件事,举行了一个为城北大营士兵的募捐仪式。 在村里地头间巡逻的士兵们激动得差点掉下眼泪,少夫人真是什么时候也不会忘记那些战场上的兄弟们,他们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默默对着单子整理财物,心中发誓,定要守护好今年的新粮种。 青璃的想法是,礼物收下,以后就有了人情往来,万一人家有事相求,又备下重礼,不答应有些不地道,这样把银两作为城北大军的军需,等于卖了一个人情,那些送礼之人也得了个好名声。送礼的乡绅富户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青璃家的小院子成了菜市场,接待不了这么多人,族中还要忙着准备端午的琐事,最后逼得青璃没有办法,就在村头用油毡布搭上了一个茶棚,摆放一些桌椅板凳,族人轮流接待,有来往之人,记录下礼物,送上茶叶喜饼作为回礼。 回礼绝对不算轻,茶叶空间里多的很,送的是最好的白茶,喜饼是村里妇人按照京都流行做出的蛋挞,杏仁条,在北地有银子也没地方买去,尤其是茶叶,那都是京都达官贵人才喝得起的,这些乡绅们感叹着,有人在朝中就是不一样,他们这些人富是富,离“贵”字上,差得太远。 若是有女子过来,青璃也会送上一些香粉香露,都是空间里酿制出来的精华,其中一个精明的妇人立刻发现了商机,找到青璃说项,想在凤阳城里开一个胭脂水粉的铺子,青璃负责供货,每次都是钱货交易。 族中铺子不少,族里妇人们都在家里这边忙活,自家还不具备开胭脂水粉的条件,这也是青璃迟迟没有下手的原因,既然有人愿意合作,她考虑一下,点头答应,适当提出几个要求。这些货物不可能是随时有,每次提供数量她说的算,并且价钱上不会低。 妇人表示,价钱上没有问题,一切好商量,这些成里大户人家夫人们也到了中年,为了保养自己,那真是什么都舍得,就是怕被赶下堂,想留住老爷心,她又诉苦说了一些女子的不易。 这个世道,男子普遍贪慕花色,青璃接触的人,似乎都是这个时代的奇葩,新皇耶律楚阳顶住压力,三番五次的拒绝选妃,他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政务上,剩下仅有的时间还要陪陪白太后,皇后阮冉冉和小皇子,无心美色。 家里忙碌,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晚上青璃休息的时候,跑到空间里,这几天带着淳于两兄弟习武,每天要在山上跑来跑去,她自己体力都受不住,晚上要在空间吃点东西补补,去温泉池子泡会,马上入睡补眠。 进了五月里,都是好天气,五月初三,一大早阳光明媚,青璃从空间出来,已经到了辰时,家里人知道她太累,也没有打扰,说话都是刻意压低声音。 外面的阳光刺眼,透过高丽纸和出透亮的窗纱,照射到内室的桌子上,留下一条亮色的光带,青璃打着呵欠,挑选了一件藕色的衣裙,这种颜色非常适合夏初,清新。 “小姐,您醒了?” 于嬷嬷打扮得整齐,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上面擦着一层头油定型,脸上笑眯眯地,“孙家二位老爷带着家人都来了,念苹念香小姐还吵着要见您呢!” 算算日子,孙家应该到了,大早上到莫家村,应该是赶了夜路,青璃点点头,接过麦芽递过来的布巾洗漱,随口问道,“那么人呢?” “去您大伯家了啊,那边地方宽敞。” 青璃家里只有一个小院落并几间屋子,在村里人家中都不算宽裕的,后来家里有了银钱也曾经想翻盖大宅院,选了几处地基都不太满意,家里在镇上,凤阳城里都有房产,平日在村里日子不多,住得开,也就没折腾。 “恩,装点干果糕饼,一会儿带大伯家去。” 青璃打算去偏厅用早膳,发现淳于两兄弟也在,昨夜睡得晚,二人是第一次起来迟了,听说未来大嫂青璃也刚刚起身,就等了一会儿。 “正好一起吃饭。” 自己吃无趣,青璃巴不得有人陪伴,而且两兄弟能吃,吃的香甜,一脸满足感,让人觉得,面前的几样农家菜就是世间最美味的珍馐一样。 于嬷嬷做的凉皮,为了怕兄弟俩吃不饱,准备了一碟子花卷,还配着镇上铺子卖的小食,油豆皮,鱼豆腐,还有青璃这边提供的海参条,三人风卷残云,吃得丝毫不剩。 早膳之后,崔奶奶留下看家,青璃带着两兄弟去大伯家,刚到门口,就被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念苹哈哈大笑,对着青璃上下其手,“挠痒痒,挠痒痒!” “女侠饶命啊!” 青璃配合地左躲右闪,和念苹闹在一处,直到二人气喘吁吁,念苹这才反应过来旁边有陌生人,她正了正脸色,好奇地问,“双胞胎?” “恩,淳于少将军的弟弟。” 青璃这么说觉得有些客套,又补充了一句,“也是我弟弟。” 淳于兄弟不认生,很快就叫了一句姐姐,念苹顿时心花怒放,把自己当成主人一般,领着二人进了偏厅,留下青璃一个人在原地摇头。 孙家一家到来,家里热热闹闹,连在床上一直养胎的大堂嫂付彩云也从床上下来,帮着一起待客,家里人多,吵闹着,反倒让大堂嫂的心情好了起来。 青璃抱着二堂哥家的妞妞,和众人围在一起说话,自从大周士兵渡河之后,平阳的百姓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最近天气不错,那些大户人家的老爷夫人心情好,总是全家出动来铺子里面逛,生意不错。 青璃走之后,家里的海产店就拜托孙文孙武常去看看,从开业火爆之后,过了一段平淡时期,最近几天赶上端午,慢慢地又有了上涨的趋势,京都那边送来信,第二批货物已经在路上,约莫这几天就能送过来,富顺一直在那边看着。 有富顺,青璃就放下心来,她相信富顺的办事能力,要不了几天,她回平阳,到时候根据现在的情况,做一个小调整,现在王三胖子那个滑头还没有对酿酒的事情给出答复,青璃也不问,她相信端午那人绝对会上门。 “我是听说,端午族里有安排,要请戏班子和说书人,在平阳我自己很无聊的,可算有点热闹了。” 孙家刚到平阳,也没有什么亲朋,青璃在的时候,念苹还能找到人说话,二人一起逛街,挑选一些小玩意,最近只有她自己,每天带着矮冬瓜念香,两个人闲着,在后院种了一些花草,想把家里弄成沐阳小院的模样。 “恩,你来了就多住几天,在这边陪陪我吧。” 莫青菊邀请念苹,她自己在村里一样无聊,可能是因为及笄之后,有了少女心事,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不知道对人怎么说起,她和青璃不一样,青璃已经定亲,说好了人家,而且淳于家地位很高,不必有什么烦恼。她就不同,四婶来信想让她到京都去,她想去,又舍不得爹娘兄嫂,非常矛盾。 关于堂姐莫青菊的亲事,四婶在信上不是第一次提起了,四婶的意思,家里的几个姐妹,除了莫青黛还在小凤县镇上,莫青蔷嫁到了京都,将来青璃也一样,不如让莫青菊也嫁过去,以后姐妹们也好有个伴。 “是啊,还是村里好,糕饼好吃,我来了就不想走。” 大伯家在后院挖了一个池塘,里面养鱼,种了荷花,这个时候正好长了花骨朵,荷花这几天就快开了,院子里花花草草,也没有牲畜,干净整洁,一旁全部都是甜瓜秧子,念苹听说在北地也能吃到甜瓜,差点留下口水。 晚膳,青璃一家在大伯家用的,家里崔奶奶酱了一大块野猪肉,切成薄片,给男人们下酒,还有去年剩下的花生,颗颗饱满,没有生芽,大伯娘煮了一大盆五香花生,还不到晚膳,众人你抓一把,我抓一把,很快吃光。 听说家里来了客人,莫六叔上门送了一坛子金桂酒,家里虽然不多,但是他想着以后和王家成为亲家,这酒怎么也不会少了他的,就格外地大方。 有了好酒好菜,最高兴的莫过于青璃大伯莫如江,和小孩子一样,去了库房好几次,每次去都拿一个小酒盅藏在袖兜,大伯娘早发现了大伯鬼鬼祟祟的行踪,没有拆穿而已,喝酒之后,身上有酒气,那脸红得和猴屁股一样,谁看不出来啊,还以为自己瞒天过海,大伯沾沾自喜。 金桂酒醇香柔和,后劲极大,晚膳大伯再次喝多了,就要踩上桌子,最后被孙文孙武兄弟拉下来,送回房,剩下的人坐在偏厅闲聊。 这次进了莫家村之后,孙氏兄弟觉得大不一样,传说之中新粮种已经长得老高,一路上路过庄稼地,普通粮种才长出小苗来,看来若是没有大意外,今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是啊,这不你大哥天天下地盯着呢,前几天还来了几个外村不省心的。” 大伯娘叹了一口气,以前莫家村是周边几个村子最穷的,一提莫家村,他村的闺女都不愿意嫁过来。如今突然发达了,家中有人在朝做大官,还有状元郎,族中有银子,有族田,族人安居乐业,不用为一些生活琐事担忧,发生了巨大变化。 那些村里的人就得了红眼病,总想来找麻烦,明着不敢,就想暗地里下手。李家村的人下手太早,被抓了个正着,这下闹大了,引来城北大军过来巡逻,其他村人歇了心思,但是每次见到莫家族人,也会合起来挤兑几句。 “唉,这也正常,咱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锦娘跟着附和几句,莫家虽然富裕了,也是靠青璃家帮衬,这才有了今天,银子都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积攒下来的,又没有做奸商,赚那黑心银子,只要守住本心,无愧于心就好。 “是啊,谁没点烦恼呢,大方向不能出错。” 妇人们围在一起,说起平阳城流行的衣裳款式,刘氏马上加入进去,平时看娘对衣裳首饰没有过多要求,穿着朴素,对这些倒是知道得不少。 念苹念香得知淳于兄弟会武功,能上房顶,一脸兴奋,闹着要二人上房顶跑一圈,特地把自己的香包举高,大力一甩,扔到房顶,让兄弟俩去捡,这种无聊的游戏也能玩得乐此不疲。 天色慢慢地暗下去,青璃带着淳于双胞胎告别众人,施展轻功上山,又到了练功的时间,她在山上设置很多陷阱很障碍,考验兄弟二人的灵敏程度,过两天回到平阳,现在训练不能耽搁,有头有尾。 兄弟二人测试,青璃自己一个人坐在树杈,从空间找出玉笛,慢慢吹凑出一首江南小调,曲调优美,起伏不大,她想到在京都庄子上,和好姐妹们一起在池塘泛舟采莲,对月饮酒的那段快乐时光。 何时才能回到京都?或许要一两年,或许很快,一直都没得到文氏的消息,青璃心里惦记,那是她未来的婆婆,没有在眼前,还不知道人现在到底如何了,是不是很严重,或许四婶也不那么清楚,这次信中并没有提起。 淳于谙在前线卖命,需要人手,双胞胎兄弟下山,第一件事不是回京都,而是来到北地,她现在非常矛盾,若是一直隐瞒,总是觉得过意不去,万一有什么意外,母子不能见到最后一面…… 青璃越想越多,每次涉及到家人,她就会失去原有的果断。还是太渴望亲情了吧,自私的希望所有人都不要离开她,可是人长大,未来出嫁,会离开莫家村这片净土,爹娘说,她在京都的世界会更加广阔。 夜已深,淳于越和淳于恭终于在陷阱中挣脱,汗水浸湿了衣衫,这不是普通的训练,让他们领悟一些道理,有时候表面上平静,很可能隐藏的就是极大的漩涡,一旦掉进去,就会万劫不复,在战场上也是一样,不能盲目自大,到了何时也不要被胜利冲昏头脑,青璃教给他们的并不是如何当一名好士兵,而是如何做一名将领。 做好士兵,只要听从指挥,作战凶猛,而作为一名将领,站在高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士兵们的生死,二人在心里下了决心,一定要更努力,将来成为大哥淳于谙的左膀右臂,做淳于家的骄傲。 ------题外话------ 二更到,016章昨天被我发到了卷二,自己又没权限,求了编辑帮忙修改,已经移动过来了 下章,剧情该有变化了,之前剧透什么来的,你们懂的,嘿嘿   ☆、第018章 文氏到来 夜深人静,青璃在空间里收获整理一番,把粮食放进库房,对着只有一半的粮库发呆。空间里虽然收获多,周期短,可是城北大营三十万将士,每天都要吃饭的,每次到平阳之后,满满的粮库立刻下去一半。 现在地里还没收成,全靠空间里的存粮支援,为了节约银子,青璃都在空间之内补给,而且她还要留下一部分以防万一,现在看着年景不错,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发生灾害,得留后手。 库房的角落,散着几个布袋,里面有红豆,绿豆,还有一些玫瑰花酱,她突然想起来,这是去年五月初五,在京都四叔府邸上过节,家里人准备的,剩余的,青璃随手丢到库房里,这一转眼,就是一年了。 回到北地也有一年的时间,这一年和京都生活大不一样,有温情,有苦涩,也有困惑,好在一家人一起走过来,平阳局势也正在好转,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记得去年端午前不久,是一个下雨天,文氏上门提亲,并且送给她护国将军府上给媳妇的家传信物,她正式和淳于谙有了名分,水到渠成,当时她并没有纠结太久,似乎心底早就认定他。 迷迷糊糊,青璃睡了一觉。 五月初四,天刚蒙蒙亮,院子里传来劈柴的声音。青璃穿好衣衫,从空间里出来,支起窗户一看,淳于兄弟已经穿戴整齐,正在院子里,手起刀落,柴火粗细大小刚刚好,滚落在地,淳于恭负责捡起来,放到柳条编的筐子里。 这些天,除昨天太疲累起晚之外,兄弟俩一直坚持早起,家里的柴火很多,他们仍旧每天早上做活,顺便打扫院子,给崔奶奶减轻不少负担。 崔奶奶做菜,晚上会给兄弟二人留点小灶,怕他们深夜练功回来饿肚子,得知兄弟俩要在端午之后去城北大营参军,崔奶奶很是舍不得。 清晨,青璃家的灶间上冒着炊烟,院子里有一种炊烟的味道。昨夜下了一会儿小雨,早上院子里地面略湿,花草上点缀了露水,翠绿欲滴,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人越长大,越喜欢悲伤春秋,感叹时光流逝,青璃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慢慢地也变得矫情起来,她有时候真的忘记自己的年龄,也不会把自己当成十三岁少女对待。 “璃姐姐,崔奶奶去做早饭了,有你喜欢的红枣小米粥。” 家里人不太喜欢偏甜的口味,每次小米粥只有青璃,于嬷嬷和麦芽才喝,爹莫如湖娘刘氏更喜欢麻辣口或者是咸口,青璃有时候跟着他们的口味走,早上吃花卷加皮蛋瘦肉粥。 “那太好了。” 青璃打开门,让室内外空气流动。春末夏初是莫家村一年四季中最好的季节,不冷不热,早上在村子里的小路走一圈,呼吸新鲜空气,格外的舒服。 于嬷嬷麦芽去灶间打了热水,见自家小姐起来早,二人讪讪地,在北地不像京都,小姐不重视规矩,她们也就不在乎了,每天睡到自然醒,活计不多,过的那叫一个舒坦。 “小姐,奴婢又起来晚了。” 麦芽脸色红红的,愧疚地低下头,她一旦睡不醒基本上谁叫也不会起来,这点以前在京都干娘不只一次提出过,她虽然晓得,却也没办法。 于嬷嬷脸色倒是自然,她比往日殷勤一些,拉着青璃坐在梳妆台,给青璃梳了一个好看的蝴蝶发髻。 这款蝴蝶髻是于嬷嬷自己研究出来的,下面乌发垂着,在后脑的位置,用头发编成蝴蝶的样式,插上五彩宝石的钗环,样式简单却又有一种少女韵味,再配上青璃月牙色的千水裙,夺人目光。 “于嬷嬷,今儿是怎么了,干嘛要这么正式。” 平日里,青璃怎么简单怎么打扮,已经习惯了,在村里都是族人,没必要那么奢华,只要过得去,整洁,干净,不邋遢就好。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色如三月里的桃花,瓷白色的肌肤,眉目如画,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明媚。 “小姐,马上端午节,万一少将军从平阳过来呢?” 关外打仗,这种可能性极低,不过于嬷嬷心里还带着点期盼,如果少将军突然来了,看到自家小姐如同仙女一般,一定会更加死心塌地,任何女子也入不了他的眼。 只有小姐好,她才能跟着好。于嬷嬷人老成精,对这点很看重,虽说知道少将军的为人,她也不放心,心底始终保留防备之心,当初季盼接近自家小姐的目的,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 虽然这么说,还是没阻碍青璃的好心情,自己打扮得美丽,看着赏心悦目,平日她都是在空间里臭美,在村里,刻意保持低调。 平阳战事吃紧,前几天士兵们送来消息,似乎要在五月初五这一天攻打大秦泗水关城门,这种重要的日子,淳于魔头怎么也不会舍弃三十万大军,跑到莫家村来过节。 “天气好,小姐不如老奴陪您去镇上逛逛?” 最近一直在村里,于嬷嬷心就跟长了草一样,本来她就喜欢热闹,平日里出门就是族人,抬眼望天的都是大山,她迫切地想去镇上铺子里逛逛,虽说家里啥都不缺。 “那行吧。” 不是什么过分要求,青璃一口答应下来,正好今天镇上有集市,约着堂姐莫青菊,念苹,念香一起转转,没准能碰见从凤阳城回来的小弟子喜和念阳。 早膳刚过,于嬷嬷正想过去送信,莫青菊带着念苹念香先一步上门。原来三人也想去集市,就过来找青璃结伴,一起去看看热闹。 “镇上有一家卖干果蜜饯的,我大嫂想吃酸的。” 付彩云才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来,为母则强,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要振作。昨天青璃把脉之后发现胎儿基本坐稳了,就建议她出门走走,不要总是不动地方,做些简单的运动最好。 心情好了,胃口跟着上来了,这些天每天只吃一点东西,今早上突然有了胃口,又想吃酸的。这次大伯娘不会在意酸儿辣女的说辞,无论男娃女娃,莫家的孩子,都是爹娘爷奶的宝贝疙瘩。 “那走吧,还要买点粽叶,咱们族里这些不够。” 青璃带着一个荷包,装了点散碎的零钱,几个人刚要出发,王小翠找上门来,她摆弄着衣袖,表达自己的想法。端午镇上热闹,王小翠想去跟着一起转转,买点得用的,送给未来的婆婆莫六婶。 “你就是山子哥的未来娘子?” 念苹认得莫子山,就对王小翠关注了几分。恩,皮肤有些黑,人也很腼腆,性子还行,看起来不像是个事多的,鉴定一番,念苹露出笑脸来,“我是念苹,也是莫家的亲戚。” “恩,念苹小姐,我是王小翠,我家里是养鸭子的。” 对面的少女圆脸,大眼睛,一笑还有迷人的酒窝,王小翠心里涌起一种自卑感,主动说起家里的营生,她怕被人看不起,提前说明。 “那你家应该有很多鸭子吃了。” 念苹很单纯,被教养的很好,丝毫没有一点大户人家小姐的势力,任性,她笑眯眯地邀请王小翠一起上车,几个人坐在青璃家的马车上,赶车人是二堂哥莫子华,众人一路赶往镇上。 也有一段时间没去集市,念苹很兴奋,一路上拉着堂姐莫青菊叽叽喳喳,她还在怀念正月十五凤阳花灯节那些好吃的,可惜花灯节过去,那些什么小摊子不知所踪,想要尝鲜也没地方。 明日就是端午,今天镇上集市人山人海,卖东西的有周围的农户,也有外地行脚商人,货郎,还有妇人卖一些自家做的针头线脑,小娃喜欢的布老虎。 布老虎缝制精细,里面装着荞麦皮,可以当做小枕头,青璃看着,觉得新鲜,就买了几个,给家里的小娃,剩下留着一个摆放在内室,图个雅趣。 “哎呀,这梅子真酸啊,大堂嫂可怎么吃,酸倒牙!” 莫青菊买了一小坛子的酸梅,念苹非要尝一颗,她想不明白,家里有那么多好吃的果脯和果干,怎么非要到镇上买,莫非是有什么不同,才吃了一口,酸得她呲牙咧嘴,洋相百出。 “哈哈,都告诉你酸,你还不信。” 青璃捂住嘴,笑的开怀,念苹不做作,也不会和大家闺秀那种笑不露齿,大嗓门,说话铿锵有力,村里人开始也被她甜美的表象骗过去,族中的小伙子们十分向往南边的女子,见到她之后,梦想破灭,经常暗自神伤。 念苹丝毫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在族中有什么影响,那些说话轻声细语的,离得远根本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吃得更少,和吃猫食差不多,她不喜欢。 王小翠脸上带着笑,眼中透露出羡慕的神色,什么时候,她也可以有几个好姐妹,可以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而不是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镇上的集市吵吵闹闹,人挤人,连青璃这种绝色美人出现都未能引发轰动,百姓们都在扭头看卖货的,盘算着端午准备什么。 粽叶买到之后,剩下的族里就不缺什么,前面有一个小摊子,卖着烤饼,里面放着葱花和油梭子,念苹舔了舔嘴唇,捂着肚子不肯走,非要买来吃。 “谢谢,不用给我的。” 王小翠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她想去掏钱,被念苹抢先。念苹无所谓,大大咧咧,一个油饼而已,直接把油纸包塞到王小翠手里,豪爽道,“客气啥,又不是精贵东西!” 烤饼的味道不错,里面夹层带着油水,吃到嘴里喷香,念苹吃了一个之后,眼珠一转,又想上前,被青璃拉了回来,因为青璃看到了一家眼熟的摊子。 摊主卖着炸豆腐,上面刷酱,撒着葱花香菜,若干年前,青璃来镇上,吃过几次,滋味不错,她上前买了几份,几人坐在桌子上,用着小竹签扎着吃。 “恩,还是当年的味道,一点没变。” 莫青菊想到当年,有些感慨,那会他们还都是青涩的模样,买点东西要仔细询问价格,算计手里的银钱够不够,现在大不相同了。 “恩,好吃啊,难怪不让我再吃一个油饼呢。” 有念苹在,气氛总是热热闹闹的,众人聊了几句,话题就转移到王小翠身上。 王小翠平时在莫子山家里住下,帮着莫六神操持家务,算是提前体验一把新媳妇的生活。她娘早早去了,一些事情上不懂,都靠莫六婶子教导,二人很快成了母女的模样,感情很好。 马上要端午了,王小翠想送点什么给未来的婆婆,又不知道送什么好,她犹豫再三,开口求助几人,“我也不太懂,要是和山子哥说,他肯定不让我买,说家里啥都不缺。” “不如你买布料做衣裳?” 念苹第一个给出主意,她对莫家的模式不太了解,不知道族人前几天刚发过布料。六婶简朴习惯了,做了新衣裳也是压箱底,这个建议被青璃否决。 莫六婶喜欢吃那种浏阳城运送的大红枣,过年的时候早就被抢空了,青璃空间里还有一些,上次全部让香草带走送到京都,现在库存也不多了。 “不如就送首饰吧。” 没有多少女子不喜欢首饰,平日里莫六婶子总戴着一个玉镯子,是青璃送的,现在有了未来的儿媳,就应该戴未来媳妇孝敬的,出门和村里人说,也能炫耀一下。 “恩,这个主意不错,不过就不要送玉的了。” 青璃送过几次玉镯,族中的妇人喜欢,做活时候舍不得戴,怕磕到哪里摔破,平日用荷包包裹起来,保存的很好。金镯银镯就不必有这种烦恼。 当年许家的银楼早就换了东家,这家在镇上已经开了几年了,口碑一直不错。几人进去之后,得到伙计的热情接待。 一楼还是最基本的款式,在青璃眼里,样式有点老旧,记得几年之前她在银楼看的时候,就有这种款式,都过了几年了,还在卖同款。 “几位小姐到楼上吧,楼上有稍微好点的。” 伙计心里忐忑,为首那个明丽的少女,定然是莫家小姐无疑,传闻莫家小姐风华无双,在北地乃至大周都是有名气的美人,他虽然第一次见,立刻在心中确定。 未来的少将军夫人,要什么样奢华的首饰没有,怎么跑镇上一个小铺子来了,他擦擦汗,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就要拆了东家的铺子。 上到二楼,有专门的单间,伙计送来的珠宝首饰还算不错,不过镇上富户不是太多,这些首饰价格偏低,最贵的不过百十两银子。 “这对银镯子不错,雕工细腻。” 一些珠宝都是最普通的货色,想要挑选好一些的,就靠精致取胜。青璃从里面挑选出一对银手镯,上面雕刻着展翅的蝴蝶,看起来很是出彩。 “恩,就这对看得过去。” 念苹家里曾经做珠宝生意,对首饰要求高,她更喜欢新奇一些的,可惜一个小铺子挑不出太好的样式。 莫青菊也觉得不错,几个人意见一致,王小翠把银镯拿在手里,仔细检查,见上面没有瑕疵,这才问了价钱。 “这对银镯子不算太重,戴着轻巧,配上湛蓝底白花的衣裙最漂亮。” 伙计卖力地解说,这种样式不挑人,不挑肤色,也不挑年龄,多大的人戴都可以,能上二楼,自然属于精品,要价十两银子。 这一对镯子是实心的,也能有个五六两银子,剩下的就是手工费,价格还是有点高,青璃觉得七八两就差不多了。 “小姐,东家这边给的最低价就是十两银子。” 伙计抓抓头,一脸为难,这镯子不是本地货色,是从老远的走货过来,算上路费,绝对不止这个价钱,他一个伙计,哪敢和未来的少将军夫人,新科状元的妹妹胡乱要价。 最后,王小翠还是买下这对银镯,伙计用荷包细细包好,几个人走之前,青璃让于嬷嬷包了几十个铜板给伙计作为茶水钱。 接下来,众人就没什么目的的乱晃悠,见到有样式好看的络子,荷包,香囊也会买下来把玩,一直快到正午,这才回去。 家里,小弟子喜已经回来了,回来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自家四姐,子喜有点失望,他在凤阳城里的老字号,给四姐买了好吃的桂花糕,喊了半天不见人,从三哥的房里出来一对双胞胎。 一打听,子喜很高兴,原来是未来姐夫的弟弟,听说二人习武,他立刻来了兴致,问长问短,子喜习武时间不到一年,还是练习基本功的阶段,不过师父说他根骨好,适合习武。 三人很快聊开,一起结伴到村里溜达,青璃的马车刚到村口,隔着老远就见到自家小弟,并排走的还有淳于兄弟。 “饿不饿?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了葱花饼。” 临近端午,家里人都集中去了族中开会的屋子,那边正在忙活着,崔奶奶都跟了去,家中无人,青璃怕双胞胎肚子饿,镇上这个油饼香,她特地带了回来。 “璃姐姐,正好我们兄弟饿肚子了!” 淳于越很高兴,接到油饼,和弟弟淳于恭分食,青璃几人也下了马车,众人走在村里的土路上。 两边是高高的麦田,正午时分,族人在麦田边上的阴凉处,铺上了油毡布打滚,一路过来遇见几个城北大军巡逻的士兵,青璃递过去食盒,回来买了太多油饼,等了两刻钟,她相信,今儿老板一定是赚钱最多的一天。 “明天就是端午,族里请来了戏班子和说书人,上午听戏,下午听书,晚膳摆席面,晚上还有篝火会,烤全羊。” 青璃说着明日安排,族里最近喜事不断,新粮种试验成功,大哥又中了状元,接二连三,族人欢聚一堂,决定好好庆祝。 “苹姐姐,念阳在我大伯家呢。” 到了自家门口,子喜对着念苹道,二人也是赶了夜路回来的,念阳晚上没睡觉,这回去那边补眠了。 正午的大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青璃进到内室,喝了一口凉茶,把在镇上集市买到的东西做了一个分类。 于嬷嬷,麦芽二人在谈论王小翠的性格,也太腼腆了,活得小心翼翼的,这种人在京都天风书院有不少,多半都是官家庶女,从小懂得看人脸色,不过这种人惯会装可怜,越是这样,有气度的嫡女越看不上他们。 “王小翠和她们不同。” 青璃也不喜欢这样的性格,不过王小翠情况不同,她是因为没有娘,王三胖子虽然疼爱她,却疏于管教,又因为莫子山这件事,所以她很怕自己做错什么,会刻意讨好,其实就是没有安全感。 窗外的阳光刺眼,青璃睡不着,陪着于嬷嬷和麦芽一起做针线。之前端午要送给爹爹的长衫,让淳于兄弟穿了,她又做了两件,还有娘亲的衣裙,小弟的练功服。 于嬷嬷帮着青璃做轻便的鞋子,在鞋子的顶端,缝制了一个珍珠,这样穿长裙走路露出鞋面好看,麦芽则是缝制她干爹还有虎子哥的鞋袜。 “四姐,快出来,有马车回来了,麦冬回来了!” 子喜从大伯家回来,整准备进院子,见村头来了两辆马车,前面的车窗开着,麦冬从里面探出头,对着他招手。小子喜赶忙跟着挥手,转过头站在院子里大喊。 听说麦冬回来了,青璃放下心中大石,这月十五不回来,她怕麦冬身上的毒素发作,多亏是赶上了好时候,明日端午。 于嬷嬷和麦芽一听,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跟着一起小跑出院子,一共回来三辆马车,青璃眼尖,傻傻地站在那里,因为中间那辆马车她认得,是京都的标识,护国将军府上的马车。 一路颠簸,走了一个月,越往北,文氏心里越激动,这是她的夫君,儿子战斗过的地方,带着城北大营的士兵守护在这里,保大周疆土。 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来走走,无奈朝中有规矩,将在外,家眷必须留在京都,就算是君主为了防备将士造反吧。自从昏厥了几次,又吐血,文氏身体一日差过一日,她很担心看不到儿子淳于谙和青璃成亲,为此她特别地入宫,专门和白太后提及此事。 同样是作母亲的,应该可以理解她的心情。白太后安慰她,第二天找到耶律楚阳,耶律楚阳马上下旨,准许文氏离京,并且下了一道赐婚的圣旨,圣旨的事情他做主,没有和淳于谙商量,那人早日能抱得美人归,还不知道如何感激他,多年好友,大家知根知底,耶律楚阳很了解对方心思。 麦冬要回北地,文氏商量着,跟着一起上路。马车缓缓地驶进莫家村,文氏摸摸胸脯,仍旧不能抑制内心的激动。 “是文姨母来了吗?” 青璃脑海中马上出现这个想法,她嘴上就念叨出来,很快,马车停下,文氏身边的丫鬟仙草笑意盈盈地下了马车,才一年不见,似乎莫家小姐个子又高了。 一路向北,仙草以为这里定然是个穷地方,一进到村口,莫加族里到处是青砖瓦房,路两旁花花草草,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没有一点村里应该有的贫穷,落后,甚至看不到鸡鸭,村里的地面干净整洁,空气中没有异味。 “仙草姐姐!” 青璃心跳加速,心中的猜测*不离十,她上前几步,拉着仙草的手,屏住呼吸,眼睛盯着马车。 文氏笑咪咪地,被石榴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她穿着一身青色的棉布衣裙,打扮很朴素,头上仅有一根玉钗,没有摆排场。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的。” 文氏拉过青璃,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一晃就要一年不见了,除去担心夫君孩儿,念的最多的就是这丫头,每次写信都是十几页的信纸,介绍北地的生活,她就和看不够一样,要看上十几遍。 家里来人,于嬷嬷快速地往族里跑,通知老爷夫人,文夫人竟然跑北地来了,真是一个大消息啊,在端午节之前,又给家里增加了一个不小的惊喜。 “青璃小姐。” 旺财在京都每日无聊的要死,非要跟着来北地看看,他和红鲤的亲事还捏在青璃的手里,得了机会想跟着去表现一下。正好宫里来了一个传旨的公公,还有皇上,皇后,太后娘娘赏赐的珠宝,这次青璃不知道,她在京都再一次露脸。 “旺财?” 麦芽翻了一个白眼,这厮怎么跟过来了,他可记得,这人一直对自家小姐不太恭敬,现在怎么看都有点刻意。 “麦芽姐姐。” 旺财呲牙,走到前面作揖,找存在感,他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咱们一路上从京都到北地,一共走了一个来月呢。” 实际上,可以缩短几天,但是宫里这位传旨的太监晕马车,时常呕吐,二人一辆马车,他还要负责伺候太监,旺财心情怎么也不能好,多亏到了地方,日子有了盼头。 旺财下来半天,突然想起少了一个人,这才一拍脑袋,张公公还在马车上,他赶紧跑到最后一辆马车上搀扶下人,众人前前后后进到了院子里。 青璃家里来人,族人听见了风声,马上去族里议事的地方找莫如湖,彼时莫如湖和刘氏已经得到于嬷嬷的消息,二人愣了半晌,这才匆匆忙忙地往家赶。 文氏进了偏厅,四处打量,家里有京都的风格,进门处一扇屏风,有八仙桌,侧面还摆放着古董花瓶,有沙发小几。 回到家里,麦冬自觉地帮着忙碌,端茶递水,这次回来也带了不少东西,还有京都几位小姐给自家小姐写的信,画像等,满满的一大匣子。 “文姨母,您怎么来了,我真的没想到啊。” 青璃激动含泪,端着茶果请文氏吃用,文氏只说来北地看看,对下旨赐婚只字未提,就是到时候给二人一个惊喜,在这之前,她也想和亲家商议,毕竟青璃年纪小了点,怕她爹娘有啥看法。 “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到这边土地来过,总是遗憾的。” 文氏点点头,拉着青璃的手,二人亲密地坐在一起,提起最近一些琐事,还有京都城北大营的,文氏连连点头,听得很是认真。 “文姐姐,这一路辛苦了!” 刘氏用帕子擦擦汗,迈着大步进门,人一来,家里的地方不够住,必须收拾出一间房来,青璃已经打算好,让文氏主在自己的房间,她去大哥的屋子,旺财和另一个人就住在隔壁刘小花家。 “不辛苦,都是在马车上,不过也算长了见识。” 文氏和娘刘氏脾气差不多,不愠不火,二人也能说在一起,谈谈风土人情,想说的太多,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青璃告退,回到屋子里收拾,屋子里面有炕也有床,仙草和石榴可以住在炕上,让文氏睡床,屋子里的摆设全部换掉,被褥,纱帐,屏风全部换成牡丹样式的。 “小姐,您说文夫人咋来了,真是吓老奴一跳。” 高高在上的护国将军夫人,跑到北地来,一路上坐马车就要一个多月,而且家眷又是不能离京的,她很不解,但是左右和自家小姐脱不开关系。 文氏能来,最惊讶的莫过于青璃,因为她真的没得到一点消息,就这么出现在莫家村,出现在她面前,刚才她掐了自己一下,感觉到疼,才知道不是做梦。 于嬷嬷出门,看到院子溜达的旺财,打听道,“旺财,夫人来这边,是不是有啥事和我们小姐有关系?” 来到院子里之后,旺财发现自己没啥存在感,他有点不开心,四处转转,见到于嬷嬷主动凑上来打听消息,他特地卖关子,面上做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眯了眯眼道,“大概是,我一个做下人的,真的不知道。” “知道你就说,红鲤……” 姜还是老的辣,于嬷嬷以前和旺财同在护国将军府做下人,对这小厮比较了解,她冷冷一笑,话中带着警告。 旺财面色一僵硬,恨恨地跺脚,做下人就是这点不好,亲事拿捏在主子手上,就这么直接说了,他又不甘心,万一走漏消息,夫人怪罪下来,他得不了好,忍了再三,旺财还是摇摇头。 于嬷嬷观察他的面部表情,看来旺财一定知道原因,因为有顾忌所以开不了口,她又是个喜欢打听的人,好奇地挠心抓肺,诱惑道,“你放心,我保证不和第二人说,而且将来你的亲事,包在我身上,我和小姐替你美言几句。” 二人走到门口大树下,旺财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低着头寻思了一会儿,最后决定相信于嬷嬷,和他同坐马车的是个公公,明眼人能看出来,没有胡子,说话也阴阳怪气地。 “这我看出来了,他是跟着来干啥的?” 于嬷嬷贼眉鼠眼地瞅了瞅,看到附近没有人,小声地问道。 “那是宫里的公公,过来传旨,皇上赐婚,剩下的你懂的。” 旺财眨眨眼,给于嬷嬷使了一个颜色,并且做出一个捂嘴的手势。于嬷嬷张大嘴,一时间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赐婚?不是说要等天下大定才成亲,怎么这么快? “夫人的意思先保密,要和青璃小姐爹娘商议之后决定。” 文氏身子不好,心思重,现在就有这么一个心愿,想亲自看着二人成亲,并且已经送信到了沐阳,最近几天,淳于老将军也会骑快马回来,这是文氏的执念,在仪式上,必须父母双全。 至于要在城北大营面前见证,这点不会改变,文氏尊重二人的意思。 “这事我会暂时保密,不和小姐说。” 于嬷嬷权衡再三,决定装作不知道,她镇定自若地拉着旺财,去青璃大伯娘家,双胞胎兄弟还在那边,见到文氏还不知道怎么高兴的好,端午节,也是一个团圆的日子。 怕文氏不习惯凤阳饮食,刘氏准备了几样京都的菜色,石榴和仙草都有手艺,再说这次来也准备入乡随俗,没有那么娇贵。 简单地闲聊几句,文氏的体力不支,青璃进门请文氏休息,让出自己的屋子,茶水,点心,干果等等全部准备好,闲聊不急于一时,反正来了不会马上回去。 淳于兄弟得知消息,一路施展轻功,进了院子被青璃拽到偏厅,一路车马劳顿,那边刚刚歇下,若是吵闹,这一激动又睡不着了。 “璃姐姐,真是惊喜,我们兄弟下山还因为不能回家看娘苦恼呢。” 淳于越很高兴,一直搓手,走来走去,眼里被激动和欣喜取代。 下午,大伯一家也陆续地过来,家里怕吵到人休息,崔奶奶在门口看着,有族人上门打听,就解释几句,得知来了大人物,还是少将军的娘亲,族人很高兴,大人物见了不少,已经没有从前没踩在泥里的感觉,族人们行事大方,没有一点小家子气。 文氏刚来,第一顿饭还是在家里吃,刘氏想了下,还是不过青璃大伯那边,那边人也多,怕万一文氏上桌,再让孙家的人感到拘谨。 “小妹,你家地方够住不,人咋安排?” 莫青菊从池塘里捞出来两条大鱼,带着念苹一起送过来,三人在门口的树荫下叙话。要是家里地方不够住的话,她家也得提前收拾出来,以免怠慢贵客。 “恩,麦芽和麦冬去小花姐家收拾了。” 目前算计,地方够住,青璃晚上进空间,在大哥的房间里凑合就可以,文氏和丫鬟住在她房间,正好安排的开。虽然紧张一点,不过在府里,也是丫鬟宿在外间,随时服侍的。 念苹是最新奇的一个,她还没有见过京都的大官夫人,特地要求跟过来看看,临出门之前,爹娘还嘱咐她懂礼仪,唠唠叨叨一刻钟,好不容易耳根清净了,人在屋子内休息,还没有见到。 “一路上奔波,睡不好,这个时候到村里,恐怕赶了夜路。” 麦冬从京都带了不少新鲜样式的首饰,青璃抱着一个匣子,三人坐在树下挑拣,她让堂姐和念苹挑选自己喜欢的,“麦冬说,都是京都流行的款式,多宝阁的匠人打造的。” 沈冰雨觉得北地样式差了点,就委托麦冬带回来一些。 “看着就很贵,都很精致。” 念苹每样都放在手里把玩一番,她是很喜欢,不过青璃还没挑选,也轮不到她这边来。 “没事,你们挑吧。” 青璃很大方,三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最后二人一人挑选了两样,心满意足地离开。 于嬷嬷和麦芽在隔壁收拾妥当,又回到院子里,于嬷嬷想到旺财传过来的消息,试探地问,“小姐,您说文夫人的来意……” “应该是为了看看少将军吧。” 青璃完全没有多想,她站在一个做娘的角度上考虑问题,儿子离家良久,又在战场上卖命,不亲自看来一眼,始终放不下心,忧思成疾。新皇耶律楚阳不是那等小气又有疑心病的皇上,肯定会支持文氏的决定。 半辈子都在和北地争抢夫君,争抢儿子,也该来看看这边的真面目,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此,青璃心里有种莫名的伤感。 “可是带着太监来。” 于嬷嬷试图引导,让自家小姐从中发现问题,这样以后她也不会得个知情不报的罪名,那旺财嘴没把门的,万一有一天自己招了呢。 “肯定是新皇有密旨。” 青璃早就发现宫里的太监,还是耶律楚阳从前做皇子时候身边常年跟着的人,过来传旨也不稀奇,她不知道于嬷嬷在那挤眉弄眼,眼睛和抽了一样是什么意思,也从未想到,在不久之后,她便奉旨成亲,正式成为少将军淳于谙的妻,也是北地将士们口中名副其实的少夫人。 ------题外话------ 嘿嘿,看完这章你们就懂了,O(∩_∩)O哈哈~有票票的亲们赶紧砸过来吧,   ☆、第019章 将嫁 正午时分,莫家村里一片宁静,忙碌了一上午的族人正在歇晌。 旺财一个人走在村中的土路上,四处打量着。一路上从繁华的京都赶往北地,越往北越荒凉,中间走了几次小路,见识的都是破破烂烂的茅草房子,温度也低,在京都穿春衫,往北边还要再加厚。 诚然,哪里都有穷人,可是北地也太荒凉了吧?旺财不只一次的撇嘴,想找人交流,无奈和他一个马车的张公公晕车,动不动呕吐,车厢里的味道不好闻。 人家张公公是宫里出来的,也是新皇耶律楚阳身边的红人,和他这种下人自是不一样,旺财要敬着,伺候着,不过二人没有共同语言,张公公总是说宫里太监宫女对食之事,这点让他很不爽,太监不是没有男子的功能,还总想找伴,那不是坑了人家闺女? 皇宫里有规定,宫女之要在宫中服侍十年便可以出宫,一般最晚也就二十五岁,还是能找到好人家的,万一想不开,跟了太监,那真是一辈子没有幸福和性福。 虽然心中如此想,这样得罪人的话,旺财没胆子说。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个识时务,机灵的小厮,喜欢看人下菜碟,也只好忍受着,听了一路,也就是一个来月太监与宫女不得不说的故事。 一路波折,好不容易到了莫家村还是没有人陪着说话,旺财一边走,脚下踢着小石头子儿,双手背着,眼睛四处张望。 莫家村里的条件,应该是北地最好了的,家家青砖大瓦房,小路边花花草草,农历五月初,正是茉莉开花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着幽香,旺财突然想到了红鲤,那丫头最喜欢采摘茉莉花,然后放在窗台上晒干,每次泡茶的时候放上几朵干花,喝过那茶汤之后,唇齿间留着香气,若是在这个时候亲上小嘴儿…… 旺财脸色瞬间爆红,他用手轻轻地拍着脸颊,觉得自己想多了。 一路上,遇见几个提着篮子去地头送水的年轻媳妇,见到旺财这身打扮很稀奇,打过招呼之后,多看了几眼。 旺财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昂首挺胸,继续在村里转悠。这些北地的姑娘们,一定没有见识过他这么英俊的小伙子,他观察了一下,村中的汉子人高马大,皮肤黝黑,长得蠢笨,哪能如他这般风流倜傥? 走了一圈,见识了莫家村的景色,旺财准备回去补眠,为了赶上端午到村里,一行人不眠不休赶了两天路。刚才他发现总是有人带着含情脉脉的眼光看他,听说北地民风彪悍,女子强了男子这样的事儿时有发生,他在成亲前务必守身如玉,只能让这些少女放心碎一地了。 哀叹之后,旺财顺原路退后,暗处出来几个莫家村里的媳妇,几个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说刚才那个干瘦的小白脸儿是京都人士?长这样,恐怕一担柴火都挑不起。” “可不是咋的,小眼珠乱转,一看就是一肚子坏水。” “啧啧啧,中看不中用,一看就不是个旺妻的面相。” 几个新媳妇交流点评一番,这才散去。 这边,青璃送走了堂姐莫青菊之后,来到偏厅,陪着淳于兄弟一起聊天,文氏到来,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大惊喜,现在二人如坐针毡,一会儿站起身出门一趟,在院中张望青璃的屋子。 一直等到晚膳之前,申时前后,仙草和石榴打开了屋门,按照青璃给出的地点,去灶间打了热水,伺候文氏起身。刚才简单聊了几句,还没来得及告知双胞胎就在这里,现在两个丫鬟见到兄弟二人,傻傻地愣在原地。 “二少爷,三少爷?” 仙草揉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正是自家夫人日夜想念的,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就出现在眼前了呢?难道是做梦? “石榴姐姐,你怎么不认识咱们兄弟了?” 淳于恭上前一步,面带笑容,对着仙草点头,转过来看着呆愣的石榴,“不会是不认得了吧,我可记得你做的石榴饼最好吃。” “真的是少爷。” 石榴用力眨眨眼,差点扔了手中的水盆,等反应过来之后,快速地冲进屋子里大叫。仙草还镇定一些,在院中嘲笑石榴没有规矩。 等了片刻,文氏这才出门,母子相见,三人都激动地流下眼泪。 一年不见,青璃突然发现,文氏似乎老了一些,眼角有了细纹,黑发中隐约有白丝的痕迹,刚才文氏没有马上出来,应该是在上妆,想要自己的气色好一些吧。 “娘,娘,真的没想到您能来北地!” 淳于越站在原地,没有拉着文氏撒娇,毕竟在双胞胎中做哥哥,比淳于恭稳重点,而淳于恭,直接凑了上去,拉着娘文氏的手嘘寒问暖。 自小离家,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不了解娘的苦心。那时候还小,爹爹骗他们说要带二人去看庙会,结果就送到山上,从此一去不回。当时有一起练功的师兄们说,他们是被爹娘抛弃的娃。 后来慢慢长大,才懂得道理,但是一直都对爹娘的做法耿耿于怀,下山回府也对文氏不亲近,直到有一次,得知当年爹骗他们上山习武,娘差点哭瞎了眼睛,才慢慢理解她的不容易。 爹爹外出打仗,大哥镇守边疆,他们在山上苦练武艺,偌大的护国将军府,只有娘亲一个人操持。 好在大哥淳于谙定亲了,未来的嫂嫂也是能干的,可以帮娘一把,也能陪着娘,大哥也有了自己的家,那么守卫边疆就让他们兄弟来吧,他们会快速成长起来,不拖后腿。 “是啊。一直没有来过,进宫求了太后娘娘说项,皇上就同意了。” 文氏避重就轻,众人一起进入到偏厅闲聊,这会莫如湖和刘氏也早早地回来,文氏说着一路上的见闻。 在京都,文氏接触的都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等到出京都之后才发现,原来天空可以这么广阔,一路上遇见很多好心人,得到善心人的帮助。 记得一个下雨的夜晚,马车轮子陷入在一个泥坑里,由于车上货物繁多,又怕雨淋湿,所以必须这么抬着出去,麦冬,车夫等人一起使力,总是差了一点点,眼看着要到了关闭城门的时候,若是出不去,只能在原地休息一夜,又要耽搁一天。 那天众人运气不错,正好遇见几个路过的行脚商人,众人冒雨,帮着把马车抬出来,文氏想要请几个人喝杯热茶,每个人给一个荷包,等到察觉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 这样的事情很多,有阳光的地方,也有阴霾的角落,路上也曾经遇见过山匪,被麦冬一人解决,后来遇见威远镖局的队伍,便跟着队伍一起。 晚膳摆在了偏厅,文氏入乡随俗,让仙草和石榴不用伺候,众人围坐在一桌,开始的时候,刘氏还有点担忧,二人接触的不多,在京都讲究规矩,乡下地方,可没有谁食不言,那样会被认为没气氛。 “这个时候,还是北地气候好,这会京都已经很热了。” 文氏首先打破了沉闷,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谨守礼仪,后来想在席间闲聊,才发现桌上之有她自己一个人,那个时候她就想,或许嫁给一个普通人,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夫妻二人互相扶持,粗茶淡饭也吃着也舒心。 “最近气候不错,前几天总是下雨,天还挺凉的。” 一般闲聊都是从天气入手,这么东扯西扯的,话题就广阔了,淳于兄弟二人插言,讲述山上的生活,一些趣事,还有一路上的见闻。 “你们两个,也该学学人情世故。” 文氏点点头,赞赏地看了青璃一眼,家中未来有这样的儿媳撑场面,她也就放心了,当初看上青璃,就是眼缘,觉得这丫头不错,出身低点没关系,自家也不靠着女子的门户发达,只要不卑不亢,没有小家子气就好,事实证明,还是她眼光独到,后来在京都夫人们的聚会,她时常在白家族长夫人米氏那里炫耀,先一步抢了这样的儿媳。 “娘,我和老三端午之后就要去平阳参军。” 淳于越和文氏报告未来的安排。虽然心里早就有准备,听说儿子又要上战场拼杀,她多少有点酸涩,顿了一下,仍旧坚定地点头。 青璃怕文氏担忧,说了很多两兄弟的好话,他们聪明好学,有远见,脑子灵活,有武艺傍身,将来在军营中一定可以靠自己的本事挣出一份功劳。 席面上的菜品,有一半是按照京都传统做的,都不辣,一半是北地特色,文氏开始吃麻辣,有些吃不惯,要不停地喝茶水,吃着吃着,出了一身汗,又觉得畅快淋漓,跟着众人不停地下筷子,不知不觉胃口大开,多吃了一碗饭。 “文姐姐,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去年端午就在一起过的,谁想到今年,又赶到了一起。” 去年端午那天,淳于谙到四叔府邸,莫如湖考校了一番,对他很是赞赏,今年不同,他在关外打仗,而自家也回到北地,能凑合一起真的不容易。 “是啊,我们在路上因为天气耽搁了几天,紧赶慢赶,就是为来过端午,也想看看北地习俗。” 文氏很高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一个人在府上太久,每次到过年才是最尴尬的时候,府上人多,都是下人,主子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今年过年,青璃提前给四婶去信提了此事,四婶派出桂圆莲子直接去护国将军府上接文氏一起过年,单纯送帖子,文氏定会推脱。 “都差不多,族里明日聚会,这不是大小子高中状元,族人也想跟着热闹热闹,算是庆祝。” 莫如湖摸着胡子,这话听起来很谦虚,实际上是*裸的炫耀,青璃抽抽嘴角,爹爹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大哥莫子归现在是大周的一个传说,少年举人,连中三元,太多光环压在上面。 “子归还没有定亲吗?听太后娘娘的意思,是看中了他。” 文氏经常进宫陪着太后说话,二人在未嫁之时,也算是闺中密友,白太后在宫中地位尴尬,不能和交往过密,就怕引起当时弘德帝的怀疑,只有每年过年宫中饮宴,二人才能见一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四婶来信说,想要给白家大小姐说亲?” 爹娘得到了点小道消息,现在听文氏主动提起,立刻上了心,忙不迭地打听。那白家小姐养在深闺中,听说身子不好,白家可是医学世家,连白家都治不好的病症,是不是这位小姐真的很严重,或许活不长? “大概是这个意思。” 文氏见刘氏一脸担忧,安慰了几句,被皇家盯上的人,怎么也跑不了,毕竟君臣有别,若是皇上想要做主赐婚,也是莫家的体面。 传说白可心身子不好,文氏见过她几次,长相没的说的,京城四美必定不会差,有才有貌,家世尚可,看样子身子单薄了点,没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饭毕,青璃陪着仙草石榴一起拾掇,正好家里有牡丹味道的熏香,点上一滴精油,放在熏香的小炉子,被褥整齐地放好,她又去灶间看水烧开没有。 文氏见青璃离开,正了正面色,明天就是端午节,可能没有机会商谈,她迟疑了一下,对着莫如湖刘氏道,“其实这次来,还有一件要事,皇上下旨赐婚,小璃和谙儿……” 文氏还没等说完,就被刘氏急匆匆地打断,她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什么赐婚?当初不是说好十六岁之后再嫁,他们这边还想多留着闺女几年,怎么说赐婚,现在?青璃才多大,就算发育的再好,也是十三岁的青葱少女,皇上有没有考虑过他们做爹娘的心情? 莫如湖十分不情愿,但是相比刘氏,他要冷静一些,“璃丫头才十三,而且现在平阳关外打仗……” 文氏一见二人的面色,就明白怎么回事。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拿到圣旨,甚至给老爷去信,那边人马上就能赶到,就是为了成亲做准备,她也是做娘的,也明白自己自私,可是她真怕在二人成亲前闭上眼睛。 “文姐姐,这是咋回事啊,好好的,皇上怎么会赐婚呢?再说咱们两家不是定亲了吗?” 怕青璃听见,众人压低了声音,支开淳于兄弟,偏厅内只有三人,小声地商议。刘氏缓过来一些,抚摸着胸口,她不同意,若是自家闺女及笄了还好说,可现在才十三岁,皇上这样是不是过分了? “这事是我的主意。” 晚膳之后,天色暗淡下来,屋子里光照不太好。刘氏点燃了油灯,听文氏的话后,手一哆嗦,差点弄洒了灯油,不敢置信地抬头,问道,“为什么?” “我身子不好,前段时间一直在吐血。” 文氏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命啊!自从护国将军府差点被抄家之后,她就日夜坐立不安,老爷和大儿子淳于谙手里握着兵权,可以说是功高盖主,若是耶律楚仁那等人做了皇帝,护国将军府定会被打上反贼的标签。 因为担忧,对时局看得清楚,文氏整日里睡不好,吃不下去东西,时常昏厥,这次吐血严重,太医也说诊断不出什么原因,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好,现在是勉强支撑着一口气。 石榴留下拖住青璃,仙草撩开纱帘走到偏厅,先给莫如湖和刘氏行礼,再一次地诉说了原由。 听过之后,莫如湖和刘氏心底那点怨气烟消云散,同情起文氏来。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一路上万水千山,能来北地,是重视青璃,他们也是做爹娘的人,明白那种心情,好像看到二人成亲,可以安心闭上眼睛了。 “莫老爷,莫夫人,我们夫人实属无奈。” 仙草红着眼睛,这件事情,莫家小姐应该知情,这次麦冬带过去一些补气补血的药丸,自家夫人吃后,稍微好了一些。在京都,府里有太多的人情往来,现在夫人倒下,护国将军府无人打理,若是莫小姐可以嫁过去操持就好了。 “文姐姐,你还年轻啊。” 刘氏眼眶红红的,本来也是个心软的人,听到这个理由,心里就有了动摇,想到这些年文氏的辛酸,她极其矛盾,心里有点后怕,怕自家闺女走上文氏的老路。 普天下做爹娘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子女好,刘氏也不例外。现在二人定亲,大周关外战事残酷,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淳于少将军有了三长两短,在家里人的庇护下,青璃还能嫁到好人家去,如果真的成亲,就成了定局,她真怕有意外发生。 “我知道,你们夫妻一定是为难,若不是挺不下去了,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无理要求。” 文氏叹了一口气,这个消息或许太过震惊,总要给夫妻二人缓冲的时间,怎么也不能草率,需要商议。她心里期望值很高,只因莫家是个讲理的人家。 青璃正在拾掇屋子,每个角落都打扫得仔细,就怕未来婆婆住的不舒服,完全不知道她将要被爹娘卖了的事实。 天渐渐地黑了,天边挂着一轮新月。空气中流动着一种淡淡的香味,青璃一如既往,拉着淳于兄弟去后山历练,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以后的路怎么走,怎么做,就看二人的领悟能力。 文氏的到来,给家里注入新活力,还有旺财,早早地去了隔壁刘小花家,对着屋子怨念,护国将军府上的柴房都比这地方好,多亏收拾得干净,要不是想见自家少爷一眼,他才不跟着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受罪。 夜深了,莫如湖和刘氏躺在床上,夫妻二人四目相对,齐齐苦笑,怎么办?若是答应,自家闺女的贵重呢?若是不搭理,文氏有个好歹,这是做娘的最后一点希望,如何能拒绝? “孩子娘,你看咋办?咱们璃丫头才十三啊。” 年龄总是一道越不过去的坎儿,以前的时候,小青璃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知道帮着家里赚银子,后来被人掳到京都几年,夫妻俩一直很愧疚,有担忧,再见面已经过去了四年多,他们没和普通爹娘一样,见证自家闺女的成长,怕她和他们不亲了,现在刚刚回到家里,又要出嫁? “唉,少将军到是个好的,不过我是担心,万一有……” 有意外这样的事,刘氏不好说出口,听起来好像在诅咒人似的。 二人睡不好一直不停地烙饼,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一直到天明时分,二人这才最后商定,嫁人可以,但是希望自家闺女能暂时跟着少将军在北地,这样的话,他们做爹娘也能多见见闺女。 五月初五是个好日子,黄道吉日,阳光明媚,文氏早早起身洗漱,莫如湖和刘氏二人一晚上没睡,面色倦怠,早膳的时候,众人碰面,刘氏眼神带着犹豫之色,最后慢慢地点头。 文氏明白,这就算是答应了。她立刻松了一口气,昨夜以为自己会失眠,谁知道闻到熏香的味道之后,立刻睡着了,这一觉睡得相当好。 青璃见到爹娘面色不好,以为因为操持族中端午的安排,特地让二人喝点燕窝粥补身子,文氏这边,炖了冰糖银耳羹。 请来的戏班子早早地来到村里,在族学前面一片空地搭台子,等青璃过去的时候,台子已经搭好了,底下是一排小几陪着坐垫,到时候族人并排坐着,小几上就放着茶水,点心,干果,这些由族里提供。 念苹主动帮忙,正在往木头盒子里面放着瓜子花生等物,然后一桌桌摆上去,旁边堂姐莫青菊正在清点族中的账册,外来户王小翠也跟着洗刷茶杯,埋头认真苦干。 “小妹,你来了啊。” 莫青菊招招手,把青璃拉到一个小角落,小声地问道,“文夫人这次来,是为了少将军吗?” “恩,想必是想来我家走走吧。” 青璃没多心,定亲了,两家来往很正常,再说文氏是第一次出府,她认为多走走散心比较好,整日憋在府里,容易胡思乱想。 在戏班子的高台之后,拉上了帷幕,后面班主正带着戏子排练。北地没什么新鲜的戏,基本上都是南边过时的,一出《女状元》就能听个十次八次,问题是那些戏迷们根本不会腻味。 族中那边,几个夫人正忙着活馅料做粽子,还有京都流行的五毒饼,于嬷嬷算是老手,正在教族里的妇人们,大家都是干惯了活计的,很快上手。 敲锣打鼓,戏班子很快开场,青璃坐在一旁,方便一会儿退出去,她对看戏没有特别热衷,在一排排小几之后,族中的妇人们端着木盆等物,一边听戏一边包粽子,不耽误活计,一心二用。 好戏开台,开始出现一个被追杀的男子,被一个女子所救,女子是官家小姐,而男子是敌国将军。青璃仔细侧耳听着,她怎么这个场景有些眼熟呢? 后来,男子为了脱逃追捕,男扮女装做起了小姐的贴身丫鬟,并且与小姐产生的情愫,但是二人身份悬殊,这个时候,小姐的爹开始逼亲了。 开始,莫青菊喝着茶水,吃着瓜子,看得津津有味,片刻之后,也发现了不对劲,她和村里的一个媳妇换了位置,坐到青璃旁边,小声地道,“小妹,我咋觉得这是春儿姐和北堂将军的故事呢?” “就是。” 青璃非常肯定,因为后面涉及到在京都太后祈福宴会上杀人的一幕,若不是十分了解,定是不能得知这个片段,难道说戏班子是耶律楚仁的人?看这些人眼神认真,定是有功底,不会是如玉那种山寨客串的。 剧情新颖,很吸引人,底下一片叫好之声,并且这个情节很浪漫,二人一路坚定,谁也没有变心。青璃疑惑,慢慢地等待结局,中间又发生过很多事,有的青璃知道,有的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小姐和敌国将军放弃一切私奔,一路避人耳目,到达京都之后,花了大价钱,前往外海。 “这说明什么?” 青璃转过头,问堂姐莫青菊,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戏班子就是春儿姐给人的信号吧。问过班主之后,班主说,这是去年就接到的戏本子,但是当时给的人没有要银钱,只有一个要求,来年端午前后才能开嗓,并且一定要唱红,还反倒给了他们一百两。 戏本子非常精彩,班主过意不去,遵守约定,他们有信心一定会红遍北地,所以第一次开嗓,定在莫家村,因为莫家村里有贵人。 一出戏唱罢,族里人十分激动,男子们佩服外海将军的气节,女子们则是羡慕官家千金,一辈子图什么,若是有这样的男子真心真意,就是没白来世上走一遭。 赵晚春一直是个冰雪聪明的人,青璃曾经以为她真的那么狠心,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现在才明白,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爹娘,她的目的地,这是她的选择。 接着几出戏表现平淡,但是丝毫无损族人的热情,大家欢呼雀跃,一直到正午,众人仍旧意犹未尽。 晚膳要摆席面,族中的妇人们都没闲着,谁也没能歇舞,忙得团团转,青璃帮着打下手,被媳妇们退出来,文夫人第一次来村里,还指望她好好陪着。 其实村里没什么好看的,这个时候最显眼的就是稻田麦地,还有家家户户后院的甜瓜苗,其余的,和别的村落没有区别,家家户户门前种的花草,在京都的庄子很常见。 “少将军还不错,就是前段不按时用膳,我们吵了一架。” 青璃对未来婆婆实话实说,她是考虑,万一淳于谙以后不按时吃,就是在北地养成,怪不到她的头上,所以告状无压力。 “以后我说说他。” 文氏笑眯眯地拉着青璃的手,走在乡间的路上,脚下的泥土都是软软的,村里一群小娃们不认识,见到人嘴甜,叫一声伯母,还提出淳于谙打鸟那件事。 小娃们善于模仿,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站在文氏的面前,蹲着马步,一手叉腰,摇着脑袋,这造型怎么看都是摇头的动作,当时淳于魔头没什么动作,不过是随手扔了一把石头子儿。 二人相携,青璃拉着文氏说北地的趣事,她善于表达,有时候还做动作,把文氏逗得开怀,哈哈大笑。 下晌来的说书人,一共说了两个段子,第一个是大哥莫子归的,在对南边书院的对决上,在己方劣势的情况下力挽狂澜,又说了一些在京都求学的趣事。 第二个段子也和自家有关,说的是前段时间,淳于谙诈死重挫大秦,大秦灰溜溜的跑到泗水城内闭门不出。 族人听着欢乐,不停地鼓掌叫好,把端午的气氛推向了顶点。 晚膳族中设宴,莫如湖在前面讲了几句话,又正式介绍文氏和淳于兄弟,同时公布一个消息,青璃要成亲了! “啥?” 青璃放下筷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说说的,就扯到她身上来了? “小女青璃不日将和少将军成亲,皇上下旨赐婚。” 莫如湖抱拳,正对族人说这件事。十三岁成亲也不算多稀奇的事儿,而且又是皇上下旨,那是整个莫家族的荣耀,对方是少年将军,位高权重,族人非常欣喜,不住地有人敬酒道贺。 “于嬷嬷,这是咋回事?” 青璃快速地回想,昨日于嬷嬷表现异常,八成是打听到了消息,这婆子竟然瞒着她,爹爹也是,竟然在这样的场合直接公布了。 皇上赐婚,耶律楚阳出的馊主意?她才多大啊,心理年龄不算,在古代,十三岁的少女也是未成年好吧! “可是小姐您这样,像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于嬷嬷正在做垂死挣扎,坚决不能承认她提前知道。小姐也真是的,从头到尾的表现也不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身子发育的好,早早就来了月事,就算是现在就洞房也是没问题。 “于嬷嬷,这是重点吗?”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重点是为什么她才是最后知道的那个人。 “小姐,或许少将军还不知道呢。” 麦芽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又对于嬷嬷翻了一个白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族人脸上带着喜悦的微笑,青璃心里很不舒服,就这么盼着她快点嫁人,吃上淳于家的口粮吗? “小妹,早早嫁人也好,若是等天下大定,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莫青菊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因为家里人也不知道,她估计是文氏到来之后商议决定的,她马上反应过来,心里也为小妹高兴,女子早晚也要嫁人,淳于少将军的年纪已经不小,天下大定,谁知道还要多少年?北地的士兵们恐怕也在盼望这个消息。 “终于能亲口喊上一句少夫人了。” 参加席面的城北答应的士兵,激动得搓手,比自己要成亲还喜悦。以前为了青璃的名节,人前她就是莫家小姐,只有在单独碰面的时候,众人才会称呼一句少夫人,现在这个称呼马上就可以光明正大了! “是啊,一定要让我们城北大营的士兵们一起见证!” 其中一个士兵晒得很黑,憨厚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不久之后,他们这些后备军也要上战场,不知道有多少人活着回来,当时几个兄弟在一起曾经开过一个悲伤的玩笑,那就是少将军和莫家小姐一旦成亲了,他们在地下看不到,请活着的兄弟们过来洒杯水酒,若是他们埋骨在战场上,就在空旷的地方喊上一声。 青璃不知道士兵们内心的想法,若是知道一定会哭出来,此刻她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失落,迷茫,欢喜,几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她在心底告诉自己,以后成了他的妻,就能心安理得地揣着兵符了。 一顿饭,吃的五味陈杂,文氏知道青璃这会恐怕不好受,她又不知道怎么安慰。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她的爹娘吧。 晚膳之后,刘氏把青璃叫回家,爹爹莫如湖抛下族中的事物,加上小弟子喜,一家四口坐在一处,莫如湖首先打开了话匣子,“璃丫头,抱歉这件事,爹娘没和你商议。” “爹娘,为啥四姐这么快就嫁人?我还没长大呢!” 子喜第一个反对,他要长大才能保护四姐,现在他还小,秀才都没有考,四姐嫁人要去京都,以后不是几年都见不到一面,绝对不要! “这是新皇下的圣旨,咱家一个平头百姓,能抗旨吗?” 莫如湖沉下脸,和子喜讲道理,转过头面对青璃,又换成了慈父的模样,“我和你娘开始听了文夫人说,立刻反对。” 可是反对无效,他们人言微轻,这是一方面,二方面圣旨已经下了,文氏有不得已的苦衷,北地和京都相距甚远,也没办法及时地沟通商议。 青璃和淳于谙已经定亲了,嫁人也是早晚的问题,如今就是把日程提前一些,而且和文氏商量,青璃暂时留在北地,那边也答应下来。 “娘也舍不得,事情赶到这儿,不答应能有什么办法。” 刘氏总觉得对不起闺女,低着头,没什么精神。青璃见爹娘为难,立刻转换了脸色,她若是闹了脾气,只能让爹娘更伤心而已,嫁人或许也是好事,就是她没有心理准备。 “家里有好布料,在京都的时候你四婶给的,就等着你成亲做喜服穿,娘亲都留着,这些年也有给你攒嫁妆。” 原本想多攒几年,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好在家里有银子,缺什么都可以买。 文氏会在平阳准备新宅院,二人成亲的日子,商议定在五月二十五,也就是二十天之后,时间上匆忙一些,不过该有的都得有,自家快点准备,也能赶得上。 “这次去平阳,你就别跟着了,在家里绣床帐吧。” 每一个新嫁娘都要准备针线,淳于家人口简单,双胞胎兄弟和青璃关系不错,没有不好打发的小姑子,也没有不省心的姨娘小妾,只要把送这些人的礼物备好,新房的床帐等,要是忙不过来,就让家里人帮忙。 “好。” 青璃只得点头答应下来,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原本的计划,全部被亲事打乱,也就是说,二十天之后,就是淳于家的人了? 当年离开京都的时候,曾经和好姐妹约定过,要彼此看到出嫁,可是五月二十五,只有二十天了,水零欢,赵羊羊,沈冰雨,她们肯定无法赶到北地来的,对了,她们写的信,昨天太忙,还没来得及看! “璃丫头,闺女在家里,都是爹娘的心头宝,以后嫁人,就不同了。” 成了别人家的媳妇,要孝顺公婆,特别是护国将军府,一大摊子事,尽量要管理好,如果受了委屈,也只能自己默默地承受,他们在北地,离得远,也照顾不到。 “娘你放心,还有大哥和二姐呢。” 二姐青蔷远嫁,过得很不错的,京都青璃已经经营了几年,在那边有不少朋友和姐妹,再说有大哥莫子归在,还有人能欺负得了她?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亲事初步定下来,莫如湖和刘氏又去族里忙碌,剩下青璃一个人,她回到大哥的房间,坐在小榻上,脑子乱糟糟的,以前和淳于谙在一起的时候,二人曾经多次提起以后成亲时候的场景,那时候她会取笑他说,天下大定之日,万一二人已经白发苍苍了怎么办,淳于谙回道,先把洞房入了。 没想到,一切来的如此之快,给她心灵上一个极大的冲击,想要写信给淳于魔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再次见面的时候,二人的名分会不会来个彻头彻尾的改变,她应该叫什么,叫“夫君”?   ☆、第020章 看春宫 端午应该是大周习俗里,一个相当重要的节日,每年这个时候,在京都,都会举行十分隆重的庆祝仪式,皇上与百官同乐,赛龙舟,宫廷盛宴,狩猎大会等活动应接不暇,而今年在北地,可能连一碗元宵都吃不上了。 大周士兵已经在泗水城三十里外安营扎寨,按照之前的计划,今日就是兵临城下之时。 最近几天,宇文鲲很不爽,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可在己方出现这么大漏洞还是第一次,本想摆大周一道,刺杀淳于谙,结果被那种面上正经,实际肚子里都是坏水的人算计,大秦轻敌的结果就是硬生生地折损五万骑兵。 为了怕大周乘胜追击,慌忙之下,宇文鲲和耶律楚仁商量,二人决定退回泗水关内,先商议一番,等待时机策反。 耶律楚仁的意思,他非常了解淳于谙的为人,明的不行,还得继续来暗的,淳于谙的软肋是什么?当然是莫青璃,若能想到办法抓到莫家小姐威胁,淳于谙定会上钩,到时候弄死他,让大周军心散乱,他们还有一搏的机会。 这点上,宇文鲲非常同意,但是有一点,莫青璃可是不表面上那么柔弱,在京都二人决斗过,莫家小姐武功不低,并且出手狠辣,己方想要抓人,必须动用在大周最隐秘的势力,那可是最后的底牌。 “这么多年,你仍旧没有什么长进。” 当时,耶律楚仁眯着眼睛,阴森一笑,谁说要直接抓到莫家小姐,根据此推下去,抓住莫青璃的软肋才是关键,先抓她的爹娘,然后呢,换人,这样串换,明面上是费力,实际再简单不过,莫家小姐有名的孝顺,就不怕她不乖乖上钩。 宇文鲲想了想,点头同意,若是那样的话,等用莫青璃威胁过淳于谙,杀死了淳于谙之后呢,嘿嘿,她不就是他的了?身段那么好的绝色美人,就算在这天下也找不到几个,刚好他宇文鲲就是喜欢火辣的。 季盼端茶送水,听到了这个消息,当时她心里一凉。如果莫青璃跟了宇文上将军,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上次出了馊主意之后,宇文鲲的情绪一直不好,对她也不如原来一样宠爱,不高兴了,拳打脚踢,若不是她学青璃像几分还有点价值,早就被扔到红帐里伺候士兵去了。 上将军的小妾和士兵随意亵玩的女子,这地位上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必须想个办法破坏此事,不过要帮助莫青璃,她心里堵得很,目前来看,只能先让自己的地位稳妥,其余人,容后一个个地收拾。 大周在大秦关外驻扎了一段日子,始终没有动静,耶律楚仁和宇文鲲按兵不动,故弄玄虚,该准备的一样没少。 端午节,应该是个喜庆的日子,在这天,一直蛰伏的大周卷土重来,宇文鲲登上泗水关的城墙,看下面一片黑压压的人影,为首那身穿着黑衣银盔甲的人,正是多日不见的淳于谙。 烈日炎炎,淳于谙一身黑衣,外披银色的战甲,坐在高头大马上,上身始终保持着挺直的姿态。他稍稍扬着头,深刻的五官没有一丝表情,深邃的眼眸暗藏锐利之色,嘴唇紧紧地抿着,浑身上下带着威震天下王者的霸气。 宇文鲲冷冷一笑,来得正好,既然来了,就别想那么轻松地回去。每次他看到这样的淳于谙,心底都会有一种怒气,两军对垒,总是觉得比淳于谙矮了一截,似乎他身上少了那种冷峻的气场。 如果青璃知道宇文鲲有这种想法,一定会拍手叫好,顺便实话实说,“那是因为你个头太矮,长相猥琐,和田地的土拨鼠一样,怎么和身材高大,体形健美的淳于魔头比?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淳于谙,你来得正好,今儿就留在关外吧,用你的头颅来祭奠我大秦五万将士!” 输人不输阵,表面上不能有丝毫的畏惧,宇文鲲作为主帅,必须会嘴皮子上的功夫,以此来调动大秦的士气。话音刚落,大秦士兵们立刻叫好,大放厥词,势必要让大周有去无回。 “少主,宇文鲲还是这样,有本事他倒是出来啊!” 方侍卫撇嘴,抬起左手右手,大拇指齐平,食指朝下,对着城墙上的宇文鲲做了一个动作。两国之间的语言并不相通,有时候不明白对方说了什么,青璃知道之后,就教会他,这个动作,顾名思义,鄙视。 淳于谙冷着脸,身上带着寒气,在这阳光明媚的天气里,也丝毫察觉不到温暖,他没有回话,无视宇文鲲的挑衅,动作利落的举起右手。 顿时,锣鼓震天响,大周士兵们有大部分上了战车,快速地像泗水关的城门撞去,嘴里高喊口号,“冲啊,冲进泗水关,拿下大秦奸人宇文鲲!” “大周必胜,少将军威武!” 一时间,石块,铁器等,层出不穷。 宇文鲲准备先骂上一会儿痛快痛快嘴,可淳于谙这人不解风情,丝毫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一着急,对着城墙上的士兵大吼道,“快点,放箭,投石,砸死这些大周贱人!” 大秦士兵飞快地从墙上投石,大周士兵躲闪,用盾牌挡住大秦士兵们的箭矣,配合淳于谙的指挥,集中全部火力攻城,这种密集作战,很快墙上的大秦士兵有些吃不消了。 城墙上,有体力不支的大秦士兵掉落下来,后续人马立即补上,大周也有士兵们中箭,倒在了战场上。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这场攻城战,一直从午时打到了天黑。 而与此同时,位于凤阳城小凤县的莫家村,一派祥和。族人集中在一处平坦地带,场地中间已经点燃了篝火。媳妇们帮着摆放小几,铺着油毡布,莫子冬,莫子华和族中几个小伙子正在往篝火架子上放上早腌渍好的全羊。 五月的天气,晚风糅杂着茉莉香,不冷不热,众人围坐在火炉边,火光映红了一张张淳朴的脸,众人欢笑着畅聊,最近族中喜事一件接一件,下午的时候又得知青璃马上要嫁给少将军,将要成为名副其实的少将军夫人。 这个消息,就和一块大石头投入平静的水潭,在青璃的心底,激起一层波澜,在镇定了一下午之后,她开始慢慢回过神来,接受这个事实。 “青璃,恭喜喽,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要做新娘子喽,你比我还小上一岁呢。” 篝火晚会,文氏没能参加,莫如湖和刘氏这边答应了亲事,她着急赶到平阳去买院子,买了院子总要修改,装饰成新房,还需要请大量的人手,文氏放心不下,晚膳之后,急匆匆地告辞,带着淳于兄弟连夜赶往平阳。 文氏不在,念苹也不再拘谨,她凑到青璃这边,眼睛亮晶晶的,仔细观察青璃的面色,这么美,穿大红色的嫁衣一定好看,淳于少将军有福了。 “哈哈,念苹,你比我小一岁,我不是也没定亲呢。” 少女提到亲事都会很羞涩,莫青菊怕青璃害羞,就转移了话题。她也在想,这亲事太着急了,若不是皇上赐婚,别人还以为莫家是多着急女儿出嫁呢,实际上,家里所有人都舍不得。 得到消息之后,家人五味陈杂,就怕以后青璃受委屈,毕竟太小了,在爹娘身边养几年,过肆意的日子,做了别人家的媳妇,就好比泼出去的水。 姐妹三人依偎在一起,笑闹几句,篝火会开始,先是族长莫如湖讲话,说一些族里最近的喜事,接着,有族人敲锣打鼓,村里人几乎没有人会乐器,都是庄稼人,不过他们自己也有办法,找那柳树枝,留下外皮,能吹奏一曲曲的民间小调,众人站起来,围着篝火唱起了《丰收歌》。 接下来,轮到族中人表演的时候,有夫妻档,又唱又跳,把族人逗得捧腹大笑,青璃那点心底复杂的小情绪,在族人的欢笑声中,烟消云散。 对面不远处,坐着莫子山一家,王小翠看热闹,也不忘记帮着莫六叔六婶子倒水,有时候会脸色红红地盯着莫子山出神,这是一个女子爱慕男子的表情,那么直接而火热。 王三胖子也在凤阳城郊赶过来,感叹女大不中留,他正准备答应青璃的条件,就得知她将要嫁人的消息,这会正心不在焉,想着送点什么贵重的添妆,就算青璃嫁人,也丝毫不会有损她在莫家族的地位。 沉思良久,借着中途的空隙,王三胖子来到青璃面前,委婉地表达,会交出酿酒的方子,而且养殖的书籍已经写好,会交给族里一份,平阳那边的养殖场一份,以后出了问题,他负责解决。 青璃心中有谱,没有感到惊讶,现在她忙着出嫁,还真没有时间,王三胖子愿意锦上添花,这个人情她就算是记下了。二人商议之后,青璃给了他一定特权,酿酒就交给他全权负责,人手这边,青璃会挑选一些伤兵帮忙,尽快把酿酒作坊建好。 “热乎的烤全羊啊,现在大家准备好盘子,我要切了!” 莫子冬和莫子华一个人举着刀,一个人叫喊着,先从族长莫如湖这边来,莫如湖推脱,他虽然是族长,也是晚辈,要从辈分最高,年龄最大的开始。 莫青菊和念苹没有闲着,她们和族中的媳妇一起,准备下酒菜还有好酒,抱着酒壶给族人分发,那边一角,还有城北大军的士兵,他们只来了一半人,剩下的坚持要去巡逻,在庄稼没有成熟的时候,不会掉以轻心。 “来,喝啊,不醉不归,我们族里在族长的带领下,会越来越好,成为北地第一大族,以后咱们也会和白家,米家一样,百年望族,哈哈!” 老族长就是希望看到这一天,莫家有这么一天,他就死也能闭上眼睛了!看着族里在短短几年就有这么大的变化,老族长喜极而泣。 不少族人在喝多了之后,哭了起来,有些汉子流血不流泪,忍不住泣不成声,当年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吃不饱穿不暖,猪狗不如,在县里提起莫家村,都会遭受到鄙夷的眼神,如今大不一样,有人认识莫家人,那可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一件事!上次带着媳妇回娘家,早年瞧不起他怕自己闺女受苦的岳父岳母,欣慰地说没看错人。 有银子了,莫家还是从前的莫家,至少族人还保持住心底最初的淳朴,大家心里往一个地方使劲,团结一致,等待莫家的明天,越来越好。 “干杯,喝啊!” 大伯莫如江更是激动,频频举杯,大伯娘破天荒没有念叨,青璃要成亲,家里人高兴,却舍不得,那种滋味还真是说不好。这小丫头长大不容易,多灾多难的,七岁那年掉下山,差点就没了,那时候她日夜忧心,把家里攒着的鸡蛋全送了过去,谁知道几年后,小丫头能有如此的造化。 烤全羊被片的薄薄的,配上特有的辣酱,族里人吃地开怀,那些喝多了的汉子们,手舞足蹈,互相打趣,气氛进入了*,小娃们集体朗诵诗词,童言童语,表情带着认真。 当年族里的娃娃们吃饱都不容易,哪能像如今一样,穿戴整齐,去学堂念书,懂得做人的道理,他们这些睁眼瞎,也变了个样,识得字,会打算盘,那些从来不敢想的事,变成可能。 一直闹得很晚,族人这才散场,青璃怕留守看护庄稼的士兵没有好吃的,又单独准备了一桌酒菜,就在田间地头,砖头上搭着一块木板子,点上油灯,摆上菜品,士兵们对饮,抬眼就能看见天上的星星。 天气不错,在夜晚走在田间地头,呼吸清新的空气,看着天边的弯月,远处的黑影是连绵的大山,在山里有丰富的物产,族人靠山吃山,这个时候,在这个时候,山里有小小的野山杏,还有桑葚。 下午,念苹和堂姐莫青菊去山上采了一些,青杏还小,吃了非常酸,奈何有了身孕的大堂嫂付彩云喜欢,念苹看着她吃的快,也尝了一个,被酸得跳脚,后来吃了几颗桑葚,舌头变成了紫色,还跑到青璃这里吐舌头,故意吓唬她。 一路回到家里,还是这样简单宁静的小院,自己的房间,也不知道还能住多久。 于嬷嬷和麦芽打来热水,服侍自家小姐洗漱,文氏走的时候,特地让仙草过来找她们闲聊,也是担心,这件事情太突然,自家小姐没准备,心里会有疙瘩,一个未来的婆婆,能做到这一点,足以见其中的体贴入微之处。 “小姐,是不是这个消息对您来说,太过惊讶了?” 于嬷嬷小心翼翼地试探,她知情不报,小姐那里说不定还给她记上一笔,最近她必须小心行事,争取立功。 “是啊,皇上说赐婚就赐婚,一点征兆都没有,您在北地,皇上怎么就想起了这茬呢?” 麦芽用瓢舀着热水,又用手测试水温,见稍微有些凉,又加了一些。这边麦冬正在换床帐,文氏用过的物品全部都收好。赐婚这件事她知道,一直还没来得及说。 “是文姨母进宫找太后娘娘说项,想来北地看看。” 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日子都已经定好,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反正早晚都得嫁人,接受不接受,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当初自家答应定亲,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洗漱之后,青璃要丫鬟婆子下去休息,她想一个人静静。熄灭了油灯之后,青璃进到空间,她有一种力气被抽干的感觉,空间里的收获和耕种,全部丢给两只灵兽。 以往,小灵和羽幽一定会控诉主人无良,压迫它们这两只可爱的小灵兽,今儿两只没吭声,老实地干活,在空间里,它们听到了外面的消息,得知主人要嫁人,成为别人的娘子。 小灵对淳于谙比较熟悉,当初为了看管这人,累得几天没睡,美丽的羽毛掉了不少,印象中这人身材还可以,小麦色的肌肤,四肢强健,主人好像起了色心,还掐过人家的屁股。 来到书房里,青璃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打开放在书桌上的匣子,那里面堆放着是姐妹们的来信。旁边有一副画卷,打开一看,正是京都家里的庄子,一只小舟在池塘里,水零欢和赵羊羊托着腮,定定地凝视水面。 一年未见,二人也长开了不少,水零欢多了灵动,赵羊羊比从前少了一分稚气,眼神还是雾蒙蒙的,头顶上插着两只羊的发簪,以前姐妹们就开玩笑,说发簪像山羊的犄角。 水零欢已经定亲了,和京都米家的公子,米栋的堂弟,也是今年新科探花,刚刚到弱冠之年,家风清正,唯一有一点不好,就是米家太古板,世家大族喜欢做面子工程,她比以前要学习的规矩还多。 赵羊羊还好,年纪小,不着急定亲,因为和青璃等人关系要好,在京都也很抢手,他的爹终于实现了结实达官贵人的愿望,生意开到京都,成了皇商。 刘花生已经嫁人,尹月曦嫁给了耶律楚桓之后,生了一个白胖胖的小子,时常带着进宫,和小皇子一起玩耍,当然了,两个包子还不会说话,在一起互相看着对方,然后彼此喊叫。 京都还是那么奢华,以前众人喜欢去的萃华楼,外海的饰品繁多,已经引领京中的流行。上次几个人进宫陪皇后娘娘阮冉冉说话的时候,听说明年要选京都四美。 青璃看到这个消息,真想抹上一把辛酸泪,这是她曾经的梦想,谁知道地龙翻身之后停了几年,再次选的时候,她已经成了别人娘子,还有比这个更让人悲伤的消息吗? 端午过后没几天,后院的甜瓜开花,结出了果子,大伯又开始夜以继日蹲守瓜地的日子,白日去地里看着麦苗,夜晚回到家里后院盯着,若是有秧苗发黄,招虫子等问题立刻补救,这些在不久的将来,可是银子啊。 家里每天都有族人上门,青璃嫁人,是整个莫家村的事,他们帮不上大忙,做做苦力活计还是可以的。念苹留在村里,每日都和莫青菊结伴前来,帮着一起缝制荷包,绣着帕子。 青璃也正式开启了昏天地暗的生活,从早上起床就开始拈针线,别的女子出嫁前几个月绣好的东西,她要十几天之内完成,然后五月二十四晚上正式从莫家村出嫁,五月二十五,赶上吉时成亲。 “这套红色的床单,只要准备三套,我娘说,成亲一个月之内,都要保持这个颜色才喜庆。” 念苹眨眨眼,这是南边的风俗,规定由新娘子一个人完成,也是考验针线,不过亲事时间太紧张,青璃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完。除非多长出几只手。 “北地也是,这些大件咱们可以帮着一起做。” 莫青菊针线最好,也最有耐心,她现在放下家里和族里一切事,过来帮忙,一直到天黑了才回去,这几天脸色苍白,睡不好。 青璃过意不去,只能在堂姐来的时候,让于嬷嬷炖点燕窝补补身子,她在空间里不眠不休,已经做好了大半部分,剩下一些小零碎的,空间都有现成的,她想歇几天。 姐妹三人在一起,聊着梦想,莫青菊是想过平淡的日子,可以不依赖男子,自己也能有点事业,或者有生存的本领,这样有安全感,万一夫君以后有了小妾姨娘,她就休了人,自己搬出来,过好日子。 以前,堂姐莫青菊曾经是最软和的性子,遇事总是退缩,这才几年,思想上就变得大不一样,青璃想,到底是不是她影响了堂姐。 在这个时代,女子还是有点本事好,就算离开男子也一样活着,而不是被休就要自尽,只有自己强大才好。 “菊姐姐,我也这样想,所以一直想开铺子,做点什么。” 念苹一拍巴掌,二人可是想到了一起,她也不想靠爹娘给的嫁妆过一辈子,也不想成亲之后每日里操心家里的琐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性格比较要强,又好动。 说到开铺子,莫青菊也有想法,这些年,她攒了一些私房银子,“念苹妹妹,有啥好项目,咱俩可以合伙干!” “那好啊,可是不知道能做啥买卖呢。” 念苹皱眉苦思,决定把这个小烦恼留到青璃出嫁之后再去想。 这个时候做生意,有两种生意最好做,一种是吃食,无论谁总是要吃的,还有就是女子的银子,这些女子平日舍不得花银子,如果见到好看的荷包香囊,也会攒钱买走。 做了一上午针线,一晃就到了午时,这样的日子连续过了几天,青璃有些烦躁,她站起身,推开房门,在院子里走了一圈,闻着花草的香气,心情才能舒展一些。 嫁人之前折磨不只这些,每天晚上于嬷嬷定时出现,在她的身上涂着牛粪颜色的东西,按照现代的话来说,做身体保养,这些东西都是用中草药混合,听说是宫廷中传过来的方子,而且这些药材很珍贵,爹娘花了大价钱。 礼仪,这点必不可少,虽说婚后暂时在北地,礼仪这些也不能忘记,在京都要记得晨昏定省,伺候婆婆,低眉顺目云云,简直一点自由都没有。 文氏曾经明确表示过,将军府不兴这么多规矩,新媳妇还是少女,当然要过的逍遥自在,只要来客人应付一番就可以,武将人家,讲究的是大气,和那些文绉绉的文官不同,不用追求细枝末节。 话是这样说,莫如湖和刘氏还是担忧闺女因为礼仪不合格受气,现在他们看着,虽然累点,可是为了以后着想,也值得了。 这种枯燥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小姐,您就算好的,在京都的千金们,出嫁前一年就要被拘着学规矩,那个刘侍卫家的小姐,嫁到国子监祭酒孙家,不也是得学礼仪么?” 刘花生当年是天风书院的一个刺头儿,无论先生怎么教,她都做不好,挨罚是常有的事,也对这些规矩嗤之以鼻,可为了嫁给心上人,最后也逼着自己,请来宫中的教养嬷嬷,做不好就被打板子呢。 “那些宫中的嬷嬷教导过嫔妃,严厉着呢。” 麦芽打了个哆嗦,不单是自家小姐,她在这个做丫鬟的也被于嬷嬷操练,于嬷嬷说了,她这种迷糊的性子容易惹祸,让人看低小姐,所以她也憋着一口气,努力着。 “这么说我应该感到庆幸,最多还有十来天就过去了,而不是学一年。” 青璃做了深呼吸,强迫自己淡定,现在学习强度比在京都天风书院还要大,一个请安的动作练习几百遍,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标准,于嬷嬷说以后她会经常进宫,见了皇后娘娘,虽然是好姐妹,也不能敷衍,君臣有别。 下午继续做针线,持续几天,青璃坚持不住,频频打呵欠,刘氏熬了一碗绿豆汤送进来,见自家闺女脸色差,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就这么答应了文氏,现在她每天晚上都睡不好,一想到青璃成了别人家的,家里空空荡荡,不再有欢笑声,就忍不住抹眼泪。 莫如湖也不舍,早晚有这么一天,他们这些做爹娘的,只能让闺女尽量风风光光的出嫁,提前了几年,嫁妆本来就没准备齐全,最近忙过族里的事儿,天天往外跑,用银子收购一些贵重的古董瓷器。 青璃知道其实自家银子不算多,有一部分都是她给爹娘的体己钱,那些花瓶古董,空间里太多了,可她又没有好借口拿出去,只能心疼的看家里为了她,花钱如流水一般。 好在平阳,凤阳两地的乡绅们有眼色,得知她要成亲,亲自上门送上贺礼,里面也有珍贵之物,至少能凑齐几大箱子,这样自家就可以少花点银子。 莫如湖的意思,银子可以赚,但是闺女出嫁就这么一次,只要家里能做到的,能买得起的,都要买,绝对不会让别人小瞧了,就在前几天,大哥莫子归托人从京都带来了几万两的银票,算是默认此事。 “璃丫头,你睡一会儿吧,等起来就到了晚膳时候了。” 五月初十,下晌突然变了天,乌云密布,一片昏暗,远处阵阵湿润的风,吹得窗户啪啪响。已经有一段日子没下雨,庄稼缺水,最近族人正在议论下雨之事,看这天,大雨将至。 屋内阴暗,必须要点着油灯,刘氏怕青璃一直做针线坏了眼睛,让她好好休息会儿。 天一暗,青璃也有些犯困,她拉着娘刘氏,不让她出门,母女二人坐在偏厅的沙发上闲聊。 还有不到半个月,自家的丫头就要出嫁了,刘氏到现在也没能缓过来,内心还有一些不情愿,陪着青璃坐在一起,她尽量掩饰,二人说着体己话。 “以后嫁人,心就要向着婆家,不能总是给娘家银子了,知道吗?” 青璃一直很孝顺,刘氏晓得,但是为人爹娘的,这方面也要说出来,将心比心,若是她的儿媳经常帮娘家,她心里也会有疙瘩,所以提前把话说开。 “嫁人就是淳于家的人,你的孩子,以后也姓淳于。” 刘氏见青璃的眼神带着疑惑,以为自己说的不明白,解释道,“比方你有了大嫂,你大嫂整日往娘家跑,银子都贴补了娘家,娘也不会高兴的。” 青璃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不明白娘为什么这样说,等娘亲解释之后,她抱着刘氏的胳膊撒娇,角色转变太快,还真的无法适应,这么说她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娘,不是说我可以留在北地吗?” 青璃是觉得这样不错,才答应嫁人的,至少在短期内,还能见到爹娘和小弟,嫁人和没嫁人,就差个名分。 “在北地,可你必须留在平阳,以后没事别回村,爹娘会去看你。” 见青璃不懂,刘氏又举例子,以后和少将军成亲,青璃就是少夫人,在平阳有自己的宅院,有下人,有自己府内的事要操持,而不是回到莫家村住,一个闺女出嫁,经常回村里,这不合符规矩,也会被外人嘲笑。 刘氏和莫如湖想青璃,去平阳看看,这又代表另一番的意思,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青璃的梦想终于破灭,她沉默片刻,终于接受事实,看来还是想的太简单,忘记这个时代的习俗。她可以回娘家,可以自由,可是爹娘呢,没准要被人背后说道,被人戳脊梁骨。 莫家村的粮种,以后还可以继续提供,可是她不能时常回来了,不能见到这些可爱的族人,她是真的要出嫁了。 “女子总要过这一关,当初娘也是这样过来的。” 刘氏把青璃搂在怀里,自家小闺女还是太小了,这么多年不在她身边,她也没有尽到为人母的责任。 “娘,我知道了。” 青璃在心里说服自己。 窗外下起了大雨,雨点霹雳啪啦,打在窗棂上,青璃一个人站在窗前,眼前是一片模糊不清的雨幕,如一片片水帘,这场及时雨之后,庄稼应该可以喝饱了。 于嬷嬷在偏厅和刘氏商议一番,最后刘氏离开,于嬷嬷走进内室,见自家小姐站在窗前看雨,背影落寞,她把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一声,“小姐……” “恩?” 青璃回过头,见于嬷嬷手里拿着一本册子,正在面色尴尬地看着她,她心里一动,那种教育不都是成亲前一晚才会提出来的吗? “小姐,虽然您还小,但是身子发育早。” 于嬷嬷故作镇定,咽了咽口水,继续道,“皇上圣旨也没提出您何时和少将军圆房,您也知道,少将军正直壮年,血气方刚,成亲之后,您二人有了名分……” 青璃面色囧了囧,于嬷嬷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淳于魔头和她有了名分,万一变成禽兽,让她心里有个准备,也要体谅一下。 “这本册子,女子成亲前都要学习,您不能因为羞涩,就……” 于嬷嬷眼珠转了转,觉得这样说自家小姐应该能明白,所以很多话说了一半。刘氏害羞,不知道怎么指导,于嬷嬷作为小姐身边的教养嬷嬷,义不容辞。 “这是男子女子行鱼水之欢的春宫图,一共有八八六十四种姿势,不求您全部掌握,至少也要学会其中的三十二种。” 于嬷嬷面皮抽了抽,有些女子就是面子薄,不喜欢学习,最后在床上如死鱼一条,男子不喜欢,最后找了小妾姨娘,她必须要杜绝这种事情发生,极力教导小姐。 青璃正在喝茶,差点喷出,她不停地拍着胸口咳嗽,有那么多种姿势?还要学习三十二种,想到此,她接过春宫图,顿时红了脸。 记得小时候,青璃在家里翻找压箱底的银钱,曾经看到过一个破烂的小册子,上面画的模模糊糊,她还想过,古人的教育太古板,根本看不明白什么意思,关键部位都在遮挡着,现在看于嬷嬷手里这一本,画风细腻清晰,具体部位做了放大处理,而男子女子那欢愉的表情,表露无疑。 “这一本可十几两银子呢,最有名的画师画的。” 于嬷嬷念叨一句,拉着青璃,翻开第一页,第一页还好一些,上面写着房事的重大意义,无非就是绵延子嗣,调节男女之间的感情,说的十分正经,让人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大方的事。 第二页,讲述女子初夜,没有配图,是一个女子自诉,初夜见红,这点很重要,要准备白色的帕子来象征女子的贞洁,当然会有点疼痛之感,一个字,忍,只要忍受过去,海阔天空,千万不要留下阴影。 青璃记得,就算现代也没有这方面的心理调节吧,想不到古人这么细心,还专门编写出来,于嬷嬷针对初次容易遇见的问题,具体讲解。 第三页开始配图,青璃也不是没看过,只不过身边坐着一个老学究一样的于嬷嬷,让她尴尬,只能沉住气,继续听于嬷嬷唠叨。 “老奴觉得少将军是个雏儿,应该不会用这样的姿势。” 于嬷嬷把其中姿势比较复杂的那页跳过去。淳于谙常年不能接近女子,对房事上一点也不了解,不知道这次那边能不能收到同样的图,一般男子领悟能力要更高些。 青璃哭笑不得,想停止这场闹剧,可是她知道躲不过去,早晚要学习,只得做个深呼吸,硬着头皮来,淳于谙在这方面的领悟能力还用说?二人接吻,他开始找不到章法,很快熟练起来,不能呼吸那个人是她! “于嬷嬷,哪三十二种是必须学会的?” 于嬷嬷一直唠叨用不着的,什么时间长短等等,青璃揉揉额角,强烈要求快进,一些细枝末节的话可以省略了,二人成亲之后,应该不会马上洞房,北地还在打仗,淳于魔头哪有这个心思醉卧美人膝。 “老奴先看看,然后整理一下,小姐您每天学习几种,一直到出嫁就可以了。” 于嬷嬷认真负责,表示研究一下在决定,青璃再一次的凌乱,其实不用讲解,她也明白的。 待嫁的日子,说快也快,一转眼就过了十来天,说慢也慢,每日里几乎都重复同样的事。到了五月二十三这一天,青璃终于把绣活准备妥当。 莫如湖和刘氏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一共有六十四抬,本来还能再多一些的,考虑到现在平阳打仗,不好太过奢华,就把多出来的东西装到一个箱子,挤得满满的,分成一百二十八抬也可以。 这次准备青璃的嫁妆,莫如湖和刘氏几乎用了全部的家底,他们不求什么,希望青璃嫁过去可以过的好,不被看轻,银子可以慢慢赚,只是日子临近,二人越来越伤感。 ------题外话------ 宇文鲲:“青璃,你为什么不选择我,而选择淳于谙,同样都是将军,他能给的,我一样可以!” 青璃:“那是因为我是外貌协会的,你个头太矮,长相猥琐,和田地的土拨鼠一样,怎么和身材高大,体形健美的淳于魔头比?” 宇文鲲:“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求票票啊求票票,嘿嘿   ☆、第021章 来人 备嫁的日子,匆匆而过,青璃忍受了十来天,从请安的姿势到用膳礼仪,从头到尾又重新学习一遍,这让她想起在京都的日子,她是一个两面人,出府之外装大家闺秀,回到府邸,又成了自由人,四婶不在乎规矩,大面上过的去就好。 那种褐色的药膏连续涂抹了十来天之后,青璃发现身上的皮肤以前更光滑,可以用肤若凝脂来形容,白里透着健康的红润,看来那些宫廷里流传出来的方子,的确值得一用。 这几天于嬷嬷拿出教养嬷嬷的派头来,给她讲了一些护国将军府上的琐事,毕竟是那边出来的,对一切比较了解,以后回到京都,青璃要打理府上事务,大权在握,做真正的少夫人。 因为要准备嫁妆,学礼仪,青璃这几天被拘在闺房之中,平日里,只有堂姐莫青菊,念苹过来看看她,王小翠来过一次,两位堂嫂也抽空过来陪她说话,说一些做了新媳妇之后的感受。 女子出嫁之后变成了别人家的一员,肯定是有一些不适应,其中也会遇见一些不平事,受委屈,二堂嫂最有发言权,这个时候尽量摆正心态,隐忍一些,不能冲动行事,不过并不是说要忍气吞声,若是原则上的,必须抗争到底,家人永远都是最强大的后盾。 五月二十四就要离开莫家村,今天是最后的日子,莫如湖和刘氏找于嬷嬷商议,决定让青璃放松一天,到村里人家拜访,走走,以后再回来,身份便不同了。 “小妹,以后你和少将军成亲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少夫人?” 昨夜翻来覆去睡不好,莫青菊有了心事,家里她和青璃关系最好,两个人年纪上差距不大,她的有些想法,娘和两位嫂子听到之后,总是一脸诧异的表情,而小妹不同,听得很认真,不会嘲笑她,偶尔发表见解,她觉得,小妹可以理解她。 原以为,姐妹二人还能在一起过几年肆意的闺中生活,谁想到一切来的如此之快。皇上赐婚,那是莫大的荣耀,可惜她内心还是有点矛盾,很不舍。 “堂姐,成亲了也是小妹啊。” 青璃察觉出堂姐的心思,嫁人之后,她将要成为淳于谙的夫人,在身份上自然是提高了几个台阶,这种变化,可能会让家人无所适从。 “恩。” 莫青菊用力的点点头,她准备的添妆是一扇屏风,上面的绣活很早之前就开始做了,一直断断续续地绣上了半年,原想是用来做为姐妹之间的生辰礼。 “青璃,你最近都学习什么了,我听说,女子在嫁人之前,要学习那个的……” 念苹凑到青璃身边,脸色红红的,她的眼里带着好奇之色,小声地嘀咕,“于嬷嬷给你看小册子了吗?” “你这丫头,怎么什么都知道!” 莫青菊明白之后,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未出嫁的闺女怎能谈论此事,她嗔了念苹一眼,不过是女子多少都有好奇心,二人已经是大姑娘了,早晚要嫁人的,二人齐齐盯着青璃看。 想到那本春宫图,青璃一脸黑线,嘴角抽了抽。是谁说古人保守的?那姿势五花八门,着实让她长见识!女子如何伺候男子,房事的时间,心理辅导,还包括如何取悦男子,面面俱到,让她郁闷之极,感叹男权社会,女子不过是男子的附属,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活得像个木头人。 青璃非常反对这种行为,为什么一定要取悦男子,若是自己不舒服,还要强硬着来?到底是现代人,被这个时代扭曲了这么多年,心底始终保留一些男女平等的思想。 “喏,早晚也要学的,不如你们现在就看看。” 古代女子早熟,十四五岁也不小了,青璃想了一下,把春宫图丢给二人,趁着于嬷嬷不在,房间里只有姐妹三人说私密话,二人能看多少就看多少。 “天啊,这本还真是……” 念苹惊呼一声,立刻被莫青菊捂住嘴,两个人很羞涩,和做贼一样,快速地翻看几页,这个时候于嬷嬷正好进门,念苹大惊之色,如烫手的山芋一般,把春宫图扔到了地上,还是莫青菊镇定,捡起来放在身下,坐了上去。 于嬷嬷进门之后,就觉得气氛不太正常,她轻轻咳嗽几声,瞅了瞅莫青菊和念苹,这二人毫无礼仪规矩,反正自家小姐明日就出嫁了,临出门之前,也该和姐妹们叙叙旧情。 “于嬷嬷,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串门子了吗?” 念苹眼珠转了转,说出口之后,立刻察觉到不对,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赶忙补救道,“我听说村里的婶子挺舍不得的,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 于嬷嬷严肃的面色微松,她是过来请示自家小姐的,在村里这么久,得到很多照顾,所以也想走的时候稍微表示一下,她自己没有多少银钱,唯一一点小姐的赏银,以后留着给儿子成亲用呢。 “那行吧,找麦芽,这丫头现在管着账册,和她说,我同意。” 麦芽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帮不上什么大忙,就接下管账的活计,她也是学阿拉伯数字最快的,加减乘除没有问题,最近青璃在家里不能出门,族人阿拉伯数字演算的教学,都靠这丫头,现在这个时候,她应该在族中聚会的屋子。 于嬷嬷出门之后,莫青菊和念苹松了一口气,不停地拍着胸脯,灌了一大杯茶水,二人这次把春宫拿在手里看,就不如刚才那么羞涩。 “这玩意儿,出嫁都要学?” 上面乱七八糟,都是刻意讨好男子的小招式,看着就让人烦,而且青璃年纪尚幼,一成亲就要马上圆房?这个年纪生子应该是有危险的吧,可是听说避子汤喝多了,会造成女子宫寒,以后受孕困难。 “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哪能想这么多。” 青璃没想那么长远,什么圆房,什么生子,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皇上赐婚,只是赐一个名分,夫妻俩怎么回事,别人管不着。 这本春宫图也不知道于嬷嬷哪找来的,就是不太正常,念苹也说,她一次进到爹爹的书房,不小心也翻到过春宫,那时候年幼好奇,偷看过,根本没有这么露骨,重点部位全部遮挡着,也没有这么多的花招。 “我还是收起来吧,你们看一眼就行了。” 比起京都那些,这还算好的,在京都的书铺子,这些春宫私下里贩售,还有男男的插图,专门有一些画师,靠着画春宫谋生,听说有那画工精湛的,一本画册润笔银子就是几百两。 话题被掀过去,姐妹三人坐在一起喝茶,吃糕饼,或许这是出嫁以前,最后悠闲的日子。 天气不错,阳光也暖暖的,并不是那么刺眼,院中墙根下面种的花都开了,到处弥漫着芳香。自从村里统一建立养殖基地后,家家户户都不在院中养牲畜,改成了种花草,一进莫家村,青砖绿瓦房,清澈的小河,遍地花香。 姐妹闲聊,时间过得很快,眼瞅着到了正午时分,莫青菊拉着念苹回去歇晌,姐妹三人约好,下晌的时候进山看看,采摘最后一批的野山杏和桑葚。 二人刚走不久,麦芽进了门,最近家里忙乱,明日晚上众人要赶夜路,争取五月二十五进城门,平阳那边已经过来传达的士兵,要让青璃第一个进城。 虽说是排到了第一,己方这边也要极力赶早,不能让进出城的百姓等着,走之前,一些要准备之物,必须要稳妥,她最近一直忙着查缺补漏。 重要之物,青璃早早地放在空间里,剩下一些身外之物,对她来说可有可无,那些带不走的衣裳首饰就留在这里也不错,她还会回来的。 “小姐,您快点看看吧,村口来了好几辆马车呢,京都来人了!” 于嬷嬷刚从族人家出来,听到田间地头有族人见到马车来报信,他们不会看错,一定是京都来人,因为领头骑马的,是莫家的大小子,新科状元郎莫子归! “来人了?” 青璃瞬间想到了一个事实,难道是大哥回来了?她腾地站起身,没有第一时间出门,双手拉着衣角,眸中点点水光,真的是大哥回来了吗?以前兄妹二人闲聊的时候,大哥莫子归曾经说过,无论在天南地北,只要她成亲那天,一定会赶回来,背着她上花轿。 “可不是咋的,族人说子归少爷回来了,后面还有几辆马车呢,也不知道是谁。” 于嬷嬷,麦芽很是激动,在内室璃绕圈,连一向不善于表达感情的麦冬,也停止手中的活计,愣愣地站在原地。 莫子归骑着马,刻意放慢了速度,也就一年多没有回来,进村之后,发现莫家村变得大不一样,两边是高高的麦田,村里的路很是干净整洁,到处是花花草草,成群结队飞舞的蝴蝶蜜蜂,空气中有一种香甜的味道。 皇上突然下旨赐婚,莫子归早已经得到了消息,他有一万种方法阻止,最后思考良久,还是选择了默认。小妹,早晚都是要出嫁的,既然如此,那么就早点嫁人吧,陪着淳于谙一起站到顶端,来享受那无上尊荣,而他,愿意站在小妹的身后,做她的后盾。 得到消息之后,莫子归比文氏晚出发了几天,他现在在翰林院任职,走之前必须处理好一些琐事,还要和皇上告假,耶律楚阳开明,很快答应下来,并且给了不少赏赐。 “大哥,你能不能快点?前面就是咱家了,我着急啊!” 莫青蔷嫁人之后,性子更加爽利,以前她见到大哥和老鼠见了猫一样,更别提敢这么说话了,如今嫁人之后,倒是硬气不少,为了能赶上小妹出嫁,她没有和叶洵一起去外海,丢下京都一大摊事。 “真想下马车走走,青璃以前说村里破旧,好像不一样了。” 水零欢把车帘子撩起来,直接把脑袋探出去,这次来北地真不容易,她好说歹说,家里也不答应,只因为她定亲了,后来她一激动,找到了未来夫君,警告他,若是不帮着来说项,她就不嫁! 很小的时候,水零欢的爹在外地任职,为了怕她跟着吃苦,就把她丢在京都水家大宅,整日被这些丫鬟婆子们荼毒,这也不行,那也不让,长这么大都没有来过北地,等两年她嫁了人,更没有了机会,她觉得自己会后悔的。 抗争的结果奏效,水零欢那叫一个美,正好同去的还有沈冰雨,赵羊羊,她们这些未出嫁的姐妹就是自由一些,走之前,刘花生一直把众人送到城门口,挥着帕子,一脸怨念,若不是刘花生嫁早了,这些人中,定然有她一个。 “村里不养羊吗,一只也没有看到。” 赵羊羊占据另一侧的窗户,四处观看,正午,族人都在歇晌,村中一片宁静,只有偶尔几个小娃出没,见到村口来了这么多人也不怕生,好奇地看着。 “我说赵羊羊,这里又不是你老家。” 水零欢翻了一个白眼,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如以往,张口闭口羊,每次去买首饰,也非要羊的,弄得京都的店铺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背地里叫她“羊小姐”。 沈冰雨还好,没有众人这么新奇,她来的时候正是冬日,那会莫家村大雪封山,她记得村民穿着厚厚的棉衣,哆嗦着在村口等着她,走的时候,也送了很远很远。 冬日里的莫家村,白茫茫一片,整个世界只有这一种颜色,想不到在夏日能如此美,村里不比不得京都府邸,也没有高门大院那种匠气,村里宁静安逸,让人觉得舒服。 青璃用手捂着胸口,心扑通扑通,像要跳出来一样,一个呼吸都觉得格外漫长。她转过身,在梳妆台的盒子上舀了一点面脂,均匀涂抹在脸上,然后转过身,来到远门口处。 远远地,青璃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大哥,他骑着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一身青色衣衫,面色淡淡的,眼神清澈得如雪水融化形成的溪流,从繁华到幽静,大哥还是如此从容。 “青璃,青璃,我来了!哈哈!” 水零欢正在四处打量景色,顺便和赵羊羊斗嘴,她探出脑袋向前看,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穿水粉色衣裙的女子,头发轻轻挽起,上面插着一支玉簪,面若芙蓉,淡抹胭脂,两腮被润色得如刚开放的琼花,柳叶弯眉,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眸,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让她整个人散发了一种仙子般脱俗的气质。一年未见,青璃又美了! “零欢!” 青璃大声地呼喊,挥舞着手帕,她有流泪的冲动,真的没想到,好姐妹会履行当年的承诺,不远千里来北地,她知道京都对世家大族的小姐管束森严,这一趟一定非常不容易。 “青璃,还有我,还有小雨姐,我们都来了!” 赵羊羊那边看不到青璃,她把水零欢从车窗边拉开,探出脑袋招手,沈冰雨的性格比较沉闷,不会主动邀功,所以赵羊羊提的时候,带上一句。 “羊羊,羊羊!” 青璃提着裙角,快速奔跑,一激动,也顾不上什么,留下于嬷嬷在原地哭丧着脸,念叨着,“小姐,您的规矩呢?” “于嬷嬷,这又不是京都,小姐的好姐妹来了,还不行激动一下吗?” 于嬷嬷张口闭口规矩,麦芽烦得很,现在还没有出嫁呢,不用那么严格,于嬷嬷最近得瑟起来,又开始拿着拿着鸡毛当令箭。 “我又没说什么。” 于嬷嬷嘀咕几句,快步跟上去。 这边,马车已经缓缓地停下来,青璃站在马前,抬头仰视着大哥,一年多未见,怎么总觉得好久一样,她曾经幻想过很多再次和大哥见面的情形,这次,她忍不住流下眼泪,哽咽道,“大哥……” “傻丫头,你成亲,所以大哥回来了,早就答应过你的。” 莫子归利落地翻身下马,淡淡一笑,眸子里的情绪被很快被掩饰,又成了波澜不惊地模样,他像从前青璃小时候一样,揉着她的头发,“丫头长大了,要嫁人了。” 大哥的语气很轻,也很柔和,如多年之前,在镇上学堂归家时候一般,那会大哥会给她零花钱,给她买头绳和好吃的桂花糕,这一转,几年的时间一晃而过,不知道为何,青璃竟然有伤感的情绪。 在出嫁前,见到亲人和好姐妹,这只是她心里的一点念想,谁能想到竟然实现了,她们真切地站在她的眼前。 “你这丫头,眼里只有大哥,就没我这个二姐。” 莫青蔷下了马车,她已经有了身孕,走路还要一手扶着腰,在路上她就在告诫自己,见到小妹一定不要哭,两个人也才一年没见面而已,等以后小妹嫁人以后,还是要常年在京都生活的。 可是见到人之后,莫青蔷的眼泪就如断线的珠子,叶洵走之前就说,她一定会哭出来,因为有了身孕,情绪变得极其敏感,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家的小院子,几年之前那安逸的生活,还有家里从树下挖到财宝,开河蚌取珍珠时的情景。 “二姐!” 青璃拉着二姐青蔷的手,也流下了眼泪,没有亲眼看到二姐成亲,是她一直的小遗憾。一年未见,二姐体态丰腴了不少,有了身孕,眼神也带着母性的光辉,性子和从前比又有了变化。 转眼间,马车停在小院门口。莫如湖和刘氏得了消息,也匆匆赶回来,见到人之后,笑得合不拢嘴,莫子松在沐阳赶不回来,莫子归又在京都,他们还合计,那天找谁背着青璃上花轿。 “爹,娘,我回来了。” 莫青蔷第一个进到院子里,快速地找自己的闺房,她的闺房已经被家里征用,做了于嬷嬷和麦芽麦冬休息之所,但是里面摆设大部分没有变,与她出嫁前大体相同。 家里房舍少,只能这么挤着,莫青蔷没有介意,嫁到京都,回一趟北地相当的不容易,她四处看看,前院后院走了一遍,寻找生活过的痕迹。 “伯父,伯母,我和羊羊,小雨姐,我们都跟着来了!” 水零欢不认生,进门之后打听青璃的房间,欢呼一声,拉着赵羊羊跑了进去。偏厅有沙发,设计得和京都的闺房差不多,摆设不那么奢华,却很精巧。 还是北地好,气候不冷不热,这个时候,在京都穿夏衫,从府内走上一圈,都会热出一身汗,一路向北,气候就变得温和起来,他们一行人出发稍晚,为了赶时间,一路只停下来两天,剩下的时间,吃住都在路上。 家里人一多,莫如湖和刘氏就忙了起来,青璃这边接待几个姐妹,二姐和大哥跟去了正房的偏厅陪着爹娘闲聊,一年多未见,想必都有很多话要说。 于嬷嬷端着茶水,麦芽麦冬上茶果,家里做的点心,不比京都铺子里精致,不过也有自己的味道,特别是还有京都没有的爆米花,奶糖,水零欢简直停不下去嘴。 “青璃,你不在京都,我们都没有好吃的了,多亏你嫁人,将来也能回去。” 水零欢眯着眼睛,嘴里塞着一块酸奶糖,这味道很奇怪,酸酸的,特别好吃,京都那边可没有这么好吃的糖果。 赵羊羊还好,一路上口渴,为了赶路,不眠不休一个晚上,没来得及补给,她连续喝了两大杯茶水,麦芽机灵,见水见了底,就过来添上。 这次行程紧张,一共就那么几辆马车,两个人身边只带着一个丫鬟跟着打点,她们从萃华楼买了几样外海的饰品作为添妆,其中还有尹月曦,徐萦也托她们送来了礼物。 “大概暂时会留在北地吧。” 从进门开始,沈冰雨一直没说话,青璃正想问问汝阳的一些事情,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开口,上次忽悠沈老爷小雨姐已经定亲,这事回来没准要被拆穿。 “小雨姐,你还没回家呢吧?” 说起这事,青璃有点讪讪的,当时那样的情况,她怕沈老爷心软,主动替沈冰雪领罪,随意才编出这个借口。 “等你嫁人,我们要一路跟着去平阳。” 沈冰雨抿了一口茶水,这次回来,她也有心事。这一年来,通过生意往来,和米家走得很近,原本商谈生意的人应该是米家的掌柜,不知道何时,身边多了一个死皮赖脸的米栋,这厮现现在被调到吏部做官,官位不低,没事还要来找她的麻烦,抢马车,原本说好的生意违约,抵赖,好像就是冲着她来的。 沈冰雨带着怒气,两个人每次见面都要吵架,他总是能激起她的怒火,一发而不可收拾。渐渐地,没有他的日子,变得不习惯,生活也如一潭死水,这次回到京都之前,米栋找到她,说了一些心里话。 米家早年给米栋定亲过,不过对方身子娇弱,没几年就去了,后来也定过几次亲,对方无一不是高门大户嫡女,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没成,他慢慢有了心思,想要找自己喜欢的姑娘。 沈冰雨是他第一个动心的,开始觉得她有些冷漠,对人对事不关心,因为巧合抢了她几次马车,两个人了解多了,就产生了情愫,这次沈冰雨回到北地,他就慌了,怕沈老爷会安排一桩亲事,毕竟她年龄不小。 “这么说,米家有意提亲?” 青璃对米家的印象,还停留在白家族长夫人米氏身上,那是一个精明,干练,谨守礼仪而又优雅的女子,做世家大族未来的族长夫人,地位是有,可是条条框框的约束太多。 “小雨姐能嫁到米家很不错啊,米公子英俊潇洒……” 米栋是云隆丰的表哥,自然差不到哪去,提起米栋,众人想到曾经疯狂的岁月,水零欢也曾经迷恋云家少主,现在提起来,姐妹们也要笑闹几句。 晌午一过,莫青菊和念苹如约上门,见到门口那么多辆马车,也愣住,进门一看,有在京都认识的熟人,大家很熟悉,互相打招呼问好。 念苹性子爽朗,虽然第一次见到京都的小姐们,也不显得拘谨,众人坐在椅子上的,坐在沙发的,手里抓着瓜子糕饼,热热闹闹地聊天。 “青璃,你让我们看看你的嫁衣吧,姐妹们都有出嫁那一天,给我们做个参考。” 水零欢自从进门之后,嘴巴就没停下来,这爆米花实在是太好吃了,京都也没有,她决定走的时候一定要多带点回去,这样路上够吃一个月的,也不会寂寞。 “是啊,上面是不是镶嵌了宝石?” 赵羊羊齐齐的刘海下面,一双带着雾气的眼眸,看上去非常可爱,她总是给人娇弱的错觉,实际也是个有心眼的。 “羊羊,真是奇怪,你怎么没有问有没有绣羊?” 水零欢笑得前仰后合,打趣着,赵羊羊作势去拍她,两个人笑闹一团,屋内的气氛非常好,只有于嬷嬷无语望着屋顶,在自家小姐出嫁之前,这些不讲究规矩的小姐妹都差不多聚全了。 “喏,就是这件。” 料子是最好的锦缎,摸着柔滑,上面区别于传统的喜服,绣着展翅的蝴蝶。青璃在空间里,找到了蝴蝶的绣样,她想到梁祝里化蝶的故事,特地改变了一下。 “真是漂亮!” 蝴蝶的眼睛用了细小的纯天然黑珍珠,这种珍珠非常难得,虽然很小,也不容易寻到,还得拜托念苹,这几颗是念苹仅有的收藏。 “是啊,这蝴蝶就像快飞走了一样。” 众人小心地传看,沈冰雨围在赵羊羊身边,没有接过来,她的指甲有点尖,怕让这件美丽的嫁衣勾丝。 昨夜几乎一夜没睡,出乎意外,水零欢等人兴致不错,吃了点零嘴补充体力之后,她要求去村里转转,也体验一下北地的风土人情,感受一下小村的淳朴。 众人点头答应,浩浩荡荡出了门,一路上,遇见扛着锄头下地的族人,见到众人微笑地打招呼,不停地说着吉利话,让几个人觉得很放松。 前面不远处,就是莫家村唯一一条小溪,里面只有手指长的小鱼,水零欢站在河边,捧着清澈的水抹了一把脸,顺便用手上剩余的水珠弹着不远处的赵羊羊。 “对面就是大山,这个时候还有酸杏和桑葚。” 青璃指着不远处的大山介绍,这个时节,草木旺盛,山鸡野兔频繁出没,有一部分是她从空间里放出去的,很肥,而且不怕人,比较好捕捉。 “我们上山吧!” 赵羊羊拍着手,见到自己的裙装之后,苦了脸,还是水零欢机灵,把裙子系在腰间向下的部位,豪迈地道,“难得来一次,走,上山!” 于嬷嬷跟在身后,脑袋更疼了,反正容她们闹吧,明日小姐就要出发去平阳,今天就无视所谓的规矩吧。 青璃带着一行人上了最矮的山坡,都是娇滴滴的小姐,她可不敢带着众人去后山。一路上,有蚂蚱等小昆虫,水零欢没有刚才的爽快,被飞起来的蚂蚱吓得连连惊叫,青璃捂着肚子,笑了一路。 桑葚已经不太多了,麦冬飞身跃到树上采摘,几个人在下面拉着树枝,采摘后放到小篮子里,水零欢嘴馋,没忍住,吃了几个,对着赵羊羊吐舌头,她一进村里,立刻入乡随俗,成了庄户人家的小丫头。 “这杏子好酸啊,应该用冰糖熬一下。” 北地这边有这种做法,在小镇上都有的卖,叫“甜杏”,熬过之后,酸酸甜甜,好吃的不得了,刚摘下的,只有有了身孕的妇人才喜欢吃。 “山鸡,麦冬,抓山鸡!” 一只肥山鸡在野草后露出尾巴,立刻被眼尖的水零欢发现,她站在原地,大声叫道。 “小点声,山鸡都被你吓跑了!” 那山鸡机灵,见到人多,扑扇着翅膀,快速地掉头,麦冬从身上拿出一枚飞镖一扔,正好穿过了鸡头,山鸡挣扎两下,倒在地上。 赵羊羊把篮子递给一旁的丫鬟,拉着水零欢立刻捡来了山鸡。众人一路在马车上,也吃不到什么好的,想到晚上有香喷喷的山鸡肉,差点流出口水。 山上的收获很丰富,一路上,水零欢又在卖弄,当年在京都参加狩猎大赛,认识不少野菜,正好山上有很多,她就采了一些,到时候炒鸡蛋,或者过水,用麻油拌一下也好吃。 野鸡发现两只,野兔有两只,野鸡就留着炖着吃,野兔做北地的特色,麻辣兔肉,家里还有活鱼,做上一大桌子的农家菜,招待这些京都来客。 回到家里,赶夜路的几个人终于疲累了,青璃让她们在自己的屋子里休息,她终于能腾出时间,去偏厅找爹娘,大哥,二姐叙话。 青璃进门直奔二姐青蔷,在她的脉搏上摸了一下,空间里的羽幽立刻给出答应,是女娃,已经有几个月了。 “你这丫头,我好着呢,到是你,一年不见,越来越不像我的妹妹。” 莫青蔷打趣着,自家小妹完全找不到当年丑丫的模样,越来越漂亮,姐妹两个人站在一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有仔细看,才能在眉眼之间找到相似之处。 “胡乱说什么?” 刘氏面带笑容,在自家小闺女成亲之前,家里人能来个小团圆,也算很不错了,她心里知足,拉着莫青蔷嘘寒问暖。 闺女嫁出去之后,就成了别人家的人,若不是这次青璃出嫁,母女二人相见,还不知道何年何月。 “爹,爷奶也想跟着一起回来,不过这次行程紧张,怕二老身子受不住。” 京都府上一切都好,爷奶日子过的悠闲,每天在府里走走,种种地,这次圣旨先送到了辅国将军府上,爷奶得知这个消息,立刻坐不住了,想来,又怕路上拖累众人。 “你爷奶年岁大了,听说你们一路就没歇上两三天。” 夜夜赶路,在马车上颠簸着睡不好,年轻人身体好,两三天就缓过乏,爷爷莫福来和奶奶李氏老胳膊老腿的,要是路上病倒可麻烦了。 闲聊了几句,很快到了晚膳的时间,青璃在自己的偏厅开了一桌,招呼姐妹们,满满一大桌子的农家菜,水零欢等人一直夹着麻辣兔肉,对北地的辣菜情有独钟,也不怕上火。 这边,青璃准备了果酒,她离开京都走前,给各个府上送一些,但是很快就喝完了,别人酿不出这个滋味,几个人一杯又一杯,笑语晏晏,怀念在京都的日子。 明天下午开始,家里的嫁妆队伍陆续发出,天黑之后,青璃会上马车,赶到五月二十五清晨,第一个进入到平阳城,换乘花轿,一路热热闹闹,敲锣打鼓进入到新宅。 对于新宅的一切,都是文氏打理,现在青璃这边一无所知,短短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也不能要求太高,等嫁人之后,她会慢慢安排自己的小家。 ------题外话------ 才发现,今天是周五啊,明天上班,把周末当成平常的日子了 祝大家周末愉快,开开心心,么么哒   ☆、第022章 良辰 农历五月二十三日的晚上,天刚刚擦黑,青璃家的小院里就挂起来大红灯笼,看着分外喜庆,今天是青璃在家里最后的一个夜晚,明日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去平阳的路上。 晚风轻轻拂过,细碎的发丝被扬起,青璃用手抚了抚,拉着水零欢,赵羊羊,沈冰雨等京都来的好姐妹,在村里转悠,明日她要离开,琐事繁多,只能趁着夜晚,四处遛弯,探看下族人。 宁静的小村落,家家户户点着昏黄的油灯,走在乡间的小路,天边的月牙弯弯,总是把人托的格外渺小。于嬷嬷打着灯笼,泥土上清晰地映照几个人细长的影子。 “空气真好,如果让我一辈子生活在这个地方,我肯定愿意。” 水零欢如一个孩子,脸上堆满纯净的笑意,她的眼睛如星辰一般闪烁,快速的小跑几步,在众人的前面回过头,把双手抬起来,“恩,好像还有种花香的味道。” 村里真好,不同于京都的奢华,和农庄也不太一样。这里有淳朴的村民,他们过着宁静而又满足的日子,没有勾心斗角,也不需要学习规矩,为人情往来而苦恼。 “一辈子?我看你住上几天便要闹着回去了。” 青璃轻笑了两声,下午在山上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见到蚂蚱被吓得大惊失色,连连惊叫的。村里蚊虫多,尤其是夏夜,遇见几个大蜘蛛,水零欢这种小胆子,会吓哭。 “零欢就是喜欢咋呼,你偏要拆穿。” 赵羊羊捂着嘴,腼腆一笑。在路上颠簸,姐妹们吃尽了苦头,尤其是她,刚来小日子不久,肚子疼得在马车上打滚,丫鬟照顾她,为了不耽搁行程,只得在马车上熬药,当时她就想,只要能见到青璃一面,也就值得了。 “嘿嘿,是她把牛吹上天,非要说一辈子,米家那公子不会找我算账吧?” 青璃回嘴,姐妹几人在一起,小路上充满咯咯地轻笑声,众人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在天风书院求学的日子,只是转眼间,陆续嫁人,以后在一起,彼此都会改变身份,真的希望还有聚在一起的日子。 提起米家公子,青璃猛然想起,抬起头看了看沈冰雨,又暧昧地看着水零欢,二人不明所以,被青璃看得发毛,水零欢最先沉不住气,“你总是这么看我和小雨姐干什么?” “不提这茬我还想不起来,你们以后就要做妯娌啊,哈哈!” 若是沈冰雨嫁给米栋,水零欢嫁入米家,可不是以后要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八字还没有一撇,我毕竟是商女,米家未必会同意。” 说起这个,沈冰雨不如以往镇定,脸上多了一些娇羞之色,米家是世家大族,在京都有很高的地位,米栋是未来族长,也有不低的官位,她能有什么?最多有点银子,也是比不过米家的。 “这就交给米栋了,他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也不值得你嫁,到时候妹妹给你找更好的!” 水零欢最讨厌京都那一套,门当户对,世家大族怎么的,眼睛就能长在天上?记得她和米家公子定亲的时候,也被米家挑剔,说她没规矩。没规矩怎么样?总比这些虚伪的人好,她还不想嫁呢。 “哈哈,零欢还能当红娘了!” 话虽然说得稚气,但是有一定道理,米栋不是简单的人,他是耶律楚阳心腹之一,而且又是鬼罗刹护法,自身的能力不必说,如果说真的想娶小雨姐,肯定会履行承诺。 姐妹几个人前前后后沿着村中的主路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路过莫六婶子家,家里的门突然开了,莫六叔,六婶,莫子山和王小翠依次从里面走出来。 “小妹!” 莫子山喊了一句,招了招手。有时候,他在想,如果不是当年丢了钱袋和青璃结下缘分,可能家里现在还住着茅草房子,苦哈哈过日子,娘的身子也会越来越差,两个人只是普通的亲戚,和村里很多人家一样,见面点点头而已。 一晃过去这么多年,就和梦一样,家里真有他一个独苗,他把青璃当成了亲妹子,眼看亲妹子要出嫁,那种心情难以言喻,他想着,若是莫子归不回来,他就可以背着她上马车,上花轿了。 “六叔,六婶,山子哥,小翠!” 原定下午抽时间来做客,结果京都来人,青璃陪着姐妹们,把原本的计划打乱,只能现在趁着夜色,在村里逛一圈。 “璃丫头,以后嫁人了,也要快快乐乐的。” 莫六婶有很多话说,见到青璃之后,大脑一片空白,这几天得到消息,她身子好了一点,给青璃做了几件衣裙,女子衣裙又不嫌多,早晚有穿出去的时候,就是她针线粗鄙,王小翠陪着一起,每一针一线都缝制得认真。 “六婶,您放心吧,我肯定会,平阳离村里很近,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来看看。” 族人没有什么学问,说出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带着浓厚的情谊。是啊,无论嫁或不嫁,人生一世,活着是为什么呢,不就是图个痛快,青璃不会委屈自己。 “璃丫头,嫁人之后一切以婆家为重。村里你就放心吧,一切都族长呢。” 莫六叔面色纠结,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嘱咐几句,作为族人,虽然很希望有青璃带领大家一路致富,可是现在她马上成了淳于家的人,总是操心族里,这不合适,他们没啥本事,帮不上大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后腿。 “恩,现在村里的新粮种不错。” 青璃受教地点头,姐妹们都在,两方人也没细说,青璃沿着路转弯,晚上家里地方拥挤,已经和几个姐妹商量好,她们在大伯家歇一晚。 家里人见到青璃,都会嘱咐几句,同样的话,爹娘说一遍,大伯大伯娘说一遍,其余的族人亲戚也要说,青璃听着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无非就是女子婚后当如何,不要总是惦记娘家琐事。 夜里,青璃没能进去空间,刘氏抱着被子来到她的屋子,母女二人睡在宽敞的炕上,房内昏暗的油灯一直燃着,刘氏一脸舍不得,仔细看着自家闺女的脸。 时间过的太快,一晃就是几年,她还没有老,自家闺女就长大了,到了嫁人的年纪。对方是武将世家,京都高门,家风清正,没有妖娆的小妾姨娘添堵,也没有庶子庶女争夺家产,未来的女婿上进,有官职在身,在北地统领三十万大军,威信极高,而文氏也不是拈酸要尖的,性子柔和,最重要一点,喜欢青璃。这门亲事,无论从任何角度,都是自家捡了大便宜,要说唯一一点不满意的,就是时机。 本想留青璃几年,让她在自己身边,慢慢长大,过着悠闲的生活,自家计划的好好的,当初也和文氏谈过,对方一口答应,表示能等,可如今…… “娘,您何必唉声叹气,在平阳也挺好的,就是以后不能随时回来了。” 青璃以为嫁人之后会自由,不过那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总是回娘家,族人心里也会有负担。 “娘知道你自小性子独立,所以也放心,以后你嫁人,就是少将军的妻子,两个人互敬互爱,千万不要耍小性子。” 文氏心疼闺女,该教导的道理也要说明白,她侧过身,看到自家闺女用被子紧紧包裹住身体,只露出一个脑袋,笑道,“你这丫头啊,于嬷嬷应该也教导了你……” 说这个话题,文氏显得羞涩,她鼓起勇气,继续道,“你年纪尚幼,若是少将军可以体谅你,最好等两年到你及笄。” 淳于谙已经过了及冠之年,正是男子火力最旺盛的时候,平时又在军营之中,听说洁身自好,接触不到女子,那么成亲之后,多半是要发生点什么,文氏不好说的太直接。 春宫图上一共有六十四种姿势,可以选择一些对自己伤害比较小的,可文氏支支吾吾,表达半天愣是没说清楚。 “娘,于嬷嬷提过,我也知晓。” 娘这么说,青璃也感觉到害羞,恨不得用被子蒙住脑袋。她的脸色如粉嫩的桃花,脸颊红红的,忸怩道,“现在关外打仗,少将军不会轻易离开营帐。” 母女二人都有些尴尬,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文氏转移了话题,又和青璃说了小时候的一些事。那些琐事属于身体原主人,青璃的记忆不多,刘氏说,她也接不上嘴。 农历五月二十四,是最近几天中最热的。一大早,艳阳高照,青璃想在炕上打个盹,被这刺眼的阳光扰得无心睡眠,姐妹们早早洗漱妥当,过来找她一起用早膳。 今日行程有些紧凑,一路从村里到平阳都不能下花轿,也不能小解,这是北地嫁娶习俗,新娘子身上带着喜气,拜堂前,不能被任何污浊之物冲散,所以晚膳得饿着,并且尽量少喝水。 这对青璃来说是一种折磨,惨无人道,饿着肚子拜堂,真不晓得会会肚子饿的咕咕叫,听娘说,很多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刘氏虽然心疼她,这点上坚决不让步。 交涉无果,青璃早膳用了两大碗汤面,让对面的水零欢等人瞠目结舌,“青璃,你好像比以前更能吃了。” “不然呢?我要饿到明天中午。” 淳于家请来的喜娘,早早就来到村里,按照习俗,喜娘要跟着马车一起回去,有人看着,进空间不方便,吃糕饼也会被抓住,这注定是一个让人难忘的日子。 今日送青璃出嫁,莫家村张灯结彩,家家户户挂着灯笼和红色丝绸做的花朵,比过年都喜庆。门口的树上,挂着一串串鞭炮,族人忙里忙外,正在外面清点嫁妆。 门外停着一辆双驾马车,淳于谙没有出现,喜娘解释说,平阳局势紧张,少将军正在关外,只能在二人拜堂才会抽时间回来,文氏留在平阳打点新宅,忙得不可开交,希望她能理解。 对于此,青璃到时觉得没什么,远嫁都是新娘子自己上路,最多男方家里派人来接,还没见到哪个新郎官亲自来接人的。 水零欢,赵羊羊等人梳妆妥当,陪着青璃在闺房之内,淳于谙那边请来的喜娘为人面善,态度和蔼,讲了一些成亲仪式上的禁忌。 “青璃,北地习俗还真的和京都不一样。” 好不容易等喜娘出门,水零欢这才有机会插言,今日莫家村族中摆宴,附近的乡绅带着礼物,纷纷上门,他们主要是为了见莫子归,听说新科状元回来了,激动的很。 凤阳知府大人,小凤县的知县,几位父母官悉数到场,来的人还有凤阳城北大军的将领,代表将士们上门送祝福,他们运气不好,不在平阳,无法亲眼所见这场仪式,不过青璃答应他们,等有了机会,请所有的将士喝酒见证。 水零欢的话音刚落,片刻之后,喜娘又进了门,这次她手里拿着五色棉纱,请青璃坐到梳妆台前,于嬷嬷在一旁小声解释,这道程序为开面,用棉纱绞去脸上的汗毛。 “莫小姐,您皮肤也太好了吧,脸上根本没有汗毛。” 喜娘用棉纱绞了几下,青璃的脸色微微红润,她的脸颊和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嫩的闪着珍珠的光泽,一点汗毛孔也看不见。 “那是,你就意思意思下得了,走个程序。” 于嬷嬷一脸自得,背着手,昂首挺胸地站在青璃身后,以自家小姐身边第一人自居。 门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乱糟糟的,有族人的喊叫声,恭贺声,小娃们的笑闹声,交织在一起,而这边,经过喜娘再三催妆,青璃不耐烦,决定自己动手上妆。 那些惨白的脂粉,她没有涂抹,只用了一点粉色的胭脂涂抹脸颊,又抹上大红色的唇脂,于嬷嬷帮着她画眉,将头发挽起,梳起妇人发髻,即便是淡扫蛾眉,红唇芙蓉面,依然美得惊心。 门外,嫁妆的队伍很长,一抬接一抬运往平阳,族中的男女老少等候在村口,目送嫁妆队伍离开,一直到很远很远。 忙碌的时间过的很快,青璃只觉得在闺房中和姐妹们闲聊了几句,就到了下晌,马车不能走太快,刘氏和莫如湖怕路上耽搁太久,想让她提前离开。 女子出门前要哭嫁,青璃不想哭,不过她见刘氏流下眼泪,大伯娘也眼睛红红的,受到这种情绪感染,也跟着掉了几滴眼泪。 “别怕,以后嫁人了,大哥还是大哥。” 莫子归等候在房门口,他的话音很轻,只有二人能听见,却格外的有力量。青璃用帕子点了点眼角,用力点点头,爬上大哥那并不宽厚的脊背。 慢慢走出了院子,莫子归每一步都走得很淡然,青璃回眸,望着自己的闺房越来越远,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定要好好的,不让爹娘兄姐跟着担忧。 鞭炮再次响起,进入到马车之前,堂姐莫青菊手里燃着红烛,持着镜子,向马车内一照,这也是习俗之一,名为搜轿,驱逐里面藏匿的冤鬼。 凤冠霞帔很沉,坠在青璃的头上,让她感到不适,马车前行,青璃听见后面刘氏哭喊的声音,似乎在追着马车跑,她忍不住想要打开车窗,探出头去,被车内的喜娘阻止。 “璃丫头,娘的璃丫头啊!” 刘氏跟着马车跑了很远,似乎跌倒摔了一跤,青璃听到爹爹的规劝声,还有族人不住地说着吉利话,她的眼泪比刚刚流得更快,莫家村,从穿越过来就视为家的地方,她要走了。 眼前蒙着喜帕,青璃只能看到一片大红色,她在想,窗外一定是广阔的蓝天,无垠的土地,两边是高高的麦田,有淳朴的族人正在送行,他们挥着手,对着她说“珍重”。 城北大军的将士们还在守护这片新粮种,今日村里人太多,更是不能懈怠,他们尽量把自己打扮的喜庆一些,分散地站在出村的土路上,对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底默念,“少夫人”,再次见面,这个称呼就名正言顺了吧。 马车内,一片沉默,喜娘没有多言,青璃靠在车壁上,慢慢调整情绪,现在地面平整,应该已经到了镇上,她听到张大伯和张大娘的声音,还有家里铺子的下人,她多么想探出头去,可是她不能。 从天明到黑暗,再到第二天的天明,青璃一夜未眠,她感觉不到饥饿,甚至有些麻木。大哥莫子归一直骑马跟在车外送嫁,可却什么也没说。 到达平阳城,刚好城门大开,两旁站着百姓们,他们已经得到青璃出嫁的消息,从心里往外,也为她高兴,从此以后,少将军终于有了家室,不在是一个人了。 “莫小姐,可能是咱们兄弟最后一次叫这个称呼了!” 守门的士兵和青璃很熟悉,今日当值,是他特地和另外一个人换过来的,因为守城,不能去看热闹,不过可以迎接少夫人的马车,也很值得。 百姓们自动自觉让出一条路。一抬火红的花轿,停在马车的车门处,青璃在喜娘的搀扶下,挺着僵硬的背下了马车,直接踏上花轿,她对着前面城门方向的士兵们,挥了挥手。 “恭喜少将军,恭喜莫小姐,以后定会白头偕老,和和美美!” 士兵们内心激动,说着吉利话,为了不耽搁花轿进城,众人没有多言。 一路上有唢呐队伍在两边吹吹打打,道路两旁人山人海,人头涌动,平阳的百姓们几乎全数出动来看热闹,花轿路过之时,还能听见百姓们的叫好声,偶尔有几声熟悉的呼喊,来自城北大军的士兵们。 文氏准备的新宅院花了心思,在平阳最富贵地段,宅院不大,是一所三进的精致小院,假山流水,仿照京都的风格,几百匠人忙活了十多人,总算收拾妥当。 “小璃,一路辛苦了,我等着你叫娘。” 吹吹打打进了门,青璃被喜娘指挥着,跨过火盆,门口是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有文氏在一旁陪着。于嬷嬷在后面小声念叨着,似乎不合规矩,但是她很高兴,文氏能这样,就是对自家小姐重视。 五月二十五,良辰吉日,今日是淳于谙迎娶莫家小姐的日子。一切来得如此之快,快到让淳于谙不敢置信,最近喜事颇多,折损大秦五万人马,娘亲和双胞胎弟弟来到北地,带来了新皇赐婚的圣旨。 一夜无眠,淳于谙精神很好,他穿着将士们早就准备好的大红色喜服,平日严肃的面色,在今天也柔和了一些,士兵们连连道着恭喜,让他恨不得飞到关内。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淳于谙上马,带着几名贴身侍卫,风驰电掣一般,一路疾驰,来到新宅院,到了门口,家里的下人回禀,新娘子已经到了,正在等候拜堂。 “爹,您怎么在沐阳来了?” 淳于谙刚下马,正好和淳于老将军撞个正着,对别人他可以冷淡,对待从小崇敬而又严肃的父亲,淳于谙面带关切。 “混账!你成亲这么大的事,你老子不来,你拜高堂只拜你娘?” 淳于老将军拍了淳于谙一下,厉声道,“你小子成亲了,以后就是大人,别总和你老子一样一副冷脸,好好对待璃丫头!” 父子二人说着,进入到喜堂内,人都到齐了,鸦雀无声,青璃感受到一股冷气,她心中微定,淳于谙来了。 “小姐,少将军来了,等到吉时就可以拜堂,您要是饿了,就忍忍。” 于嬷嬷跟在青璃身后,小声嘀咕。自家小姐什么食量,她这个做下人很清楚,路上特地准备了糕饼点心,无奈又喜娘看着,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自家小姐几乎沉默一夜,盖头遮着,她也不晓得是不是睡着了。 “恩。” 青璃轻轻应声,算算时间,应该马上到了吉时,等拜堂之后,她就能轻松一会儿,淳于谙出门陪酒,她就在喜房补眠,离天黑还早着呢。 “吉时到!” 赞礼者是宫里来的太监,代表皇上,先是传圣旨,众人跪下一片,淳于谙迈着大步走上前,牵着青璃一起跪下听旨,接着按照京都的习俗,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拜堂之前,于嬷嬷小声解释,在跪拜的时候有学问,谁跪在前面,以后就可以管住后者。青璃对这种习俗不在意,不管谁在前面,都是她管着淳于谙,这事还需要说吗? 喜房就在隔壁不远处,拜堂之后,有一对童男童女手持着龙凤喜烛走在最前面,淳于谙执彩球绸带着青璃一起走,二人脚下拖着麻袋前行,一共五只,走过一只,喜娘继续递传铺于道,意为“传宗接代”“五代见面”。 好不容易进入到喜房,青璃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她快要被头顶上凤冠逼疯,上面太多的宝石,用是用富贵的纯金打造,那重量,生生都能把脖子压弯。 到此,仪式还不算完,有一名福寿双全的妇人用秤杆微叩青璃的头部,说了一些吉利话,淳于谙接过之后,快速挑起帕子,第一件事就是帮着青璃拆头上的凤冠。 “少将军,这个使不得,不符合规矩啊。” 喜娘绞着帕子,在一旁小声道,她不敢触霉头,要不是今日拜堂,淳于少将军早把他们扔到院子中了。 实际上,淳于谙已经忍受良久要发飙的冲动,拜堂之前也做了心理准备,可他还是无法与这么多女子共处一室,特别是闻着浓烈的脂粉香气,更让他有呕吐之感,他一直咬紧牙关,极力忍受。 “出去,都出去!” 淳于谙面沉似水,眼睛在众人身上一扫,这些丫鬟婆子们哆嗦着,快速跑了出去,喜房内,只剩下青璃和淳于谙二人。 挑开喜帕,青璃这才能打量周围的布置,这是一个相当大的套间,布置得简洁明快,外面的偏厅稍微奢华了一些,有她惯常坐的沙发,一切布置和闺房差不多,看来文氏用了心的。 内间一片刺眼的大红色,地下铺着厚厚的灰色地毯,踩上去松软,她揉揉脖子,站起身来走了一圈。 “是不是累了?” 淳于谙很紧张,以前总是希望有这么一天,到了眼前,那句“娘子”又喊不出口,他走上前,帮着青璃捶背。 天气热,窗户被支开,门口还有下人等候,二人的动作,门外一览无余,淳于谙见青璃犹豫,直接拉上了纱帐,这么一看,更让人遐思。 “是很累,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也没有吃东西。” 房间内摆着酒菜,青璃看着没什么胃口,她依偎在淳于谙身上,有气无力地道,“你是不是要出去陪酒啊?” “晚点不迟,不如睡一觉吧,看看菜色有什么不合胃口,吩咐厨房重新做。” 淳于谙把青璃搂在怀中,嗅着她的发香,心神荡漾,可是她还小,他不想弄伤他,所以二人的洞房还是等一些时日为好,而且现在关外打仗,他只能抽出一会儿时间。 “你晚上要到关外去?” 青璃立刻来了精神,心中狂喜,正愁怎么应付晚上的事呢,既然淳于魔头自觉,那最好不过。如果淳于谙一切都站在她的立场考虑,那才是真的爱她。 “恩,让你一个个人留下……” 淳于谙眼神暗了暗,最近大秦泗水城里出了点变故,随时有可能异动,他是军中主帅,实在不得已而为之,只是心中愧疚,觉得在大喜之日,对不起青璃。 “没有关系,正好零欢,羊羊她们也在。” 青璃能理解淳于谙的难处,若是因为二人洞房花烛而耽误军情,让大周士兵们增加无所谓的伤亡,那样的话,她的心里也过意不去,两个人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淳于谙点点头,他舍不得青璃,见她对酒菜没有胃口,吩咐厨房做几个辣菜开胃,两个人坐在一起,说着最近一段发生的事,包括她是如何训练淳于兄弟的。 “那两个小子,直接扔到新兵营去历练。”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早就知道淳于魔头是这个套路,所以她好好教导二人,就是希望他们少走一些弯路。 微风轻轻吹过窗纱,在窗前露出旺财的脑袋,新宅的窗户比护国将军府低,他脚下垫了一块石头,正在努力探头,身后于嬷嬷,麦芽等皆是一脸八卦的表情。 青天白日,少将军迟迟不出来陪酒,和自家小姐躲在喜房,不会是直接洞房了吧? 桌上有花生米,淳于谙抓了一把,对着窗户弹过去,旺财已经看到了二人的袍角,就被迎面飞过来的花生米砸中额头,他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攻打泗水城,预计要多久?” 青璃没有理会旺财,现在她和淳于谙正式成为夫妻,就算做点什么也是正常,完全不怕遭人诟病,旺财想要看,就让他大大方方的看好了。 “说不准,宇文鲲最近没有出面,一定和耶律楚阳谋划什么。” 二人都属于无耻小人,对付他们,也不能用光明正大的手法,大周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必要的时候,使计引诱对方出城。 青璃吃了一碗清汤面,这才觉得胃里暖和了一些,她口渴,把面汤喝了个干净,又用淡茶漱口,回道,“八成要在我身上下手,钻空子。” 这么久,宇文鲲那边一直没有动作,青璃每天都打起精神防备着,她的家人是软肋,对方不可能不知道,难道是大哥暗中派了人手保护,所以才没出差错? “没想到,这次爹也从沐阳回来了。” 淳于谙到现在还没能和淳于老将军说上话,青璃蒙着盖头,没见到人,在拜堂的时候,听到淳于老将军说了几句训诫的话。 在京都的时候,青璃曾经和淳于老将军打过几次照面,印象中,那人很刻板,清正,常年带兵打仗,身上有点血腥气,这种气质丝毫不能掩盖他的正直,相由心生,一看此人面相,就知道他是爱国忠君之人。 严父慈母,在淳于家正是如此,淳于老将军对待三个儿子很严厉,也很少表现出来关心,青璃觉得,这种父爱是深沉的,只是默默地展现着。 “是娘写了信,说拜堂的时候不能就她自己。” 青璃有些羞涩,管文氏叫娘会不习惯,多少有点别扭,京都的媳妇们,有些直接叫“婆婆”,这样不如叫“娘”显得亲昵,文氏对她那么好,她可不想在称呼上让人不痛快。 “娘子大人,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称呼?” 淳于谙深邃的眼眸里,一道光一闪而过,他顺水推舟,“拜堂了,总要得到正名才是,赶紧给为夫一个名分吧。” “好吧,夫君。” 青璃也觉得自己叫得特别没有诚意,这个称呼更别扭,她还没有完成内心上的转换,从心里往外觉得自己是一个待嫁的黄花闺女。 “不带任何感情,重来!” “夫君,夫君,夫君……” 青璃不耐烦,连续叫了几声,也觉得自己和一个机器人一样,她保证,若是“淳于魔头”这个称呼,一定带着强烈而又复杂的情感。 “那么只好用行动来证明了。” 淳于谙抬起身子,快速地抱住青璃,顺便把床帐上的桂圆莲子扫到地上,青璃感觉到淳于谙压到她的身上,立刻想到于嬷嬷那本春宫图,她脸色酡红,胸口起伏,剧烈地喘息。 “少将军,不好了,有敌情!宇文鲲领着大秦人马从泗水城杀出来了!” 门外,不合时宜地禀报声传来,犹如五月天的一盆冰水,把淳于谙浇了一个透心凉,他立刻支起身子,面色严肃,身上散发冷峻的气息,眼中寒光一闪,冷声回道,“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大周已经过河,如果这个时候和大秦对战,地势上稍显劣势,毕竟若是后退,过河需要时间,既然渡河,只能一直向前,宇文鲲和耶律楚仁真会找时间,在他大婚这天,仍然想着找麻烦! 青璃比淳于谙更生气,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如果大周士兵战败,她不就成了不详的象征? “娘子,我要出关……” 淳于谙飞快地换了一身短打衣襟,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歉意道,“晚上我……” “走,我和你一起去!” 新婚夜,红色象征的喜庆,同时也象征血腥,既然大秦非要找不痛快,那么正好,青璃心里堵着无处发泄,缩头乌龟都从泗水城里面出来了,她不去凑个热闹,宰几个大秦蛮人,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当初说好成亲要在城北大军的面前见证,那么这一次,就当做履行承诺吧! 青璃一身火红的衣裙,跟着淳于谙走出喜房,两个人手牵手,面色坚定,既然大秦挑衅,那么便迎战,让五月二十五日,作为对两个人来说最有意义的一天! ------题外话------ 卡到了关键处,求轻拍。另外,祝大家三月八日女神节快乐,每个人都美美哒   ☆、第023章 携手 五月二十五是五月里的黄道吉日,宜嫁娶。一大早上,平阳城的百姓们纷纷出门,站在街道的两侧。今天是少将军淳于谙与莫家小姐大喜的日子,北地同庆,百姓们比自己嫁闺女还高兴。 城门大开,莫家小姐的花轿在第一时间进城,在平阳的主街上走一遭,嫁妆队伍提前到新宅,等候成亲的良辰吉时。 有花轿挡着,百姓们不能窥视莫家小姐的真面目,不过在平阳的百姓们有不少人见过其真容,脑海中想象,穿着大红喜服的她一定美得惊人。 新宅地的前院,摆设一桌桌的酒席,护国老将军和夫人文氏为了这场婚宴纷纷赶到北地,皇上赐婚,可见足够重视,北地的官员,乡绅,就算没有收到请柬,也会带着礼物上门来庆祝,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就是想见见世面。 莫子归是被众人打探的人物之一,新科状元郎,文采风流,瞬间得到不少女子的芳心,其妹又做了少将军夫人,以淳于家和莫家的势力,只要不造反,定能富贵一生,而且他又是这么如松竹一般俊逸的人呢。 北地女子虽然娇羞,不过为了这个等候良久的机会,仍然用帕子遮面,从后院跑到前院,想和莫子归说上几句话,有那识文断字又喜好风花雪月的,容颜出众一些的小姐,更是觉得自己就是状元夫人最好的人选,主动凑上去大大方方说话。 莫子归来送嫁,他的心里滋味很复杂,一个人站在院中的角落,注视这一切,院中花草精致,假山流水,文氏也算精心,装饰的都是青璃喜欢的风格,想必小妹会幸福的,而他作为兄长,是在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能为小妹做决定了呢? 有小姐主动来搭讪,莫子归冷淡地点点头,他会认真听那些小姐在说什么,却不准备答复,这种情况下不会失礼,他的表情一直淡淡的。 “小姐,小姐您干什么去?不合规矩啊!” 院中,响起一声高呼,于嬷嬷提着裙角,从后院跟着跑到前院,她一脸是汗,也顾不得擦拭,不停地哀求。新婚之日,新郎不能洞房花烛,要上战场杀敌,这也就罢了,本来少将军是一军主帅,众人也能理解,可自家小姐跟着抽哪门子的风! “这是咋回事啊!” 麦芽正在前面忙活,和奔跑的于嬷嬷撞了个满怀,于嬷嬷个子没有麦芽高,比她胖不少,这一撞,麦芽一个趔趄,差点跌落到旁边的花坛里,关键时刻,莫子归伸手扶住她,麦芽感激一笑。 “怎么回事?” 于嬷嬷大呼小叫,让莫子归眸色深深,他拂了拂袖子,淡淡道,“以后在人前要叫少夫人。” “是,大少爷。” 于嬷嬷一个哆嗦,哭丧着脸,用帕子点了点眼角,比起不能接近女子的少将军,她为啥觉得子归少爷要更可怕一些呢? “平阳关外战事紧急,少将军要上战场,少夫人她……她……” 周围已经围观了不少人,都在注意这边,于嬷嬷眼珠转了转,此事一会儿就要传开,反正也瞒不住,她一跺脚,决定实话实话,“少夫人要和少将军一起上战场杀人!” 哗啦一下,院子里乱了套,来参加喜宴的多半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瞪着眼睛捂着嘴,表情夸张,有那种做作的,故意拿着团扇挡着脸,一副歪歪扭扭的模样,想要往莫子归身上靠,拿腔拿调地道,“真是好血腥哦!”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莫子归无福消受,身子一侧,站到了一个粗犷的中年男子身边,那位做作的小姐已经倒下去,只能眼睁睁地让粗犷大汉得了个便宜。 “刘老五,老娘就吃了个喜宴的工夫,你也敢吃豆腐!” 二门里,一个头上戴着十几根金钗的华贵胖妇人迈着大步出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她娘的当年你就是个倒夜香的,要不是老娘瞎眼了看上你,有你如今造化?老娘老了,你就想着亵玩年龄的妞儿,你也是找个好货色啊你!” “一派胡言!” “满嘴喷粪,你洗干净嘴了吗你!” 前者是扶着做作小姐那位刘老五的辩驳,后面是那位小姐,本来没有倒在莫子归怀里已经够失望了,还被这泼妇拿出来说项,她顿时怒火攻心,立刻回嘴。 前院乱糟糟的,淳于老将军和文氏夫妻二人才有时间叙话,就被吵闹声引出来,于嬷嬷只好又道,“少将军陪着少夫人去马厩挑马……要上战场……” 一切只在很短的一瞬间,青璃挑选了一匹不错的宝马,淳于谙策马在前,她在后面紧跟着,再后面是淳于谙几个贴身侍卫,其中就有刚吃饱喝足的方侍卫。 一匹黑色四蹄踏雪的高大黑马,上面坐着一身大红色喜服的青璃,凤冠霞帔已经被摘下,她的头上只简单地戴着一根红宝石金簪,眉目如画,华丽无双,一身红裙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段,青璃的眼眸明亮,如春天里的溪流。 “爹,娘,我要和夫君一起上战场去。” 青璃轻轻地一笑,之所以没有冲出去,是顾及文氏的感受。做娘的,都是一样的心情,知道她有本事,可还是担心。 “小璃听话,让谙儿自己去,你留下陪着娘。” 文氏挣脱开淳于老将军的手,快速地跑到马匹侧面,她用袖子随手点了点额角上的汗珠,眼中带着关切与惊慌之色。哪有新婚当日,二人一起上战场的,刀枪无眼,万一伤到哪里可怎么好?青璃是她早早就定下的儿媳,为了这一天,等了五年! “娘,我……” 一时间,青璃不知道怎么开口,二人才成亲就忤逆婆婆,不太好,但是谁也不能改变这个决定,她现在心里憋着一股火,势必要发泄出去。 “去吧,注意一些,我们淳于家的儿媳就当有如此风骨!多杀几个大秦蛮人!” 淳于老将军挺直身板,这次回来,心里一直记挂的大儿子成了亲,他心里不知道多美,这么多年严肃习惯了,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只能多喝几杯酒表达,大秦蛮人进攻,让他心血沸腾,想到了当年在平阳厮杀的日子。 从沐阳回程一路奔波,已经没有力气上战场杀敌,淳于老将军浑身上下不自在,早听莫如海说自家侄女在武艺上不输谙儿多少,既然夫妻二人携手同心,他觉得是一件浪漫的事。 “爹娘,你们放心。” 为了不耽搁时间,淳于谙点点头,二人策马狂奔,只留下马蹄子过后,那飞起来的尘土。 平阳关外,战火起。 宇文鲲得到了淳于谙要和莫青璃成亲的消息,气得肝疼,几天没睡好,他在乎的不是青璃嫁谁,而是到底是不是清白之身,他有点怪癖,就是喜欢纯洁的女子。 季盼被他宠爱过几次之后,刻意讨好,他有点腻味,尤其是之后故意地装作自己就是青璃,她身材那么扁平,晚上搂着实在没有感觉。宇文鲲警觉性很高,很少和女子过夜,他不相信任何一个人。 相信大婚这一天,是大周士兵防备性最低的,如果想要扭转局势,这一天无疑是最好的机会,过了这村没这店,己方斥候在城门上张望,远远地看到大周营帐离开几匹战马,猜测淳于谙定是赶着拜堂去了。 淳于谙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策马赶到关外,为了不耽误过河的速度,二人下马之后运用起轻功,一路飞奔,隐隐地,前方传来喊杀声,青璃已经闻到血腥的味道。 “少夫人,您来了!” 留守营地的士兵见到青璃格外激动,可他来不及说一声恭喜,只能直接回禀军情,“大秦突然出城敌袭,张副将带领十万人马迎战!” 士兵们得到消息之后,内心非常气愤,奶奶的,这大秦无耻小人,惯会钻空子,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赶上大喜的日子。士兵们意气风发,士气高涨,众人喊着口号,要灭杀大秦蛮人,给少将军的喜宴上来个喜上加喜! 泗水城关外一直被大秦人马占据,对于地势,大周军队没有大秦熟悉,几个冲锋之后,大周人马被截成几股绞杀,城门里面还有随时准备增援的大秦士兵。 “恩,不得不来,一起战斗吧!” 时间紧促,青璃没有时间换衣裙,她和淳于谙随便挑选两匹最普通的战马,快速赶往战场。 两军对战,宇文鲲正在摇旗呐喊,他心中暗喜,照这样下去,很快就能把大周打回河对岸,以缓解兵临城下的危机感。 现在淳于谙不在,大周虽气势高,可没有主将指挥,军心稍微显得散乱,只要己方接连打击几次,冲散对方的阵型之后,一切就变得更加简单。 目前来看,重要的是速战速决。大婚之日,这是他送给淳于谙的礼物,他想知道大周的淳于少将军在干什么,娶了美人,饮酒作乐,还是提前洞房?想到洞房花烛的风月事,宇文鲲身体有了反应。 淳于谙和青璃赶到的时候,战争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战场上血肉横飞,不断地有士兵被抬下去,有些伤兵见到青璃,勉强挤出一抹微笑,用尽最后的力量道一声恭喜,然后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青璃有一种流泪的冲动,或许很多人在这次之后再也不会醒来,这是她第二次来到战场上厮杀,心境又与第一次不同。 主将就是带有一种无形的凝聚力,大周这边战鼓如雨点一般急促,士兵们听到鼓声,得知少将军前来,立刻内心安定了不少,稍微显示的颓势,被迅速拉回。 “他妈的淳于谙,这个无能的太监!” 宇文鲲破口大骂,娶了个绝色姿容的美人,竟然不好好享用,得到消息又跑回战场,还带上美人一起参战,他恨得痒痒,快速地变换阵法,加紧快攻的节奏! 大周举黄色军旗的将领被敌方用箭击中,颤颤巍巍,用手捂住胸口,他告诉自己,不能倒下,若是倒下了,会引起士兵们的恐慌,他必须用尽最后的力量举旗,就算是死,也要让黄色的军旗扎根! “先吃下止血的药丸,没事,马上就好了!” 青璃准备冲进去厮杀,她不是将领,只能杀点大秦蛮人泄愤,正要上前,突然看己方有点异动。 大秦蛮人歹毒,战场上的箭都是不淬毒的,这似乎就是一种共识,对方竟然这么无耻!将领的右胸上中了一箭,血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带着浓重的腥气。青璃从空间取出止血清毒的药丸,让他服用,见一旁有抬担架的士兵穿梭,立刻把人抬了上去。 以前两方作战,都是在战后打扫战场,救治伤兵,因为时间被拖延,很多伤势不太严重的士兵们因为流血过多而亡,极大增加了伤亡人数,淳于谙早年就一直在想办法,可无奈骑兵人数众人,根本就无暇顾及,死在战场上的冤魂还少吗?他们可能死在马蹄子底下,死在敌军手中,甚至可能死在同伴手里。 青璃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古代是一个没有人权的社会,人命如草芥,可是她想做点什么,哪怕只能多挽救一条性命,这样她也会觉得有意义,在她眼中,人命最珍贵。 配合两个士兵,将领被抬走,青璃为了让他放心,亲自接过黄色的军旗,一些基本的口令她都系统学习过,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亲自上战场,站到淳于谙的身边。 一路有人掩护,救护队伍的士兵抬着人,步履稳健地向后方撤退,青璃挡在前面,用军旗上面的冒出来的尖头,对着大秦的蛮人猛扎泄愤,鲜血染红了她的喜服,如一朵朵罂粟花,让一身大红色显得更加妖艳。 对于大周来说,大秦就是敌人,大秦的蛮人不只一次侵略大周,骚扰平阳城的百姓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以前边境平和了几年,只是小范围的冲突,如今这些蛮人胃口大的很,联合狼子野心的耶律楚仁,试图吞并大周,一统天下。 “少夫人,好样的!” 大周士兵们没想到青璃能和他们一起作战,如今她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少夫人,少将军的妻,完全可以策马坐在主帅身边,只要她出现,就能振奋人心。 “兄弟们,大秦蛮人不仅欺辱我大周百姓,无恶不作,无耻小人宇文鲲竟然搅合和我少将军的婚礼,我们团结一致,势必让大秦付出代价!攻破泗水关!” 青璃举着黄色的军旗,站在一处高地大喊,用了几成内力,声音传得老远。正在和敌军厮杀的大周士兵立刻和打了鸡血一样,精神亢奋,他们定要打一场大胜仗,作为送给少将军和少夫人的礼物。 宇文鲲眯了眯眼,什么叫他是无耻小人,什么时候进攻他说的算,大秦就要在这个时机攻打,他乐意!付出代价?那么就看看,在大婚之日就要守寡的到底是谁! “哎呦,莫家小姐,大婚之日跟到战场上,怎么,就这么怕淳于谙一命呜呼,死在本将军的刀下?” 宇文鲲站一处高坡,身后是大秦的主帅旗,他抱着胳膊,一脸悠闲之色,似乎别人厮杀和他一点关系没有一样。 “宇文鲲,你还有心情耍嘴皮子?趁着你的人还没有死绝,赶紧找个风水极佳的宝地吧!” 青璃从大秦士兵手上抢过来一把大刀,手起刀落,如切菜瓜一样,砍下人头,一刀给个痛快,是她现在唯一能为大秦士兵们做的事,怪就怪两国是敌国,仇恨早已经深入骨髓,完全无任何和解的可能。 “哎呦,莫小姐,你这是关心本将军?风水宝地,咱们行*如何?你可还记得在京都……” 宇文鲲声音很大,越说越暧昧,大周的士兵们见少夫人要受辱,更是拼劲全力厮杀。战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今天的气候不错,阳光明媚,碧空如洗,在平阳也不算很热,是一个出门逛街游玩的好天气,可是在平阳关外战场上,阳光没有丝毫温度,照在人的身上,感觉不到温暖,一片阴霾之色。 青璃慢慢地转过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玩味的笑容,“宇文将军,就你长的和土拔鼠一样,还总想着龌龊事,赶紧洗干净了,找个宝地挖坑,提前给自己准备坟墓吧!” 大秦蛮人人高马大,宇文鲲因为身高经常被士兵们嘲笑,不过大家也不敢明说,在暗地里嚼舌根,这是宇文鲲非常忌讳的话题,青璃的嗓音太大,*裸的人身攻击,让他怒火更甚! 大周的士兵们哄笑声一片,连大秦士兵也忍不住咧嘴,莫小姐真毒舌,在战场上看的是真本领,个子小不等于床上功夫差,得看经验,听说大周的淳于谙还是雏儿。 两军作战,不是耍嘴皮子功夫,宇文鲲要指挥,难免分神,等有时间回复,青璃已经下了缓坡,一路朝他所在的地方逼近。 淳于谙站在后方指挥,根据战场上的形势,变换阵法,自从他和青璃到来之后,战场上局势得到扭转,己方占据优势,正在发生逆转。 青璃无心和宇文鲲斗嘴,她抢来一匹大秦战马,跨马而上,一手扛着军旗,一手拎着大刀,只要见到大秦士兵必砍,一刀人头落地,很快杀进了最面前的冲锋营。 还有大概几里地,就是大秦泗水关的城门,只要己方人马冲到前面,两面夹击,大秦十万人马必定会成为馅饼,宇文鲲也看到形势不妙,夹着尾巴逃跑,如果此刻硬拼,只会带来难以挽回的损失。 一场战争,慢慢地打到天色完全黑暗下来,大秦士兵退回关内,有那手脚慢的,被大周抓成了战俘,全部捆绑起来,淳于谙还没有做最后决定,这批战俘是杀,还是送到偏远地区做苦力。 战后的关外,满目疮痍,月亮渐渐地爬上枝头,大周士兵们举着火把,在打扫战场,一些战马,战亡士兵身上的银钱等物品全部收缴上来,另外不远处的营帐,正在紧急的救治伤兵。 “我送你回去,换身衣裳吧。” 淳于谙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刚才派出士兵们去家里通知,也好让爹娘安心。 这次战事又成功重挫大秦,宇文鲲就输在急功近利上,如果宇文鲲能够按兵不动,缓和一段时间,或许大秦有机会修生养息,如今打了一手烂牌,他相信大秦内部士兵士气低落,如惊弓之鸟一般,接下来,大周顺水推舟,继续进攻泗水城,给大秦增加压力,让他们早日崩溃。 “不了,我已经通知后勤营,准备酒菜和肉食,今天打了胜仗,大家也流了不少血,好好补补吧。” 当初答应过,成亲要在在北地三十万大军面前见证,如今虽然没有天下大定,至少打了一个胜仗,也算有了一个庆祝的理由。 士兵们简单做了整理,从营帐走出来,众人点起一堆堆篝火,围坐在一起,虽然累,兴致却非常好。 “我们祝福少将军和少夫人和和美美,携手同心!” “对,早日灭掉大秦蛮人!” 士兵们举起酒杯,众人畅饮,战后只能得到短暂的放松,接下来,又要进行残酷的训练,战争,无限期的循环。 夜晚,关外的星星很多,一眨一眨,很是明亮,青璃坐在火堆前,看着淳于谙细心地烤鸡,可是她没有一点胃口,衣衫上到处是血腥之气,让她有一种呕吐之感。 “冷不冷?” 淳于谙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青璃的身上。晚上关外风很大,士兵们晚上在营帐之中睡觉,都要盖着棉被。 “还好。” 这次战争和青璃想的不一样,按照她的想法,应该一直前进,冲到泗水城之内,灭杀宇文鲲和耶律楚仁,可惜真正上了战场之后才发现多难,有些事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两军对战,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她也不记得今日到底杀了多少人,只觉得自己身体好像被人控制一般,手起刀落就是一人的性命,她衣衫上已经被鲜红的血,染成了暗红色。 “少夫人,您那话说的好,大秦宇文鲲还没有三块豆腐高,怎么能比得上咱们少主!” 方侍卫把酒杯举到面前,先干为敬,那种话他们做侍卫的想说很久了,因为在战场上杀敌,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听到之后,见宇文鲲气得吐血的模样,只觉得痛快! “就是,少将军可是京城四公子之一呢!” 身边的侍卫七嘴八舌,夸奖淳于谙,青璃捂着嘴笑,要是说淳于魔头的优点,生得一副好相貌算不算?不过他常年面无表情,会显得比较冷峻。 打了胜仗之后,营地一片轻松,士兵们纷纷过来敬酒,说着吉利话,青璃遇见熟悉的,偶尔也会闲聊两句,就这样一直到深夜。 淳于谙手里的烤鸡,烤好了一直放凉,热了几次,青璃一口没有动,她现在是强忍着恶心,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府里。 士兵们熄灭了篝火,准备休息,青璃这才骑马,拒绝了淳于谙的送别,一个人回到新府邸。 那边,淳于老将军和文氏得到消息,夫妻二人太久没见面,没有歇下,听说青璃回来了,二人快速出门,站在二进的垂花门等候。 “爹,娘,怎么还没歇下呢?” 见到二人,青璃有些诧异,她利落地翻身下马,扶着文氏,文氏的身子不好,更是不能熬夜,现在已经到了子时了,再等一会儿,天都亮了。 院子里树上挂着红灯笼,满府喜庆,可惜她完全体会不到这种心情,从莫家村到平阳,一路上颠簸,她一个姿势坐了一夜,之后有是繁琐的拜堂,在战场上厮杀,现在的她就好比一滩软泥。 “看你平安,我们就放心了,小璃,赶紧歇下吧。” 淳于老将军作为公公,对这个能上战场的儿媳很满意,不住地点头。他一直不在乎身份和地位,只想儿子淳于谙能娶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 二人离开之后,青璃回到喜房,内室的龙凤双烛还亮着,一片喜庆,于嬷嬷,麦芽和麦冬三人等候在偏厅,上面摆放着一桌子酒菜,早就凉了。 刚成亲就和少将军上了战场,明日平阳定会传得沸沸扬扬,这种洒脱事,也只有自家小姐干得出来。 “备水。” 青璃进门之后,快速地进到内室,三下五除二地脱去喜服,白色的内衫染上了血迹,此刻已经暗淡下来,成了深红色。 进入到浴桶之内,里面的清水染上了颜色,应该是头发上沾染的血迹,难怪总觉得黏黏的,十分不舒服,于嬷嬷唬了一跳,忙不迭地又去提水,一直折腾了几次,换了几次水,水的颜色这才正常了。 麦冬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她找来干净的帕子帮着青璃绞着头发,麦芽则是去大厨房端早就准备好的清粥小菜,于嬷嬷说,小姐回来之后,恐怕吃不下肉食。 随便吃了几口,青璃打发几个人退下。淳于谙不会回来,洞房花烛夜只有她自己一个人。闪身进了空间,青璃又跑到二楼的温泉池子里洗漱,她总觉得身上那股子血腥气还在。 可能是太累的缘故,青璃竟然在温泉池子里睡着了。这一觉并不安稳,恍恍惚惚做了噩梦,梦见她在河里,四周漂浮着面目狰狞的人头。 一觉睡到天光大亮,空间想起了警报,青璃睁开眼,原来门口等候着丫鬟婆子,她快速地穿好衣裳,打开房门。 “小姐,虽然少将军不在,但是按照规矩,您要去给老将军和夫人请安。” 昨夜回来太晚,小姐睡到了日上三竿,偏一大早,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仙草过来传话,让她们不要催促,让自家小姐睡到自然醒。 青璃也觉得不好意思,快速地梳妆之后,带着于嬷嬷,麦冬一起赶往前院。淳于老将军,文氏早已等候,二人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尤其是文氏,可能和淳于老将军久别重逢,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小璃,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多礼。” 还不等青璃下跪,文氏上前拦住了人,让她坐在一旁的桌子上,仙草,石榴二人上了早膳,青璃有点不好意思,她是新媳妇,睡过头,还让公婆等着,为此饿肚子。 餐桌上有冷盘也有热菜,有清淡的粥,花卷馒头,也有京都人习惯吃虾饺,菜品还算丰富,饿了一个晚上,青璃觉得腹中饥饿,也顾不得矜持。 “多吃点,能吃才有福气。” 淳于老将军平日严肃,对待自家的三个儿子板着脸,可对青璃是另一幅模样,这个儿媳办事利落,能操持府内事务,还能上战场杀敌,长相漂亮,这样的好闺女,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比京都那些见到小虫子尖叫的女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确实饿了,昨天晚上回来就睡下,也没吃什么。” 味道不错,青璃不停地下筷子,也不忘记招呼着淳于老将军和文氏,三人闲聊,说了一些平阳的风土人情。 “大概能停上两三日吧,我要和你爹去沐阳。” 文氏觉得自己时日不多,平生最大的期盼已经完成,剩下的日子,游山玩水,平阳来过了下一站就是自家老爷一直所在的沐阳,南边气候温和,更适合居住一段日子,这样夫妻两个人也不会分开。 “这么快?娘,您和爹不能多留一段日子吗?” 青璃放下筷子,心中不舍,至少也得给她一个尽孝道的机会,文氏的身子亏损,她还没找到太好的解决之法,如果文氏一直在身边,有听的灵泉滋养,应该还能好些。 “不留了,你爹着急回去守城呢,这么多年,操心军队里,比家事还多。” 文氏虽然用松快的语气,实则含着抱怨,她嫁给了他,始终也比不得军队里士兵重要,他总是喜欢说,有国才有家,这是无奈之举。这一点,希望不要发生在青璃身上。 “我带着你娘回沐阳,这边就靠你了,想家就回去看看,别顾虑太多。” 淳于老将军嘱咐着,青璃还小呢,这次出嫁又着急,他一直觉得委屈了。在北地不是京都,活着逍遥就好,“或者让亲家公,亲家母过来看看你。” 三人在一起闲聊,气氛轻松,让青璃心里又多了一丝不舍。饭毕,二人送上了大大的荷包,青璃这边也准备了衣裳鞋袜等物。如果说文氏要在三四天之后离开,定是要提前做准备。 窗外阳光明媚,又是一个好天气。这次来平阳的还有大哥,二姐和一众好姐妹,这两天一直忙着,还没有问众人归期,因为考虑到住在府上不方便,所以他们都住在新宅,离新府乘马车也就一刻钟。 来回折腾两个月,只为了看一眼她嫁人,青璃心中感动,淳于老将军和文氏也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体谅道,“小璃,去吧,零欢她们还在等你,来的时候羊羊肚子痛,为了不耽搁行程,每日在马车上喝苦药汤。” 青璃并不知道中间有这段插曲,心中默默地记下。关外打仗,淳于谙暂时回不来,府邸没开多久,还有很多琐事。她找来于嬷嬷,把府上的下人叫到一起训话,每个人奖励一个荷包。 这些人是文氏用心挑选,基本都是平阳本地人,家里日子过不下去的,或者失去亲人自卖自身的,只能说比较可靠,到底有没有大秦钉子,还得日后慢慢排查。 新府的管理模式,和原来忠武将军府上差不多,各司其职,挑选几个管事的分摊,出事直接找到个人头上,赏罚分明,她觉得下人也是人,是人总有出错的时候,所以青璃很少体罚下人,不过若是有那种故意为之,奴大欺主的刺头,她这里可不是养闲人的地方。 还有丫鬟,进府之后,就应该知道少将军淳于谙的脾气秉性,最好平日离得远点,被拍飞吐血一命呜呼,那别怪她没有提醒,有那种想爬床当小妾的,可能来错了地方,她发现之后,立刻发卖到最下贱的窑子去。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刚开始主事,必须来个下马威,青璃已经摩拳擦掌,等公婆离开之后,她要大刀阔斧地整顿一番,这里是她在这个时代,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家。 ------题外话------ 求票票鼓励,这章写的好卡好卡,忧桑   ☆、第024章 扫货 从昨天大婚,到今天整顿府上内务,青璃一直忙的脚不沾地,忙碌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整治了府上丫鬟婆子,进行了明确的分工,她才恍然想起来,倒是把在新宅的几位好姐妹忘个彻底。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青璃坐在偏厅里喝茶,盘算休息一下,再去找姐妹们,可能是由于她自己是新婚,昨日又去关外陪着淳于谙与大秦厮杀在一处,姐妹们以为她太过疲累,贴心地没有上门打扰。 “小姐,昨日您大婚,可热闹了,知府赵大人和夫人都来了,还有凤阳知府,那场面,啧啧……” 于嬷嬷倒了一杯茶水,端到青璃面前。这场婚宴场面很大,若没有大秦蛮人搅局更好,小姐的姐妹们商议好几个闹洞房的点子,都需要她配合,结果事情有变故,她未起到任何作用,本来应该得的赏银也飞了。 “是吗,可惜我没有看到。” 平生第一次成亲,没有看到喜堂上的场景,没有看到自己的姐妹们,只有从喜房出来的时候,远远的看到院子角落站着的刘小花,当时事态紧急,和公婆都没说上几句话,更顾不得别人。 想到此,青璃有些顾虑,毕竟她的姐妹在京都来说都有一些身份地位,刘小花不同,只是最普通的姑娘,可能会与其他人身份上有差距,她怕刘小花会不自在。 “哎呦,我的好小姐啊,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担心别人!” 于嬷嬷甩着帕子,一脸不赞同。称呼上一时间改不过来,索性私下就这么叫。大婚之日就上了战场,回来好歹也要解释几句吧,至少也要和淳于老将军表功,和文夫人装装无奈啊,可小姐什么也没说,昨日的功劳不就没了吗。 “早上府上的婆子采买,听说满大街都在议论这件事呢。” 麦芽凑上前来,说着自己打听得来的消息。北地比较闭塞,大多数女子习惯于相夫教子,男主外,女主内,认为打仗,拼命都是男子的事,才成亲上战场从规矩礼法上说不过去,但是能夫唱妇随,并且有如此大的勇气,百姓们议论还是褒大于贬,只有几个不开眼的穷酸书生认为此丢人,大周是没活人了?让一个女子上战场丢人现眼。 “那种穷酸死要面子,整天之乎者也,就会耍嘴皮子。” 青璃最讨厌迂腐之人,当下文人倡导“以文治国”,所以近年来,大周风气跟着变化,重文轻武,文官地位很高,武将得不到重用,可是一打仗,那些标榜自己爱国的文人们无一不是缩到后面去,让他们看不起的粗鄙武夫上阵杀敌。 “嘿,整天说男主外女主内,科考的银子,不是靠老娘做工,就是靠媳妇刺绣,最后连个秀才也考不上,也不知道怎么总觉得高人一等!” 于嬷嬷说的是青璃原来新宅胡同的一家街坊,他家祖上条件尚可,置办了一个三进院子,到他这代,一个下人也请不起,只有一家几口人居住,剩下的院子锁起来,也会租给来镇上做活的长工,行脚商人。 书生每日要买书,去酒楼附庸风雅,光靠租赁的银子不够,一家人要喝西北风去,他娘子没办法,主动找到青璃这边,想来做工,那娘子倒是个有手艺的,管家就留下了人,每次那书生都会骂骂咧咧,说什么家里是诗书人家,不是做下人的命,他娘子拿到了工钱,他立刻闭嘴,第一时间拿着银子去享乐。 “嘴长在别人身上,怎么说我们管不着。” 虽是如此说,青璃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但是舆论导向必须是对她有利的,这可能是作为女子的一点小心眼,虚荣心作怪,总想得到别人的认同,做了这么多,并不是为了默默无闻,付出应该得到相应的回报。 话题揭过去,青璃让于嬷嬷去库房翻找透气轻薄的布料,记得沈老爷说收购了几匹好布料,用做贺礼,接收的礼物,文氏一点没有留,全部给她掌管,还说以后等回到京都,再补办一场酒宴,宴请京都的亲朋好友。 “小姐,您要布料干啥用?” 天热,容易口渴,茶水见了低,麦芽机灵的续上,疑惑道,“您要给夫人准备临别时候的衣物?” “爹娘要去沐阳,那边比较热,娘带的衣裳不多,我以为她要回京都,送的衣衫也是华丽的。” 文氏喜欢牡丹,只有用深色衣料绣上牡丹花才显得华贵,青璃想文氏平常在府上不出门,府内也有冰盆,不一定要挑选浅颜色,不过一路去沐阳,得穿轻便一些的。 趁着现在晌午,青璃想把布料挑选出来送过去,晚上在空间里赶出来,等着人离开的时候送上。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她只想在眼前尽尽孝道。 片刻,于嬷嬷身后跟着府上的几个丫鬟婆子,把布料抱了进来,青璃挑选良久,都觉得颜色上不太合适,轻薄不透气,而且不吸汗,这种布料不适合在路上穿。 “小姐,刚才二妮过来一趟。” 二妮是从小跟在青璃身边的丫鬟,后来就跟了二姐青蔷,由于姐妹们一同来到平阳,商议好从平阳这边出发回京都,为了不耽误行程,二姐昨日也跟来到新宅这边。 “恩,替我梳妆,下晌出门去逛逛。” 新媳妇不好穿得太素气,青璃选了一套接近大红色的银红色衣裙,头发让于嬷嬷帮着挽起,成亲之后头发全部梳起来,变成妇人发髻,怎么看都觉得镜子里那人不是自己。 淡扫蛾眉,轻点朱唇,青璃头上斜插一根蝶恋花宝石簪,出府之前,按照规矩,又去文氏那边打了招呼,问一句公婆有什么想要吃的,她就是客套一下,没成想淳于老将军不客气,点名要吃北街一家有名气的酱香肘花。 那家酱香肘花是平阳最老的老字号,到底存在多少年,只有东家知道。反正老一辈人,几乎没有人没吃过的,这家价格公道,味道好,几十年都没有变样,一如既往。 从前打了胜仗,淳于老将军习惯让手下的亲兵买上一份,做为下酒菜,自斟自饮,他调侃说,只有这个时候,头脑最清醒,很多次决胜的点子,都是在这个时候想出来的,许久未吃,怀念其味道。 青璃不晓得其中有这样的故事,听说淳于谙也喜欢,但是她从来没见过淳于魔头有这样的要求,记得初见之后,在小凤县镇上,他对吃食诸多挑剔,等到了军营,那真是比猪都好养活。 趁此机会,青璃问了一些淳于谙的喜好,这点,淳于老将军和文氏说法不一致,二人吵吵闹闹,最后也说不出所以然,青璃满脸黑线,心想是不是淳于魔头隐藏的太深。 耽搁了半个时辰,出门已经到了下晌,青璃坐马车先到了新宅,二姐青蔷,水零欢等人已经等候良久,见她下马车,纷纷围拢上去。 “青璃,你昨天真是吓坏了我们!” “就是,咱们几个担心的一晚上没睡,你胆子可真大,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磕碰到……” 沈冰雨知晓青璃懂得功夫,后面的话她咽了回去,觉得不吉利。万一磕碰到,喜事变成了丧事怎么办?可她心里清楚,青璃不是那种冲动的性子,肯定有万全把握,只是她心里担心罢了。 “就算嫁给少将军,你也不至于这么拼命吧?” 水零欢和青璃认识有几个年头,二人之间不仅仅是姐妹的情分,彼此当做亲人看待,昨日青璃上马狂奔,怎么拦都拦不住,她差点哭出来,因为她不清楚青璃到底会不会武。 战场上的变数太大,无论是将士还是士兵,怎么能是弱女子去的地方,光是见识到那些血腥,就要晕过去了。水零欢觉得自己的胆子算大了,对比南边娇滴滴的小姐们,见识过地龙翻身和时疫的惨状,她对人生有新的感悟,格外珍惜生命。 “青璃,这个给你,保平安。” 赵羊羊没有像几个人一样,她二话不说,从头上取下羊犄角一样的发簪,插在青璃头上,与一侧蝶恋花的宝石簪形成鲜明的对比。此发簪陪着她,躲过了山体滑坡还有一系列的灾难,她执着地认为能带来好运气。 “羊羊!” 一场批斗,在赵羊羊送发簪地动作中消弭于无形,水零欢跺脚,哭笑不得,无语望天,真不晓得她们怎么在一起成为朋友的,现在她已经被洗脑,每次吃自己最喜欢的羊肉,都会产生一种负罪感。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给姐妹们赔不是。” 青璃弯腰作揖,好说歹说,又做了保证,几个人这才不纠结这件事。 北地的夏日,要比京都舒服不少,站在院子里,阳光明媚,却不会让人透不过气,新宅有假山流水,虽然不如京都府邸精致,府上的房子有很多石头打造,多了北地的大气。 “不如我们去北街走走吧,那边有很多铺子,有好看的首饰,你们挑选几样。” 既然来到平阳,也不能白来,这边离北街不远,几个人最后决定步行过去。 众人分成两排,水零欢,赵羊羊在前面走,有于嬷嬷指引方向,后面沈冰雨和青璃在一起,搀扶着二姐青蔷,三人也是有说有笑。 “小雨姐,你这次回来,没回家住几天吗?沈伯父一直念叨你呢。” 小雨姐跟着众人先到了莫家村,昨天才见到了沈老爷,父女二人也没有多少说话的机会。沈冰雨的庶妹沈冰雪因为杀人,被判处秋后问斩,现在在凤阳大牢里面关着,面对曾经加害于她的庶妹,不亲眼看看惨状,有些亏了。 “不了,爹回家收拾行李,这次去京都同行。” 沈冰雨点点头,笑容里带着一抹害羞之色,让她艳丽的脸颊多了几分颜色。这次她爹沈老爷要跟去京都,第一是商谈一下和米栋的亲事,另外也想打开京都的市场,在京都做生意。 “那不错,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的船要造好了,马上就能去外海。” 赚银子不可能一家独大,肯定要找人合作,找陌生人不如熟人可靠,沈家做生意一直诚信,两家可以合作,这样双方盈利,对彼此都有好处。 “关于沈冰雪,恶有恶报,去大牢里又能怎么样?” 以前心里带着恨意,活下去的理由就是为了报仇,让仇人看看,她沈冰雨会不会有一天踩到她们头上,如今愿望达成,她就变得淡然了,对于她来说,沈冰雪不过是将死之人,也没重要到让她走一趟衙门。 既然小雨姐可以释然,青璃也就放了心,有时候,人带着仇恨活着,就如行尸走肉,把自己逼得太狠,这么多年,小雨姐总算带了点笑容,以前就好像一根紧绷的弦。想到此,青璃又惦记起季悠,同样是心怀恨意的活着,会不会有一个好结局? 塞外风光不同于京都的奢华,也不同于南边的精致,这里的街道很宽敞,路上的百姓并不多,青砖路上一尘不染,常年刮风,两边的房屋有雨打风吹的痕迹,风化严重,可你感觉不到一丝堕落沉寂,只觉得心胸开阔。 这是北地建筑特色,水零欢和赵羊羊手挽手,在前面走,二人不时回头,和后面的三人说笑,在这边的铺子,几乎三两家就能看到一间酒馆,而且看上去生意不错。 “那是因为北地苦寒,冬日里饮上几杯能暖身子。” 青璃笑咪咪地介绍着,这是北地的特色之一,这里的男子喜欢大口吃肉,大口饮酒,他们要比京都男子身材高大一些,也壮实,性格爽朗,不拘小节。 北地男子几乎都离不开酒,所以酒庄的生意一直很好,她和王三胖子商议好,由他和伤兵们传授酿酒技术,等自家的作坊办起来,能赚更多的银子,她准备了噱头,用空间灵泉水做出贡酒,十里飘香。 “皮毛铺子怎么都关门了啊,还想买几张皮子回去呢。” 水零欢有点失望,嘟囔着,这次来北地,回到京都肯定要给府上众人带礼物的,她也不知道北地有什么特色,左右不过是皮毛和药材。 “恩,关外打仗,大秦的货物运送不过来。” 现在几个人转悠的地方,还不是最繁华的阶段,穿过这条街右转,前面才是平阳最繁华的北街,那边有大商户,铺货铺子仍旧开着,有的是卖以前的库存,或者在平阳收的猎户剥下来的皮子。 正直夏日,是皮货的淡季,生意不好,自然会便宜一些。众人右转之后,第一家就是皮货铺子,离着前面的卿和堂不远。 水零欢和赵羊羊欢呼一声,二人立刻冲进去,把门口的伙计吓了一跳,半天没反应过来。 “二姐,走吧,你也选几样,虽然比不得姐夫从外海带来的精致货,也算做妹妹的心意。” 青璃拉着二姐青蔷,笑意盈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莫青蔷噗嗤一笑,拍了青璃的肩头,“你这丫头,从小看你长大,这么多年,还是爱作怪。” 说笑着进了店铺,从伙计,账房到东家,全被这阵势引出来,东家在后面陪着小心,心里扑通扑通的,天啊,伙计禀告他还不相信,后面那位不正是少将军夫人,听说二人昨日成亲之后便上了战场,女中豪杰,光是身份也得罪不起啊! “快,上茶点!” 东家见伙计没有眼色,还在边上瞎晃悠,咬牙道,“还不好好伺候贵客!” “呀,这块兔子皮好看啊,黑白花的,做个披风就不错,还能做马车上的垫子。” 水零欢小心地用手一下一下抚摸上面柔软的毛,觉得不过瘾,拿起来在脸颊上蹭了蹭,兔子毛顺滑,有光泽,她激动得大呼小叫。京都也有皮货铺子,但是和北地质量差得多。 东家招呼伙计从后面库房抬出库存,他在京都也有铺子,不过这些皮毛经过运输之后,质量就不那么好了,有时候保存不当,会散发浓重的味道。 “你们挑吧,都记在我账上。” 青璃一拍胸脯,很是豪气,她做东,别说就这几件皮毛,铺子买下来她也会一声不吭。 “谁要和你客气!” 没有教养嬷嬷在身边啰嗦,水零欢就好比一只得了自由的小鸟,吐着舌头,对着青璃做了一个鬼脸,不理会一旁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的伙计,我行我素,一边翻动皮毛,一边小声和赵羊羊嘀咕。 逛街真是女子的天分,尤其在这个时代,女子不如男子一样自由,在京都多半在府里,出门一趟还要请示长辈,挺不容易的,几个人兴致很好,全程面带笑容。 从皮货铺子扫货完毕,前面就是卿和堂,听说云家少主在京都,水零欢很是失望,若是能见京都第一美男一面该有多好,想想曾经疯狂的日子,明明知晓尹月曦贩售的字帖账本是仿造的,依然忍不住买来收藏。 “前面你们就随便挑选了,因为这是我开的玉器铺子,肯定有好货!” 自家的玉器店绝对能和京都的多宝阁比,青璃不是吹牛,她是真有这个自信。北地也有人才,雕刻师傅是云少主帮忙高价请来,有几分真本事,除去没有多宝阁品种多,她的铺子真不输什么。 富顺被派到了海产铺子里面,今日过来查账,刚好遇见青璃一行人,昨天参加婚宴的时候也听说了自家小姐跟随少将军出战的事,比起马姑娘一直念叨忧心,他想都没想,小姐怎么可能会有事,从几岁起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了。 “哇,青璃,这里面的玉簪真好看啊!” 水零欢收到不少青璃送的首饰,她在家里戴,姐妹都想讨要,因为是青璃送出的礼物,她舍不得给,又不想看家中姐妹不满,这次来平阳,可以挑选几件带回去,省的得罪人。 玉器在青璃眼里还不如那些皮货,就是大白菜,她也不不缺,大手一挥,随便挑选,如果有中意的款式,也可以预定,几个人应该会逗留上两三天,铺子里的师傅肯定有足够时间赶工。 莫青蔷对首饰不感兴趣,叶洵送的聘礼里面,衣裳首饰太多,现在堆在家里的库房落灰,小妹每次托人往京都送东西,也有她那一份,京都的亲朋不多,能去的只有四婶府上,她也没有姐妹需要打点。 趁着水零欢几个人挑选的时间,青璃抓紧机会和二姐说话,叶洵家里没有什么人了,她怕二姐因为第一胎不是男娃而失望,毕竟探看了脉搏之后,已经能百分百确定小娃的性别。 “二姐,虽是酸儿辣女,这个也不绝对准。” 青璃的二堂嫂就是个例子,一直喜欢吃酸的,最后生下妞妞,因为这个还让大伯娘没脸面,引发一场家庭风暴。 “这个二堂嫂说了,我虽然喜欢吃酸的,但是我觉得是个闺女,可能是心有灵犀吧。” 莫青蔷轻轻抚摸肚子,因为有身孕,脸颊圆润了一些,比从前更显得清丽。和叶洵也讨论过肚子娃娃的性别,叶洵喜欢闺女,开始生一个闺女,将来当长姐,以后就照顾小的。 见二姐这样说,青璃放心一半,她才出嫁,就已经很想爹娘,按照规矩,明日回门,可是因为两地相距甚远,爹娘不放心,家里现在事不忙,二人说话会过来看她,正好也能和淳于老将军,文氏碰见,好好聊聊。 “璃丫头,你还小呢,圆房再等等。” 左右无人,莫青蔷找到机会,贴在青璃的耳边小声嘱咐,“若是少将军回来,你就和他分房睡,知道吗?” 男子最喜欢花言巧语,特别是少将军那种上了战场,身边常年没有女子的男子,成亲前还能忍受,成亲之后有了名分,谁愿意做和尚?自家小妹发育的好,也早熟,可毕竟年龄在那呢。 “我知道。” 青璃尴尬地咳嗽两声,眨眨眼,轻抿茶水。淳于魔头到底是狼是羊,再没人比她更有发言权。青璃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从目前的状态,就是圆房产子也没有问题,不过关外打仗,不是好时机,她不想孩子生下来见不到爹爹。 “你知道就好,等上两年,他也会更珍惜你。” 莫青蔷轻叹了一声,她嫁人的时候,成了老姑娘,自家小妹小小年纪就被人订走,早早拜堂成亲。大哥在京都做官,三弟在沐阳守城,小弟子喜求学,家里只有爹娘两个人,孤孤单单的。 “小妹,你说让爹娘再生一个可好?” 娘刘氏还不到四十岁,身体又好,这个时代高龄产妇有很多,再生一个弟妹陪着爹娘多好,他们都不在身边,也不能尽孝道,爹娘担心莫家村族人,一时半会也不会去京都。 “这能行吗?” 青璃瞪圆了眼睛,用手捂嘴,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家里下一辈的孩子都已经出世,大堂哥家的远哥儿已经有五六岁了,爹娘再生,好像乱了辈分。 “哈哈,挑选了几样,你们帮我看看!” 水零欢拿着一个盒子,里面有玉器也有翡翠,雕工细致,不过水头一般,并不铺子里最好的,送人能图个新奇,想来是姐妹们不想让青璃破费。 话题到底打住,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众人喝茶聊天,能选到心仪的首饰,心情不错,从二楼的窗花远眺,不远处是平富贵人家的居所,能在这条街上转悠的人,穿着都不差。 雅间装饰不错,墙壁用木头做了个半包,上面是雪白的墙壁上挂着裱好的美人图,除了一张八仙桌之外,还有沙发小几,客人自己选择坐的位置,里面还有一盆翠竹,散发勃勃生机。 短暂了歇息之后,几人朝下面一个铺子进发,隔壁就是京都海产店铺,青璃拉着沈冰雨在里面逛一圈,说着生意经。 夏日炎炎,从京都到北地一个月的时间,那先吃食的保存期限有限制,到了这边天热容易变质,若是一路上加冰块保温,成本太高,运输永远是这个时代解决不了的问题,距离是无法逾越的鸿沟,青璃对此束手无策。 烤鱼片和鱿鱼丝不会进货太多,以防止压货或者路上保存不当变质,但是咸鱼干那些可以多做多进,以前被地百姓吃不惯,觉得太腥,现在找到诀窍,回家用辣椒炒着吃,又辣又香。 这些摆件,也要尽快扩展,现在品种太少。京都的能工巧匠可以做出八音盒,自家也可以在这上面下文章,虽然成本比较高,重在新奇,北地不缺有钱人,最怕没有新奇让人感兴趣的样式。 京都,汝阳和周边几个城池,无论大城小镇,已经开了好几家铺子,做成了青璃说的连锁模式,当然了,自家生意做这么大,身边不可能没靠山,她已经答应把所赚得的两成银子上交给国库,说好听点,让皇后娘娘阮冉冉占个股份。 这次大婚,皇上耶律楚阳,白太后,皇后娘娘阮冉冉都赐下不少东西,国库本来就空虚,他们可谓是大手笔了,青璃理解,也没想着占便宜,体面是有了,得了机会,把这些东西想办法还回去。 做成连锁铺子,管理上要操心,个别没素质的伙计账房就是猪队友,自家本来就站在风口浪尖之上,千万不能因个别人丢失口碑,必须好好培养。 沈冰雨也是这个意思,伙计在上岗之前都会被统一培训,因为自家福利好,过年节不但有红包还有赏钱,原来花草铺子里面的小路子不错,青璃看中,这也就才一年时间,就当上了掌柜。 有志不在年高,自家这边不喜欢论资排辈,谁做的好谁就上位,那种眼红又被本事,暗地里挤压人的,必须辞退,倒不是说这种人人品有问题,是人都有这样的心理,可是作为东家,不喜欢看到这样的事,会给铺子带来损失。 “哎呀,青璃,我才看到你的鞋子,真漂亮!” 青璃的鞋子是缎面,上面缀着一颗大珍珠,四面是流苏,这是于嬷嬷的点子,说是这样走路露出脚面好看,她坐着,才被水零欢看到,也闹着要做这样的绣鞋。 “你们挑吧,这边的东珠都是沐阳那边过来的。” 东珠个头大,纯净度好于珍珠,可以用做领口,袖口等,青璃有一件短款夹袄,她突发奇想,用东珠做了纽扣。 孙氏兄弟的铺子,有青璃的股份,也和自家的一样,她们几个人在店铺里挑选,惊动了附近有钱人家的小姐,小姐带着丫鬟前来,也跟着赶流行,挑选几样首饰珠子。 一路走,一路买,很快到了晚膳时间。出来之前,青璃答应自家公公淳于老将军会买酱香肘花回去,府上一定等着她用晚膳,只好和姐妹几人道别,众人约定好,明日上门做客。 按规矩明天回门,现在爹娘正在来平阳的路上,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上一顿,浏览一下平阳城的美景,青璃已经打算好,请众人一起登上城墙,在平阳,没有比那里站得更好,看得更远的地方。 现在城北大营已经过河,这边很安全,她手里有兵符,上城门走一圈不过是小意思。 回程的路上,青璃买了几份酱香肘花,她很少在外面用膳,吃食也习惯在空间中取,以前一直听说这家的特色,这是第一次买,东家给一个小坛子,不过要交上押金二十文,等到还了坛子才能退回,所以一般经常购买的百姓们都带着小盆去。 这家老字号的酱香肘花带浇汁的,不同于水晶肘花,味道比较重,下酒下饭最好,青璃这边买的多,把铺子里面仅有的全部包圆。 回到府上也到了晚膳的时辰,丫鬟婆子进进出出,青璃下了马车之后,直奔前院偏厅,淳于老将军见到了坛子,立刻摸着胡子笑道,“没错,就是这家的酱香肘花,坛子上贴着红纸呢!” “真有这么好吃?” 文氏半信半疑,招呼丫鬟婆子上菜。下晌她和自家老爷争论儿子们喜欢什么,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他们这才觉得做爹娘有点失职,现在才关心也晚了,只能拜托青璃,多多照顾。 “爹娘,放心吧,我一定会的。” 淳于谙现在成了夫君,二人是一家,青璃已经跳坑,脑门上被打上“淳于”的印记,而双胞胎兄弟刚好和她有缘分,长嫂如母,多多照料是应该的。 饭桌上的气氛和睦,青璃知晓淳于老将军喜欢喝酒,特地从王三胖子那里哄骗来两坛金桂酒,文氏身子不好,她在空间里取出用千年人参酿制的人参果酒。 “好喝,好酒!” 好酒好菜,神仙生活,淳于老将军不如以往严肃,吃得开怀,三人不用丫鬟婆子伺候,一边吃饭一边闲聊,青璃重点讲述城北大军军营的条件。 “璃丫头做的好啊!” 淳于老将军对这个儿媳满意的不得了,以前在沐阳,青璃的解毒丸还救过他一命,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留下了好印象,一发不可收拾,莫如海也喜欢吹牛,逢人便说自家侄女儿有多好,淳于老将军不善言辞,每次都是吹胡子瞪眼,等到莫如海说够了,他补充一句,“再好也是我们淳于家的人。” “哈哈,这句话说的好。” 文氏不住点头。好是好,就是莫如海气了个倒仰,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恨青璃为什么不是男娃,要是男娃,好好教育,上了战场,这大周还有淳于家得瑟的地方?他们早就建立莫家军,所向无敌。 饭后,青璃让丫鬟婆子送上茶汤和糕饼,陪着公婆闲聊几句,期间淳于谙一直没有回来,二人也没说什么,有心安慰青璃,发现这丫头年纪小,可却异常懂事,凡事都在替别人着想,夫妻二人更觉得捡到了宝贝,两个人私下还在说,只要青璃和儿子淳于谙有冲突,一个是那个臭脾气混小子的错! 青璃还不知道自己伪装成功,在以后的日子里得到了不少便利,淳于谙有委屈没地方说,有错的那个人永远是他,为了发泄怒火,只能在床上解决。 淳于老将军和文氏不准备在平阳久留,这两天就要赶往沐阳,青璃这边觉得文氏的马车不太舒服,一路上可能有些颠簸,就请了工匠,做了一个减震处理,里面的车垫加厚,又从车顶上做了一个天窗,两侧的车窗上加上一层薄纱。 文氏乘坐马车,空间比较大,青璃准备了一些路上可以带的吃食,还有干海参,让二人泡发之后做个凉菜吃,这个东西强身健体,除了她没人知道,就算在海边的渔民,也没有人吃这种东西。 “璃丫头,你就别操心了,明天你爹娘来,早早的歇下吧。” 文氏嘱咐青璃,小小年纪不能太过疲累,身子要紧,她就是年轻的时候太过操劳,这才落下了病根。 青璃明面上答应地爽快,私下里打点好出行的一切,北地这边也带不走什么东西,去沐阳一路从简,最需要舒适的衣物,沈老爷送那些布料虽然华贵,不透气不吸汗,她决定还是在空间里挑选布料。 天慢慢地黑下来,空气中杂糅着凉风,看这样的情况,没准晚上要下雨。青璃身后跟着丫鬟婆子,在府上闲逛。由于时间太匆忙,三进院子还没打理完毕,那边有一个两层的绣楼,二楼有一个观景台,很美,从那里可以望到府外,还有远处平阳城墙上面的火把。 站在二层楼上,附近的府邸一览无余,周围都是大户人家,这个时间,府邸里面到处是明朗的灯笼,丫鬟婆子穿梭着,而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偶尔有马车行驶,马蹄子踏在青砖上的声音。 真好,这里就是和淳于谙的新家,不如京都护国将军府高门大院,可也有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青璃很满意,她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前院后院要走好久,只要够住,偶尔能消遣一下就可以,就像她现在这样,站在二层的观景台上。 三进院子空旷,最近准备移栽点果树,那些柳树,白杨树到了冬天一样光溜溜的没看头,不如果树,闲暇的时候摘摘果子也好,后院加上乘凉的葡萄架,还有秋千。 一直到两侧的府邸的灯笼灭了大半,青璃这才回到喜房,简单地洗漱过后,打发了丫鬟婆子,她进入到空间之中。两只灵兽赶紧过来对着她说恭喜。 “主人,您现在就是妇人了!” 小灵也不懂,随口说了一句,见自家主人脸色不好,赶紧改口,“主人,恭喜您得偿所愿,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摸少将军的屁股了!” 羽幽瞬间栽倒,这傻鸟到底会不会说话,刚才两只在空间商议说点让主人高兴的话,结果它说的是什么?羽幽对小灵的智商已经不抱任何期望,它接口道,“主人,以后您就有好吃的烤鸡腿了,保准您吃个够!” 一个说吃,一个说色,这两只灵兽没有救了,青璃捂脸,多年前干了那种事都快成为她一生的污点,淳于魔头威胁人的时候也这么说。 不理会两只,让它们继续斗嘴,青璃来到地下库房,找最舒适的布料,盘算着先给公婆做上几身,二人赶时间,当然爹娘也不会落下,她之后慢慢给补上。 嫁人之后,青璃已经做好了准备,以后归她操心的人更多,倒不是说刻意讨好公婆,淳于老将军和文氏拿她当闺女看待,她也要做出回报才好,这是做人子女,做人媳妇应该的孝道。 选好了布料,青璃快速地动手裁剪,二人的衣裳尺寸她这里有,这次见到文氏,发现文氏更瘦了点,以前做的衣衫偏大,腰身比较肥,她需要改动一下。 空间里和外面有时差,青璃计划尽快做好,如果时间来得及,在做一些衣裳鞋袜,仙草是说一切在路上马车里做,但是颠簸也做不好针线,她尽量全部赶制出来。 ------题外话------ 亲们谁有票票,砸我,啊呜,小莲也就在月初露露脸,马上就要被挤下月票榜鸟,求支援,千万不要攒到月底啊,鞠躬,么么哒,   ☆、第025章 匿名 半夜时分,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绵延到了五月二十七的早上,依然没有停歇。青璃在空间里几乎赶制了一晚上衣裳鞋袜,想到今日爹娘要来平阳看她,她怕气色不好,让爹娘担心,这才强迫自己睡了一会儿。 下雨天路滑,地面上到处是水渍。一大早,文氏身边的石榴过来传话,文氏怕青璃出门,雨水溅到裙角,让她不用请安,在自己房间里用膳就好。 不用出门去,青璃在床上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又翻动了两圈。天色阴暗,总觉得天还没亮,加上昨夜做衣衫耗费大量的精神力,她不想起身,还想着再睡一会儿。 “小姐,今日您爹娘来新府来看您,赖床不好吧?” 为了称呼上做个区分,于嬷嬷改了口,淳于老将军和文氏才是老爷夫人。这边,于嬷嬷端着水盆,念叨着早上的安排,新府很多事务需要打理,文氏不管事,还得自家小姐拿主意,正房的花厅,早有下人等候回事。 “看我这记性,这么重要的事差点忘了!” 太过疲累,青璃的脑袋一片红白,她用手拍了自己的头,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这边,麦芽上前服侍,帮着青璃穿好一身红色的衣裙和鞋子。 自己出嫁回门,让爹娘从凤阳折腾过来,也要连夜赶路,青璃多少有点过意不去,不过她出嫁之后,似乎更依赖爹娘,迫切希望见到二人。 简单洗漱妥当,青璃到外间用膳,让于嬷嬷吩咐家里的下人,去城门处接应。这应该是爹娘第一次来平阳,她怕二人找不到路。 早膳做的很精致,完全是在京都时候的水准,菜色也偏向于清淡,清粥小菜,葱油饼,虾饺和几种米混合熬成的八宝粥,八宝粥是婆婆文氏起大早做的,这是她的拿手手艺。 “恩,又甜又糯,好吃的很。” 青璃让于嬷嬷添满了八宝粥,就着两块圆圆的葱油饼,配着几碟子小菜,一直吃到饱。昨日早上和公婆一起用膳,二人照顾她,用得很慢,怕他们停下筷子,她还没吃完尴尬,青璃察觉到了,她是真的很饿,只能在尽量维持礼仪的基础上,加快进食速度。 正好今天阴天下雨,文氏立刻找了一个借口,想来也是知道她比较能吃,怕她不自在吧?在京都之时,青璃见识多了婆婆和媳妇互相算计的,婆婆想方设法往儿子房里送通房小妾监视,就怕母子离心,有的婆婆心眼多,怕儿媳掌权,勾心斗角,满府乌烟瘴气,对比这些,能做文氏的儿媳,实在轻松的很。 饭毕,青璃洗漱整理一下,来到正房的花厅,这边装扮相对奢华一些,门口摆放着富贵牡丹的盆景,沙发小几,也有专门给小人歇脚的小墩子,家里内宅的负责采买的,厨房的,还有杂事的婆子来了三四个,正在耐心等候。 “好了,从冯婆子这里回吧。” 冯婆子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为人精明利落,以前也在大户人家当差,不过那户人家要迁移到南边,不想带这么多人,就把她和她那口子给卖了。 其实冯婆子那口子不错,做着大户人家的管家,为人正直厚道,很少会罚下人,口碑极佳。怪只怪他和冯婆子生出来的闺女太漂亮,又不愿意给人做小,被逼着上吊,因为施救及时,捡回一条命,却伤了嗓子,现在说话和鸭子一样,粗着嗓音,他闺女人越来越沉默,不愿意出房门。 两口子带着闺女与其说是被卖,还不如说是遭到诬陷,被大户人家赶出门,正好文氏要招人,见这一家三口踏实,就把人留了下来。 “少夫人,这是这两天采买的账单,因为最后一进院子还有部分没有翻修完毕,所以花费比较大,这里面有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 被赶出门,大户人家一分银子没给他们一家三口留,原以为要出去喝西北风,谁想到时来运转,从一个普通大户的下人,摇身一变,变成了北地最受敬仰的淳于少将军新府的下人。他们暗地里较劲,这是难得的机会,一定好好干。 “恩,这方面银子不能省,该多少就多少。” 青璃点点头,接过账册随意一番,立刻觉得头脑发胀。莫家族里已经开始用阿拉伯数字记账,全面推广开,每次看账本,只要心算就可以,她对老式繁琐的记账模式,突然有些不习惯,上面的数字要从大脑走一遍,转换成阿拉伯数字加减。 家里的开销不小,新府都是这样,慢慢完善就好,府邸上账面有一定数目的银子,都是这次大婚收到的贺礼,库房也有一些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等,文氏早已经把钥匙交给她。 “少夫人,您上次说移栽果树,老奴找中人联系果苗,可他们那边都不保证成活率。” 冯婆子纠结一下,说明这个问题。如果说是一棵小苗简单,可是少夫人要求今年就要结果子,这样的树苗不太好找,就怕移栽之后,府上的土壤不适合,最后枯死。 “这个不用担心,我自己办就行。” 空间里有几棵不显眼的果树,杏子,鸭梨,还有北地特长的蓝莓,自家院子里能种一些,够自己吃就好,用灵泉水灌溉,一准能在当年开花结果。 在后面有池塘,池塘里养了睡莲,因为池塘是死水,定期需要清理里面的淤泥,再补充一些清水进去,不然夏日里容易招蚊子,而那些淤泥也是最好的肥料,运送到庄子上肥地,不能浪费了。 二人说话这段时间,青璃已经核对好账册,现在是用人初期,一切都得靠她亲手打点,等走上正轨,她就能做个甩手掌柜,府上的下人各司其职,找各自的管事,管事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再来请示她。 冯婆子下去之后,接着是等在一边良久的石婆子,负责府上的厨房。青璃重点说了一下卫生问题,她会不定期的检查。尤其是夏日里,府上不能有剩饭剩菜,那些剩饭一下午就能变馊了,主子不吃给下人吃,也容易闹肚子。 这个时候全部都在一层,也没有现代的高楼,厨房的卫生是重中之重,吃不完的肉类,生的,需要放到冰库里,其余厨房内除调味料,不留东西。 等公婆一走,府上只有青璃一个主子,到时候还是沿用以前自家的管理方式,主子吃什么,下人也跟着吃什么,可以管够,但是禁止铺张浪费,吃多少做多少,万一不够,厨房上的管事出银子去买一些馒头花卷,若是自家没有掌握好分量,有那剩下的,就送到一些贫民人家,或者送到城外的破庙,那边有缺衣少食的乞丐。 关于厨上米面的采买,青璃告诉婆子直接去她自己的宅邸领取,那边有足量的库存,青菜可以在府上种一点,不够吃,城外的庄子上会运送过来。 一共三进的院子,文氏花银子买了三十来个下人,前院有家丁,门房,伺候茶水的小厮,后面是丫鬟婆子,这么一分院落,人并不算很多,府邸挺大,每天光是打扫几乎要全员出动。 除了几大块地方之外,管理库房是个比较复杂的差使。家里的库房有好几个,有的装着器皿,都是比较值钱的古董花瓶,若是有人来做客,房间需要布置的时候要动用库房,平日也需要人不时地看着,清点,必须找一个细心的人管理,这样从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小耗损。 这属于比较吃香的活计,青璃交给了于嬷嬷,也是为了让众人看清于嬷嬷的地位,在府上相当于内院的管家,有时候她不在,于嬷嬷一样可以做主。 分工明确之后,效率也提高了不少,于嬷嬷说别的大户人家夫人都是从早膳之后开始处理家事,一直到晌午时分完毕,她三下五除二,面面俱到,也只不过用了不到半个时辰而已。 外面的雨有愈来愈急的趋势,青璃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腰肢,站在门口处,游廊两旁摆着几盆洁白的茉莉花,最近青璃有些迷恋这样淡雅的香气,看着与雨丝如帘幕一样,把门口这条鹅卵石蒲城的小路洗刷得纤尘不染。 青砖大路才能体现北地房屋的大气特色,文氏不知道如何并不喜欢,而是仿造莫家村家里宅院,找匠人从河里面翻找各种漂亮光滑的鹅卵石,拼接而成,听说平日走在这条路上,等于帮助足底做个按摩,可以放松身体。 “小姐,您说今儿下雨,京都那几位小姐们还能过来吗?” 昨日约好了见面,姐妹们肯定不会食言,而且几个人也要回去了,不可能在平阳久留,这次相聚的机会格外珍贵。她大婚,姐妹们不愿千里前来,可是她们呢?若是订下了大喜的日子,青璃自己不能保证可以按时回到京都,北地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她,她放心不下…… “这种天气,如果登上城墙,能看到什么?” 雨点急匆匆地敲打着窗棂,发出有节奏地啪啪响声,天地间一片混度,不要说远处,前面的景色已然变得模糊了,只希望这场雨能早点停下来。 已经到了巳时,家里守在城门口迎接爹娘的下人还没有回来,看来一路下雨,可能是耽搁了行程。 屋内太暗,于嬷嬷点燃了油灯,青璃一个人坐在偏厅的沙发上,思考关外的局势。都说趁热打铁好,这个时候大周就应该加紧进攻,攻破泗水关,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或许是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思维模式,耶律楚仁,宇文鲲那种无耻小人,不搞出点什么阴谋来就不合理一般。 等待的时间过的格外地缓慢,青璃抿着茶水,心不在焉地看了几页兵书,这是书房那边淳于谙的宝贝,这次上战场之后,她发现若是不能指挥,她只能做一个杀敌的士兵,这样太有损她的威风,像一个小喽啰。 期间,文氏那边的仙草又过来一趟,和青璃确定了一下时间,爹莫如湖和刘氏不会不来看她,这点她有信心,爹娘才舍不得她,肯定会来看一眼。 自从大婚之后,大哥莫子归不知所踪,大哥那种神出鬼没的人物,青璃一点也不担心,她顾虑的二姐的情绪,二姐要去找刘小花,二人定要好一顿哭。 巳时中,有马车进府,青璃立刻提着裙角,打着油纸伞走出院子,二门不远处来了两辆马车,不是爹娘,是二姐,水零欢她们。 青璃陪着几个人先去文氏那边请安,文氏也知道姐妹几个人聚首不容易,让她们去说私密话,要是有想吃的,尽管通知厨房。 为了防止屋内进水潮湿,于嬷嬷拿着一块垫子,姐妹几个人在游廊下蹭了蹭鞋面,这才先后走进门去,今儿来的人加上了在一旁有些羞涩的刘小花,她和二姐青蔷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爹娘还没来吗?” 莫青蔷进门先是打量了一番,见到摆设的确是小妹喜欢的模样,不住地点头,挑选了一侧的沙发坐下,又忙不迭地招呼紧张的刘小花。 “没有呢,看时辰应该是下雨耽搁了。” 夜间下雨,走小路很容易迷路,就算是经验特别老道的车夫也不能幸免。路不好走,耽搁一段时间也正常,她估计正午左右就该差不多能到了。 姐妹在一起,话题很多,青璃也有一年多没回京都,迫切想知道京都的变化。 “多亏你不在,有段时间真是太可怕了,正日打打杀杀。” 水零欢缩了缩脖子,眼睛水汪汪的,想到那会,耶律楚仁和耶律楚阳争夺皇位,把京都封锁,两派的军队整日在京城里厮杀,她在水府后宅,夜晚也能听见那让人不寒而栗地叫喊声。 灰暗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几个月,京都人人自危,很多府上遭殃,被士兵们占领,那些女子又成了被人亵玩的对象。 “我们家提早到了庄子上,那边还好点。” 京郊被鲁南王的军队占领,一路增援当时还是四皇子的耶律楚阳。鲁南王那些是私兵,军纪严格,最多索要点钱财,烧杀抢掠之事没有出现。 赵羊羊说着,习惯性的用手摸着头顶上的羊形金簪,原本有两支,对称佩戴,昨日送给青璃一支之后,改成了斜插,看着顺眼一点。 京都当时有多惨,姐妹都在内宅里,并不能准确地形容,不过每当到了夜晚,喊杀声震天,甚至能听见刀剑穿过皮肉的声音。 “说的还有些渗人。” 叶府有地道,莫青蔷不担心,叶洵不在,府上位置偏远,有护卫在,所以那段时间,莫青蔷没有关注过这些,她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思念北地了。 当初那一战,耶律楚阳赢得极其艰难,如果说当时耶律楚仁不放弃,拼死一搏,定会闹得两败俱伤的下场,可是最后他竟然带着姜贵妃离开,不禁让人怀疑他有什么深藏的目的。 如今京都已经恢复繁华,甚至比之前更奢靡,那些有钱的大户是不会关心皇上是谁的,和他们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他们关注的是怎么能抱上一个小官的大腿,做生意顺风顺水,赚银子享乐。 百姓们的愿望,吃饱穿暖,他们还是一如既往,每日里勤奋劳作,与之前区别不大。 或许几年之内遭受了太多的变故,京都百姓们的性子变得豁达,以前喜欢抠省的也转换了思想,今朝有酒今朝醉成为时下的主流,从而更加带动了消费,很多铺子异常火爆。 送温暖小分队仍旧展开,水零欢,赵羊羊是小分队骨干,底下招揽一批天风书院的学子,有些纯富户,用银子砸进来就是为了和官家搞好关系的,对银子也不在乎,很舍得,二人到是收了不少小弟小妹帮着跑腿。 京都送温暖小分队,主要针对的是京都的城防军,他们留下一部分银子,划给周边的几个城池。北地有北地的范围,彼此都不太一样,账目明确,互不干涉,其实大家也在较劲,都想做得更好。 有人关心那些守城士兵的家眷,伤兵的民计民生也提上了日程,还是青璃这边展开,越来越多人加入进来。很多铺子表示愿意请伤兵来做工,因为他们是战场上的英雄,值得尊敬。 “青璃,你知道吗,你在京都很有名气啊,我们聚会总是能提起你。” 水零欢抿了一口茶水,见青璃疑惑地目光看过来,她呲牙一笑,用手握拳假装轻轻咳嗽两声,卖弄道,“因为你大哥啊,你不知道,子归哥哥现在在京都特别抢手呢。” 青璃一听,立刻满脸黑线,她还以为自己在北地做的事传到了京都,一时间冠绝天下,结果这次出名是借了大哥的光,好吧,被大哥掩盖住光华,也不是什么丢人事。 “恩,还有京都的小姐们主动送情诗。” 赵羊羊点点头,一脸懵懂,她也不喜欢作诗,太高深的完全听不懂,什么郎情妾意如磐石的。 如今京都已经进行了新一轮的洗牌,从前和白家一条战线的同盟水涨船高,莫家也荣升为新贵之一,莫子归人俊逸,有真才实学,又是新科状元,被新皇赏识,可谓是最佳婚配对象。 姐妹们还经常聚会,有时候进宫游玩,日子过的肆意,京都偶尔有花会,管家小姐们组织诗社,茶会,听戏班子唱戏,放风筝郊游,狩猎,生活多姿多彩。 “这次小雨姐回去就该商议亲事了,咱们姐妹又要嫁出去一个。” 话题转来转去,绕到了沈冰雨的身上,让她的脸上瞬间升起两团红润,和米栋能不能成亲,八字没一撇。沈老爷心里更没底,私下里也劝说过,对方可是大周数一数二的世家,他们不过是商户,就算有人脉,也着实配不上人家。 沈冰雨知晓这一点,原本想一辈子不嫁人的,她和米栋认识一年,经历太多事,他为了她付出很多,如果不努力一次,她怕后悔。 “小雨姐,你就别担心了,米家未来的族长就是米栋,这点事他都不能做主?” 青璃知道自己的语言有点苍白,还是安慰着。小雨姐已经有二十岁了,也该早早的成亲,早几年四叔四婶就商议过,那时候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岔了过去。 京都的事情说完,也该轮到青璃说北地之事,每次回信都被水零欢抱怨说写的少,她不过是没些那么多日常的小事,主要介绍了这边的风土人情,关于战事那算是军中机密,不好说的太详细。 “所以说啊,你在莫家村冬日就没怎么出去,大雪封山,那是什么样的景色?” 赵羊羊摸了摸头簪,歪着脑袋,脑海是一片纯白色,接着她打了一个哆嗦,难怪在京都也要收购棉花,不穿几层会冻成冰棍。 平阳城的冬天,北风如一把尖锐的刀,滴水成冰,就算在屋里一直燃着炭盆,也冷地打哆嗦,好在一年冬天,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是夏天,一直到秋收,都是农忙时节,但愿北地风调雨顺,新粮种丰收一周,来年她要在北地慢慢推广,有机会沐阳那边是首选,气候炎热,一年两季稻麦不是梦想。 姐妹们在一起畅谈以后的日子,青璃的理想就是天下大定,她和淳于谙能去走走,到不同的地方,见识各地的风土民情,如果有机会,想到外海去游历,那里有她的朋友丽莎公主。 闲聊中,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到了午时。于嬷嬷怕众人饥饿,尤其是莫青蔷,那可是双身子的人,她去厨房端了点新做的糕饼。 二姐插不上话,一直和刘小花在角落里闲聊,二人眼睛红红的,情绪激动,很显然在怀念当年的日子。 青璃不断地向门外张望,爹娘的马车还没有到府上,这会她有些着急,坐立不安,前院公婆一直在等人,说好的,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呢? 一下午,青璃心神不宁,就这样到了晚膳时分。文氏派丫鬟过来邀请青璃姐妹们留下用膳,并且准备了满满一大桌子,有京都特色,也有北地特色,还贴心地为莫青蔷准备一道孕妇喜欢吃的酸辣黄瓜条。 “小妹,你说爹娘咋还没来呢,不能忘记你回门的日子了吧?” 这个借口很苍白,站不住脚,莫青蔷还是倾向于雨天路滑,爹娘的马车掉进了沟里,坏了,所以没及时赶来。 “不可能,出门之前娘说一定会来。” 现在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也不过是下午申时,晚些,平阳城门关闭,爹娘被堵在外面,麻烦就打了,她还得派人和守城的士兵说一声。 就在青璃准备派人出去的时候,门外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一个下人,蓬头垢面,一身雨水,身边跟着管事的冯婆子,青璃仔细一看,这才认出来,这是府上外院的管家,也是冯婆子的那口子。 “少夫人,情况紧急,请恕小人无礼。” 冯管家得到青璃地吩咐,怕下人不尽心,一大早,自己乘坐马车到城门口等人,连个茅房都不敢去,就怕他抽身那会儿,莫老爷和莫夫人人到了。 一直等到晚膳,他琢磨着今天下雨,或许路上耽搁了也说不定,正要回府邸,这时候旁边过来一个脏兮兮地乞丐,满身都是雨水,嬉笑着,有人给乞丐银子,让他送一个小匣子,点名给少将军夫人,说是送给她的成亲的礼物。 成亲的礼物怎么让乞丐送来?冯管家第一时间觉得不对,想问乞丐,发现已经不知道钻到哪条胡同去了,不见踪影。他立刻打开盒子,里面有头发,发簪,还有红色的木头,上面用血写着什么。 冯管家还没叙述完,青璃心里一凉,但是这种时候必须假装不动声色,她轻笑地点头,二姐莫青蔷是个急脾气,万一着急有个好歹的怎么办,她没有提什么事,进门之后一切如常却内心焦急。 肯定是有人绑架了爹娘,找她有目的,那么爹娘暂时是安全的,这幕后之人,极有可能是耶律楚仁,宇文鲲那两个变态,不使出阴招,他们都活不下去! “小妹,我看爹娘或许不能来了,一会儿城门都关了呢。” 青璃不能回门,那么莫如湖和刘氏哪天来意义不大,莫青蔷觉得值要能在离开平阳时候见爹娘一面就好。 天色已晚,几个人不好久留,毕竟青璃已经成亲,还要服侍婆婆,她们几个人很不舍,一步三回头的打着油纸伞离开。 府上游廊下已经挂上了灯笼,青璃把人送到二进门口,这才着急往回赶,一着急就什么顾不上了,施展轻身术和瞬移穿梭,正好被在屋檐下赏雨的淳于老将军看个正着。 “璃丫头啊,来书房一趟。” 淳于老将军面沉似水,背着手进入到书房里,青璃改了路线,也跟了进去。 “是不是亲家公和亲家母出了什么事,大秦做的?” 在北地多年,这也是淳于老将军没有带家眷的原因,一方面是国,一方面是家,有时候很难抉择,百密必有一疏,他猜家里如今是碰见这样的事。 “是的,爹。” 青璃打开匣子,指着头发和发簪,那根精致的玉雕发簪是最好的白玉,娘一直留着多年,说好了在她成亲那天戴上,而且那是空间里的货,市面上不可能有。 上面的写着血书的袍角,是端午节的时候做给爹爹的,料子也是空间出品,轻薄透气吸汗,爹爹很喜欢穿,刚好合身。 血书不是莫如湖刘氏的字迹,比较陌生,上面写着已经掌握莫老爷和莫夫人的性命,若是想要二人命,就让青璃自己去换,在她来之前,保证二人性命,不过*上能不能受到折磨,就看青璃的来的速度。 “好个无耻的大秦!” 莫如湖和刘氏的地位不及青璃,所以对方是想着抓到青璃,然后在战场上和淳于谙谈条件,简直卑鄙无耻阴险至极! 青璃咬着嘴唇,眸色深深,大哥在哪里,到底知晓不知晓爹娘的事?上次听说耶律楚仁还有最后的底牌,也是残留在大周最隐秘的势力,这么说,这次是做最后挣扎了? 有时候,总是把敌人想象过于强大,有时候又犯轻敌的毛病,宇文鲲总是喜欢云里雾里,故弄玄虚,让人探不清虚实。 血书上写的地址在城外三十里地,也不算近,这样的天气骑马至少要半个多时辰才能赶到。越是关键时刻,青璃强迫自己冷静,她手里紧紧地抓着帕子,想对策。 肯定是要去一趟,就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用她来换爹娘,她没问题,但是大秦了解她会功夫,指不定还有别的对策等着,这一定是连环计的陷阱。 “璃丫头,我没猜错,你肯定是要去一趟。” 淳于老将军摸着胡子,在书房里走一圈,这封匿名的血书上交代一些事实,大秦这次真是走投无路才想到这样的损招,虽然无耻,不过有效果,己方确实被打乱了阵脚。 “是的,爹,我肯定不能坐以待毙,要想怎么反击,若是机会抓的好,大秦留在大周的探子,连根拔除!” 书房里点着明亮的火烛,一旁跟着淳于老将军的贴身护卫,两个人心里对青璃竖起大拇指,自家的爹娘被抓,准备救人的同时还想着反击,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是他们自己,肯定早就自乱阵脚了。 “璃丫头好样的!” 淳于老将军拍着巴掌,一脸赞赏,只有这样的儿媳,才能配得上他们家的谙儿,夫妻二人携手同心,日子一定过的和美,不像他和夫人文氏,总觉得少了那么点志同道合,他在任何人眼里都是粗鄙武夫。 话说的漂亮是一个方面,青璃心里不可能不焦急,现在把宇文鲲等无耻小人灭门的心都有,若是爹娘受伤又受惊,她必定血洗大秦,给他们血的教训! 匿名信上让青璃一人前往,青璃欣然点头,估计有人在暗处盯着她,一举一动备受关注,再说多跟着一个人,对她来说也是没有用的拖累,不如一个人闯过去。 “你是个孝顺闺女,爹也不能帮你什么,这事赶早不赶晚,就是有一点,一定要见机行事,照料好自己。” 淳于老将军叮嘱几句,心里也在盘算这件棘手事怎么解决的好,现在的关键,己方得封锁消息,并且派人赶往凤阳,沿途查找蛛丝马迹。 “爹,你放心吧,我会派人送信告知夫君的。” 青璃想一个人解决,但是她明白这样会显得刚愎自用,不讨长辈喜欢,而且发生这么大事,也不好瞒着淳于谙,二人成亲之后说好彼此尊重,有商有量,她不能打破和谐。 这句话让淳于老将军更加满意,频频点头,也放心了不少,青璃能在关键时候看清楚大局,不意气用事,这一点非常难得,绝对有大家之风,就算京都高门精心培养的嫡女,也没这样的远见。 青璃离开书房,先回到自己的院子换了一身衣裳,刚才于嬷嬷已经听到了,正急得团团转,麦芽双眼通红,拳头上布满青筋,像是随时要和人拼命一样。 “麦冬呢?” 扫视一周,房内少了一个人。麦冬是鬼罗刹的成员,应该可以提前得到消息,现在不知所踪。 “她说要出去一趟,好像送什么消息。” 于嬷嬷也不懂,觉得这丫鬟是护卫,肯定是送信去了,也就没多心。 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雨还在下着,站在窗口,要不是游廊上有微弱是灯光,伸手不见五指,青璃定了定神,找了一个家里的车夫,这车夫经常跟着她出关,守城的士兵也认得,让他去给淳于谙送信。 小灵已经被派到信上的地点去打听情况,她要确定爹娘是不是在那处,有没有受伤,这才能决定她接下来的步骤。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特别这种时候,她连续喝了几杯茶水也抑制不住狂乱的心跳,心中有愤怒也有担忧,她在想,自己不是一个人,淳于谙一定会陪着她一起面对。 如果说,被抓的是她,大秦用她来威胁淳于谙退兵,他不会退兵呢?或许会,或许不会。二人在一起闲聊的时候谈过这个问题,她问他。 淳于谙不假思索,如果有这个时候,他就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然后青璃指挥城北大军,冲进敌方阵营,如果他还能侥幸活着,万幸,如果不幸身死,忘记他,找个好人家好好生活。 或许,淳于谙不愿意用北地所有的将士换她一条命,就算青璃是自私之人,也不愿意这样做,但是他愿意为她死,那么就足够了,她也一样,这辈子能来大周,能遇见他,已经是老天格外开恩。 青璃托着腮,思绪停留在二人曾经的言谈上,她知道,淳于谙是认真的,她也是一样。 “主人,我到了,这边把手很严密,在一个山洞里面,有机关我进不去的。” 那边,小灵在林子里乱转,雨水把它的羽毛打湿了,这边地势很复杂,没成想平阳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小姐,您一定要自己去吗?不如老奴去。” 哪有主子去的,这种情况,于嬷嬷把心一横,死就死吧,她也活到了这么大岁数,不可惜,如果小姐去,对方有什么无理要求怎么办? “奴婢也去,和他们拼了!下三滥的!早日断子绝孙!” 麦芽憋着一口气,脸色通红,撸着袖子,一副要杀人的模样,找她家小姐的麻烦就是和她过不去,左右就这么一条命,拼了! “你们留下,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如果我明天不能回来,你们就去找爹,问问他怎么找借口圆过去。” 青璃找了一间油毡布做成的雨衣,戴上后面的帽子,继续嘱咐二人,手无寸铁能跟着去干什么,就是个拖后腿的,要是恨意能杀人的话,耶律楚仁,宇文鲲早就被凌迟处死了,骨头渣子剁了喂狗。 “主人,我听到里面谈话了,您爹正在骂人呢!” 小灵把脑袋贴在山洞门口,等待一会儿有人打开机关,它准备伺机而动飞进去查探情况,现在在外面,只能隐隐约约听见莫如湖的叫骂声。 青璃一颗心放了下来,爹爹能骂人,就说明还没事,她嘱咐小灵见机行事。 夜色越来越深,雨夜行进困难,青璃从马厩里牵出一匹普通的马,一路疾驰,到达野外无人之地,又从空间换出一匹快马,对方给出的地点很不好找,离烧纸的帽山很近,在另一侧的山峰。 另一边,小灵正在绞尽脑汁,里面光有说话声,却迟迟不见有人出来,很可能是外面下雨的关系,四周隐藏了好几个黑衣人,现在也不清楚是哪方的人。 四周看了一下地势,这是一片陡峭的山坡,它得联系主人,上山的时候不能骑马,以免惊动这些黑衣人。 “咚咚咚……” 小灵想了半天办法,最后从地上捡起几个石头子儿,对着山洞的大门丢,它身子小,潜伏在一群黑衣人旁边也不显眼。只是现在下着雨,石子儿的敲打的声音,完全隐没在这个雨夜里。   ☆、第026章 营救 夜已经深了,山上笼罩在雨的世界,树的叶子上不停落着雨点,小灵毛被打湿,紧紧地贴在它身上,让原本小小的身体更显得瘦弱,完全隐匿在这个雨夜里,丝毫不显眼。 四周除了断口整齐的山壁就是对面的一片高矮不等的林子,小灵选择在石门口的正对面,静静地等待。 也没有过了多久,石门终于在内侧被人推开,露出里面一片昏黄的灯光,小灵就趁着这个时机,晃晃脑袋,抖了抖身上的水,快速地冲了过去。 “咦!有异动!” 开石门的两个黑衣人很谨慎,他们在门口张望,算计时间,按照计划,等少将军夫人莫青璃来了之后,先放她鸽子,让她在山下等着,他们也不露脸,反正她爹娘都在己方手上,还不是他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不怕她不乖乖就范! “不是异动,你仔细看,是进来一只被雨淋湿的傻鸟,可能是想进来避雨的。” 另个黑衣人指了指小灵,松了一口气,二人听说莫青璃神通广大,心里始终提着一块石头,就怕稍有不慎,人头就落了地了。 “哈哈,还没听说不会找地方避雨的鸟呢。” 二人看得仔细了之后,为了调节气氛,指着小灵哈哈大笑。在哪个山壁底下不能避雨啊,淋湿成这个样子,小黑眼珠还滴溜溜地转,可是他们觉得怎么里面充满着怒火呢?黑衣人揉揉眼睛,一定是太过紧张,所以看错了。 里面是一个纯天然的山洞,没有任何开凿过的痕迹,这边是石头山,墙壁上的石头尖锐,上面打造着烛台,可以放置蜡烛,油灯和火把,因为外面下雨的关系,里面有一种湿气,带着泥土的腥味。 傻鸟?一会儿就知道傻的是谁了!小灵翻了一个白眼,抖抖羽毛继续朝里面飞去,它要提前熟悉一下地势,好给自家主人传信,等到端了这帮饭桶的老窝,看他们谁还能嘲笑它这个风流潇洒的灵兽大人。 石洞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很难想象着是大秦的秘密根据地,看起来像废弃已久的地方或者野兽的窝巢,地方也不大,从洞口处往里面没有多远就是山壁,里面似乎没有出口。 青璃得到消息,心中明白,把人藏在这种自掘坟墓的地方,不太符合宇文鲲狡兔三窟的一贯作风,看来也许是走投无路,或者根本就是手里有人质太过自信,她倾向于前者。 到山下良久,仍旧没有见到人的踪迹,匿名信中说有人会在此等候,可是四周一面黑暗,明里暗里都没有人,看来对方是诚心耍着她玩。 石洞里,莫如湖正在破口大骂,他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刘氏靠在他的肩膀上,脸颊上呈现不正常的红晕,到现在,二人的衣衫还是湿乎乎的。 夜里从莫家村出来赶路,夫妻二人满怀希望,想着到平阳见见出嫁的闺女,见青璃好,他们也就放心了,正好也有宅院住着,陪着莫青蔷几天,送她们回京都。 这次同来的应该还有莫如江一家,不过临来之前,地里出了点小问题,莫如江立刻决定整地,晚两天和青璃大伯娘大刘氏来看一眼,莫青菊和念苹也要一起来,出发前,赶上念苹贪嘴,闹了肚子。子喜在五月二十四晚上就被送回凤阳城里,多亏没有一起来,不然有更多亲人要受这份罪。 一路上,一共遇见两拨人,第一拨人上来砍杀,是过来要人命的,他和刘氏惊慌不已,极力镇定,关键时刻又出来一伙黑衣人,他们以为遇见了救星,谁想到这伙人不要命,想用他们来威胁人。 听黑衣人谈话,莫如湖很快缕清思路,这伙人是大秦的留在大周埋伏的探子,想利用夫妻二人引来闺女青璃,从而威胁女婿少将军淳于谙,以达到其目的。 “璃丫头,不要来,不能来啊……” 从路上开始淋雨,包括后来被蒙着眼睛上山,一天滴水未进,刘氏很快发起高烧,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在昏迷中念叨着,声音断断续续。 莫如湖感到觉扑面而来的热气,心里更加焦躁,从闺女嫁给淳于谙那天,家里人就有这个心里准备,以前闲聊还提起过,谁想到一语成谶。 “你们这些下三滥,让你们主事人出来!” 莫如湖肚子叫唤了两声,腹中饥饿,他用力抬起手,搂着身边的刘氏,手腕上被铁链摩擦得掉了一层皮,红肿带着血丝。 “哎呦,我说这位淳于谙的岳丈,你都嚷嚷几个时辰了,还有力气呢?你那闺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能管你的死活?” 明明知道青璃会来,这群黑衣人仍旧在挑拨离间,说着风凉话,上面下了命令,要好好“伺候”夫妻二人,不过这天太冷,他们还没吃饭呢,哪有气力,就让这二人冻着吧,染上风寒,也是半死不活,都是一样的效果。 “就是,你以为她真的能来换你们啊?” 一旁的黑衣人跟着煽风点火,兄弟几个哈哈大笑,莫青璃不来也没关系,他们不会有任何损失。大周这边做的太狠,下手也黑,听说那个神秘鬼罗刹又出世了,他们剩余的人提心吊胆,这是最近最后一次接任务,最坏的结果就是带着人,从仅存的一处地道口过去,赶往平阳关外,和淳于谙谈条件。 不答应?那也没什么,把人弄死再说,因为不退兵而失去自己岳父岳母的性命,以后和莫家小姐必定产生大隔阂,要是退兵,热闹更大了,定会引起大周士兵不满,军心散乱,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大秦得了先机。 莫如湖慢慢冷静下来,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多说,保存一点力气,但是作为文人,始终有一种傲骨,最烦的就是这种背地里下绊子的无耻小人,他已经和刘氏商量过,必要的时候撞了墙角自尽,也不能让自己成为青璃的拖累。 这个时候,青璃最好别来,莫如湖分析局势,他们应该还安全着,只是对不起车夫,已经被前面那伙黑衣人砍杀了,如果他们能活着,一定给对方家里大大的补偿,这让他很愧疚,车夫是无辜之人。 地上有水渍,阴暗潮湿,莫如湖*的衣裳贴在身上,可以拧出水来,让他从脚底板散发着凉气。扭过头,看着一旁的刘氏,发髻散乱,上面唯一的一根玉簪被这伙人取走,用来作为威胁青璃的物证。 小灵在里面一边飞一边查探,石门的机关不太好打开,它没有找到在哪里,里面并没有什么暗道,看来出入的地方应该隐藏很深,并且里面至少有几十黑衣人,以自家主人一己之力,很难同时战胜这么多人,这也是对方肆无忌惮的原因。 这场雨连绵不断,让人心浮气躁,青璃把马收到了空间,自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空间里没有发出警报,可见周围空无一人,按照小灵给出的地点,爹娘被关押在山上。 爹娘没有受到大伤害,不过这种天气坐在地上,被捆着,又没有东西吃,穿着湿哒哒的衣裳,到明日早上必定支撑不住,得了风寒晕过去,而且腿接触地面,容易得风湿等病症,她在犹豫要不要上山。 听小灵说,黑衣人在里面猜疑,爹娘在路上遇见两伙人,第一伙儿人数不多,看起来更像江洋大盗,要爹娘的性命,并且成功杀了车夫,就在那个时候,这群人出现,把人抢了过来。 这群人是耶律楚仁多年经营的,留在大周的唯一组织,可以说是出动全部力量放手一搏,钻了个空子,那么第一拨人到底是谁那边的?要爹娘的性命,就不怕引出来她滔天的怒火? 左思右想,仍旧想不通,一个变态的思维无法用正常人的方式去理解,但是她绝对不会放过,定会追查到底。大秦,就等着迎接她的绝地反击吧! 空间里的火药还在,虽然数量不多,作为杀手锏,炸开大秦泗水关的城门够用,硫磺没有纯度太高的,可以寻找,反正大秦没有这样的方子,也掌握不住配比,以前总是想留着攻打大秦京都一鸣惊人,现在看来也不必了! 曾经抱着一颗慈悲的胸怀,不想打破这个冷兵器时代的平衡,青璃现在毫无顾忌,家人就是她的逆鳞,大秦的人都死光了,关她什么事? 等候良久,还是决定上山去看看,听说附近埋伏着黑衣人,非常擅长隐匿,为了让自己悄无声息,青璃到达安全距离之后,快速进入到空间里隐藏,从里面观察这群人。 进入空间里温暖多了,脱掉了身上厚厚的油毡布,青璃抓了一个苹果充饥,自己又跳到温泉池子泡了一会儿。石洞的门一直没开,这些人就打算折腾她,淋雨一个晚上?这想法真搞笑。 外面埋伏的黑衣人并不算多,位置比较分散,与雨夜融合在一起,青璃已经观察其中一个人良久,发现他真的是一动不动,黑暗里看不清楚脸,但是手上的镯子她认得,这是属于鬼罗刹的符号。 大哥一定知道了,可是为什么没有动呢?青璃瞬间想到一个原因,心里有点不舒服,他知道大哥莫子归的做法没有错,这可能是砍掉这块毒瘤的最好办法,爹娘成了诱饵,可是大哥有没有想过,爹娘万一有什么不测…… “莫老爷,你不用想着求死,还是乖乖做人质吧,你可别忘记,你还有一个在凤阳的小儿子,有了身孕的二姑娘,嘿嘿!” 石洞里把守森严,众人屏气凝神,听到一点动静都会举起砍刀,有一个人就在莫如湖和刘氏不远处。 “无耻,贱人!” 莫如湖被人看穿了心思,脸色先是青白,接着发红,长期的跪坐,腿部已经失去了知觉,刘氏烧得迷糊了,就算有人来营救,二人也跑不远,生生成了拖累。 “啪啪!” 黑衣人站起身,对着莫如湖的脸颊就是两巴掌,莫如湖的脸颊立刻红肿一片,但是他仍旧没低头。见此,黑衣人歪嘴一笑,嘴里吐出一根稻草,啐了一口,“妈的,不动手以为老子真不敢动你?再废话,直接废了你一条腿!” 上级交代人,人活着就行,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关系。这穷酸书生实在太能骂。唠唠叨叨几个时辰,他听得不耐烦,立刻动了手。 “嘿嘿,何必呢,看着这娘们还不错,听说快要四十岁的人了,还细皮嫩肉,咱们兄弟拉人到外面爽爽!” 另一个黑衣人站着走了一圈,淫邪一笑,对着其余人挤眉弄眼,他家母老虎也有三十岁了,还不如这个刘氏年轻,也难怪能生出来那么绝色的莫家小姐,那可是男人们做梦都想染指的对象,搞不到娇花,老的勉强能用。 这个时候,莫如湖已经怒火占据了整个大脑,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垂着头,一言不发,想着对策。石洞内只有昏暗的油灯,自从被关押在这里,时间就过得格外慢,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他预测这些人沉不住气,一定在天亮前有动作。 石洞外,青璃等了一会儿,接到了空间发出的警报,有人正在接近,她快速地从空间出来,闪身到暗处,发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麦冬。 “小姐!” 麦冬喘着粗气,压低声音,她手里着用油纸包着的字条。天太黑了,二人只能找了一个避雨的地方,好不容易点燃了火石。 信是大哥莫子归写的,对青璃表示歉意,爹娘这件事鬼罗刹内部早已经安排好,因为得到了消息。她出嫁,怕她忧心,就没有提前告知,想让她做一个快乐的新娘子。 鬼罗刹在京都的分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震动,他不得已赶回去,目前这边只能靠她来解决,小弟子喜那边有人保护,不会有任何问题,他们的目的就找到大秦最后的地道,信中最后交代,一个不留,全灭。 至于一共有两拨人,第一拨人那群乌合之众是季盼花了大价钱找来的杀手,杀掉青璃爹娘之后,大秦就没有威胁的借口,这样宇文鲲也没机会得到青璃,她还稳稳地坐着最得宠小妾的位置。 都说女子心狠,季盼也是个人物,既然这样,这次一起一锅端,解救爹娘,清理耶律楚仁剩余的喽啰,一举攻破泗水城! 一夜很快过去,这场雨终于在天明时分停止,为了让一切变得真实,青璃特地淋了雨,一身狼狈地坐在约定地点静等,黑衣人姗姗来迟。 “少夫人,真是不好意思啊,下雨天好眠,竟然把这件事忘记了,让您等了一夜。” 十几个人黑衣人下山,身边没有莫如湖和刘氏的影子,几个人浑身戒备,表面上一脸轻松,歪着头,很谨慎地打量了一下附近,歪着头观察了青璃。 “我爹娘呢?” 两个巴掌是吗?小灵说的就是前面那个大汉,暂时先忍着,到时候一点点收拾。 “少夫人,咱们兄弟也不傻,总不能为难我们吧,谁都知道您会功夫。” 前面的黑衣人用牙签剔牙,脸上带着猥琐地笑容,眼睛紧盯青璃高高的胸脯,“您现在吃了这颗药丸,和我们走一遭,莫老爷莫夫人自会平安无事。” 青璃听后差点被气乐,这敢情好,对方打的如意算盘,爹娘没解救出来,还搭上个她,空手套白狼,以为她那么缺心眼? “事不宜迟,咱们等不得,您要是不从,杀了兄弟们也没事,莫老爷莫夫人那里就不敢保证了。” 几个人就是有护身符在身,心里合计莫青璃一个小姑娘,就算成亲了,年纪在那摆着呢,能有多大本事,面上佯装镇定,心里定是急疯了,看她眼睛红肿,定是哭了鼻子。 人在他们手里,怎么说怎么做,他们说的算,莫青璃没有选择的余地。 青璃沉思一下,她真想一刀下去,把这几个人串成糖葫芦,救出爹娘简单,问题是,大哥的目的是找到暗桩一网打尽,已经进行到现在这个阶段,不可以前功尽弃。 接过药丸之后,青璃放在鼻子边上嗅着,其中有化去内力的功效,吃上之后全身无力,任人宰割。 “我保证不杀你们,爹娘就留在你们身边做人质。” 这个药丸不能吃,吃过之后,万一对方动手动脚,她也要忍着吗?可以折中一下,她会和他们一起到关外去,作为人质,在关外交换爹娘。 对方没有马上给出答案,几个人在一起耳语商议一番,最后认为这个办法可行,也比较公平。但是青璃和爹娘还是不能见面,为了谨慎起见,他们决定走两条路线。 青璃在前面骑马,后面跟着一群黑衣人,这些人横冲直撞地在平阳街道上横行,昨日送信,那边淳于谙很快得到了消息。 “开城门,我要出关!” 青璃这群人走平阳城门,而爹娘柔弱,会走密道出城,那才是己方暗地里埋伏的关键,等找到地道之后,就可以展开营救行动,而这边,这几个人就没活着的必要。 宇文鲲诡计多端,这个计策表面看起来没有漏洞,可是他漏算的太多,青璃不但有空间,还有能传递消息的小灵,这边刚出关,山上就下来一批人,唯一的据点已经被掌握。 一路出关,几十里地之外就是天险大河,过河不远,可以看到大周的营帐,这些人在这边停止动作,因为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淳于谙站了一夜,一直到天明时分,他明知道青璃不会有危险,仍然担心,可是为了青璃安全,他不能贸然出手,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青璃对着淳于谙招手,见他满脸风霜,身上的衣裳还湿着,心里明白了几分,站在原地看着他,内心五味陈杂。 大秦宇文鲲一大早就已经带着士兵出关,己方得到消息,两方没有开战,一直相互叫骂,这边到底要不要退兵,还得听从少将军的指挥,不过大周士兵们意见不统一,也在吵闹,有人认为要退兵,不能眼看少夫人的爹娘有危险,而有些士兵认为退兵也不能怎么样,以大秦的无耻,后果难料。 话分两头,就在关外两方对峙之时,莫如湖和刘氏已经被运送到秘密地点,自从陈公子败露身死,这边是最后一处密道,现在也暴露了,大秦制定好连环计策,只要大周退兵,他们就一路攻打过来,占据有利地势,最后那条密道也没有了价值。 大秦皇上有了求和的意思,想让大秦第一美人宇文鲲之妹宇文紫幽到大周来和亲,所谓和亲,假意求和,让大周放松警惕,从而一鼓作气,重挫城北大军,另其元气大伤。 经过一夜的折磨,莫如湖和刘氏已经没了一点精气神,被一群黑衣人用小车推着走,前后各有一百人,严密布控,就算有人来解救,也没用,鱼死网破,他们会第一时间杀了人质。 鬼罗刹的成员们远远跟着,不敢离得太近,进入地道之后,众人开始往地道口里面放迷烟和软骨粉,对方急功近利,没有任何防备,小灵暗中协助,很快二百来人全部被堵死在地道,文氏和莫如湖被成功解救出来。 这边解救了人质之后,小灵立刻给青璃传信,彼时,身后的几个人黑衣人正在得瑟,一脸不服气的模样。青璃突然一个错身,用迷药粉一撒,这些人没有防备,扑通扑通全部栽倒。 淳于谙骑马疾驰,很快飞奔到青璃这边,他面容冷峻,眼眸深深,已经猜测到了答案,“这些人,怎么处置?” “当然一个不留。” 本想施展武功,可又懒得浪费时间,她向前走几步,淳于谙立刻会意,从身后拆下弓箭,对着几个人一顿猛射,箭箭穿心,之所以没用太血腥的方式,他怕娘子大人闻见会感到不适应。 “现在爹娘可能被送回府上了,我得回去看看。” 攻打大秦可以拖延几天,但是爹娘这事拖不得,青璃内心焦急,踹了几脚死人,和淳于谙也没说上两句话,骑着马,风驰电掣一般赶回新府。 一夜未归,文氏也得知了消息,正在唉声叹气,刚刚不久前,亲家公亲家母被人送了回来,二人意识还清楚,她赶忙让下人打点,又熬了汤药。 青璃刚进到府门,见到文氏正在二门处站着,昨日下雨之后,气温稍微低了一些,文氏穿的不多,身上已经被树上的滴水打湿了衣襟。 “娘,您怎么在这边站着呢!” 翻身下马,青璃紧紧地拉着文氏的手,经过这一次小考验,她更清楚家人在心里的重要性,文氏的病她定会想办法治好,这样就可以有两个娘亲,一直有人疼爱她。 “可算回来了,早膳给你温着,亲家公亲家母也到了,刚喝下药,现在发了汗,睡着了。” 文氏没有问青璃这一夜去了哪里,也体贴地没提起绑架一事,它担忧青璃的身体状况,怕她染上风寒,已经让厨房熬好了姜枣茶。 “还没用,想吃您做的八宝粥了。” 青璃拉着文氏的胳膊撒娇,婆媳二人一路来到客院,于嬷嬷正在照顾人,莫如湖和刘氏还好,现在沉沉睡过去,见爹娘无碍,她先去找公公淳于老将军报告了情况,这才回到新房。 早上天不亮就带着黑衣人出关,现在也才刚刚辰时而已,可以说解决地干净利落,一切还要靠鬼罗刹帮忙,不然她自己厉害,也顾不得两头。 麦冬已经进了院子,和她禀报鬼罗刹是如何行动的,现在还在平阳收网,这次耶律楚仁的残余人马应该被扫了个干净,以后也难有大作为。 “小姐,万幸万幸,真是吓死奴婢了!” 洗漱过后,麦芽帮着自家小姐绞干头发,昨夜太凶险,差点就出了大事,她都想不到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家小姐会怎么样。 一夜没有休息,青璃精神紧张,现在好不容易身体放松了一些,用过早膳,又犯困,可是她睡不着,翻来覆去折腾,跑到偏厅沙发坐着,心里想大哥突然离开,是不是京都又出了变故。 季盼这人,青璃现在想给她竖起大拇指,若是在后宫争宠,也是个人物,可惜呢,大限到了,她要选个好日子,就在那天,用火药轰了泗水关的城门,抓住季盼之后,还不能让她这么轻易地撕掉,先活着受点折磨。 水零欢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用过早膳之后,很欢乐地上门,众人围坐在一起,抱怨着天气,她嘟着嘴道,“但愿走那天别下雨,不然车里潮着呢。” “定了离开的日子了吗?” “恩,六月初一,不能耽搁了。” 沈冰雨点点头,回程也要用最快的速度,路上挤出来两天,几个人就能在北地多呆几天。这次来平阳,只出去一次,还没看够这边的景色。 一夜未眠,青璃的脸色苍白,莫青蔷很快发现,青璃撒谎说爹娘来的晚,昨夜说了一晚上话,所以才没精神。 “这样啊,那让爹娘休息吧,咱们出府转转?” 莫青蔷拉来了刘小花,最近两个人晚上也在一起,她想到刘小花跟着一起去京都。莫家最困难的时候,刘家帮莫家不少忙,现在她发达了,也有了银子,想回报一二,不过听说刘家爹娘就是在京都地龙翻身中去的,犹豫着,觉得那是个伤心的地方,她开不了口。 “那么就去农庄看看吧,那边有养殖场,现在刚刚开起来。” 这件事青璃一直让家里下人和伤兵们操心,她还没去过,这次借着机会去看看,那边有山有水,景色不错,她买了一个小农庄,姐妹们可以去转转,附近就是一个大集市。 “好啊好啊!” 水零欢立刻拍手叫好,临走之前,还在府上装了好些吃的,爆米花现在是必备小食,还有些瓜子花生等干果,几样果脯蜜饯。 平阳城戒备森严,一路上遇见好几拨城北大营的士兵,青璃问过才知道,大秦所作所为,惹怒了淳于谙,正好对方打的好算盘,还想出城谈判,现在两方人马在关外厮杀,一场大战拉开帷幕。 “活该,那种龌龊的小人怎么不去死,真真祸害!” 当初在京都当采花贼,有多少风华正茂的无辜姑娘惨死,提起这件事,水零欢现在都还气愤,偏偏这样的人位高权重,真是没天理,大秦人无耻有野蛮,迟早被灭国。 “祸害遗千年呗,三皇子不是也逃到了大秦,现在和大秦蛮人狼狈为奸。” 姐妹们闲聊,说了很多旧事,当年皇家狩猎场,青璃差一点就被定给了耶律楚仁,现在想想,当时还挺凶险,后来也有很多机会,还好淳于谙下手及时。 一路闲聊,很快到了青璃在平阳的农庄。这边依山傍水,空气极好,庄上的下人不是很多,青璃要请客吃烧烤,她带着几个人到养殖场转了一圈。 养殖场分猪舍,鸡舍,鸭舍,兔舍等,因为需要放羊,自家没有那么多的精力,这边建设好了,每天都有人清除粪便,味道没有那么难闻。 “你看那兔子,怎么一只耳朵,还在蹦跳着。” 刘小花指着其中一只黑眼圈,一只耳朵的兔子,小小的一只,好像是天生就有残缺,少了一只耳朵,那兔子好像能听懂一般,蹦到了铁笼边上,好奇地望着众人。 “就是,太可爱了!” 几个人平日在府上也接触不到什么动物,乡下常见的兔子,也能被逗得哈哈大笑,青璃就找不到其中的有什么看点,可能是空间里动物太多的关系。 水零欢说她见过野猪,这次是第一次见到家养的猪,白胖胖很可爱,就是有点懒,怎么喊,猪都无视,不动地方。 参观完养殖场之后,青璃把几个人带到农庄,池塘里面荷花已经开了,不时有鱼儿跳出水面,水零欢吵着要钓鱼,烤着吃。 这边,青璃找来伤兵,询问了一下养殖场的进度。王三胖子来过,承诺过几天从凤阳过来,他在准备酿酒一事,近日提上日程。 目前饲料需要一笔银钱,为了省钱,伤兵们在上坡上种了一些猪草,他们打理得很用心,每天除去喂食,时不时也要来看上几次,晚上有人值夜。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不需要青璃操心什么,她回到庄子上,找姐妹几个人一起动手切肉,腌渍,烧烤,不用丫鬟婆子帮忙,自己做,才能吃得更香。 鸡鸭肉,猪肉片,还有一些红薯片土豆片等,众人吃了个饱,喝了不少青璃存下来的果酒,酒足饭饱之后,见天气好,后院的地势平坦,又放起了风筝。 或许,几年之后,再次回到京都的时候,姐妹都已经嫁人,做了人家媳妇,一府上的当家主母,身上有这样那样的琐事,很少能聚集在一起像此刻这样玩闹。 附近有一个集市,几人去走了走,都是一些农家的土特产,图个热闹,青璃心里担心爹娘,一直显得心不在焉,在下晌就回到了府邸。 莫如湖和刘氏睡了一觉,喝了汤药,觉得身体有点力气,二人多少受到点惊吓,面上看不出什么,极力镇定,听淳于老将军说青璃只身去营救,二人这才大惊之色。 “好在过去了,战场上就是这样,敌方什么招都会用上。” 两军厮杀,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淳于老将军作为主帅,曾经多次被人刺杀过,大秦总是派出女子作为军妓卧底,他对女色不沉迷,也因此逃过此劫。 “我也想过,好在没给女婿拖后腿。” 莫如湖脸色苍白地抹了一把汗,要是真用他们威胁退兵,会不会给青璃带来麻烦?他们可以自尽,那样的话,青璃和淳于谙也会产生矛盾吧?不管怎么样都是有错,耶律楚仁和宇文鲲太会打心理战。 “爹娘,你们还好吗?” 青璃一阵风一般跑进门,见到公婆也在,有些不好意思。 “璃丫头,放心吧。” 文氏不在乎礼仪,亲爹亲娘出了意外,这个时候还讲究规矩,也太做作了一些,文氏算是性情中人,淳于老将军更是不在乎,二人出门,把空间留给了三人。 青璃拉着爹娘的手,心中后怕,这一次对方设计匆忙,所以这边是侥幸躲过,万一大秦狗急跳墙,没有目的,就是想单纯诛杀她的家人呢? 以后这种意外必须杜绝,要有防备,可是家人可以防备,族人呢?只能让自己更强大起来,早日灭掉大秦这颗毒瘤,这样才能永无后顾之忧。 ------题外话------ 感谢几位美人的票票,么么哒, 13号小莲要到北京办事,应该有几天的时间吧,所以更新时间或许有调整,如果有变动,评论区一定会告知的,造成不便,深表歉意。   ☆、第027章 两难 莫如湖和刘氏经历过虚惊一场后,在床上躺了两天。其实二人身子早就没有大问题,但是青璃不放心,按照小灵所说山洞里的条件,爹娘的腿已经受了寒,必须尽快针灸活血,不然以后怕是要落下老寒腿的毛病。 说来也奇怪,自从前两天下过雨之后,平阳就变了一个模样,天气热的有些不正常,连在京都生活习惯的水零欢,赵羊羊也受不得,出门走了一圈之后立刻中暑晕了过去,现在正在青璃自己的院子里喝汤药,每日还要用薄荷茶解暑。 天气一热,不少百姓们受到了影响,街上频频有人因为中了暑期吐白沫,晕倒,平阳知府赵大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找到卿和堂,在几个重要的角落设置了免费的茶水棚子,只要有人感到不适,都可以去讨一杯凉茶解暑。 青璃真是觉得这种热不太正常,从大早上开始,艳阳高照,阳光火辣辣地,太阳底下,倒下去一杯水,马上能看到水蒸发的痕迹,也就是两天,家里庄子上的泥土迅速地干涸,佃户怕影响新粮种的收成,每天都要在河里提水浇灌。 在北地,百姓们没有夏日里用冰块的习惯,生活没那么细致,不过存冰要比京都更容易一些,青璃所住新府有一个冷库,每天都要从里面搬出冰块来,她自己用的少,放到公婆,爹娘那边去。 莫如湖和刘氏起先还有点顾虑,觉得闺女刚刚嫁人,他们就上了门,一住就是好几天,亲家公,亲家母还在,他们这样不合规矩,有点像是上门打秋风的。 淳于老将军和文氏倒是没什么意见,还劝说二人看开些,什么规矩礼法,只要过的舒心就好,新府太大,他们还巴不得有点人气,这样每天用膳可以在一处,也热闹些。 由于天气变化异常,原本定在六月初一上路的几人,不得不往后推迟,天一热,在马车上不通风更容易眩晕,水零欢的反应有点严重,脸色苍白,下眼乌青,有冰盆她也觉得烦躁,整晚睡不着。 前几天还好,这几天几个人经常闹肚子,是典型的水土不服,青璃用空间的灵泉水煮茶,又给她们送药,尤其是有了身孕的二姐青蔷,是重点保护对象。 爹娘被绑架那日,大秦和大周再一次交火,大周士兵们又打了一个胜仗,让大秦不得不龟缩在泗水城内,据说当时宇文鲲的表情诡异,似乎还有后手。 六月初二的早上,青璃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屋内也闷得很,她半夜在空间里面睡觉,早上移动出来,就这么一会儿,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头发也黏黏地贴在脸颊。 “北地咋这么热,还让不让人活了!” 于嬷嬷掏出帕子,抹了一把汗,这两天,光是自家府上就病倒了两三个下人,每天管事的都要过来报告,然后领药,下人们打扫院子都在太阳出来以前,白天热,都在屋檐下面避光之处待命。 “是啊,奴婢就觉得每天茶水喝不够,口干舌燥,赶紧下雨吧!” 麦芽也跟在后头念叨,她把水盆放在架子上,用袖口点了点额角的汗珠。这样的天让人不自觉地懒散,一大早上就想歇晌,什么也不愿意做。 窗外树枝无精打采地垂着,上面的叶子失去了水分,看着干巴巴地,卷成一圈,廊下的花朵每日有下人浇水,仍旧有蔫的迹象。如果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对庄稼不利。 简单洗漱,青璃找了一身最透气的衣裙,未施粉黛,估摸时辰差不多,文氏那边也应该起身,她带着于嬷嬷过去请安。 这个时代对女子对婆婆不单是尊敬,还有一些惧怕,民间有一句俗语,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说的就是做婆婆的心情,在儿媳面前,扬眉吐气,尤其是在京都,礼仪严谨,这些儿媳们早上要伺候婆婆起身,晚上若是公公不在,还要服侍婆婆入睡,天热打扇子,捏腿捶背,做的都是丫鬟活,还不如家里一个管事嬷嬷有体面,动辄遭到婆婆训斥。 青璃也曾经去官家府邸上做客,对这种模式见怪不怪了,媳妇隐忍的理由,无非就是管家权,银子不捏在自己手上,在府上没有地位,有了权力的当家主母也要防着婆婆往自己的屋子里塞人。 以前就听那些官家夫人教导未出阁的小姐们,永远不要把婆婆当成娘亲,婆婆就是面上和蔼可亲,背地里扎刀子的人,说得神乎其神,把婆婆说成了一个阴狠妇人。 嫁人之后,青璃没有察觉到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她和文氏相互惦记,为了想留下文氏而绞尽脑汁,两个人亲热的和母女一样,完全没有什么龌龊在其中。 “小璃啊,娘都说了,天热,你就在院子中用早膳就好,何必伺候我这个老的。” 文氏虽然这样说,看到青璃准时上门请安,仍旧觉得很高兴,这是一种被人重视的感觉。 “娘,看您说的,哪就老了!” 青璃笑着上前,接过仙草手里的发簪,梳头这种技术活,到现在她也不会,只能在一旁当个狗头军师,帮着参谋一下首饰。 “娘,这身衣料如何,舒服吗?” 文氏这身衣裙,是青璃前两天赶制出来,想让文氏路上穿的,简单舒适,谁想到平阳突然变了天气,她就提前把衣裙送了过来。 “不错,穿着舒服。” 文氏抖抖袖子,从梳妆台前面转过头,笑眯眯地盯着青璃。沐阳那边耽搁不得,所以她和自家老爷这两天就要上路了,多亏青璃提前在马车顶端开了一个天窗,天热能更透气,不然她也怕路上犯病耽误事,咳血之事,她在极力隐瞒。 莫如湖和刘氏因为喝药必须忌口,青璃陪着公婆一起用膳,期间,淳于老将军提出,要在这两日尽快回到沐阳,以防止那边有什么变化。 白若尘,水零黎夫妇已经在年后出使南部小国,现在还没有送过来消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想必是一切顺利。新皇耶律楚阳的意思,南边小国曾经受到大秦人的唆使,这才组合联合军队攻击沐阳,现在查找到了根源,大周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前提是这些小国愿意以大周为首,俯首称臣,并且每年送上一定数额的供奉。 这些南部小国也不傻,现在这个节骨眼,再组成军队,几个国家之间争斗得厉害,很难齐心协力,如果和大周对抗,他们又没这个本事,南边之人更爱好和平,侵略沐阳已经为百姓们所耻了。 不过现在大周和大秦正在交火,看意思不死不休,如果大秦胜利了,他们没好果子吃,如果大秦失败,还是一个结果,大秦那么记仇,他们只能从长记忆。 “爹,娘,这几天天热,路上得做好准备,那些凉茶,解暑药都要备上。” 青璃夹了一筷子炝拌土豆丝,里面放了辣椒和醋,吃起来很爽口,天热就不想吃油腻的,配上点清粥就好,晚上馋了,就在空间里烤个鸡腿吃。 “放心吧,就是不知道如今一别,何时相见。” 文氏叹了一口气,面上带着淡淡的忧伤,何时相见?只要有盼头就好,可惜她没有这个机会,要说还有没有遗憾,也是有一点的,想看到孙子出世,可她等不了那么几年。 早膳之后,淳于老将军出门去,他在北地多年,也有很多生死与共的兄弟,最近几天都在各府上走动,青璃则主动留下来,想到文氏要离开,她心中不舍。 “小璃,谙儿的性子有点冷,你多担待点。” 文氏拉着青璃的手,婆媳二人坐在偏厅的沙发上,石榴过来伺候茶水,于嬷嬷则去库房里取冰块,一大早上就得需要降温,不然这屋子里呆着闷热,外面真是一点风也没有。 很久以前,文氏还是喜欢热闹的性子,成亲当年,喜得贵子,那会好姐妹也多,府上人来人往,热闹喧哗,这些妇人们喜欢逗弄小娃,也有和自家面和心不合的狠毒人,背地里会掐上儿子几把,这是她的疏忽,才造成淳于谙现在的怪癖。 “娘,夫君性子内敛,对我还是不错的。” 青璃帮着淳于谙说了几句话,那魔头是十足的两面派,人前人后表里不一,二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见他话很少,反正说什么都能聊到一起,而且时而对她动手动脚。 “你能体谅就好,还有越儿,恭儿两兄弟,就靠你这个做大嫂的帮衬。” 文氏低垂着头,假装饮茶,趁着这个机会,她是在交代遗言。自家老爷是个愣头青,以后也不用指望能帮着两个儿子找到好媳妇,青璃是个不错的,眼光犀利,为人麻利,最重要的是为人端正,肯定不会为了家产而加害小叔子。 “娘,有您在,哪能轮到我啊。” 青璃感受到文氏的情绪,拉着她撒娇,文氏的病确实不太好治疗,每日咳血,症状类似于现代的癌症,而且有扩散的趋势。 轻轻松松揭过这个话题,青璃本来想打听一些文家的事情,文家在京都也是清正人家,虽然没有以前那么显赫,家中也是有那么两三个在朝为官的,作为新媳妇,以前不关注,现在再不打听几句,就说不过去了。 “咳咳咳……” 文氏刚想介绍几句,突然觉得胸闷,她拼命忍着,终于忍不过去,咳嗽起来,一口血喷到了对面青璃的领口上,形成一片妖冶的红梅花。 “夫人,夫人!” 仙草在旁边,大步跑过来,连忙倒了一杯茶,让文氏漱口,她一着急,哭了起来,“夫人,您……” “无碍,别声张!” 文氏面上带着厉色,眼睛一瞪,丫鬟仙草立刻噤声,只在一旁委屈地抹着眼泪。夫人身子这样,纸里包不住火,现在求医问药还来得及,可夫人似乎很绝望,已经做好了以后的安排。 青璃被唬了一跳,快速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她知道文氏身子抱恙,可没想到这么严重,一时间,手足无措。 “没事的,小璃,这是老毛病了。” 文氏用帕子擦干了嘴边的鲜血,淡然一笑,指着青璃的衣领道,“快去换身衣裙吧,这个样子太突兀了些。” 问来问去,文氏都不承认自己有重病,用老毛病搪塞,青璃深感无奈,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文氏面上已经露出倦容,她停留一会儿,见文氏熟睡,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夏日炎炎,走在屋檐下,脚底板都是温热的,从下往上窜着暑气,让人刚到格外烦躁,加上婆婆文氏的病,青璃更是心不在焉。 “小姐,您看这事要不要通知少将军?” 于嬷嬷小心地观察了一下自家小姐的神色,刚才夫人已经说了,小毛病,不需要声张,不想让人知晓,自家小姐说出去,就是出卖婆婆,可万一帮着隐瞒,有个好歹的,那不是落埋怨吗! “于嬷嬷,你说呢?” 进门之后,青璃洗漱一番,换上一套新衣裙,坐在沙发上出神,她出门之后,屋子里就没摆冰盆,现在觉得下面的坐垫都是热热的,烤着屁股。 “老奴也做不得主。” 于嬷嬷苦着脸,好嘛,自家小姐把烫手的山芋丢给了她,她一个做下人的,有什么见识?要她说,宁可得罪夫人也不要得罪少将军,只要想到少将军那张冷脸,她就不自觉地想打哆嗦。 这的确是一道两难的选择题,青璃不敢保证药物一定能治疗好文氏,至少也能让病情发展缓慢点,多拖一些日子,在这段日子里,万一有什么良方呢? 现在的情况是,文氏已经彻底失去信心,讳疾忌医,准备一直这样拖着。 告诉夫君淳于谙,前线紧张,现在到能否破城的关键时期,而不告诉呢?如于嬷嬷分析的那样,夫妻二人,本来就不应该有太多秘密,有商有量才好。 问题棘手,青璃又着急,怕这样拖下去,文氏的身体受不得。去沐阳路途遥远,路上万一发病怎么办,按照婆婆那种要强的性子,肯定咬牙硬挺。 有婆子来回事,青璃出门去隔壁的花厅。这两天府里上了轨道,这些管事心里有一杆秤,一般都能自己解决,隔上两三天来她这里报账,总结一下最近遇见的问题就好。 “少夫人,府上很多下人都出现了眩晕的症状,严重的抽搐,病倒了好几个人。” 石婆子管理厨房上的大小事务,最近几天,家里已经杜绝荤腥,全府上下吃素,今天晚上青璃要求吃凉面,把面条用凉水过一遍,配上黄瓜丝,鸡丝等,有喜欢吃肉的,可以配上肉酱。 “告诉府上的下人,除非要当值,白日都在游廊下面歇着,薄荷茶多准备点。” 青璃停顿一下,继续叮嘱道,“哦,对了,最近几天要更加注意卫生,有什么变质的别怕浪费,赶紧扔了!” “是,少夫人。” 得到准信之后,石婆子退到一旁,冯婆子上前回话,这几天府内的支出不多,下人所用的药材库房都有,但是府上库房的存冰不多了,她来请示府上用不用购得一些,如果这种天气一直要持续,以后冰块价格更高。 “不用,暂时先用库房的吧。” 空间里有一间大冰库,里面的碎冰多,不需要花银子,而且等到冰价飙升之后,她想卖出去一部分,北地这边有钱的大户人家不少,几两银子也是钱,慢慢积少成多。 处理好了府内之事,青璃从空间里拿出来腌渍的酸梅,天一热,二姐青蔷起了反应,孕吐明显,每天吐得天昏地暗,两眼一抹黑,青璃看着心疼,在空间里用药材腌渍了一小罐子酸梅,让麦冬送过去。 天热,姐妹们躲在宅院们不肯出门,也没人来找她,她想出去又没心情,在屋子里不停地走动。 “小姐,这事必须得告诉少将军啊!” 麦芽转了转眼睛,凭什么有事情让自家小姐一力承担,万一出事小姐就成了千古罪人,还很可能影响到和少将军的感情。 现在告诉淳于谙,也要到关外去寻人,不是好时机,可一直装傻充愣,也会让人心寒,不如采取迂回政策,青璃想到了还在新兵营训练的淳于越和淳于恭。 兄弟二人年纪不大,可都是懂事之人,要是让他们来劝说的话,或许文氏能改变态度,积极治疗,这样就等于好了一半。青璃这边虽然能提供好药材,可她不能一天到晚在文氏身边监视,看着文氏吃药,这方面,还要靠自己想通。 想到此,青璃坐不住了,她让于嬷嬷通知车夫准备马车,她要到城北大营的沙场走一趟,虽然天气酷热,士兵们仍然坚持训练,从未间断过,在那里应该可以找到人。 马车走在平阳的大街上,青璃撩开窗纱,路上几乎没有多少人,有些百姓们聪明,用油纸伞来遮阳,五大三粗的汉子,手里举着一把秀丽的美人图伞,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路边茶棚很多,每隔一段路都能见到有百姓们排队领取凉茶,官府和卿和堂联合,免费发放,一路上也能看到城北大营巡逻的士兵,老规矩,见到士兵们,青璃这边请喝她特别调制的冰凉的果汁,消暑,解渴。 到达沙场已经快到了正午时分,因为她的身份,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反倒是得到不少士兵们敬礼,进去之后,正好赶上新兵原地休息。 有后勤的士兵们穿梭着倒水,这些士兵身上都被汗水湿透,或坐或站,也有人坚持不住,躺了下去,最边上树荫处,也有因为中暑昏倒的士兵,郎中忙着诊治。 人太多,找淳于兄弟二人有点麻烦,但是架不住青璃显眼,兄弟二人很快发现了她,忙不迭地从地上坐起身,来不及拍身上的沉土,一路跑向她。 几天不见,兄弟二人黑了一层,脸颊也被晒得红红的,阳光下,他们的笑容差点晃花青璃的眼睛,如此快乐的二人,她真要说出这个残忍的事实? “大嫂,您来啦!” 淳于越耍宝地转了一圈,淳于恭立刻推开他,挤到前面去,“大嫂,有吃的吗?正午了,咱们也饿了!” “是啊是啊,早上清粥和馒头,训练一上午的阵法,早就饿了!” 淳于越点头,面带自得之色,邀功道,“大嫂,小队长说咱们兄弟表现好,下次打仗就可以上战场,那样的话就能帮助大哥杀敌了!” “好样的!特地给你们带了凉皮,还是上车吧。” 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给二人单开小灶,青璃让兄弟二人上了马车,打开小几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小盆子,有嫩嫩的黄瓜丝,凉皮,黄豆芽,又准备了几样调味用的碟子,醋,糖,辣椒油等,让兄弟二人根据口味自己调放。 “还是大嫂最好了,知道天热,我们就想吃点爽口的!” 这边,于嬷嬷已经准备好了布巾,让二人洗漱,洗漱之后,两个人迫不及待地搓着手。 “你们先吃吧,不过别着急,当噎着。这边还有冰镇的果汁。” 青璃怕二人拘谨,特地下了马车,在沙场走了一圈,她内心非常不平静,这兄弟二人这么单纯,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吓坏呢?可人总要经历挫折才能长大,不可能永远天真的活着。 沙场上的士兵们见到青璃,起身致敬,有的抓到机会过来闲聊,他们虽然没有看到少将军和少夫人的拜堂仪式,可是成亲当天,少夫人上阵杀敌,战后,大伙儿一起喝了水酒,那是他们在这么多年,过的最有意义的一天。 死去的兄弟们虽然看不到,后来兄弟们也在战场上撒了纸钱,其实只要坚持小会儿,就能喝到少将军和少夫人的喜酒,那么一小会儿,大秦就被击退了。 天一热,营帐里总会有蚊虫,必须要做好清洁工作,青璃找到管理后勤的将士们,得知现在士兵很喜欢吃一些拌菜,前段吃肉,他们就做了酱肉,这样切成片,放在凉拌面里,也很丰富。 “必须有鸡蛋才好,以后每隔两天,必须保证每个士兵有个鸡蛋吃。” 夏日炎热,胃口不好很容易影响身体,青璃建议,那些热乎乎的炖菜就别做了,多做一些类似凉皮,凉拌面等,这样吃着爽口,那些小咸菜,多多腌渍,酸辣口的下饭,肉还要尽量保证士兵们的需求,现在家里开了养殖场,降低成本,以后不愁没肉吃。 “少夫人,少将军在关外,不过等到咱们攻破了泗水城,少将军就能和您团聚了!” “是啊,少将军心里还是惦记您的,这是无奈之举。” 士兵们体贴,怕青璃新婚,会因为这个问题而羞恼,所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好话,青璃懂,觉得被这么多人关心,很温暖,脸上也淡淡地笑意,与士兵们话家常。 估摸淳于两兄弟已经吃完凉皮,青璃找到上面的将领,没有明说,只说家中有点急事,需要兄弟两人回去,训练等人回来补上,不会搞什么特权。 “少夫人,是不是老将军要回去了?” 将领随便打听一句,护国将军府的公子能和普通的士兵们一样?要他说,直接扔到新兵营,和大家吃住在一起,已经十分难得了,而且二人性子好,不娇气,更不会端架子,与人为善,真的让人讨厌不起来。 “恩,就在这两天。” 青璃点点头,闲聊了几句,这才回到马车上。 这边于嬷嬷已经收拾好,兄弟二人眯着眼睛喝着果汁,身体仰靠在车壁上。 身下的坐垫柔软,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竹席,还算舒服,吃饱了就容易犯困,淳于越强大精神,“大嫂,这次来就是给我们送吃的吗?” “是啊,天这么热,让下人送来就好了。” 淳于恭也接话,二人没心没肺,还不知道府上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你们的将领告假,现在你们和我回府,爹娘在平阳呆不了几天了,上战场也不急于一时。” 话到了嘴边,青璃突然改了口,说出这件事有些难,而且说出来后,兄弟二人会如何做呢? 二人一头雾水,最后想着可能是爹娘很久之后才能回到京都,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两位少爷,其实,是有点事。” 于嬷嬷着急得想跺脚,见自家小姐不说,她硬着头皮接话,“是夫人那里有点问题。” “娘?娘能有什么问题?和爹吵架了?” 淳于恭还是个孩子,根本不懂,爹娘常常怄气,因为爹爹性子太直接,做什么也不和娘商量,老夫老妻,吵架拌嘴都正常。听娘说兄弟两个小时候被爹骗到山上,娘一生气,差点要和爹和离,不久之后,平阳有了战事,此事不了了之。 “不是这样。” 于嬷嬷一脸黑线,有那么严肃的哥哥,怎么兄弟两个人好像愣头青呢?这番话她自然没胆子说,就把前因后果,详细地说一遍,包括青璃如何为难,以及今日早上发生的事。 话匣子一打开,于嬷嬷一股脑全部倒出来,兄弟二人一时间消化不了,傻傻地瞪着眼睛,沉默片刻,淳于越眼睛里含着泪水,问道,“大嫂,我会劝娘的。” “这件事还是别告诉大哥,大哥会分心。” 淳于恭一脸悲戚,沉默良久之后,说出这番话,青璃觉得,兄弟二人在一瞬间,突然就长大了,更像一个小男子汉,至少没有被冲动冲昏头,学会冷静思考,权衡利弊。 二人暂时没说怎么做,到达府上的时候,文氏听说双胞胎回来了,还有点诧异,“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在新兵营训练吗?” “娘,您和爹要离开平阳了吧,所以我们回来想陪您两天。” 两兄弟一左一右,拉着文氏说训练的趣事,他们接触的都是家境贫寒人家出来的小子,讲述村里生活,有时候为了一个鸡蛋,大早上就蹲在鸡窝门口守候,不停地摸母鸡的屁股。 大山里的娃子,一大早就得进山打柴,回来劈柴,一天总有忙不完的活计,士兵们在一起,大多数时间都用来想念家人,现在有了送温暖小分队,他们也不担心家里人饿肚子,有时候家人来探亲,他们把得了军饷给家人带回去,等以后退伍了,可以娶个媳妇,过着滋润的小日子。 每当说到此事,士兵们都会满脸笑容,带着憧憬,实际上,他们的明天在哪里,都是未知数,有没有明天,也不知道,他们想在战场上拼出一条血路,努力,很努力的活着,决不放弃。 青璃一开始没明白兄弟二人的用意,以为就是闲聊而已,结果听着听着,就发现了不对劲,她会被士兵们那种勇气和信念感染,心里不自觉就火热的,反观文氏,也露出深思的神色。 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可贵的,人有没有下辈子谁又知道呢? “我听说一个士兵的哥哥成了伤兵,不想拖累家人,曾经还想过自尽的。” 淳于越靠在文氏身边,说着在新兵营里听来的故事。家里有老有小,如果有个伤残没有劳动能力的男子,会给家里带来很大的负担,如今不一样了,大嫂已经组建了伤兵基金,提起这个,所有的士兵们都很感激。 “你大嫂做的好,这些伤兵都是战场上的英雄,去前线杀敌,没有道理让英雄们寒心!” 文氏点点头,这也是自家老爷对这个儿媳评价如此高的原因,甚至超过了儿子淳于谙,他说青璃若是男子,一定是一个好将军,领兵打仗有才能,还能关心每一个士兵,这是一种尊重,这样能给大周的士兵带来一种无形的凝聚力,就算体力上输给大秦,可他们有坚实的后盾,不退缩,不抛弃,不放弃! 过了晌午,外面还是很热,青璃起身出门,先去爹莫如湖,娘刘氏那边看上一眼,二人难得悠闲,正在偏厅喝茶水,青璃把文氏的事从头到尾和爹娘说了一遍,她想听听过来人的意见。 “璃丫头,你做的好。” 刘氏很支持,这样的情况告知少将军淳于谙不合适,就算告知了,他也不会从战场上退下来,只能内心煎熬着,左右为难,淳于两兄弟年纪小,也有点心眼,这一番话,希望能让文氏明白。 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当年莫如湖在镇上被许家蹄子踩伤,家人也以为他要不行了,谁知道这么多年身子比以前还好,还有莫六婶子,族人都以为活不长,青璃的奶奶李氏也是,最后无一不好了起来。 “你娘说的对,谁也不说就这么瞒着,以后出事可就是你的责任。” 莫如湖摸着胡子,欣慰地点点头,闺女才十三,可办事比那二十三的还要稳妥,看来以后也不需要为青璃担心,这丫头从小就是个精明的性子,那么一摔,突然脑子就灵光了。 晚膳之时,一家子聚在一起,文氏情绪不错,眉头之间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以前用的最少,被双胞胎兄弟讲的笑话频频大笑,不知不觉多吃了一碗凉拌面。 饭毕,众人在花厅闲聊,淳于老将军说着沐阳的风土人情,莫如湖很是向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路,他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京都,南边还没闯荡过,以前是拖家带口,要赚银子讨生活,现在要扶持族人,等以后,在还能走得动的时候,一定要去沐阳看看,那边山水精致,走走看看,做作画,写一本游记,这是莫如湖一个梦想。 “南边山水秀丽,女子习惯裹着小脚走路。” 南边文人墨客多,所谓的风俗也不少,在那边,规矩森严,未成亲的女子很少有抛头露面的,不像北地,出门买个东西,去集市溜达,再平常不过了。 北地男子非常喜欢南边的小家碧玉,对那种温婉的女子很是向往,聊着聊着,话题就有点跑偏,青璃见长辈们闲聊,就带着双胞胎兄弟出门。 “大嫂,放心,娘这边交给我们。” 淳于越的意思,文氏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奔波,最好能在北地调养一段日子,他们兄弟二人有时间定会回来探望,这样娘身边有人陪着,也能好过一些。 “可是娘想和爹去沐阳呢。” 如果文氏能留在北地,那最好不过了,一路赶往沐阳,游山玩水还好,如果单纯赶路,会加重身体负担。 “娘一定会改变主意。” 淳于恭眨眨眼,显得很是神秘,一直以来,兄弟二人都在山上习武,曾经有一段时间,因为误解,怨恨过娘亲,让她伤心,他们不想看到等有能力孝顺的时候,娘却不在了,所以这一次,一定要做些什么,留住娘,他们兄弟商量过,也提醒自己,要珍惜眼前。 ------题外话------ 谢谢几位美人的票票,花花,钻石,么么么哒 话说明天就要坐动车,嘿嘿,希望在火车上可以码字,不会晕车啊…汗哒哒 如果凌晨十二点更新,说明一切顺利,如果不能及时更新,我会在评论区说地,可能是宾馆无线信号,火车上码字失败等原因,会补上的 如果特别忙,我就选择每天二更,这样时间隔开,能减轻点压力,鞠躬   ☆、第028章 淳于谙的心思 又过了两天,平阳的气温没什么变化,依然炎热,让人透不过气,很多田间地头劳作的庄户人家被大太阳晒伤,脸颊红肿,脱了一层皮,就在六月初三这天早上,大伯娘大刘氏带着堂姐莫青菊姗姗来迟。 凤阳的情况也不比平阳好哪去,族长莫如湖不在,莫如江就留在村里,每日一大早,就组织族人拎着水桶去提水浇灌庄稼。这个时候,新粮种的优势就显示出来了,别的村的小麦发黄低矮,莫家村的新粮种长势良好,只在根部因为缺水稍稍发黄。  新粮种是族人的希望,莫如江最近愁眉不展,每天都要感叹几番,就差带领族人集体求雨了。天气炎热,太阳光照的时间长,那些甜瓜反倒是越长越大,早早地开花结果。 “好好的咋还能感染上风寒呢?” 莫如湖和刘氏经过几天调养,已经基本好转,但是面色还有点苍白,加上这几天天热,每天都在偏厅里,没有出门。  大伯娘大刘氏还不知晓二人被大秦探子绑架一事,以为单纯是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及时赶回去。 “这天气反常,前几天下雨那么冷,最近热的啊,在屋子里放上冰盆也觉得心浮气躁,照这样下去,今天肯定要减产。” 莫如湖叹息了一声,担心新粮种,得知凤阳也有好一段没下雨,这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可不是咋的,你大哥现在都魔怔了,脸上晒伤,晚上疼地呲牙咧嘴,第二天照样去地头,为了粮种也算是拼了。” 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大刘氏这次来就是不放心,过来看看什么情况,原本说好的呆上一天就回去,结果家里人左等右等也不见影子。 庄户人家,粮食就是命啊,多亏今年青璃提供了新粮种,不然的话,损失更严重,听说隔壁李家村和张家村,因为水源打了起来,还出了人命官司。 族中没有大事,莫如湖也就放了心,他感觉到身体好了些,想着这几天送走了淳于老将军,就和刘氏回去。 几天不见堂姐,莫青菊脸色多了红晕,天热不敢出门,只要出去走一圈,回来脸颊红红的,她坚持用青璃给的清凉药膏,这才没和她爹一样晒伤。 “淳于老将军六月初五走,咱们一路回去吧。” 大伯娘坚持要走,刘氏挽留,也不差这么两天,正好回去的路上有伴,这次青璃回请城北大军护送,也安全一些。这几天刘氏提心吊胆,怕一家人来平阳,万一和他们一样,有个什么意外。 “那成吧。” 大伯娘思考一下,文氏那边很热情,他们也就厚脸住上两天,青璃和淳于谙成亲,彼此也算亲戚,不需要太过客套。 这边,青璃带着堂姐回到喜房的偏厅,二人手拉着手,青璃又找回到出嫁前的感觉,姐妹二人在一起无话不谈,莫青菊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她。 “小妹,听说你们成亲那天,你和少将军上了战场?” 这件事不仅仅是平阳,北地都传开了,青璃是从莫家村走出去的,提起这个,族人满满都是自豪。 “恩,当时事态紧急。” 提起这个,青璃相当气愤,结合前几天耶律楚仁和宇文鲲的对爹娘的所作所为,她极力想要发泄,不过还是忍住了,说出来堂姐一定会有阴影,不如己方严密防备。 天气热,大周士兵们的体力直线下降,而身体素质良好的大秦士兵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关外四周草木茂盛,蚊虫多,士兵备受困扰,甚至有人因为被虫子咬伤而感染,差点危及性命。 “也不知道这场大战还要什么时候。” 莫青菊感叹一声,说起最近村里发生的新鲜事。莫子山和王小翠已经订好了日子,就在这个月底,二人原本是想在农忙之后办喜事,那会族人也有了时间,不过最近天气反常,莫六婶子身体状态更不好,莫子山就想办场喜事,也是为了冲喜。 念苹闹了几天肚子,原本圆圆的小脸,脸颊凹下去,这次也想来府上看青璃,但是她病怏怏地模样,怕淳于老将军和文氏不喜。 偏厅里,门窗关得严实,在沙发周围两个冰盆,于嬷嬷和麦芽一直扇着,冷气弥漫,在配上冰镇的果汁,喝上一杯,不知道比外面舒服多少。 “零欢他们也决定在六月初五走,说是不等了。” 在北地一直这个气候,猫在内室也一样,恶性循环,不如坐马车回去,也就遭个两三天罪,离开北地就能好一些,万一身子受不住,就在沿途上休息几天。 二姐莫青蔷吃了青璃腌渍的酸梅,已经不再恶心呕吐,精神头不错,现在能吃能睡,人也胖了一圈,算是姐妹几人之中适应能力最强的,青璃想,可能因为自家二姐本来就是这边的人,也才离开北地一年而已。 莫青菊非常好奇做新媳妇有什么不同,她已经及笄,最近这两年肯定要说亲,“小妹,护国夫人对你还好吗?” “恩,娘很好。” 成亲之后有什么区别?无非是从莫家村搬到了平阳,有了自己的宅邸,也成了泼出去的水,现在回村叫回娘家。每天早上去陪着文氏一起用早膳,偶尔婆媳一起说说知心话。 姐妹两人说着体己话,莫青菊非常羡慕这样的生活,就算是族里的婆媳,也很少有这么和睦的,自家小妹真是有福气之人,也难怪难念老和尚说她是贵人命,婆婆疼爱,对小妹视如己出,而夫君又只表示不娶小妾姨娘,只得小妹一人。 “少夫人,少将军回府了,已经到了二门处。” 门外有丫鬟打了帘子小声地禀告。青璃立刻站起身来,心中犹疑,关外战事吃紧,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难道也知道淳于老将军要回到沐阳,回来告别的? 莫青菊一听说正主回来了,拉着青璃的手,“小妹,你们夫妻新婚,我就不打扰了,闲下来记得找我说话。” 淳于谙这人怪癖多,他回来之后,屋内禁止有女子,见到人也是一副冷脸,最多点点头而已,青璃也怕堂姐尴尬,把她送出房门,外面热,特地让麦芽找了一把油纸伞,送她回客院。 堂姐前脚刚走,淳于谙一身黑衣,大步走进门,于嬷嬷一惊,溜边从自家小姐身边钻出来,她有点胖,差点卡在门口。  “好险啊!” 出门之后,于嬷嬷用手顺了顺胸前,刚才麦芽多机灵,拿着油纸伞去送莫青菊,她是个懒的,就想多坐一会儿,谁想到少将军回来这么快,她今天正好用了熏香,只差一点点,万一被少将军丢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房内一直关着门,空气不流通,淳于谙进门之后,立刻皱眉。青璃会意,拉着他进入到内室,内室平日只有她一个人,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几日不见,淳于谙面色黑了些,脸上的皮肤粗糙,黑眸幽深看不出情绪,以青璃对他的了解,这人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情愤怒,那个惹火他的人,肯定不是她。 “夫君,您回来了。” 青璃低垂着头,手里拿着一条凉毛巾,双手托起,送到淳于谙面前,做一副低眉顺眼地古代贤惠媳妇的模样。 淳于谙接过布巾,面颊黑了黑,眼中飞快掠过一抹疑惑,他在想,自家小丫头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你是不是惹娘生气了?” 沉默良久,淳于谙接过布巾,在脸上抹了一把,他只能想到这么一个理由。自家小丫头年纪小,早早嫁给他,都怪他在关外打仗,疏忽了,方侍卫说,婆媳之间永远不能和睦相处,虽然他不觉得凡事也不是那么绝对,但心里之总是担心,怕她会不习惯。 “噗……” 彼时青璃正在喝水,一口水全部喷了出去,她惹文氏生气,这是什么逻辑?轮到青璃疑惑了,她摇摇头道,“没有啊!” “难道是惹爹生气?” 淳于谙上前两步,搂着青璃的肩膀,低下头,对着她的脸颊印下一个浅吻,锐利地棱角渐渐地变得柔和,“放心,一切有我,我理解你就好。” 如此说辞,倒是把青璃说懵了,她抬起头,漆黑的眼珠水汪汪地,淳于魔头是从哪里看出她得罪了公婆的?三人明明相处的很好,和一家人一样,她很舍不得送淳于老将军离开。 青璃眼神的水润,在淳于谙眼中就是得到了肯定,他爹爹脾气一直不太好,习武的粗人,有时候会火爆一些,青璃虽然从小在庄户人家长大,但是有爹娘兄姐宠爱,没有受过委屈,恐怕会觉得接受不了。 方侍卫说,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弥补,刚才在前院见到了旺财,旺财也出了不少主意。想到此,淳于谙抱着青璃的细腰,把她丢到了床榻上。 “娘子,让你受委屈了。” 淳于谙的嗓音低沉暗哑,带着磁性,如此煽情的话,还是旺财教的,他也不清楚有没有效果,只要自家小丫头能够释怀就可以。接下来的动作,是他自己加上去的,他压在青璃身上,用手固定住她的头,低下头去亲吻青璃粉嫩如樱花瓣的唇瓣。  青璃的长发散乱,缠绕在淳于谙身上,二人相拥,彼此都想要得到对方的美好,想索取的更多,二人缠绵在一起,弥补这段日子的想念。 “恩……” 淳于谙的大手上下游走,青璃不停地扭动身体,意乱情迷,内室有些热,青璃的额角上很快滚落了汗珠,打湿了头发,她能感觉到淳于谙滚烫的身体。 春宫图里面有六十四种姿势,有许多种对女子来说没有什么伤害。青璃脑海中都是一些旖旎的画面,她的脸颊粉红,眼眸也沾染上了雾气,似乎想要邀请淳于谙,继续,不要停下来。 淳于谙终究还是放了手,因为他爱她,愿意等下去,愿意忍耐,虽然外面看来,自家小丫头发育成熟,可毕竟年纪小,他已经等候多年,也可以继续等下去。 青璃满满地回过神,软了身子,心里羞恼,怪这破身子被空间改造地太过敏感,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吃掉淳于谙,天啊!好在门窗紧闭着,在京都这样是白日宣淫,不合规矩。青璃做了一个深呼吸,极力地维持镇定,看着淳于谙露出结实肌肉领口,差点流出口水。 “听说爹后天回沐阳,我回来看看。” 淳于谙镇定了一下,把青璃搂在怀中,用手点点她的鼻子,问道,“二弟,三弟从新兵营出来了?” “恩。” 青璃了解淳于魔头这种人,看着冷若冰霜,实际心里很重视感情,表面上对着淳于越淳于恭不过问,暗地里没准早在身边安插眼线,随时报告情况。 “爹爹要离开,娘也要跟着,让二人回来尽孝道。” 文氏那边还没有决定是走是留,看得出来,似乎是有些动摇,前段时间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最近好了许多,二兄弟一定起到了作用。 青璃和淳于谙打了个招呼,找借口,她想留着文氏在北地多住一些日子。 “这几天天气热,士兵们没出什么状况吗?” 在沙场看到有不少训练的新兵都已经热晕,这个时候不适合做强度大的训练。 “最近有一种虫子,叮咬到士兵们,士兵们就闹肚子,然后高热不退。” 每次高温都要伴随着点什么,绝对不是好印象,本来己方正准备攻打泗水关城门,也因为此耽搁下来。现在事态不算严重,不过就怕这是一种传染病。 “所以说要改善营帐的环境,多准备点放蚊虫的药。” 二人说着城北大军内部一些琐事,有什么计划,淳于谙也没有隐瞒青璃,夫妻两个人商量一下,认为攻打泗水关的日子错后为佳。北地气候变化巨大,大秦也是一样,那边庄稼出产少,以前有两国贸易补贴,现在两国开战,大秦也没有多少存粮,定会影响军中士气。 民间有句俗语,小别胜新婚,青璃还没有从闺女到媳妇的就角色中转变过来,和淳于谙还是以前的相处模式。 二人在房间里闲聊,淳于谙帮着她画眉,梳发,两个人一起怀念曾经的日子。其实两个人在一起已经说过多次,每次说起来都能增加新鲜感。 窗外,烈日炎炎,于嬷嬷和麦芽站在门口的游廊下,于嬷嬷一直探头探脑,想要把耳朵贴在门口听里面的说话声,麦芽翻了一个白眼,默默地对着于嬷嬷做了一个鄙视的动作。 “麦芽,你说小姐和少将军在房间里干啥呢?” 外面太热了,二人又不敢离开,只能站在门外待命,一会儿的工夫,于嬷嬷的汗滴子就流出来了,她不停地用帕子抹着脸,试图转移点注意力。 “我怎么知道,不如于嬷嬷您进去看看?” 麦芽嘴角抽了抽,无语望天,小姐和少将军多日未见,夫妻二人肯定有很多话说,于嬷嬷管的真宽。 “我就是想着咋这么久不出来,这日头怪大的,咱俩就在外头,一会儿也得中暑。” 于嬷嬷讪讪地,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八卦心里作祟,她指着天上的太阳,唠叨个不停。 快到了午时,偏厅里的冰盆完全融化成冰水,室内太阳刺眼,拉上窗纱也无济于事。青璃和淳于魔头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出了一层薄汗,可是她不敢叫水,怕被府上的丫鬟婆子误会。 “你直接过来这边,没去爹娘那边看看?” 闲聊了一会儿,青璃一拍脑袋,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如果淳于谙从关外回来直接过来看她,会不会让婆婆文氏多心,儿子回来都不看自己一眼,这一点上说不过去。 “我去过了,二弟三弟陪着娘画着绣样。” 淳于谙当然懂得这个道理,他以为青璃受了什么委屈,这个时候作为她夫君,若是第一时间过来安慰,只能激化矛盾,他去前院看娘亲文氏,结果文氏正乐呵着,对他爱答不理,让他赶紧到后宅,所以他才想多了。 淳于越和淳于恭兄弟就是有本事,哄得文氏最近合不拢嘴,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也就没有时间悲伤春秋,兄弟二人一点点地渗透,他们说离不开娘亲,只要文氏在北地,二人才能安心去战场上厮杀,建功立业,还提到以后娶媳妇的事情,文氏心里更多了一丝希望。 “我把二弟三弟从新兵营带出来的。” 为了怕引起误会,青璃拉着淳于谙的手,主动坦白道,“后天爹娘就离开这边,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二弟三弟才下山不久,还是留下来陪陪爹娘,训练不急于一时。” 淳于谙是一个严肃的人,不代表心中没有亲情,他觉得或许二弟,三弟在爹娘身边也好,让他们开心开心,不像他,天生就是个锯嘴的葫芦,想说一句好听的,愣是说不出来。 对于两个弟弟,淳于谙没有过多要求,若是说以后要帮衬自己,做一名将领,那么他只能狠下心,让二人在战场上历练,这也是为了他们好,现在吃苦,确保以后上了战场上不吃亏,做一名优秀的将领,首先必须做合格的士兵。 如果说兄弟二人志不在此也没什么,淳于家不需要军功上位,门第足够高,若是再出点将才,有功高盖主的嫌疑。 夫妻两个人有很多话说,一直到下晌,二人这才起身,一路携手,来到文氏院子的花厅,这会文氏和淳于越,淳于恭母子三人正坐在沙发上,说得热闹,文氏不停地捂着嘴大笑。 淳于谙站在原地,有多久没见到娘这个样子了?其实他知道,这个家里,最委屈的就是娘亲,一直留在京都操持府上,常年和爹爹分离,他又是个指望不上的,二弟三弟在山上习武,实际娘已经很久没这么开怀,笑得如此自然了。 “小璃,你来了!” 文氏假装无视淳于谙,她怎么就生出这么呆头鹅的儿子来,早上急匆匆地从关外回来,进门的第一件事是和她赔不是。文氏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听才知道,自家儿子怕新媳妇青璃年纪小,做出什么她看不过去的地方。 文氏当时一头雾水,这都哪跟哪?她就是那等恶婆婆?仔细一问才知晓,都是方侍卫,好的不说说坏的,什么婆媳是天敌,她把青璃当宝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得这么个媳妇,她高兴着呢。 “娘,您和二弟三弟花了绣样?不如我给您绣怎么样?” 青璃绣技一流,主要是用绣花控制过精神力,所以手比较快,空间又有双面绣的方法,就是京都皇宫的针线上人也未必有她这两下子。 “那敢情好,这是越儿,恭儿想出来的样子。” 说起这个,文氏兴致勃勃,想不到两兄弟作画这么好,她叹息着,若是不打仗,将来可以走科举,那样多好。 “哇,不错啊!” 这是一件天青色的衣裙,领口的盘扣,用茉莉花形状的络子,下面裙口和袖口用手工的花瓣缝制上,栩栩如生,有绣样,有手工的花朵流苏,素淡种夹杂着繁复,样式新颖,也难怪文氏惊喜。 “是呢,这两个小子啊,将来做不成将军,就管理家里的成衣铺子去,一准儿火爆。” 文氏亲热地招呼青璃坐下,那边淳于谙被冷落,他面色不变,拉着一把椅子,坐在一旁。 “大哥,你回来了!” “就是,关外的战事吃紧吗?最近天热的很呢。” 两兄弟心里一直视大哥淳于谙为榜样,见到淳于谙很高兴,立刻站起身围拢过去,打听关外情况,若不是得知娘身子很不好,他们怀着满腔热血,想早早去战场杀敌。 兄弟三人谈战事,这边文氏拉着青璃进了内厅,好在丫鬟婆子眼睛尖,冰水融化了之后,快速地添上冰块,内室里凉爽,很舒适。 “小璃,那件事没有和你大伯娘说起吧?” 文氏指的是莫如湖和刘氏被大秦之人绑架的事,现在想起来惊心动魄,她心里跟着捏一把汗。 “不知道,爹娘没有说起。” 有第一次失误,绝对不会给敌人第二次机会,不然她的怒火,可不是大秦能够承受的,现在她到处托人收购硝石,试图增加手中火药的库存,必要时给大秦猛烈一击,让他们摔一个跟头之后就爬不起来。 “娘,爹去沐阳,您就留在北地陪着我吧。” 青璃故意没有提文氏的身体状态,拉着她的胳膊撒娇,她一个新媳妇,怕做不好,现在管理北地的府邸,人少,地方小,以后是要接管京都护国将军府的,想要从文氏这边学点本事。 “你这个精明的鬼丫头啊,我不走,就把马车让给你爹吧,那个倔老头,也禁不住折腾了!” 文氏温和地笑笑,在青璃的手上拍了拍,婆媳二人亲昵如母女,商议给淳于老将军带点什么到沐阳。 “你四叔最喜欢吃风干鸭子,不过这天路上怕是不好带。” 现在是夏天,从北地到沐阳一路炎热,带吃食路上保存不妥当,怕是要坏的,只能带一些很干燥的鱼干,不过沐阳里海边很近,也不怕吃不到海鱼,不用远远地从这边带。 “娘,爹说喜欢吃海参,就是哪个黑乎乎带刺的。” 淳于老将军识货,偏是喜欢吃海参做的拌菜,说吃起来劲道,有嚼劲,早上可以做个凉菜吃,也能炒大葱,配个面条,吃法简单而且多样。 青璃巴不得有人喜欢,空间里太多了,她放到加速库房去做成了干海参,好存放,想吃的时候泡发一下就好,长期食用还能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 除去这些之外,加上几坛子好酒,一些滋补的药材。青璃也想给自家三哥捎带几根女子的玉簪,这次过年三哥回来的时候,提过自己有心上人的事,是一个将领的女儿,可是三哥莫子松大大咧咧,定是想不到这些。 “但愿沐阳那边早日稳定,这样你爹能回到京都坐镇,你四叔四婶也不用两地分着了。” 四婶家的二儿子,四叔莫如海到现在还没看过,时间过的快,一晃就是几年,可不要出现四叔回来之后,小堂弟不认识他的情况。 南边沐阳何时稳定,一切都看白若尘和水零黎如何做,那边现在没传来什么消息,可能失去并不算很顺利,那些滑头们,都想观望北地战事,万一大周敌不过大秦,他们马上变得趾高气扬,不受掌控。 淳于谙这次回来,不单单是为了见青璃一面,还有商谈杀虫粉的药材,青璃这边要配药,也要耽搁几天,为了士兵们能少遭罪,空间里得紧锣密鼓地进行。 “你不留下用晚膳?你爹还没回来呢!” 见淳于谙站起身要走,文氏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刚才的冷脸,本来她也不是真的生气。关外的战事有那么紧张,回到家里用膳的时间都没有? “娘,方侍卫还在等我,最近天热,士兵们状态不好。” 淳于谙难得说了一个长句子,算是做了解释。大秦宇文鲲是狡猾之人,得了空子立刻钻,最近要时刻提放。 文氏无奈地点点头,一家人都在平阳,算是团聚,怎么吃个团圆饭就这么难呢?到现在也没有聚全的时候,总是缺人。但是文氏还想坚持一下,六月初五,淳于谙必须回来。 “尽量。” 淳于谙面无表情,点点头算是回答。青璃送他出门,夫妻二人在院子里走,总想再说点什么。二人同在平阳,明显分离的时候更多一些。 “爹没有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喝酒,以前在平阳打仗,养成的习惯。” 淳于谙算是对青璃做了一个提点,把家里每个人的喜好都说了一遍,这点让青璃很惊讶,有些是她通过观察得知的,有些她根本没察觉到,看这魔头平日冷冰冰的,竟然这么细心。 婆婆文氏最喜欢的花不是牡丹,是茉莉。只是茉莉难免显得小家子气,为了迎合自己护国将军夫人的身份,这才爱上了牡丹,也就是说,喜欢牡丹多少有点强迫的意味在其中,而喜欢茉莉花,发自内心。 淳于越淳于恭兄弟无肉不欢,在山上受饮食清淡,常年没油水,兄弟二人喜欢吃肉,并且喜欢吃味道重一些的食物,北地吃食更符合口味。 “那你知道,我爹娘喜欢吃什么吗?” 文氏,淳于老将军和淳于兄弟的喜好他都知道,那莫如湖,刘氏的呢?毕竟相处的时间短,青璃就是随便问问。 “爹喜欢书画,想写一本游记,娘嘛,喜欢吃水煮鱼。” 淳于谙也知道一些,但是不全面,对于青璃的喜好,他了解得最清楚,自家小丫头本质善良,习惯给人留下一条生路,但是总有那么不开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底线,例如季盼,这种人通常没有好结果。 “那是当然,我肯定不能让她这么轻易就死了。” 青璃打着一把油纸伞,站到了树下,有时候,死是一种解脱,还是让季盼活着吧,把该遭受的折磨都遭受一遍,不过那种人不见棺材不,说不定现在又起什么坏心呢。 淳于谙在这个炎热的午后离开,青璃一个人顺着小路返回,文氏不可以离开平阳,她要想尽一切办法,只为了不让淳于谙留下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 ------题外话------ 火车上码字晕车,呜呜呜,然后今天尽力了,只这么多,么么哒   ☆、第029章 鸡瘟 一转眼就到了六月初五,高温天气一直持续,天气酷热,在阳光下一会儿,立刻一脑门子的汗,平阳已经有因为高温致死的百姓,在烈日下做工,突然抽搐,口吐白沫而亡。 白日里,大街小巷除去巡逻的士兵,几乎是空无一人,现在赶工的东家想找人做工,要花比以前高几倍的价格,不过还是出现缺人的现象,什么都没有命重要,最怕的就是有命赚银子,没有命来花。 短短十几日,庄稼的土地干涸的出现了大大的裂缝,地里的稻麦因为严重缺水,植株矮小,发黄,照这样下去,不仅仅是减产,可能会颗粒无收。 无论是庄户人家还是市井百姓,每日里愁眉苦脸,对未来的日子担忧。若是粮食减产,关外又打仗,年底的粮价飞涨,比以前高出几倍来,他们承受不起。 也不知道谁在制造流言,几天之内,各大粮食铺子被百姓们攻占,众人听风就是雨,打着油纸伞,顶着烈日排队买粮,而平阳的粮价再一次不受控制地飙升了起来。 局势根本控制不住,这样抢粮的行为动摇了民心,军心,城北大营的将士们也怕后方供给不上,少夫人是有手段,可要养活北地三十万大军,准备这些人的口粮,还是一件艰巨的事。 士兵们明面上不说,私底下商量,以前能吃五个馒头才饱的,现在一顿饭减少到两个馒头,众人行动一致,很快被后勤的士兵发现端倪,最近粮食的消耗比以前缩水一半多,他们开始以为天热,士兵们苦夏,结果一次偶然的机会,偷听到前线将士们的对话,心里五味陈杂,很快报告到青璃那边。 淳于谙答应六月初五回来送行,无奈大秦军中有异动,为了防止上次钻空子的事发生,淳于谙让方侍卫送过来一封书信,信上说了一些关外的情况,做了一个解释。 青璃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她没有想到士兵们能这么体谅人,会这样做。他们是用生命在战斗,上战场厮杀,是大周的英雄,万一吃不饱,对体力也有一定的影响。 士兵们不想给她带来太大的负担,这点她明白,可是她也有自己的坚持,所以通知后勤的将士,每日就按照以前的数量做,告诉士兵们吃不完就要浪费掉了。 乡下庄子的庄头经常来府上回禀,自家新粮种抗旱能力极强,比周围的村落的稻麦高大的多,而且也没有虫灾,不过第一年试验,这心提到嗓子眼,也不晓得若是一直不下雨,还能坚持多久。 最近烦心事不少,加上天气热的要命,亲人离开等,青璃晚上睡的并不好,脸上稍微有些疲惫之色,许久不出门见光,脸上多了一丝透明的苍白。 “璃丫头,以后好好孝顺你婆婆,嫁出去的女儿,你以后就是淳于家的人了,别总操心族里,我和你娘能好好打理。”  莫如湖和刘氏加上大伯娘和堂姐,天不亮就出发了,走之前,莫如湖得到消息,文氏要暂时在北地,府上有文氏在,青璃必须要留出一分部精力照顾婆婆,这是分内之事。 “爹,娘,你放心吧,我晓得怎么做。” 在爹娘的心里,女儿永远都是小孩子,即便是嫁人了,青璃有了自己的家,莫如湖和刘氏仍旧不厌其烦地叮嘱。刘氏主要操心青璃的身体,自家闺女从小心眼多,也爱操心,让她千万别累到,十三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小妹,族里的账目放心,还有那个阿拉伯数字已经开展起来了,咱们族里用这个方法记账呢。” 天边还没有露出鱼肚白,院子里昏暗,这个时候空气中弥漫一股热气,没有大太阳,不那么烤人,只是闷热让人透不过气来。  莫青菊准备上马车,她拉着青璃的手,姐妹二人以后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她也是待嫁的闺女,很难有机会到平阳来看望青璃,二人总是有很多话说,总也说不够似的。 今日家里有两拨人离开,淳于老将军和文氏早早地起身,也过来相送,两家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却不影响感情,走的时候还在约定,下次一定要好好聚聚,开上几坛子好酒。 这次莫如湖和刘氏回程,青璃怕有意外发生,特地请了城北大营的士兵们护送,这些士兵早早地起身过来,还没用早膳,青璃怕几个人路上饿,做了凉的酱肉饭团,又给几十人每个人送了一个便携式军用水壶,防止路上口渴。普通的水袋,竹筒装水,没有这样的水壶方便,途中遇见小河,把水壶放进去一舀就好。 “一会儿天就亮了,咱们就先行一步,多多保重。” 莫如湖最后嘱咐了几句,这才上了马车,青璃站在院子门口,听着清晰的马蹄子的声音,看着背影越来越远,她这才转身回去。 一会儿公公淳于老将军出发回沐阳,为了说服他坐马车,青璃使尽浑身解数,答应无数不平等条约,别看他平时严肃,但是是个非常有趣的人,和小孩子一样,需要人哄着。 海参,鱼干,好酒,装了一马车,淳于老将军有个小心思,表面上答应青璃坐马车,实际他想用马车来装货物,能多装点回去,他若是坐进去,空间就变得小了。 青璃无奈,只能在马车上面做了几个储物柜子,节约空间,装了一批比较轻便之物,改了几次,总算让公公点了头。 “你爹就是这样,这次算是随了心。” 文氏已经被淳于两兄弟哄好,现在好像有了活下去的愿望,整个人都看着轻松了,这几天情绪不错,可能是和淳于老将军长期分离,每次见面有喜悦之情,分开却没有特别的哀伤。 “好了,我也该走了,璃丫头,这老婆子就交给你照顾了。” 淳于老将军开着玩笑,让周围几个侍卫差点掉了下巴,自家将军多么严谨的一个人,竟然能说出这等话来,堂堂护国将军夫人,被称为老婆子。 “老头子,你走吧,小璃孝顺,家里的事情不用操心。” 这种称呼是民间的叫法,对于文氏来说,有些新奇,难得的是,抛离京都礼教的枷锁,她说得很顺口,其实转变,并没想象的难。 “爹,您怎么只记得娘,还有我们和大哥呢!” 以前,淳于两兄弟对爹爹有一种又爱又怕的情绪,退避三舍,如今相处了一段日子,慢慢了解做爹娘的苦心,二人假装抱怨,实则打趣。 “你们两个混小子!老实的听话,不然等我回来,用鞭子伺候!” 淳于老将军表情凶狠,但是眼眸中带着笑意,以前总觉得家里四分五裂,现在新媳妇进门,突然有了家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想要从战场上退下来,回到京都含饴弄孙,过自在的日子。 众人在一起告别,临走前,青璃顺着马车车窗里塞进去一个布包,淳于老将军以为是吃食,到了路上才打开,立刻一惊,里面是一颗极品人参,关键时刻可续命,这种极品货,就不说本身的价值,任何一个人都想得到,他突然心里受到很大的触动。  极品人参?空间里就是萝卜白菜一样的存在,其实还有更好的,但是总拿出去就不值钱了,也会让人怀疑,所以青璃很少把东西送出去,只有在关键时刻拿来用。 文氏疑惑地看着青璃的动作,“小璃,你给你爹带了什么好吃的,怎么还瞒着娘呢?” “娘,您也有份啊,以后就知道了。” 青璃拉着文氏的胳膊,故作神秘地眨眨眼,两个人一起嬉笑,挽着手臂亲热地回到院落。这个时候天光大亮,院子里早起的下人正在忙碌着。 最近高温,为了防止府上的下人受到伤害,青璃做出了轮换机制,正常上工半天,之后可以休息,防止中暑。 早膳才摆上来,天热家里人没胃口,几乎都是冰粥配着凉拌菜,青璃偶尔吃点虾饺,小馒头,光靠粥根本吃不饱。淳于两兄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比较能吃,每天晚上要加上一大碗凉拌面才好。 “今儿真是良辰吉日?怎么都要离开呢。” 文氏叹了一口气,放下筷子,优雅地用帕子点了点嘴角,她面容慈爱,看着两个狼吞虎咽的儿子。一个做娘的,怎么可能不明白儿子的心理,一定是青璃去找了他们,不然二人不会特地从新兵营回来。 文氏清楚,心里对青璃这个儿媳更加看重,不单单是办事能力,想找一个爽利的媳妇很容易,知心却难得,青璃是真正地站在两方的角度考虑问题,其实这也是她对青璃一个考验。 “京都事忙,她们都在北地半个月了。” 青璃说的是水零欢等人,她们这个时候应该出门,正好顺路,约定来府上做一个告别。平阳热,她们水土不服,不如早日离开,或许前面几个城池好一些。 辰时初,马车这才到了府邸门前,青璃看到自家二姐青蔷也在马车上。原想着商议让二姐在北地养胎,不过二姐吃了青璃腌渍的梅子之后不再孕吐,也就坚持回去。 叶洵从外海归来的日子将近,二姐回去能见到夫君叶洵,现在是有了身孕,在娘家安胎,叶洵还要千里迢迢追过来。  “青璃,什么时候才能在京都见面?” 马车的帘子撩起来,出现水零欢苍白的脸,水土不服之后总是没食欲,每日要喝药,嘴里没滋味,几天就瘦了下来,现在下巴尖尖,显得眼睛更大了。 青璃答应给她带的果汁,果脯,奶糖,爆米花等,通通装上马车,让她在路上吃用,争取到京都之前补回来,不然府上人还以为水零欢受了多大的委屈。 “何时回,要看平阳战事进展。” 或许是一年两年,或许是三年五载,谁能说的清楚呢,但是可以肯定,只要大秦不灭,青璃会一直留在北地,现在文氏在平阳,她可以就近照顾,家里亲人没有人需要她太过操心。 士兵们太可敬,或许是时间久,上过战场,青璃觉得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有时候不自觉地用一个士兵的标准来衡量自己,她觉得是被淳于魔头洗脑了。 “零欢,羊羊,我们总有见面的机会,你们要好好的。” 青璃突然很伤感,姐妹们这么远过来看她,可她不能为几个人做些什么,她转过头,“小雨姐,如果你和米公子成亲,如果我不能回去,千万不要怪我。” 平阳军情紧急,还有青璃的事业,折腾京都几个月,几乎是不可能的,她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姐妹。 “放心吧,但是要备下重礼。” 沈冰雨何尝不知道青璃在北地的作用,那是仅次于少将军的存在,士兵们曾经说过,只要有少将军和少夫人在,他们就会很安心,心里有决心打胜仗。 没错,青璃就是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对于士兵们来说,她是高高在上的少将军夫人,也是家人一般的亲人,值得人尊敬,让人誓死保护,他们记得点滴的恩惠。冬日里的羽绒棉被,那一碗碗热汤面,热气腾腾的茶水,微笑的脸,不抛弃每一个士兵的理念,温暖过无数将士们的心。 “要多重的贺礼都好,就是金山银山也使得。” 青璃轻笑,心中大石头落下,姐妹们还是一如既往地了解她,即便会失望她不能看着她们出嫁,不能在场见证。 汝阳船坞已经进行到尾声,因为规模不太大,约莫用一年的时间,大概七八月就可以下水,正好赶上和萃华楼的船只一起去外海,自家已经看好了几个生意的项目,这次回去看看丽莎,青璃特地用外海文写了一封长信,交给沈冰雨。 “羊羊,这是小日子里吃的药丸。” 赵羊羊每个月都要忍受那么几天疼痛的时候,这次在路上受了不少罪,青璃深深地记在心底,离开的时候,准备了调养的药丸做礼物,上面写好了用法用量。 “青璃,记得戴我送你的发簪,平阳会很快下雨的。” 要说的话太多,时间紧迫,为了不耽误行程,众人剩下的都是对彼此深深地祝福。 二姐青蔷因为怀孕,情绪比较敏感,如此爽利的一个人,眼睛哭成了兔子,拉着青璃,叮咛嘱咐,说个不停,她很舍不得离开。 “二姐,快点上路吧,注意路上别用寒凉的食物。” 青璃和二姐青蔷紧紧地相拥了片刻,她这才送二姐上了马车。沈老爷还在凤阳等着,最后话别了几句,马车缓缓地移动,几个人探出头来,不停地对着青璃挥手,挥手。 送别之后,府内又恢复了平静,于嬷嬷比任何人表情都轻松,青璃见此,疑惑地道,“于嬷嬷,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没有,老奴绝对没有。” 于嬷嬷满面春风,就差唱着小调,被自家小姐看出来之后,面部表情来不及收回,脸上似笑非笑,更是显得僵硬,不自然。  她高兴那是因为旺财回到了京都,这小厮在府上完全起到反作用,每次用自己的理论,给少将军出馊主意,这对自家小姐有影响,总算是解脱了。 天气如往常一样,昨天一夜未眠,青璃打了一个呵欠,让麦芽去库房取存冰,她想要在卧房睡上一觉。 还不等躺下,府上的丫鬟回禀,庄子上来人了,养殖场那边来一个伤兵,有急事找青璃。 “带人去花厅吧。” 这个时候来,一定有大事,青璃让于嬷嬷简单伺候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衣裙,转过身,进入隔壁的花厅。平日里这接待一些丫鬟婆子管事,家里的铺子上的掌柜。 花厅没有冰盆,一片热气迎面袭来,闷热地喘不过气来,青璃吩咐下人把内室的冰盆放过来。 来的一位伤兵叫秦老七,在战场上失了一只眼睛,手脚麻利,勤奋好学,以前识文断字,去过学堂,青璃见他不错,就让他负责养殖场的一切事物。 “少夫人,都是小的办事不利,养殖场上出了大事。” 秦老七见到青璃之后,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是个傲气的人,就算在战场上被敌军砍杀,也从来没屈服,少夫人是除少将军后跪的第二人。 “快快请起,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青璃很惊讶,脑子转动起来,养殖场出了大事,莫非是那些家禽全部都死光了?听说最近出现了一些怪病,和高温天气有关,估摸自家也遭受到了波及。 “是小的错。” 自家的鸡鸭单独圈着的,结果又一天,栅栏被顶开了一个缺口,跑出去几只鸡,被巡逻的伤兵发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抓到送回了鸡窝。 几天之后,鸡窝就出了状况,有不少鸡看着没力气,整天蔫蔫的。他们以为是天热,并没有及时处理好,几天之后,死了一批雏鸡。 这个时候,伤兵发现不对劲,也询问过周围的人家,王三胖子来了一次,并没看出原因,因为那些鸡的表面没有任何征兆,只能当做是喂食不当,天气热的原因造成的。 又过两天,家里的鸡更多开始出现了这个症状,并且极度饥渴,总是要不停地喝水,它们不愿意走动,羽毛杂乱,看着眼神呆滞,一点精神都没有,之后,鸡冠子成了紫黑色,头部水肿,拉着灰白色的的恶臭稀粪。 “这个时候才知道家里的鸡得了鸡瘟。” 由于没有做好隔离,死了一大批鸡,里面的好鸡也被传染,最后几千只鸡,只活了几百只,一夜之间,死了个干净。 无论对谁来说,几千只鸡都是一个大损失,秦老七很自责,恨透了自己的疏忽,他恨不得给自己来个了结,少夫人那么信任他们,前线的士兵们还等着吃上鸡肉,他们太无能了! “鸡瘟?” 青璃皱着眉头,从沙发上站起身,围着花厅走了一圈。这是鸡的常见病,就是现代也不能避免,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病症,死亡几千只鸡,确实损失巨大,这给伤兵们一个大打击,可想而知众人现在的心情。 就算是现代,鸡瘟也没有特别有效果的救治方式,防病的鸡一定要隔离,不单单是鸡,鸭子也是如此,还有,那些堆积成山的鸡,尸体,背毛,粪便,甚至是垫草都要统一收集起来焚烧,必须烧毁! “没症状的鸡,也不代表没发病。” 记得现代讲座,这种鸡瘟是有发病潜伏期的,源头应该是出去被抓回那几只鸡,几天之后出现症状就能说明问题。这个时候没有鸡瘟散,没有太多消毒的药材,不过青璃记得土方,就是喂大蒜,起到预防和解毒的作用。 说了这么多,不如到养殖场去看看,天热,传播病症很快,青璃担忧家里的鸭子,猪等也会受到影响。 上了马车,一路直奔养殖场,伤兵们见到青璃后,跪倒了一片,这些在战场上挺直脊梁的人,第一次弯下腰来,沉默不语。  太阳火热着,万里无云,跪在日头底下,一会儿不中暑,也会被晒伤了,青璃让人扶起众人。这次鸡瘟范围广泛,并不是伺候的不精心。 养殖场是第一次开,一切都在摸索之中,很难一次就有收获,从失败到成功,是一条逐渐尝试的道路。有谁是一帆风顺过来的呢? 鸡死了,已经成了特定的事实,无法改变,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从中吸取教训,也算是掌握经验,以后再有此类事情,才能减少损失,不至于慌了手脚。 “少夫人,咱们兄弟真是太大意了!” 如果早点禀告,或许就不会这样,几千只鸡啊,那是多么庞大的数字,看着堆积成小山的鸡,几天前还是鲜活的,他们曾经带着美好的愿望,幻想过前线士兵们吃到鸡肉时候的喜悦。 “这次责任不在你们,别人也损失了很多。” 有一只鸡染上鸡瘟,不隔离,会影响到全村的鸡鸭,范围越来越大,所以抓住源头才能有效地控制。 周围村里很多人家的鸡染上了这个问题,竟然还有人不在乎,在坊间出售得了鸡瘟而死的鸡,卖个低价,那些喜欢贪图小便宜的妇人,会买回家去炖鸡吃。 “这个不能吃,绝对不能吃!” 有一个大婶听说这边村里的鸡便宜,想买一只给有了身子的儿媳补养,青璃听后,吓了一跳,这还了得? 贫苦人家,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鸡肉不容易,这点青璃在小时候深有体会,可得病而死的鸡吃了,会把这种变异的瘟病传染给人,尤其是有了身子的妇人,抵抗力更低一些。 无奈,有些人为了省点银钱,怎么都不肯听劝说,他们花铜板买鸡鸭,关这位美貌的女子什么事,管得真宽! 想做善人,被人呛了声,青璃也是一愣,在北地一年多,还是头一次有人不买账的,平日里,谁不是捧着她?有心气愤不管,又觉得良心不安。 “少夫人,这乡野泼妇,不管也罢!” 伤兵们面色涨红,有些辩解几句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少夫人说的道理,他们能明白,以前鼠疫的时候,不就是人吃了老鼠啃咬过的东西得病!何况是吃了一只得鸡瘟而死的鸡。 “不论如何,都要努力阻止一下的。” 万一得了病,不是一人的事,是一个村,一个镇,乃至于北地的大事,可能现在说的有点大,但是所有的传染病都是从一处小地方慢慢扩散的。 劝说无果,青璃正准备送一只正常的母鸡,她突然有一个想法,“你买这种鸡瘟的鸡,省了几个铜板,可你不觉得这样晦气吗?你儿媳万一肚子里的是个大胖小子……” 剩下的话,青璃咽了下去,没有细说,那个大婶立刻露出迟疑的神色,再三考虑,终于决定不买这只鸡,而卖鸡的不乐意了,这不是扰乱人家做生意?十几个铜板赚不到了,现在粮食涨价也能卖上两斤多的粗面呢! “官府有禁令,买卖病鸡都会吃牢饭的,我是好心提醒你。” 青璃云淡风轻地开始忽悠,恐吓身边的卖鸡人,对方果然面色大变,为了十几个铜板,吃牢饭太不合算了!他快速跑走,鸡扔在原地也不管了。 看来,宣传什么晦气啊,会死人啊,百姓们不信,以前也有病鸡,他们吃了也没事的,不会伤心,暗地里备不住有什么交易,还要考官府干预。 此事必须修书给附近几个城池的知府知县,细说鸡瘟带来的坏处,已经应对之法,这样才能快速地扩散出去,以免发生悲剧。  平阳粮价涨了一些,达不到飞涨的地步,既然这样,还是要用原价售粮,打压不法商贩,给百姓们一个公道。 “少夫人,您真是善心人。” 伤兵们叹息一声,见到少夫人被这些小民呛声,他们就想着维护,心里上不舒服,可少夫人那么高贵的人物,竟然为了几个不听劝的人绞尽脑汁,真是值得敬佩。 有时候士兵们也会想,若是将来天下大定,大周会是什么模样?是不是没有战争,没有贫苦,没有剥夺?这是青璃一个理想的模式,或许会不现实,每个繁华的背后都有阴暗的角落,她不能让所有人过上幸福的日子,也不能掌控别人的情绪,但是她想做无愧于心的事,就算是对穿越这个朝代的馈赠。 几天之后,官府下了告示,有官差下放到周围村落人家里,上门收购带鸡瘟的鸡,官府会贴布一部分银钱,若是发现有人私下交易,衙门里面有大部分位置,欢迎来吃牢饭。 百姓们也跟着散播,很短的几天,市井百姓也会辨别瘟鸡,官府还专门去一些养鸡鸭的大户人家去做宣传,把青璃防控的方子散播出去,因为效果显著,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最后众人感激,一打听,大知道竟然是少夫人的主意,感激涕零。一时间,青璃的名声在北地进一步得到了提升。 青璃在府上,几天之内很少出门,她在陪着文氏,已经到了六月初十,竟然一滴雨也没下,好在这两天阴天,会好上一些。  家里的铺子生意惨淡,天热,大户人家的老爷夫人都在家里面消暑,猫着不愿意出来,家里根据这个情况,提供了一个送货上门服务,玉器铺子特地出了一个系列。 天热,带着玉器看着清凉,那套首饰价格昂贵,仍旧有人跟风购买,这才能保持铺子盈利,家里的铺子的模式渐渐地灵活。  “小璃,谙儿娶到你这个媳妇,真是占了大便宜。” 平日里,身边的石榴仙草也会说一些平阳的八卦,得知儿媳又干了一件漂亮事,文氏对此赞不绝口,她作为婆婆,也觉得脸上有光。 都说男主外,女主内,女子要贤惠,可女子为什么要输给男子?一样可以上朝堂多好,当年若不是文氏是个女子,或许可以入朝堂,成就不低于淳于老将军。 青璃觉得,婆婆是相当有才气的一个人,并且难得不迂腐,不会有什么恋子情节,见到儿子对儿媳好不舒服等等,心胸广阔,不喜欢计较,诚心。 今儿难得不热,婆媳二人在府上后花园走走,池塘里被青璃放了空间出去的鱼虾,也是为了吃鱼方便,今年打算稻田养鱼,结果缺水,稻田已经很麦田一样干干的,但是新粮种太强悍,稻子没有水,影响也不大。 自家的粮食铺子又在按照粮价售卖,几天时间,平阳,凤阳等地的粮铺纷纷调价,在没有正式大涨就落下帷幕。 “娘,您就别夸我了,这样我尾巴都翘起来了。” 青璃搀着文氏一起走,婆媳二人看着更像母女,府上的丫鬟婆子啧啧称奇,以前也在别人家当差过,就没遇见这么和睦的一家。 “你就是当夸,那两个小子是不是说今天回来?” 文氏算了算日子,在北地有人陪着,吃饭不是一个人,晚上睡觉前,青璃会过去请安,二人闲聊几句,吃了青璃配置的药丸,最近睡眠良好,好像有几天没咳血了。 “恩,二弟三弟回来,要吃鱼吃肉呢。” 让丫鬟婆子钓上来几条大鱼养在水缸里,晚上要做一顿大餐。淳于越淳于恭二人已经成为合格的新兵,要在后日出城,收编在冲锋营,也就是大周的精锐部队。 最近两国之间还没有大摩擦,小规模交火,大秦经常出关骚扰,又不恋战,打一会儿就退兵,按照青璃的习惯性思维,对方又在故弄玄虚,或者酝酿一个阴谋。 “这两小子啊,一晃就十多年,我也老了。” 生二人的时候是双胞胎,文氏难产,格外艰难,好在不是头胎,没有危及性命,最后还是母子平安。 那时候淳于谙正在御书房做耶律楚阳的伴读,时常歇在皇宫,母子二人很少有什么交流,平日里也没什么话题。 “娘,您老什么,您照照镜子,咱们多像姐妹!” 无论什么女子,夸人家貌美,总不会出错,当然要真心诚意地赞美。文氏听后,脸上笑开了花,用手点着青璃的鼻尖,嗔道,“你这个鬼丫头啊,把你耍嘴皮子的功夫给谙儿一些吧!” 青璃捂嘴低头,淳于谙变成一个面瘫的话唠?那还是现在比较好,她想了下淳于谙变成旺财那样,一边蹲在大树下,一边数着蚂蚁,顿时觉得惨不忍睹。 下晌,淳于越和淳于恭从新兵营回来,几日未见,二人又晒黑了一些,看上去显得个子高了,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对回到府邸十分高兴。 两天后,二人就要到战场上,成为一名真正的士兵,他们要在战场上做出一番成绩,建功立业,给大哥淳于谙分忧,让爹娘放心,等战事高于段落,他们在娘身边好好尽孝道,弥补以前分离的岁月。 ------题外话------ 总算写出来了,求票票安慰,么么哒   ☆、第030章 及时雨 已经连续一个月左右的高温,一滴雨也没落,平阳百姓们处于巨大的恐慌之中。因为干旱,周围的庄稼全部发黄,若是不下一场透彻的雨,很可能会颗粒无收,只有青璃的新粮种还在苦苦支撑。 长时间缺雨,平阳很多小河干枯,水井提不上水来,百姓们吃水成了难题,有时候为了打上一桶水,城里的百姓要徒步很远,去郊外的大河。 青璃从庄上回来,看到成群结队的百姓们,眉头紧锁,一脸愁苦之色。前几天阴天,原本她以为会下雨,结果空欢喜一场,第二日依然艳阳高照,青璃记得她从来没有那么讨厌过晴天。 “小姐,您看这看咋办啊,府上存水也不是很多。” 于嬷嬷打开车窗,快速地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冬日里有冰雪,所以大户人家的府上都有水窖,可以储存一部分,不过府上做什么都离不开水源,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迟早也要从平阳的大河里去运水。 “暂时还够用,急什么。” 青璃虽然这样说,其实她心里比谁都着急,好不容易回来开辟新粮种,老天不但不给面子,直接当头一棒。如果平阳粮食大规模减产,就算是她也控制不住粮价,那个时候很容易动摇军心,造成混乱。 空间中有大量水源,家里的日常用水还负担得起,只是期盼着,近期之内下一场及时雨。 “于嬷嬷,都是你,刚才开什么车窗啊,阳光刺眼的很。” 麦芽打了一个呵欠,揉了揉眼睛,扭过头,表示抗议。车点有冰盆,刚刚都是冷气,于嬷嬷不打招呼地看热闹,热气迅速地钻进来。 “这不是替小姐关心百姓们的生活嘛。” 于嬷嬷谄媚一笑,给青璃倒下一杯凉茶,念叨着刚才看到的情况。 “但愿这两天可以下雨吧,不然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青璃叹息一声,减产是肯定的,一些庄户注定要血本无归了。现在窗外议论的,话里话外都围绕农忙之后,家里没有打下粮食该怎么过日子。 “救人啊,前面的好心人,救人啊!” 马车外,有妇人发出尖锐地叫声,车夫立刻停下马车,报告青璃,“少夫人,前面树下,有一个十来岁的少女晕似乎了过去,她娘过来拦下咱们的马车。” 路上碰见有人需要帮助,青璃没有犹豫,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一片背阴的树下,这才在于嬷嬷和麦芽的搀扶下下马车。 外面,一股一股地热浪袭来,如同进了一个大烤炉,还不到正午时分,天就如此热了,青璃让于嬷嬷端着凉茶,这种状况多半是有人中暑,喝上一杯水,缓缓就好。 一棵大树下,旁边放着两个水桶,妇人用帕子透进了水桶里,弄成*滴水的状态,一点点地滴在少女的双唇上。少女脸红润,呼吸浓重,极力挣扎,很好像不舒服。 “看起来不像是中暑的症状。” 青璃刚要上前,远远地看了一眼,立刻发现不对。一般中暑之后会脸色青白,昏迷或口吐白沫,而这位少女的情况没有一点符合。 “你用手探探她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在发热。” 想了片刻,青璃站在原地,对着一旁的妇人吩咐,因为前段时间鸡瘟事件,让她心里多出来一个不好的想法。 “是啊,咋这么烫呢?是不是被日头晒的?” 妇人摸后吓了一跳,用求救地眼神看向青璃,她有一种预感,若是不抓住眼前的机会,自家的闺女彻底的没有救了,而面前这位年轻美貌的夫人是个良善性子,一定可以帮助她。 “咳咳!咳咳!” 树下少女平躺着,突然睁大眼睛坐了起来,用手捂着前胸,激烈地猛咳,一边咳嗽,一边流眼泪,很快,她的手上满是红色的血迹。 妇人尖叫一声,差点吓晕过去,刚才还嚎啕大哭的她,见到闺女这样,突然被惊住了,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没救了,难道是痨病?我可怜的儿啊!” 有咳血症状,病入膏肓,只能是痨病,如果是这样,就是大罗金仙转世也救不了,何况家里根本没有银子,现在持续干旱,吃水都成了大问题。她男人已经有段日子没去做工,家里的粮食勉强糊口,实在是拿不出几个铜板了。 “先别哭。” 青璃立刻严肃下来,心里气愤,这个少女得的八成是现代的禽流感,症状一模一样,她现在必须打听清楚,不然此病传播起来和瘟疫一般迅速,会让北地的百姓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家里最近有没有吃鸡肉,特别是病鸡,得了鸡瘟的鸡?” 于嬷嬷见到青璃的脸色,想到自家小姐曾经说的,立刻正了正脸色,问道。 “没有,哪有的事!” 妇人立刻反驳,支支吾吾,眼神闪躲,以于嬷嬷多年经验来看,此人肯定是在撒谎,不过到底不是个高手,马上就露馅了。官府强制打击得了鸡瘟的病鸡,杀死之后必须集中焚烧,不然这会天气太热,鸡瘟传播得更快。 现在出卖得了鸡瘟的鸡是一条重罪,北地已经下了告示,妇人吃过病鸡,自然不敢承认,只能一个劲儿的扭头。 “那我们少夫人帮不了你。” 于嬷嬷嘲讽一笑,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谎,话都说不清楚,就别怪别人袖手旁观。 青璃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倒不是真的不管,此人得了传染病,必定有潜伏期,身边的人没准此时就是潜伏阶段。 “夫人,您行行好吧,咱们确实吃了瘟鸡肉。” 妇人看着自家闺女脸上痛苦的神色,不得已才说了实话。她们家就住在平阳城的贫民区,几天前,邻居家里的鸡得了鸡瘟,快死了,听说在活着的时候杀了吃没事。毕竟一只鸡也要几十铜板,实在舍不得就这么扔掉。 邻居不敢吃,她贪了小便宜,家里有一段没有人出去做工,一直吃野菜度日,就起了小心思。可是闺女的病,是吃了瘟鸡得的?那岂不是她害了自家闺女。 “你们现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人过来,另外,你们最近近距离接触过谁,列份名单给我。” 青璃摆摆手,让车夫在原地等待,但是不能太过接近二人,这边由麦冬帮忙代替车夫,一路疾驰,回到新府。 如果说还有暗地里偷吃瘟鸡肉的人,没准也会有同样的状况,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这些人统计出来,包括近距离接触的人,统统隔离处理。 “小姐,咱们离得也不远,不会有什么事吧!” 于嬷嬷捂着嘴,瞪着眼睛,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她肯定不会让自家小姐下马车,万一倒霉跟着中招,那可不得了。 “无妨,等回去你们喝几天汤药。” 为了谨慎起见,家里的卫生要多注意些,每天用醋消毒,尤其是各个角落,出去的丫鬟婆子,最好佩戴口罩,以防止通过唾液传播。 今天碰见这样的事纯属巧合,实际青璃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出府,这次出门是去庄上养殖场看新进展。早知道总比晚知道好,总有那么几个存有侥幸心理不当回事的人,这件事得尽快通知官府,展开排查。 “小姐,如果那个姑娘得的病传染的话,是不是和当年京都时疫一样?” 马车里,冰盆化成了水,没有刚才的凉意,可麦芽打了一个哆嗦,往事不堪回首,她真的不想看到瘟疫过后的惨状。而且大周和大秦战事正酣,要是大周发生了变故,就是给了大秦一个反攻的好机会。 “放心,这次肯定不会。” 青璃坚定地摇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当年的事情重演,就算已经扩大了范围,她也要想办法,最主要的不是如何治疗,而是隔离! 这个时候,隔离并不是一个冷漠的做法,也不是不管不顾,而是要保证大多数百姓的安全。 “小姐,奴婢就觉得那些人很可怜。” 穷苦人家,能吃上肉都是奢侈的,只有趁这次瘟鸡的时候,价钱便宜,尝尝肉的滋味。实际病死肉很多人在吃,大多数时候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青璃已经通知过官府,极力宣传瘟鸡给百姓们带来的影响,最近一段时间,最好不要食用鸡肉,可总是有人不以为然。 回到府上,青璃找来管家去给赵知府送信,此事从平阳发生,尽快控制住发病人群,同时通知城北大营的士兵,检查人出入的时候,一定要测试体温,只要有人高烧,对不起,必须强制隔离一段时间看看。 几天之内,平阳城因为食用瘟鸡导致一系列的症状,已经死了六七人,多数都是穷苦人家的百姓,还有城外破庙的乞丐。这个时候,百姓们才终于感到了惧怕,因为这个病是传染的,而且只要得了,八成好不了。 官府动作不小,很快在城郊找了一个闲置的农庄,里面的空屋子住着被隔离的人,也有染病的百姓们,青璃这边提供粮食药材,配合官府,尽力救治。 “不好了,小姐,那些染病的百姓,又死了好几个人。” 青璃记得现代的疫苗是高科技的技术,而这个时代很难,那些中药见效缓慢,很多严重的百姓们都挺不过去,闭上了眼睛。 关外军情紧急,平阳城内百姓们更是陷入了恐惧,平时热闹的街头巷尾,变得空荡荡,街上的谱子生意受到影响,每天也是冷冷清清,富顺来府上时候说,几天没有一点生意,无人上门。 金银玉器还好,那些烤鱼片等海鲜实在放不得多久,已经造成了一部分耗损,青璃无奈,只能回自己的新宅一趟,把烤鱼片等库存放到空间里保鲜。 短时间的没有生意,对家里影响并不大,让人为难的是平阳现在的死寂,就连深居简出的文氏也在下人的目光中看到了端倪。她最近按时吃药,早睡早起,晚膳天黑之后,由青璃陪着在花园散步,说来也奇怪,气候这么怪异,花园里的花仍旧怒放,姹紫嫣红,每天嗅嗅花香的味道,有益身心健康。 “那些郎中有没有人因此感染的?” 青璃沉默片刻,有些高科技不属于这个时代,就算在现代,也不能保证一定治好,对此,她也束手无策。 “还好,目前没有。” 没有就说明,病症大概是靠唾液传播。郎中们全套行头,还有酒精,醋等消毒,即便是接触到病人,依然无碍。 隔离这项手段,被有些反应认为冷漠,他们以为进去之后就是走进鬼门关,活着进去,抬着出来,有些身体没有一点异常的人,因为接触过病人,就被关进去,家人觉得这样简直野蛮。 看来还要有必要做好宣传,宣传是一个方面,面对反抗,只能用暴力手段镇压,也有百姓围着知府衙门闹事,短暂的平静之后,又变得乱七八糟。 那些隔离之后,从里面出来的人,回来之后更是遭到了白眼,官府已经通知过说人没有事,百姓们不相信,很害怕,见到这样的人躲着走,有些家人冷漠的,根本不接纳他们,他们被赶出家门,顿时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不用理会这些百姓,必要的时候镇压下去!” 民间也有那些蛮横无理的刺儿头,煽动百姓们的情绪,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原本百姓们理解,也被三寸不烂之舌挑拨得火大。 这些人中,青璃让人清理了一部分,她惊讶地发现,竟然和大秦上将军宇文鲲有那么点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也没客气,全部丢进衙门大牢。 一晃到了农历六月底,在田里庄稼干旱得差不多,要宣布颗粒无收的时候,平阳突然下了一场及时雨,青璃正在花厅处理府上的琐事,毫无征兆地,天色阴暗,突然就掉下噼里啪啦的雨点。 “少夫人,终于下雨了!” 府上的婆子很高兴,面带喜色,站在门口打着帘子张望,希望这一场雨能挽救地里的庄稼。 “恩,可算是下雨了。” 好久没有闻到雨的味道,青璃站到廊下,空气中那种雨水打湿泥土的腥气,对她来说格外地清新,树叶被洗的绿绿的,可以看到上面的脉络。 府上的下人们不约而同地出门,有下人又蹦又跳,这场雨不仅仅只对地里的庄稼重要,对百姓也是如此,至少吃水的难题,目前可以解决了。 青璃打着油纸伞,决定出府走走,刚出府门,绕到街道上,远远地,百姓们都从家里出来,带着各种供奉,跪在道路的两旁求雨,有人泣不成声,大家互相安慰着。 有的人家长期缺水,对水很渴望,正在用碗,盆子接水,喝上一口雨水,笑得很满足。 一场下雨绵延了两天两夜,这才慢慢地停下来,庄稼吃够了水,得到了补给,缓和了一些,自家新粮种又拔高了不少,看样子维持正常的收成没问题。 莫家村的族人来平阳送信,族里一切都好,也没有人染上那种传染怪病,让青璃放心,又带来了甜瓜,已经熟了,很大个,非常甜,比京都甜瓜好吃的多,文氏喜欢,每天都要吃上半个解暑。 几天时间,那场禽流感的风波渐渐地过去,被青璃扼杀在摇篮里,鸡瘟也没有复发的迹象,慢慢地好转起来。 青璃的注意力又转移到文氏身上,因为她发现文氏吐血的次数和数量都在减少,这是一个好现象,虽然不清楚到底要用什么药,但是目前看来,空间灵泉,出产的瓜果蔬菜等,都具有缓解的作用。 王三胖子走动频繁,经常到府上做客,王小翠已经嫁给了莫子山,成了莫家村的媳妇,王三胖子也就算自己人,因为没有提供鸡瘟的救治办法,王三胖子一直心虚,不是他隐瞒,是真的不知道,就怕被青璃误会他藏私。 “少夫人,凤阳已经找好了地点,就等伤兵们过去。” 酒庄基地,平阳有一处,是陈公子的曾经的一个宅邸,现在凤阳那边也开了一个,王三胖子带了几个伤兵徒弟,两头忙活,想赶在八月十五之前,抢先上市一批金桂酒。 “这个你帮着安排。” 青璃点点头,酿酒在北地来说,是个难得的好项目。伤兵们虽然是初学者,但是做得认真,不时地坐在一起交流经验,有那不懂的,请教王三胖子,大家都有北地汉子们的豪爽脾气,很快地打成一片,酿酒这件事进行得比想象的顺利。 养殖场死了不少鸡之后,青璃把重点项目放在养猪和兔子身上,卫生问题更上心,尤其天热的时候,粪便定是要及时清理,她为了找合适的地方,特地在半山腰圈地。 等以后项目慢慢做大,青璃需要贴补的银子就少了,这些就作为城北大军的产业,就好比莫家村的族田,单独属于城北大军名下,和送温暖小分队合并在一起,以后有明确的账目,挑选值得信任的人做管理,以后就算不打仗的时候,军饷仍旧足足的,士兵们在冬日里买棉袄,买炭盆,都能得到满足,也不会缺衣少食。 “少夫人,我有一个提议。” 王三胖子垂头思考片刻,觉得自己这条建议可行,“咱们酒坊应该酿制一部分药酒,我虽然是养鸭子的,也认得不少有钱的大户人家,那些人家的老爷很喜欢贵重药材,可是您也知道,那种药材就算咱们有银子也没地方买去啊。” 百年人参,品相好一些,几乎是大药铺的镇店之宝,撑门面用,给银子都买不来,那些老爷不差银子,就是想补身子,听说青璃和卿和堂云家少主关系不错,定能弄到一批好药材,到时候泡药酒,可以生银子。 “药酒,那要多长时间能泡好?” 青璃最这个项目感兴趣,如果可以,作为噱头也不错,空间里不缺贵重药材,只要把消息放出去,定有不少人过来跟风。 “一般半个月到一个月吧,药酒不是泡得越久越好。” 王三胖子说起酿酒技术,侃侃而谈,人也变得格外自信,从里到外,细细地说了一遍。不过是增加一项,对自家没有坏处,所以青璃点点头,很快答应下来。 “少夫人,这边需要一些药材,给您列个单子,放在这里了,我先回去,最近在平阳,您有事,唤人叫我。” 王三胖子站起身,把一张单子放在小几上,匆匆忙忙地大步出门,好像身后有狗撵着一样。 “这个王三胖子,做了子山少爷的岳丈,倒是比以前着调点。” 于嬷嬷抱着胳膊,摇摇头,走到门边,放下了帘子。青璃点点头,疑惑地打开那张字条,上面写的字,是莫子山的笔体,上面的药方有,鹿鞭,鹿肾,熊胆,海马…… 这是……青璃瞬间想到一个问题,满脸黑线,也难怪王三胖子会溜的那么快,知道她懂得药材,这些都是男子壮阳的药物,这是要酿制壮阳酒,也难怪有钱人家的老爷要不惜重金求购。 以前没有想过这种产业,现在觉得,真的很不错,一小瓶药酒能卖到天价,这边是稳稳地盈利,药酒也就是药材的成本高,相对价钱也会提上去。 根据壮阳酒扩展一下,女子也有自己的需求,富户人家的夫人最怕的就是人老珠黄,只要能养颜,花大笔银子都不会眨眼,自家的玉器铺子那些女客,就是最好的推广人选。 有些药材,对女子有一定的滋补作用,那些胭脂水粉是外在的,治标不治本,而女子的美容酒不同,可以从内调节,这样又能大赚一笔。 酒坊有一个最大的好处,虽然运输上不算很方便,不过保质期长久,无论是运送到南边沐阳还是京都,都不用算计路上耽搁了多少时间。 美容酒和壮阳酒酿造的时间最短,可以让酒坊快速的回本,本金还是属于青璃自己,而这项产业暂时是她自己打理,以后在合适的时机送出去,不但能得到北地士兵的感激,还能让新皇耶律楚阳欠下她一个大大的人情。 ------题外话------ 小莲最近乌云罩顶,昨天丢了9000多字,心疼的不行,那是几个小时的成果,我玩也没玩着,更新也没赶上,于是,我在凌晨12点多抽风,去了天,安门,结果两会期间管制,外面有铁栅栏,还有人看守,我啥也没看到…我又和午夜幽灵一样折腾回酒店鸟… 暂时先一更,二更得看明天情况,出门在外,一切都好不方便,啊呜…   ☆、第031章 毒计 王三胖子对酿酒作坊上了心,跑前跑后,每日里来和青璃汇报进度,而青璃这边,从空间倒腾出去不少药材,里面有品相相当不错百年人参,鹿茸,鹿肾等物也是空间出产,可以说,能起到很大的滋补作用。 基酒用空间的酒水勾兑了一些普通的水酒,为的是让酒不那么喧宾得主,毕竟药酒,其中的药材才是关键,若是基酒过于甘醇,会转移那些富户的注意力。 前段时间干旱,进了七月里,气候才稍微正常了一些,不会那么炎热,自从雨后,平阳的百姓们恢复正常生活,出门做工,粮价也被她调整到百姓可以接受的水平。 最近看着无事可做,实际每天都有要操心的事。族里出产了很多甜瓜,自家从京都的商队到平阳送货,走的时候,把族里的甜瓜贩售到周围的城池。 京都风调雨顺,一片繁荣,不像北地的百姓们,时刻处在对战争的恐慌之中。 香草跟着商队再一次来到平阳,这次比较巧合,鲁进跟到北地,家里的船坞造船基本完工,现在在做内部的一些装饰,为了让出海船员们感到舒适,其中做了床铺,按照青璃设计图,有沙发,小几,小塌,船上还有专门可以生火做饭的地方。 萃华楼外海的船只青璃上去过,上面竟然没有厨房,听船长说,那是因为船体的结构是木头,怕有个闪失着火,船上只有个小炉子,平日里用小锅热点粥饭,从海里钓鱼,做个鱼汤等等,因为每次出行都要一个多月时间才能到外海,中途经过的几个小岛无人居住,也不能补给,很多时候都是吃着干干的饼子就着咸菜度日。 “少夫人,我这次来就是找您商量一下其中的航线。” 信上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鲁进只好特地跑来北地一趟,他从怀里拿出来图纸,是一张航海路线图,是用草纸画的简图,他手里还用一张用白布绘制的,更详细的路线图。 白布上面的小岛,礁石,等都用特定的符号标记出来,有的地方容易起风触礁,有海盗出没的地方,用红色的朱砂画了一个圆圈。 “咱们和萃华楼不走一条航线?” 青璃很诧异,说好了试航,自家船员一直跟着萃华楼的船只,也算熟悉地形,若是在中途分开的话,遇上什么危险,无人帮衬。 在青璃看来,海上的未知太多,必须尽量保证船员们的安全,这些人都是自家铺子的小厮,跟了家里很久的,值得信任。海上航行风险多,就是在干卖命的买卖,前期,肯定不成熟,容易出现漏洞,只能一点点的积累经验。 “少夫人,咱们可以跟着萃华楼的船队走一段路。” 对此,鲁进有不同的看法,他们的船要比萃华楼先进一些,对方是船队,诚然,跟着一起出海能得到照顾,但是目标也会增加,最近萃华楼常走的地域,海盗出没,而鲁进为了稳妥,想绕路而行。 在中途,有一个宁静的小岛,当年萃华楼的老船长出海,因为风向问题改路,路过了那里一次,小岛上有很多居民,生活安逸,他们那边有一种特色的水果,叫芭蕉,如果这次路过,可以带回来一些果苗,在大周实验种植。 “芭蕉?” 青璃眼睛一亮,这是她最喜欢吃的水果之一,切片放在加速库房,马上就能成为香脆的香蕉片,平时吃着香甜,不油腻,但是为了芭蕉特地绕路,还是很耽搁工夫。 “少夫人,萃华楼那条航线,已经被海盗们熟悉,所以最近海盗频频出没,似乎在打着主意。” 鲁进见青璃沉思,决定实话实说。萃华楼每次归来,都会和海盗大战一场,虽然最后完胜,可也会遭受一定的损失,以前出海有十多只船,现在有不少只因受损在翻修中。 萃华楼需要银子,背后的主子是皇上耶律楚阳,而自家没有必要冒着危险抄近路,这条稍微远些的小路上,礁石,旋风等非常少,风浪小,安全得多。 “那么就这样吧,但是记得安全第一。” 以前也没有想过加入萃华楼的船队,青璃曾经欠下一些人情,皇帝的人情不好欠,最后必须加倍弥补。耶律楚阳是一个思维开明的皇上,从来不会有大周就是天朝上国的思维,很注重国与国之间的文化交流,对京都一些外海的传教士非常礼遇。 一张图纸上,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红色的圆圈,海盗闻见了腥味,也变得猖獗起来,不费什么力气就能抢来几船的宝贝,这样的好事,谁都想干一票。 海盗凶残,几乎不会留下活口,萃华楼有这样的先例,只是不清楚出海的几艘船只到底是因为意外葬身海底,还是被海盗劫持,杀人灭口,总之,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高风险才有高价值,一路上路途遥远,有太多意外,青璃参考现代保险的模式,和出海的船员签订一张协议,若是有什么意外,将获得高额的赔款,至少保证他们爹娘,妻儿以后的生活。 “少夫人,奴婢知道您喜欢各种奇怪的种子,听说芭蕉很好吃的。” 香草抓了抓帕子,站在一旁,脸色红红地看了鲁进一眼。一年多了,这人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希望,有时候想起来,香草觉得悔恨,当年不应该对不起自家小姐,如果不离开,跟着小姐来北地,或许能得到上战场的机会,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个女中豪杰。 后来,鲁进在一次醉酒之后,找到她谈过,他是一个休妻的男人,而香草还是黄花闺女,两个人年龄相差巨大,他给不了她什么。 “是啊,所以有什么可以种植的,蔬菜,粮种,水果都带回来吧。” 萃华楼曾经带过来一些,不过外海和大周的气候差异很大,那些种子带回来能养活,却不能结果子。这次她要先在空间里试种,再考虑要不要拿出去。 香草和小媳妇一样,鲁进还好些,看不出什么表情,以前满脸的络腮胡子,现在又成了这副模样,配上他高大的身躯,像个山大王,其实他剃掉胡子也是一个有成熟魅力的男子。 “少夫人,其实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我想娶香草为妻。” 鲁进沉思了片刻,这才说出口,这一年多的付出,他看在眼里,人心都是肉长的,或许,老天对他不薄,不应该辜负,他还有娶妻生子的机会。 “这……这是真的吗?” 香草在一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鲁进能和她一起上路,二人有了相处的机会,这对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只要能静静地跟在他身边,远远的看着就好。 香草屏住呼吸,脸颊憋得通红,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她的的嘴角轻挑,眼里闪烁着水光,这一切对她来说,来的太突然。 “当然是认真的,少夫人……” 鲁进眼神里满是认真和坚定,嗓音低沉,这让青璃更诧异,原本二人没有什么交流的神色,她以为香草还是一头炕热呢。 “好吧,香草愿意就好。” 下人的亲事,青璃不喜欢多加干涉,毕竟是现代的人,从心里上还是挺崇尚恋爱自由的,家里的丫鬟只要有了心仪男子,不违背原则,她都会点头同意。 这件事情就算定下来,航行的路线图,青璃这边拍板,等鲁进回到京都,自家的船只刚好能出海,一切就看这次的成果如何,丝绸,茶叶,瓷器等深受外海人喜欢的物品可以多带一些,这次主要去丽莎所在国家交易,能得到保证,青璃特别嘱咐,那种雕刻精致的木簪子多带过去一些。 送走了鲁进和香草,已经快到了晚膳时分,青璃要到文氏的院子用膳,这是每天晚上必须做的事,有文氏陪着一起,二人和母女一般,青璃刚嫁人那点小小的不自在,也消失无踪了。 文氏的院子,两旁种满了茉莉花,自从淳于谙提过之后,青璃上了心,把自己院子墙根地下的花丛移栽过来,早晨和傍晚,满院子清新的香气,文氏心情好,会摘下两朵,戴在头上点缀。 “小璃,你快进来看看,锦鲤刚喂食过。” 在文氏平日休憩是偏厅,青璃做了一个小小的鱼池,四周镶嵌着鹅卵石,里面放的都是空间的灵泉水,就算一直不喂食,锦鲤也不会饿死。 几条肥鱼吐着泡泡,在鱼池中一动不动,有时候它们恶作剧漂到水面上,文氏总被吓一跳,以为死了鱼,刚上前查探,那肥鱼立刻翻了个身子,拍打文氏一身水,然后跐溜一下,游得飞快。 “娘,别喂的太频繁,一天一次就好。” 喂鱼是文氏最近的消遣爱好,青璃有此想法,还是仿造了极乐山庄,那边的鱼池用温泉水,冬日里冒着热气,周围都是皑皑白雪,衬托得如仙境一般。 婆媳二人等候晚膳的时间通常都会闲聊几句,文氏不喜欢出门,北地也没有特比熟悉的友人,偶尔见见赵知府的人,二人闲聊几句,文氏回来提起赵晚春,哀声叹气,如此冰雪聪明的女子,为了冲破世俗礼教,牺牲太大。 那出曾经在莫家村唱的戏,果然如预期那般在北地火起来,自然传进了知府夫人的耳朵,心中就明白几分,可是外海那么遥远,母女在今生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每每想到此,不禁潸然泪下,悲从中来。 青璃欣赏赵晚春的才气和勇气,这种时候,如果告知赵夫人太多信息,也是害了她,所以春儿姐在走前留下很多线索,谜团一一被揭开,相信有如此智慧的女子,在外海也会过得很好。 “谙儿还没回来,唉,娘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 文氏叹息一声,当年她在京都,淳于老将军在北地,两地分离,从成亲到现在,二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可青璃和淳于谙不同,二人同在北地,却因为战事,不能时常见面。 “娘,有您陪我就行了,关外战事要紧,夫君也不好分心。” 最近战事频发,大秦就像一条疯狗,时不时要出城门骚扰城北大军,也不是大面积的交火,每次只有少部分人虚张声势,采取疲劳战术,试图从心里上瓦解大周军队。 这么阴损的招式,八成是耶律楚仁出的,那人虽然对带兵打仗上欠缺经验,但是对算计别人上,是个高手。 无论是什么招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白扯,青璃已经准备了全部库存的火药,争取寻找最好的机会,一鼓作气攻占泗水城,此举的意义深远,对南部小国能起到震慑作用,让那些犹豫不决地墙头草乖乖投诚,主动送上大笔金银供奉。 “你这丫头啊,就是可人疼。” 文氏点头微笑,青璃年纪小,嫁人之后不习惯,当年她也是经常回娘家,老爷过年不在北地,她一个人孤单,收拾东西回娘家,被赶了出来,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回到娘家是客人,哪有客人留在家里过年的。 “要是觉得不习惯,过几天回莫家村看看吧,那是个好地方。” 文氏给青璃夹了一块红烧肉,劝青璃多吃点,她是个开明人,认为女子嫁人之后想着点娘家,那是孝顺,应该的。 “娘,等秋收之后回去看看新粮种的收成吧。” 现在回去,族里事情多,爹娘忙碌,也没时间陪着她闲聊,她也怕爹娘有什么心理负担,等到秋收之后,族人松一口气,那时候过了农忙刚刚好。 “少夫人,方侍卫求见。” 饭毕,青璃陪着文氏一起在后花园赏花,一直到文氏疲累,她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正准备看账册,于嬷嬷进门回禀,“看样子好像很着急。” “让他进来吧。” 青璃揉揉额角,现在大周军队在泗水关不远处驻扎,出关之后还要渡河,比较远,前段时间炎热,她懒得出门,一直都没去过。 方侍卫来,一定有什么急事,并且多半不是好事,不知道为什么,青璃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晚霞把天际染红了颜色,如血一般,夕阳西下,暑气渐渐地消退,空气里流动着清爽的威风,带来一阵阵的花香,青璃背着手站在窗前,直到听见脚步声,这才回头。 “少夫人,大事不好!” 方侍卫大步迈进门,随手用袖子胡乱地擦拭了下脸上的汗水,他的脸上带着焦急之色。 “怎么了?” 一听到这句话,青璃心里咯噔一声,顿时产生很多的想法,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在沙发上,镇定道,“别着急,慢慢说。” 于嬷嬷见方侍卫口干舌燥,嘴唇干裂,眼疾手快地到上一杯茶水送上,关于大周军情,不是她们这些丫鬟婆子能听的,她拉着麦芽和麦冬退下,在门口游廊处等候。 方侍卫喝了一杯水,还是口渴,又连续到了好几杯薄荷茶,感觉到解渴了,这才用手一抹嘴,解释这次来的原因。 前几天平阳下雨之后,天气慢慢恢复正常,在关外营帐的士兵们好过很多,而少将军淳于谙正在寻找机会,把攻打大秦泗水关提上了日程。 大秦采取疲劳战术,每天定期出关骚扰,每次都是有来无回,而持续不断地损失人马出来送死,淳于谙早心里起疑,不明白大秦这样自损的做法是为了什么,单纯为了折腾城北大军,这几率很小。 而且大秦也不打扫战场,任凭大秦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战场上。天气炎热,一天内,尸体就已经腐烂,散发阵阵恶臭,几里之内都能闻到,最后大周士兵们受不得,去收尸的时候,发现尸体内有一些黑色的虫子。 这些虫子是一种为喂养的毒虫,靠吸食人体的血液,而大秦这些士兵,在出城前就已经中了剧毒。可以说,这群人是注定要死的。 大周士兵非常注意,但是难免有有人被毒虫啃咬过的,慢慢地出现一些症状,全身发黑,脸色却苍白着,这种毒有传染作用,营帐里面住着很多士兵,一时间有很多士兵被波及。 “你是说,有传染的毒虫?” 青璃用手摩挲着下巴,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当初刚回到北地,曾经抢夺姜太后的尸体,已经成了干尸,血被吸干,听说也会有一些黑色虫子,如玉说过,这是南疆的一种控毒术。 鬼罗刹控制其中的成员,也是在他们身上下蛊,背叛组织,生不如死,每个月固定要领一次解药,青璃这边有大哥给的,麦冬的解药,闻着一股子血腥味,应该是用某种血凝练而成。 “少夫人,这样下去,咱们只能退回到河对岸。” 方侍卫一脸惆怅,若是在战术和阵法上,淳于谙能拿出一万种手段,就算使阴招,也不输大秦宇文鲲,但是这么多年头一次遇见这种事,宇文鲲已经丧心病狂了,为了能击退大周人马,用人命作为诱饵。 前前后后,大秦已经死了上万人,上万人因为这种战术主动卖命,这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敌人如此阴狠,方侍卫也是捏了一把汗。 自家少主是不可能为了追求短时间的胜利而舍弃这么多的士兵,这种行为令人发指! “宇文鲲真狠。” 一万人,每一条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他们冲出来的那一刻,就没想过活着回去,青璃突然意识到敌人的可怕,这种做法让她毛骨悚然。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大秦每天还会派出一定数量的士兵来送死,一直在扰乱大周军心,若是此事得不到解决,军中士气低沉,己方只能暂时退兵。 大周士兵们现在中毒好比如瘟疫蔓延,尽管已经采取了隔离,依然没有多大的效果,最近几天开始有人死去,只能用一把火烧掉,士兵们眼含热泪,见到曾经一起征战沙场的兄弟因为中毒,成了一捧骨灰,情绪及其低落,悲伤笼罩在大周营帐中。 “已经请了不少有名的郎中来想办法,他们都在摇头。” 方侍卫沉默片刻,又说了一些军营的情况,现在内部分为两派,一派主张马上攻打大秦,大秦既然能用出这样的招数,肯定是无计可施,而另外一派主张撤退,为了防止毒素蔓延,应该救治士兵。 两派谁也不服谁,这个时候窝里斗,闹得不可开交,从头到尾,淳于谙都是沉默状态,没有表态。 空间里有不少解毒丸,解毒应该不难,若是人数众多,那些药丸未必够用,青璃自己要留下一部分应急,不可能全部拿出去。 问题的关键,是这种虫毒蔓延之后会传染,就和吃了瘟鸡之后的禽流感一样,十分棘手。 攻打还是退后?青璃沉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定,必须攻打!一直退缩,军心散乱,原本辛辛苦苦创造出来的凝聚力,之前的心血付诸东流。 这种毒素极强,能通过体液可以传播,比方一个中毒是士兵用了中毒士兵的布巾,也会沾染毒素。青璃和方侍卫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如果再有大秦士兵冲出来,用火攻,不要退缩。 回去之后,先核查一下人数,她这边准备解药。用火药攻城的计划,被迫提前。宇文鲲狠毒,可她也不是什么善茬。 “少夫人,就知道您有办法!” 方侍卫脸上多云转晴,几日的阴霾逐渐散去,他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不好意思地看了青璃一眼,他还没用晚膳,来这边送信,总得蹭几口饭吃。 “让于嬷嬷给你做汤面吧,不够还有馒头。” 天热,府上不留东西,防止腐烂变质,所以还要现做,这个时间,青璃打听了一下军情,如果宇文鲲不用阴招,或许这几天,大秦泗水关没准都要被破城了,大秦军心散乱,正是一个攻打的好时机。 实际上,青璃不知道的是,这是宇文鲲的一个毒计,那些出门送死的大秦士兵并不知道。宇文鲲连续的决策失败后,大秦军中气氛低迷,甚至有不少手下将领开始怀疑他的能力,时常挑衅于他。 情况不利,凡事都讲究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些将领不满,有一部分也是冲着他耶律楚仁的,二人商议之后,耶律楚仁就出了一个阴损的注意,他手里有一种霸道毒药,可以给大秦士兵下毒,诬陷其中一个将领是大周的探子,就是他做的,这样,宇文鲲不但可以铲除异己,也能让大秦士兵增加对大周的仇恨,而那些出城的大秦士兵可以传播毒素,让大周军营内乱,一箭三雕。 方侍卫得到了准话,心情放松,青璃这边则不然,她愁眉苦脸,早早地歇下,第一时间进了空间,找小白狐狸羽幽商议。 空间库房的解毒丸已经不多了,目测只有几瓶,不超过万颗,按照己方的消耗速度来说,很可能供应不少士兵们的需求,必须要做一些,可目前的情况是,药材有限,只能做出差一些的,不可能马上清除毒素,需要时间。 “只能这样了。” 至少也要把中毒的士兵们体内毒素清除一大部分,不会传染他人,就不用有那么大的心里压力。 这边做解药的任务就交给小白狐狸羽幽,为了做两手准备,青璃派出小灵,去泗水关内查探消息,得到的消息让她相当震惊,恨得牙根痒痒。 一切都是耶律楚仁的馊主意!现在大秦士兵士气高涨,怒火冲天,把矛头对住了大周。也不如前段时间那么散乱,空前团结一致,宇文鲲铲除了异己,威望提升,大秦军心更有凝聚力,真是打的好算盘! 在战场上,仁慈就是一个致命伤,不光是要对敌人狠毒,耶律楚仁这个野心家,每次都用一个无比狠毒的招数走入青璃的视线,她有时候想,大周的皇上如果是他,那么现在是什么样子?或许四方征战,早已经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宇文鲲和耶律楚仁联合,下手太快,先暂后奏,杀了几位反对的将领,并且找到证据诬陷他们是大周的探子,己方这边没有反转的机会,替这两个无耻小人背了一个黑锅! 淳于谙是个有底线的人,上次的计谋也是自己舍身诱敌,他从来没有葬送士兵们的性命,这样的人是一个英雄,深受敬仰,注定要在某些地方吃亏。 敌方无耻,我方只能更无耻,听说耶律楚仁正在和宇文鲲喝酒,因为喝多了酒,去茅厕里小解,青璃让小灵想办法弄点火种,点燃耶律楚仁的屁股!大秦泗水关内。 耶律楚仁非常得意,这个小小招数就解决了目前的困境,对他来说,人命和蚂蚁差不多,战场上哪里不死人?五万多人都被大周杀死,一万多人算什么?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秦已经走出之前低迷的状态,对大周淳于谙恨意滔天,这样在之后的战争中,才能得到便宜。 大周军队因为毒虫已经乱了,淳于谙肯定慌了手脚。这个时候,就该到了两军正式对垒的最佳时机,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一鼓作气占领平阳城。 一点小计策,就能把以前的一切找补回来,何乐而不为!想到此,耶律楚仁和宇文鲲频频举杯,多了几杯酒,他来到茅厕小解想着晚上找哪个嫩嫩的少年陪侍,颠鸾倒凤,大秦男子人高马大,为了找十二三岁的少年,他的手下几乎翻遍了泗水关,这才找到个几个合适的,他还没来得及找乐子。 越想越美,耶律楚仁脱了裤子,正在纾解,这时,小灵接到青璃的命令,它叼着一根短蜡烛,悄悄地点燃了耶律楚仁的裤子,上面撒了一点油,瞬间,火光四射,火苗蹿了起来。 “啊!” 耶律楚仁迷糊糊中感觉到了灼热,他惨叫一声,快速地扑倒在地,可火苗并没有减小的趋势,情急之下,他强迫自己冷静,看到墙角的恭桶,拿起来直接扣到了自己的身上。 宇文鲲在内室觉得不太对劲,此时他正在搂着季盼,大口吃着烤鸡,突然听见外面有叫喊声,以为耶律楚仁太高兴了,在呐喊,也没当回事,片刻之后,一股腥臭的味道渐渐地飘进来,让他吃的烤鸡全部吐在季盼的脸上。 小灵干了坏事,落在大树上看热闹,一边看,一边给青璃解说,青璃捂着嘴偷笑,目前不能让耶律楚仁吃大亏,小亏总得吃点,这种人渣若是不受点折磨,还有天理吗。 心中舒爽,青璃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坐在葡萄架子下面喝了一杯,自娱自乐地荡秋千,这个时候淳于魔头应该还没有入睡,坐在营帐的偏厅研究阵法,青璃眼前都是他那认真的样子。 今年北地粮食减产已经成了定局,大秦那边军需不充足,所以宇文鲲狗急跳墙,这才想把一场大战提前到秋收之前,既然如此,大周就顺水推舟,直接占了泗水城! 后续如何运用火药强攻城门,具体青璃还需要做一个计划,她现在只有这么有点库存,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火药的威力巨大,为了保证大周士兵安全,青璃还要在空间里做一个试验,想到上次小灵玩火药,成了一只黑狐狸,她面色抽动了一下,这么危险的事,哪有主子先上的,还是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小灵吧,这傻鸟飞的快,应该能躲开。 ------题外话------ 啊呜,出门在外,每天都很累,厚脸皮为自己求个票票,么么哒   ☆、第032章 挑拨 得到方侍卫送来的消息,青璃心绪不宁,特别是小灵传来的情报,一切都是耶律楚仁和宇文鲲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让自家淳于魔头背着黑锅,她现在心情十分不爽,大秦士兵已经被激起斗志,起了和城北大军同归于尽的心思,而且大秦人生于苦寒之地,又时常以游牧生活,力量上占了很大优势。 大秦士兵气势空前,己方却有士兵们中毒而相继死去,气氛低落,处于恐慌之中,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亏就这么认了?青璃在空间里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不能甘心,如果说得知大秦内部有对宇文鲲有微词的将士,在把这个隐秘透露给对方的话,会不会让大秦窝里斗?如果这样,己方攻城事半功倍。 夜晚的风轻柔的吹着,青璃牵着一匹马,从府里出门,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四周一片寂静,百姓们早已经入睡,街道上有打更的人经过,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只有客栈和几处花街柳巷还在亮着昏暗的灯火。 “少夫人,您怎么在现在出来了?” 城墙周围,有士兵们组成整齐的队伍巡逻,他们听到马蹄的声音,被吸引了主意,却见青璃牵着马,迈着小步子,悠闲地走着。 关外军营中有士兵们中毒,关内已经得到了消息,士兵们心里难过,只能祈祷这场浩劫快快过去,他们在心里恨透了大秦。 青璃轻轻地摇了摇头,每个士兵手里都举着一个火把,火光明亮地映照在前面漆黑的城墙,一片高大的影子,大秦的城防也相当坚固,轰炸城门,也不晓得会如何,她没有经验,这是第一次。 “睡不着,想到城墙上看看。” 这是青璃和淳于谙经常来的地方,两个人有心事的时候,登高望远,看着平阳辽阔的景色,所有的低落情绪瞬间一扫而空。 此刻天太黑了,又没有月亮,天空中闪烁着星辰。不同于白日的炎热,靠近关外风有些大,青璃衣袂翻飞,头发也随着风狂舞着。 从城墙里向后望去,一片漆黑,关外都是树林和山坡,地势比较复杂,她看不到远处城北大营的驻扎地,只能在心里估算一个大致的方向。 “主人,耶律楚仁乐极生悲了,现在正眼神阴森地看着郎中。” 小灵落在耶律楚仁院子的窗外,因为它使坏,他的屁股受了伤,上面一片烧伤,惨不忍睹,郎中颤颤巍巍地,哆嗦地在涂抹着药膏。 耶律楚仁果然是一个人物,伤得这么重,伤口深深,有烧焦的黑色痕迹,竟然一直咬牙忍者,就是眼里的阴森骗不得人。似乎要把人碎尸万段一样。 “那郎中凶多吉少。” 见识过耶律楚仁这么狼狈的一面,几乎没有什么活着的可能性,耶律楚仁一向很喜欢卸磨杀驴,那些知道他曾经有过丢脸事的人,估计很少有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和小灵意识交流的片刻,青璃准备出城到关外的营帐看看,自从和淳于谙定亲之后,城北大军好像成了她自己的军队,真是时刻挂念,没有一天不操心的。 “少夫人,您不必忧心,少将军一定能妥善处理此事,属下相信邪不压正,宇文鲲那种无耻小人早晚要被天收了去!” 守城将领见青璃情绪不好,安慰道。少夫人来平阳的时间并不算长,战争中有太多的不确定,很可能你认为的成功只是对方的一个毒计,所以需要时时刻刻小心谨慎,即便如此,也是防不胜防,谁都没想到大秦会出了这么一个损招,用一万多条人命来布局。 “我还是出城看看吧。” 青璃思索片刻,还是做了这么一个决定,她想知道淳于谙的想法。 关外一片漆黑,两旁都是黑色的树影,偶尔风吹过,枝头摆动,发出沙沙地声音,青璃一个人骑马走在关外的小路上,脑中飞快地转动着。 这种黑夜,大周营帐笼罩在一片灯火之中,每日都有士兵们因为中毒被送出去隔离,也有人死去,夜晚注定是最哀伤的时候,士兵们没有哭,只是在得到有人死亡的消息,会默默地把人送到山上的林子里火化。 士兵们在得知自己中毒之后,不哭不闹,面带微笑,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坚强。上了战场那一天,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他们只想拼杀,倒在战场上,谁想到对方那么阴损。 “少将军,中毒的士兵们请求去攻打泗水关城门。” 士兵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死前上一次战场,埋骨沙场,这才对士兵来说,最好的归宿。 “再议。” 淳于谙站起身,撩开主帐的帐帘,他的步履从容,丝毫未乱,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外面的火把的映照下,他的眼眸如寒星一般星星点点,冰冷却毅然。 和耶律楚仁认识十多年,淳于谙发现,对他的了解还不够透彻,或许除了耶律楚仁自己之外,所有的人命都如同蝼蚁一般,他可以为了嫁祸给姜太后下毒,也可以为了一场战事,用一万多名的将士铺路。 或许,在战场上,人命本来就不值钱,也没有对错,功过留给后人评价,历史由胜利者书写,谁会在意两军交战发生了什么?谁会关心士兵们的未来?他们关注的只有一个结果,胜利或者失败。 大周和大秦之间可以签订停战合约,可是能保证大周太平多久?三年还是五年?这个时间大秦修生养息,以后面对的就是更强大的对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耶律楚仁无耻,宇文鲲是个小人,这都不是关键,重点是,这次他们的毒计成功,大周的士兵们已经成功的被震惊住,每天都在往外抬着尸体,这种恐惧如瘟疫一般蔓延着。 继续攻打,放手一搏还是退后,这是将领们之间讨论最激烈的一个问题。每天都会有中毒的士兵们送上请愿书,求战,他们要死在战场上,可是他作为少将军,于心何忍? 青璃骑马狂奔,远远的,她看到了站在主帐门口垂眸的淳于谙,他总是脊背挺得直直的,看起来是那么孤单,冷峻的神情与周围明亮的灯火极其违和,让人有一种被拒千里之外之感。 “我来看看士兵们。” 青璃利落地翻身下马,快步上前,站到淳于谙身侧,她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担忧,“我想看看他们中毒的症状。” 淳于谙没有说话,眼神中的寒冰散去,原本深邃清冷的眸子有了一抹温度,他想都不想,斩钉截铁道,“不行。” 青璃一愣,她没想到淳于魔头用这种口气说话,很果断的拒绝,她觉得自己的要求并不过分,疑惑道,“为什么不行?” “那种毒很霸道。” 淳于谙怕娘子大人误会,难得解释一句。只要接触到士兵的皮肤就会中毒,万一其中有大秦的探子,接近了她之后怎么办?这种意外不得不防着。 “我有解毒丹药,你放心,我就是看看,不然我不清楚这种毒……” 淳于谙抬起手,捂住青璃的嘴角,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把她带进主帐,这种解毒药丸还没有试验过,他不清楚效力,绝对不敢让青璃冒险。 “少主,属下愿意去尝试。” 旁边只有方侍卫一人,他咽了咽口水,表面上一脸坚定,心里真想打自己几个巴掌,干嘛这么嘴欠!万一少夫人的解药没用,他不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有他这么二百五的人吗? 说完之后,方侍卫屏住呼吸,心里希望自家少主大发慈悲地拒绝,谁想到淳于谙点了点头,把解药递给他。 “完了!” 方侍卫如壮士断腕一般上前接过解药,内心一片昏暗,真是要把自己玩死了,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是侥幸活着,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他定要假装听不见,装缩头乌龟。 “方侍卫放心吧,我有六成把握。”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方侍卫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对于这种装模作样的人,青璃很坏心地补了一刀。 “六成?那其余四成呢?” 方侍卫很想跳脚问一句,万一他因为打肿脸充胖子而和这个世界说再见的话,他上有老,下有小,少将军应该不会薄待吧?想到此,方侍卫带着忧怨的眼神看了淳于谙一眼,这才绞着衣袖,一脸纠结地退下。 淳于谙抽了抽嘴角,深感丢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几日未见,青璃依偎在他身边,二人手拉着手,她说了一些府上的杂事,还有平阳城里一些流行病症。 赵知府没有一点对传染疫病的经验,可以说,这次如果没有青璃坐阵,病情会很快扩散出去,如今事态被控制,没有给百姓们造成大影响。 那边,方侍卫找到一个中毒比较深的士兵,冒着被传染的危险,喂他吃下解毒药丸,片刻之后,士兵就有了反应,上吐下泻,方侍卫派人抬水,那个中毒士兵身上排出一种黑色的东西,洗漱几次之后,肤色回到原来的模样,郎中看诊说此人无碍。 “真的能解毒了?我们有救了?” “是少夫人送来的解药!” “我就知道少夫人是天上派下来的仙女,肯定能治好我们的!” 士兵们欢呼着,瞬间,城北大营的将士们沸腾了,有人大喊,有人打着口哨,寂静地黑夜里,这声音传得很远。 “解药是没问题,但是药材有限制,所以给士兵的没有这么好。” 青璃和淳于谙研究目前的形势,淳于谙主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大秦无耻,己方不能白白被黑锅,必须把他们联合的所作所为揭露出去,这样大秦士兵得知了真相,定会寒心,士气严重受挫。 “可我们没有证据啊。” 消息只有很少的人知道,现在也没有录音设备,说出去的话就和泼出去的水一样,宇文鲲可以不承认。 “不需要他承认,我自有办法。” 淳于谙眸子暗了暗,宇文鲲排除异己,大秦士兵们不明真相,认为这是打击大周探子的英明之举,可将士们不会那么傻,定是心里清楚明白,如果有人提出这个说辞,不用己方的探子怎么宣传,自然有人会推波助澜。 宇文鲲和耶律楚仁狼狈为奸,已经让很多大秦将领不满,其中就有北堂谚留下来的手下,若是得知这一万多人死得不明不白,这还了得!大秦军中内乱指日可待。 “那么正好,咱们就再等几日。” 本来对火药的用法,青璃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方式,如果大秦内乱,那么攻城就容易一些,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浪费一兵一卒说服部分将领投诚,不过非常难,没有多少人能承担得了通敌叛国这种株连九族的大罪,除非大秦大势已去。 过了两日,空间里的解毒丸已经达到几万颗,青璃再次出关送解药,这次来士兵们的心态发生了明显变化,脸上有了笑意,气氛不如前两日的压抑和低落,那些已经中毒的士兵们从营帐探出头,和青璃打招呼。 “少夫人给咱们兄弟送解药了!” 有士兵们在帐篷前面大声地呼喊,马上,四面八方开始传来呼喊声,不知道谁起头,唱了那首大周军队的军歌《咱当兵的人》,很多士兵饱含深情,几乎落泪。 又一次从死亡挣扎线上挣脱出来,他们的感情是复杂的,内心却更加坚定,无论如何,他们大周军队是正义的一方,早晚挥师北下,占领大秦。 好消息不只这一个,也不晓得淳于谙到底用了何种计谋,大秦泗水关内正在内乱,北堂谚留下的一些将领因为得知耶律楚仁的无耻行为,对他展开了一个刺杀,虽然刺杀没有成功,不过也给耶律楚仁一个很大的冲击。 宇文鲲是耶律楚仁一派,再一次想用同等的手段诬陷这些将领,这些将领们手底下都有自己的士兵,当着大秦士兵的们面揭露了宇文鲲的嘴脸,并且指出几个证据,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对士兵们的心里造成极大的震撼。 原本以为大周淳于谙如此狠毒,竟然把探子安插在将领之中,给士兵们下毒,这个借口不错,却总觉得哪里蹩脚,但是他们服从惯了,也不会深想这些,等到这样的流言传播的时候,众人竟然认为这是真的。 宇文鲲才是大秦主帅,用通敌叛国的罪名,围捕北堂谚的部下,两方的士兵们对峙,僵持不下。 大秦自相残杀,这是淳于谙最想看到的结果,但是他没选择这个时期攻城,等到两败俱伤的时候出面,同时削弱两方势力,如果选择现在这个时候,面对外面的强敌,两方只能紧密联合起来。 大秦厮杀着,大周的士兵们也没闲着,中毒的士兵在努力清除毒素,最近伙食不错,一切都在为攻打泗水关做着井然有序的准备。 青璃这边时刻关注大秦内乱的动态,小灵蹲守在泗水关,见到有趣的事情立刻用意念联系青璃,两方军队已经分开成了两个营帐,大规模厮杀没有出现,每天晚上必定有流血斗殴事件。 一万多名大秦将士,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北堂谚留下的将领多数为人正直不阿,要求给个说法,或者交出耶律楚仁,而宇文鲲这边还是老办法,一切推到大周淳于谙身上,这是淳于谙为挑拨离间设计的毒计。 以前是诬陷,不过这次宇文鲲真的猜对了,尽管这样,北堂谚的部下依旧不买账,打算抗争到底。 时间已经推迟了几天,马上到了农历的七月半,也是民间比较重视的节日,祭祀先人的中元节,这一天要祭祖,上坟,点河灯,为亡者照亮回家之路。 淳于家的宗祠在京都,今年的中元节注定不能回去亲自祭拜先祖,文氏和青璃商量了一下,想要按照京都的习俗设祈福吉祥的道场,为死者灵魂超度。 “小璃啊,七月半那天留出时间,陪着为娘去做个道场。” 农历七月十三一早,青璃去给文氏请安,文氏也才起身不久,石榴正在帮着梳头,文氏见青璃来了,转过头道。 “娘,那就是后日,我记得。” 前几天文氏提过一次,平阳这边有一个道观要开道场,做法事为亡魂赦罪,但是绝对不能完全排除罪孽,只是减轻了一些,希望他们早日安息。 在法事中,也有特殊的意义,不单单是为了超度亡魂,更是为那些无主孤魂和为国捐躯,战死沙场的死难者施与救济。在法事中得到的香油钱,主要用来购买祭品。 北地习俗要简单一些,请出祠堂祖先的排位,恭恭敬敬地放在专门用来供奉的供桌上,每日三次换供奉的茶饭,按照辈分和长幼次序,给先人磕头,烧些纸钱和衣物。 准备祭品香烛等物,都是家里下人的事,文氏信佛,青璃这边的玉器铺子有一尊玉佛,她一直想拿到玉塔寺开光,在府上设立一个小佛堂,给婆婆文氏一个清净的场所。 “不用,以前是打发时间,每天进佛堂,身上多一些香火气而已。” 文氏摇摇头,婆媳二人用早膳,如今有青璃陪着,心情开阔,她觉得留在平阳这边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早膳过后,青璃回到花厅里处理最近几天的事务,如今家里有管事,职责都到个人身上,每隔三天才过来回禀一次,青璃进入到花厅,几个管事早早地等候在那里。 “少夫人,昨晚有个小丫头贪玩进了库房,打碎了一个花瓶,老奴不知道怎么处理,昨夜就没打扰您。” 于嬷嬷有库房的钥匙,昨天晚上她去库房取东西,中途有点事情离开,就让一个府上的媳妇看着,后来于嬷嬷替青璃出府办事,让管事锁上了库房。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媳妇子的小娃不懂事,溜了进去,打碎了一个古董花瓶,那个媳妇子已经吓傻了,一个花瓶几百两银子,就算是卖身十辈子也不够啊! “花瓶?” 青璃接过册子,核对了一下,立刻吓了一跳,那个花瓶是皇后娘娘阮冉冉送的新婚贺礼,是御赐之物,又是宫制,严格来说,损坏御赐之物,是要获罪的! 一个小丫头年少无知,进入到库房里,那么多东西,偏偏动了御赐之物?青璃记得这些东西为了稳妥都放在很高的架子上,她抿了一口茶水,漫不经心地道,“小娃几岁?你怎么知道是小娃打碎的?” “五岁多。” 管事迟疑了一下,她并不知道被打碎的瓷器有这么重要,听见青璃的一番话之后,差点吓尿了裤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垂眸不语。 事情的起因是于嬷嬷在中途离开库房,可于嬷嬷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就算领罪,少夫人也不能惩罚的太狠,可是她可不同,被后买来的,有事情一定会怪到她身上。 “确定是谁家的孩子,直接带到知府衙门去,具体交给赵知府处理。” 如果是普通的花瓶,青璃或许不会计较什么,简单打几个板子,扣几个月的月俸银子就算了,就当做个典型,以儆效尤,不过御赐之物不一般,她自己都不能轻易决定。 “于嬷嬷,这件事原本是你的疏忽,你就领十个板子吧。” 此话一出,于嬷嬷也不敢喊冤枉,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昨日她是想锁上门在离开的,正好有一个媳妇子在旁边,主动要帮助看门,而且小姐说的是,那花瓶在最顶端,小娃怎么能碰到呢,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阴谋。 府上这些新人进府不长时间,兴许其中就有探子或者钉子,有可能是大秦的人,也有可能是生意上的对手,青璃的几个铺子几乎要垄断北地的市场,那些人明着得罪不起她,可以暗地里膈应她一下,不过采取这么拙劣手段,通常都是后者。 事情被敲定,几个管事婆子心中震惊,看来少夫人并不是表面上那样的和软性子,那媳妇进了衙门,焉有命在?她死还是不死,贱命一条不要紧,若是连累少夫人被皇后娘娘怪罪,那么事情就严重了。 冉冉姐不会因为这个和青璃计较,但是为了表示尊重,青璃还是修书一封,深表歉意,并且送上一些精美的玉器做补偿,让人专程送往京都,这样做也是从冉冉姐那里报备,舍得以后有人提起这茬来。 那媳妇被从府上拖出去,下人们这才清醒一些,以前因为青璃实在太仁慈,他们起了一些疏忽的心思,现在看来,少夫人赏罚分明,他们得时刻提醒自己好好干,别犯错,不然以后被撵出去,可找不到这么好的主子。 其余的琐事都是日常生活上的,比较正常,青璃三言两语地打发了,趁着午睡的时候进入到空间里,先摘下了一个大甜瓜,用匕首切块,她坐在树荫下吃了几块,又甜,又解渴。 这次解毒药,用了大部分药材,药园里面的那些药材不得已补了上去,现在最是稀缺草药,青璃重新扩大了一下面积,又加固外面的栅栏,以防止有野猪跑进来捣乱。 空间里的野猪肆虐,这东西几乎要占领山林,每次都是成群结队,约莫几十头一起出没,组队来农田踩踏庄稼,小白狐狸羽幽曾经大开杀戒,一下子灭掉几百头,这些猪安分几天,又会蠢蠢欲动。 青璃宰杀了几十头,扔到库房里,琢磨做点腊肉和腊肠,夏日里那些猪肉放的时间短,城北大营没有冰库,这些肉吃不完,很快变质。 在空间里倒腾一会儿,空间突然传来警报声,青璃迅速从空间里出门,很快,于嬷嬷一瘸一拐地进了门,原本想着府上的下人就是意思意思,没承想竟然动真格的,她的屁股都快成了两半了。 “小姐,您猜猜谁来了!” 刚犯下错误,于嬷嬷不敢大意,麦芽让她休息她也不肯,这是一个抢功劳的好机会。 “谁啊?” 青璃假装揉揉眼睛,从床上翻了一个跟头,睡眼惺忪地问道,“谁来了?” “是李墨轩少爷,从京都回来了!” 轩子哥?青璃一喜,大哥参加了恩科,李墨轩因为年纪小,觉得这次不稳妥,所以选择放弃,没想到他能来北地,这是一个小小的惊喜。 青璃翻身下床,让麦芽赶紧打水洗漱,家里有文氏在,轩子哥应该去那边请安了。离开了也有一年多,这是他第一次回到北地来。 “小妹,我来晚了,没想到咱们再见面,你就成亲了。” 一年多未见,李墨轩的个子抽高了不少,一身青色的长袍,双眼细长,噙着笑意,看起来斯文俊秀,正是符合时下女子的审美。 李墨轩已经从国子监里退出来一段日子,皇上下旨赐婚的时候,李墨轩正在大西北,他走过很多地方,遇见很多有学问的人,一路上背着一个小包袱游历,写下一本本感悟。 得到消息之后,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正好中元节也没有两天了,他要回莫加村住上一段日子,顺便祭拜娘亲,去年拜托了青璃烧纸钱,今年他要去陪陪娘,说说心里话。 提起当年之事,青璃有些感慨,一晃就过了五六年了,她还很清楚地记得在卿和堂碰到他,他那倔强的样子,当年的时候,谁能想到如今他有这样的成就? 李墨轩的爹疾病缠身,整日里躺在床上等死,赵氏也没得到好下场,可李伯母不在了,一切没有了意义。而李墨轩并没有心怀恨意,莫如湖和刘氏的教育成功,家里氛围好,谁也没当他是外人。 “爹娘前几天还念叨你呢。” 青璃吩咐麦芽端茶倒水,比起三哥的跳脱劲儿,李墨轩才更像一个合格的哥哥,开始的时候,两个人之间有些秘密,所以他对她一直有点尊敬的意味在,这么多年,逐渐转变的心态,变成浓浓的亲情。 李墨轩一直没有问过她,当年那些银钱是怎么来的,也没有和别人提起,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被他埋藏在心底深处。 “是啊,我来看看你,明日回家。” 对,就是回家,莫家村早已经成了李墨轩的家,家里的亲人很多,有大伯一家在村里,京都的时候,爷奶,二伯,二伯娘和四婶都对他颇为照顾,有时候他甚至想过改姓,做真正莫家的子孙。 李墨轩风尘仆仆,丝毫不损他俊逸的相貌,前段时间爹娘在说家里的几个孩子的亲事,还想着给他找个好媳妇,刘氏说,这样也不枉当年李氏临终前的托付。 “对了,小妹,这是送你的新婚贺礼。” 李墨轩一路上花费甚少,主要是为了游历,他在西北那边呆了一段时间,那边长期缺水,人们的生活很是困苦,可他们祖辈都在那边,很少有人背井离乡。 贺礼就在西北买到的,是一家村人为了给家中高烧的小娃买药材,换了祖辈流传下来的一对血玉,里面好像真的有血丝一样,两块都是原石,还没有经过打磨,听说最好雕刻成鸳鸯或者龙凤,夫妻二人彼此在对方的玉里面滴血,寓意长长久久,一生一世,长时间佩戴,玉佩有灵气。 “这难道是极品血玉?” 青璃接过来,这就是极品血玉没错。空间里有一本描述玉器的书,极品血玉极其罕见,可见那个村人祖上定是曾经显赫的,不然怎么又如此珍贵的东西,不过一般人不认,因为里面有血丝,会认为玉佩中的杂质,被人当做劣质玉来卖。 “只是记得看到一本书中提过这个传说。” 如果是极品血玉,那就是赚到了,若是不是也没关系,李墨轩觉得自家小妹不会在乎这些,只要是他送出去的,代表心意的东西,她都会欣然收下,如果以后他发达,在补上更值钱的礼物。 ------题外话------ 可能有错别字,我明天审核一遍。 路痴莲在大北京的血泪史啊,打车堵车,地铁一共四站路,倒3次,从7号—5号—1号线,在地铁站里跑上跑下坐车,就要折腾半个小时,你们一定会问我怎么不走过去,因为我真的找不到,真心的跪了,呜呜   ☆、第033章 龙凤 一转眼就到了七月十五,也就是民间传说的鬼节。 青璃早早地起身,穿上一身比较素淡的衣裙,挽起的乌发上插着一根玉簪,看起来清凉,炎炎夏日,太繁复的衣裙有些累赘,走上几步路,汗珠子流个不停。 近几日平阳城气候相对要正常一些,时而晴,时而雨,已经到到了农忙时节,无论是莫家村的和族人和家里的佃户都开始忙碌起来,每日里守在田间地头不敢大意,众人在祈盼新粮种所带来的惊喜。 由于前段时间平阳高温干旱,地里的庄稼遭了殃,接着又是鸡瘟,传染病盛行,给百姓们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好不容易抓到一个祭奠先人的节日,就算是家里穷得叮当响的百姓们,也会节衣缩食准备几样小菜,酒水去祭拜先祖,也是为了祈福,得到庇佑。 平阳城里近郊的一家道观是叫玉龙观,是整个北地最大的道观,天才蒙蒙亮,东边刚刚泛出鱼肚白,已经有成群结队的百姓们提着竹篮,在道观的门口等候。 婆媳二人早上没有用膳,按照文氏的意思,今日既然是祈福,就应该早早赶到才好,另外斋戒三日,每日以素食为主。青璃积极响应,心里暗暗叫苦,她无肉不欢,要是吃素三日,见到荤腥,眼睛都能冒出蓝光来。 紧赶慢赶,总算在天刚亮的时候到达道观,这会儿门口人来人往,穿戴整齐,表情凝重而肃穆。 青璃的马车进门之后立刻有小道童过来迎接,说了一些道观平日里能做的法事,悔罪祈福法会,放生*会等,这些传得神乎其神,只要常来祈福做好事便可延年益寿,荫泽子孙后代,福寿康乐,平安吉祥,她想,这只是人们的美好愿望而已。 玉龙观不同于佛教的玉塔寺,进门之后,周围大大小小都是华丽的殿宇,修得极其气派,每个殿宇门楼很高,有个别的还是二层小楼,在一片林中若隐若现,景色幽雅,四周有大量的碑记,上面细细刻画道教特色的图案,如灵芝,仙鹤,八卦图,青璃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难免要细细打量一番。 “小璃,咱们就添上一百两银子的香油钱吧。” 在一所正殿前面有一个大大的功德箱,有些人从这边路过,都会多少投进去一些,寻常百姓就给上十个铜板,大户人家小姐夫人们都是青一色的投上荷包,青璃身上没有银子,她对文氏点头服从,给于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添完了香油钱,从正面殿宇走出来一队穿红色绸缎长衫的道士,这些人涂脂抹粉,脸颊上海特地画了红脸蛋,为首一个道士手上拿着八卦图,身后一群人跟在后面念念有词,一旁还有人配合敲锣打鼓。 青璃是个局外人,她冷眼旁观,听不懂这些道士的诵经之词,也看不懂每个动作代表什么含义。周围的百姓们都在认真等待,没有一个人窃窃私语地闲聊。 一场法事繁琐,其中诵经,掐诀,就进行了将近两个时辰,接着众人对着中间的祭坛下跪祈福,这么一折腾,就快到了正午时分,大太阳烤在身上,青璃额角边上流淌着汗滴子,她现在恨不得马上回到马车上去休息。 好不容易做完了法事,其余百姓们到各个殿宇祭拜,道观这边给募捐香油钱多的人提供一份素斋,其实就是几样点心,味道还不错,青璃喜欢其中一样花生饼,外面是酥皮,里面是芝麻花生白糖馅,她快饿得前胸贴后背,所以吃起来很香甜。 文氏的胃口不错,婆媳二人点心吃了不少,文氏见青璃喜欢吃花生饼,慈爱地笑道,“小璃啊,虽然我是第一次来平阳,不过这个玉龙观很有名气,花生饼是素斋里面最好的。” “确实好吃啊,香软可口。” 青璃连续吃了好几块,又接过仙草递过来的热茶,填了个半饱。现在是正午,日头正大着,婆媳俩都不想出门,就让小道童给找了一间厢房,歇息一下。 “走的时候可以带回去一些。” 玉龙观里面的茶果不外卖,只能用香油银子换得,青璃觉得这是一码事,左右都离不开银子。 离开前,为了几块花生饼,青璃又捐献了一部分银子,她其实对超度,祈福这些不太相信,不过战争中总有那么多无辜的士兵们丧命,她希望能为他们做点什么,算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 李墨轩昨日就回莫家村去了,青璃知道他着急回去给他娘上坟,也就没有挽留,李墨轩走之前,青璃让他帮着捎带一些给家里人的礼物,并且告知,她在平阳城一切都好。 文氏是个和善人,在北地入乡随俗,对吃食,穿着等完全不挑剔,婆媳二人每天都会闲聊一会儿,日子过的平淡温馨。 淳于谙那边没有动静,大秦军中分成两派内斗,这些消息不知道从谁的口中不胫而走,连百姓们都知道,平日里,酒楼,茶馆等人员密集的地方,众人开口闭口都是这个话题。 经过几天不间断服用解药,中毒士兵们已经有了明显好转的趋势,皮肤褪去黑色,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攻打泗水关城门。 大周士兵蛰伏了几天,没有什么动静,青璃不放心,又出关一趟,这次的难题是如何攻城,大秦军中内乱,两派斗得水深火热,宇文鲲到底是大秦上将军,很快局势扭转,他占据了上风。 从道观归来,青璃回到偏厅,让于嬷嬷重新沏上一杯薄荷茶解暑,她坐在沙发上,把身体全部靠在引枕上,思索火药如何轰炸城门的问题。 昨夜,青璃和小白狐羽幽在空间里联手做了一个实验,别说是坚固的城墙,就算炸一个小山头都很有难度,空间里能制造的黑火药纯度高,可并不多,如果一次不成功,这些就白白浪费掉,起不到什么作用。 “小姐,茶水端来了。刚才赵大人派来了一个官差,夫人正在接待。” 于嬷嬷白白地挨上十个板子,心里恨透了那个媳妇,御赐之物也敢随便损坏,一定是他府上的人派来的探子!文氏不了解北地的情况,下人几乎都是在人牙子手里买来,谈不上知根知底,混进来几个有异心的也正常。 “恩,我知道了。” 青璃闭着眼睛沉思,御赐花瓶不可能是一个才几岁的小娃打翻的,或许是那个媳妇干的,想被从轻处罚,赖在了小娃身上,其中主使人不得而知。 就算只是不小心,青璃也不打算放过此人,人做错事情总要承担罪责,若是她不严肃处理,传出去,被皇家认为不珍惜御赐之物,就算皇上是她的好友,不会怪罪,也难免产生隔阂。 过一会儿,石榴端着一盘子点心过来传话,赵知府很重视此事,并且上书,根据府上管事所说,这个媳妇一定在撒谎,很可能有自己的目的。赵知府对她用刑,没多久,她就交代了。 之所以损毁御赐之物,是她听说可以判重罪,听说如果皇上震怒,株连九族也是有的,前朝的时候曾经就发生过这样的事。 库房一直是于嬷嬷管着,其余人没有钥匙,她一个刚进府邸的人自然是进不去,只能平日得空在附近转转,抓紧一切机会。正好那天于嬷嬷要出去办事,她感觉到机会来了,内心狂喜。 御赐之物在最高一层,时间紧迫,她用最快的速度站到箱子上,手里拿着一根竹竿,一下子就弄碎了一个,本想继续搞点破坏,那会儿来了一个管事婆子,锁上库房的门。 之所以这么恨青璃,那是因为她是陈家的下人,陈公子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她也管不着,她只知道,陈公子对他们一家恩重如山,没有恩人,他们就活不到现在。 如今陈公子被杀死,府上所有的财产被抄,被青璃做了人情送给城北大军,她满腔仇恨,想要给陈公子报仇,就这样经过伪装进府。原本计划万无一失,开始她的打算是打翻御赐之物,然后悄悄地去知府衙门告密。都说赵知府刚正不阿,这种大事想隐藏都不行。 “小姐,您看看,老奴说什么来的,就是有这种犯贱小人!” 于嬷嬷得知原因,等官差出门后,她立刻上前几步,站在青璃身后,一脸怨恨之色,这种有小心思的人防不胜防,会咬人的狗不叫,素日看那个媳妇温吞的性子,谁想到这么狠毒。万一发生这样的事,可不是被打十个板子就能解决的事。 “那个陈公子人都死了,还有帮着报复的。” 麦芽在一旁撇嘴,心里却暗中提醒自己要小心谨慎,一个小细节出错,可能带来大危害,她一个下人倒是没什么,万一给自家小姐带来灾难,就算死十次也不够赎罪的。 青璃早就预料到府上的下人不是那么干净,却也没想到跳出来这么快,不过这次的确是她的疏忽,她得暗中关注府上一些事,看看背后到底有哪只手在操控。 闲来无事,青璃突然想起李墨轩送的极品血玉,她丢到了灵泉池子,内视一看,里面已经存在的血丝被洗了个通透,再也不含一丝杂质,她假装不小心,用小几上的水果刀在手指头上划破了一个小口,把血滴在上面。 很快,血滴子就像被指引一般,变成了凤凰的模样,这种突来的变化,倒是吓了青璃一跳,隐隐觉得这块血玉多了生命。 “小姐,您的手流血了!” 麦芽正准备倒茶,看到自家小姐眼睛没有焦距地盯在一处,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仔细一看小姐的手,还在往下淌血,顿时吓得尖叫一声。 这边,于嬷嬷快步跑到了内室,拿起一盒药膏,用手指肚舀了一点,均匀地涂抹在上面,唠叨着,“小姐,您想吃甜瓜有我们这些下人呢,这伤口这么深,万一留疤怎生是好?” 青璃的手白皙纤长,十指尖尖,若是留下一条疤痕,生生地破坏了美感。如果被少将军知道是她们多懒,一定会把人丢出去。 “无碍,只是不小心而已。” 外面的天气炎热,偏厅里也热得透不过气来,青璃站起身,打了一个呵欠。药膏涂抹上去有清凉之感,马上就止住了血,多擦两次,不会留下疤痕。 快到了晚膳时辰,青璃疲惫得很,她伸展一下腰肢,揉着眼睛,对一旁的麦冬道,“一会儿晚膳,若我还没醒,就去娘那边说一声,我晚点再过去看她。” “是,小姐。” 麦冬站到窗口,回答得干脆。她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黑影,如果没眼花的话,是少将军回来了,只是一闪而过,她也不确定。 “都下去吧,我要睡觉。” 青璃随便挥了挥手,开始撵人,内室里面摆放了两个冰盆,算是奢侈,不过天热,现在穿衣裳又不能露胳膊露腿,不降温,一会儿就能热出一身汗,只有这个时候,青璃才渴望冬天的到来,那会大雪封山,也不用担心自己成了一只烤虾。 北地气候最好的应该是春天和秋天,春天冰雪消融,街道上到处是雪融化后的泥水,出行不便,秋天呢,秋老虎很怕人,早晚温差大,这么一想,各有优点和缺点。 淳于谙把马交给府上的下人喂草料,先去文氏那边看了一眼,母子的话题要比以前多,文氏主动提起关外的战事,又说了最近一段时间青璃的表现,让他有时间尽可能的陪陪媳妇,不可冷落。 “谙儿,你可不要像你爹那样,就是一直倔驴,怎么都拉不回来。” 自从到了北地,文氏心情放松,有时候还能开上几句玩笑,以前这种市井之中的方言,她是一个字不会提的。 淳于老将军心中只有士兵,打仗,很少有时间关心妻儿的生活,那时候她一个人在京都艰难,娘家败落之后也帮不上忙,只能孤零零的,每天忧心,生怕有什么变故。 文氏喜诗书,懂礼仪,按照官家嫡女的标准被培养,而青璃不同,出身庄户人家,但是自身没一点小家子气,能文能武,巾帼不让须眉,站在淳于谙身边,只能更加展现她的风华。 “娘,我知道。” 母子二人说了有一刻钟的话,淳于谙归心似箭。军中得到消息,大秦泗水关之内,宇文鲲的人马杀了不少北堂谚的旧部,引起了极大不满,现在两派口角升级,已经到了相互砍杀的地步。 淳于谙确定再三,得知对方不是做戏,又谨慎观察了几天,这才抽时间回来看看,这两天准备攻城,现在就差了最佳时机。 青璃刚进空间就接到了警报,无奈只能出来,半掩着丝被,她闭上眼睛,感觉到有人进入内室。淳于魔头一向步履稳健,她能听到这种有规律的声音。 “娘子。” 淳于谙拉着小墩子,轻轻地坐在床前,高大的身躯隐藏在窗纱留下的暗影里,他轻轻地叫出声,深邃的轮廓把他的侧脸衬托得如雕塑一般,几天未见,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他拉着青璃的手,身上的戾气收敛,眼神渐渐地柔和。 “恩……” 淳于魔头进了房间之后,气温迅速降低,青璃打了一个哆嗦,装不下去,只能眯着眼睛,无意识地呻吟一声。 “我回来了。” 见自家娘子醒来了,淳于谙,低着头,在她的额角上印下一个清浅的吻,拉过她的手的时候,看到上面的伤痕,淳于谙立刻紧皱眉头,沉默不语。 “不是受伤啦,是我自己划破的。” 突然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气场,青璃立刻睁开眼睛,为了怕淳于谙误会,主动解释道,“轩子哥送来一块极品血玉,作为我们成亲的贺礼,所以……” 认命地找出那块未滴血的,青璃递给淳于谙,淳于谙略微思索一下,利落地咬破了手指,把手指肚放在血玉上。很快,玉石就和有灵气一样,吸着其中的血,慢慢地,血丝受到了指引,变成一条展翅欲飞的巨龙! “这个玉佩,以后尽量不要拿出去。” 一块是龙,一块是凤,这是巧合?淳于谙把血玉交给青璃收好,这东西传扬出去,被有心人士看到,会有大麻烦。 亲璃也是这样想,她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之前的血丝就是杂乱无章,到了她和淳于魔头这里,就成了龙凤,难道她是母仪天下的命运?可她并不想做一个笼中的金丝雀,不想当皇后。 收起之前,青璃再次仔细地看了玉佩,凤于九天,两只都是要腾飞的姿势,难道说其中有什么寓意? “你怎么有时间回来看看,最近有攻城的打算吗?” 抛开血玉,青璃说起了战事,趁着大秦内部有纷争,大周应当尽快抓紧时机,不要一直等着对方两败俱伤,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他们缓过味来,无论是不是面和心不合,还是要选择一致对外。 淳于谙点点头,也是这个意思。每次攻城战都极其难打,会死大部分的士兵,这次救援队伍的任务,只要他们那边配合好,己方能少死不少人。 自古战争的胜利,都是用士兵们的鲜血换来的,想起那一个个可爱的士兵,青璃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她没有别的选择,有些事情,明知道是去送死,依然要勇敢前行,就算是为了梦想。 如果天下太平,这个时代会少很多争斗,至少百姓们不会因为战争流离失所,不会失去自己的亲人,也不会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青璃到了这样一个时代,就要遵循定律,她觉得,耶律楚阳一定是个好皇上,眼界开阔,能给大周带来一片盛世。 “攻城,我有个办法,但是其中有一些细节上的困难。” 青璃把黑火药的事情告诉了淳于谙,炮竹里面的成分还是要小很多,想要炸城墙?最多是能在城墙底下请两国士兵看一场免费烟花,丝毫起不到作用。 黑火药并不多,想要炸城墙攻城,除非运用好,不然作用不大,两军对垒的时候,己方也容易被炸伤,以前想到扔个炸药包就能弄死敌人,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她都是被现代电视剧给影响的。 “这个给我一些,我试验下决定。” 淳于谙不懂这些,但是听后非常诧异,作为一个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如此装备足以在任何一场战事中占据有利地位,如果说之前的攻占泗水关的把握是三成,现在至少有七成。 黑火药,如果能严格做配比,大批量生产的话,那么己方完全无忧,大秦势在必得,这个想法让他非常兴奋。 青璃还是第一次看到淳于谙露出这种模样,通常他这个人没什么表情,只有二人成亲那天,摘下盖头的一刹那,她看到了他眼里的喜色,如今这种光芒再一次笼罩了她。 “我有一个想法。” 淳于谙的脑子转动起来,放在城墙下面引爆,不会给对方带来大伤害,因为对方关卡牢固,可也不是没有弱点,比方想炸一所房屋,直接去引爆,房屋墙体受损,如果在地基附近挖坑的话,地基受损,房屋必然摇摇欲坠。 二人双手交叠,青璃仔细听了淳于谙的言论,她惊喜地从床上坐起身,拍手笑道,“是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倒是一个最好的办法,引爆的时候用上长引线,这样可以防止大周士兵们受伤,同时效果事半功倍,何乐而不为? 那么,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己方需要地道,大周这边有两种选择,一种用己方现有的,那条地道年达久远,已经存在几代,还有一种就要现挖,这样费时费力,稍微耽搁一些工夫。 年代久远的地道简便,不过若是使用之后,大周这边就暴露了自己的秘密,万一攻城不成,会造成大损失,青璃倾向于后者,自己挖,深度也能自己通过试验的数据掌握。 ------题外话------ 说起路痴这个问题,小莲正在想,我真是没脑子还是没用心去记路,我觉得是前者 还好21号就回去了,话说来北京这么久,故宫还没抽时间看,感觉很遗憾的样子,呜呜   ☆、第034章 火药用法 青璃心里有疑惑,想找个人商议,淳于谙回来得刚刚好,二人正好能在一起做个测试。按照青璃的想法,二人用一些砖头堆积模拟城墙,开始在其中掏个大洞,把火药埋进洞中引爆,很快,四周被炸开一个缺口,黑火药的威力没的说,分量也够大,只是缺口被上面落下的青砖堵上,也就是说,攻城的时候仍然没有突破口,做了无用功。 测试和想象有差距,青璃很庆幸没有冲动行事,看来在城墙上开洞的方法不可取,把火药放在墙根地下引爆也起不到最好的效果,只有按照淳于谙说的,在城墙底下开地道。 若是如此,这是比较重大的工程,大周很难在大秦军队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做引爆准备,若是采取这个手段,最佳捷径就是选择原本大周已经建好的地道口。 “这样好吗?万一不成功,咱们不是失去一条地道了。” 青璃突然有些不能肯定起来,权衡利弊,她犹豫地看了淳于谙一眼。万一失败,黑火药没有储存,大周失去一条密道,这样的话太亏了。 “无妨,可以试试。” 现在无法能说得清楚会不会成功,但是不试验下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就算炸城墙失败,给大秦士兵们一个惊吓,从心里上让他们感到恐惧,那么大周胜利在望。 淳于谙的话让青璃的心思微定下来,是了,在战场上,前怕狼后怕虎,瞻前顾后只能耽误进攻的时机而已,这次就拼一次,万一成功了呢? 夫妻二人拍板做了决定,彼此都感觉轻松不少。淳于谙对黑火药很感兴趣,二人去文氏院子用晚膳,他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谙儿,平阳关外战事不吃紧吗?” 平日里,淳于谙来去匆匆,难得在府上吃一顿饭,今日算是破天荒,文氏见他没走,就关心一句战事。淳于越淳于恭上了战场之后,一直没能回来,文氏想问问双胞胎兄弟的情况,犹豫一下,还是没问出口。 窗外依然明亮,夏日里天黑的比较晚,晚膳的时候,偏厅里放上冰盆解暑,青璃喝了一杯冰镇的果酒,面色如粉嫩的桃花,她眼含笑意,打发了丫鬟婆子,伺候文氏用膳。 “小璃啊,过来坐下,咱家不讲究那些规矩。” 来到北地之后,文氏感觉自己时日无多,就和变了一个人一般,怎么过的舒服怎么来,礼仪规矩彻底被忘在了脑后。在京都,做儿媳的都要先伺候婆婆用膳,帮着夹菜,和丫鬟婆子一样。 “娘,我就是帮您卷几块烤鸭肉。” 府上的大厨是文氏特地从京都带来的,会做特色的烤鸭,每一只烤鸭被细细地片成薄片,配上荷叶饼,葱条,黄瓜等,加上甜面酱一起卷着吃,鸭肉肥而不腻,荷叶饼有嚼劲,有面酱的滋味作为辅料,好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青璃咽了咽口水,说好府上吃素,结果淳于谙回来了,青璃就跟着借光,不然吃三天素,丝毫没有油水,她只好晚上在空间里开小灶。 “偶尔吃上一顿也不错。” 文氏欣慰地点点头,怎么看青璃怎么喜欢,小丫头眼神灵动,手脚麻利,对她是发自内心的亲近,文氏一直想有个闺女,现在青璃的出现弥补她心中那点遗憾。有时候想起来,还觉得当初定下算早了,不然现在,京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要和自家抢媳妇呢。 淳于谙在一旁默不作声,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眸里的星星点点告诉青璃他现在很愉悦,心情不错。 一顿晚膳用了有小半个时辰,主要是青璃和文氏聊天,淳于谙偶尔点头附和一句,气氛融洽。等到饭毕,文氏撵二人回房。已经成亲就不可太过疏远,现在是培养感情的好时机。 二人手拉着手,一路沿着鹅卵石铺着的小路缓慢而行,花园里,百花齐放,各种五颜六色的花的香味杂糅在一起,远处的天边,夕阳把天空镀上一层金边,慢慢地,火烧云染红了整个天际。 “啊,真是舒服。” 青璃抬起头,双手做了一个向上伸展的姿势,她回过头,对着淳于谙莞尔一笑,“要是一直能这样度日就好了!” 但愿没有战争,没有疾病,也没有什么糟心事,每天都能抽出时间,坐在院子里与花草为伴,看天边云卷云舒,那该有多么美好。 花园通往院落有一处拱形的小门,上面有一处石台,石台上摆放了各式各样的盆景,对面不远处的池塘里,荷花开了一片,在这个宁静的黄昏,二人并肩走上一圈,多了一些温馨的韵味。 青璃拉着淳于谙进入到八角凉亭,青璃喜欢黄昏的景色,时常来凉亭里小坐,石凳上有小垫子,桌子上有茶壶,似乎有下人提前得知二人轨迹,白色瓷壶里面的茶水还热着。 “最近府上也没有什么新奇事。” 青璃倒了两杯茶水,二人坐在一处,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偏西的太阳,青璃随口说了一句,这才反应过来,她补充道,“不过下人里面应该有钉子。” 那个媳妇打翻御赐之物,这罪责说大就大,绝对是一个空子,也是因为此事,给青璃提了一个醒儿。据说赵知府是倾向于秋后处斩,现在就等着刑部批文。 “恩。” 淳于谙点点头,他一颗心都扑在城北大营的士兵身上,因为中毒事件忙的焦头烂额,还不清楚府上发生了大事。 夫妻二人总是有很多话题,一直闲聊到天色黑下来,淳于谙这才策马离开,临走的时候,青璃送到了大门口,看着他策马离开的身影,久久地站在原地,静静地凝视,一直到他的背影完全融合在夜色中。 “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您早点洗漱。” 于嬷嬷踮着脚尖,在树后探出脑袋,见淳于谙已经走远,这才慢悠悠地走出来,库房是她的管的,前几天发生了这样事,她一直提心吊胆,怕淳于谙找她算账,于嬷嬷自认自己老胳膊老腿的,扔出去哪有命在。 树上已经挂起来一盏灯笼,正好照亮回去的小路,晚风轻柔的吹着,青璃闭着眼睛,靠感知,一路上回到正院。 文氏那边体谅他们夫妻二人许久未见,所以让石榴过来传话,让青璃不用过去那边,早早地歇下。平素天黑之后,婆媳二人都会闲聊一会儿,今儿文氏免了她晨昏定省,青璃突然不知道做什么好。 闲来无事,掏出铺子里的账册核对,心里却想着二姐青蔷一行人已经到了哪里,如果路上不耽搁太久,应该已经回到京都了。大哥上次离开之后,一直没有传信,也不知道事情解决的如何。下月自家的船只第一次出海,青璃觉得有必要去上香,祈祷事情一切顺利。 “小姐,这些账册奴婢来吧。” 麦芽管着青璃这边的账册,平日几乎没有什么支出,她学的本事用不到,在一旁抓耳挠腮,不停地搓手。 “还真有主动揽活儿的。” 于嬷嬷撇撇嘴,一会儿小姐安寝,抬水可是体力活儿,麦芽这个时候提出整理账本就是明显偷懒,于嬷嬷斜眼,表情有点讽刺。 “于嬷嬷您放心,一会儿小姐的洗澡水,我还会和麦冬一起抬。” 麦芽见于嬷嬷说话阴阳怪气地,翻了个白眼。两个人在一起共事了几年,她很了解于嬷嬷的脾气秉性,大事上不计较,小事不让步,有点小心眼儿。 “你给小姐算账吧。” 被麦芽当众拆穿,于嬷嬷讪讪地,尴尬地轻轻咳嗽了两下,心里嘀咕,这麦芽没心眼,一直是大大咧咧的,现在跟着小姐时间久了,也学到了察言观色的本领。 青璃对丫鬟婆子之间一些小争斗充耳不闻,睁一只闭一只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所以有点小摩擦无伤大雅。 把其中一本账册递给麦芽,青璃随手翻看了一下酿酒作坊的收入,自家还没开展多久,壮阳,美容药酒作为噱头,已经通过王三胖子的嘴忽悠出去,现在有不少老爷夫人交了定金,就等着享用名贵药材浸泡的药酒。 药酒很贵,一小壶就要百两银子,看着是天价,实际上,若是有那识货的人会发现很公道,因为自家用的都是最好的药材,就算在云家的卿和堂,也未必有如此品相的,算物有所值。 也没有多久,就到了粮食收获的时候。第一年,老天爷不太给面子,青璃想试行的几个点子都没有成功,北地稻麦将会有大规模的减产,百姓们已经开始着手存粮,他们担心秋收后粮价飞涨。 尽管赵大人已经提出过,北地粮食不够,可以从其余城池贩运,最多多了点路上的跑腿儿费,价格绝对不会很离谱,但是几次飞涨,百姓们也不是很相信官府的说辞,一部分人着手存粮,一部分有点家底的,还在观望中。 家里开的粮铺生意一直不错,空间里多余的花生,红豆,绿豆等被换做成了银子。之前陈公子家底,有一部分没用的古董花瓶和极乐山庄做了交易,换士兵们所需求的粮草,军需上,青璃不担心。 家里的养殖场经过鸡瘟的洗礼,造成不小损失,幸好伤兵们掌握了诀窍,现在管理起来更容易一些。有些受伤不严重的士兵们听说獐子狍子的价格很高,平阳城大户人家的老爷格外推崇,就跑到附近的山头上打猎,他们想要养殖,为了活捉獐子狍子,下了大力气。 养山里的野味,这是个好想法,青璃非常支持,这说明伤兵们的眼界和思维都在变化中,往好的方向发展。 中元节一过,青璃明显地发现,北地的气候有了新变化,早晚天气开始转凉,早上给文氏请安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来,院子里的花草还有点点的晨露。 以前在京都,听说讲究人家的小姐,经常派丫鬟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拿着瓷碗去接清晨的露水,用绿叶上的露水煮茶,有一股清新的青草味,若是用花瓣上的露水,茶中带着淡淡的花香。 青璃对气味很敏感,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相反的,那些为了露水劳师动众的小姐们,她都不喜欢,觉得对方是矫情。露水就是甘甜了一点,不过水井里的水也一样,这个时代没有污染,她觉得所有的水都带着淡淡地甜味。 今天是七月十八,也是青璃约好出关的日子,她陪着文氏用了早膳,饭毕换了一身骑装,带着麦冬一起,一路上策马。清晨,街道上的百姓们不多,马蹄子踏在古朴的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侧的人家,炊烟袅袅,偶尔还能听见谁家的三两声狗叫和小娃的嬉笑声。 青璃出现,士兵们立刻打开出关的城门,还要叮嘱几句,少夫人长,少夫人短,青璃听着心里熨帖,也会主动和士兵们闲聊几句,问问最近的战事,伙食,以及他们遇见的困难。 现在军需充足,士兵们不再担忧粮食,顿顿可以吃饱,北地有专门的送温暖小分队,家里不担心缺衣少食,这对他们来说就够了,大家都是感恩的人,青璃做了一件小事,他们就深深地记在心里。 从大河上穿过,又走了一段路,远远地看到一片片整齐的营帐,士兵们早就发现了青璃的身影,有巡逻的队伍举着手臂,面带喜悦,高声叫道,“少夫人!少夫人来了!” “将士们辛苦了!” 青璃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她眨眨长长的睫毛,一闪身,一个利落的动作从马上翻身下来,对着士兵们招手。 “咱们不辛苦,少夫人,少将军刚用过了早膳,咱们都帮您看着呢!” 因为不按时用膳的问题,青璃曾经和淳于谙吵过几次,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传扬到士兵们的耳朵里,众人一致支持青璃,每天都会刻意地关注少将军的饮食起居。 青璃自己不知道,无意中多了这么多的眼线,到底是谁说出去的?青璃看着远处站着的方侍卫,一脸地怀疑之色。 “少夫人,您来了,真是早。” 方侍卫抓抓脑袋,嘿嘿地笑了几声,看起来一脸憨厚。青璃一手摩挲着下巴,总觉得这厮是做贼心虚,不过念在这是件好事上,就不和他计较了。 城北大营的营帐里,处处和谐,士兵们用过早膳之后,会在帐篷口生火,除去地里的湿气,还能借此机会晾晒衣衫,每个人打理得干净整洁,也有中毒正在调养是士兵们,坐在一旁晒太阳。 主账内,淳于谙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自从在青璃那里得到了黑火药的配比之后,他实验制造了几次,他发现一个问题,就算用鞭炮之中的成分,积少成多,也可以造成轰炸。 不想不知道,思路就被局限,原来还有这样一种打法,那么这一次更要成功,因为己方没有失败的理由。 耶律楚仁目前伤口没好,听说他又一次伤在屁股上,可想而知有多懊恼,宇文鲲焦头烂额,正忙着和北堂谚留下的人马对峙,两方谁也不让谁。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之后还要等多久? 前两天离开府上的时候,青璃和他做了个约定,这边地道里埋放火药是秘密,绝对不可以让超过五个人知晓,大周军中这些将领,保不准有大秦的探子,两军一向都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 昨天青璃已经找了个法子,用丝袋装满黑火药,假装粮米,运送到城北大营的驻扎处,余下交给淳于谙处理。 “已经埋放好了,火药用棺材装着。” 其实应该用木头箱子,不过时间紧急,为了保持机密性,淳于谙托人买了几口薄棺材,把黑火药放在里面,防止受潮,外面用棉被包裹,涂上一层桐油,又做了一个超长的引线。 “这些都好,但是点火的人用谁呢?” 引线虽然长,不过不排除中途出意外的情况,点火的人是个关键,最好会轻功,这样能在短暂时间逃到安全距离之内。淳于谙是军中主帅,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青璃的意思,是她自告奋勇,这对她来说简单,万一有什么意外,她也能用空间作弊,不至于太难看。 “不行,你不能去!” 淳于谙立刻回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青璃使出三寸不烂之舌,好说歹说,淳于谙冷着脸,就是不买账。 “大嫂,大嫂!听说你来了?” 门外,淳于越淳于恭两兄弟喊了两嗓子,兄弟俩一前一后走进来,二人乐呵呵的,早上文氏还在问,青璃见兄弟二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在军营中过的不错。 “叫什么?” 淳于谙脸色微动,声音冷淡。在军营里,二人不仅仅是他的弟弟,也是一名普通的士兵。 “少夫人。” 淳于恭聪明,很快反应过来,满脸堆笑,无视大哥淳于谙散发出来的冷气,小声地嘀咕道,“听着很奇怪的样子。” “二弟,三弟,娘早上还念叨着你们呢。” 青璃同样不理会淳于谙,一大早上就给人冷脸,好像别人欠了他银子一样。 自家娘子和亲弟弟都不买账,淳于谙脸色更黑,站在一旁如雕塑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但是丝毫影响不到说得热闹的三人。 “我们也想娘啊,就是这边战事吃紧,回不去了,娘还好吗?” 淳于谙不晓得文氏的病情,三人也不好明目张胆地说,只能用暗语。青璃立刻会意,“娘每日养鱼,在花园走走,天气好就去铺子上转转。” 青璃和文氏日子悠闲,为了调节文氏的情绪,她总是陪着文氏一起闲逛,婆媳二人去过养殖场,有时候去孙家一同吃饭,热热闹闹的,去看看铺子有什么新鲜玩意,买点平阳城里的特色小吃。 “大嫂,娘就靠你照顾了。” 淳于越说顺嘴了,一时没刚过来,兄弟两人一左一右,把淳于谙挤到了一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军营里的日子,在城北大军正式的军队,比新兵营要紧张得多,他们每日要训练,要巡逻,不敢丝毫大意,就怕敌方突然攻城。 提起大秦宇文鲲的歹毒,兄弟俩也感到意难平,一万多的将士性命,虽然他们都是敌军,但是本质上没有什么个人仇怨,战死沙场是英雄,若是被将领坑害,还不明真相白白送命,是不是很冤枉? 淳于谙又被无意识地挤到床边,见自家娘子和弟弟亲密说笑,他的脸黑得和浓墨一般,方侍卫进来禀告,立刻发现了气氛不对,方侍卫抹了一把汗,心里暗想,能如此无视少主气场的,也只有这么三位,偏偏还凑到了一起。 “少夫人,您喝茶。” 方侍卫双手捧着茶,假装到青璃这边献殷勤,挤走身边的淳于越,这个时候,淳于谙抓到机会,立刻上前占据有利地形,对着方侍卫送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青璃一直在暗中观察,见到此情况差点捂着肚子笑出声,她尽力维持表情自然,实则内心在抽搐,认识这魔头已经有好几年了,平日冷冰冰的,想不到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很快,另一侧的淳于恭就察觉到了不对,他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使他退后两步,不小心坐上了床边放置的一盆仙人掌。 “嗷嗷……” 顿时,一声惨叫传来,淳于恭捂着屁股,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仙人掌是青璃在空间里弄出来的,营帐里简陋,没有一点绿色植物,她为了装饰,开始放了几盆花,淳于谙这边浇水不固定,不是因为水多被淹死,就是旱死,最后她选择了比较耐旱的仙人掌,告诉方侍卫,想起来浇水,想不起就算了,这也是能存活至今的原因。 “三弟!” 淳于越明白过来,抖了两下,对方侍卫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若不是刚才他上前几步,现在坐在的仙人掌上的倒霉蛋就应该是他才对。 “好了,赶紧去帐篷里,把屁股里面的刺挑出来吧。” 就这样,淳于越扶着淳于恭,兄弟二人一步三回头,一脸怨气地离开了主帐,自家大哥真过分,他们不过是想和大嫂聊天,就这样也不行。 兄弟二人走之后,青璃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又提起刚才二人的话题,“你说引线谁点燃比较好?军中有合适的人吗?” 青璃最怕的就是淳于谙把这么危险的活计给双胞胎兄弟,所以刚刚她一直很紧张,也是很刻意地岔开话题,淳于谙逼近淳于恭坐仙人掌,她明明看得清楚,也没拦着。 “总之不是你。” 这点上没商量,淳于谙心底有自己的坚持。这次很危险,他宁愿自己去引燃,也不会让自家娘子去,绝对不行! 好说歹说,最后也没达成一致,青璃无奈地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品着方侍卫端来的茶水,出门之前特地算的日子,今日天气不错,适合攻城。 “这个人必须会轻功,不然很容易受到波及。” 青璃见淳于谙不再言语,主动说着符合人选的条件,“而且还要值得信任,毕竟火药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二人谈话,青璃的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了一旁的方侍卫。方侍卫总是对危险有着感知的能力,他见到青璃一个眼神,就立刻察觉到不好,心中暗骂,这个时候没好事,他是不是应该躲得远远的,为什么总是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 刚才帮了少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像他这种懂眼色的人多吗?万一失去,可是少主的损失,少主不会这么狠心的! 方侍卫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一点点向主帐门口移动,他用手捂着脸,心中默念,“你们看不见我,你们看不见我……” 马上还有两步,方侍卫就要走出大帐门,他决定要用装病来逃避,近了,近了!马上就可以海阔天空了! “不如交给方侍卫!” 淳于谙低着头,眼眸深深,略微沉吟一下,终于下了决心,这些条件,方侍卫完全符合。 方侍卫傻傻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他现在浑身发寒,就好比六月里的一道惊雷,他有种被雷劈的感觉,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这是为什么? “能者多劳,方侍卫可以胜任。” 下一秒,青璃给了方侍卫答案。 “少主,少夫人,放心,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属下定完成任务!” 方侍卫表面上一脸正气,大义凛然,心里为自己抹上一把辛酸泪,认了吧,还能怎么样?万一炸得骨头都不剩的话,少主少夫人记得他的好,没准能多给点抚恤银子。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时间就定在巳时,还有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青璃和淳于谙坐在一处,看着沙盘,二人在做最后总结,引爆了黑火药之后,还有一系列可能突发的情况,必须做好应对的准备。 ------题外话------ 票票就要被甩了十几条街,求女神们支援小莲!嗷嗷嗷,容我在深夜吼叫几声…   ☆、第035章 破城 时间一点点的临近,大周士兵们整装待发,小道消息说,少夫人要大伙儿一起出战,而且这次要进行一种前所未有的尝试,与众不同的打法,士兵们有点好奇,但是有少夫人作为队伍中的脊梁,大周一定会在攻城中有重大突破! 军中士气高涨,在出征之前,士兵们不约而同地唱起了《咱当兵的人》,这次上了战场之后,有人活着,有人埋骨沙场,这可能是他们在一起唱的最后一首歌。 青璃默默站在大帐的窗前,凝视着窗外,她突然心里多了一丝悲凉,实际上每次这个时候,她都非常难过,出生在和平年代的人很难有人去体会,理解战争,死人是一件和吃饭一样平常的事情。 “待天下大定,就不会有战争,那样以后我们的孩儿就不会如我一样征战沙场。” 淳于谙见青璃面色悲戚,他试图安慰,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家娘子本来是个善良平和的性子,不得已被他带上这条路上。试想一下,如果当年二人没有在小凤县镇上相遇,后来有没在京都碰面,或许二人这辈子都不会有大交集。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缘分,作为少夫人,不但要容忍他征战在外,还要为城北大营的将士们操心,这不单单是银钱上的。 “你想的还真久远。” 青璃回过头,看着淳于谙一脸认真的模样,有心吐槽几句,最后还是咽到了肚子里。二人还没圆房呢,有孩子也是几年以后的事,她娘可说了,按照春宫图上的方法,为他纾解可以有好几种方式。 窗外,烈日炎炎,天热得发了狂,太阳刚一出来,天已经着了火,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地浮在空中,使人觉得有些憋闷。 青璃喝了一杯凉茶,见沙漏上时间差不多了,她这才和淳于谙并肩,二人策马在前方疾驰,后面跟着城北大军的人马。 方侍卫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次为了避免失误,青璃让士兵们停留在一里之外,她和淳于谙策马来到墙根地下,上面巡逻的大秦士兵很快发现了二人。 “射箭,射死他们!” 宇文鲲心情憋闷,正在城墙上巡视,北堂谚自己带着妞私奔了,留下了一些和他对着干的残余部队,这些人一点也不买账,还把他的所作所为告发到皇上那里,宇文家遭到连累,这两天又不少官员被查办。 一场战争打了整整一年,大秦从占据有利地形到现在,一点便宜没占到,反倒被打进了泗水关,这让他十分憋闷,原有的那点优越感也没了,计划连续几次失败,十分打击他的自信。 军队中焦头烂额,宇文鲲这才破天荒装模作样的上城墙上来巡逻,没想到来的巧,淳于谙带着青璃二人到城墙下挑衅,这一定是出门没带脑子,简直是找死! 宇文鲲眯着小眼睛,眼里闪烁着阴狠的光,他一抬手,城墙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士兵,每个大秦士兵手里都有弓箭,宇文鲲一声令下,顿时,嗖嗖嗖,箭如雨下。 “宇文鲲,叫耶律楚仁出来,他方便吗?” 青璃和淳于谙二人背靠着背,她抽出身上的天蚕丝做成的软剑,阻挡周围飞落的箭雨,马匹因为中箭之后,狂躁地四蹄抽搐。二人一会要使用轻功逃离,必定会弃马而逃,所以选择的是退下的老马。 “他是你们想叫就能叫出来的吗?” 宇文鲲有点疑惑,莫非这夫妻二人是得知了耶律楚仁的意外,专程赶过来的嘲笑的?相信大秦军中的争斗瞒不得人,淳于谙迟迟没有派人攻城,宇文鲲很庆幸,他想那人一定是不清楚是虚是实,还在张望中。 用不了几天,他就能把事情处理好,那个时候大周再来,为时已晚,若是淳于谙知道放弃了这么一个绝佳时机,会不会吐血一命呜呼?大秦反攻,拿下平阳城,青璃这种嫩嫩的娇花就是他的。 时下女子,不少贪慕金钱就是贪慕权力,刚刚好,这些他宇文鲲都有,而且一点不比淳于谙差。 “也对,第二次伤到重要部位,肯定是不能骑马的。” 青璃笑意盈盈地喊叫了一声,气得宇文鲲嘴歪眼斜,青璃一个女子,这种话也能拿出来直接说?而且耶律楚仁确实因为救火不算很及时,伤到了命根子,但是这种事,知道的几乎都死了。 “少废话,淳于谙,你上战场还带个女人,你以为泗水关城下是你家后院?你来可以,就把命留下吧!” 宇文鲲心底有怀疑,但是他已经看到远处的大周士兵在待命,说不定是淳于谙又借鉴他玩什么把戏,想要逞英雄可不是那么简单,因为他宇文鲲不好骗。 淳于谙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他就那么抬眼看了宇文鲲一眼,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宇文鲲就是个戏班子的丑角,他不屑理会。 这种态度,更加让宇文鲲火大,他心底有一种自卑感,美人在淳于谙的身侧,二人看起来很般配,这一幕差点刺瞎他的眼,让他头脑发热,浑身上下极不自在。 “打开城门,给我杀出去!除掉淳于谙,女人要活的,重重有赏!” 宇文鲲高喝一声,他已经看得分明,二人就算武艺再高,也不可能敌得过这么多人,他已经四处打量过,并没有埋伏,等到远处的大周士兵赶到,说不定淳于谙已经见了阎王。 城门大开的一刻,青璃忽然松了一口气。原本就是怕火药的威力不够,如果大秦士兵能被波及的话,对大周来说,这是一场必胜战。 本来,宇文鲲有疑心病,见到他们二人故弄玄虚,一定会产生怀疑,通常这样的情况下,宇文鲲拿不定主意,会做缩头乌龟,坚决地不出城门,这样大周炸城墙,如果不能成功,毁去地道,什么也没有得到。 “哈哈,今天真顺利!” 青璃抿着嘴,和淳于谙对视一眼,宇文鲲格外痛快,都没用她多费口舌,很快地做了一个配合。 泗水关城门开了一个缝隙,大秦士兵很快冲出来,青璃和淳于谙并不恋战,二人迅速后退,就在这时,淳于谙发射了一枚信号态弹,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 宇文鲲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一瞬间极其强烈,他快速后退,准备找耶律楚仁了解下情况,淳于谙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同时也指挥大秦军队收兵。 此刻,为时已晚。这边,方侍卫一直在准备中,他看着远处一口口的棺材,脸颊抽搐,明明用木板就可以,可少将军非要用这么一口大棺材,看着就不吉利,他甚至总有错觉,那里是他最后的归宿。 等待的时间有些痛苦,方侍卫检查引线,心里在默默祈祷。天太热,地道里空气不流通,也是闷热的,这些黑火药不会毫无预警地自己爆炸吧! 接到了信号弹,方侍卫确认一番,这才一咬牙,用火石点燃引线,然后快速地退后,往地道口跑,这里面轻功根本施展不起来,他觉得自己是被坑了! “砰砰砰!” 很短的时间过后,一声声剧烈地爆炸声,顿时地动山摇,青璃和淳于谙二人明显感觉到地面的震动,天空中升起成片的黑色蘑菇云,场面震撼,夹杂着鬼哭狼嚎地哭喊声。 青璃等了一会儿,确定已经没有了危险,她对着淳于谙打了一个手势,片刻后,大周士兵们反映过来,这才组成阵型向前冲,最前端是一排排战车。 城门被开了一个窟窿,四周黑烟滚滚,大周士兵很快调整过来,由将领在前,众人顺着缺口杀入泗水关。 泗水城内,宇文鲲见到不对,立刻向要撤离,他万万没想到淳于谙会用这种手段,这个能爆炸,具有恐怖效果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有如此强大的毁灭能力?就好比很多很多威力巨大的鞭炮聚少成多。 群龙无首,四周都是飞溅起来的肉末,大秦士兵们已经被吓傻,处于完全崩溃的边缘,不敢抵抗,上将军都跑了,他们还在这里不是送死?众人四散逃窜,生怕跑慢一步也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大秦军队军心散乱,一些有战斗意志的士兵见到逃兵,心里不平衡,也乱了阵脚,大周士兵们勇往直前,毫不退缩,一路分成几股,顺着大秦军营包抄过去。 青璃按照小灵给的地址去刺杀耶律楚仁,等到了位置之后,只见到还来不及逃离的姜贵妃。从京都出来之后,姜贵妃依然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大秦和大周没有什么差别,在大秦还能更自由些。 以前在宫中,许久不能回家探亲一次,自从太后故去,她的地位就很受影响,姜贵妃不只一次期盼过做大周皇太后的日子,到时候找几个面首玩乐,岂不是快活似神仙。 “你是莫家小姐,莫青璃?” 姜贵妃正准备逃离,就差一步,被青璃拦截在院子中,她的眼里有一抹惊慌之色,片刻之后又恢复原来的模样,面色和蔼地微笑道,“当年在太后娘娘的祈福宴会上惊才绝艳,一晃你都这么大了!真是遗憾,如果当初宫里的嬷嬷能早到一步,你就是楚仁的皇子妃。” 青璃一脸黑线,不愧是宠妃,关键时刻还能面不改色地套近乎,可见其心理素质,后宫里,死在姜贵妃手下的人还少吗?如此心狠手辣的女子,的确是个人物。 “真是让您失望了,我现在不是莫家小姐,而是少将军夫人。” 青璃打量了一下院子,具有京都宫廷的特色,金色的琉璃瓦,四周都是雕花镂空的窗棂,在游廊上还有两枚铁环,听说姜贵妃喜欢坐秋千,有时候就在门口处让宫女下人吊上秋千,这是她一个习惯。 虽然从京都逃到北地,可姜贵妃一点也不像阶下囚,脸上不见寄人篱下的丝毫苦楚,面色红润,黑色的眼线在眼尾处上挑,上面用了一些金粉,配着一身凤凰于飞的广袖牡丹衣裙,满头珠翠,富贵逼人。 “原来是这样。” 姜贵妃用遗憾地口气轻叹一声,眼神中带着失落,“一直也没有机会送你聘礼,这根凤凰的金簪还是先皇当年送给本宫的,就送给你,聊表心意吧!” 姜贵妃说着,快速地从头上取下金簪,她眼珠一转,对着青璃的脖颈刺过去,速度极快,青璃顿时觉得耳边阴风阵阵,她快速地退后几步。 姜贵妃竟然会武!而且身手利落,她用金簪做武器,簪子是一个暗器,按住其中一个按钮之后,里面会瞬发淬了毒的银针。 “真是歹毒!” 青璃以为姜贵妃假意套近乎,目的是哄骗她求放过,没想到使了阴招,青璃之前有了心里准备,应对起来很轻松,丝毫不吃力。 姜贵妃心里急躁,左躲右闪,凤凰金簪里面的毒针很快射空,素日里这些毒针不说百发百中,也是威力惊人,面对青璃,竟然一点没占到便宜!她心里焦急,越是着急越是出错,很快,脑门上见了汗。 “你不能杀我,本宫知道的很多,包括大周皇室的机密!其实耶律楚阳不是耶律家的人,他做皇上就是混淆大周皇室的血统!” 姜贵妃动作越来越缓慢,眼瞅着,青璃的软剑就要迎头砍杀过来,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灵机一动,大声地喊叫道! “你放我一条生路,本宫告诉你皇室的机密怎么样?白太后就是个善于伪装的婊子!” 青璃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姜贵妃被逼得没有退路,她用力地尖叫,试图引起青璃的注意力,这可是大周的隐秘,她就不信,一个小姑娘会没有一点好奇心! “那关我屁事!” 面对如此聒噪的女人,青璃忍不住爆粗口,姜贵妃的话,无论真假,她一句都不信,如果说的是真的,那么知情人也不只姜贵妃一人,以后也有查探的机会。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不能活着,不能留下! 对宫闱秘史不感兴趣?那么钱财呢?姜贵妃放下一向的尊贵,哀求道,“你说你要什么吧,本宫有宝藏,里面有大周国库里面的宝贝,只要你放过本宫,那些就是你的了!” “是吗?” 青璃眨眨眼,状似天真地问道,“大周国库里面的宝贝,很值钱吗?” “那是当然!” 姜贵妃心里冷笑,刚才是她一着急,说错了话,对一个村姑说大周皇室的一些私密事有用吗?村里长大的难免有小家子气,肯定在乎银钱,她就不信,那么多银子打动不了人,只要能度过眼前的难关,以后怎么办那还不是她说的算。 “财宝在哪里?你可别骗我!” “就在这所院子的地下,有密道,踩着一三五石头走,进去就是!” 姜贵妃见青璃停止攻击的动作,心头暗喜,她做了一个非常诚恳地表情,“如今你放过本宫,就算用财宝换,本宫也会记得你这份人情。” “是这样吗?那么多谢。” 青璃说得毫无诚意,姜贵妃这种狡猾的女人,话有几分可信度?并不知道还有什么坑在等着她呢。青璃施展一个精神攻击,姜贵妃只觉得头脑发晕,片刻之后,她感觉到一种腥甜的味道流进嘴里,可她睁大眼睛,瞳孔放大,表情带着恐惧。 青璃为了不耽误时间,采取最有效的办法,抹了姜贵妃的脖子,除非这人是个妖怪,不然死得透透的。在姜贵妃身死之后,青璃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姜贵妃没有变成传说中妖怪的原形,就把她身上的值钱之物全部收起来,扔进空间里。 庭院里,假山流水,岩石上的流水四处喷溅,水滴落在青璃的脸上,带来一阵阵的凉意。青璃舒服地闭着眼,走进正房的花厅。 姜贵妃的居所果然奢华,古铜瓷器,博古架,这些东西每个卧房内都有,喝水的茶壶都是前朝的国手所做,青璃检查了一下,全部收入到空间。 在姜贵妃的卧房里,有一面墙壁都用来做衣橱,里面有各种各样华美的衣裙,多半都是超过了贵妃的规制,这些衣裙做工繁复,其中有一条光是刺绣,按照正常速度要做上个一年半载,从领口绣到裙尾,这些衣裙都是二手货,送人没有人要,青璃随便扔出来几件,决定留着以后作为养殖场里面鸡的铺盖。 “这里还真有地道啊!” 把一部分衣裙扔到空间里的破烂库房,青璃这才发现,后面还有一扇小门,她用力一推,里面传来一阵冷风。 这是向下的结构,类似地道,两边有昏暗的油灯,内里并不潮湿,相反很干燥。青璃没有马上进入,派出小灵去前面探看情况,片刻之后,得到回报,里面确实有不少金银珠宝。 记得姜贵妃说踩单数,青璃不相信那种女人能说实话,她第一脚踩在一的时候,前面就瞬发了一阵流箭,她快速地躲在空间里,之后每走上两步,都会触动机关,真不晓得古代的能工巧匠为什么这么多,地道里面的机关埋伏,非常有创意。 所谓的宝藏,也不过是一箱子的珠宝,姜贵妃从京都一路而来,被人用棺材抬进平阳城,不会带太多的物件,但是箱子里件件精品,光是夜明珠就有鸡蛋那么大。 “真是发了,哈哈!” 这些宝贝统统收到了空间里,青璃多了一种满足感,打劫次数多了,好像有点上瘾,她准备和淳于谙商量下,等到天下大定,二人悠闲了,坐着自家是船只,去海上打劫,做个善良的海盗。 所谓善良,就是不全部抢光,只挑顺眼的,尽量不杀人,只是为了满足这种快感。 姜贵妃的院子,被青璃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搜刮一遍,只要能用得上的,就不必浪费,大周的穷苦百姓那么多,能救济几个就是几个,这所院子,她估计不会被留下来,早晚被人一把火烧了。 外面喊杀声震天,大周已经派出大部分的军队接应,从缺口处攻进了泗水城。大秦士兵逃城,大秦百姓们,身强力壮地跟着跑了,只剩下老弱病残。 街道上有很多尸体,一片狼藉,可是青璃没有任何伤感,或许对待大秦,她是充满恨意的吧?如今得到这个下场,只能说自作自受,她心里丝毫没有同情心。 淳于谙的城北大军军纪良好,丝毫没出现烧杀抢掠和奸淫妇人的现象,青璃趁乱在各大铺子里溜达一圈,当然她是钻空子打劫钱财的,这个时候,能捞多少就捞多少,一点也不能手软。 宇文鲲和耶律楚仁跑了,这点上比较遗憾,不过这二人生或者死,对青璃影响不大,泗水关拿下,大周和大秦之前已经失去地理上对峙的形势,只要大周加把劲,挥师北下,直达京都根本不是问题。 “少夫人,在宇文鲲的住所,发现了一个啼哭的女子,似乎就是您认识的季盼。” 有士兵过来禀报青璃,让她眼前一亮,刚才专注打劫,倒是把这个打不死的小强给忘记了。听说季盼在宇文鲲身边,开始十分受宠爱,后来因为做了几件龌龊事被宇文鲲发现,好一通虐待,又丢给手下士兵亵玩,和红帐里面的军妓没有区别。 “哈哈,抓起来,看看她怎么表演。” 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青璃心情不错,她跟着士兵的身后,进入到宇文鲲住的院子,季盼被人捆在院子里,她脸色苍白,嘴角流血,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青璃,我知道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事到如今已经彻底的撕破脸,季盼很清楚,求饶也没有用,她在心里祈祷这个时候宇文鲲能回来救她,不过这只是个笑话,宇文鲲贪慕的是女子的美色,过了那股子新鲜劲,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知道吗,宇文鲲一直想把你按到在床上,所以呢,就会找和你很相似的女子,每次都要叫璃璃,不然他不行的……” 季盼冷笑,一脸讽刺地看着青璃,被一个男人如此亵渎,就算做了淳于谙的少夫人,又能高贵到哪去?莫青璃曾经被宇文鲲抓到,早就被破瓜了也说不定,还装什么纯呐! “啪啪啪!” 一旁的士兵忍不可忍,他快速上前打了季盼几巴掌,季盼脸颊青紫,肿起一个很高的印子,她吐了一口血,继续道,“莫青璃,这就是你收买人心的招数?” “对我们少夫人不敬,你该死!” 士兵们不打女子,这一次忍无可忍,他们恨不得直接抽出刀剑,把这个信口雌黄的贱人大卸八块,若不是少夫人仁慈,这人至少要死过几万次了! 有士兵拉过来一把椅子,青璃坐在树荫下,慵懒地靠着椅背,居高临下看着蝼蚁一般的季盼,“用这种激将法,我就会杀了你?” 死是最简单的一件事,有时候甚至是解脱,青璃可没那么好心,让季盼活着一直不停地受罪,也是为了季悠,相信季悠在南边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欢喜的。 “不然呢?” 不用死?季盼眼里顿时出现一抹神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有把握,就算在牢狱里,也可以用身体勾引一个官差,让对方想办法放了她。 “我说你可以不用死,但是你这样在我面前晃悠,还是挺悲伤的一件事。” 青璃用杯盖碰了碰杯壁,轻抿着茶水,一脸悠闲之色,她抬眼看了看季盼,淡淡地道,“先砍下一只手来,再划花了脸,省的你总起什么坏心思。” 士兵们得到吩咐之后,有两个人按着季盼,其中一人就要上前。季盼这次是真的怕了,她疯狂的扭动,尖叫道,“莫青璃,你这个魔鬼,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季盼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省省吧,你以为我会给你做鬼的机会?” 青璃眉眼一厉,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散发出寒芒来,周围的士兵们一哆嗦,他们突然觉得这种强大的气场有些熟悉,在少将军身上经常能看到,不愧是夫妻,就连表情都是一个模样。 “动手!” 场面有些血腥,季盼的手被剁下来,脸上是血肉模糊,她连连惨叫,一声高过一声,连骂人都没有了力气,只能不停地重复。 做鬼也是需要资格的,这季盼这种,必定要灰飞烟灭,找人暗杀爹娘,还在青璃到了平阳之后,真真是有勇气,此举就当是报仇,剩下的,慢慢研究,她手段多着呢! “注意止血,还有千万要看好人,别让她咬舌自尽了。” 生不如死,就是要让季盼体会这种感觉,当年季盼是怎么对待季悠的?现在加倍的补偿回来吧! 季盼疼得想死,却又死不成,她突然心里有些绝望,以前的好运气呢,救她的人在哪里?她现在没有了容貌,身体残缺,怎么才能逃离出去? 前面是一片黑暗,季盼好像走进了一个黑洞之中,她终于意识到,这次是完了。 青璃坐在原地欣赏会儿,听士兵们回禀,淳于谙已经带着人进攻到泗水城的另一城门处,差点冲进大秦的下一个城池,溧水城。 一场攻城战没有费什么力气,火药开道,可是占领城池需要时间,就这么一拖,很快到了晚膳时辰。 大周的士兵们在战后不能休息,要处理街道上留下的尸体,天热,防止尸体发臭,还要在城外统一挖坑掩埋。那些残兵散将,漏网之鱼,大周士兵们还要组成巡逻队伍清理。 月上中天,空气中没有了暑气,多了一层白蒙蒙的雾气。晚上还有点凉,青璃在泗水城里陪着士兵一起驻扎营帐,除去大秦的军队存留下营地,己方又进行了简单的扩建。 城中除了大周的士兵,几乎没有一个百姓,街道胡同都是黑漆漆的,偶尔路过的时候,能听见里面一声狗叫,像一座空城,丝毫没有人气。 淳于谙已经做好了最近的安排,城北大军有大部分在泗水城安营,他要留下来,下个目标,等待己方养精蓄锐之后,攻打溧水城。 溧水城紧挨着泗水城,却要更繁华一些,是大秦主要的商业基地,那边皮货,毛毯等物件十分便宜,以前和大周以及南边小国做贸易,多半都到溧水城走货。 溧水城不如泗水城民风彪悍,也没那么好战,那些商人常年在各个国家游走,所以百姓们对大秦的所作所为极其反感,却又不敢反抗,可以说,是大秦唯一一个主张和平的地方。 正是因为如此,淳于谙改变了政策,不打算强攻,他想派探子偷偷找到溧水城的一个主将,说服对方开城门求和。 泗水关被占领,也就是说,大秦已经唇亡齿寒,随时要面临大周地道威胁,早晚都有那么一天,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样还能少死一些无辜的百姓们。 青璃深表赞同,听淳于谙的意思,溧水城主将是个不错的人,既然有希望让对方投诚,就要试验一下,但是她也不太相信那些大秦将领,会派出小灵打听消息,验证真实性。 一场攻城战告于段落,大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了平阳城,士兵们虽然被火药的威力震撼了一番,却更加兴奋,若是大周军队掌握了新式武器,以后就可以少死一些兄弟们了! 士兵们交头接耳,众人觉得这才是少夫人说的新打法,他们从心底上接受,也有将领找到青璃,提出一些用火药能做出来的武器,其中就有现在枪的原型。 还是上过战场的人思维开阔,青璃在其中发现那么几个研究武器的人才,至少思路上开拓创新,可以慢慢培养起来,以后发挥更大的作用。 ------题外话------ 厚脸皮继续求票票,谢谢各位女神支持, 明天要回去了,更新时间会正常,大家么么哒 话说这次到了北京之后,还算挺见世面的,那种北京的老胡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繁华之中的幽静,古色古香,完全颠覆了我之前对北京的想象,我以为北京是特别浮华的城市…   ☆、第036章 秋收忙(一更) 自从淳于谙带领城北大营的士兵们破了大秦泗水关,平阳城内的百姓们开始变得安逸起来,那些大户人家的老爷夫人时常出来闲聊,茶楼,酒楼,胭脂水粉铺子,首饰铺子生意比以前好了几倍。 青璃开的几个铺子在平阳城最主要的街道,也算是引领潮流的地方,因为经常和京都走货,有一些京都流行的花样,深受北地大户人家的追捧,其中平阳知府夫人就是常客。 最近几天赶上秋收,族人要在农历八月十五之前收割,新粮种早就成熟了,但是众人拿不定主意,总是想着一闭眼,第二天能长出新的麦穗来。北地大规模减产,而新粮种不但没有减产,相反比正常产量要翻番,这让族人感到十分神奇。 这几天天气都不错,一直是大晴天,族人商议之后,选在八月初三这天进行收割。 莫子山和李墨轩一起来到平阳看过一次青璃,说了一些莫家村的情况,族中琐事繁多,爹莫如湖和娘刘氏每天都要有很多事忙,也没时间过来看她,大堂嫂付彩云保胎成功,现在整个人已经走出阴霾,又如从前一般和善,家里人都很想青璃,尤其是二堂哥莫子华家的妞妞,时常哭闹,有时候醒着,小眼睛往窗外张望,眨个不停,二堂嫂只有拿青璃给买的玩具,妞妞才会听话,家里人都说,这小娃从小就是个人精。 算算日子,今天是八月初一,听说平阳这边庄子上的新粮种也成熟了,由于是第一年,这些佃户们完全拿不定主意,大家一合计,请庄头过府里询问青璃的意见。 虽然在小时候曾经在莫家村生活了半年多时间,也赶上秋收,不过那会她在穿越初期,伤势严重,整日迷迷糊糊,躺了好些日子,都是听二姐青蔷在念叨着,谁家田地肥,多收了麦子,谁家没有精心伺候,人懒,麦收又赶上下雨云云。 这几天天气炎热干燥,按照规律来说,最近几天内必定要下雨,既然庄稼已经成熟了,就赶紧收获,平阳这边多中的是稻米,还要腾出时间脱粒。 日子订在八月初二。青璃起了大早,第一件事就是站在床边,看外面的天儿,见阳光明媚,远处也没有乌云,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周已经占领了泗水城,文氏心里踏实了些,前两天去了平阳最有名气的玉塔寺,说是要斋戒几天,为一些死去的士兵们祈福,若是在府里吃素,青璃也要跟着,文氏知晓青璃无肉不欢,每天定是要吃一道荤菜。 文氏不在府上,青璃不用晨昏定省,日子就过得更加自在,她让厨房做点麻辣小食,配着粥和馒头,吃得香甜。早膳有一道小菜,名字叫脱骨泡椒凤爪,她最近迷恋上,日日要求厨房送上来。 “小姐,咱们要去庄子上吗?老奴得去前院和车夫说一声。” 于嬷嬷帮着青璃盛粥,自家小姐又变了口味,以前喜欢的红枣小米粥已经换成了百合薏米粥,听说是对身子好,但是那薏米有一股子中药味,实在难以下咽,偏生府上都要和小姐的饮食同步,她只能祈祷早日把这道粥品换掉。 “恩,去说一声吧,早膳后就出发,让车夫给马喂好饲料,咱们得天擦黑才能回来。” 青璃夹了一块脱骨凤爪,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味道不错,又麻又辣,这是现代有名气的小吃,这个时代的人都不爱吃鸡爪子,因为肉太少,每次养殖场杀鸡,她都会派下人去取,还有一些鸡胗,回来用辣椒爆炒,做成小吃,味道真不错,很下饭。 自从上次出现打翻御赐花瓶事件,府上的下人小心谨慎,兢兢业业,没有不服管束的刺儿头,青璃暗中观察过,也在深夜的时候穿上夜行衣听墙角,开始几天,风平浪静,没有发现谁反常,她又监视了几天,这才发现问题。 府上有一个池塘,池塘旁边有小船,有时候黄昏,文氏会拉着青璃一起泛舟,二人回忆在京都府上的岁月,那个婆子就是专门管这艘船的船娘。 听说是南方人士,会唱一些小调,江南最著名的《采莲曲》,因此文氏很喜欢,每次泛舟都要找这个婆子划船。这婆子在府上的人缘不错,三天两头鬼鬼祟祟地出府,后来青璃跟过去才知道,此人是耶律楚仁留下的钉子一枚,但是目前在潜伏状态,并没有什么大动作,若不是青璃暗中监视,也不会发现她露出马脚。 发现之后,青璃又监视了几天,其余人还好一些,有一个丫鬟是其中一家生意竞争对手派过来的,段数不高,人也有些缺心眼,青璃怀疑这种人怎么能来府上做钉子,平日喜欢说好听的话,往于嬷嬷身边凑。 于嬷嬷众人爱面子,虚荣,可却也不傻,毕竟是京都护国将军府出来的,为人奸猾,一看这丫鬟不本分,心里就明白几分,套了几次话,这丫鬟以为于嬷嬷想要出卖主子,欣喜若狂,如竹筒倒豆子一样全交代了,把于嬷嬷当成了知己。 那个船娘婆子留不得,被青璃悄无声息地解决掉,这个丫鬟,于嬷嬷寻了一个错处,送到了知府衙门,青璃不想让别人以为她是个好捏的软柿子,特地找人警告一番,听说那商户当时差点吓尿裤子,最后老实地给伤兵基金捐赠了三万两银子的药材,这事才算完,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饭毕,于嬷嬷整理了一番,青璃让麦冬留下看院子,她带着于嬷嬷和爱看热闹的麦芽,坐着马车,一路往平阳乡下的庄子赶。 太阳高挂,暑气正浓。马车的角落,摆放着一个冰盆,麦芽正在拿着扇子扇风,让整个车厢内沾染凉气。窗户和车门关闭,点燃着昏黄的油灯,青璃斜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麦芽小声地道,“小姐,已经到了庄子上了。” 马车停在田间的一条比较宽敞的土路,周围有一两个佃户们搭的小棚子,里面堆放着枯草,收割累了,就去棚子里打个盹,田间地头都是人,青璃只能看着佃户们弯腰移动的身影。 有的家里的女人们来送茶水和馒头,小娃们在道路上不停地奔跑,见到有马车过来,众人一窝蜂地全跑到了这边,麦芽笑咪咪地从马车上拿下来一个小匣子,小娃们自动自觉地站成一排,等候麦芽发糖果。 “谢谢麦芽姐姐!” 拿到糖果的小娃们,嬉笑着,有的小娃对着麦芽作揖,于嬷嬷撇嘴对着青璃道,“小姐,您看麦芽这丫头,就是个会收买人心的!” 蓝天白云,田野一望无际地金黄色,空气中传来一阵阵稻谷的香气,佃户们人人脸上带着微笑,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北地今年的收成并不好,庄上有新粮种,依然得了个大丰收。 田间地头,偶尔有土狗在来回奔跑,偶尔要叫唤几声。在稻田一边,是一个地势平坦的晒谷场,青璃接手这个庄子之后,派人翻修过,地方足够大。在晒谷场旁边有几间房子,这是佃户们轮流值夜的地方,里面还有很多油毡布备用,防止下雨淋湿。 这个时候还没有脱粒机,都是最原始的手工作业。谁种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庄户人家付出的辛劳何止是耕种和收获。光是脱粒就要下大力气,碾压和击打是比较常用的办法。 这个时候收成不高,光靠手工脱粒勉强跟得上来,一般家里人口多,都是分工合作。手脚麻利的在田间抢收,力气大的成年男子负责挑担,家里的半大孩子留下一两人趁着稻谷新鲜好脱粒的时候及时脱粒。剩下的活计比较轻松,交给未出嫁的女子来做,稻谷脱下来之后,把它们聚在一处,用竹篦扬起多余的稻杆杂物等,再分批进行晾晒。 收割时节,家里的小娃也是不得闲的,帮着在田间地头捡大人漏下的稻麦,还要防止鸡鸭等货物吃了谷子,这个时候书院也就放十天的农忙假,基本上是紧锣密鼓地忙着秋收,一直到日头落山,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才能收工。 青璃带着于嬷嬷和麦芽在田里走了一圈,佃户着忙着收割,三人从身边过去也没能被发现,众人挥汗如雨,打着赤膊,裤腿被高高挽起,肩膀上搭着一条白布巾,偶尔汗滴子滴答滴答地留下来,他们才能抬手囫囵一抹。 自家庄子上秋收,引来不少有心人,青璃发现不少脸生的在田间张望,有的人穿着绸缎衣衫,不是富贵人家的老爷就是管家。北地大幅度减产,而自家庄子喜得丰收,不吸引人窥视是不可能的。 “于嬷嬷,你去看看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 青璃找了一处歇脚的棚子,麦芽放上一个竹垫,青璃坐了上去。两旁都是大地,周围没有一点遮挡,眼瞅着到了午时,骄阳似火,她之是站了一小会儿,脸颊就被晒得红红的。 “是,小姐。” 于嬷嬷心里防备更多些,家里的下人里都能有混进来的钉子,她现在对一切都很谨慎,就怕有拿起子有红眼病的捣乱,天干物燥,若是放一把火,这一年的收成就算做了无用功。 “小姐,您喝点凉茶吧。” 麦芽招呼车夫从马车上提下了茶壶,这天儿就能把人烤熟了,多亏找到一个棚子,自家小姐不娇气,她都快热得晕过去了。 “你也喝点,一会儿叫庄子上的几个厨娘,给佃户们做几桌好的补补身子。” 农忙时分,家家都是全家出动收割,等到天黑了回去,累得只想倒下,腹中饥饿,又没有什么好吃的,所以很多人家都是在农忙前做好准备,那种比较好放的干干的窝窝头,配上切好的酱菜,就可以凑合上一顿。早上天不亮起床,又吃这么一顿,继续收割。 都是给自家干活,青璃不忍心亏待了,为了让佃户们专心做活,必须保证营养,衣食无忧,这样才能全身心投入到其中。 庄子上的池塘养鱼,其中有大批量空间里的出产,自家的养殖场就在附近,吃肉也简单的很,有鱼有肉,庄子上粮库有细白面,给佃户们做白面馒头吃。 “小姐,奴婢晓得,庄户人家也够累的。” 麦芽以前还不知道庄户人家的辛苦,总是觉得一年忙半年还能休息半年,实在是很轻松,比许多行业舒服,现在她了解之后可不这么想,前段时间北地持续高温和干旱,可把她给吓坏了,现在她是感同身受,很了解他们的心情。 于嬷嬷看这些人眼神都有点心术不正的样子,一个个的眼睛冒着贼光,她非常不爽,挨个盘问,等问清楚明白之后,这才回到棚子里禀报,“小姐,老奴过去问了。” “恩,这些人是来参观的?” 青璃漫不经心地喝了一杯茶水,说了一个冷笑话。 “当然不是。” 于嬷嬷打量一下四周,连个坐的位置的都没有,她折腾跑了一圈,累得够呛,只得坐到了一个稍微背阴的草堆上,用帕子抹汗,“小姐,他们是平阳城大户人家的管家,听说咱们这边收获,提前过来预定粮米的。” 青璃以前曾经有过一个想法,把新粮种的出产作为贡品,也曾经以此作为噱头宣传过,可想而知,那些有银子的大户人家老爷,最是喜欢跟风,早早就派人过来打听。尤其是今年北地减产,出产的品质肯定不高。 其实北地减产,这对青璃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自家的粮价可以大幅度提高,也有人起了心思,想买粮种,新粮种那么高产,他们打起算盘。 粮种肯定不会在明年售卖,青璃还想垄断一段日子,至少得自己先赚足了银子在推广开,不仅仅是北地,而是全大周,所以她准备给耶律楚阳写上一封信,谈谈新粮种的事。 说起耶律楚阳,青璃想到姜贵妃死前的话,虽然她不太相信这个说辞,耶律楚阳不是皇家血脉,这点怎么可能?为此她在那天晚上就问了淳于谙,淳于谙不置可否。 这个说法一直在宫中流行,当年姜太后和姜贵妃联手害死大皇子和二皇子,对四皇子耶律楚阳也是一直打压,这个流言在那时候传出去的,也因此,三人成虎,弘德帝听到这个流言大怒,杖毙了不少宫女太监,可同时也在他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这也是他一直不喜欢耶律楚阳的原因之一。 至于当年具体情况,隐卫不是没有打听过,却在各个方面受阻。青璃觉得,不是皇家血脉的可能性不大吧,毕竟鬼罗刹是耶律家的神秘力量,肯定不会找个外人继承皇位。 “预定也可以,但是价格比较高,有一部分要送到京都,进献给皇上。” 青璃点点头,这种生意上的琐事,就让冯管家去商谈就可以,那人老实本分,为人踏实,比较可靠,也有一定的能力。 这些大户人家爱面子,只要能和皇上吃一样的米,那是天大的殊荣,以后完全可以出去吹牛了,所以这些管家们一听,价格也可以在接受的范围之内,立刻预定。 青璃这边限购,都不会超过一百斤,她准备卖出去几十份,过一段时间提价一次,剩下运送到京都一部分,卖得的银两从南边进一些粮食,放到粮食铺子里面售卖。 陈公子留下的钱财,被青璃拿去和极乐山庄做了交易,粮草和药材等物,暂时还不会稀缺太多。由于这一年多的征战,城北大军的人数在减少,而大周又占领了泗水城,更需要人手,听淳于谙说,最近几天要下布告,在北地征兵。 以前征兵,百姓们避之不及,现在还好些,因为做一个士兵是整个村子都只得骄傲的事,逢年过节有送温暖小分队去探望,城北大营里面吃的好,军饷也不克扣,给的足足的,退伍之后,轻松娶上媳妇。 征兵也是有要求的,十三岁到二十五岁的青壮年男子,家里需要有后代继承香火,非独生子,以前都是将领们挨个去找,现在只要在北地的城边摆放一个小桌子,主动有人报名,征兵活动还没开始,就已经招募了几千人。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这些佃户们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总是想着再多收割一些。这边,青璃已经让庄上的厨娘,丫鬟婆子帮忙,做了丰富的晚膳,有鱼有肉,放到了田间地头,等着他们下工之后,过来排队领饭。 最近秋收都是这样的安排,青璃已经和家里的下人打好了招呼,务必要给这些农忙的佃户们补充好体力,除去每天的两顿饭之外,再多多准备一些解暑的薄荷凉茶还有充饥的馒头,干吃馒头太噎人,里面放点小咸菜,炝拌土豆丝等,简单好做,味道也比单独吃馒头好的多。 ------题外话------ 这是一更,然后还有二更,晚点传上来, 小莲昨天晚上十点睡到今天上午十一点,还是觉得好累啊 我要在两天之内,把更新的字数和时差调整过来   ☆、第037章 不夜街(二更) 天色渐暗,太阳落山,一片红色的晚霞染红了天际。青璃带着于嬷嬷和麦芽,登上不远处的小土山上鸟瞰,田野里金灿灿的,秋风一来,一望无际的稻田像大海泛起的波涛,沉甸甸地谷穗有节奏的波动着。 田间,佃户们正在进行收尾,得知青璃已经安排人做好了晚上的饭食,一个个脸上带着淳朴的笑意,干活更是卖力,青璃很享受这种普通人的满足感。 田间都是稻谷的香气,使人心胸开阔,偶尔传来几声小娃清脆地笑闹声,就连一向喜欢板着脸的于嬷嬷也被感染上好心情,一直笑眯眯的。 “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青璃背着手,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太阳最后一点光晕已经消失在天际。从庄上回到府邸,最快也要将近一个时辰,她只是在收获的第一天过来盯着,明日就不会来了。 “小姐,您还没用晚膳呢。” 主仆三人在田间地头,一呆就是一天,期间只在马车上吃了几口点心充饥,一晃天就黑了,这一天时间过得真快,若不是于嬷嬷肚子咕咕地叫了几声,她都快忘记吃饭这档子事。 “是啊,我们去泗水关用晚膳,怎么样?” 青璃突发奇想。大周现在已经完全占领了泗水关,平阳城关外的城门按照时段开放,百姓们可以自由出入,和泗水关里面的商家进行交易。 大周攻占泗水关,跑了一些大秦的百姓,一些穷苦人家都留了下来,他们不太在乎泗水关归谁管辖,毕竟穷人要担心的是能不能吃饱。 城北大军的军纪良好,只要大秦百姓们不主动挑事,己方不会主动挑起冲突,杀烧抢掠更是没有的事,这几天泗水城一直很安逸,那些大秦百姓可以和大周的商户做交换,生活条件竟然改善了一些。 “泗水关?小姐您的意思是出关?” 于嬷嬷惊疑不定,先是唬了一跳,她搓着手,有点动摇,泗水关以前可是大秦的地盘,她还一次都没去过,只有在一次送信出过平阳城,那次是青璃被宇文鲲绑架,她急匆匆地,只见到了天险河,对于大秦的城池,于嬷嬷有强烈的好奇心。 “小姐,大秦人吃什么,也和咱们一样,吃粮米,吃肉吗?” 麦芽倒上一杯茶水,眼睛咕噜噜转,她心里雀跃,若是能去一次大秦曾经的城池,再好不过了。 不吃粮米,不吃肉,吃什么?青璃嘴角抽搐,大周百姓们一向痛恨大秦蛮人,所以无形中就把那些人妖魔化了,什么平日喜欢吃生肉,饮血,不喝茶,不爱洗漱等等,这些都是自己臆测出来的。 “看来有必要带你们去见见世面。” 青璃让马车抄另一条小路,从这边赶往关外比较近,虽然现在已经到了关闭城门的时候,不过手里有兵符,还在乎什么时辰,今儿就假公济私一次。 车夫对平阳城的路况比较熟悉,马车从树林中穿过,秋天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树林里四面都是风,夹杂着凉意,青璃让于嬷嬷重新换上热茶,主仆三人讨论去吃什么。 在大秦的泗水城,有一条有名气的小吃街,名字叫不夜街。顾名思义,在这里的人们都在过着夜生活,大秦和习俗和大周相差甚远,民风彪悍而且风气开放。 冬日里寒冷,人们无心睡眠,很多人会从家里出来,去不夜街喝酒,周围都是一些小酒馆,小铺子,价格公道,要上一壶酒,一碟子花生米,就能在这边坐上一夜,有些家里没柴火的百姓,喜欢到此,大家三五成群,吃酒打牌,不亦乐乎。 在不夜街里也有各种赌场,运气好的去玩上几把,一个月的喝酒银子都出来了,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总体来说,是个普通百姓习惯聚集的地方。 “小姐,照您这么说,大秦蛮人也不是吃生肉的嘛。” 麦芽终于松了一口气,以前在京都的时候,也听一个府上的婆子说过,那婆子家里一个侄女嫁给了大秦人,听说那些生肉切下来沾点调料就吃了,好不习惯云云,当时麦芽吓了一跳,还不知道有这么不开化的地方,心里对大秦的印象就停留在原地,看来道听途说不可信。 “噗……谁告诉你大秦人就是吃生肉的?” 青璃一口水差点喷出去,以前她在凤阳的时候,也觉得大秦苦寒,百姓们应该很穷苦才是,那次进入到泗水关打劫,颠覆了她的认知。 主仆三人你一句我一句,时间就过得很快,到达平阳关口的时候,守城士兵认出这是青璃的马车,纷纷过来打招呼。 “少夫人,您来了!” “少夫人,您要出城去看少将军吗?” 一张张脸上,稚气未脱,青璃想到冬日里,这些士兵们裹得像个粽子。已经八月了,从现在开始,就要着手今年冬日里的军需,去年的改良版新棉衣和羽绒被,士兵们评价很高,因为时间短,只能给很少一部分士兵用,今年她想着补齐。 “是啊。去泗水关看看。” 城门打开了一个缝隙,青璃在车窗边和士兵们闲聊了几句,因为刚刚占领了泗水城,城防已经全部换成了城北大军的人,许多大周百姓们担心安全,还没有过关,只有一些商户们看准了商机,迫不及待地出行。 这边出关需要路引记录,并且不能在大秦泗水城逗留超过三天,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规矩,不过好处就是,两个城池开通了贸易往来,一些好毛皮被源源不断地送到平阳,商户们最希望的是,大周快速占领溧水城,那里才是最繁华的地方。 马车上没有什么糕饼点心,糖果零嘴都被给了佃户们的小娃,小柜子里只有一些瓜果,于嬷嬷这次给麦芽做老好人的机会,她主动拿着匣子,递给了守城的士兵。 简单闲聊几句,马车出城,青璃没有拿出兵符,一切顺利,用士兵们的话说,少夫人就是兵符,甚至比兵符的作用还大。 过了天险河,马车又走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才到泗水关城门口,此刻天已经完全地漆黑一片,这种秋夜,天空中没有月亮,星星很多,密密麻麻地眨着眼睛。 “前面何人?” 城墙上,一片片明亮的灯火,城北大营的士兵们在巡逻,从那个高度看不到人脸,只能听到马车的声响。 “是少夫人!” 车夫手里举着灯笼,站在城门下大喊一声。很快,泗水关城门大开,几个士兵特地站在门口迎接,见到青璃的马车,众人一脸欣喜,争先恐后地报告情况。 自从城北大营的士兵们占领泗水城之后,这边的治安反倒更好了,有不少平阳的百姓过来买院子,那些商人也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他们觉得泗水城被大秦夺回去的可能性很小。 淳于谙带领士兵们就在城门不远的地方驻扎,现在天太晚了,青璃打算带着麦芽和于嬷嬷找家客栈住上一晚,去不夜街走走,明日早上离开时,在去军营里面看看。 不夜街在泗水城的北边,从城门口走大路,只是一条笔直的长街,北地的街道比较宽阔,有一种古朴的厚重感,街道两边都是飘扬的旗帜,此刻已经打烊,只有两三家小酒馆还亮着微弱的灯火。 大秦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很喜欢喝酒,冬日里为了驱寒,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青璃的酿酒作坊里的好酒,有一部分她打算在泗水城出售,现在战后,铺子院子都很便宜,她盘算要不要买下来几处。 转眼到了不夜街,这里和一路上的景色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天气不太凉,路边有不少小摊子,什么炸酱面,葱油饼,核桃酥,包子,馄饨各种小食,还有一些下酒的花生米,小炸鱼,酱肉等等,每个摊子都有不少人坐着,旁边点燃着油灯,众人高谈阔论,乱哄哄的。 食客们在一起,总有各种各样的话题,其中讨论最激烈的,就是最近的战事,有一部分泗水城的百姓认为,泗水城原本就是大周的领地,在许久许久之前,被大秦夺了去,现在是回归故土,他们有一种自豪感。 这种说辞得到了部分大秦百姓们的强烈谴责,因为根本没有任何根据,皇上是谁,谁管理这片土地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也不能做一个卖国贼,因为现在归大周管理就当了墙头草,这种话让他们很窝火。 青璃主仆三人比较低调,为不引起注意,青璃特地把自己化丑了一些,主仆三人找了一处比较热闹的摊子,这里有泗水城特色的铁板炒面。 用铁板煎肉,炒菜,然后和面条混在一起,这家摊子很大,又写着老字号,青璃听淳于谙说过这是特色,就带着于嬷嬷和麦芽坐到一个角落里。 主仆三人点了三份炒面,一壶果酒,还有几样小吃。店家不错,等待的时候还会贴心送上茶水和瓜子,方便众人边吃边聊,因为生意太好的关系,需要等一小会儿。 大秦泗水城和平阳比较近,这边的百姓们会说一些大周的方言,但是主要通用大秦语,青璃曾经在空间里恶补过,现在可以流利地和大秦人交流,周围人讨论,她完全听得明白。 “你他娘的放屁,你哪个娘告诉你泗水城以前是大周的?你这个卖国贼!” “少废话,丢了泗水城的是我?还不是宇文鲲那个小人,经常压榨咱们百姓,结果呢?结果还不是弃城而逃了,有管过咱们百姓的死活吗?” 刚才的话题继续到这边的桌子上,两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拼桌,正在喝酒,言语比较激动,其中一个靠近青璃这边的汉子,痛骂宇文鲲。 “宇文将军也是迫不得已,你没听到那声巨响吗?听说是用鞭炮里面的玩意炸的城墙!” 旁边另一个人插言进来,挤眉弄眼,一脸神秘地道,“我听说啊,淳于谙的夫人,也就是莫家小姐,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会排山倒海的本事!” “呸,你骗鬼呢?你以为你在给你儿子讲神话故事?” 如此说法遭到周围嘘声一片,青璃一边品着果酒,一边听他们闲聊,于嬷嬷和麦芽这看看,那边瞅瞅,就是听不懂大秦蛮人在说啥,叽里呱啦地,泗水城已经归大周了,以后就应该用大周方言,若是有一天大周一统天下,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听这些听不懂的话。 等了一会儿,炒面才上来,大秦这边的特色就是菜要比米饭多,一碗炒面,里面有将近一半的煎肉和青菜,分量极大,青璃用筷子夹了一片,肉片被腌渍过,又嫩又滑,味道真不错。 “小姐,那几个蛮人在说啥,老奴听不懂大秦语。” 于嬷嬷靠近青璃,小声地问道。因为她发现其中有一个汉子回头看了她好几眼,那眼神火热而直接,听说大秦蛮人喜欢胖胖的女子,这种女子被认为有福气,她下意识地觉得众人在讨论她,她这不是被人看上了吧? “是啊,小姐,给奴婢翻译一下。” 麦芽完全不那么想,她看到那些人*着上身,露出胸前的肌肉和体毛,有些羞涩,大秦人开放,这一点得到了证实。 “哦,对了,你们听不懂的。” 青璃听得入迷,随口敷衍一句,但是她并没有解释,因为几人又在说一些关于宇文鲲的话题,还与她有一点关系。 “你们不知道吧,宇文将军的未婚妻为了他挡箭死了,可是宇文将军心里有意中人。” 另一桌的男子凑到了隔壁桌,三四个人围拢到一起说着悄悄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以青璃的耳力,还是能听得见的。 对面的的街道上,也有各种各样的酒楼,铺子,门外还有卖炒瓜子的,花生的,若是觉得店家提供的酒菜不合胃口,可以去其他摊子买,只要在这边点一碗炒面就好。 “意中人,那是谁?宇文将军的妹妹可是大秦第一美人,你们说为啥宇文将军这么……是一个娘生的吗?” 大秦第一美人宇文紫幽,青璃在京都的时候就听过她的大名,见识过宇文鲲之后,对所谓美人不抱希望,她和这人想到了一起,除非不是一个娘生的。 “这话你也敢说,好吧,反正现在宇文将军也听不到。” 爆料人摆摆手,左顾右盼,见众人都在吃酒聊天,没人关注这边,他这才一脸得意地道,“你们不知道吧,宇文将军看上了莫家小姐,可惜呢,被大周的淳于少将军抢了先。” 莫家小姐天姿国色,和淳于少将军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若是真嫁给了宇文鲲,他们会觉得鲜花插在牛粪上,宇文鲲五短身材,完全拿不出去手。 “你得小声点,嘲笑宇文将军的,都在这呢。” 泗水城虽然被大周攻克,宇文鲲余威仍在,说话的汉子用手指了指地下,面上露出惊慌的神色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万一周围有宇文鲲的人,他们可没有活路了。 于嬷嬷左等右等,见自家小姐听得认真,就是不翻译,急得她抓耳挠腮,美味的炒面也吃不出来滋味了,特别是那男子还在看她,她迫切地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小姐,您看对面那桌,穿蓝色衣衫的壮年男子,咋总往这边看呢,好像在看老奴。” 于嬷嬷面红耳赤,扭捏地说了一句,这种火辣的光,真是让人很不适应。 “是吗?” 青璃顺着于嬷嬷指点的方向,确实发现一个黑脸的汉子不时地扭头,往这边的方向看过来,而且是越过她和麦芽,看着于嬷嬷。 那黑脸汉子和周围的同伴偶尔还要嬉笑几声,但是因为含糊不清,青璃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好在目光移动在于嬷嬷身上。 “咳咳,于嬷嬷。他们的确在看你。” 青璃嘴角抽动,一脸黑线,指着于嬷嬷的胸口,犹豫了一下,这才弱弱地道,“你胸口的盘扣开了。” 于嬷嬷一身青色的丝绸衣衫,盘扣大开,露出里面红色的肚兜,也难怪那个男子一直用火辣地眼神看个不停。 在京都到平阳,于嬷嬷曾经有一段时间水土不服,瘦了下去,这身衣裙就是去年最瘦的时候做的,现在她心宽体胖,肉又涨回来,这身衣裙就小了些,勉强能穿,这不,活动了一天,撑开了胸口的盘扣。 于嬷嬷低头一看,差点尖叫一声,天啊!丢人从平阳丢到泗水城了,让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多亏这边开放也没人认识她,不然她只能找一根麻绳吊死了! 有心想钻到桌子下面,这小桌子的空隙太小,她的身体钻不进去,又没有什么东西遮挡,于嬷嬷现在特别希望自己消失,多亏是夜晚,万一白日让人看见,不是给自家小姐丢人?她下定决定,以后衣裙都要做肥大一号,防止自己突然长胖,发生类似的事件。 ------题外话------ 二更送上…说好的   ☆、第038章 劝降(一更) 于嬷嬷衣衫不整,表情窘迫,青璃也不好继续在原地享受美食,一大碗铁板炒面,她只是囫囵吃上几口,又买了几样好拿走的吃食,带给还在马车前面守候的车夫。 不夜街前面不远处有一条主街,主仆三人路过的时候,看见一家门脸很大的客栈,门口处挂着一连串的灯笼,装饰得古朴大气,青璃忙了一天,也有些疲累,就不愿意走远路,让于嬷嬷在马车上换了一身衣裳,众人直奔客栈。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夜里,大堂里空无一人,桌子上只摆放着两盏油灯,灯光昏暗,前面柜台的一个值夜的账房正在瞌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噜声。 “几位要住宿吗?现在已经没有天字号房了。” 楼上下来一个打扮利落的伙计,手上提着一盏油灯,见青璃主仆几人穿着打扮还不错,他抓了抓头,面带为难之色。今日客栈的人有点多,自从泗水关被大周占去之后就涌进来不少的商人。 “只要一般的房间就可以,要三间房。” 青璃不住客栈,晚上进到空间里,所以什么样的房间都不重要,让于嬷嬷和麦芽一间,有个伴,车夫住一间。 “少夫人,小的住在随便的通铺就行,您不用给小的订房间。” 车夫诚惶诚恐,一般车夫跟着主人出行,都是随便住柴房的,这还是好心的主子,有那省银子的,随便在哪里窝上一晚,主人根本就不管。 “通铺哪能舒服啊,今日累了一天,你也好好的洗漱下,歇歇脚。” 青璃让于嬷嬷把买的吃食递给车夫,他一定是很饿了,青璃主仆三人还在空闲时间吃了一些糕饼,车夫在一旁帮着干了一下午杂活儿,刚才又在看着马车,滴米未进。 见到青璃如此,车夫把心里那点感动压下去,也就是少夫人,把他们这些下人当人看。有时候出远门,还会买一些糖果糕饼让他带回来,给家里的小娃,少夫人说,他做车夫,长期不着家,回去一次总要买点东西,不能空手。 这么决定之后,几个人跟着伙计上楼,并且叫了热水,这次后厨的人速度很快。虽然是普通的房间,装饰不错,里面有屏风,有瓷瓶,摆设很讲究,收拾得很干净,青璃随手用指头抹了一下桌子,一丝尘土都没有。 细心地伙计发现了青璃这个动作,拍了拍胸脯,自豪地道,“夫人,您放心,咱们这家客栈是东家是大周人,比大秦的人爱干净,这间房虽然是普通的,可比不比客栈天字一号差,这些被褥外面有套子,每天必须换一次,我们有专门的人换洗。” “恩,好,你下去吧。” 青璃给了伙计一些打赏,她把于嬷嬷和麦芽撵了出去,说明自己会洗漱,不用伺候,关闭了房门之后,闪身进入了空间。 上次在姜贵妃那边打劫出来的宝贝,青璃还没有仔细整理,她第一件事就是到地下一层的库房去,如今东西比较多,青璃花了很多时间做了一个分类,把珠宝首饰,专门放在了一个库房里面。 地上一口口大箱子,随便打开一口,金光闪闪,里面的钗环首饰,有些是空间里本来就有的,有些是青璃这些年的收藏,其中大头都是打劫来的。 陈公子那里的宝贝不算太多,大头还是从山贼那里得来,在泗水城打劫的商铺和姜贵妃这里的宝贝,品相上更好一些,不是宫廷内造就是前朝国手所做,花银子都买不来。 这些首饰多了,堆在地上,青璃忽然有了一种麻木的心里,那些珠宝,随便一件,都是天下很多女子的梦想,她一下拥有这么多,开始的时候还能有点快感,现在却觉得这些东西不能当饭吃,没有银两讨人喜欢。 前两天收到京都来信,二姐青蔷一行人已经平安到达了京都,最近京都人人在谈论,米家少主米栋和沈冰雨定亲的事情,不出所料,米家那些族老们强烈的反对。 反对理由多着呢,门不当户不对,米家是古老的世家大族,是扶持新皇上位的功臣,前途一片光明,而沈冰雨虽然长得美艳,却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小户人家的闺女,家里连个有功名的亲戚都无,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何能配得上天之骄子的米栋? 米栋反应很淡薄,随口问了一句,沈冰雨是不能嫁到米家来,还是不堪当未来族长夫人的身份,那些族老们表明,若是普通子弟娶了这样的姑娘,他们不会强烈反对,毕竟沈冰雨和青璃是姐妹,青璃那可是淳于谙的夫人,众人都是一派,也算是间接有了那么点的关系。 米栋点点头,第二天招呼不打,上书耶律楚阳,主动表示不继承未来米家族长之位,为了一个女子,放弃权势,米家族人气了个倒仰。 耶律楚阳对此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召米栋的爹爹进宫商谈,据说用了几个时辰,等米族长再次从宫门主来,便开了个族会,默许了这门亲事。 新皇到底是如何说服是米家,或者是威胁?众人不得而知,沈冰雨心中表达的比较模糊,想来她也没想到事情能这么快的得到解决,二人要在十月左右成亲。 除此之外,京都还有另一件让所有少女都心碎的事儿,云家少主云隆丰曾经在诗会上公开表明自己已经定亲,却又不说那个女子是谁,简直让京都未出嫁的少女心碎了一地,这件事曾经引发了轩然大波,每天都有几位小姐等候在云府门前,就是为了见云隆丰一面,问清楚那个人是谁。 老云有了未婚妻?青璃看到这条消息,眼珠子差点没凸出去,她前前后后仔细看了几遍,才发现没有看错,可是那个人是谁,怎么就没动静了呢,到底是不是如玉,如果是,他是怎么说服云家的? 一个月的时间,京都有两位风流的佳公子定亲,这对于京都那些少女们来说,是最悲戚的一个月。听说有不少少女都在放河灯,也不知道是谁说出去的,放河灯许愿灵验,也是为了祭奠曾经的岁月,总之,河灯突然大火。 因为如此,家居铺子很快跟风,自家的河灯做了很多新款式,还打出了云隆丰,米栋都喜欢的幌子,做了同款,价钱昂贵,卖得却出奇的好,很多少女都会买上一盏,每天晚上在京都的河边,都有少女放河灯,硬生生地把七月变成了“河灯月”。 现代少女喜欢追星,曾经有为偶像跳楼的例子,也有那些粉丝们为了自己心仪的偶像吵架,在古代也很疯狂,丝毫不比现代差,听说鬼节那天,京都护城河就有一个少女跳河,理由是接受不了爱慕十年的云家少主定亲。 问题是那个少女也才十五而已,从五岁见到云家少主之后惊为天人,一下子就深爱了十年,青璃捂脸,这也真够早熟的。 剩下都是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还有自家的船只已经准备好了出海,这次带去的东西不少,一切就看试航的结果。 一些生意上的琐事,青璃全部交给沈冰雨负责,这一年多,青璃的丫鬟杜鹃和红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办事利落,经常有新点子,家里的铺子总搞一些活跃气氛是活动,请的都是在店里消费最多的几位会员,请他们参与活动,试用新品,让他们觉得很有面子,也更喜欢在铺子里面消费。 要说生意最好做的地方还是京都,天子脚下,有钱人多,奢侈成风,而北地人大多数淳朴,也有爱好面子,图个新鲜的,还是少数。 自家的海产品只火爆了一小段时间,现在又成了停滞不前的状态,那些贝壳做的风铃,大户人家小姐们之新鲜了几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关于这一点,青璃还没想到有效的解决办法,若是这样,只能转行到别的方面,现在天气转凉,烤鱼片等又可以一次性多补一些货,售卖还算不错。 整理了一下库房,青璃去温泉池子泡了一会儿,过了十三岁之后,她身体发育缓慢了一些,除了身高上长点,身材比例已经不会变了,这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晚上因于嬷嬷,没有用什么东西,青璃好久没吃大螃蟹,有些馋了,就在灵泉池子里捞上来几只蒸好,又给自己倒了一小壶桂花酒。 空间里的空气里带着甜甜的香味,坐在门口的葡萄架子上,远远望去,一片翠绿色的天地,远处的小山上,一排排的果树,一条灵泉换换地流动,如此美妙的世外田园,享受的只有她一个人。 第二日一早,于嬷嬷和麦芽过来服侍洗漱,客栈的被子每天都要晾晒,软软的,有一种太阳的味道,二人睡得很踏实,一觉醒来,天都亮了。 早膳是客栈最有名气的包子,大葱猪肉馅,外面的皮白白的,咬上一口松软,里面的猪肉和大葱剁得细碎,成一个小团儿,肉香味扑鼻。 “小姐,咱们今儿是不是要回去了?” 于嬷嬷试探了一句,府上文氏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自家小姐一直在这边不打招呼,好像不好,可是她第一次来泗水城,想到处走走,看看。 “不然呢?” 青璃抬头,睨了于嬷嬷一眼,这婆子有话不直接说,非要绕弯子,那么她就反问,把皮球踢回去。 “咳咳,老奴是觉得您好不容易来泗水城一次,得去看看少将军吧。” 于嬷嬷面色不太自然,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给麦芽使了一个眼色,麦芽的虎子哥跟着来到了泗水城,二人似乎也好久没见到了,今儿是个好机会。 “于嬷嬷,你眼睛迷进沙子了吗,不然总眨眼干什么?” 麦芽不明所以,咬了一口包子,疑惑地问。三人是在房间里用膳,窗户开着,可她没感觉到有风。 “没有,没有。” 于嬷嬷连连摆手,心里恨透了麦芽,她也不清楚这丫头是不是真傻,竟然装不知道。于嬷嬷讪讪地,心一横,决定实话实话,“老奴的意思是,咱们从来没到这边来过,应该去街上走走。” “哦,这样啊!” 青璃喝完最后一口粥,用清茶漱口,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向下望去,这个时间,门口的人不算很多,有几个提着花篮的小姑娘正在卖花,花篮里是火红的玫瑰,这种花种植并不算广泛,也很少见到卖花人。 早上空气新鲜,天气不错,青璃带着于嬷嬷和麦芽下楼结账,打听了一下泗水关几个比较值得去的地方,刚出门,就碰见了一队城北大营巡逻的士兵。 “少夫人,听说您昨天晚上进城了?原来住在客栈里呢。” 士兵们见到青璃,众人围上来,很热情地打招呼,少夫人平易近人,对他们来说没有一点隔阂,好像在和自己的亲人说话。 “是啊,昨儿来的有点晚,你们用了早饭没?这家的包子不错。” 泗水城巡逻的士兵们需要昼夜不间断,一共分成几个时段换岗,现在应该不到换岗的时候,看众人衣衫带着风霜,很有可能没用早膳。 请客吃饭这是青璃的习惯,于嬷嬷和麦芽不陌生,二人见到这种情景,自动自觉地进入客栈里,片刻之后,二人带着伙计一起,包了几十个纸包,里面都是热气腾腾的包子,己方直接包圆。 送别士兵们,青璃给了于嬷嬷和麦芽一个荷包,里面有一些散碎的银子和银票,她让二人在街道上逛逛,不明白就找士兵们,现在泗水关刚被城北大军占领,街道上随处可见士兵,她则去找淳于谙。 攻城后,泗水城暂时归大周管理,还算比较平顺,没有遭到百姓们的激烈抵抗,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淳于谙曾经约束北地的将士,两国之间敌对,和无辜的百姓们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人找茬就可以,他们接手泗水城之后,还要维持秩序。 青璃来到大帐的时候,淳于谙正在用早膳,堂堂一国的将军,早膳也只有两样清粥小菜,配上两个馒头,青璃就怕他吃这些,一路上路过烧麦铺子,又买了一包烧麦。 方侍卫自从上次被派去点燃火药,从此以后心中就对这对夫妻有了阴影,他们单独一个人出现还好,若是在一起的话,方侍卫摸摸鼻子,很可能会想出什么阴狠的招数来,让他倒霉。 “方侍卫,几天不见了,过的还好吧。” 方侍卫立功,青璃也不小气,把买来的烧麦分了一半给方侍卫,和蔼地笑道,“听说这是泗水关的老字号,早上买烧麦的排了一条长队。” 有银子好办事,青璃的确是插队来的,她的时间宝贵,确切地说给了前面排队的人银子,帮助她代买。 “托少夫人的福,还不错。” 方侍卫翻了一个白眼,其实他是想说,还没死,不过少主在,他没有这个胆子。接过烧麦之后,方侍卫马上抱拳告退,开玩笑,多呆一会儿碍眼,就算不被少夫人恶整,少主也不会放过他,他可不会忘记,少主那是对亲兄弟都下得去手,这次搬了新营帐,那盆仙人掌又带过来了。 新营帐是一间房舍,里面的东西被换上了青璃曾经做的装饰,沙发,被褥,屏风,还有那盆仙人掌,青璃进门之后总觉得哪里奇怪,最后一想是摆设的位置不对,她又重新做了一个整理。 淳于谙站在一旁,见自家娘子忙碌,也想上去帮忙,这些活计对青璃来说轻松,淳于谙不擅长,只能越帮越忙,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娘在玉塔寺祈福,所以我昨儿先去庄子上盯着抢收,晚上进了泗水城,不夜街是个有特色的地方。” 马车上还有一些茶叶,青璃出门取了一趟,每次来淳于魔头这边都只有茶叶沫子,那些好茶,带过来多少都不够用,他总是分给将士们。 “恩。” 淳于谙点了点头,他关上房门,把青璃拉到自己的腿上,二人相拥在一起,已经成了夫妻,名正言顺,却不能日日相见,只能日日思念。 感受到淳于谙身上的草药香气,青璃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肩膀,在军营里总不好肆无忌惮地亲密,她怕被士兵们看到,影响他的威严。 “对了,季盼在哪关着呢?千万别弄死了。” 青璃已经给沐阳送了一封信,路途遥远,应该还没到季悠的手里,季盼等到这个下场,也真是活该,恶事做尽,必然会遭到报应。 “就在前面的牢房,每日都有人看管,放心,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淳于谙的眼眸深深,这个季盼,他恨不得一刀解决了她,这个女人已经疯狂了,在地牢里也不老实,语无伦次,说着什么爱慕他的话,听着就恶心。 二人相拥在一起,青璃把整个身子都靠在淳于谙的身上,淳于谙在她的脸颊轻吻,用手顺着她的头发,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成熟男子的魅力,青璃一时间心神荡漾,根本无暇顾及他语气里对季盼的厌恶。 攻占泗水关之后,需要稳定一段时间的形势,若是拿下溧水城,泗水城就可以正式划分到大周的版图,淳于谙要上书耶律楚阳,派下官员接手管辖。 上次二人曾经讨论过,溧水城不可强攻,最好的办法就是内部瓦解,据可靠消息,耶律楚仁重伤并不在溧水城,而是移动到大秦的京都,宇文鲲同样进京去禀报情况,未必没有请罪的意思在里面。 如此时刻,就是内部瓦解的良机,溧水城守城的将领曾经是北堂谚的人,为人正直不阿,看不上狡猾的宇文鲲,可让他投降,大开城门迎接大周军队,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确实不简单,北堂将军的手下啊。” 北堂谚是一个热血爱国的人,大秦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国家,若是大开城门,不就成了卖国贼吗?关于这一点上,欣赏归欣赏,两方的利益并不一致。 这就是目前矛盾的地方,现在宇文鲲不在,正是钻空子的好机会,以宇文鲲排除异己的手段来看,这次从大秦京都回来,没准会陷害一下溧水城守城将领,换上他自己的人,若是如此,大周没有任何劝降的机会,只能背水一战。 不耗费一兵一卒和用千军万马攻城差别是巨大的,而且溧水城城池坚固,和泗水城比起来丝毫不差,如果强攻,短时间也拿不下来。 “怎么样才能让那个将领改变主意呢?” 青璃摩挲着下巴,思考着,如果己方把宇文鲲的所作所为全部说出来,可能也没有什么效果,淳于谙说了,那人原来是北堂谚的手下,和宇文鲲接触也不是一天两天,肯定清楚他的为人。 从宇文鲲这边下文章,此路不通,现在北堂谚和春儿姐在外海,二人私奔,如此决绝的离开,肯定不会管这样的闲事,再说时间上也来不及。 “人都是有弱点的,就看他的弱点在那里。” 淳于谙给青璃倒了一杯茶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然后沉默不语。 弱点?青璃突然想到,若是抓了将领的妻儿爹娘等威胁,面对选择的时候,那个溧水城的守城将领会选择哪一方?除非逼得狠了,不然她不想用这样方式,容易激怒那个将领,让他怀恨在心,这样,以后大周接手溧水城,也会节外生枝。 淳于谙不习惯用卑鄙的手段,对于宇文鲲可以,可是溧水城将领不是那种小人,正直的人总是惺惺相惜,他说的弱点,和威胁无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必须有人进入到溧水城之内,淳于谙目标太大,不合适,青璃倒是想去看看,听说溧水城皮货,毛毯等非常多,是大秦一个特别繁华的城池。 “我们的时间不多,宇文鲲从溧水城到京都再归来,最多也就二十来天的时间。” 溧水城离大秦的京都并不算远,抄小路的话,七八天的时间就能赶到,算上往返和在京都耽搁的日子,不到一个月,宇文鲲必定会卷土重来,那时候,格局可能会有新变化。 刚刚接手泗水城,随时有可能出变故,还不算很安稳,所以大周迫切地需要拿下溧水城,来给泗水城做一个稳固,这点对城北大军来说很重要。 从泗水城去溧水城应该有密道,可是己方现在并不了解,如果有人进入到溧水城,冲破城防的话,一定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士兵。 青璃想了想,除去双胞胎兄弟,只有她自己符合要求。目前时间紧迫,等到溧水城还要打听一下守城将领的消息,淳于谙这边给出的情报都没有太大作用。 守城将领是草根出生,姓薛,关于这一点,算是对己方有利,如果对方是世家大族,要考虑的太多,其中有数不清的利益牵扯,投诚的可能性非常小。 “恩,他有妻儿,和一个老母亲,目前都在溧水城里。” 薛将领是很小就没了爹爹,是他娘一手带大的,所以说他非常孝顺,现在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还经常回家去探看老娘。因为他娘身子并不好,每年到了冬天,腿疼得下不了炕,请了不少名医,没人治得好。 青璃点点头,但是她不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就算她可以治疗好薛将领的老娘,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一个月未必够用,而且就算治疗好呢,有用吗,能让他因为这个理由投降?砝码还不够重。 “我说的弱点,不是这个。” 淳于谙想了很久,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毕竟投降,这对一个将领来说,很可能是一生的污点,除非走投无路,不然谁愿意背弃自己的国家? 青璃脑子里都是血腥的情节,冒充宇文鲲杀死薛将领的妻儿老母,这个时候他们在出现,劝降,万一薛将军冲冠一怒,兴许有用,不过这点子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而且青璃本身也比较佩服这种正直的人,她不忍心。 其余的,一个人还有什么弱点能利用?现在没到溧水城,没有见过薛将领本人,也没有太多消息,青璃一时间脑袋乱糟糟的,她想不到有什么正当手段。 偏门有很多,下作小人的做法,可是若是这样,不就和宇文鲲是同等货色了?这对青璃来说并不可取,可是事情到紧急关头,若是利用好了手段,可以至少牺牲几万士兵的性命,这一点上,青璃又有些矛盾。   ☆、第039章 议定(二更) 时间紧,任务重,最好在二十天之内抓住薛将领的弱点,从而加以利用,以最快的速度说服他打开城门,迎接城北大营的士兵。 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对于这个薛将领,青璃所知甚少,目前只能在淳于谙这边打听一点消息。 “这人好色吗?” 青璃苦思冥想,要么有美人计?不过对方已经娶妻,还有儿女,这点上也未必可取,主要淳于魔头一直在强调,对方人品端方。 “这有什么关系?” 二人正在讨论要不要用卑劣手段成事,淳于谙还在思考中,被青璃一句话拉回到现实来,这跳跃太快,他完全跟不上自家娘子的节奏。 “当然有关系,你所说的弱点,好色也算一条。” 一时间,毫无头绪,青璃觉得,做人不能太有良心,特别是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最好还是有点目的性,例如宇文鲲,只要结果,胜利就好,根本不在乎过程,淳于魔头要是一样的性格,可以有很多手段,己方也不用纠结了。 “不如这次溧水城,还是由我去吧。” 淳于谙不可能出城,剩下的有这个能力,还能完全信任的人不多,青璃不放心别人,她想亲自走一遭,去溧水城看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次会有所收获。 “不行,太危险。” 淳于谙下意识地反驳,他抬头,见自家娘子脸色黑了,赶紧解释道,“虽然薛将领是溧水城的守城主将,可还有很多宇文鲲手下的士兵,你独自前去,会有危险。” 对于淳于谙来说,胜负是之是一方面,若让青璃前去冒险,他坚决不同意,这样会显示出他的无能,如果可能,他很想亲自去会会薛将领。 城北大军刚占领泗水城,有点风吹草动,消息传播得很快,目前形势不算稳定,淳于谙作为主将,必须留下来稳定军心,防止有意外发生。 “不会有危险,我会注意的。” 青璃思考了一下,本想提出来带着淳于越,淳于恭两兄弟一起去,可她又担心万一有什么意外,无法和淳于谙交代,她自己前去,一个人目标小,也便于打听情况。 “不如,你留在城北大营中坐阵,我去溧水城。” 淳于谙试图舒服青璃,可是青璃面色坚定,似乎铁了心要走上这一趟,所以他左思右想,只能想到这么个办法。青璃是城北大军心目中的少夫人,如今名正言顺,手里捏着兵符,士兵们绝对服从,万一有什么意外,他也放心。 “不行,你一个人去,目标太大,万一中了敌人的诡计呢?” 薛将领为人正直,这个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脾气,己方了解的不是很清楚,毕竟人都会伪装,也会变。 淳于谙这么做,无异于主动送上门去。 夫妻二人彼此都不希望对方只身前去,前前后后提出几个方案,最后都被否决掉,青璃这边还在坚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强烈地预感,溧水城非要走一遭不可。 两个人吵吵闹闹,为了让淳于谙屈服,青璃站起身,直接骑到了淳于谙的身上,一只手捏着他的脸威胁道,“你要是不从,我就喊人了!” 自家娘子压在他的关键部位,淳于谙面红耳赤,很是窘迫,他浑身火热,一低头,刚好看到青璃高耸的胸脯,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有崩溃的趋势。 “下来,别闹。” 淳于谙忍了又忍,他做了一个深呼吸,试图平息小腹的欲火,自家娘子真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可怜了他,还要继续做着吃素的和尚,只因不想伤害她。 成亲之后,莫如湖和文氏来到平阳,淳于谙曾经答应过二人,在青璃十五岁及笄之前,都不会圆房,他要给自家小丫头一个长大的时间,他可以等,也就是两年而已,很快会过去,而他一直在坚守这份承诺。 青璃对此毫不知情,她调皮地晃了晃身子,对着自家魔头做了一个鬼脸,不答应坚决不下来,武功上比不过淳于魔头,磨人的本领她自有一套。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不能耽搁太久,五天之内必须回来,不然我就进到溧水城去找你。” 淳于谙无可奈何,可也不能让自家娘子去冒险,溧水城里有淳于家的隐卫,可以配合一下,万一发生意外,也不会脱离掌控,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夫君,你真好。” 青璃达到目的,在淳于谙的侧脸上用力一吻,这种行为无疑就是挑逗,不能发生最后一步,亲亲总是可以的,淳于谙主动凑上前,用手扶着她的头,一吻落在青璃粉色的唇瓣上。 “唔……” 青璃本想说话,却被淳于谙堵住了嘴,她挣扎的瞬间,他的舌头找到了空隙,钻入到她的唇内,四下挑逗着,两个人以尴尬的姿势贴合在一起。 许久之后,淳于谙喘着粗气,放开了青璃,他想要得更多更多,可如今不是时候,自家娘子快快长大吧,如今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二人商定之后,青璃准备先回到平阳,离家几天,总得要和文氏说一下,以免文氏跟着忧心,而且这次出行,也要做一些准备,只有她一个人目标比较大,她要准备一些工具,给自己变一张脸。 午时,于嬷嬷和麦芽回来了,二人手里大包小包,买的都是泗水关的特色,一些糕饼小食,首饰毛皮等,比平阳的铺子便宜得多,毕竟这边是原产地。 “少夫人,您看看,这芸豆卷很好吃,老奴去的时候,很多百姓在排队呢。” 于嬷嬷对泗水城不了解,见到有人排队,她就喜欢凑个热闹,这么多人买,味道一定不差,而且上面挂着老字号的标识,能在泗水城开了这么久,还这么受欢迎,总是有原因的。 “恩,味道不错,很细腻。” 青璃打开油纸包,外面是一层几乎透明的白色,里面是类似枣泥的颜色,拈上一块放在嘴里,唇齿间立刻多了清新的味道,入口即化,不愧是老字号,的确算是泗水城一绝。 还有几种小食不错,大多数都和肉有关,大秦这边粮食出产不多,百姓们以食肉为主,有时候肉比青菜还要便宜,街上的熟食铺子很多,卤汁羊肉,酱香鸭,买的时店家帮着切片,细心周到。 青璃给的银子不少,不过于嬷嬷和麦芽舍不得花,唯一买的最贵的,就是两张染色的兔子皮,这种皮毛柔软,看着颜色鲜亮,冬日里可以做成手套好围巾,暖暖的。 “下次来泗水关,你们再好好逛逛。” 青璃点点头,把二人的小食给了淳于谙留下一部分,剩下的带回去给文氏尝尝,文氏去玉塔寺有好几天了,今儿也该回府邸。若是没见到她,会担心。 从泗水城归来,一路上遇见很多百姓们在粮食铺子门口排起来长队,众人闹哄哄,还因为有人插队而发生争吵,民间又有传言,北地今年减产,秋收后粮价一定要飞涨,现在买虽然都是陈米,也比涨价好。 百姓们最容易受谣言鼓动,尽管赵知府已经贴下通告,承诺粮食价格涨价绝对不会超过一成,这本来就是正常的浮动范围,开始百姓们比较放心,真到了秋收的节骨眼上,见有人拎着布袋子,他们就坐不住了,纷纷从家里出门。 “小姐,粮食这东西也不怕多,万一涨价了呢?不如多买点存着。” 于嬷嬷说的就是普通百姓的心态,他们并不相信官府,因为如果没有粮米,饿肚子的是自己,官府并不能解决问题。 因为排队的人多,粮食铺子开始限购,并且提了价钱,可以说,是百姓们促使粮食涨价,那些奸商看到了利润,更是肆无忌惮,有人消费就代表有市场,谁不趁着这个时候赚一笔,那是傻子。 青璃觉得如果是她,也会跟风,这是一种心态。可是目前百姓这么做并不可取,这容易让平阳的稳定局势出现变故,万一这些奸商一再涨价,达到百姓们接受不了的范围呢?泗水城才收过来,平阳城是稳定的后方,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岔子。 “小姐,您有什么打算吗?” 前面几个粮食铺子,至少有几百人的百姓在排队等候,还不停地有有人抓着米袋子急匆匆地赶来,已经把中间宽敞的街道堵上,自家马车根本过不去。 百姓们不愿意让路,他们时刻提防着,万一马车过去,这个时候有人插队,他们还要无期限地等待下去。粮食铺子限购,只有那么多的库存,万一买不到,这时间可耽误了。 “这边离府上也不远了,咱们下车步行,走回去吧。” 旁边就是城北大军巡逻的士兵,青璃没有惊动他们,左右不过是几步而已。 于嬷嬷没有言语,和麦芽先一步下了马车,扶着青璃下车,主仆三人从后方绕路,一直走了一刻钟,这才到府上。 文氏已经派人回来传话,下晌回来,晚上在家里用晚膳,青璃昨夜未归,冯管家正在忧心,生怕文氏回来碰不见青璃,心里有什么想法,此刻见到她回来,立刻小跑着上前,“少夫人,夫人让人送信来,在玉塔寺歇晌,晚膳回来用。” “好的,我知道了,冯管家你去忙吧。” 青璃点点头,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文氏是个开明的人,可自己现在成亲了,有婆婆,肯定不能和以前一样肆意,这次特地派小灵去玉塔寺,得知文氏还没回来,她才敢夜不归宿。 “对了,少夫人,早晨粮食铺子的掌柜来过府上,想和您请示,咱们的米面要不要也跟着涨价?” 冯管家走了几步,忽然一拍头,瞧瞧他这记性,差点忘记重要的事。当时掌柜的比较着急,别人家的铺子都涨价了,若是自家还维持原来的水平供应,是不是有点吃亏呢? “找个人去告诉他,不涨价,不但不涨价,还要降低,精米细面,每斤降价两文,糙米黑面,就降价一文吧。” 面对这种不正常的竞争,青璃目前没有好法子,用官府说话,百姓们也不信了,那只能摆出实际行动来,不过此举必须要准备大量的库存,而且限购的范围要广泛一些。 自家铺子的粮食价格几乎是全平阳最低廉的,所以每人每次限购个十斤,实际上限购也没什么用,铺子里的伙计计算不过来,有的人家是全家出动排队,每个人买上十斤,这样按人头来,也就失去了限购的意义。 “降价?” 冯管家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别人涨价,少夫人要降价,是想用行动逼迫平阳其他的铺子恢复原价?这可能是目前最好用的办法,只是自家要吃亏一些。 已经到了晌午,太阳火辣辣的,青璃进了偏厅,于嬷嬷打来热水,伺候她洗漱一番,又换上了家常的衣裙,没有复杂的花纹,穿起来简单清雅。 婆婆文氏下晌回来,青璃决定走之前,做几道家常小菜给文氏用,文氏偏好清淡,这种天气,做一道百合银耳羹不错,润肺,也能滋补一下。 青璃听仙草和石榴说,文氏最近都有按时用药,暂时不在咳血,只有前段天气太闷热,有时候夜里会醒过来,觉得喘不过气,其余时间还好,吃了药之后,胃口大开,睡觉也香甜了许多。 看来那些药材还是有作用的,不说能完全治疗好,控制住病情的发展也可以,至少不用那么痛苦,文氏以前咳血,真是恨不得把肺咳出来才好。 厨房里窗明几净,每日都有专门的人要打扫好几遍,那些油烟的污渍都要用专门的铁刷刷干净,青璃比较注意饮食卫生,时不时地还要去抽查一下,丫鬟婆子不敢马虎。 厨房里的厨娘们见到青璃,全部退出去,少夫人做菜的时候不喜欢让人打扰,连于嬷嬷和麦芽也都不用打下手,二人搬着小墩子,在门口不远处吃茶。 这是青璃一个怪癖,府上的人都觉得少夫人可能有什么诀窍,不想让别人学了去,她们可以理解。 青璃可没有什么诀窍,只是有人在不太方便。就好比现在,她把厨房里杀好的鸡扔进了空间,又从空间里弄出来一只,肚子里面放上人参,糯米,花生,山药,枸杞,板栗,大枣等,有吃食也有药材,这种汤最适合现在这个时节喝,清热解毒,补血止咳,还有安神,美容等效用。 准备好之后,青璃往土灶里面扔了几根柴火,打算小火慢炖,到时候让厨娘做上几个清淡可口的素菜搭配就好。 下晌,青璃带着于嬷嬷和麦芽到府上二门处,二门处换了一个新婆子,一家人都在府上做活儿,说话风趣幽默,经常说些大秦泗水城的习俗。 婆子的男人以前曾经是个走货的,后来被山贼给杀害了,她带着几个孩儿,孤苦无依,不得已才卖身做了下人。以前她男人常常到溧水城贩货,对那边比较了解。 “我家老头子啊,对大秦蛮人的印象很差,不过溧水城可是个好地方。” 那边的百姓生活富裕,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做着生意,两国交战,已经影响了溧水城百姓们的生活,他们怨恨战事,向往和平,对残暴的统治极其不满。 “听说那边皮毛成色最好,可惜现在关闭城门,是走不了货了。” 于嬷嬷叹了一口气,在泗水城买的兔子皮,颜色鲜亮,品相一般,当时那个做生意的也在感叹,溧水城其实关闭城门已经很久了,那会宇文鲲还在泗水城呢。 “当然有办法啊。” 门口的婆子沉思了一下,给青璃说了一条民间交易的地方。因为溧水城经常关城门,很影响民间的走货人做生意,有时候一周才开城门一次,进去了出不来,民间的商人就自己想了法子,在城门口不远处挖了暗道。 “还有这种方法啊。” 于嬷嬷大惊小怪,十分惊讶,都不用青璃引导,忙不迭地问,“那岂不是说咱们可以进到溧水城了?” “都是几年前的事情,现在还有没有这个密道,我也不清楚。” 婆子摇摇头,这些都是当年,她家男人说的,有时候溧水城关闭城门,她男人一样不耽搁日子,肯定是走了这条密道,地道口好像是一家面馆,要么是面馆里有接头人,叫“三合面馆”。 问题是,这是溧水城回来的地方,从泗水城怎么过去,她就不知道了,而且现在城门关着,也进不去。 青璃心里记下了这条线索,回来很可能会去打探一下,若是能发现泗水城这边的出口,以后派人严密地监视起来,以防止有人居心叵测,利用暗道做文章。 ------题外话------ 一共是一万二,二更完毕了,大家有票的投票支持,没票的催更,O(∩_∩)O哈哈~   ☆、第040章 乔装(一更) 到了下晌申时,暑气稍微降了一些,青璃坐在二门处的一个小墩子上,等候文氏的马车从玉塔寺归来,她心中盘算着去溧水城的事,怎么才能接近薛将领。 了解一个人的弱点,只能靠接触,现在的问题是,薛将领在大营里,她混不进去,难不成要打扮成一个士兵? 之前有很多想法,一一被青璃推翻,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那些下作手段,如果对方是宇文鲲那种无耻小人,她肯定没有什么压力,可对方是一个正直的人,这点就大大不妥,将心比心,总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淳于谙给她的时间很短,只有五天,其实是根本没想过她能用五天时间找到对方的弱点,是想让她去溧水城走走吧?可是青璃心里较劲,若是能办成此事,会少牺牲多少可爱的士兵,她必须努力一次,不然不会甘心的。 二门外,传来车马的响动,青璃活动了一下腿,站起身来,文氏的马车的刚好穿过垂花门,马车停下,仙草和石榴两个大丫鬟先从马车上跳下来。 “少夫人,您在这里一直等着吗?” 石榴一脸惊奇,眼睛圆溜溜的转着,现在这会儿天气还挺热的,看少夫人的样子,应该坐了有一会儿了。 “就等了一会儿而已。” 青璃点点头,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她上前两步,站到马车的车厢处,撩开车帘,伸出手臂,细心地搀着文氏下马车。 “小璃啊,是不是等着急了?路上排队买粮的百姓太多了,马车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文氏用帕子点了点额角上的汗,车夫在前面开路,百姓们组成了一道人墙,人挤人,就是不让路,他们说了,现在到了晚膳时辰,要抓紧排队,买了粮食好回家做饭去。 青璃才把粮铺子降价的指令下达,短时间还没有扩散开来,百姓们不知道,如果明天散播出去,今日用高价买粮人们应该肠子都悔青了。 此举一方面是为了遏制住奸商们哄抬粮价,二方面也是用实际行动告知平阳的百姓们,要相信衙门,相信知府大人,不然以后青璃这边委托赵知府发布消息,百姓们总是这种半信半疑的态度,对她还是一定的影响。 “娘,今年北地的粮食减产,现在赶上秋收,百姓们怕秋收之后没有新粮食,所以排队急着买陈米。” 青璃解释了一句。文氏出身大家,嫁入高门,在京都接触是都是达官贵人,肯定不能了解民间的疾苦,而青璃不同,她穿越过来之后,也算过了那么几天苦日子,也忍受过饥饿的滋味。 “如今这世道,百姓们活得艰难。” 文氏信佛,是个慈善人,平阳城靠近大秦泗水关,两国之间的边境时常有摩擦,又是苦寒之地,百姓们过得也苦,还要饱受战乱的侵袭,本身没有什么安全感,见到有人哄抢粮食,必然要跟风的。 婆媳二人边走边聊,顺着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到了文氏的花厅,青璃打水亲自服侍文氏洗漱,又让于嬷嬷和仙草一起去厨房叫晚膳。嫁人之后,规矩也多了起来,就拿服侍洗漱这件事来说,青璃就没服侍过娘刘氏,这就是做人家媳妇和做闺女的差别。 晚膳很丰盛,有青璃煲的参鸡汤,还有百合银耳羹,另外加了几道清淡的小菜,文氏很欣喜,一边品尝,一边夸青璃能干,当初为淳于谙说这门亲,真是说对了,比京都那些做作自私的大家闺秀不知道好多少。 “娘,您多喝点参鸡汤,滋补,晚上也能睡个好觉。” 席间,文氏一直在念叨这次去玉塔寺祈福的事,隔壁厢房住了一个求子的少妇,听说玉塔寺只要虔诚就很灵验,特地从凤阳赶过来,那女子嫁到了高门大户,几年内无所出,若不是有娘家做后盾,早早地就被休了。 闲来无事,又因为厢房紧挨着,二人一来二去就熟稔起来,有时候还能聊上几句,这位少妇的夫君有几个小妾,却都无所出,每个都被骂成不下蛋的母鸡。 这种情况,未必就是女子的问题,妻妾成群还无所出,莫非是这个男子不行吧!不过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男人不孕的说辞,所有的问题都推在女子身上,这才是最不公平的。 “最近几天睡得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闻见那香火的味道,总觉得踏实。” 文氏喝了一口汤,优雅地用帕子点了点嘴角,问道,“小璃,最近谙儿有回来过吗?” “娘,现在城北大军刚占领泗水城,他那边军务繁忙,我昨天去看看,今儿一早才回来。” 青璃眨眨眼,正不知道怎么说好,既然文氏问,那么就用淳于魔头做个挡箭牌,她站起身又给文氏舀了一碗汤,参鸡汤上面的浓重油都被撇出去了,只剩下清汤寡水,虽然清淡,滋味还不错,汤里面是所有主料辅料的精华所在。 “那边刚接手,泗水城未必安全吧?” 文氏眉头轻微地皱起,片刻又舒展开来,她的笑容舒缓,眼神柔和,“瞧瞧娘这个记性,咱们家小璃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青璃曾经和淳于谙在新婚那天上了战场,并且重挫大秦,文氏承认那天确实吓傻了,后来才慢慢回过神,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女子强大,有自己的本领,可以站在谙儿的身边,她应该高兴才是。 “娘,泗水城现在秩序不错,大秦的百姓也没有抵抗,街上都是城北大军的人。” 一顿饭吃完,于嬷嬷等人收拾,这边,仙草上了淡茶,又摆出文氏在玉塔寺里带回来的几样素点心,一般比较有声望的庙宇古刹,素斋都是一绝,玉塔寺的枣泥糕就非常松软细腻,糕点铺子怎么都做不出这个味道。 “那就好,这枣泥糕是几个和尚做的,听说从制作的过程中还要不停地念经祈福,所以味道才好。” 文氏转移话题,拉着青璃说起玉塔寺,她到主殿给淳于谙和青璃求了一支签文,解签的老和尚拍手叫好,上上签,天作之合,是百年不遇的良缘,文氏一激动,多捐了一百两的香油钱。 关于这一点,青璃始终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要说不准吧,爹莫如湖和娘刘氏曾经说过,她原本就是夭折的命,若是能躲过七岁的大灾,以后就是贵人的命格,这一点上,目前来说,还是挺准的。 后来她也曾经去玉塔寺求过签,未来具体怎么样,现在还看不出来,所以她心底始终存留着疑惑。 窗外,天色渐渐地暗淡下去,晚霞满天,把秋日里的天映成了一片橙红色,地上开始升起一股朦胧的淡淡烟雾,远处的天际,一只只乌鸦在不停的啼叫着,预示着又一个傍晚的到来。 青璃站在窗边欣赏了一下秋日的黄昏,转过身,花厅里已经点燃的油灯,文氏拿着一本书,对着油灯,静静地看着。 文氏总是那么优雅,身上带着大家闺秀的高贵与浓浓的书卷气,青璃不曾见过文氏发脾气,却见过她绝望的样子,平心而论,文氏的命不算顶好的,虽然淳于老将军没有小妾,可活了半辈子,夫妻之间常年要忍受分离的痛苦,她一个人是如此的孤单,要承受的太多太多。 “娘。” 青璃轻轻地叫了一声,文氏把书放在小几上,抬头微笑着,“小璃,看你欲言又止,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娘说?” 文氏觉得青璃这么小年纪做人家媳妇,着实是为难她了,所以只能尽心照顾,可青璃在太多时候让人很省心,所以被照顾的一直是自己。文氏想,青璃或许是想家,想回去看看。 “恩,娘,我去了一次泗水城,发现大秦人嗜酒如命,家里正好有一个酿酒的作坊,卖给别人转手,还不如自己售卖,那边现在铺子很便宜,我想去看看。” 溧水城的事情属于军事机密,青璃不会和文氏提,也怕婆婆担忧,所以找了一个正当借口。 “去吧,你们夫妻离得这么近,总得见见。” 文氏答应得很爽快,没有丝毫的迟疑,自己作为婆婆,就是希望儿子和儿媳相处的好,这样一家才能和睦,总是分着分着,感情也就淡了,慢慢就成了相敬如宾,文氏不想青璃走她的老路。 这边,青璃松了一口气,陪着石榴和仙草一起铺床,又准备了安神香,一切都准备妥当,她这才离开。 这次出门,还是要带着于嬷嬷和麦芽,二人就是掩人耳目,到了泗水城,直接把他们丢到客栈去住两天,可这二人不会武,青璃也不是很放心,最后决定,把麦冬也带上。 “啥?小姐,咱们才在泗水城回来,怎么还要去?而且现在天都黑了啊!” 于嬷嬷正在端水,听了自家小姐的安排,差点打翻水盆,昨天还觉得泗水城是个不错的地方,今日和麦芽出门逛街又遇见了在不夜街那个眼神火辣的壮年男子,对方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于嬷嬷听不明白,但是她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当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青璃也想明天出发,可是等到明天晚上进入到溧水城,无形中等于耽搁一天的时间。所以她决定现在就走,已经通知了家里的车夫。 “你要是不愿意去,就留下来看院子,麦芽和麦冬跟着就好。” 青璃转身进到内室,随便打了一个包袱,让麦芽准备一些点心干果等小食,每次遇见巡夜的士兵,她都会送出去一部分。 于嬷嬷原地转了一圈儿,纠结了一番,最后决定还是去看看热闹,泗水城那么大,她是有多倒霉才会遇见那个登徒子?于嬷嬷相信自己的人品,应该不会再有那种巧合。 简单收拾一番,说走就走,青璃这边带了几顶纱帐,淳于谙的营帐里装饰简单,纱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已经划破了。 一路无话,到达泗水城的时候,天已经漆黑一片,街道两边周围的人家早就灭了灯,路上只有少量巡逻的士兵,和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几个醉鬼,又哭又笑,走路东倒西歪的。 青璃先让车夫把几个人送到昨天住的客栈,接待的还是那个伙计,青璃给足了银两,开了一间天字一号,让于嬷嬷三人同住,也能安全一些,给车夫开了一个普通的房间。 这边,淳于谙还没有入睡,夫妻二人约定晚上见面,青璃如约而至。 “就这么出去,实在太显眼了,容我装扮一下。” 青璃直接进入内室,先帮助淳于谙换了纱帐,重新拾掇一番,见顺眼多了,这才找了一把椅子,从包袱里找出小铜镜,她的容貌太吸引人眼球,想要化妆变得普通一些,也很难。 “你说我这样行吗?” 青璃图省事,用暗色的粉末在自己的脸蛋上点了几个麻子,可是她怎么都觉得这些麻子有些突兀,不但不能有损美貌,反倒更加衬托她瓷白的肌肤。 淳于谙仔细打量一番,黑眸中迅速掠过一抹笑意,他轻轻咳嗽两声,低声道,“这麻子有点奇怪。” 好好的一张脸,生出这么多的麻子来,原本不注意的人都要仔细研究一番,这等于起了反作用。 青璃终于明白一句十分欠扁的话,天生丽质难自弃。打了温水,淳于谙站起身,透了一个布巾,细细地帮着擦去脸上的粉末,不一会儿,白色的布巾被染成了淡黑色,淳于谙抽抽嘴角,自家娘子为了扮丑,还真是下了狠功夫。 “不然就把脸涂抹得黑点好了!” 青璃平时扮丑不会这么夸张的,这次是纯粹不想被认出来,她胸脯太高,打扮成一个小厮,总觉得怪怪的,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人皮面具,乔装后差别不大。当年北堂谚化妆成戏班子红角芷谚,那才叫出神入化。 “不妥。” 要是涂抹一些油彩,为了保证不露馅,从脸部,耳后,脖子,手臂,都要涂抹均匀,而且正午太阳火辣,万一流汗,脸上就花了,反倒更让人怀疑。 淳于谙思来想去,用眉笔给青璃化了粗粗的眉毛,原本清纯灵动的一张脸,立刻多了英气,可同样让人移不开眼。 无论怎么折腾,怎么装扮,就算是可以化丑,这张脸都有引人注目的资本,青璃已经用了好几盆水洗掉脸上的妆容,她的皮肤娇嫩,有些发红了。 “不然还是我去。” 淳于谙轻柔地用手抚摸着她的脸,眼底带着心疼之色,自家娘子做一切都是为了他。两个人从相识,到定亲成亲,好像他做的太少了,一直都是她在努力地付出。 未来的日子还长,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淳于谙的眼神里带着一抹坚定,只要天下大定,他就上书皇上不再驻守北地,带着他的娘子,将来还有孩儿,一起游览名山大川,青璃曾经说过,这是她想要的生活。 “已经说好的,你可不许反悔。” 青璃察觉到淳于魔头有这个苗头,立刻反驳,她可不想找一个大男子主义严重的夫君,淳于谙在这些古人中,算是做的最好的,至少会在乎她的想法,也能认真听取她的意见。 方侍卫已经听了很久的墙角了,问题是这夫妻二人一直无视他,好像房间内就没有他这个人一样,被当成了不存在的透明人,好歹他也是人高马大,让人忽略成背景板,完全没有任何存在感,他很不爽。 “少夫人,属下觉得您还是转变一下思路的好。” 冷不丁地,方侍卫突然接茬,青璃吓了一跳,平日在淳于谙身边是她最放松的时候,进门之后她没仔细张望,也就忽略了在角落的方侍卫。 “方侍卫,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青璃用手顺了顺胸口,多亏没和淳于魔头有什么暧昧动作,不然不是被方侍卫看光了?这人真是的,太没眼力见,还磨蹭着不告退。 “少夫人,属下这不是给您提意见吗。” 方侍卫转了转眼睛,绞尽脑汁,上次被青璃算计去点燃火药,差点丢了半条命,多亏他福大命大,这才躲了过去。她还是很记仇的人,要是能小小反击一下就好了。 “那你说吧,看你有什么好意见。” 青璃拉着一把椅子坐下,头靠着椅背,窗外夜已经深了,她要抓紧时间,赶在今日进入到溧水城。 “少主,少夫人,属下想起了溧水城的一个习俗。” 在溧水城的周边,有几个异族的村落,那边有自己的习俗,从异族村落里出来的女子,上街必须用黑布遮住头发和脸,代表自己是未出嫁的黄花闺女,青璃怎么化妆都显眼,不如用遮挡的办法试验一次。 青璃点点头,方侍卫应该没胆子在这方面骗她,再说现代有些国家的女性也是如此,这样之露出眼睛,不算突兀。 “这样异族多不多,出现在溧水城,不会更吸引人吧?” “少夫人,绝对不会,我娘子家亲戚就有异族人,她们时常要去溧水城买一些布料,皮毛之类的。” 这个习俗知道人不多,平如里也没人注意,常年在边关打仗,谁还有心情关注这些习俗?方侍卫得知的原因,还有其中一个隐情,不过他坏心地没说出来,这些异族女子,只要到了十五岁之后,就会离开族里,到溧水城周边生活,她们等待有人过来抢亲。 异族之间不通婚,女子都要外嫁,因为血统的问题,她们多半肤色比较黑,唇厚,身材高大,不太得大秦男子的喜欢,而且又用黑布遮脸,谁也看不到长什么样子,万一抢回家,是个吓人的丑八怪怎么办?想退货那就迟了,只能老实地忍受,否则会遭受整个异族人的围攻。可以说,异族女子行情不太好。 “这倒是可以试试。” 青璃听后,所有所思地点点头,因为着急赶时间,用这个办法也不错,此刻,她还不知道自己被方侍卫给坑了,这也导致了她在溧水城一连串的奇遇。 黑布比较好找,青璃找了一件淳于谙没有上身过是新衣裳,这魔头几乎就没别的颜色的衣衫,随便撕一件,蒙在头上就好。 “少夫人,您还别说,这么一看,真有点异族女子的味道。” 方侍卫心里窃喜,在一旁甜言蜜语地拍着马屁,但是少夫人太聪明了,他必须掌握好这个度,万一表现的太过,马上就会看出不对劲来。 “您这头发必须放下来,您现在就当做自己未成亲。” 方侍卫在一旁做指导,刚说完这句话,突然察觉到身边有些冷,他用双手抱着肩膀摩擦了两下,心里哀叹,都怪他嘴贱,这句话又触动了自家少主的神经,刚才少主冷气大开,突来的气场,让他有些受不住,双腿打颤。 “知道了。” 青璃假装看不到淳于谙的表情的不自然,估计方侍卫这一句话惹怒了他,等会她一走,魔头一定要使出手段打击报复。 简单整理了一番,青璃觉得这造型还不错,打扮成异族人,总得会点异族的语言,不能在细节上出岔子,而且既然是异族人,得有自己的名字,万一有人问起,也能搪塞过去。 “少夫人,我娘子家的亲戚就叫卓玛,您就用这个名字就成,她现在不在溧水城,她们虽然是异族,但是男子娶的都是大秦的姑娘,通用大秦语。” 方侍卫尽职尽责,做最后的补充,异族有很多习俗,其中包括不吃猪肉,不拜佛,她们有自己的信仰,这些都是关键的,千万不要弄错。 青璃一一记在心里,见时间不早了,她告别淳于谙和方侍卫,策马狂奔,一直到快要出了泗水城,过了城门不远就是溧水城,她这才下马,施展轻身术和瞬移。 溧水城的城墙非常高,上面星星点点地火把,青璃一身黑衣,隐藏在暗影里,她显得非常渺小,上面的守城的士兵根本无法发现下面有人。 城墙上,黑压压地一片士兵,四周都有人巡逻,青璃绕行了一周,选择一个相对好攀岩的地方,从空间里拿出飞抓百练索,用力一甩,勾住其中一块凸起的砖头,她借力向上一跃。 一连转换了几次,好不容易要登上城墙,正好碰见巡逻的一队大秦士兵,青璃没地方躲,只得快速地闪身进入了空间。 溧水城对于她来说,是个陌生的地方,这次的任务也很难完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指引,这让她很坚定地告诉淳于谙,她要来这里看看。 等到这些士兵离开,青璃快速地闪身出来,纵身一跃,从几十米的高空跳下去,她只感觉到自己在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眼瞅着快到达地面的时候,青璃又一次闪身进入空间。 都说溧水城繁华,可是繁华中又带着幽静,街道上一片黑暗,没有一个百姓,青璃从空间出来,在四周转了一圈,也没见到巡逻的士兵,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晚风轻轻地吹着,带来了一丝凉意,青璃搓了搓手,在附近走了一圈,靠近城墙的地方只有几间小铺子,早已经打烊,她一路走一路看,只在前面主街,发现了一家大堂亮着微弱灯火的客栈。 这家客栈不大,一共也就两层楼,门虚掩着,里面寂静无声,她一个女子大半夜的投宿,肯定会被重点关注,还不如找一个角落进到空间里歇息一个晚上,第二天在到街上闲逛,打探消息。 打定主意,青璃穿梭进了一条小胡同,见左右无人,她进了空间。 翻城墙真是一件苦差事,折腾下来,身上出了汗,被凉风一打,更觉得通体发寒,青璃脱下外衣,直接上二楼,跳入灵泉池子。 水温恰到好处,青璃浸泡在内,只觉得疲惫一点点地散去,她在想明天要从哪里入手,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无疑就是酒楼和茶馆。 让一个正直的人背叛自己的国家,除非是伤透了心,青璃觉得淳于谙也是同类人,她把话说得很满,实际上束手无策,不能运用卑劣的手段,很难成事。 一夜很快地过去,天刚蒙蒙亮,青璃睁开了眼睛,她换了一套比较朴素的衣裙,外面黑色的布巾蒙脸,等到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这才从空间里出来。 这是一个小胡同,两边住着人家,这个时候人们已经起身,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院子里也有响动,偶尔有鸡鸭的叫声,青璃吸吸鼻子,空气中传来米粥的香气,她的肚子不自觉地叫了一声。 她不喜欢清汤寡水的东西,所以昨日陪着文氏用晚膳,吃的不多,加上晚上进入到溧水城又耗费大量的体力,现在饥肠辘辘。 走出胡同,街上有三三两两的百姓,周围也有出摊的早点铺子,青璃很小心地查探别人对她的反映,发现众人根本不给她一个眼神,有些男子眼里流露出厌恶和不屑的神色。 该死的方侍卫!青璃敏感地发现,这其中似乎有什么隐情,方侍卫没有说,这异族女子的扮相,很不受欢迎,刚才迎面擦肩而过的一个妇人特地闪躲了一下,好像她很晦气一般。 大多数平阳的百姓,采取了无视的态度,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青璃拍着胸脯,顺了顺气,安慰自己,好歹不受关注这点算是实现了。 路边摊上早点很丰富,包子馄饨,羊汤羊杂等等,青璃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坐在一处人比较少的小摊子上。 老板见到她过来,面色有些不自然,还是强调地道,“姑娘,咱们这是小本经营,包子是猪肉的,您不能吃,羊汤羊杂一碗五文钱,不能赊账的。” 老板的语气带着无奈和沮丧,青璃有一种想钻进地缝里的感觉,不吃猪肉这个习俗她差点忘记了,还有老板话里话外的意思,合着这些异族女人吃东西都是不给银子的? “方侍卫,你给我等着!” 青璃咬牙切齿,在心里给方侍卫又记录下一笔,这厮竟然敢哄骗她,是她太温和,太好欺负了? “老板,馄饨是什么馅料的?给我来一碗素馅的,另外羊汤羊杂也要一碗。” 青璃还第一次这么尴尬,现在她腹中饥饿,无力计较这么多,只得从荷包里掏出铜板,平时打赏给伙计的银钱都不只几十文了,此刻为低调,又不能太豪爽,她感到相当的憋屈。 老板见青璃有银子,也就不多说什么,除了一碗混沌,一碗羊杂汤之外,又送了一碟子小菜。他心里其实比较同情这种异族姑娘,没有银子出来闯荡,为了吃饱饭,只能坑蒙拐骗,平日里食量又大,这些东西根本不够塞牙缝的,罢了,这姑娘也不容易,可能就那么几个铜板,当他发善心一次,赠送点小菜,不赚这份银子了。 青璃对着老板点点头,她发现吃东西是个问题,蒙着面纱,可怎么吃饭,难道要解开?那不是露馅了?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背对着人群,低下头,快速地解决面前的早点。 “哎,老板可真是倒霉啊,大早上就有个异族的女子骗吃骗喝来了,难怪生意冷清呢。” 周边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妇叹了一口气,其中的女子给自己的夫君夹了一个肉馅的馄饨,笑道,“听说这些异族女子非常讨厌兔子肉,总是说笨兔子才是最有灵气的,宰杀会遭天谴,我看呐,不如让老板卖点麻辣兔肉,这样就没这种人来骗吃骗喝了。” “娘子机智,甚是有理。” 对面的男子是个书生,说话也文绉绉地,不时地来往青璃这边看几眼,露出玩味的目光来。 青璃开始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勃然大怒,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对夫妇说的竟然是她,虽然不是异族,可是这会这边只坐了她一个这么装扮的! ------题外话------ 大家看题目,你们懂的 二更上班时间中午码字,大概下午两点左右更新,老规矩,你们肯定还明白,嘿嘿   ☆、第041章 囧途(二更) 溧水城的早晨,忙碌而繁杂,在这个边塞大城里,却丝毫感觉不到浮躁,百姓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显得亲切而友善,铺子开张很早,伙计们在打扫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偶尔会和熟人打招呼。 早摊前面是一条古朴的青石板路,应该有些年头了,石板中间有青苔的痕迹,个别地方凹陷下去,马车过去,就传来哗啦哗啦的颠簸声。 还不到辰时,街上已经聚集了很多辆马车牛车,拉脚的车夫们等候在铺子门口,不一会儿,一摞摞货物从里面运出来。由于战事的原因,已经和大周没有什么贸易往来,但溧水城也是大秦商人的货源地,各个店家的生意仍然不错。 青璃吃饱喝足,背着一个小包袱,在街道上逛了一圈,大多数人对她都是无视地态度,也有人会稀奇地看上几眼,但是没有人和她说话,这点正合她意。 大秦的营帐在城门边不远处,青璃心里盘算该怎么打听消息,一路上也能听到百姓们的交谈声,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关心战事,这好像和他们没什么关系,百姓们谈论的话题,除了一些鸡毛蒜皮,多数和生意有关。 “喂,我说你是哪个寨子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青璃正准备去找找家里婆子说的可以有地道出城的三合面馆,前面走过来一个同样打扮的异族女子,她的大秦语比较生硬,见到青璃也不算热情,相反还有点敌意。 “我叫卓玛。” 什么寨子不寨子,鬼才知道怎么分的。多说多错,可是遇见了不打招呼也不合理,青璃避重就轻,淡淡地回了一句。 “哦,我晓得了,刚才我看到你在摊子上吃早饭,还给人家老板银钱,你哪来的银子?” 对面的少女身材高大,比青璃还高了半个头,头到肩膀的部位捂了个严实,若是看背影,一定以为她是个男子,说话瓮声瓮气,大大咧咧,丝毫不客气。 “我赚的。” 青璃眨眨眼,心里寻思现在算不算是遇见了麻烦,都是同道中人,这位异族女不会想要对她做什么吧?虽然对方捂得严实,可她还是在这个异族女的眼神里见到了不屑,对,就是不屑和嘲讽。 异族女摊摊手,主动做了个自我介绍,她叫尼玛,代表太阳的意思。 “咳咳!尼玛,很高兴碰到你。” 青璃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若不是黑布巾遮挡,已经能看到她那扭曲的脸,其实叫什么名字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可是这名字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卓玛,美丽的女神,你的银子是怎么赚来的?” 相比名字和出身,尼玛更在乎银子得来的途径,她已经很久没吃上一顿饱饭,年后她满十五岁,就被赶出山寨,到现在也没人抢亲,为了生活,她坑蒙拐骗,开始还有溧水城的百姓们怜惜她,隔三差五地送点吃的,自从一个多月以前,一个异族女因为偷情杀了自己的夫君,他们整个异族的名声都臭了。 “做工啊,码头上有扛包的,还能做刺绣。” 青璃对异族了解的不多,她随口胡诌,再不然还能去做浣衣女,这个时候的人只要手脚勤快,都能有一碗饭吃,还没见谁饿死的。 “你真了不起,我除了力气大,也没有别的本事,但是做工的老板嫌弃我一顿能吃八个馒头,不用我。” 二人聊了两句,也算是初步有了一个了解,尼玛的态度好了一些,也没有之前的戒备心理。身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见到同样的种族,也算是见到了亲人,尼玛打开了话匣子,嘴里不停地抱怨。 原来,异族的女子虽然不受欢迎,溧水城的百姓们还没有反应这么激烈,这一切都从一个多月以前说起。一个美丽的异族女子被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抢亲,成功地嫁入富贵人家。 那公子是有名的善人,每当到冬天寒冷的时候,都会救济穷苦百姓,在溧水城声望很高。异族女嫁给他的时候,得到了全城百姓的祝福,可是好景不长,也就是一年多的时间,异族女和人私奔,姘头竟然是她的表哥,异族不通婚,这种会被人看成不伦,为了能成功带着钱财逃走,二人合谋,杀了这位公子。 这件事情在溧水城引起很大的震动,从那时候开始,百姓们几乎对异族人零容忍,以前吃饭可以赊账,或者做一些零工换取报酬,现在也不行了。 “卓玛,你还有银子吗,请我吃几个馒头吧,八个,哦,不,五个,五个就行。” 尼玛把青璃拉到路的一旁,揉揉干瘪的肚皮,要是能买包子就更好了,刚才旁边就是一个包子铺,前面站着一个小伙计,揭开蒸笼,包子的肉香味传得很远,她恨不得上去抢。 青璃现在心里很是悔恨,她算是进了方侍卫的坑里,等晚上抽时间让小灵送信,必须给淳于魔头送信,不好好整治一下方脸儿,她真的咽不下心里这口恶气。 尼玛说得可怜兮兮,青璃哀叹一声,从荷包里面抓出一把铜板,递给她,“我也只有这些铜板,给了你吧。” “卓玛,那你吃什么?” 尼玛犹疑了一下,情感战胜了理智,她的肚子还在叫个不停,也只能厚着脸皮接下,她感动地道,“卓玛,你放心,如果我能嫁出去的话,一定请你吃薄皮馅大的包子!” 青璃抽抽嘴角,在和这个尼玛聊上几句,她会疯掉,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好歹知道为什么百姓们这么反感异族人的原因。 二人分开之后,青璃继续沿着这条古朴的街道向前走,在一个拐角的地方,果然发现了一家小铺子,门口挂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牌匾,“三合面馆”。 青璃原本以为这应该是一间很大的铺子,没想到这么低调,墙体被风吹日晒,有些斑驳了,牌匾上用黑色的墨汁书写的几个字,也褪色到发白,旁边还有黑漆漆地蜘蛛网,门大开着,她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里面有吵闹的声音。 北地粮食减产影响的不仅仅是大周的平阳,凤阳等地,大秦泗水城,溧水城同样受到波及,三合面馆的面条涨价,没有提前告知,百姓们接受不了,这才吵闹了几句。 “小妞儿,你是想吃面吗,用不用哥哥请你吃上一碗?” 胡同里,走出来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子,吊儿郎当,眼神色眯眯盯着青璃,今儿这妞儿好像不错,至少身段不赖,他家里有母老虎,抢亲是不可能了,不过可以给点小恩小惠,到时候玩弄一下。 一直站在门口,目标太大,青璃见到这种低级别的流氓,翻了一个白眼,天啊,她到底是什么运气。 “小妞儿,别走啊,你没银子能去哪吃饭?” 男子在后头追,青璃懒得搭话,这个时间街道的百姓又多,已经有路过的注意这边的动静,她回过头,从空间里发射出几枚石子,流氓男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一脚跌落,摔了个狗啃屎。 “他妈的,这种异族的女子长相丑陋还晦气,谁沾到谁倒霉!” 青璃已经走远,此男还在地上爬不起来,周围的百姓们哄笑了几句,也没有人扶他起来,他骂骂咧咧,唠叨个不停。 溧水城不愧是大秦繁华的城池之一,主街上的铺子一间挨着一间,也有大周的商人到这边做生意,大周生产的瓷器,茶叶,到处都是,两国交战。生意照常,人们比较平和,没有多少仇恨的心思。 人来人往,来自不同地方走货的人们,大秦以北,还有一些小国家,那边更落后,都靠和大秦交易,换取需要的东西,通常在溧水城做买卖都用金银结账,但是部分商家也可以以货易货,这样就方便多了。 前面转弯,有一家很大的皮货铺子,人来人往,每个离开的百姓们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意。过上一个月左右,溧水城就很冷了,现在正是买皮子的最好时节。 青璃跟着人群走进去,皮货铺子的大堂很大,分了几个区域,有绵羊皮,兔子皮,还有一些比较值钱的狐狸皮,按照皮毛的成色等分为几个区域,青璃看上一块渐变玫红色的毛皮。 总所周知,这个时代的印染水平并不发达,尤其是皮草,想染出均匀的颜色,都靠手艺,所以正常皮货铺子出售的皮毛都是皮草原来的颜色,而这家染色技术非常高超,玫红色渐变,若是用这种皮子做成小袄或者披风,一定漂亮出彩。 “这位姑娘,咱们家的皮毛不能上手摸的,若是摸脏了,很难清洗。” 伙计态度还算和蔼,可言语里暗含着轻视,潜台词是,买不起就别在这碍事,万一摸脏了皮毛,你赔的起吗。 “也不知道这些异族女怎么想的,嫁不出去就算了,还总出来碍眼。” 旁边,一个穿戴比较好的少女说了一句酸话,和这种人进入到店里都觉得晦气。 “嫁不出去怎么了?你不也是没嫁出去吗?小小年纪这么刻薄,谁娶了你谁倒霉!” 青璃本来也不是容忍的脾气,从早上开始到现在,一路上遭受多少白眼,她也数不清楚了,原本没想计较什么,可当着她的面这么说,实在过分,她好像真的融入到其中,把自己当做异族女子。 诚然,是有异族女因为私奔而杀人,可是溧水城的百姓就全部是好人了?刚才不也是碰见了流氓登徒子,凭什么以偏概全? “你说什么?你敢说本小姐?你不想在溧水城混了你?” 被骂的女子瞪圆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在一个低贱的异族女子嘴里说出来的,她气得面红耳赤,狠狠地跺脚,“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 “不让本姑娘在溧水城混?本姑娘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倒是说啊,你是谁?” 青璃“呸”地一声,对着掌柜淡定地道,“不就是块皮子,值得这样?给我包起来,剩下的银子就当给你的打赏!” 谁要忍气吞声谁去忍好了,反正那个人不是她。青璃“啪”地掏出一块银锭,她已经想好,大不了晚上再换一个身份,这个异族女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哼,说出来吓死你,我哥哥可是溧水城的主将,本小姐姓薛,你说呢?” 薛蓉说完,等着青璃浑身发抖,给她下跪,结果等了半天,青璃仍然很淡定,像赶着苍蝇一样摆手,“薛主将?没听说过,本姑娘只知道宇文将军,那才是大秦的英雄呢!” 世间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出来一趟在皮毛铺子遇见了薛主将的妹子,看着家教也不怎么样,她有点怀疑淳于魔头的话。 “姑娘,虽然您有银子,但是对不起,本店的皮毛不能卖给您,您去其他店家看看吧。” 青璃话音刚落,铺子里顿时寂静无声,刚才看热闹的百姓们悄无生意,众人一致缄默不语。青璃拿着退回的银子,一脸莫名其妙,溧水城的店家都有病吗,上赶着的生意不做。 “哼,宇文鲲那个小人是大秦的英雄?真真笑话!” 薛蓉冷笑一声,正要继续说话,被旁边一个婆子神色紧张地捂住嘴,惊道,“小姐,当心祸从口出!” “祸从口出?我哥哥如今被威胁,还担心什么灾祸?我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要命一条!” 薛蓉刚才还飞扬跋扈,瞬间,眼眸含泪,人也萎靡了一些。青璃隐隐通过这些话里,发现了不同寻常,溧水城的百姓们并不买宇文鲲的帐,而且,似乎薛将领受到了威胁。 本想继续使用激将法,让这个没心眼的薛家小姐透露出一些消息,结果那个老嬷嬷精明,早早地把人拉走,其余的百姓们只字未提,但是大家看她的眼神,比从前更加不友善。 皮毛没买成,有银子没地方花,青璃灰溜溜地从铺子里出来,又遇见了拿着馒头大口吃着的尼玛,这人迈着大步子,而且不走直线,一个人占据半条街道,把百姓们都挤到了另一边。 “卓玛,真是巧啊,你怎么去了这种地方?” 尼玛正在大口吃馒头,看到青璃,挥着手,热情地打招呼,她嘴里的馒头还没咽下去,馒头太干,卡到嗓子眼璃,尼玛被噎的直翻白眼。 “尼玛,给你水,赶紧喝一口!” 青璃满脸黑线,赶紧解下包袱,多亏她为了装样子,在包袱里面放了一个竹筒。 “谢谢你,卓玛,你真是好人,像你这样的好姑娘,一定会被人抢走的,你放心吧!” 许久之后,尼玛终于缓过来,她一脸感激地看着青璃,说了一句发自肺腑的话。 青璃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对于这种思维的人,真心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觉得自己在洗脑,强制性地把她归类为异族女,等待被人抢亲的人群之一。 竹筒里面的水已经没了,尼玛还在倒着,青璃看见旁边不远处有一个茶摊,就把尼玛带到那边,现在坐下之前,青璃都是先给银钱,省的被赶出去,果然,提前给了铜板,茶摊的老板态度缓和一些。 “卓玛,你不要浪费了,这一文钱能买个馒头呢,用来喝茶又不管饱。” 尼玛皱皱眉,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族里出来的姐妹们多半都去大秦京都了,只有她不愿意离开家里太远,留在了溧水城,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在异族,女子高大威武,是有福气的象征,可是对于溧水城的百姓们,他们更喜欢娇小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 “休息一会儿吧,现在都晌午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上午,青璃坐下之后就不想动地方,二人还是躲在角落,彼此四目相对,突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卓玛,你肯定能被男子抢回家,你的身段符合大秦男子的审美啊。” 尼玛托着腮,露出一双真诚的眼睛,吃人的嘴短,她下意识地安慰青璃。 “那个……” 能不能不要提嫁人这个问题?她已经名花有主了好吗?青璃摸摸鼻子,决定还是打听一些情报,“尼玛,你知道宇文上将军吧?为啥我在铺子里说他是大英雄,那么多人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 “啊?卓玛,你是不是刚到溧水城不久啊?” 尼玛一副奇怪的神情,上下打量青璃,思考片刻,这才垂着眼睛道,“溧水城的百姓们爱好和平,而且虽然这是大秦的领地,可实际上做生意的都是大周人,两国早就通婚了,怎么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敌对呢?据说这一切都是宇文将军给皇上出是馊主意,所以在这里,千万别提他,不然咱们一定要被赶出去。” 比起宇文鲲的不得人心,百姓们更喜欢北堂将军,提起此人,没有不竖大拇指的,就算知道他已经和大周平阳城知府千金私奔,百姓们也佩服他的勇气,认为这是一个男子对心爱女子的担当。 ------题外话------ 二更送上,只要不太忙,能爆发就爆发,感谢一如既往支持的真爱们,虽然你们大部分是不留言的,但是心意我收到了,么么哒   ☆、第042章 进府(一更) 晌午十分,阳光烤得地表热气腾腾,温差大是北地秋天的共同特点,这会儿百姓们在街道上走,汗流浃背,等到晚上,天气转凉,偶尔会出现蒙蒙的白雾,过不了许久,这边就要穿上棉袄了。 秋天是个物产丰富的季节,虽是晌午,街道两旁还是有不少从周边贩运瓜果蔬菜的小贩,有的也会售卖山里采摘的菌菇等,他们找个阴凉的地方打盹,偶尔也有出门的百姓,两方在讨价还价。 “卓玛,你看那边有个卖苹果的摊贩,那苹果又大又圆又红,真是好久没吃到了。” 尼玛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面不远处,一个十来岁的小伙子,前面摆着箩筐,里面是一大框的苹果,他可能是从很远的地方背过来,走不动了,这才找了一处树荫歇脚,感到口渴,就从筐子里面拿出一个大苹果,随便擦擦,咬了一口。 清脆的声响,尼玛咽咽口水,眼神里带着渴望。自从离开山寨,就再也没有人关心过她,以前还好,家里有阿爹,阿娘,从年后独自一个人出来,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寨子里的规矩,不嫁人是不许回去的。 天气燥热,光喝茶水也不解渴,这边的茶摊,一文钱一碗的就是茶叶沫子,喝到嘴里有一种苦涩的味道,青璃空间都是好茶,平日里哪喝过这个,正觉得难以下咽,见到尼玛指的方向,也就动了心思。 “苹果是按个儿卖,还是按斤卖?” 青璃站起身,走上前去询问价格。小伙子似乎也不是溧水城的人,至少对青璃这身打扮没有表示出厌恶,他憨厚一笑,“按个儿卖,可以随便挑,三文钱一个。” 这种大红苹果,三文钱一个,这个价格对青璃来说相当值,可是尼玛听后,快速的站起身,神色紧张地拉着青璃道,“卓玛,我就是随便说说的,这东西又不顶饿,三文钱能买六个粗面馒头了!” 今年溧水城的粮食减产,以后粗面馒头涨价,到时候多少铜板一个还不知道,像她这么能吃,又找不到人家,很大的可能性会饿死,所以尼玛琢磨着和青璃搭伴儿,学点手艺,以后也能自己赚银钱吃饱饭。 尼玛所想,确实是很多穷苦人家的心里,不过溧水城附近的百姓还是很富裕的,不时有人路过买上几个,青璃和尼玛在一旁商议,这种行为看着很可笑。 “没事,不过是几个铜板罢了,这天太热,茶水也不解渴。” 最后,终于以青璃的坚持取胜,用了六文钱挑了两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在挑苹果的时候,尼玛很仔细,她总是舍不得这三文钱,拿到青璃送的苹果之后,放到了后面的褡裢里,舍不得吃。 茶棚其实就是个小草棚,坐在里面歇脚很舒适,老板人不错,见到二人碗里没茶水,主动过来续满水,不过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和二人说。 青璃看着街道人行色匆匆的人群,说不出此刻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昨天,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少将军夫人,今日她就变成了社会最底层,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异族女子,不被人认可,这种感觉是复杂而又难以言喻。 茶棚里,坐着几个歇脚的商人,大家彼此之间也不熟识,开始的气氛有点沉默,等到巡逻的士兵过去之后,小商人的情绪被挑起来,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啪”地一拍桌子,骂道,“都他娘的算什么东西,整日里抢男霸女,就没干过一件好事!” “你小点声,万一被他们听到,会把你抓起来。”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头,自从大秦丢了泗水城之后,这些逃兵占领了溧水城,这里就成了是非之地,士兵们经常打劫大周人所开的商铺,还杀了不少无辜的百姓,说是要为死去的大秦将士报仇。 这都是上将军宇文鲲的主意,溧水城薛主将持反对意见,宇文鲲就写了奏折诬告于他,通敌叛国,并且把一切罪名都算在薛主将身上,两方的将士一直成对峙状态,谁也看不上谁。 宇文鲲想要陷害薛主将还是有原因的,薛主将原来是北堂谚的心腹,而这次之所以失去泗水关,都是因为窝里斗,内部出现了分歧,让淳于谙钻了个空子,造成此后果的罪魁祸首就是北堂谚的人。 宇文鲲心里有恶气,针对的不仅仅是北堂谚的手下,还有北堂这个家族,这次他紧急进京,目的就是为了抢在北堂家前面告状,禀明皇上,严惩北堂一族,罪名还是可以株连九族的通敌叛国。 “抓起来就抓起来,老子是英雄好汉,敬仰北堂将军和薛主将的为人,才不要做那劳什子的缩头乌龟!” 大汉身高八尺,虎虎生威,他用手捶打着胸前,一脸的正色,周围人连连拍手较好。 青璃咬了一口苹果,她眯了眯眼,又脆又甜,比空间里的口感稍微差些,不过已经很值得。再说这个大汉,看起来正义凛然,在她来看,就是个三脚猫,刚才人家军队过来,他怎么不说话,非要等人家走了,这才瞎咋呼。 不一会儿,又有一队人马过来巡逻,大汉马上噤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灌了一碗茶水,左顾右盼,眼神闪烁,脸色极其不自然,“娘的,这天让不让人活了,老伯,过来加点茶水!” “卓玛,这人花了一文钱,已经让老板续茶水五六次了。” 尼玛一直在关注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开始,她心生爱慕,阿娘说,她们异族女子高大,必须得找一个身材差不多的那才相配,这汉子高大威猛,很是符合,尼玛是个未嫁的姑娘家,春心萌动,被黑布巾遮住的脸颊微微红润,刚才那一番话,说得她内心火热,可是转眼间,一匹狼变成一只虫,一文钱的便宜都要占,尼玛觉得看走眼了,很受伤。 “是啊,老板有点亏。” 二人的声音不大,但是不巧地是那个壮汉可能有点功夫底子,竟然听到了,他转过头,眼神带着寒意地看了一眼尼玛和青璃,语调讥讽地道,“哎呦,这不是从来不给银子是异族们,来溧水城混了?是不是喝茶欠老板银子呢,也是老板好心,你们姑娘家,脸皮不要这么厚好不好?” 壮汉喝了一口茶,咂咂嘴,觉得自己没说过瘾,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竟然被低贱的异族女子给嫌弃了,还有更好笑的事情?以后说出去,让他怎么做人? “你看看,茶棚本来就小,为啥没坐满人呢?还不是嫌你们二人晦气,我呸!” 周围的几个百姓不明所以,听到壮汉突然针对青璃二人,皱了皱眉,但是他们没有说话,也不稀罕管闲事,异族女子虽然不讨人喜欢,却也没有壮汉说的那么严重。作为一个男子,这么欺负弱女子,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你吃大蒜了吗,嘴为什么这么臭呢?” 尼玛一脸天真,她不会给人留面子,一针见血地道,“刚才听你说话,还觉得你是个血性的汉子,结果呢,巡逻士兵来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假模假样的,还要贪老板一碗水的便宜,真不是个爷们!” 有时候,实话是最伤人的,心里清楚就好,非要说出来,其实在场的百姓们也都发现了,不过大家不认识,也没必要揭短,只有尼玛丝毫不留情面,一时间,气得汉子脸色通红,异常尴尬。 “我不是爷们,你是,看你能不能嫁得出去,什么东西!” 那汉子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又不能女子动手,只得快速站起身,想要离开,青璃一向有仇报仇,又是个小心眼的,她从袖口里弄出点实话粉来,随手一扬,对着汉子撒过去。 “哦,哈哈,千禧楼的小娘们皮肤滑呦,今儿晚上去找喜鹊,她说了只要我做上三次,不但不收我的银子,还给我做好酒好菜补身子,就是因为我那方面让她满意!” 突来的一声,把茶棚里的人吓了一跳。千禧楼,听着好像是青楼,喜鹊就是青楼的姐儿? “噗……亏我刚才认为他是条汉子,敢说真话呢,原来是……” 其中一个打扮稍微富贵一些的,欲言又止,他扇着手里的折扇,“喜鹊都已经四十来岁了,是千禧楼里面的洗衣妇。” 有不知道的人,听到之后捂着嘴憋笑,有人实在忍不住,蹲在地上哈哈大笑个不停,原来是被洗衣妇嫖啊,竟然乐滋滋地拿出来说,此人一定是个疯子。 这种大实话粉只能对意志不坚定的人使用,青璃曾经给淳于谙用过,丝毫起不到任何效果,平日又用不上,她已经很久没有拿出来过。 大汉一走,茶棚里顿时更热闹,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也有小道消息说了一些关于薛主将的事,根据言谈,青璃判断,溧水城的百姓们很怕战争,他们怪宇文鲲丢了泗水城,这让溧水城兵临城下,随时有被破城的危险。 百姓们没有安全感,有些人脸上也出现了惊慌之色,甚至有人商议举家迁往大秦京都,只要大秦不被大周占领,京都是个最平安的地方,可在这边生活这么多年,放不下生意离开,很惆怅。 青璃和尼玛只给了老板两文钱的茶水银子,也不好一直在这里坐着。喝多了水,尼玛尿急,拉着青璃去一处公用的茅房小解,这边脏乱差,青璃不想进去,只在门口处等待。 过了晌午,街道上的人慢慢增多,又恢复了繁华,前几天曾经屠杀过大周的生意人,几天过去,在百姓们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痕迹,众人口中很少聊到战事,这是他们很不愿意提起的话题。 尼玛如厕出来之后,两人到小河边去洗脸洗手,下晌正是热闹的时候,人也多,尼玛时常穿梭在人流汹涌的小路,不为别的,只为有人能看上她,把她抢走。 “怎么又遇见你,真真晦气!” 都说冤家路窄,以前薛蓉不相信,如今却是信了。自从大哥和宇文鲲有了龌龊之后,溧水城又变了天,自家也很艰难,就怕京都那边下旨,宇文鲲背后有宇文家族撑腰,可自家有什么? 要她说,还不如反了算了,大秦有宇文鲲这种人,和大周的三皇子联合,一定搞不出好来,以后还不一定怎么陷害这些忠臣,而大哥本来就是北堂将军的人,也是宇文鲲的眼中钉。 大哥是个倔强脾气,虽然对宇文鲲不屑,可他心中日月可鉴,忠于皇上,忠于大秦,宇文鲲抓走了小侄子,大哥也没做什么表示,他想只要不背叛,对方不敢对小侄子怎么样。 薛蓉是个暴脾气,每次想到这件事就窝火的很,不仅如此,小人宇文鲲死了未婚妻,竟然看上了她,说是去京都正好请求皇上赐婚,万一嫁给那等小人,她还有活路吗?可是家里的人都是实心眼,除了嫂嫂之外,没人理解她的心情。 下晌的时候,薛蓉和哥哥薛谦又吵了一架,她带着丫鬟婆子出来散心,刚走到河边,看到了上午在皮货铺子对着她呛声的青璃,一腔怒火马上有了发泄的途径。 “我还不想遇见疯狗呢,管好你的嘴,少乱咬人!” 青璃倒不是很讨厌薛蓉,这种说话口没遮拦的大小姐,大部分性子直接,没什么脑子,说话办事不用担心对方算计什么,只是青璃如今的身份,被人捧惯了,听到这样的口气,格外不爽。 “你……你敢骂本小姐!” 薛蓉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竟然有人这么不开眼,敢骂她,她跺了跺脚,飞快地冲过去,就要和青璃拼命。 “走开,不许欺负卓玛,我管你是谁呢!” 关键时刻,尼玛挺身而出,她用母鸡保护小鸡的姿势,把青璃拦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前面,接受着薛蓉的撕扯。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青璃的心里竟然有点感动,二人并不熟悉,她也没为尼玛做什么,只给了几个铜板,请她喝了一壶茶而已,可以说,青璃对乞丐都比对她大方。 尼玛知道薛蓉得罪不起,她也没有还手,只是义无反顾地挡在青璃前面,一动不动,任凭薛蓉踢拉抓挠,就是不动地方。 “嘶……” 薛蓉用力过猛,尼玛又没有闪躲,头上的布巾被薛蓉一下子拉开,从中间撕扯成了两半,露出尼玛黑黑的脸。她的眼窝深陷,嘴唇略厚,确实不是这个时代看美女的标准,但是她有一双美丽的眸子,里面不含任何杂质,纯净得如高山上的山泉水。 “你怎么不知道躲啊你!” 此情此景,薛蓉也有些傻眼了,听说异族女子在未出嫁之前,是不能让外族人看到容貌的,看到了就要负责,这周围都是女子,面纱又是她揭开的,总不会负责的那个人是她吧? 青璃在听方侍卫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面纱对异族女子非常重要,她很着急,又没办法,如果此刻把自己的头巾解开,她可要露馅了,情急之下,青璃只能解开包袱,把里面的东西扔到地上,用包袱皮快速地围住尼玛的脸。 “喂,要不是你嘴贱,我怎么可能动手?” 薛蓉虽然这么说,还是有点理亏,她翻了一个白眼,用手指着青璃,“你说吧,怎么办,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想让本小姐娶她,那是不可能的!” “是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尼玛被撕开了头巾,一直很沉默,听到薛蓉的话,她沉默片刻,语气中有些绝望,声音低沉。 “恩,你说吧!” 薛蓉抱着胳膊,给身边的老嬷嬷使了一个颜色,她还是那副高傲的样子,扬着头,偶尔斜眼看看尼玛和身后的青璃。 “我可以不可以要够吃一个月的馒头?” 尼玛想了想,决定狮子大开口,她现在对银钱没有概念,也知道自己是嫁不出去的,唯一心动的,只有馒头。 “你在开玩笑吧?” 薛蓉一副掉了下巴的模样,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成了雕像。青璃在感觉到好笑的同时,内心也涌上一种复杂的情绪,似乎到了溧水城,这种情绪一直在困扰她。 “我没有开玩笑。” 尼玛再次确定,这次轮到薛蓉词穷,这次她想了又想,最后跺跺脚道,“罢了,你们和我回家吧,不然我哥哥知道我欺负人,又要骂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青璃正愁没机会接近薛主将呢,想不到事情这么顺利,在来溧水城的第一天,就得到了这么个机遇,而且这一切都是薛蓉提出来,完全是个巧合。 尼玛还有点半信半疑,青璃点头答应,她生怕尼玛拒绝,小声地道,“你看她穿着这么好,家里一定有银子,你就能吃上细白面的馒头了!” 一行人沿着河边一直走,前面不远就是富贵人家的府邸,独门独院,至少有三进大小,青璃跟在后面,一路走,一路看。在过几天,就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也是她嫁人之后的第一个节日,意义自然不同。 可惜现在公公淳于老将军还在沐阳,不清楚白若尘,水零黎夫妇在南边小国商谈的如何,公公已经不年轻了,她真的希望沐阳早日安泰。 青璃摸着下巴,一边走一边走神,很快就到了薛府。尼玛第一次来到这么漂亮的府邸,有些迈不开手脚,她用手点了点青璃,青璃这才回过神来。 薛府的建筑风格,具有北地鲜明的特色,看结构应该是三四进的院落,众人走的是后院的角门,连着一个后花园,此刻后院里有不少菊花,黄色,白色,还有几丛珍贵的绿菊,开得正艳。 后花园中,有一处小池塘,里面到处是残荷,一个绿色衣裙的妇人托着腮,正在凝视着远方,她未施粉黛,双眸似水,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似乎在怀念着什么。 “大嫂,你怎么又在这边坐着啊。” 进府之后,薛蓉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跋扈,变成了一个清丽可人的小姑娘,她蹦蹦跳跳地跑了几步,跑到妇人的身边,笑道,“我又惹祸了,这次嫂嫂你一定要帮我。” 美貌的少妇微微一笑,脸上是忧伤化成了三月里的春水,给人轻柔的气息,她宠溺地摸着薛蓉的脑袋,“你呀,有一天不惹祸吗?当心你大哥揭了你的皮!” “哼哼,大哥他敢,不是还有嫂嫂在呢!” 薛蓉叉腰,调皮地眨眨眼睛,然后拉着美貌少妇的手撒娇,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青璃只觉得面前的少妇眼熟,想了半天,她终于想起来,这人还是她的老熟人!当年她在凤阳小镇被掳到了京都,就曾经和夏家姐妹同车,当时姐妹二人对她很照顾。 美貌少妇就是夏燕的亲姐姐,夏荷,没错,就是她! 后来,青璃找到四叔之后,曾经去寻找过当时的姐妹们,几个比较好的,沈冰雨找到了,冯牡丹被凌虐致死,听说云烟姐姐远走他乡,始终没有夏家姐妹的消息。 后来,几年之后,沈冰雨回到北地的时候,曾经去大秦采购过蓝莓,听她说当时看到了夏家姐妹,夏荷已经为人妇,身边跟着不少丫鬟婆子,还有侍卫,见她们过的不错,小雨姐就歇了要相见的心思。 薛蓉还是有一点好处,实话实说,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的地方,夏荷听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走过来,温和地对着尼玛表示歉意,对青璃,只是淡淡地,礼貌而又疏远地点头。 “夏荷姐姐,你要是知道我是谁,一定不是这个态度。” 见到当初一起患难过的姐妹,青璃内心激动,想不到人与人的缘分这么奇妙,当年分别的时候,她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再相见的机会。 比起夏荷,青璃和活泼的夏燕更熟悉,她很喜欢那种爽朗的性子,好姐妹里面,水零欢,赵羊羊,刘花生和念苹,性格上都是不拘小节。 来府上做客,青璃和尼玛现在的身份够不上,夏荷没有多费心思,让身边的丫鬟婆子安顿二人,两个人被领到了后院的一所小院子里,以前这边是丫鬟婆子住的,后来空置,一共有两个房间,里面被褥整齐,还有纱帐,女子用的梳妆台。 尼玛对此很满足,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对夏荷的安排赞不绝口,像她这样的小角色,能有地方住就很知足了,平时都挤在破庙里,晚上洗澡都要趁着夜深,偷偷摸摸地去河边。她身材高大,穿不得女子的衣裙,身上的带着补丁的衣衫,都是好心的大婶大娘施舍,自家男人不穿了的。 青璃打量了这个小院子,在府上偏僻的小角落,门口散乱着几丛野草野花,院中有一个小灶间,可以在里面烧点茶水,还算比较方便。 对于住在哪里,青璃没有要求,反正她也要进入到空间里去休息,条件简陋一些也没什么。 管事的嬷嬷把二人带到这里之后,没有多说什么话,尼玛没有银子,也给不出打赏,对于那婆子来说,二人就是进府打秋风,白吃白喝的,肯定给不出好脸色,只交代二人不要四处乱窜。 晚膳的时候,过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小丫头是管事嬷嬷的女儿,如今在府上跑腿,可能是年纪小,也不懂得势力,对异族女子有着好奇心,会问几个稀奇古怪地问题,尼玛很认真,一一解答。 有人来,不用白不用,青璃也加入到聊天的队伍,问了一些薛主将的事。小丫头单纯,知无不言,最近薛主将很少回府,可能是因为战事吃紧,大周随时会攻打进来。 夏荷是府上的当家主母,嫁进来好几年了,小丫头那会还小,记得不是很清楚。夏荷确实有一个妹妹,现在也住在府上,平日里经常扮男装出去做生意。 薛家是平头百姓出身,单靠着薛谦的战功晋升,一切还是北堂谚引荐,薛家的老夫人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冬日里更是下不得炕,必须用好汤药滋补着,家底薄,刨除大开支外,捉襟见肘。 薛谦为人正直,从来不喜欢来虚的,也不收礼,有点文人的风骨,当年也是读过书的,后来因为家贫,迫不得已进了军队。 薛家的晚膳不算丰盛,或许青璃她们用的只是下人菜,辣椒炒土豆丝,里面放了细细的肉丝,还有一道是糖醋白菜片,加了一些山里的菌菇,味道还不错,另外每个人有一个煮鸡蛋,主食是两碗大米白饭,五个馒头。 正常女子肯定不会是这个食量,想来他们也知道异族女子食量大。青璃对这些菜没什么胃口,只用了很少的一部分,就着半个馒头,剩下的全部给了尼玛吃。 等到吃饱喝足,尼玛这才发现,青璃没吃什么东西,她有些尴尬地道歉,“对不起卓玛,我又只顾自己了。” “没事,我吃了一个大苹果,所以不饿。” 青璃摇摇头,让她不用介意。小丫头走的时候说过,二人用膳完毕,碗筷都要自己刷干净,院子中有水井,小灶间里有碱水,可以去油腻,刷好之后,放到门口,有人会取走。 “卓玛卓玛,你看,屋子里有一个大澡桶!” 尼玛进到内室,又发现了新大陆,她快速地跑到院子里,拉着青璃进屋看,“看看,这边这个是澡豆吧,这里真好!” 青璃正盘算晚上怎么行动,来到薛家之后,方便了一些,总得四处看看,薛谦有什么弱点,或者能摸清楚他到底收到什么威胁。 “恩,可以舒舒服服地洗个澡了。” 尼玛力气大,很快打上来一大桶水,她又勤快地在院子里劈柴,烧水,忙的不亦乐乎,虽然有面纱遮挡,可青璃还是能感受到,她脸上此刻是带着笑的,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一个人。 一直到天色擦黑,府上一直没有人来,院子里没有灯笼,一会儿就伸手不见五指。尼玛舍不得用油灯,她要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这样可以节省一些灯油。 青璃不在乎这个,随手搬了有一个小墩子,坐在院子里。夕阳西下,暑气消散,空气中多了一种湿润的气息,不晓得明日会不会下雨,算算时日,莫家村应该还没收割完,还要等几天。 尼玛忙里忙外提水,哼着小调,今天是她从寨子里出来之后,运气最好的一天,遇见了同伴,吃了两顿饱饭,还能洗热水澡,老天总是在她绝望的时候带来希望。 时间过得很快,天终于漆黑一片,一股股带着湿意的腥风迎面吹来,青璃站起身,做了一个深呼吸,她回到内室,点燃了油灯,等尼玛睡了之后,她在展开行动。 晚上去听墙角太不道德,现在也是无奈之举,还不能太晚,不然夜深人静,也打探不到什么消息。 青璃揭开桌子上的茶壶,见里面都是细碎的茶叶沫子,她撇撇嘴,突然想到一件事。到底是谁话说不清楚,害她现在这般光景的?方侍卫,你死定了! 从空间中找出笔纸,青璃在昏暗的油灯之下写着书信,上面原原本本地记录她在溧水城一天的行程,上面提供几个对方侍卫的处理办法。 既然做不好一个侍卫,那么就下放,营帐里面缺少浣衣的,刷马桶的,给马匹洗澡的,让方脸儿一替一天来,这样的惩罚,想必能让他记在心上,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出这种馊主意! 知情不报,罪加一等!青璃回想到当天,是她太着急,所以忽略的一些细节,这才被带进沟里,以后一定要注意提防被人算计,这次是她大意了。 ------题外话------ 月票一直涨不上去,然后今天才知道,原来有些作者是凑够三五十票加更,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积累人气,嘿嘿 不过小莲就不那么要求了,主要我没存稿,我有时间,有精力,会万更,会加更,我绝对会自觉地,投票是你们的心意 所以对于以前曾经给我投票的姐妹致谢,嘿嘿,你们真的是很支持我,从没对我有过什么要求,么么哒 二更大概中午码字,下午两点左右更新   ☆、第043章 听墙角(二更) 夜已经深了,尼玛洗漱过之后,又好心地帮着青璃烧了一大锅水,这才回到内室,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响彻天的呼噜声。 青璃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尼玛,也是个没心没肺的,换了地方,一点不陌生,吃得好,睡的香,或许容易满足的人,总是要比其他人活得快活。 这人不按照常理出牌,青璃只好用了点迷药粉,防止尼玛半夜醒来之后跑到她房间里,万一看不到人,以尼玛的直脾气,一定会到处寻找,惊动薛府的人,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青璃进到空间洗漱完毕,这才换了一套夜行衣出来。夜晚的风夹杂着浓重的湿意,她在祈祷,这场雨不要下得太早,至少也要等他夜探薛府之后。 薛府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构造,主院就在正中间,青璃上了房顶俯瞰,很快找到位置,但是不远处,有几个黑衣人的身影,似乎也在监视,或者和她一样,就是个听墙角的。 每次夜里遇见同道中人,青璃都有一种打了鸡血的兴奋感,记得之前在京都的时候,运气太差,被当成了鲁南王耶律楚桓的同伙,所以被迫救了他一命,现在想想也不白救人,至少赚得一个天大的人情。 薛府里有暗卫?几人贼眉鼠眼地撅着屁股,倒挂在屋檐上,怎么都不像,青璃施展瞬移,悄无声息地趴在另一侧,用了一个比较优雅的姿势,侧耳细听。 卧房内,薛主将薛谦和薛夫人夏荷还没有歇息,屋内点着油灯,夏荷披着一件外衣,坐在椅子上,一手托着腮,眼里带着忧愁之色,“夫君,宇文鲲到底把我们的孩儿藏到哪里去了?我这一天心神不宁,就怕有什么闪失,你要知道……” “无耻小人宇文鲲要进京向皇上请罪,他怕溧水城有什么变故,这才派人抓走咱们的天儿,也算对我的威胁和警告。” 薛谦身材高大,面带毅然之色,他行的正,坐的端,从任何方面都没有值得人诟病的地方,宇文鲲把天儿藏起来如何,还不是得乖乖送回来,他薛谦也不是软柿子,掌握着溧水城的几万城防军,真要窝里斗,宇文鲲吃不消。 夏荷叹了一口气,嫁人多年,夫君还是这幅直脾气,每次都用自己的心思去揣测他人,可他怎么忘了,宇文鲲是无耻小人,你能指望一个小人会遵守约定吗?万一出了意外,宇文鲲完全有理由搪塞过去。 “夫君,不如我们派人打听一下吧。” 夏荷犹豫了一下,心里着急,宇文鲲还是有两把刷子,她动用自己的势力,竟然没有一点消息,现在唯一能倚靠的就是夫君,天儿还小,就这么落在那等奸人手里,她实在不忍心。 自从嫁到大秦开始,夏荷就等着这么一天,大周的军队终于攻占了泗水城,也就是说,溧水城是下一个目标,她要说服自己的夫君大开城门迎接大周军队,大秦皇上根本不是明君,还有一个掌握军权又喜欢陷害忠良的宇文鲲。 几年之前,因为机缘巧合被耶律楚仁的人掳到了京都,又一路颠簸,辗转反侧来到大秦的溧水城,嫁给了薛谦,夫妻多年,并不是没有感情,可现在,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劝说,很是为难。 “打听还是要打听的。” 薛谦上前几步,拍了拍夏荷的肩膀,当年,她嫁给他的时候,他二十四五,而她还是花一般的年纪,如今几年过去,她还是美貌如花,而他自己,过了而立之年,眼角出了皱纹,鬓角带着风霜,时间真是快啊。 这件事,确实是他的疏忽,忽略了她的感受。可是他能怎么做?大秦是他的故土,难道因为宇文鲲的所作所为就背叛大秦,那他怎么对得起北堂将军? 夏荷虽然心急,不过她知道也不能逼得太紧,不然倒是起了反作用,满打满算,还有二十来天的时间,一定要赶在宇文鲲回来之前,说服夫君投诚,不然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皇上的诏书。 “听说蓉儿今天惹祸了?” 夫妻二人沉默片刻,薛谦给夏荷倒了一杯热茶,转移话题,他那妹妹以前还是很懂事的,后来他当上了守城主将,有了地位之后,娘总觉得亏欠,对她娇惯着,这才养成这种飞扬跋扈的脾气,但是那丫头本性善良,不是坏人。 “也算不得是闯祸,怎么,那丫头又躲着你了?” 夏荷淡淡一笑,仿佛一朵娇羞的荷花盛开,空气中都多了一股清新的味道。薛谦顿时觉得抑郁的情绪一扫而空,他不再绷着脸,也笑道,“可不是,见到我就和老鼠见了猫一样。” 晚上从大营回来,薛谦在院子里碰见了薛蓉,薛蓉直接躲在大树后,以为他没看见她,等他要走过去了,这丫头才拍着胸脯,一脸如释负重的模样。 “这丫头和异族女子发生了口角,扯断了人家的头巾。” 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所以夏荷就同意让尼玛和青璃进府住上一段日子,到时候一人给上一笔银钱,打发了就好。她之所以这么做,还是考虑到薛蓉,这丫头到了定亲成亲的年龄,千万不能留下坏名声。 “不过说来也奇怪,其中一个倒是正常,另外一个异族女子,身材纤细,我总感觉应该是个美人。” 夏荷疑惑地摸摸下巴,虽然没有看到脸,但是光看身材就觉得很美,她真不明白这样身段的女子怎么还没抢走,很可能是那异族女子刚从寨子出来不久。 “异族也有美人,那个杀了夫君和姘头表哥跑的,不就是个例子。” 薛谦对异族女子没有什么好感,只要原因是她们的习俗,女子成年之后就被赶出家门,并且不给银钱,这点上他不敢苟同,哪有这么不负责的爹娘,万一抢亲的人是个好的,日子还能过,若是遇见泼皮无赖,以后定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了。 “这是人家的习俗,咱们说什么都没用。” 室内,二人还在闲聊,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寻常,青璃听了一会儿,掌握了几样线索,从话语中可以看出,宇文鲲在走之前留下一手,用薛谦的孩儿做威胁,而他们现在还没找到孩子在哪里。 青璃对这种做法见怪不怪,这确实是宇文鲲惯常喜欢耍的手段之一,有手底下的军队把守还不行,他不放心,给自己上双保险。 这个薛谦,与其说他正直,还不如说古板,夜深人静,正是夫妻二人*的最佳时刻,他呢,只是摸摸脸,握握手,拜托,已经是夫妻了,还需要什么分寸,赶紧麻溜的春宫吧,不然天气这么冷,就这么听墙角,也怪无趣的。 “娘现在的身子还不如以往,今年冬天可是难熬了。” 青璃着急也没用,夫妻俩慢热,现在话题又进行了一个转换,并且越说越正经,最后一些都是溧水城士兵的军需问题,一直说到夏荷忍不住打了呵欠,二人这才吹了灯,不久薛谦就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天呐!遇见这种呆头鹅,不给人看戏的机会,青璃抽动嘴角,这次听墙角相当无趣,只有少部分收获。 夜深人静,天空被一片黑暗笼罩,只有院子里的游廊下面,有两盏火光微弱的灯笼。空气中飘来一阵阵的冷风,紧接着,天空中掉落细密的雨点。 青璃随手抹了一把脸,正想转回去,突然想起那几个黑衣人,她悄悄地挪动到前面,发现几人还真敬业,趴在屋檐边上,撅着屁股,采取倒挂的姿势,一动不动,屋内油灯已经熄灭,几个人还在往里面看呢。 没有春宫,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他们对听呼噜声有兴趣?青璃心情正不爽,看到几个人的姿势,突然起了点恶作剧的心思,她施展瞬移,对着几个人的屁股,抬起脚,发力! “扑通扑通!” 几个黑衣人正在聚精会神地监视,自以为不会有什么意外,突然之间不知哪里来的外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把他们踢了下去,直接落在青石板上,摔了个结实。 “什么人!” 薛谦虽然熟睡,可是还有一定的警觉性,他快速抄起枕边的宝剑跳到院子里。青璃为了帮助他抓人,特地给每个黑衣人使用了轻微的迷药。 主院里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现在又乱糟糟的,青璃转移了线路,这个时辰都睡了,她估计也掌握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准备起身回到小院,在路过一个院子的时候,突然听见了说话声。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带我走,你不知道吗,宇文鲲已经回到京都了,他走之前对我说,想让皇上下旨赐婚,让我嫁给他,那我还不如一头撞死!” 一个女子小声地啜泣,青璃停了下来,躲到一棵树后看热闹。 薛蓉披着衣衫,站在游廊上,前面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一身黑衣,背对着青璃,看不到他的长相,但是他的脊背很直。 “蓉妹,我……” 男子的声音比较稚嫩,看起来年龄应该不大,他见薛蓉流泪,慌了手脚,想去上前帮着她擦拭眼泪,又有些犹豫。 “你是不是怕了?不想带我走?你怎么就没有北堂将军的勇气呢!” 薛蓉见到男子的动作,更加伤心,她用手捂着嘴,还是发出哀哀低泣。在溧水城,北堂谚和赵晚春的情深意重几乎是所有女子的梦想,她们羡慕,只能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想想,并不是谁都能丢下一切,走的那么干脆。 “不是这样,是我……” 男子不知道如何回答,想解释几句,却更加语塞,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不善言辞的人,薛蓉这种脾气竟然会对这样的人一往情深,青璃真是没看出来。 天空飘着细雨,正院那边传来骚动,恐是在抓捕黑衣人,这边薛蓉察觉到了,她的眼神带着惊恐,万一被哥哥知道,那就不是闯祸的问题,会打死她的,到时候嫂嫂也救不了她! “你走吧,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薛蓉的语气带着绝望,还是不够爱,所以不能放弃一切,可笑的是她愿意放弃大小姐的身份,只作为一个普通女子和他一起走。 “蓉儿,并不是我不愿意带你走,而是现在溧水城还有战争,我必须等到战事结束才能离开,这是作为将士的责任。” 男子憋了好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青璃推测此人应该是薛谦的手下将领,心中有国有家,唯独没有薛蓉。他不会为了薛蓉放弃地位,放弃名利,为什么男子这么说的时候,总是显得自己很伟大? 什么责任?保卫家国是责任,疼宠自己心爱的女子就不是责任?青璃最讨厌这种虚伪的人,当然可能人家真的这么想,只是她她不以为然。 每次遇见这种男子,听着各种理由和借口,青璃都会再一次的体会淳于谙的好和他的用心,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无限加大幸福感。 “我不是你的责任,那你当初干嘛招惹我?” 薛蓉站在原地,颤抖着身体,她要强忍住心里的怒火,她算什么,这就是被抛弃了吗? “大丈夫就应该无愧于心,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理解我一些?” 男子痛苦地抱着头,蹲在角落里,薛蓉以前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刁蛮,这是在逼他啊!明明知道他还有那么多的放不下,为什么就不能善解人意一些? 青璃冷笑,薛蓉虽然不完美,也有自己的小缺点,但是本质上还比较善良,只是有点优越感而已,或者是自卑,总想引起人的注意,毕竟年纪不大,养成这样的脾气可以理解,从薛蓉对尼玛的态度来看,她也不是真的鄙视异族女子,做错事,敢作敢当,这点上还算值得欣赏。 而此男子,用现代社会的话来说,渣男一枚,总是让别人理解他一些,自私,青璃觉得这种人最无耻,甚至超过了宇文鲲,宇文鲲的无耻是表现在明面上,而此男子呢,做出这等事,还总觉得自己有道理,理直气壮。 “我理解你,所以你走吧,但愿后会无期。” 几句话,让薛蓉心灰意冷。认识他是在两年以前,那个时候大哥刚当上溧水城的主将,而他是大哥的手下,因为也是贫苦人家出身,每次来找薛蓉,她就对他多了一点关注。 本质上,薛蓉总觉得自己是个贫苦人家的女儿,曾经也为了一个鸡蛋哭闹,哥哥几乎是一步登天,让她顿时从普通人家的女儿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在溧水城里,她突然有了身份地位。 面对这样的改变,薛蓉很不适应,她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大小姐,只能学着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儿,说话刻薄一些,她觉得有资本的人才这样,慢慢就变得飞扬跋扈起来。 身边的姐妹多半是富商人家的闺女,捧着她,以她为中心,慢慢地,她找不到自我,觉得不如以前快乐。就在这个时候,他走进了她的世界,她有什么事情都会和他说,而他也答应她,在她十五岁及笄的时候提亲。 如今薛蓉已经过了十五岁,原本说好,他最近就会上门提亲的,可是最近几次见面,他眼神闪躲,不敢看她,总是找借口拖延着,开始她还不明白为何,后来身边的老嬷嬷说了实话。 这种贫民出身的男子,要的无非是权势,喜欢的也不是她薛蓉,而是她溧水城主将妹妹这个身份而已,现在形势出现变化,宇文鲲退回溧水城,与大哥薛谦不和,也就是说,薛家的地位会受到影响,万一被定了通敌叛国的罪名,要株连九族的,此男子当然不会那么傻。 薛蓉不信,两个人已经有了两年多的感情,情到浓时,他说过愿意为她而死,她当时真的很感动,薛蓉想,如果让她替他死,她会毫不畏惧。 一切都是个笑话,当初的甜言蜜语也是一场空,那个一直看不透的人,是她。今夜不过是个试探而已,却让她明白了很多事。 薛蓉如行尸走肉一般,推开房门,沉默地进入到内室,关门的瞬间,眼泪哗啦啦地止不住地流淌。她摸着小腹,这里有他们的孩子,这个可怜的孩子该怎么办?当初为什么那么傻,看不清楚呢? 男子只在原地叹了一口气,“蓉儿,等我,只要大秦把泗水关攻克,那时候我一定带着你走。” 说完,转身离开,几乎是逃跑一般,动作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青璃满脸讽刺,她摸摸兜,身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药粉,就下个不举药粉好了,多下点,让这种人当个一年半载的太监,算是给一个惩罚。 薛蓉感觉到门口的人走远,她突然滑倒,背靠在门板上,几乎是嚎啕大哭,青璃听着也听不是滋味,秋雨夜寒,给人一种别样的凄惨感,这个时候她应该是为了薛蓉感叹,还是为老天让她遇见淳于魔头而庆幸? ------题外话------ 原本正在卡文来的,结果写到此渣男,如行云流水啊,就没这么快的时候 话说,此渣男绝对是个典型,姐妹一定要擦亮眼睛,遇见这种无耻之徒,不用纠结,没啥好说的,踹之!   ☆、第044章 拜托(一更) 秋雨夜寒,薛府上下一片黑暗,青璃站在屋顶上,身上已经被淋湿,冷风一过,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四处辨认一下,根本看不清楚方向,她只能依靠直觉,找到临来时候那条小路,横穿过后花园,兜兜转转,这才好不容易找到临时歇息的小院落。 院门虚掩着,青璃飞身跳了进去,站在院子里能听见尼玛均匀的呼噜声,迷药粉很有作用,她睡得很香。 打开房门,青璃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水,从空间里换上一双新鞋子,换上后进了屋。她把床上的被褥铺好,又放下纱帐,一切妥当之后,这才进入到空间中。 晚膳就是两样小菜,为了照顾尼玛,青璃没吃饱,这会肚子咕咕叫,她想起异族女子受不了有人卖兔肉,就在库房中取出宰杀好的兔子,把兔肉切丁,做了一道麻辣兔肉,剩下用腊肠炒了点地里摘下的豆角,做了一个紫菜蛋花汤,凑合吃了一顿饱饭。 酒足饭饱,再次来到灵泉池子,她泡在温热的水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缕清思路,目前到底应该怎么办好,找夏荷或者夏燕透露自己的身份?这点很不妥当,几年没见,谁知道二人现在到底是谁的人,可是她现在以一个异族女子的身份,做什么都只能放在暗地里,很难成事。 薛谦的孩儿被宇文鲲带走藏了起来,没有跟着回京都,应该藏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宇文鲲是个思维缜密的人,就算离开溧水城,眼线肯定少不了,绝对会一直监视着。 今日在正院碰到那些傻乎乎的黑衣人,武功不高,至少他们倒挂的姿势不太专业,青璃这个水准,很容易发现他们的踪迹,而他们发现不了在另一侧的她,她不相信宇文鲲会找这么几个饭桶过来监视。 纠结了一会儿,青璃太过疲累,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雨已经停了,青璃打开窗户,门口的青石板上还有未干的水渍,风凉飕飕的,阴天,没有阳光,头顶上一片乌云,说不定,晚些时候还要下雨。 尼玛睡得很香,一觉到天亮,她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踏实了,晚上夜宿破庙,总是担心遇见流氓和登徒子,有时候她也希望自己被调戏,这样能赖上对方,当做人家抢亲,她就能嫁出去。虽然每日里晚上都在戒备着,但是这种情况从来没出现,不远处除了几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还有一个被不孝儿女抛弃的老乞丐。 尼玛是个热心肠,有时候好心人给她的馒头多,她都会留出一部分给老乞丐,只因他可怜,她被撵出来是习俗,可老乞丐是被儿女抛弃,无家可归,每日只能靠好心人的施舍度日。 周围都是一些穷苦百姓,谁家能有什么好吃的?有一口剩菜就不错了,尼玛有时候想,万一有一天老乞丐过世,她能不能攒出银钱给他买一副棺材板,至少也要用草席子卷起来,换一身新衣服吧。 人活得总是如此艰难,好不容易靠上了一个官家小姐,尼玛使了一个小心眼,她想如果对方真的能给她够吃一个月的馒头,她也不亏,没想到薛小姐竟然吧她带到府上。 昨日晚膳的时候,青璃只吃了半个馒头,剩下的就不肯再用,尼玛趁着青璃不注意,做了个小动作,藏起来一个馒头,她想今日如果有机会可以出府,就把这个偷藏的馒头送给老乞丐。虽然凉了,这可是细白面的,味道好着呢。 “昨夜下雨了吗?我说怎么觉得后半夜有点冷呢。” 尼玛穿戴好之后,到院子里的水井旁边打水,和青璃打招呼,“那床铺子松软的,睡得真舒服,卓玛,你睡的咋样?” “还可以吧,晚上稍微有点冷。”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伸懒腰,内室准备的还是夏日那种薄被,可能有段时间没准人的关系,昨日二人进来之后,除晚膳之外,别的什么都没得到,更不用说有人送棉被过来。 “这已经很好了!我在城外破庙,都盖稻草的。” 过年之后,尼玛被赶出来,那个时候溧水城滴水成冰,她身上就几套衣衫,全部套在身上还冷得打哆嗦,那会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人收留她,让她进门烤火。 可惜这个愿望一直没实现,冬日里,百姓们都在家里猫冬,也没人出来闲逛,只有几家小酒馆开门,可她面皮薄,不好意思进去讨要,后来走啊走,快要冻死之前,找到了破庙,就在那里安顿下来。 听到尼玛之前的遭遇,青璃真是掬一把辛酸泪,盼望遇见流氓和登徒子,然后赖上人家,这是一种什么心态? 或许这个世道,女子本来就是男子的附庸,一个女子游走在世间生存,格外的艰辛。尤其这些异族女子,出门做工,很多店铺里的掌柜都是拒之门外的,青璃在这一天中受到不小的冲击,以前勤劳致富的想法,根本行不通。 昨日薛蓉受了大刺激,还好没忘记给二人端早膳,来的又是那个小丫头,今日小丫头心情不太好,青璃试探一番,她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转身跑了。 “卓玛,昨天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尼玛打开食盒,里面是粥和几个白面馒头,还有一些小咸菜,小咸菜被切得细碎,上面点着芝麻油,闻起来味道香香的,把馒头掰两半,夹着吃最好。 “可能是做错事,被骂了吧。” 青璃随口说了一句,她见尼玛正对着早饭咽口水,一脸渴望的神色,她补充道,“我就要半个馒头,一碗粥,剩下的都留给你。” “卓玛,你不用特地照顾我,咱们异族女子天生就是能吃,你这样吃不饱怎么办?” 尼玛眼中带着愧疚,她认为是自己的原因,青璃和她在一起让着她,所以一直没能吃饱。 “别多心,我真吃的不多。” 青璃洗漱过后,正对着尼玛坐下来,她从小竹篮里掰了半个馒头,盛了一碗粥,慢条斯理地吃着。这种简陋的早膳至少有五年的时间没用过了,平日在府上,青璃不奢侈,也要用几个小菜,干巴巴的馒头和清粥,难以下咽。 尼玛劝了几句,也就不再多说,她把昨天偷藏的馒头拿出来吃掉,又找了一个最大个头的,用油纸包好,等着出门的时候给老乞丐送过去,她一天没回去,也不晓得他有没有讨到饭食。 二人沉默地用了早膳,老规矩,把碗筷洗好,放在院门口一个木头架子上。青璃住的小院子就在后花园的角落,离角门很近,走几步就能过去。 从早膳后,尼玛就坐不住了,她在府上转悠有什么用,虽然希望渺茫,她还是想去繁华街道上走走,万一有人愿意抢了她呢? “卓玛,不如我们出府吧,这里吃好睡好,就是没有男子抢亲。” 尼玛尴尬地笑了一声,用手蹭了蹭衣摆。她今儿上身的是薛府发下来的新衣裳,头巾也换了新的黑色丝绸,贴在脸上滑滑的,府上的管事嬷嬷说,这就当薛蓉的赔偿。 在府里打探不出什么新情报,青璃迫切地想要出门,到时候甩了尼玛,也好单独行动,她派出小灵去打探消息,宇文鲲到底把薛谦的孩儿藏到了哪里,只要能找到孩子,才能继续接下来的事。 既然在府里,出门也得打声招呼,这是最起码的礼仪,二人正想找婆子通报,这个时候,薛蓉带着丫鬟停在了院子门口。 一夜的时间,薛蓉变了很多,脸色苍白,眼下青黑,也没有了昨日的精神头,她强打精神,忍住眩晕,走进院子,对着身后的丫鬟摆了摆手,让她们都出去。 “薛小姐,我们正要找你,感谢你的款待,我们想要出府走走。” 尼玛对着薛蓉点了点头,还算有礼貌。 “正好,那么我们一起出府吧,我有事情拜托你们。” 薛蓉一个晚上没有睡,她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来月事,最近发现自己嘴馋了不少,而且脾气喜怒无常,近日更是想要呕吐,她能确定自己有了身孕。 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昨夜他的冷漠无异于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绝望,甚至想到了喝毒药自尽,在天明的时候,她终于明白自己多么可笑,为这种人失去宝贵的生命,不值得,甚至她对肚子里的小生命充满了厌恶感。 民间有小产的方子,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不可能去开药,也一直瞒着身边的嬷嬷,只有心腹丫鬟知晓,若是让大哥发现端倪,一定会活活地打死她的。 为了以后着想,这个孩子不能留着,就算是她这个当娘的对不起自己的孩儿,因为她无力一个人承受那么多,为了这种带着虚伪面具的男人生孩子,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耻辱。 薛蓉是个敢爱敢恨,个性鲜明的女子,曾经为了爱人可以不惜一切,在放手的时候亦可以如此洒脱,她已经下定决心。 “咱们是低贱的异族女,薛大小姐有什么事情能求到咱们身上?” 青璃用了激将法,这话可是薛蓉自己说的,她在等薛蓉跳脚,可惜她失望了,薛蓉不但没有生气,还为昨天的行为道歉,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也不能反驳,尼玛点头之后,三人上了马车,薛蓉身边只跟着一个丫鬟,她让车夫去一条弄堂里。 在溧水城里有很多大商户,当然价钱自然要贵一些,因为商业发达,有一些百姓们看到了其中的利润,就组成了散户。这些散户平日在街上主动拉人,因为货物都放在家里,也没有租金,人工等费用,价格低廉,一些外地的小贩,小商人很喜欢与之合作。 就这样,在溧水城,几乎家家都有自己的小买卖,某某弄堂,正好还算是个繁华的地段。 马车上,薛蓉沉默了片刻,这才诚恳地道,“对不起,昨日是我不对,在溧水城,我也没有什么好友,有一件事想请你们帮助,作为报酬,我会给你们银子。” 薛蓉说着,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丫鬟立刻会意,从袖兜里拿出来两个缠花并蒂莲的荷包。尼玛在犹豫的时候,青璃已经接过来,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 薛蓉能开口求人,放下大小姐的姿态,并且奉上这么多的银两,看来此事并不太好解决,青璃淡淡地看了一眼,合上荷包,问道,“薛小姐如此大手笔,怕不是小事。” “呕……” 薛蓉刚想解释,突然感觉胃璃泛酸水,早膳勉强喝下去一碗燕窝,现在又想吐了,她必须抓紧时间,不然身边的嬷嬷一定会看出来。 在昨夜之前,肚子里有个小生命,这对她来说,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她本想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有时候薛蓉会想,这小家伙以后会像谁?起个什么样的名字,现在她只觉得愧疚,一点不期待这个生命到来。 青璃假装递给她帕子,抓上了薛蓉的脉搏,顿时一惊,薛蓉已经有了身孕,至少两个月,昨夜,她一定很绝望吧。 “薛小姐,你是不是没用早膳?我肚子饿的时候也会想呕吐。” 尼玛眨眨眼,她还不懂这些东西,对女子孕事更是一窍不通,眼里带着疑惑地问,“薛小姐,我吃了你的馒头,你有什么事情是我和卓玛能帮忙的?不要你的银钱。” 青璃低着头翻了个白眼,这尼玛是多实在的一个娃啊,难怪吃不饱,一个荷包有一百两银子,一百两是什么概念?有了这些银子就可以不用住破庙,可以顿顿吃馒头,赁住个小院子,节约一些,至少能花个十年。一张嘴就拒绝了银钱,这是多想不开,视金钱如粪土啊!青璃觉得现在多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谢谢你,尼玛。” 薛蓉没想到竟然有人可以不用银子,无条件的帮助她,她更觉得愧疚,低着头,不安地绞着手帕,“银子必须给你,这事你听我说完。” 纠结了半天,薛蓉仍旧没张开嘴,眼瞅着到了那个胡同,贴身的丫鬟也着急,这么冷的天,竟然出了一身汗,丫鬟用帕子擦了擦额角,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和那个将士之间的细节,丫鬟没有说,她只说薛蓉被欺负了,可能有了身孕,这个时代对未成亲的姑娘家虽然不算太苛刻,可是也没开放到可以有身孕的地步,就算是在现代,也是个新鲜事。 薛蓉的意思想让她们陪着一起去一个小医馆,是私人开的,到时候,二人借给她一套衣裳,她穿着异族女子的衣衫进去,用黑布巾遮住脸,这样就不会被人认出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 青璃比薛蓉还要高上半个头,衣裙勉强合身,至于黑布巾,包袱里有一条备用。其实这种事情,薛蓉自己就可以做到,之所以找她们,是怕医馆的郎中嘴巴大说出去。 溧水城里有异族女子,但是不多见,成亲过的人就不会围着黑面巾,也就是说,到时候会对青璃和尼玛的名节有影响。薛蓉这样做,也是有补偿的心思。 “这个男子怎么能这样坏呢!” 尼玛面红耳赤,眼神里带着怒火,这种行为无论在那里都要被鄙视的,她的观点就那么简单,昨日薛蓉欺负青璃,就是坏人。后来领她们进府吃喝,薛蓉又成了一个善良的女子。 如青璃所料,尼玛很快同意下来,但是她的衣裙,薛蓉穿得就和唱戏的一样,只能借用青璃的行头,马车到了巷子口,三人很快下了马车。 车夫压根没认出来其中一个异族打扮的女子是自家小姐,心里还在盘算怎么多了一个,他把马车停靠在一边,耐心等待。 这边的弄堂有很多人家,通道狭窄,只容纳两个人并肩而过,每家门口都挂着牌匾,有出售皮毛,毛毯的,有出售棉麻衣料的,在弄堂深处一家,上面写着医馆。 门虚掩着,青璃率先推门而入,院子里干净整洁,在树下放着几把椅子,似乎是病人等候的地方,此时并没有人,院子中幽静,在角落里,有一丛丛黄色的菊花。 “郎中在吗,我们来问诊。” 有一个小药童从正门出来,尼玛上前一步,大声地道。 这个举动吓坏了药童,多亏现在是青天白日,不然大半夜的出现用黑布蒙着脸看不到脑袋的,他肯定以为见到了勾魂使者,戏班子的戏就是那么唱的。 “稍……稍等……” 药童的话都说的不利索了,他转过身,呲溜一声,如泥鳅一般地跑进了屋里,还不忘记重重关上房门。 片刻之后,内室有咳嗽声,一个约莫五旬的老者走出来,见到三人的装扮,也没有露出什么嫌弃的神色,都说医者父母心,这位郎中做的还不错。 “请问是哪位姑娘问诊?” 老者胡须花白,面色红润,一脸慈爱,手上拄着拐棍,活脱脱就是一个老神仙的模样。 “是我。” 薛蓉刻意压低声音,嘶哑着嗓子。从昨夜一直哭到天明时分,她的声带稍微起了变化,眼睛也哭肿了。 青璃不愿意挖人*,昨日该看到的都看了,她转过身,想带着尼玛退出去,却接到薛蓉恳求的眼神。 “有身孕,已经两个多月的光景。” 老郎中叹了一口气,异族女子这样装扮,肯定是没有成亲,她们通常游走在溧水城,没有人抢亲,就一直等待,总会有那欲火焚身的壮汉,抓住她们试图强行*,孩子恐怕就是这个时候有的,说起来这些异族女也是受害者。 “郎中,求您帮帮我,我想流掉这个孩子。” 薛蓉顿了顿,说话缓慢,几乎是一字一顿,但是格外坚定,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两个多月,可能会造成大出血,要做好心理准备。” 郎中点点头,这些女子就算怀孕,也没有条件生产,马上就到了初冬,那会天寒地冻,异族女子居无定所,若是现在流掉,好好休养一个月,不成问题。好在还年轻,他刚才把脉的时候估计这女子应该不会超过十七岁。 郎中细细嘱咐了一些禁忌,又让药童去抓药,回来亲自检查了一番,一直到几个人出门,他都没有提银钱的事。三人走在弄堂里,薛蓉这才恍然大悟。 “还是不要给银子了,暂且记下人情吧。” 异族女子身上没有银子,想来老郎中也知晓,如果回去的话,很容易露馅。薛蓉迟疑一下,回头望了一眼,只能把这次的恩情记在心底,以后报答。 上了马车,薛蓉脱下外面的异族服饰,可能心里有了点底,她的情绪好一些,把荷包主动塞到尼玛和青璃的手里,二人不可能在府上久留,万一家里有什么变故,就是害了她们。 “为了感谢你们,我请客,咱们去吃一顿好的吧。” 薛蓉让马车驶往自家的酒楼,也算是大嫂夏荷的陪嫁,现在夏燕在打理着,生意相当不错,这个时候过去,应该也能看到夏燕。 天色阴暗,薛蓉打开车窗,顿时钻进来一股凉风,尼玛哆嗦了一下,搓搓手,喝了一杯热茶。 药包在车内,味道很大,平日里老嬷嬷经常上马车上取东西,那人鼻子灵的很,对这些女子的药不陌生,薛蓉怕露馅,尽量谨慎,只好无奈地对青璃二人笑了笑。 酒楼在闹市,这会儿不是吃饭的时辰,但是生意比较火爆,溧水城来往做生意的多,酒楼也是不分时段,随时可能上人。 门口挂着一面比较醒目的红色旗帜,与门口牌匾上三个烫金大字遥相呼应,上书“华苑楼”,大门两侧是对仗工整,整齐的对联,“惠风畅意香盈坐,华苑怡情客满楼”。 酒楼的大堂宽敞,里面靠窗户旁边坐了几桌食客,正在闲聊,门口的伙计眼尖,随手搭了下肩膀上的白布巾,满脸堆笑地迎接出来,“薛小姐,您来了,正好咱们东家在酒楼里,您先上二楼等着吧。” 伙计说完,看了看身后的青璃和尼玛,眼底闪烁着疑惑之色,但是他没有问出口。 都是熟人,不需要人特别的服侍,薛蓉微微颔首,熟门熟路地带着二人上了二楼,推开一个叫怡情轩的雅间,里面干净整洁,墙上还有书画,多了几分优雅。 “一会儿看到我哥哥,可不要直了眼睛啊!” 薛蓉又恢复了活泼的模样,她眨眨眼,转过头捂着嘴偷笑,夏燕扮成男子,浓眉大眼,经常被姑娘围着,还有痴心的姑娘写了书信表白心中的爱慕,可是没办法,只能辜负了,因为小燕姐真是女子啊。 “哥,你怎么才来,人家等了很久啊!” 夏燕刚推开门,薛蓉就扑了上去,还对她眨眨眼,她知道,这丫头又要闹了,这次八成是来蹭吃蹭喝的。到了溧水城多年,夏燕一直住在薛府,薛家的每个人都是她的亲人。 前几天大周传来了好消息,夏燕觉得自己不会在溧水城很久,她的家乡在平阳,她想回到家乡去。以前为了不暴露,路过平阳也没有回家的机会,只是在门外匆匆看了一眼。 夏燕今天早早就来了酒楼,酒楼才是最容易打探消息的地方,无论是一些官员的*,还是百姓们的八卦,说什么的都有,最近她的心思主要用在天儿身上,被宇文鲲拐走之后,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我看你是来蹭吃喝的,有没有我在,有什么关系?” 夏燕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脸上涂抹了一些深色的粉,眉毛画得粗长,多了男子身上的英气,这么冷的天,他手里摆弄着折扇,远处看,还挺像那么回事。 青璃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想到了几年前二人同坐马车的日子,小燕姐会吃半个馒头,把剩下的留给她,那时候虽然苦了一些,现在想起来,也是值得怀念的日子。 薛蓉明显地感觉到青璃的情绪在变化,她挑了挑眉,神秘兮兮地问道,“我哥哥不错吧,把你抢了什么样?” “这不可能啊!” 青璃还没有回答,尼玛抢先,她指着夏燕道,“女子怎么抢女子呢,我们异族女子只能嫁给男子的!” 尼玛说话一如既往的直接和犀利,当众被拆穿,夏燕很是尴尬,她虚心地问道,“敢问这位姑娘,你怎么看出我不是男子?” 夏燕认为自己从衣着,声音,面色等都装扮得没什么问题,而且她善于模仿,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再加上她身量比较高,就算有人怀疑,也不可能如此斩钉截铁。 “这个……” 尼玛脸色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在青璃等人一致询问的目光中,她这才扭捏地道,“你的袍子有些紧了,下次还是穿松快一些的吧。” 袍子紧?这和袍子紧有什么关系?这是时下男子最流行的装扮,而且夏燕用了束胸,她的胸部很平,从侧面看也没有凸起。 “不是胸脯,是这里,那个……男子都会有凸起来的东西,你没有。” 尼玛说完,用手捂住脸,青璃和薛蓉顺着尼玛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那是平的。夏燕还是未嫁的黄花闺女,她第一反应,面色涨红,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尤其是众人目光都聚焦在她的下体处。 片刻之后,夏燕反应过来,她忽然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个细节!她在原地转了几圈,盘算怎么做出男子下体那个东西,苦思冥想,最后觉得用什么都不妥,还是换宽一些的袍子吧。 一段小插曲令人啼笑皆非,夏燕被拆穿了身份,也就不在伪装成风流佳公子的模样,她变了声线,叽叽喳喳地介绍着酒楼新引进的菜色,还特地告诉伙计,让厨房不要上兔肉。 当年的小燕姐又回来了,从开始进门的陌生,到现在的熟悉感,青璃只是默默地坐着,低着头,偶尔负附和下。 “这位姑娘,为什么我觉得你很熟悉呢?” 夏燕摸着下巴,不清楚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她可以肯定在溧水城没有见过几个异族女子,莫非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小燕姐,你现在都不是男子了,怎么还调戏人家姑娘,不然你抢亲好了,哈哈!” 厨房的动作很快,上来了两个凉菜,薛蓉早膳用得少,现在已经饿了,她要补充体力,等吃饱喝足之后,回去喝郎中开的汤药。她以为,夏燕是开玩笑的,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青璃心里却不这么想,两个人好歹也接触过一段日子,如果真有熟悉感,也是非常可能的。不过现在不是姐妹见面的好时机。 这个话题被掠过去,夏燕还有很多事忙,掌柜上来找了好几次,最后薛蓉被打扰地不耐烦,把夏燕腿推了出去,她和青璃,尼玛一起用餐,贴身丫鬟在下面的马车里等候。 “今天的事情,真是谢谢,不然我不知道怎么办好,告诉别人,肯定会传扬出去。” 在溧水城里,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她,薛蓉非常喜欢逛街,一些大的铺子都去过,所以这次只能靠贴身丫鬟打听,这才寻得这个弄堂内的小医馆。 “你放心,我和卓玛绝对不会说出去。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 尼玛从开始的疑惑,到后来明白事情的原委,她在心里非常同情薛蓉,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有吃不尽的馒头,能睡在可以遮风挡雨的院子,有下人伺候,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可薛蓉也不是没有烦恼。 青璃喝着茶水,嘴角抽搐,自从遇见这个尼玛之后,她就习惯性被代表,这次答应薛蓉不说出去,又把她给带上,这件事,青璃只能说不会在溧水城提起,但是回到泗水城,她会告诉淳于谙,把在这边的奇遇,原原本本地分享出去。 ------题外话------ 感谢几位美人送的票票,言语是苍白的,说多了怕没有诚意,所以小莲只能行动表示了,二更,继续,gogogo   ☆、第045章 相依(二更) 华苑楼在溧水城比较繁华的地段,是一个临街的两层小楼,可能是因为地理位置便利,这边的商铺繁多,来往的多半是一些商户,呼朋引伴,把酒言欢,青璃在这边的雅间,能听到隔壁的高谈阔论声。 如果说想听到溧水城的百姓谈论战争,那么注定要失望,大周军队兵临城下,也没有见到百姓们如何恐慌,只有少部分人担忧,想要迁移到京都去。 隔壁雅间聊天,主要在谈论生意,如今粮食减产,粮草的生意不好做,肯定是要提价的,不过这对大秦百姓来说影响不是太大,因为他们有食肉的习惯,这边畜牧发达,肉食也相对便宜,有时候比粮米价还要低。 “快吃啊,这里的菜色可是溧水城一绝,而且价格不便宜,你们平时应该去不起这种地方。” 薛蓉正在解决面前的一个鸭腿,见青璃在垂眸沉思,她赶紧招呼着。这话应该来说没什么恶意,可青璃听着总觉得有些别扭,或许是高高在上,习惯了上位者的姿态,受不得一丁点的委屈。 尼玛已经吃了四五个馒头,她也不客气,和薛蓉道,“薛小姐,我能不能再叫两个馒头?” “馒头有这么好吃吗?” 薛蓉很奇怪,抓起筐子里面的馒头掰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尝尝味道,没有什么特别,就是比府上蒸得松软一些而已。 “是啊,这些菜吃不饱,一会儿就饿了,还是馒头最顶饿,要是吃饱了,可以饿上三天。” 尼玛憨厚地一笑,在冬日里经常饥一顿饱一顿,有时候可能赶上周围百姓人家有喜事,妇人生了小娃,这个时候,百姓们会用布包包着点馒头来破庙祈福,等到供奉之后,馒头就被他们分食。 薛蓉拉着尼玛,想要听一些异族女子的平时的生活琐事,她有些愧疚,觉得这次拉着尼玛垫背,万一那个郎中说出去,以后异族女子嫁人便更难了,她想是不是自己做法太自私。 伙计的动作很快,又上了一小筐子的馒头,都说异族女子食量大,他算是见识到了,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二十个馒头上来,一共也才三个人。 青璃只吃了半个馒头就不肯用了,华苑楼的菜色不错,有道麻辣鱼块做的最地道,外焦里嫩,又麻又辣,她只好不停地喝茶水,却停不下来筷子。 约莫有半个多时辰,尼玛终于吃饱,她摸了摸肚子,慵懒地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打了一个呵欠,人吃饱了就容易犯困,尤其跟着薛蓉进医馆的时候,精神高度紧张。 “走吧,咱们去溧水城走走,也给你们买点布料做衣裳。” 薛蓉一扫之前的疲惫,爽快地站起来,指着尼玛的衣衫道,“这是府上下人的,昨日匆忙,来不及赶工,家里也没有你能穿的衣裳。” “不用不用,这身挺好的。” 尼玛以前的衣裙都是补丁摞着补丁,这身衣衫虽然是粗布,但是浆洗得干净,也没有补丁,对她来说,这是半年多以来穿的最好的衣裳了。 这句话让薛蓉心酸,眼泪差点流出来,她总觉得自己杞人忧天,异族女子生活这么难,可她们仍旧乐观。 青璃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同情的对象,此刻她在用意念和小灵交流。小灵找到了薛谦主将家的小公子被藏地点,这宇文鲲真是好手段,就放在大秦的军营,谁也不会想到,小娃就在眼皮子底下,查探的时候自然疏漏了。 和耶律楚仁厮混在一起之后,宇文鲲不仅仅是无耻,他学会了耶律楚仁的心理战术,人心难测,可每次都能洞察人心,关于这一点,还是很可怕的。 已经得到了小娃的消息,下一步如何做?青璃突然有点犯难,怎么才能利用这个消息,让薛谦公然投诚?他那种脾气秉性,宁折不弯,刀架在脖子上也没用。 “干嘛不走,怎么了?” 薛蓉在前面走了几步,发现尼玛和青璃没跟上来,她站在门边停了一下,回头问道。 “薛小姐,这些剩下的菜,可不可以带走?” 桌上残羹冷炙,可还有很多的肉片和鱼块,这些好吃食,可能是破庙里的人一辈子都没吃过的珍馐,还有那些馒头,也是她故意多要的,这么带走,她又觉得自己有点贪得无厌,张不开嘴。 “可以啊,反正这些没人要。” 薛蓉不明所以,还是叫来小伙计,帮着用食盒打包起来,尼玛感恩戴德,很快接过去,表示自己想去城外破庙看看。 “那里有……” 薛蓉想说,那里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所废弃的破庙,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下去,突然想到尼玛之前说的她的遭遇,薛蓉沉默了片刻,要求一起去。 从这里到城外,步行至少要一个时辰,赶过去已经过了正午,薛蓉坚持让二人跟着一起乘坐马车。 天色更加阴暗,远处的天空乌云滚滚,青璃刚出门就感觉到一股子凉风,她紧了紧头上的布巾,一场雨将至,能坐在马车上当然比走过去舒服得多。 一路上,有各种各样的铺子,薛蓉没有下马车,交代了贴身丫鬟下去采买,布料,毛皮,还有几个精致的荷包香囊,又让贴身丫鬟准备了点心和果子。 有这么多好吃的,尼玛很开心,对着薛蓉谢了又谢,说起自己在破庙里的生活,那个老乞丐对她很照顾,把她当成孙女一般,要是自己能讨到好吃的,从来都是让给她吃,可以说那是尼玛在溧水城里唯一的亲人。 “你早说,我们在多叫上几个菜多好啊。” 薛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无家可归人的生活,老乞丐被子女抛弃,嫌弃他老了不中用,以后故去还要银钱置办,寿衣,棺材板都是银子,在家浪费粮食,又做不得活计,子女这才联合起来,把人赶了出来。 “这些人,都是狼心狗肺啊!” 薛蓉咬牙切齿,骂这些子女没良心,狗都不如,又想到那个自私的负心汉,这次她的好过了一些,决心斩断情丝,以后开始新生活。 马车行驶到半路,天空中忽然下起雨来,车窗开着,从车窗里飘落进来的雨滴,打湿了马车上的坐垫,薛蓉急匆匆地让贴身丫鬟关上窗子,点亮油灯,等回去的时候,在马车上燃熏香,应该能去除一些草药的味道。 “小姐,奴婢看您不如一会儿在破庙里熬药吧,东西奴婢都买全了。” 丫鬟思量,若是在府上熬药,肯定会被奸猾的老嬷嬷看到,万一抓个正着,还不太好解释,她肯定要把黑锅背着,那样她被赶出府,以后就没人服侍小姐了。 而且在外面喝药,回去万一流血,也好有说辞,就说突然来了小日子,腹中疼痛,女子都有那么几天,自家小姐以前的小日子也不太准,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好,就这么办。” 薛蓉做了一个深呼吸,既然决定流掉这个孩子,就不能犹豫,时间拖得越久,她就越狠不下这个心来。 破庙在城东的方向,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丫鬟打着油纸伞先下了马车,薛蓉,尼玛和青璃随后跟着下来。 这件寺庙似乎有一些年头,在细雨的衬托下,朱红色的外墙更显得厚重,这里应该曾经是个香火旺盛的地方,也鼎盛过,看建筑的大气,就不是一般的小庙可以比拟。 大殿之内,尘土堆积,蛛网纵横,塑像已经残缺不全,壁画因时常受到风雪的侵袭,也色彩斑斓模糊不清了。 在殿上有很多草堆,也有一些破衣衫烂鞋子,这应该是晚上有人住的地方。尼玛进来之后,熟门熟路地绕到大殿佛像的后方,原来这里别有洞天。 里面有几间屋子,其中有一间很小的房间是尼玛自己的,因为她是女子,这里的人格外照顾她,所以才腾出来,虽然只有茶水间大小,里面破旧,布置还算整齐,地下是厚厚的稻草,她晚上没回来,也没有人进来占领她的地盘。 “爷爷,你在不在?” 尼玛轻轻地叫喊了一声,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有人应声。她铺开上面的稻草,对着薛蓉和青璃道,“这稻草我每天都会去晒的,所以还算干净,这里面没有椅子,不嫌弃的话坐下来歇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你过去吧,无妨。” 薛蓉抱着胳膊,打量着这个潮湿的小房间,她眼尖地看到,后墙上已经浸透下来水渍,看来这破庙年久失修,漏雨,这种地方,怎么能住人呢?原来自家家贫,可是家里的柴房都比这里好。 青璃不确定尼玛以后还会不会在这边住,她悄悄地从空间找了点防虫的药粉,撒在墙角处。这种地方四面漏风,冬日溧水城比平阳还要冷一些,她真不晓得尼玛是怎么挺过来的。 隔壁,扑通一声,紧接着,传来尼玛的哭声,青璃神色一紧,和薛蓉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到隔壁。 一地凌乱,食盒已经被尼玛打翻,从酒楼带回来的菜洒得到处都是,白胖胖的馒头滚落一地,上面沾染了灰尘,外皮已经黑了。 尼玛正趴在草垫子上哭泣,上面躺着一个骨瘦嶙峋的老人,看着也有花甲之年,他的下巴凹了进去,满脸如橘子皮一样的褶皱,脸色腊黄,一看就是常年吃不饱的模样,此刻奄奄一息。 “爷爷,爷爷,尼玛回来了,爷爷!” 在老乞丐的周围,还有半个黑面馒头,一碗已经凉透了的菜,老乞丐勉强抬起了枯瘦的手,用尽全力地摸摸尼玛的头,又指了指旁边的那半个馒头和菜。 昨日运气好,有好心人给了馒头和菜,虽然不多,可是却不错,老乞丐自己舍不得吃,他一个要入土的老头子了,就放在边上,一直等着尼玛回来,这是他在破庙里唯一能让他感受到温暖的女娃,将来也会有好命的。 “爷爷,我给你带了好吃的,爷爷!” 尼玛痛哭着,泪水已经打湿了头巾,她也顾不得了,看到老乞丐想着她,一定是等了她一夜,尼玛的心里就和针扎一样疼,她现在有银子了,可以让老乞丐过上好日子,顿顿有馒头吃。 老乞丐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一行清泪,对着尼玛点点头,好像在安慰她,不要伤心,人总是要走那么一天。 “怎么办,卓玛,我该怎么办?” 关键时刻,尼玛慌乱了,她想用一切办法挽留住老乞丐,现在她有家回不去,不能再失去亲人了!想到这些日子来,他对她的照顾,更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泪水流淌到了青璃的手臂,她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轻颤。青璃用手帮助老乞丐把脉,罢了,这种时候,暴露一些医术,就暴露了吧。 “别担心,尼玛,他没有事。” 老乞丐年迈,常年吃不饱饭,身体已经过度消耗,如果调养一番,还能坚持一段日子,她不忍心看到这种场面,所以从身后的小包袱拿出竹筒,喂了他点空间里的灵泉。 “卓玛,你会医术?” 薛蓉被这种气氛感染,也红了眼眶,见到青璃的动作之后,又显得有些惊讶。 “会一些而已,粗浅的。” 青璃点点头,扶起尼玛,这个地方太寒冷潮湿,又阴森森地,根本不适合调养,如果想让人恢复,必须找个小院子。 “找个院子吗?” 薛蓉是个热心肠,立刻答应下来,在溧水城买一个独门独院,只有两三间房的小院子不算贵,也分地点,稍微偏远的地方,要便宜一些,一般有五十两银子就够用了,若是在城里,大概要一百两左右。 薛蓉本想提议先赁住一个小院,她突然想起来,异族女子不讨喜,很多百姓们不愿与之打交道,就怕他们拖欠租金,再说尼玛还要在溧水城住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买个院落。 青璃掏出身上的荷包,递给尼玛,这是薛蓉给的一百两银票,本来她也没想着占便宜。用一部分银钱买小院子,剩下的置办一些家当,也足够生活一段日子。 说干就干,薛蓉脾气急,让尼玛在这里照顾老乞丐,她拉着青璃上车,想要以最快的时间在附近寻找一个院落。 这边靠近城外,地点比较偏,百姓们住的院子很大,里面还有空余的地方种菜,可惜这边没有中人,谁家要卖院子,她们还要敲门,挨家挨户的打探。 巧的是,有一户百姓正急着卖房子,他们一家三口要到外地去投奔亲戚,急等着路费,而且因为着急,价钱也压得低些,只要五十两银子就肯卖,并且一些被褥,锅碗瓢盆,家具等他们都带不走,所以全部赠送。 院子有三间正房,朝南面,侧面有灶房和柴房,应该是最近两年翻修过,屋顶上的瓦片都是新的。薛蓉觉得太小,但是青璃很满意,第一是价钱绝对合算,位置比较偏,避免打扰,二人完全够住,清净。 己方也着急,薛蓉并没有讨价还价,让贴身丫鬟带着人去衙门办手续,这一家人早就收拾好了包袱,只要手续办妥了直接出城去,急匆匆地,瞬间,院子里只有青璃和薛蓉大眼瞪小眼。 “灶间里怎么一点米面都没有啊,天啊,也没有青菜和油,尼玛住进来,吃什么?” 薛大小姐想到这个头痛的问题,她跺跺脚,刚才应该交代丫鬟,等办完了手续,顺便采买点东西回来。 “啊,这被子多久没洗了,还有屋子,也不知道打扫打扫!” 薛蓉一直在挑剔,但是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小院有一个好处,院中有独立的水井,打上水来之后,她找了块布巾,开始进行大清扫,动作麻利。 “卓玛,高丽纸破洞了,晚上进冷风,提醒我,到时候买点,帮着重新糊上。” “还有这桌子,怎么缺腿的,底下垫了块砖头,真是的,咋过的日子?” 青璃一脸黑线,这里总比破庙好吧,当然达不到薛蓉的标准。 好久没做家务,青璃还不如薛蓉,擦了几下桌椅板凳,布巾就变成了黑色,可见这家的卫生状况着实让人担忧。 忙了半个时辰,丝毫不见起色,薛蓉几乎要崩溃了,她跑到隔壁邻居家敲门,有钱好办事,叫来了七八个手脚麻利的妇人,让她们一起擦洗整理。 人多力量大,很快,屋子里窗明几净,只是外面下着雨,那些破旧的桌椅等都被薛蓉让人扔进了柴房,她给了其中一个妇人银钱,让她去杂货铺子采买一些。 收拾妥当之后,小院子里恢复了朝气,即使在下雨天,也丝毫没有颓然的模样,薛蓉是个讲究的人,还特地买了两盆应景的菊花点缀,青璃抽抽嘴角,她不觉得尼玛能养得活。 这里整理过后,已经到了掌灯时分,车夫去破庙接人,青璃这边还要烧热水,今儿下雨,淋雨后怎么也要洗漱下。以后,这里就是尼玛和老乞丐的家。 ------题外话------ 说话的二更来了,求票票啊求票票 我发现有点时光错乱,文中现在是秋天,然后我也当成秋天了,汗哒哒,总以为现在是9月份   ☆、第046章 密谋(一更) 下雨天,天黑得早,也就是约莫酉时,天色漆黑一片,屋里已经收拾妥当,薛蓉托邻居家手脚麻利的妇人,杀了一只老母鸡熬汤,又炒了两样小菜,蒸一大锅的馒头,确保这几天那尼玛和老乞丐有吃的。 等了半个时辰,门口这才传来马车的响动,在吃饭之前,薛蓉请了妇人家的男人,帮老乞丐擦洗,清洁一番。尼玛毕竟是个女儿家,不好做这样的活计。 第一次来这样的小院子,尼玛拿到了一张薄薄的房契,她不认识字,可看到上面的大红色印鉴,仍有落泪的冲动。昨天她在没遇见青璃之前,还是一个因为饭食担忧的异族女,今日就有了自己的屋子,不但如此,还有一个小院子,这里就是她的家了! “卓玛,你掐我一下吧,这是真的吗?” 尼玛手里捧着房契,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她的双手颤抖着,可以想象她现在的内心是何等激动。 “是真的,尼玛,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薛蓉站在旁边,面带着微笑,她看了一眼青璃,盘算用不用也给青璃买上一所院子,或者说她们异族女子可以同住?薛蓉以前没有接触过异族女子,就只听说市井的风评比较差,所以她就下意识的讨厌这类人群。接触之后,发现百姓们的说辞难免偏颇,真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尼玛还没反应过来,她被这天大的惊喜砸中,好比天上掉了个大馅饼,此刻情绪很复杂,有些狂喜,又觉得受之有愧,可她不能拒绝,因为只有安定下来,她才能照顾老乞丐。 灶间里,鸡汤香气扑鼻,尼玛咽了咽口水,“这是熬了鸡汤?” “恩,补补身子吧。” 薛蓉指的是老乞丐,可是她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么叫人似乎有点不礼貌,所以下意识地省略。 老乞丐的身子很虚荣,一次不能吃太多油腻的东西,青璃建议端上一碗撇了油的鸡汤泡饭,加几块软烂的鸡肉。老乞丐的胃口不错,吃了一大碗,洗漱过后太疲惫,很快就睡着了。 薛蓉没有留下来用晚膳,这边刚好有灶间,贴身丫鬟去把从郎中那里开的药材熬成了一碗黑漆漆的汤汁,薛蓉坐在油灯旁边,托着腮发呆。 或许是一夜未睡,油灯微弱的光亮,把薛蓉的脸颊映照得更加苍白,她眼眸中含着泪水,此刻看去,衣衫单薄,无比柔弱。 “小姐,喝了汤药吧,奴婢买了蜜饯,到时候吃上几颗,嘴里就不苦了。” 贴身丫鬟沉默了一会儿,她端着药碗,这会儿的温度刚刚好,再凉点,怕失去药效。况且现在时辰不早,自家小姐得赶紧回府,不然夫人会担心,也会被老爷一顿痛骂。 薛蓉办事麻利,这个时候却不如刚才那么决绝,真的要到做选择的时候,她反倒退缩,哆嗦着手,摸到药碗的边缘,很快又缩了回去,好像面前的药碗就是烫手的山芋。青璃很能理解薛蓉此刻的心情,或许,或许心里还留着残念吧。 女子十几岁,是最美好的年华,从身体到心,都给了一个男子,遭到这种冷遇之后,内里一定受到不小的刺激,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从那天那个将士言谈中,就可以看出,对方绝对不是托付一生的良人,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薛小姐,虽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可是你现在没有成亲,这个孩子,不能留下。” 尼玛说的是最浅显的道理,若是打胎,以后还是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人生子,可是一个未成亲的女子带着小娃,恐怕没有嫁人的机会。薛蓉的贴身丫鬟说,她是被人欺负,那么肯定不能留下孩儿。 这种雨夜,总是阴森森,外面的雨点敲打着窗棂,发出有节奏的响声。窗户紧闭,高丽纸破了洞,偶尔钻进来一股子湿漉漉的冷风,地面上也有几个人鞋子踩上去的水渍。 薛蓉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没有焦距地盯在一处,带着迷茫之色。 一旁的丫鬟低着头,看着药碗中的白色热气越来越少,面上也更加焦急,她求助地看了青璃一眼,希望这位有智慧的异族女子也能帮着劝说一下。 “你不想喝汤药,就生下来吧,然后看着这个孩子,长得多么像他,提醒你曾经的一切,你会不会每天都活在悔恨之中?” 薛蓉还在犹豫,这个时候不下一剂猛药是不行的,先不说那个男子不会负责,薛蓉产下这个孩子,如何与家人交代?后半辈子基本上是毁了,一个不被任何人期待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 “像他?” 薛蓉听了进去,轻轻地重复一遍,瞬间,她的眼神里闪过坚定,以前的一幕幕闪现在脑海里,早就发现了端倪,却一直一直相信他,为何她要这么傻? 接过药碗,薛蓉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把汤药灌了下去。青璃分明看到她的睫毛上沾着泪花,一碗汤药,混着泪水喝下,这种苦涩,已经融入到内心深处。 窗外,雨一直在下,除了雨声,一片寂静。内室里,尼玛只喝了一小碗鸡汤,她没有吃馒头,坐在椅子上傻傻地,想安慰薛蓉几句,她嘴笨,又怕说错话,只得看向青璃。 “现在你应该觉得解脱才是。” 青璃一手扶额,这种男子她没遇见过,而且也没有类似的经历,让她说这些有哲理话,还真是难得,她觉得自己有当知心姐姐成为心灵鸡汤的趋势,不若以后开个心理咨询,专门挽救下失足人群。 “是啊,松了一口气。” 薛蓉用帕子抹了抹眼泪,面上露出一抹苦笑来,或许这就是终结,给以往两年多的痴心付出,话上一个句号。现在她不应该总是考虑自己,薛府上风雨飘摇,这次宇文鲲从京都归来,还不一定发生什么变故,而她始终有不好的预感。 “小姐,您,您怎么了?” 突然间,薛蓉的脸色从苍白,变成了纸片一般,脸色近乎透明,她一手捂着小腹,头上流淌着豆大的汗珠,看起来很是痛苦。 青璃站起身,一手抓住薛蓉的脉搏,这是喝药后的正常现象,只是这种天比较寒冷,最好还是不要挪动地方。有羊皮水袋放在肚子上保暖最好,多喝一些生姜红糖水,滋补的鸡汤。 “今夜最好就在这边歇下吧。” 外面下雨,湿气也重,万一受寒,以后也要落下病根,还好提前已经准备好了小日子用的月事带,不然还要重新清理一番。 “可是在这里……” 丫鬟四处一看,觉得太简陋一些,晚上一定很冷,也不是很好的去处,可现在小姐已经几乎昏厥过去,不太可能坐在马车上颠簸半个时辰,她还要想想理由。 “就找今天在酒楼碰见的那个姑娘,让她帮忙搪塞。” 青璃帮着出主意,她相信夏燕一定能稳妥的解决此事,只是借住一个晚上而已,不用那么兴师动众,一会儿想办法弄个炭盆,放在屋子里,这样点一会儿,就干燥多了,也保暖。 目前来说,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丫鬟感激一笑,出门找车夫商议。这边,尼玛扶着薛蓉躺倒里间的床上。 这个院子有三间正屋,能宿人的只有两间而已,在另外一间是通铺一般的大炕,尼玛已经习惯了,随便找一个地方窝着就能睡着。 夜深人静,青璃睁着眼睛,听着尼玛的呼噜声,她实在睡不着,辗转反侧,其实她可以进入到空间里,如果有人在周围,空间会响起警报,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她决定还是凑合一个晚上。 前面就是窗户,下雨天湿湿的,让她想起多年之前,在莫家村贫穷而又快乐的时光,自家是茅草屋顶,下雨刮大风之后,茅草被刮跑了半边,她和二姐只能缩在一处,眼睁睁地抬头,看着头顶那灰蒙蒙的天。 根据小灵打探的消息,宇文鲲已经在去大秦京都的路上,一路上密谋,试图利用这次的时机,除掉北堂谚的残余势力,以后大秦兵马大权就在他一个人手里,到时候想法子夺回泗水关,他也没有多大的损失,相反铲除了异己。 得知小娃天儿就在大营,青璃有些纠结,如果是看在以往与夏荷夏燕姐妹的交情,她应该马上营救才是,不过现在因为她的身份受到限制,说服对方投诚才是头等大事。 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三天的时间,这是和淳于谙约定好的,到时候她若不回去,淳于魔头一定会找来,他那人在遇见和她有关的事情上,一向很没理智。 一夜,就在青璃的胡思乱想中度过,破晓之时,雨终于停了。 尼玛早早地起床,去灶间热昨日剩下的鸡汤,给老乞丐端饭,抽空还要过去看看薛蓉的情况。 “小姐,您可以起身吗?咱们得早点回去,夏小姐说只能帮着隐瞒一天。” 丫鬟一夜未眠,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一脸疲惫。她煮了一碗生姜红糖水。看见薛蓉全部喝下去,才放心。 薛蓉要离开,青璃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她打算和尼玛告辞,尼玛见她想要走,非常诧异,这里也算是青璃的居所,以后异族姐妹们都可以在一起,为什么要离开呢。 “卓玛小姐,不如您到府上陪着我们小姐住上一段日子吧。” 丫鬟非常的客气,其实她心里没底,自家小姐喝了这个汤药后,昨夜一晚上都在做噩梦,而且老郎中也说过,没准会大出血,她很害怕,也没什么主见。 青璃明白丫鬟的意思,因为她会一些医术,所以丫鬟想挽留,正好青璃自己也有一些事情等待处理,跟着一起回去也不错。 尼玛送了好远,一直到马车的影子消失在原地,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卓玛的荷包给了她,那卓玛怎么办?可此时再追过去,已经来不及。 一晚上,马车都在开着车窗,内里也有点潮湿,草药的味道很大,丫鬟只得点燃了味道浓重的熏香,青璃闻着有些头晕。 没用早膳,还好马车进入到主街上,已经有不少铺子出摊,这次青璃从马车上下来用膳,没有接到什么鄙视的目光,百姓们还有点新奇,异族女子搭上有钱人家,以后也不愁了。 薛府上,气氛低迷,进门之后,青璃就发现了不对劲,丫鬟婆子行色匆匆,而且格外沉默,薛蓉一打听才知道,大哥薛谦和嫂嫂一言不合,吵了起来,大哥直接卷着铺盖卷回到了大营中。 夫妻多年,二人恩爱得很,从来都没有红过脸,这次是因为什么吵嘴?而且还逼得大哥离家,薛蓉惊疑不定,可她不相信通情达理的大嫂有什么错处,一定是大哥又犯了倔脾气。 强忍着腹中的疼痛,薛蓉改道去正院。夏荷坐在池塘边,对着远处的残荷发呆。早晨的时候和薛谦提起找天儿的事,薛谦非要说他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宇文鲲有什么手段。 他是不怕,她怕!天儿是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夏荷想不明白,为什么体贴的夫君,会在这种事情上坚持,难道非要最后家破人亡的时候,他才觉得悔恨? 夏荷是个温和的人,如今也是忍无可忍,天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她这个做娘的怎么吃得下睡得着?薛谦他凭什么认为宇文鲲那等无耻小人不会对自家的孩儿下手? “大嫂,听说你和大哥拌嘴了,没有事吧。” 薛蓉脚步轻轻,夏荷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一直到薛蓉说话,这才发现她的存在。 “小妹,你回来了,脸色这么不好,还是赶快休息吧。” 夏荷勾了勾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婆婆卧病在床不管事,小姑子天真烂漫,也不懂事,府上大事小情都靠她来操持。原本也是为了利益嫁进来,夏荷无怨无悔,可涉及到自己的孩子,有哪个做娘的能妥协。 “其实,大哥性子直,就是脾气有点倔强。” 薛蓉不清楚情况,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只能干巴巴地说几句,心里更加确定,一定是大哥的错。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花瓣上沾染的露水,颜色更加鲜亮。薛蓉带着丫鬟,青璃跟在最后,一路上穿过后花园,来到一个长满花草的院落。 青璃这次的待遇提高不少,被安排在一个小跨院,这边的被褥都是重新换的,已经快到了晌午,她独自去休息。 房间不算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桌椅板凳,女子用的梳妆台等,应有尽有,在进门的左侧,还有一个朝着阳面的小书房。 一夜未睡,青璃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她关好了房门,进到空间,小灵眨着乌鸡眼,正在一脸兴奋地看着她。 “怎么,有什么新情报?” 进了空间之后,果然舒服多了,青璃摘下头上的面巾,从库房里取了一壶果酒,一个人在秋千架下悠闲地自斟自饮。 “主人,您不是让我去给那魔头送信,您猜怎么的,就是那个方脸儿。” 小灵咯咯地叫了几声,原地扇扇翅膀,灵动的乌溜溜的黑眼珠里带着幸灾乐祸的神采。活该,谁让那个方脸儿不好好做人,淳于魔头收到主人的信之后,立刻开启打击报复模式,这几天方脸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青璃的信上整人的手段不多,诸如洗衣裳,刷马桶等,一替一天的做,淳于谙觉得不够过瘾,就想了一个法子,方侍卫早上天不亮就要起来洗衣裳,然后是刷马桶,还要去马棚给马匹洗澡,正巧有几匹母马有了身孕,现在方侍卫晚上都宿在马棚,随时看护母马生产,淳于谙下了命令,方侍卫不但要帮助母马接生,还要伺候母马坐月子,照看小马。 “哼哼,恶有恶报。” 青璃捂着肚子,她都快笑抽筋了,自家魔头那么冷峻的一个人,哪想出来这么多整人的花招?她一闭眼,就是方侍卫那肠子都悔青了脸,估计以后见她都要绕路走了。 一觉起来,也到了晚膳时分,薛蓉仍旧虚弱的下不来床。薛府上条件好,随时有热水,床榻松软,丫鬟在一旁伺候,一个时辰换一个皮子做的热水袋。 老嬷嬷没有怀疑,女子在月事里疼痛都属于正常情况,薛蓉见没露出马脚,暂时放下心来,晚膳找青璃一起用,主要也想听听异族女子的生活。 异族女平时在族里干什么,青璃怎么会知道?她听尼玛说过一些,鹦鹉学舌地重复一遍。 “为什么等着别人抢亲呢,自己选择不好吗?” 这一点,是薛蓉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为什么把选择权放在别人手上,她自己选择的都是这般模样,看不透人心,若是别人选择,要是遇见不好的人,该怎么办呢? “这是命运的指引。” 青璃也不懂,但是和尼玛闲聊的时候,尼玛会灌输这样的思想,异族是被上天眷顾的,所以她们这些女子可以接受上天的指引,找到最好的男子成亲,当然如果没有找对人,也是造化弄人。 薛蓉这边,晚膳要丰盛得多,六个大菜,一个汤,或许是厨房以为异族女子都喜欢吃馒头,又上来一个小筐子,青璃抽了抽嘴角,其实她很想吃米饭。 夜幕降临,是一天之中最放松的时候,青璃站在院子的门口,府里的丫鬟婆子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人和她打招呼。 远门口有一处石台,上面放着灯笼,四周有一团白蒙蒙的雾气,微风吹过,带来阵阵地凉意,却让人感到舒爽。 偶尔有结伴的下人路过,二人嘀嘀咕咕,青璃这才知道府上发生了什么。薛谦那种榆木脑袋竟然不管自己的孩儿,天真地认为宇文鲲一定会放人,若是此刻去解救,就等于告诉别人,他薛谦有异心,这是什么逻辑! 约莫等到府上的人都歇息了,青璃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装束,来到正院,可以说这次有不小的收获,夏燕正在内室,安慰她的姐姐夏荷。 “我听说昨日府上来了一群黑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燕倒了一杯茶水,坐在昨天晚上夏荷那个位置,一脸稀奇。薛府上有人监视很正常,不正常的是那群人被人踹下来,还被下迷药,一定有人暗中相助,她搞不明白到底是谁。 “就是你了解的那样,黑衣人在屋顶上,我早就知晓。” 夏荷叹了一声,走出门四处探看,确定四周没人监视,这才又回到房间,她把所有的窗户打开,这样如果有人偷听,就能第一时间发现。 “姐,我们的时间不多,你想好怎么办了吗?姐夫那边……” 夏燕欲言又止,她用手揉揉额角,夜长梦多,千万不能拖下去,她觉得这个节骨眼上,姐姐夏荷和姐夫薛谦吵架,有点打草惊蛇的意味。 夏荷当然知晓这次是她操之过急,可是她实在不想等下去,薛谦这种人,不撞南墙不回头,她已经歇了劝说的心思。 “不用管他,就当他不存在。” 夏荷忍住气,喝了一口茶水,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天儿的下落,只要找到天儿,一切万事大吉。 “找到了之后呢,姐夫还不肯开城门的话……” 只能说,找到了天儿所在,己方压力会小很多。宇文鲲确实狡猾,而且没有娶妻生子,她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都找不到人。 “那由不得他了,到时候我自有法子。” 夏荷的眸色暗了暗,闪过一道流光,她对着夏燕招手,夏燕立刻会意,附耳过去,片刻之后,她张大嘴巴,露出震惊的神色,“姐,你真的这么做了?” “恩。” 夏荷用手敲打着桌面,她心里其实很不平静,多年夫妻,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情,但是她不会忘记自己是干什么来的,本身和薛谦之间有利益上的冲突。夏荷很不愿意做这样的决定,因为这是一种背叛,可她无奈,若不这么做,薛府可能面临的是万劫不复的灾难。 想了几个晚上,也试图劝说,可薛谦依然坚持己见,夏荷没有办法,偷走了他的令牌。只要有令牌,就可以动用守城的士兵,大开城门,迎接大周军队!那个时候宇文鲲的士兵想要阻止,也晚了。 二人声音太小,青璃听得不是很真切,她不知道姐妹二人密谋什么,但是看夏荷坚定的表情和夏燕的惊愕,可以肯定此事有门,那么她要做的就暗中解救天儿。 “如果姐夫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夏燕觉得姐夫薛谦除了这方面死脑筋之外,还是个非常不错的人,这么多年对姐姐夏荷很是疼宠,这么做,有些对不起他。她不想看到二人产生误会。 “后果?现在不是考虑后果的时候。” 大秦和大周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尤其在宇文鲲和耶律楚仁狼狈为奸之后,大秦皇上贪心不足,也想霸占一些大周的领地,两方合谋,如果这次没有一方夺取最后的胜利,战争将永无止境地延续。 大秦蛮人天生喜欢战争,已经融入血脉里,这些人每年都会过关,去平阳烧杀抢掠,强盗行径。她娘颇有姿色,却死在了大秦蛮人的手上,从此她和夏燕立志要报仇雪恨,必须等到大周灭了大秦那天。 仇恨不敢忘,只有背负着仇恨,才有这么做的动力和勇气。溧水城的百姓们是好的,她不忍心让这里变成满目疮痍的样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迎接大周军队,也是她唯一能做的! “便是如此,还是有一场恶战。” 溧水城里不单单有守城军,还有宇文鲲手底下大批的人马,己方可以大开城门,前提是必须和淳于少将军联络好,双方配合,夹击宇文鲲的军队。 宇文鲲罔顾人命,给上万大秦将士下毒,就为了坑害大周军队,这件事在溧水城不是秘密,很多士兵们寒心,也有些动摇,只是没有外力推动,还没走到最后一步。 “青璃妹妹嫁给了淳于少将军,成了少夫人,可惜也有几年时间没见到,不知道她还记不得不记得我这个小燕姐姐。” 夏燕托着腮,想到几年之前的事,之后没多久,她和夏荷就被人买走,路上逃出来,一路辗转,往事如烟,一晃过去这么多年。 当年青璃还是个八岁的小丫头,现在也才不大,竟然嫁了人,当时夏燕听到这个消息,总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打听才知道,的确是青璃。 “那丫头古灵精怪,当然会过得很好。” 当年青璃在走之前,曾经给姐妹们银票,后来,这些银票派上很大用场,可以说,她对她们姐妹有恩。 “恩,听说淳于少将军和青璃妹妹在新婚那天,一起上战场杀敌,这二人真是一家人。” 姐妹二人岔开话题,话题引向了青璃这边。青璃站在屋顶上,眨眨眼,她真的有一种想下去相认的冲动,可是她知道不能。 夜深了,知晓薛谦不会归来,夏荷熄灯,与夏燕姐妹二人抵足而眠,回忆起当年的一些往事,青璃听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太有用的消息,她施展轻身术跳出了院子。 小灵给的地点就在城门大营里,现在夏荷的小娃被宇文鲲手下的士兵们照顾,那娃不哭不闹,也不害怕,以为就是换了个环境,没有一点畏惧之心,能吃能睡。 青璃抽空进到空间里给淳于谙写了一封书信,把这两天的情况叙述一遍,看夏荷的决定,大开城门就在眼前,所以希望城北大军做好准备,最好能出其不意地占领大营,夜袭宇文鲲的士兵。 人最放松警惕的时间,应该是在黎明之前,所以开城门选择这个时间最好,夏荷的人应该会联系上城北大军,到时候两方人在商议具体事宜。 一间布置简单的房间,小娃已经发出了清浅的呼吸声,门外,几个大秦士兵正在喝酒打牌。看小娃这件事他们不在行,不过没关系,反正也不用和老妈子一样伺候人,只是定时喂饭就好,这傻小子还不知道自己被软禁起来,整日“叔叔,叔叔”地叫他们,和他爹一样缺心眼。 等到上将军回来,这小娃的日子也就到了头。士兵们没什么同情心,反正薛谦主将也是北堂将军的人,既然不服从上将军,没什么留下的必要,斩草除根最好。 “妈的,老子又输了,喝酒喝酒!” 一个面相粗犷的大汉端起一碗水酒,一饮而尽,另一个人面上很不情愿,嚷嚷道,“你是不是为了多喝酒,故意输的?” “你看老子有这个心眼?老子要能有这见识,还能在这里看着小娃?早就做了上将军手下副将了!” 被人看穿了心思,粗犷大汉不依不饶,嘟嘟囔囔地表白自己,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是个实诚人,运气不好才会输。 几个人喝酒划拳,他次次输,可以多喝一些酒,其余人看着,自然会不满,不过他不在乎,自己爽了就行。 士兵们吵吵嚷嚷,这工夫,青璃已经进到了内室。让几个大老爷们带小娃,根本不用指望,内室乱七八糟,小娃正在床上睡得香甜。 天儿约莫有三岁大小,胖胖的,面色很白,眉眼清秀,睫毛纤长,长得像他娘夏荷。而薛谦是个方正的国字脸,浓眉大眼,皮肤也黑一些。 青璃怕天儿醒来发出声音,下了轻微的迷药粉,然后丢到空间里,听说这些士兵们白日里还要换岗,青璃犹豫了下,最后决定还是放过他们。 小娃丢了,他们一定会想法办给自己脱罪,四处寻找,以为天儿自己跑了,如果他们被杀,引起大震动,有认为薛谦有什么行动,暗中监视,这对接下来的计划不利。 也该这些士兵运气好,得到多活几天的机会。不过宇文鲲回来,他们失职,所以还要死,只不过不是死在她手里。 ------题外话------ 继续加油,一路up,谢谢大家给力的票票支持,么么哒   ☆、第047章 抢人(二更) 秋夜更深露重,青璃从大营出来,拐到一条小胡同,见左右无人,她进到空间里。 在有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一年一度的中秋节,也是一个值得庆祝的节日。今年城北大军有了好消息,占领泗水关,说不定在中秋天那天,溧水城也收入囊中。 小奶娃天儿正躺在葡萄架下,睡得香甜,离开薛府也有几天了,这群大秦士兵不会照顾人,原本的一身小衣裳,脏兮兮的,小娃的脸上还沾着尘土。 青璃想了想,把天儿抱上了二楼,帮助他脱下衣衫,在温泉池子里洗了一个澡,又用细棉布改了一身衣裳,给他穿好。这么一看,天儿白胖胖的,就和年画里的娃娃一般。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耽搁,青璃快速地回到薛府上,趁着夜色,把天儿悄悄地送进了夏荷的院子里。 第二日一早,府上有了大动静,青璃刚起身,听见外面闹哄哄的,丫鬟婆子脸上带着喜色,和昨日的沉闷不同,几个婆子一遍走一遍念叨,“阿弥陀佛,太好了,小少爷终于回府了!” “是啊,这下老爷和夫人也不用因为此事闹红脸了!” 薛蓉一脸病态地躺在床上,得知这个消息,也是一脸惊喜,非要让贴身丫鬟搀扶着到正院去看看,她笑眯眯地道,“快快服侍我洗漱,我去看看大嫂和小侄子!” “小姐,您赶上晌午那会儿去吧,现在一大清早,外面露重,您这一路上湿了衣衫,沾染上潮气怎生是好?” 丫鬟用手摆弄着衣角,一脸地不赞同,自家小姐现在起床如厕都要费大力气,一路到正院,也要走上约莫一刻钟,正院人杂,万一被人看出端倪怎么办,那些有经验的婆子一看一个准儿。 “卓玛,你来了,你真是薛府的福星啊!” 薛蓉坐起身子,靠在身后的引枕上,开始喝药之后反应大,腹中绞痛,现在好一些了,只是有点虚弱,在加上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孩子的生命流失,内心很受煎熬,迫切需要一件事情能引起她的注意力,让她从这种悲痛的情绪中走出去。 如此没头没脑的话,让青璃挑眉,薛蓉歪打正着,算是说对了,这一切还真是她做的,不过她也有自己的目的,并非那么单纯。 用过早膳,青璃就想着告辞,天儿送回,一切妥当,就看夏荷姐妹如何做,估计二人会快刀斩乱麻,开城门也就是一两天的事。 “卓玛,你要离开吗?不如你在府上陪着我,到时候我帮你找个男子抢亲可好?” 薛蓉眨了眨大眼睛,分外不舍,虽然开始二人互相嘲讽,结下了梁子,可接触之后她觉得卓玛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淡定,遇事不惊慌,有智慧。 青璃囧了囧,无奈地摊手,她如果被人抢跑,淳于魔头脸一定会黑得不像样,书信里还在催她,玩够了就回去,一切交给他解决。 无论薛蓉如何挽留,青璃就是不为所动,好不容易来溧水城一趟,她还想着多走走,和夏家姐妹相认也不急,等着自家夫君淳于谙攻占了溧水城也一样。 从薛府出来,向前面走几十米,转弯就是溧水城中一家主要的街道,街上人来人往,百姓们穿着不错,无论是大户人家的老爷,还是市井走卒,无一不是光鲜亮丽,从侧面可以看出,溧水城其实是一个富裕的城池。 有人站在阳光下沐浴,也有人在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在不远处街角,有几个穿着破烂的乞丐正在讨要饭食,这会过了早膳时辰,偶尔有好心路过的人给上一个铜板。 在这个时代,讨饭赚银子是非常不现实的,即便是百姓们多半善良,可他们不习惯给银钱,几乎都是在自家拿点吃食,而乞丐也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有吃喝,就很知足了。 街道两旁的铺子林立,多是一些皮毛铺子,青璃想起上次看到那块枚红色渐变的皮草,心里痒痒,很想去买来,可上次说错话,被掌柜伙计赶出来,很是尴尬,宇文鲲那种小人不得人心,连累了无辜的她。 “卓玛,卓玛!” 青璃开始还想着,谁喊人这么大嗓门,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有点熟悉,卓玛,好像是她现在的化名。 回头一看,果然,尼玛正在远处挥手,快速地穿过人群跑了过来,青璃看不到尼玛的脸,却看到她那一双激动的眸子,好像两个人遇见,是值得欣喜的一件事。 “卓玛,我正要去找你,去了薛府,薛小姐说你离开了!” 尼玛摸摸衣襟,从里面掏出一个荷包,塞到青璃手上,左右看看,见没有人注意,这才小声道,“卓玛,你把银钱都给了我,你怎么办?这是你那份,你留着,虽然你比我强,有赚银子的本领,可咱们在没成亲之前,都要孤身一人,也好留着傍身。” 尼玛非常真诚,青璃真的不差这点银子,可能给家里的伙计包的红包都不只这个数,一个人在如此贫穷的时候,还能替对方着想,不贪图钱财,这让她很感动。 “银子是你的,你就拿着吧,薛小姐又给我了。” 青璃要回平阳,不会在溧水城长期逗留,这次出行,还是提前请示了婆婆文氏,得到认可,她已经嫁人,是淳于家的媳妇,所以以后和尼玛想见的机会少之又少,或许等她再次来,尼玛已经成亲,搬离了那个小院。 “那你也留着,我觉得你应该会先嫁出去,这个银子就当作嫁妆吧,我听说溧水城的姑娘都有嫁妆。” 尼玛一直坚持,不肯有半分动摇,青璃只好推拒,两个人站在街道中间你来我往。 “这个姑娘看身段不错,就她吧!” 突然,从街角处冲出来一群大秦的官差,吓了尼玛一跳,荷包都惊得掉到了地上,尼玛正要地头去捡起来,被其中一个官差抢先,他露出一个奸猾的笑,“好啊,都说异族女子平日最喜欢偷鸡摸狗,看看,这就是证据!” “是啊,这么精致的荷包,不是偷的难道还是她们自己的?啧啧,一百两,这是偷了一个大主顾啊!” 官差们停下脚步,把青璃和尼玛包围在其中,其中一个人逼近,对着青璃道,“把头巾摘下来,让大爷看看你的脸,万一你长相不错,那就有福气了,跟大爷回去,做咱们知府大人的十三房小妾,富贵荣华,享不尽啊!” 官差对青璃步步逼近,尼玛直接急了,她顾不得自己被诬陷,快速地挡在青璃面前,大声辩解道,“官差大老爷,我们异族虽然有抢亲这样的习俗,可从来不给人做小!” “妈的,丑八怪一边去!你想做小也没人要,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为首的官差歪着脑袋,嘴巴里叼着一根稻草,吊儿郎当地,上前一步,一个用力,把尼玛推倒在地,尼玛虽然是个大块头,可是女子的力气终究不能和男子比,一个趔趄,摔倒在青石板路上。 “这妞儿不错,就她吧,咱们兄弟也能回去交差,你看看这身段,老子都硬了,反正灭了灯,长的丑点也没关系!” 其中一个满口大黄牙的官差,个子还没三块豆腐高,他摇晃着小胳膊小腿儿,走到青璃面前,想学着调戏女子的经典动作,用扇子挑她下巴,但他手里没有扇子,只能用手,踮起脚伸手,半天也没碰到青璃的脸。 这算是遇见有人抢亲了?青璃蔑视地看了这些人一眼,乌合之众,若不是为了低调,分分钟把这些垃圾变成尸体,她走过去,扶起一旁的尼玛,沉默不语。 “哎呦呦,这娘们有个性,知府大人还没玩过异族,这次图个新鲜也不错啊,哈哈,将来宇文上将军来做客,还能接待一下。” 几个官差越说越不像样,周围不远处聚集了不少百姓,都是一脸愤怒。溧水城知府是宇文鲲的人,也是个大贪官,平日里搜刮民膏,强抢民女,无恶不作,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是哀叹,可怜的异族女子运气不好,到了知府手里,用不了几天就要玩死了。 “头儿,那这个身形和爷们一样的,怎么处理?” 几个人越说越高兴,其中有一个官差指着尼玛,“直接关进衙门大牢?” “关起来吧,这种货色,就算关了灯老子也不想上!” 为首的官差一脸不耐烦,胡乱地摆摆手。手下的十几个官差蜂拥而上。 “卓玛,你快跑,快跑,去薛小姐那躲着,不用管我!” 关键时刻,尼玛再一次忍着身上的疼痛,冲到青璃前面挡着,双手抬起来,用母鸡保护小鸡的姿态,不停地对青璃嘱咐。 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呢?杀了这群官差?杀人不过是分秒的事,青璃却有自己的顾虑,先不说大周士兵要开进溧水城,她不想在这之前闹出太大的动静,若是当街杀人,是不是异族女子以后的名声更差? “快走啊,卓玛,快点走,到时候别忘了去找我照顾我的爷爷!” 官差已经抓住了尼玛的手臂,其中一人已经从腰间拔刀。青璃眼睛一寒,当她是死人?什么名声以后再说,她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住手!” 关键时刻,有人高声喝道。 夏燕原本要早早地出府查探生意,谁知道早上的时候,自家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她觉得可能是有高人暗中相助,天儿被送回来,早上起床的时候,看到这小娃在小榻上睡得正香甜。 多日的笼罩在心间的阴霾,迅速地散去。夏燕和姐姐夏荷抱在一处哭泣,等天儿醒来之后,也没有什么异常,才三岁的小娃,说话不太利索,但是询问之下,二人也明白一些,原来宇文鲲那无耻小人是把小娃关到了大营,千算万算,竟然忽略了这个地方。 既然天儿回来了,夜长梦多,她现在就要去酒楼里联系人,才从府上出来不久,就看到了这一幕,原本不喜欢管闲事,但是这一刻心里怪怪的,她忍不住喊出声来。 “哎呦,原来是夏公子啊,怎么,您对这个异族女有意,想要抢亲吗?” 为首的官差眼神带着讽刺之色,溧水城谁不知道,这里将要是宇文上将军的天下,薛家马上就要成阶下囚,所以他也不是很买账,维持表面上的客气而已。 夏燕是什么人,那可是华苑楼的东家,一眼就看出来官差的想法,她心里觉得好笑,还在做宇文鲲能统领溧水城的美梦?等天明时刻,一切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哭的还不一定是谁。 “这两个异族女是我的朋友,几位不如卖夏某个面子?” 夏燕见到一个官差拿着荷包,笑道,“这荷包正是夏某送出的,怎么,几位差爷很喜欢?” 荷包是并蒂莲缠枝荷包,一般是未出嫁的男女表白心意所用,几个官差是大老爷们,拿着一个男子的荷包,有些别扭,他们表情极其不自然,打着哈哈。 虽然薛家不行了,可是也不是现在,薛谦可是掌握几万城防军,他们也不敢得罪太明显。 “夏公子,您口味偏重。这个高个子的可以跟着你走,但是另外的女子是我们知府大人看上的,必须留下来。” 一百两银子的油水没了,荷包被夏燕拿走,几个人心里抽疼,要是在把另一个领走,他们用什么交差?知府大人怒起来一定会骂他们饭桶,这个月的俸禄能不能拿到手还难说。 夏燕刚想反驳,青璃却改变了主意,她点点头,答应道,“好啊,我和你们回去,不过我不想做小妾。” 言外之意,必须做大。官差们心里一喜,这异族女子真好骗,马上点头答应,不做小妾,还有比小妾更不如的,通房丫鬟。 “卓玛,你不能和他们走啊!” 尼玛很焦急,眼泪都流出来,她很少哭,遇见再大的事情也是心里不舒服一会儿就好了,可是这次不一样,她觉得青璃是因为她,才不得不做出选择。 “没关系,我会去看你的。” 青璃对着夏燕点点头,跟在官差的身后,因为是青璃主动,夏燕也不好说什么,她突然心里有一种想法,那个一直暗中帮着她们的人,就是这个异族女子。 官差们怕青璃半路逃跑,把她夹在中间,前面几个,后面几个,十几个人悠闲地在街道上闲逛,看到有卖果子的小摊贩,立刻上手去拿,若是有人赶阻止,大耳刮子是轻的,看不顺眼直接拳打脚踢,一群败类。 一晃到了正午,这群败类也不着急回去,几个人一商议,找了一家还不错的酒楼。进去之后,掌柜亲自出马,热情接待,可是青璃却看到掌柜眼底的愁苦。 十几个人,占了雅间,点了十多个菜,要了几坛好酒,众人在一起吃吃喝喝,可能是怕青璃以后得宠会给他们小鞋穿,这回对她稍微尊重了一些,不过也有胆大包天起色心的,那手就想往她胸上蹭。 咸猪手抬了几次,突然发现被什么咬了一下,却找不到东西,他的手不灵活,也就停止了动作,青璃收回空间的蛇,之所以决定去知府府上走一遭,也不是没一点想法。 从这些人口中,就能知道溧水城知府是个什么货色,反正淳于魔头大军开过来,溧水城知府也成了空架子,在这之前,还不如让她去扫荡一番,她临时起意,觉得这种贪官的钱财不拿白不拿。 现在淳于谙的城北大军在平阳征兵,每个来参军的士兵,都会得到一定数量的补贴,光靠送温暖小分队筹集来的银子不够,京都萃华楼在外海的生意没什么进展,总是遇见海盗,每次被劫走大批货物,造成很大损失,因为国库空虚,耶律楚阳一个皇上都不得不提倡勤俭之风。 酒足饭饱,这些官差拍拍屁股就走,掌柜和伙计还要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吞,亲自相送,做出依依不舍状。 一路上,这些官差还在四处抢掠,看见谁果子新鲜,就抢过来几个,有些时常做生意的小摊贩知道规矩,送上一些铜板,有些人给的少,还要被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这就是生活在市井小百姓们的不容易,也难怪现在的人都想飞黄腾达,宁可十年寒窗苦读,明明知道考中进士做官的希望很渺茫,还是要奋力一搏,有做人上人的机会,干嘛不去争取。 在街道上绕了几圈,十几个官差觉得搜刮的差不多,又在讨论晚上去哪个青楼快活,青璃自动屏蔽,一路上看路边的风景,等她打劫了知府的府邸,就送这些败类们下地狱。 ------题外话------ 方侍卫:求各位女神送几张票票,行行好,打滚卖萌,小的用票票买通少主,千万不要让我一个大老爷们伺候母马做月子啊,已经哭晕在马棚~ 淳于谙:闭嘴,有票再议!   ☆、第048章 为你(一更) 溧水城是大秦边防城池里比较重要的,知府衙门戒备森严,院墙很高,上面还拉着一圈铁丝网,周围有一队大秦士兵巡逻,他们鳞甲鲜明,刀剑悬腰,不怒自威,眼神时刻保持着警惕。 而在知府衙门的对面,是一条繁华的主街,街道两旁的酒楼,茶馆鳞次栉比,人流不息。对比如此的景象,在看看知府衙门戒备的士兵,青璃心中多了一种压抑感。 从后门走进衙门的后宅,官差停步不前,把青璃交给了一个人高马大的婆子,那婆子用手扶了下头上戴着的黄菊花,面容刻板,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青璃,示意她跟在身后。 刚刚进门就给青璃不小的震动,这知府到底是何许人也?知府衙门的后宅还如此森严,印象中就和现代版监狱差不多,进来之后,四周的房舍都是厚重的石头堆积而成,院中有假山湖石,有塞北的大气,却缺少江南屋檐下小桥流水的精致。 一路上,穿过几个小院子,遇见了知府府上的丫鬟婆子,但是她们都是一个表情,麻木而冰冷,从房舍和丫鬟婆子来看,青璃会认为,知府大人是严肃的人,可是官差说,要她做什么十三房小妾,可见一切不是那么回事。 知府后院的小路很有特点,蜿蜒曲折,和迷宫一般,青璃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把地形图暗暗地记在心里,方便出逃。 走了有两刻钟左右,婆子终于在一处狭窄的院落前面停下脚步,她转过头,对着青璃,声音里不含任何情绪,“在这里等着,乱跑后果自负,老爷下了衙门自会接见。” 婆子说完,抖抖手上的帕子,挥挥衣袖,迈着大步离开,把青璃一个人丢在了院门口处。 这是抢人做小妾的吗?总得敬业点吧,把人绑住威胁,或者使用柔软的方式,找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一番跟了知府大人的好处,什么不交代,把人丢在这里算什么事啊? “看来,我们很快就多了一个姐妹了,你是异族女子吗?” “我看不像,哪有异族女子如此纤细的,一定是老爷有兴致,找了青楼的姐儿装扮的!” 里面有人发出嘻嘻地笑声,片刻之后,一阵香风袭来,几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子从屋内迈着小步子走出来,一共也没有多远,几个人扭腰摆臀,慢慢地挪动。 “咦,你应该是小十三,按照规矩,新来的人要服侍咱们姐妹们。” 为首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脸上画着浓重的油彩,应该是戏班子的角儿,这会儿也没卸妆,青璃看不清楚她的本来面目,但是她灵机一动,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若是下次在遇见乔装改扮,就应该学习一下,变成唱戏的,这样顶着大浓妆,雾里看花,别人看不清楚脸,还能出入自如,她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是啊,在你之前,本来有十二人,但是姐妹只有六个,也就是说,你服侍我们六人就可以了。” 其中一个个子最小的用帕子掩住嘴,娇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活计,就是劈柴,烧个热水,倒个洗澡水,多亏老爷找了新人进府,不然这些活计还要我做呢!” 青璃扶额,怎么说也是知府大人的小妾,这么没地位,全部挤在一个偏僻的小院子,而且不让丫鬟婆子服侍,还要自己动手,这是什么逻辑,不是知府太抠门,就是知府夫人管理府中事物,是个不能容人的。 “那什么只有六个呢?” 剩下六个,难道被虐杀了?青璃想起知府大人和宇文鲲那个变态关系不错,一丘之貉,也不能指望这个人有多正常。 “剩下六个?他们还在,不过在前院,因为是男子,总不好和咱们姐妹混住。” 为首的艳丽女子面上浮现出一个非常暧昧的表情,青璃瞬间就懂了,她满脸黑线,为什么总是遇见这种不正常的变态,让她现在的三观近乎扭曲。 青璃是新来的,对知府后衙的事情不清楚,几个人也不见外,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地补充指引,让她掌握最基本的消息。 知府大人和宇文鲲之间,还有亲戚,他是宇文鲲娘的表弟,今年才三十多岁,十分好色,男女通吃,常年混迹在青楼楚馆,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他都喜欢,只要新鲜,或者看上去顺眼。 在大周和大秦没有敌对的时候,知府经常去平阳城里的极乐山庄享受,从那里学了很多新招数,回来之后,遇见差不多顺眼的,就弄到府里,其中有几个女子也是正经人家的闺女,反抗过,自尽过,最后无济于事,知府那人阴狠,用她们的家人威胁,后来慢慢看开,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知府大人平日很少来这个院子,主要去前院和男子厮混,每个月有那么几日必须陪着知府夫人,要上交公粮,知府夫人满足了,就不管他私下里行事。 大秦女子开放,溧水城知府夫人家里也是有门路,自然硬气,这夫妻是一对奇葩,有时候知府夫人趁着知府上衙,会召集他那群男妾服侍,夫妻二人资源共享,相亲相爱。 这毕竟是一件隐秘事,其中小十二嘴快,一着急就给说了出去,得到剩下几个姐妹的白眼。 “我这不是让卓玛知道情况吗,夫人比老爷还不正常,多亏她对女子没兴趣。” 小十二嘟嘟嘴,坐在一处,她也是好心,知府后宅,能进来,可没有出去的机会,她们也不是不想逃走,四周都是高墙和铁丝网,夜晚府内有家丁巡逻,外面有士兵放哨,她们插翅难飞。 已经快到了晚膳时辰,众姐妹急匆匆地回到房间,晚上知府老爷来,她们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迎接,急匆匆地回去补妆。青璃分到的是最小的一间房,朝阴面,外面还有阳光,可是走进门,一片黑暗。 房间也没有什么装饰,显得简陋,进门的偏厅狭小,内室也不大,在床的对面,一张很小的梳妆台,在床边有一个小桌子,上面摆设茶壶和茶碗。 这是排名十二那位之前住的地方,青璃来之后,就让给了她,十二和其中一个姐妹同住。 还不到掌灯时分,不太好行动,青璃找了一把椅子,她在闭目养神,不晓得来府上是不是个错误,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知府非常小气抠门,这种人会把钱财看得比病根子还重要,藏的地方必定隐秘。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小院里没有灯笼,青璃站在门口,远处的景物已经模糊的不可辨认,在视线的尽头,有一个矮小的黑影,正在朝着这边走过来。 不愧是宇文鲲家里的亲戚,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连身高都那么相近,青璃几乎可以肯定,前面之人就是溧水城的知府老爷。 等他走近,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一队家丁,手里举着火把和灯笼,在两边开路。 与此同时,小院里突然灯火明亮,四处点燃了明灯,这群女子蜂拥般从内室出来,快步地跑出院子,围了上去,一个个声音娇滴滴地,“老爷,您可来了!” “是啊,老爷,要不是咱们多了一个姐妹,您还舍不得来呢!” 溧水城知府老爷姓汪,因为平日欺压百姓,草菅人命,又有强硬的后台,溧水百姓敢怒不敢言,背后叫他狗老爷,跟这个姓氏有一定关系,再有也是狗官的意思。 汪知府春风满面,迈着外八字,一双贼溜溜地小眼睛,塌鼻子,从侧面看,他的脸就是一张圆圆的大饼。他被美人们围拢在其中,一双咸猪手也不老实,上摸摸,下摸摸,几个女子假装左躲右闪,欲拒还迎,不时传来清脆地笑声。 青璃站在门边观望,突然有了一种在极乐山庄看戏班子表演的感觉,眼前这一切都好比在演荤段子十八摸。 等汪知府占够了便宜,这才看向不远处的青璃,身段不错,是个好货色,至于脸这么蒙着也好,就让他有点遐想的空间,省得看到脸之后,倒胃口,而且这样蒙着,别有一番滋味。 “老爷,您今夜是不是要歇在妹妹那里?那贱妾服侍您沐浴好不好?” 为首的女子凑到汪知府前面,眼神涌动着春水,挺着胸脯邀宠,不时地暗送秋波,可汪知府无动于衷。 青璃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小腹,突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她还没用晚膳。不仅仅是她,这些女子好像都没有用过。这个狗头知府不会这么小气,连晚膳都不给吧? “老爷我已经洗漱过了。” 汪知府推开众女子,走到青璃面前,猥琐地一笑,十分满意地点头。这妞儿前凸后翘,真是个极品货色,要是能*一番,这辈子都没白活了,手底下那群蠢货,好不容易干了一件漂亮的差事。 为首的女子得知没有戏,略微有些失望,她带着几个人,快速地退下,一会儿的工夫,青璃眼前只有汪知府和身后举着火把和灯笼的家丁。 “听说你叫卓玛,真是个好名字!” 汪老爷尽量摆出平易近人的姿态来,上前要牵青璃的手,被她快速闪过。 “我们异族有这样的规矩,在行房之前是不能和男子有身体接触的。” 青璃胡说八道,心里寻思是直接弄死这个狗官,还是让他在活一会儿,打听出财宝的下落再说。 后面的家丁一直不肯走,青璃若是有什么动作,或许会惊动人,她故作羞涩,指着身后的家丁问道,“老爷,他们怎么还不走?” “这就走,这就走,呵呵!” 汪知府垂涎美色良久,见到青璃立刻心猿意马,不耐烦地打发身后的家丁侍卫,和青璃来到房间里。这次不是在青璃的小屋子,而是院子里的正房,里面摆设看起来奢华,实际那些摆件不值银子,她眼尖,发现瓷瓶上缺了个角儿,摆件上的玉器裂了缝子,应该是库房里面陈年旧货。 四下无人,青璃连应承都懒了,她施展了精神攻击,让汪老爷眩晕,之后用一块抹布堵住他的嘴,手脚捆上,为了防止意外,让小灵看着人。 已经到了歇息的时辰,知府后衙几乎是一片黑暗,青璃找到汪知府的书房,进去走了一圈,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传说中的密室,暗道也没有找到。 桌子上只有几封文书,笔墨纸砚是最便宜那种麻纸,就是莫家族人,都不会用这么低等的东西,可见这位知府大人抠省到了一定程度,比铁公鸡还铁公鸡。 四周没有什么摆设,青璃有点失望,又去其他房间查探,除了必备的家具,没有一点收获。莫非贵重之物都在后宅?这么想着,她又换了方向。 后宅的正院点燃昏暗的灯火,里面传来了说笑声,青璃从屋顶掀开一块瓦片,那情景差点让她喷出一口老血,一个高大健壮的女子,一左一右搂着两个白嫩的男子,正在一起互相喂酒,姿势暧昧,而后面站着一个男子捶背,下面有人跪着捶腿,另外两人在伺候酒菜,不多不少,一共六个男子。 “那个糟老头子,又找了个异族女,这不去快活了,咱们也乐呵乐呵。” 被众星捧月一般的就是知府夫人,她的五官不是太明显,被厚厚的脂肪占据,眼睛只得了一条小缝隙,说话嗓门还挺大。 “夫人,老爷也不老啊,还不到不惑之年呢。” 捶腿的男子细皮嫩肉,身上带着脂粉气,他堆起谄媚的笑意,“跟您在一起就是放松,而且有好酒好菜。” “啧啧,你们老爷是个抠门的,也合该你们运气好,好好服侍本夫人,自有你们的好处。” 知府夫人抓着其中一个男子的手,亲了一口,上面顿时有一圈口水的痕迹。接下来就是颠鸾倒凤,一番不堪入目的画面,青璃最庆幸的是她没有用晚膳。 对比起来,知府夫人似乎大方很多,青璃趁着他们在床上忙着,快速的进入内室,把首饰匣子里面值钱的首饰全部掏空,又给几个人下了点春药粉,不到天明不用停,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吧。 夜幕低垂,凉风习习,天空中闪烁着星星,今夜又是一个不眠夜,青璃回到院子里,汪知府耷拉着脑袋,睡着了。这种抠门的人把钱财看得死死的,心眼又多,不用指望在他这里问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主人,夏家姐妹已经准备好,今夜就要大开城门。” 小灵觉得还是有必要告知一下主人,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关于钱财藏到哪里,这种艰巨的任务就要交给它这种高等灵兽来完成。 今夜虽然仓促了一些,可也不好继续耽搁下去,那些士兵一定发现天儿丢了,最开始四处寻找,不敢声张,可若时间一长,瞒不住,肯定会传到宇文鲲的耳朵,到时候他起了防备之心,会给己方带来困难。 “嘀嘀嘀……” 空间中的警报响起,有陌生人接近,为谨慎起见,青璃快速闪出了院门,就在这时,她被一个强壮有力的手臂抓住了胳膊。 “夫君,你怎么来了?” 感受到手臂传来的温暖和熟悉的体温,青璃转过头,正好对着淳于谙那张冷峻而又棱角分明的脸。 “自家娘子都被别人抢去做小妾了,当夫君的能不管不顾吗?” 虽然方侍卫一再强调自己不知情,淳于谙还是惩罚了他,扔到马棚里做苦力,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在自己眼前晃悠。 下午时分,接到了来自溧水城的紧急信件,双方约定今夜夹击宇文鲲的军队。这其中也不是没有凶险,令牌虽然能指挥士兵开城门,可调动士兵攻击需要兵符,夏荷在赌,赌人心。 已经开城门迎接大周军队,怎么也离不开通敌叛国这个罪名,怎么都是死,溧水城的士兵早就对宇文鲲不满,推波助澜之下,索性不如反了,这样还有一线生机。 淳于谙知道自家娘子的能力,依然坐不住,心里很是烦躁,总是忧心怕她吃亏,这才趁着入夜,先行一步,来到溧水城里找青璃。 “那人被我绑着,扔在里面。” 青璃摸摸鼻子,用手指了里面还在呼呼大睡的汪知府,她之所以跟来是为了钱财,结果也没有什么收获,只在知府夫人那边顺来一些样式比较老土的首饰。 “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儿,你杀人了?” 外面的风很凉,刚才夫妻二人有距离,所以青璃没有闻到淳于谙身上的血腥之气,等他到近前,这种浓重的味道随着风飘了过来。 淳于谙点点头,他是杀人了。接到隐卫的报告,从青璃来到溧水城那一天,只要对她有过不轨企图的人,都已经成了尸体,包括今天那十来个官差,他来到溧水城第一件事就是杀人。 他本来想把这些交给青璃亲自解决,他不信因果报应,因为他手上的杀孽太多,而她不同,是和他在一起之后,才被迫杀人,手上沾染了血。 如果说这世界上真有因果,那么就报复在他身上好了,他一个人承担,所以淳于谙毫不犹豫了斩杀那些人,如果可以,现在,以后,乃至到他临死之前,他愿意一直在前面保护她,为她扫清一切障碍。 说话间,淳于谙已经走进内室,抽出配刀,手起刀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一刀解决了还在睡梦中磨牙的汪知府。 “不早了,找一家客栈去休息,等天明的时候,溧水城就属于大周了。” 淳于谙知道自己身上有血腥味,青璃不喜欢,即使此刻很想上前抱住她,还是忍住了,他顿了一下,退后两步。 “不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到时候让咱们的搜刮一番,没准宝贝在地下藏着呢。” 青璃发现淳于谙的迟疑,她了解他的想法。淳于魔头总是这样,从来不给人理由,用他自己的方式,无怨无悔的付出,即使被误会也依然如此,傻傻地坚持自己。就像现在这个小动作,一般女子一定会以为他是想要疏远。 刚才他进入到房间里杀人的时候,青璃站在门口听到了鲜血喷涌的声音,虽然他不说,可她就是懂,或许这就是认识多年,无数次生死相依所形成的默契。 “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去看春宫吧?” 青璃眨眨眼,主动上前一步,扑在淳于谙的怀里,双手缠绕在他的背后。在溧水城也不是没受委屈,那时候最想见到的人是他,她想,只要在他的怀里,感受他的温暖,一切都不再重要。 淳于谙眼眸深邃,他抬起手,穿过布巾,抚摸着青璃的脸颊,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相拥着。 知府府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响动,似乎所有人都已经熟睡过去。良久之后,青璃才从淳于谙的怀抱中抬起头,她给知府夫人和六个小白脸下了春药,现在去看刚刚好,也带着自家夫君见见世面。 “别人的春宫有什么好看?” 淳于谙星眸闪烁,内心无奈地苦笑,自家小丫头还是太单纯,怎么能找他这种血气方刚的男人一起看春宫,就真的这么相信他的定力,所以才放心? “那好吧。” 青璃眨眨眼,第一次发现淳于魔头这么噎人,她突然想起他是如何惩罚方侍卫的,低声笑道,“你真的让方侍卫是伺候母马做月子?” “现在还没有,因为母马没有生产。” 淳于谙回答的一本正经,母马的胎位不正,可能会导致难产,所以方侍卫最近几天都在和母马培养感情,以便于在生产的时候帮助母马按摩肚腹,等母马顺利生产之后,他才能伺候月子。 这招也够阴损,青璃没好意思说出口,方脸儿知情不报,这么耍她,也该吃点苦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出馊主意。 夫妻二人在行凶之后,神色轻松地在案发现场闲聊,远处乌云滚滚,一股子湿冷的凉风吹过,预示着,溧水城在不久的将来将经受狂风骤雨的洗礼。 ------题外话------ 谢谢各位小主的票票,虽然你们大部分没有留言给我感谢的机会,但是我在后台看见了,有几位都是老读者了,一有票票就送过来,对于我来说真是莫大的鼓励,鞠躬,谢谢大家支持 今天加班,回来晚了一会儿,明天还会二更,具体应该在下午,两点左右我没更新,会在评论区说下时间的。   ☆、第049章 版图(二更) 子时前后,天空中突然飘落了雨滴,在这样的雨夜里,人们总是睡得格外香甜。 看远处的天色,根本无法掐算出时间,淳于谙离开知府后衙之后,青璃不死心地又去翻找一番,一无所获,她有些后悔没有阻止他下手,万一财宝藏在某个隐秘地方,很难找到。 小院的房间内有沙漏,但是青璃不想和尸体共处一室,她现在最是见不得血腥气,拥抱自己夫君淳于谙都要关闭五感,不然会忍不住呕吐出来,尤其是没吃饭的时候。 肚子空空,晚上什么也没吃到。青璃闪身进入到空间里,先是在温泉池子泡澡,洗掉身上的血腥味,她撒了一些花瓣,又用了天然的香露擦拭身体,直到身上散发天然的花香,她这才好过了一些。 空间的一个小库房里有各种蔬果,肉类,青璃挑选一颗白菜,汆了个肉丸子做汤,又做了个红烧肉,汤泡饭,简单省时间,饱饱地吃了一顿。 空间和外面有时差,现在还早,她伸了伸懒腰,到闺房去补眠,在里面也能听到外面的雨滴声,很有节奏,也是太过疲惫,青璃很快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嘈杂的响声,青璃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身,她揉揉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小院里亮了灯,如白昼一般,很多府上的下人,冒雨站在门口,一脸惊慌之色。 几个家丁刚好在正房里走出来,一脸不可置信,他们的手上还在淌血,一看就是汪知府的,过了几个时辰,血液都已经不再鲜红,有些粘稠了。 “怎么会这样?我们冤枉啊,一定是那个新来的卓玛干的!” 姐妹六人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只穿着里衣,站在院中,雨水打湿了她们的衣衫,几个人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嘤嘤哭泣着。 “今日老爷让那个异族女侍寝,所以咱们姐妹早早的歇下,根本没听到一点动静!” 其中有一个人还算镇定,强忍着恐慌解释,汪知府有很多特殊爱好,他只要让姐妹们陪着,半夜是不让人随便走动的。就连房事后叫水都是先准备好放在外间。 现在姐妹六人都在,唯独缺少异族女,谁是凶手不言而喻。 “或许不是卓玛,是外面来的刺客呢?” 小十二说了一句,立刻换来余下姐妹们的瞪视。这个时候谁杀人不重要,必须得找个替死鬼,她们都在,就那个卓玛不在,所以是最好的人选,不诬陷就不错了,还要试图给人家脱罪,等于把自己拖进火坑。 “恩,我说错了,刺客来了的话为什么卓玛也不见了,应该是她不想服侍老爷……” 几个人耳语一番,小十二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眼神闪烁个不停,支支吾吾地补充。 “不管是谁,你们也脱不开干系,绑了,送去衙门!此事必须禀告夫人。” 家丁心里七上八下,溧水城知府被人三更半夜的刺杀在府里,明日一定会传遍溧水城,引发不小的动荡,但是这不是他们最怕的,他们担心的是宇文上将军得知,汪知府好歹也是他的表舅,万一怪罪下来,他们这些人也要人头落地。 “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家丁急匆匆地跑到院子里,他没有穿蓑衣,此刻头发上的水滴进了眼睛里,他只是随手一抹,一脸地扭曲,欲言又止。 “不好怎么?老爷都他妈的不在了,还有更不好的事?” 为首的家丁着急,对着跑来的家丁屁股踹了一脚,骂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要是不补救,咱们也要和老爷一样!” 说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夫人,夫人正和老爷的男宠打得火热,怎么叫都不起来!” 来报信的家丁揉揉发疼的屁股,抽抽嘴角,要不是老爷被人杀害,这种一女大战六男的戏码,他还想多看一会儿,夫人勇猛,那些男宠身子太弱,娇滴滴地,一脸菜色。 “你没说咱们老爷已经……” 老爷都已经不在了,作为夫妻,就算在没感情,也不可能继续风流快活,好歹来看一眼,安排一下怎么处理后事吧。 “说了,但是夫人眼睛通红,和着魔一样。” 报信的家丁快要哭了,他是迫不得已进的院子,而且还进到了内室,夫人直接扑上来,差点把他给扒光,多亏他溜得快。出来的时候,一些不知情的下人还在哄笑,他们打着油纸伞,在窗外看得清晰。 “完了完了,我要见老爷,不好了啊!溧水城门开了,淳于谙带着大周人马杀进来了!” 知府后衙的门房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哭喊着跑进来,汪知府死地悄无声息,这件事还没扩散出去,门房在前院不知情,打听了老爷今天要在小院过夜,他摸黑跑来,因为下雨路滑,跌了一跤,一瘸一拐。 “怎么会这样?外面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刚才还闹哄哄的小院立刻寂静无声,所有的人都是一副表情,瞪圆了眼睛,睁大嘴巴,这么说,薛谦主将已经投诚了? 那他们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大周军队已经进入到主街,十万人马啊!” 门房跺脚,哭丧着脸,推开前面的家丁,他一着急也糊涂,没有问众人为什么都聚集在后院,想立功,快速地冲到内室,片刻之后,里面响起杀猪般的嚎叫。 “老爷死了,溧水城沦陷,我们怎么办?” 知府衙门迟早被淳于谙的人占领,他们这些做家丁的,逃不开干系,没准被人清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弄点钱财,往下一个城池跑,或许去山野之中躲上几天。 “兄弟们,咱们不是对不起老爷,现在老爷都死了,咱们也要考虑自己的前程!” 时间紧迫,为首的家丁一脸正色,对着其余人道,“老爷抠门,对咱们兄弟们也不咋样,我听说他的宝贝都藏在府上的佛堂,这是偷听他和宇文上将军对话得知,咱们现在就过去,大家能捞多少就捞多少,赶紧投奔亲戚去!” 话音一落,众人如鸟兽散状,青璃一拍脑袋,是了,佛堂,当时她进去过,下意识就把这气氛庄重的地方忽略,当时她还在想,汪知府不像个信佛之人,怎么还特地修建了佛堂。 必须赶在众人的前面去打劫,青璃从空间出来,施展轻身术和瞬移,几个飞纵,落在佛堂里。这个地方之前来过一次,现在再进去之后,少了那种庄重感。 四周一片漆黑,青璃从空间里举出来有一个火把,四处查探,四周没有什么建筑,有密室的可能性不大,或许是有一个密道藏匿? 那些家丁腿脚不慢,一刻钟之内肯定会赶到,青璃可不想被人瓜分,在她眼里,那些宝贝都是她的。 左右探看,没有发现密道的入口,青璃有些着急,莫非是那个家丁听错了?她正游移不定,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看来这群人已经快要到了近前。 青璃跺跺脚,准备离开,去屋顶看这些人寻找,她看中间能不能捡漏,刚要出发,她在转身的瞬间,突然发现两座大佛有点怪异,好像脖子要粗上一些。 “原来是这样!” 青璃想到以前存钱罐的原理,头部开一个小洞,底座一个大塞子,她快速飞到佛像上寻找,果然被她找到了,和存钱罐的原理大同小异,开口处就在脖颈处,上面系着红色的丝绸,完美地掩饰了这一切。 “收!” 默念一句,青璃把佛像整个收入空间,时间紧迫,实在没有工夫一个一个倒腾出来,她在人群到达的前一秒,飞身离开。 站在屋顶上,可以看到前面街角处的火光。雨一直在下,火苗忽明忽暗,远处的一切有些模糊,溧水城内一片纷乱,喊杀声震天。 淳于谙和夏家姐妹联手,大开城门,又赶上雨夜,宇文鲲的将士们防守松懈,天时地利人和,大周城北大军进入城门之后,立刻兵分两路,夹击宇文鲲留下的军队。 薛谦没有想到夏荷会这样做,他先是震惊,接着是愤怒,这是一种背叛,从来没想过,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为他生儿育女的娇妻竟然是大周的探子。 时至今日,说什么都晚了,有心下令守城的将士抵抗,无奈为时已晚,一切成为定局,无论他如何做,一顶通敌叛国的帽子是跑不掉的,而且她这样安排,一定早就算计好了这点。 如来的变故,让宇文鲲手底下的将士乱了阵脚,他们还没有从泗水城被占领的震惊中走出来,如惊弓之鸟,彻底乱了套,主将不在,无人下令,众人没有抵抗的心思,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逃离。 天明时分,溧水城到处都是厮杀声,百姓们紧闭家门,没有一个人出门,早晚有这么一天,大秦宇文鲲不得人心,只是没想到一切来的这么快。 百姓们爱好和平,讨厌战争,只想着战事赶快结束,不要耽误他们做生意,生存下去。 有了泗水城作为基础,溧水城就好攻克多了,己方又掌握最佳的方法,薛谦也加入到战争中,与淳于谙合力绞杀宇文鲲留下的人马,把这些士兵们赶到了下一个城池。 临近午时,雨还没有停下来,这场战争基本上到了尾声,四周的主街上巡逻士兵变成了城北大军的将士们,一身青色的军服,让青璃看起来格外的熟悉和亲切,心底隐隐流淌着自豪感。 部分将士打扫战场,挪走了尸体,雨水洗刷着青石板,稀释了血迹,等黄昏时刻百姓们走在街道的时候,丝毫看不出任何打斗过的痕迹,溧水城还是如以往一般,古朴,厚重。 从今日开始,溧水城正式纳入了大周的版图,未来不久,或许,整个大秦都是大周的,那时天下大定,也不会有战争和所谓伤亡。 青璃在空间中躲了一天,研究了一些薛知府的收藏,这座佛像里面几乎都是珠宝首饰,没有什么古玩字画,她猜想,还有另外的藏宝地点,只不过没被发现而已。 黄昏的溧水城,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并不喧闹,仿佛这场战事,和百姓们没有关系,他们的脸上看不出悲喜的神色,有些铺子才开张,酒楼,茶馆,都有人上门,人们对战事闭口不谈。 薛谦站在城墙上,望着下面巡逻的大周军队,内心复杂,没有一个人愿意背叛自己的国家,而他呢,是被女人逼得走投无路,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如今,城门大开,大周军队占领溧水城,他没有选择。 “你可以恨我,但是我真的是为了我们家好,等几天宇文鲲回来,你就知晓。” 夏荷站在不远处,眼神暗了暗,现在消息从大秦京都还没有传过来,但是己方的势力已经得到了消息,宇文鲲诬告,皇上听信片面之词,已经下了圣旨,满门抄斩。 现在不反抗,那么就等着全家一起死吧,反抗不是为了背叛,而是为了自保。 “宇文鲲怎么做是他的事,但是你的举动等于出卖我,让我成了卖国贼,溧水城百姓们的耻辱。” 薛谦赶到非常屈辱,为了士兵们,最后选择了妥协,其实当时也可以抵抗,最后死在战场上,也全了他的英名。“耻辱?你觉得百姓们有人悲伤吗?他们根本不喜欢战争。” 如果两国继续对峙,兵临城下,溧水城的百姓们整日处于恐慌之中,大周攻打城门,肯定带来巨大的损失,到时候常年对抗,宇文鲲的人马在溧水城烧杀抢掠,为了军需,百姓们才是真的没好日子。 大开城门后,不到一日就已经结束了战斗,百姓们未受到任何侵袭,晚上继续出门做生意,大周的城北大军也没有任何举动,从哪点上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爱国忠君的思想没有错,可是大秦皇上是值得一个让人效忠之人?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的,相信不久,消息便会传来,那时候见分晓。 ------题外话------ 累的睁不开眼睛了,二更送上来   ☆、第050章 叙旧 半个月之内,大秦已经连续失去两座城池,少将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两场漂亮的战争,强攻泗水城,内外联合拿下溧水城,一时间捷报连连,在京都的皇上耶律楚阳十分欣喜。 早朝上,文武百官先是对北地战事歌功颂德一番,众人见皇上大悦,立刻争抢着拍马屁,不过有些老臣,对国库空虚深表担忧。 “皇上,今年北地干旱一个月,粮食减产,如今要供应城北大军的军需,恐是力不从心,臣以为,京都应该提倡节俭之风,以支援北地将士们。” 左都御史尹大人有本上奏,他双眉紧锁,提议。 京都在经过一场浩劫之后,不但没有颓废下来,反倒是比以往更加奢华,无论是大户人家还是普通的百姓,都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奢侈浪费成风,一些文人也不像从前一般脚踏实地,三天两头开文会,赏诗会,说是以文会友,实际就是吃吃喝喝,结交酒肉朋友。 “臣附议。” 有几位老臣表示支持,左都御史尹大人一向节俭,可以说抠门,尹月曦嫁给了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如今也能算得上皇亲国戚,要名利有名利,要钱财有钱财,作为老丈人,还能如此高风亮节,很是难得。 “皇上,臣听说淳于少将军的夫人,哦,也就是莫大人其妹已经开发出新粮种,不知道产量如何?” 工部一个小官从后面站出来,弱弱地问了一句,一般早朝都没他这个小虾米说话的地方,今天与以往不同,话音刚落,很多一二品大员回头,也有人看向莫子归。 “莫大人,还有此等事?你怎么隐瞒皇上?” 说话的是同样是翰林院一个官员,四十来岁,长年不得志,当年也是踌躇满志,可惜入朝二十年官位都没挪动一下,莫子归是新科状元,很快接手比他重要的职务,没有资历,莫子归凭什么骑在他头上!还不是靠了裙带关系,妹妹牺牲色相,嫁给了少将军淳于谙。 面对刁难,莫子归云淡风轻一笑,笑意却没到达眼底,他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只是反问了一句,“邱大人,何解?” 朝堂之上,竟然被挑衅,邱大人面色铁青,有些拉不下脸来,一个新科状元就如此嚣张,可了得?可是莫子归是皇上看中的人,听说还是白家小姐乘龙快婿的人选,他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忍气吞声。 莫子归懒得和这些人浪费口水,他站在原地,接到众人疑惑的眼神,并不忙乱,如松如竹,面色淡然。 耶律楚阳是一个心软重感情之人,可别忘记他也是一个皇上。任何上位者都不希望有人脱离自己的掌控,特别是手下的官员,若是他表现的太过圆滑,定有拉帮结派的嫌疑。 如今这种清高的模样,耶律楚阳不但不会反感,相反的,会更放心,就好比尹大人,作为左都御史,经常上书弹劾百官,几乎官员们都会对他恨得牙根痒痒,抓到小辫子群起而攻之,但是尹大人的官位始终坐得稳稳的,因为他深受皇上信任,就连弘德帝那么偏心眼的皇上都明白这个道理。 如莫子归所想,耶律楚阳的确面上带了笑意,他对着邱大人说道,“邱爱卿,这事是你误会了,莫夫人给皇后写过书信,提及此事,因为是第一年试验,也保不准成功的几率,这几天北地秋收,也快有新消息传过来。” “皇上,臣不敢。” 邱大人连连摆手,脸色越发的通红,心里更是恨莫子归,这种事情他一定知晓,偏要隐瞒,害得自己在早朝丢了个大脸。 莫子归无所谓,耶律楚阳的做法表面上是解释,实则在拉仇恨,足可见人心,百官太团结不行,必须讲究制衡,划分两派,斗来斗去,皇上在龙椅上看戏,见哪方势头太旺盛,打压一番。 皇权统治也就是这么回事,莫子归看透了一切,看透了人心,对这种小把戏不屑一顾。前段从北地急匆匆归来,是在处理鬼罗刹内部纷争,有流言散播称耶律楚阳不是耶律家的血脉,若是这样,鬼罗刹没有必要为一个外人做牛做马,这件事影响不下,而且当年白皇后如何偷人,和宫中侍卫偷情也说得煞有其事。 这是阴谋,也是一个圈套,耶律楚仁的把戏。一个逃亡中的皇子,所作所为能影响到鬼罗刹内部,确实是个人物,木兰曾经在耶律楚仁手下做探子,也对他多有赞赏,甚至是惧怕。 可惜了,如果耶律楚仁比较正常,不残暴,鬼罗刹会选择支持他上位,以他的能力,或许现在大秦早已经收入囊中。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大周需要一个心思正的人做皇上,而不是残暴置万民于水火之人。 泗水城和溧水城全部纳入大周版图,耶律楚阳十分兴奋,这个时候有官员传来了好消息,白若尘和水零黎夫妇在南边也有大作为,先后出访了十余个小国,威逼利诱,终于和这十几国君主达成共识,以后每三年来朝贺一次,年年向大周进贡,以大周为首。 溧水城被占领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南边去,相信那个时候,原本采取观望姿态的小国也能在其中做个选择,目前来看,如果大秦没有杀手锏,很难有反攻的机会。 淳于谙的城北大军还是选择驻扎在泗水城,这样进可攻,退可守,是个极佳的位置。青璃离开溧水城之前,去城郊的小院看了看尼玛,留下一些她在知府后宅顺来的生活用品,有米面,桌椅板凳,油灯烛台,还有一口盛水的大缸,花布棉花和炭盆。 为了装这些东西,青璃专门雇了一辆牛车,一路上颠簸着。 尼玛最近在照顾老乞丐,老乞丐有吃有喝,不用住在破庙里,身子也好了,白日里在院子晒太阳,和尼玛讲讲曾经的故事,尼玛很喜欢听,无论是村里的家长里短还是鸡毛蒜皮,这和她原来生活的地方完全不同。 青璃到了小院的时候,尼玛正在院子里洗衣裳,见到她进门,连手上的水都来不及擦,急匆匆地站起身,“卓玛,你还好吗?我听说大周占领了溧水城,知府也死了,我就想着你一定会没事!” “我去知府后衙找你,可是上面贴了封条,大周的士兵不让我进去!” 尼玛很是激动,一口气说了好多,这才上前抓住青璃的手臂,上下打量,“你没事吧?是不是?” 尼玛的手上湿漉漉的,把青璃的袖子都弄湿了,可是青璃却没有一点嫌弃的情绪,她的脸上灿烂如花,安慰道,“放心吧,你看看,我给你带来的东西!” 青璃解释说,知府后衙被大周士兵查抄,但是对她们这些人还可以,每个人可以挑选几样东西,她就选了一些得用的,送给尼玛。 天马上就冷了,车上有棉被之物,还有木炭,米面,就算尼玛食量大,也够一段时间的生活。过不几天就到了中秋,青璃从空间里搬出几条腊肉,一小筐子的野鸡蛋,一些好存放的土豆,红薯,萝卜等蔬菜,统统带过来。 车上还有几只空间里捉的鸡崽,让尼玛和老乞丐养着,等到了冬天过年的时候,刚好可以宰杀吃肉。 尼玛还是个勤快人,最近一段日子没有上街道等着人抢亲,有了屋舍,有了亲人,她这种心思也就淡了。 院子里被收拾得整洁,屋舍明亮,窗户上的高丽纸换了新的,外面的墙皮涂抹了一层白灰,尼玛力气大会做一些木工活计,用木板在院子里搭了一个晒衣用的架子。 墙角,薛蓉买回来做装饰菊花开的正好,一个市井人家的小院,处处是温馨。 尼玛没有去看东西,第一时间打量了青璃,她焦急地询问那天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脸色愧疚,她会觉得都是自己带来的麻烦,如果那天不在街道上拿荷包,也就不会被官差盯上。 “这个不怪你,你可不能这么想。” 青璃调皮一笑,拉着尼玛和车夫一起卸下东西,片刻之后,小院的角落被堆放得满满登登,尼玛以为青璃要和她一起生活,兴高采烈,忙着把东西归位。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虽然才相处了几天而已,可是青璃却有一种不舍。尼玛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比不得她的姐妹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被这个脑子一根弦的尼玛感动。 淳于谙得知青璃喜欢渐变色的皮草,接手溧水城后第一件事,带着她到铺子里去闲逛,彼时青璃穿着一身火红色的衣裙,早就摒弃了异族女子的装扮,她受到的是女王一般的接待。 身边站着个高位的男子,是她的夫君,她的身份再次转换,从一个卑贱的异族女,变成了北地人人敬仰的少将军夫人。掌柜伙计端茶送水,笑脸相迎,直言不要银钱,只要少夫人光临就是他们莫大的荣幸,可是他们怎么知道,她曾经来过。 青璃不怪别人,捧高踩低是最普遍的社会现象,从古至今,人们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劣根性,这并不能说谁对谁错,只是再一次让她知晓权势的好处。 老乞丐从屋子里慢慢悠悠的出来,原本垂垂老矣的模样,这几天也调整过来一些,塌陷的双颊有了肉,对青璃到来格外开怀,话比往常还要多。 虽然儿女不孝,把他赶出家门,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可老天有眼,让他在临终前感受到温暖,以后长眠地下,也不怕没有烧纸的人。 简单的小院,朴实无华的人,这是青璃以后不会再拥有的生活,人到了这个地位之后,总得继续往高处走,只是偶尔转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也会失去一些什么。 三人在一起喝茶聊天,茶叶是邻居送来的粗茶,和街道边上一文钱一碗还免费续水的一样,喝到嘴里都是茶叶沫子,青璃却觉得这先苦后有茶香的味道正是预示着人生某个阶段。 这可能是最近最后一次相聚,青璃出去了一趟,回来采买了一些油盐,足够两个人用上好长时间,她从空间里抓了一条大鱼,用拿出几包海里的干货,做了一个鱼肉馅料的馄饨,汤就用紫菜,撒点细细的葱花,尼玛吃了小半盆,意犹未尽。 欢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黄昏将至,青璃到了告别的时刻,尼玛不相信她就这么离开,哭丧着脸,拉着她的手,希望能挽留她。 “尼玛,以后我还会来看你的,我们打勾勾。” 不远处,淳于谙在一颗树下静静地等待,青璃知晓他已经来了好久,要接她回家。 “卓玛,希望你能早日成亲,下次见面,你能不戴面纱的回来。” 尼玛送出美好的祝福,此刻夕阳西下,火红色的朝霞一片一片,太阳在发挥它落山前的最后余韵。尼玛和老乞丐站在原地,不时地挥手,一直到青璃的身影,消失在这个狭窄弄堂深处,他们仍旧不愿意离开。 “舍不得的话,以后来就是。” 淳于谙感受到自家娘子的情绪有些低落,他用手轻轻地拍拍她后背,安慰了一句。 前两天拿下溧水城,薛谦和夏荷爆发史上最激烈的争吵,薛谦已经投靠了城北大军,不过仍旧不接受夏荷的做法,二人激动有些不理智,彼此不再说话。 今天一早,大秦京都传来消息之后,薛谦得知大秦皇上满门抄斩的旨意,惊得一身冷汗,他真的没想到,宇文鲲一面之词就可以只手遮天,事实证明,愚蠢的那个人是他,多亏天儿找回来,而他也投诚,不然的话,什么都没做就要见了阎王,真真冤枉死! 于是薛谦虽然觉得夏荷不太信任他,暗中算计,却也能理解她的意图,主动求和,虽然二人还是不冷不热,却有冰释的意味在里面。 因为淳于谙率领城北大军占领溧水城,青璃的身份也在薛家得到了曝光,最惊讶的不是夏家姐妹,是薛蓉,想想就后怕,她自己竟然骂过少夫人是下贱的异族女子,多亏青璃大度,不然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走之前,青璃见了薛蓉一面,怀有身孕那件事,就当她不知道,会保密,也希望薛蓉以后能找到一个好男子,不在被所谓的爱蒙蔽双眼。 不出所料,战事结束之后,那将士又回过头找薛蓉,被薛蓉冷冷地拒绝,孩子已经不在了,两个人更是没有了联系的纽带,往事,就当做是一场梦境吧。 用了一天的时间回到平阳城,总是有恍若隔世之感。文氏好几日没见到青璃,自然有很多话说,府上一切正常,丫鬟婆子各司其职,也没有她操心的地方,不过青璃不在,没了说话之人,觉得日子有些无聊。 “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吧,您看我在溧水城带过来的皮毛,这种渐变色,咱们平阳可没有。” 青璃说着,让婆子抬上来一个大箱子,里面是和淳于谙一起采买的各式皮毛,只要青璃的眼睛在一种款式上停留超过三秒,淳于谙立刻对着掌柜点头示意。有时候青璃觉得款式挺丑,是她走神了。 “不错,这染色工艺复杂。” 文氏用手摸着上面的皮毛,温和地笑道,“小璃啊,以前在京都,这个时节还热着,在北地不同,我听说有些老人受不得寒,早早穿上了薄棉衣。” 八月十五中秋节还没有到,白日气温很高,到了晚上,又无比寒凉,就是这样的节气。而且现在北地已经秋收,家家后院种上了过冬要吃的大白菜。 去年中秋节,青璃刚回到北地,她给了淳于谙一个惊喜,与城北大军在沙场上欢度,如今有是一年,过得真快,她已经成了淳于谙的夫人,名副其实的少夫人,而婆婆文氏也留在了北地,该如何庆祝,现在她心里没谱。 “过不了几天,就得冷了,下人的棉衣是不是也要采买出来?” 开府不久,也没有针线上人,青璃的衣衫都是于嬷嬷和麦芽在做,府上下人春秋的衣衫比较简单,都是丫鬟婆子领了布料自己缝制,而棉衣比较繁琐,府上事忙,下人们腾不出来工夫。 文氏随口问了一句,都说北地严寒,冷得刺骨,滴水成冰,自家的棉衣必须做得厚实一些,她不愿意薄待下人。 “娘,正要和您说呢,我准备找一家绣房接活儿,明儿就请人上门来量体裁衣,每个人发两套。” 这次家里下人的棉衣也做了改动,尤其是车夫,门房等经常出门走动的下人,手肘,腿的关节部位缝上皮子,省着寒风钻进去,而平日在后宅走动的丫鬟婆子,在手肘出缝制一圈,可以防水。 另外,棉衣采取现代的样式,一左一右用皮毛做两个口袋,方便放一些小东西,这样简单好看,去年青璃有一件这样的棉衣,看过的都纷纷效仿。 “以前总是听谙儿说北地多冷,今年就留在这边过年了,大不了就猫冬,不出门。” 文氏想象了一下冬日里下大雪的日子,眼里浮上一抹欣喜之色,能在有生之年,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感受从来没有过的气候,对她来说真的是一种尝试。 用不了一个月,平阳就要下小雪了,天冷的就是那么快。趁着现在不太忙,青璃吩咐仙草和石榴把一直闲置的暖阁收拾出来,等冬天天冷,坐在炕上,上面放着一个小炕桌吃酒,吃茶点,最是舒服不过。 离开府上几天,实则也堆积下来一些琐事,丫鬟婆子不敢打扰文氏,一直压着。等青璃回来,众人松一口气,如找到了主心骨,各个铺子的掌柜纷纷送来账本,一时间,府上人来人往。 平阳附近的庄子已经收获完毕,虽然其他地方减产严重,但是自家的新粮种得到了丰收,是其他粮种丰收最鼎盛时期一倍多,这个数字是惊人的!在北地引起不小的震动。 一些有钱人家的大老爷们喜欢跟风,口碑也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什么流言都有,还有读书人推崇,称此米为“神仙米”,吃后可以产生不老,不然为何粮食减产,神仙米却丰收,这定是得到上天的庇护。 很短的时间,神仙米的价格一路飙涨,翻了几番不止,青璃赚了个盆满钵满,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天地良心,把新粮种起名为神仙米面的那位,真的不是她请来的托儿。 除此之外,莫家族里的生意,因为神仙米的推广,走上了正轨,族里现在不缺银子,行事也越发大手笔,族中子弟学习的学堂又请来了几个学问好,人品不错的书生,请他们住到莫家村,还有德高望重,医德良好的郎中,也在晚年选择在莫家村养老。 族里有银子,给每家每户的房屋进行改造,原来的茅厕被改成了青璃发明的冲水形,干净卫生,每家每户还增加了淋浴间,这样夏日里从田间地头回来,也不用满身汗,站在院子里洗漱。 族里越过越好,凝聚力增强,现在一提莫家村,那是高不可攀的,就算是小官的女儿,也未必就能嫁的进去,人家莫家重视的不是地位,而是闺女的品性。 府上的事务多半都是账本,采买等,青璃扔给于嬷嬷和麦芽,这二人始终对青璃扔下她们去溧水城耿耿于怀,麦冬倒是没表露出什么不满。 “小姐,您去了那么多天,没有消息,我们只能在客栈里。” 麦芽噘嘴,想去军营和少将军打听,谁也不敢,后来于嬷嬷鼓起勇气,身先士卒,去大营没见到少将军,看到了方侍卫。 方侍卫正在马鹏给马刷毛,一边刷,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于嬷嬷打招呼,方侍卫翻了个白眼,也不搭理,问什么都不回答,眼里只有那匹马,后来于嬷嬷总结,方侍卫魔怔了。 “不是给了你们任务,找一家适合开铺子的酒馆,找到了没有?” 青璃着急回来,从泗水城没有停留,她离开这么多天,怕文氏等得着急,若非淳于谙提醒,她都快把丫鬟婆子忘在脑后。 “找到了几处,现在泗水城归了大周,很多人逃离,所以铺子挺便宜的。” 说起铺子,麦芽不再抱怨,她知晓自家小姐这么做还是为了城北大军,而她是虎子哥的未来娘子,也应该出力,对找合适的铺子,麦芽不怕麻烦,格外热衷。 “在主街就有一家酒楼,可以改成酒馆,不过奴婢认为地点不用选那么好。” 酒馆在主街,总给人一种很违和的感觉,若是一直走高端路线还可以。而且酒馆要开到很晚,最好找一块比较繁华的地方,主街到了晚膳后就没人会去那边了。 麦芽又指出几个地点,依次说了理由,青璃点点头,能考虑到这些,很是全面,好好培养一下,也是个可造之材。 王三胖子的酿酒技术超级高,又到了八月里,正是酿制金桂酒的最好时候,青璃打算抽空去酿酒作坊看看。 午时,太阳直射,又和火烤的一般,青璃喝了一杯果酒,坐在偏厅里休息,于嬷嬷和麦芽二人追着青璃,想听溧水城的经历,青璃囧了囧,这种事,说出去不是被人嘲笑么。 “小姐,溧水城真的那么繁华吗?” “对啊,听说百姓很温和,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于嬷嬷问了一句,麦芽立刻接话,她可不相信大秦蛮人会温和,那种民族,骨子里流淌着野蛮残暴的血液。 “那里人确实比较不错。” 虽然遭受过冷遇,但青璃对溧水城的百姓评价很高。这个城池曾经是大周和大秦主要贸易往来之地。很多大周商人为了稳固关系,迁到溧水城,两国通婚,慢慢地,溧水城百姓就被大周百姓的思维同化,讨厌战争。 青璃没有多提百姓们,重点说了异族女子的生活,于嬷嬷和麦芽很快入迷,手上的核桃只吃了一半,立刻停下来,竖起耳朵,聚精会神。 “抢亲,这是什么奇怪的习俗啊!” “就是,及笄就被赶出家门,做爹娘的咋能放心呢!” 二人听后,发表自己的看法,于嬷嬷更是拍大腿,从来没遇见过如此奇怪的人群,若是炎炎夏日,用头巾遮面,捂得严实,不会透不过气吗。 尽管被人不理解,可是就是有那么一个奇特的民族,有着自己的习俗和信仰,外人无法理解,也没有资格评论好坏,应该给与的,只能是尊重。 尼玛就是这样一个好女子,可惜男子永远都是看脸,看身材,看背景的,不通过接触,很难会发现尼玛这种女子的好。无论青璃多么愤愤不平,可这就是现实。 今天是八月十一,离中秋节还有四天,府上已经采买了一些吃食,具体安排还要青璃这边决定。 最近家里丫鬟婆子出了不少力气,青璃打算给每个人包个红包。中秋是团圆的节日,家里没有淳于谙,没有双胞胎兄弟,总觉得不够完整。 “小姐,您是不是想到泗水城找少将军一同过节?” 麦芽眨眨眼睛,掐指算了算日子,好像来不及准备什么,若是想要和去年一样的大场面,时间太赶。 今年已经占领了溧水城和泗水城,大周军队要时刻保持警惕,防止宇文鲲狗急跳墙,采取同归于尽的极端手段攻击,还要维持两城一段时间的秩序。 “这得问问娘的意思,我做不得主。” 青璃悠闲地靠在沙发上,单手托着腮,她觉得婆婆文氏应该比她更想见到人才是,也该是时候出去走走,攻破了溧水城之后,泗水城稳定下来,可以带着文氏去泗水城游览一番。 刚过正午,门外有人来禀报,说是有一对姓夏的姐妹求见。 离开的时候仓促,正赶上薛谦和夏荷冷战,那会比较尴尬,夏燕也忙着酒楼的生意,她没打招呼就回来,姐妹还没有相见的机会。 夏荷和夏燕一路从溧水城跟到平阳,一来是为了回家看看爹。父女三人已经有几个年头没相见,她们的爹原来是平阳一个守城的小官,在某年的冬日,大秦蛮人进来烧杀抢掠的时候,她爹带领人马去拦截,受了伤,加上娘亡故,爹受了点刺激,从那以后身子一直不太好。 平阳城有送温暖小分队,家里也有点家底,衣食无忧,这次姐妹回去,他老泪纵横,国恨家仇,希望有一天能打垮了大秦。她爹还教育夏荷,是和大秦有仇怨,可是和大秦百姓没有大关联,让她既然嫁给了薛谦,就好好过日子。 多年的心结,一瞬间就解开了,姐妹二人想到这么多年的付出,好在有了回报,悲喜交加,好在,溧水城收进大周的版图了。 当年离开之时,也有几个好姐妹,此刻已经嫁人生子,有些因为平阳的战事搬离,二人打听了一下,决定先到青璃这边叙旧。 “璃妹妹,我就说你眼熟,扮起异族女子有模有样的!” 夏燕抢先进了门,人还没走进偏厅,话音先到。 “完了!” 青璃扶额,刚才禁不住麦芽和于嬷嬷的追问,说了异族女子的凄苦,但是她可没说她自己打扮成异族女子,夏燕进门就说漏嘴,这会她能感受到于嬷嬷贼溜溜的小眼睛放光,而麦芽也是睁大眼,一脸八卦的模样。 “于嬷嬷,上茶,麦芽上茶点!” 青璃站起身,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转身看进来的夏燕,做了女子的打扮,脸上涂抹的深色粉末已经擦去,但是她的皮肤有些接近小麦色,看起来青春有活力。 夏燕回头招呼姐姐夏荷,姐妹二人四处打量一下偏厅,装饰的极其精致,摆设的花瓶古玩,全部都是前朝的古董,青璃旁边是一种奇怪的椅子,很长,还有靠背,前面是长方形的小几。 “薛家夫人,夏小姐,您二位请坐。” 于嬷嬷上了茶水,热情地招呼,她怕小姐把她撵出去,这样八卦就听不见了,一直在找存在感,体现自己的价值。 “荷姐姐,小燕姐,你们不是应该在溧水城吗?怎么和我前后脚到了平阳?” 青璃招呼二人坐下,打开干果匣子,走前没打招呼,她这会有些尴尬。 “我们先你一步出来的,回平阳看看我爹。” 夏燕是个话唠,遇见青璃总有说不完的话,她往旁边挪动了一下,紧挨着青璃,“对了,璃妹妹,当年你被领走之后,一直留在京都,那咱们的姐妹呢,为什么这么多年打探不到太多的消息呢?” 二人后来到了大秦,也曾经打听过,想要尽一份力救出姐妹,可是银子花了不少,消息如石沉大海。 “沈冰雨,也就是小雨姐被我找到,现在在京都,今年十月成亲。” 夏家姐妹对沈冰雨印象很深,还记得当年那个倔强的少女,很有骨气,因为留下记号被那些人贩子责罚。 成亲,这倒是个好消息,姐妹二人很是开心,原来脱离魔掌之后,也能过上好日子,这一切都是青璃的功劳。 这点,青璃可不敢表功,是小雨姐用自己的努力换来如今的地位,当然苦头也没少吃。一路磕磕绊绊,历经风雨。 “冯牡丹不在了。” 说到此,青璃脸上飞快划过一抹忧伤,那个如牡丹一般艳丽的女子,在一路上也对她颇为照顾。夏荷一脸震惊,当年她和冯牡丹年纪相仿,两个人是最好的,得知她被那些人糟蹋到自尽,眼眸含泪。 “耶律楚仁,我要是抓到他,就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夏燕紧咬嘴唇,一脸地愤怒之色。大秦之所以如此嚣张,那是因为早就和他合谋,这种吃里扒外的人,真真给大周皇族丢人,还是死了干净。 云烟没有下落,也不晓得去哪里,剩下的姐妹都不太熟悉,剩下那个讨人厌的陈兰,其实就是鬼罗刹的木兰,这个青璃选择隐瞒。 “在溧水城一直觉得那个异族女子有些奇怪,把天儿带回来的人,是你吧?” 夏燕看着青璃的眼眸,她几乎可以肯定,想到在酒楼扮成男子,被尼玛揭穿,她捂着嘴笑个不停,当时真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现在想起来,还有些面红耳赤。 夏荷则是一脸感激,如果没有救出天儿,她一定会拖延,没有当时的果断。 “当时的情况,我只能默默地看着,谁让我是个异族女呢。” 青璃眨眨眼,对着二人做了一个“你懂的”眼神,姐妹三人默契地笑成一团。 一旁,于嬷嬷和麦芽正竖起耳朵等着听八卦,结果几个人都在叙旧,二人急地抓耳挠腮,心中好奇,自家小姐那么美,就算遮住脸,身段也足够诱人了吧,溧水城的男子不是瞎子,肯定有人抢亲。 于嬷嬷就想知道,抢亲的男子现在还活在这个世上没,少将军那样的脾气,不得一脚踹飞?从此这世间有多了一抹冤魂。 于嬷嬷摇头叹气,脸上多了一抹慈悲来,后面的都是她自动脑补的。 “就你这样的容貌,一出门目标太大,打扮成异族女子才好。” 夏燕仔细地看着青璃,当年的时候青璃年纪还小,虽然是个小美人胚子,多少有些青涩,这才几年啊,就蜕变得如此彻底,她只能从脑海中的回忆里找到当年的影子。 “是啊,就是因为这样,少将军才等不得,早早把你娶进了家门,好放心。” 夏荷抿着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多年未见,姐妹几个人也没有隔阂,或许当年曾经共苦过,内心深处一直把对方留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姐妹俩说了这么多年一些琐事,其中有笑有泪,过得极其不容易。她们当年被人掳走,不是早就安排好,完全是运气不好,后来到达京都,有人找到她们,告知如果想要报仇,就和他们走。 于是姐妹俩人当机立断,做了决定。可是那些人似乎有自己的目的,为了脱离掌控,二人费了好大的力气,要不是有青璃给的银子,她们一定会饿死在街头。 当年到了凤阳的时候,天已经滴水成冰,二人穿着单薄的小袄子,想着只要回到平阳,就到了家,谁想到中间又出现了变故,这也是导致她们姐妹二人到溧水城的原因。 其中还有很多琐事,一天一夜也说不完,青璃没有细问,她说了自己和淳于谙的渊源,当年被领走之后,先去了护国将军府,文氏收留她住了一段日子,后来找到四叔四婶,她才过上了好生活。 “璃妹妹,你是个命好的,不过京都当年也不太平,记得不久之后,地龙翻身,还发生了时疫。” 夏燕插言,那个时候她们已经出了京都,本想折回去,京都突然关闭了城门。她们只好一路向北走。 “恩,幸好府上没受到太严重的损失。” 当年那段日子,现在回想起来不算什么,可是青璃记得当时还是很灰暗的,京都一片断壁残垣,到处是尸体,残肢断臂,忠武将军府几乎没有一间完好的房屋,四婶有身孕,都是靠着青璃自己扛过来。 一场浩劫,京都用了几年才缓过来,也因此耽误了和爹娘亲人的团聚。 “北地也不太平,溧水城还好吧,不过知府是个大贪官,曾经想要抢我姐姐做小妾。” 也就是那次,薛谦英雄救美。这一些都是姐妹们早就算计好,根据薛谦的脾气秉性,做了个圈套。 当初到薛家怀有很强的目的性,后来生儿育女,夏荷也就歇了离开的心思。而夏燕用上面给的资本开了一家酒楼,专门打听消息,就等着大周攻占溧水城的那一天。 现在,一切成了现实,姐妹二人完成了任务,顿感轻松,以后的日子终于可以不用背着包袱,可以潇洒肆意,夏燕还是觉得平阳才是家,准备回来,回到她爹身边尽孝道。 ------题外话------ 世界上,最动人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给你票” 哈哈,其实,应该是,“买买买!” 已经万更,让我休息一天,在研究二更的事,   ☆、第051章 征兵(一更) 当年的姐妹再次重逢,总是有很多感慨。如今夏荷,青璃都已经嫁人,身份上也有差距,但是姐妹之间那种感情深深藏在心底,彼此间都很珍视,从未疏远。 青璃是一个很懂得感恩的人,即使有时候她并不需要谁帮助,可谁对她好,她都会记下来,然后加倍回报,或许这是在现代时候养成的一种习惯。 夏家姐妹要在平阳小住一段日子,一直到中秋过后,以后叙旧的时候还多。聊天的时间过得格外快,很快到了晚膳时辰,青璃极力挽留,二人推拒,执意离开。 走之前,青璃让于嬷嬷包了一些家里的瓜果,还有干果蜜饯,都是空间出品,品质自然比外边高了好几个层次。 一直把夏家姐妹送出了垂花门,见马车渐行渐远,青璃这才转过身子。于嬷嬷一脸八卦地往前凑了凑,问道,“小姐,您打扮成异族女子的事情,怎么没和老奴说?” 青璃面色黑了一下,她一个做主子的,随心所欲,又必要和下人交代那么详细?青璃勾勾嘴角,用警告的眼神瞪了于嬷嬷一眼。 越是这样,就说明其中有事儿,于嬷嬷心里兴奋,夹杂着好奇,她转过头给麦芽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麦芽问出口。 “小姐,您这么美,就算用头巾遮面,也不能掩饰您的风华,溧水城一定不缺登徒子……” 麦芽暗中对着于嬷嬷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以前是她实心眼,说话直接,为此经常得罪人,今非昔比,她已经掌握了说话的艺术。于嬷嬷想推着她下水,当枪使,根本就不可能。 “麦芽,你有话就直接说。” 青璃皱眉,原来麦芽是个直接爽利的性子,现在也学会绕弯子,比于嬷嬷聪明点,话中有话,给她戴了顶高帽。 被自家小姐拆穿,麦芽脸一红,她是好奇,但是小姐不说她也不会打探,都怪于嬷嬷,非要推着她出来。麦芽尴尬地承认,“奴婢就是想知道您还有什么奇遇。” “奇遇?也没什么,被溧水城知府老爷抢去做十三房小妾算不算?” 青璃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一路走,沿途观赏花花草草,她说得漫不经心,似乎这件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秋日,到了申时正,太阳就有了落山的迹象,光芒也不如白日里那么刺眼。这个时候气温刚刚好,在花园里散步,心胸开阔。也只是离开几天而已,青璃却觉得每一处都和离开的时候不同,有了新变化。 “小妾?” 于嬷嬷惊叫一声,自家小姐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就算是在京都,也没人敢这么欺负自家小姐,当年三皇子提亲,至少也要给一个侧妃的名分,区区一个知府,四品小官,竟然敢如此放肆! 于嬷嬷倒是忘了一点,那里是大秦,而不是大周,不在自家一亩三分地,就是不能太过硬气,那会她的身份还仅仅是一个卑贱的异族女子。 “十三房?” 麦芽和于嬷嬷的思路不同,她脑子里立刻转开,十三房小妾,那么这个知府老爷也有四五十岁了吧?她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一个一脸猥琐相,肥头大耳的老头子形象。 “那后来呢?” 短暂的时间,于嬷嬷迅速镇定下来,她一手挥舞着帕子,小跑跟上,忙不迭地追问道,“小姐,那个知府大人怎么样了?” “死了……” 青璃眼神一闪,沉默了片刻,这才吐出两个字来,声音很轻很轻。 这个结果,于嬷嬷和麦芽都不惊讶,如此亵渎自家小姐的人,除了宇文鲲和耶律楚仁还在蹦跶,其余早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就算小姐心慈手软,少将军知情后,也会大开杀戒,那可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 文氏正在花厅里洗漱,见青璃进门,忙接过仙草递过来的帕子擦干脸上的水渍,“小璃啊,今儿让厨房里做了几样你爱吃的菜,水煮鱼里面特地多放了红辣椒和花椒,保证够味儿。” “谢谢娘。” 青璃上前接过布巾,洗过手,取来面脂,帮着文氏涂抹一层。文氏不习惯吃太辣的食物,偏好清淡,府上做菜有时候为了迎合她的胃口,少油少盐。而青璃看着没有颜色如水煮一般的蔬菜,吃不下去,后来厨房只得每次都做上两份。 秋日里天黑得早,文氏作息也很规律,用过晚膳,青璃陪着她在后花园走一会儿,有时候去二层的小楼登高望远,等到天色黑下来,她吃药之后便早早地歇下。 洗漱过后,丫鬟婆子已经摆好晚膳,青璃扶着文氏到饭桌前,婆媳二人对着坐下。桌上摆着几道菜,有青璃喜欢吃的水煮鱼,麻辣猪蹄,几样配菜,还有文氏用的素菜,那素菜就和水里捞出来一样,油绿油绿,就是让人没一点食欲。 “小璃,咱们中秋不如去泗水城吧,你和谙儿也能夫妻团聚。” 文氏替青璃夹了几筷子素菜,让她一样吃一些,荤素搭配才好。文氏用筷子挑了两下米,突然开口道。 这个提议青璃正准备饭后和婆婆文氏透露一下,没想到文氏先提出来,青璃顺水推舟,假装乖巧地点点头,“娘,咱们今年要和北地的将士一起过节吗?” “这个……看谙儿的安排。” 文氏略微思索了一下,她当年有青云之志,可惜身为女儿身,无法参加科举。嫁给淳于老将军之后,这个心思就淡了,如今也没了那种情怀,她考虑的是会不会给儿子淳于谙添麻烦。 “娘,我会派人给夫君送信的。” 无论是多么独立的女子,嫁人后不是从夫就是从子,考虑的永远是他们的感受,这个时代正是如此。淳于谙要是知道她们到泗水城去过中秋,高兴还来不及,不过事先通知一下也好。 晚膳结束之后,青璃和文氏照例在院子里散步,正赶上夕阳西下,天边还有一点光的余韵,府上假山流水,秋风吹过,泛黄的枯叶萧萧落下,在过不久,这里的树木花草成了光秃秃的一片,平阳整个冬日都被一片纯白色笼罩。 “小璃,你和谙儿还没有圆房吧?” 文氏走在前面,回过头轻笑一声,见青璃瞬间呆呆的表情,越发觉得可爱,她轻轻地掐了一下青璃的俏脸,以前做梦都想有个知冷知热的女儿,结果生出来的清一色是小子,好不容易等到大儿子成亲,娶进门可心的小媳妇。 “娘,这……还没。” 青璃倒不是害羞,就是没想到文氏突然这么说,她一点心理准备没有,拿不准婆婆是个什么意思。 “恩,娘就是问问你,你现在还小,等到及笄之后吧,虽说咱们大周女子十三岁嫁人也不是新鲜事,但那都是日子过不下去,急需卖女儿的,年纪小,骨盆未长开,生产那就是进了鬼门关。” 这样的话文氏早就想说,她是真心疼爱青璃,可和大儿子淳于谙一向没什么话说,她也不好私底下交代,只能劝劝青璃,千万不要由了他胡闹。 “娘,我知道的,夫君也是这个意思。” 青璃用手绞着帕子,垂下头,故作羞涩,心里被感动溢满。看看自己的婆婆,再看那些大户人家的主母,恨不得媳妇早日开枝散叶,就是个生产工具,有的还要把莺莺燕燕塞进儿子的房里监视。 “你们心中有谱就好,毕竟我这个做娘的是过来人。” 婆媳两个人走进亭子里,有丫鬟立刻上来两个坐垫,文氏拍了拍青璃的手,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二人喝着茶水,看着夕阳下的景色,闲聊。 文氏的状态和一个月之前有很大不同,现在吃了药,虽然身子虚弱,但是已经不咳血了,饭量也比以前增大不少,每天都能找到事做,日子比在京都多彩。 “谙儿小时候还是个粉团一样的小奶娃,那会儿喜欢哭闹,丫鬟婆子拿他没辙,只能一批一批地换。” 文氏托着腮,眸子里温柔地能滴出水来,回忆当年,她的脸上带着微笑,“一晃,这么多年,他长大变了一番模样,而我也成了老婆子。” “娘才不老呢。” 青璃拉着文氏的手撒娇,每次问淳于谙以前他是不是哭闹过,那魔头都会立刻炸毛,然后紧绷着脸反问她,记不记得一岁以前的事。他那意思,自从一岁以后,再也没有哭过。 “傻丫头,娘真的老了。” 美人迟暮,总有这么一天,心境也和当年不同。当年她饱读诗书,高门嫡女,看似柔和,内里却是个孤傲的性子,多年之后,早就不似从前的锋利。 文氏总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很准,自从第一次见到青璃,就情不自禁的喜欢,或许这就是世人口中常说的缘分。几年之后,青璃终究进了自家的门,嫁给儿子淳于谙。 “娘,您看您的头发,没有一根白发,脸上也没有皱纹,您说您老了,让别人怎么活啊!” 青璃鼓着脸,故作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更加取悦了文氏,她拉着青璃的手,笑出声,“你这个机灵鬼是在邀功啊,娘怎么没白头发,自从喝了你给调制的汤药,石榴梳头每次都是一惊一乍的。” 文氏重病,头发一夜之间花白了大半,有一段日子她甚至不敢照镜子,慢慢地,人也跟着抑郁起来。 青璃是真心心疼婆婆,这么多年,夫君,儿子都不在身边,一个女子独守空房,整日忧心,如今到了能过好日子的时候,身体却不行了。她从空间里找到首乌等几样药材,压成汁水,让文氏用这个洗头,又用黑芝麻等食疗,很快便有了效果。 “贫嘴!” 文氏怜爱地掐了下青璃的鼻头,婆媳畅聊,直到夕阳西下,天已经半黑了,这才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 于嬷嬷和麦芽二人铺好了床帐,又打来热水,服侍青璃沐浴,好不容易回到府邸,她想好好睡上一觉,最近在溧水城总是感觉体力透支。 八月十二日一早,早膳之后,府上几个管事的婆子到花厅回事,青璃交代府上下人做棉衣等琐事,自家不怕花银子,找一家口碑不错的绣坊,请人上门,给每一个人量体裁衣,到时候她这边会给出图纸,一切照图纸上做。布料库房里堆积太多,大家自行选择,到时候绣坊出人工就好。 青璃对下人格外大方,布料都是打劫来的,很多是泗水城里的存货,空间里还有大量库存,她就转移一部分到家里的库房,一些结实用挡风的棉麻布不错,正适合做棉衣。 “少夫人,咱们一人一套棉衣就够穿了,旧年也有剩下来的,两套是不是有点……” 冯婆子欲言又止,主家仁慈,但是他们也没有什么大贡献,总是特别被照顾,心里不安。 “是啊,少夫人,咱们够穿,就是那车夫小厮,多做上一套,出门在外不容易。” 几个婆子纷纷表示一套棉衣就够用,可青璃还是坚持给众人做两套,在吃穿用度上,她不会亏待下人,也是为了府上的脸面。再者这个时候的棉衣,穿上一年,里面的棉絮打团,就不保暖了,平阳城冬日阴冷,万一染上风寒,喝汤药也要花上一笔银子。 不只棉衣给众人做上两套加厚的,被褥也要重新置办,目前这些下人已经经过考核,都是老实本分,干活勤快的。 能有两套新衣裳,还可以自己去选择布料,婆子们喜气洋洋,着急回去传递消息。青璃很快处理好府上的事务,打发她们下去。 婆婆文氏在早膳之后出府闲逛,来平阳这么久,文氏偶尔出去一趟,今天正巧在平阳城北边有大集市,她也想学学平常百姓家去赶集,买一些瓜果菜蔬,布衣出行,乐此不疲。 青璃一个人在府上,闲的无聊,她之前说找王三胖子谈谈酿酒作坊的事,得到回话,这几天正是酿制金桂酒的最佳时间,要等忙完这段才能过来拜访。 “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忘记的?奴婢去拿。” 青璃刚走出门口,她停住,有些不自在地摸摸脸颊。那种遮面的布巾戴习惯了,突然站在眼光之下,不太舒服。 “无事,走吧。” 回到平阳之后,青璃立刻换上一身湖蓝色的丝绸月华裙,上身的衣摆出用银丝构成波浪的纹路,完全显示了她傲人的身段, 面似芙蓉,冰肌玉骨,也不知道可以迷倒多少人。 “还是拿个帷帽给我吧。” 走了几步,怎么都觉得别扭,青璃停下来,招呼身后手脚麻利的麦芽。 自从大周连续占领大秦的两座城池以后,平阳城的百姓们有了主心骨,也不在和从前一般恐慌,出门的百姓明显增多,因为现在和泗水城已经互通贸易,街上随处可见大秦人来贩售皮毛。 打仗是两个国家的事情,和最底层的百姓们关系不大,大周百姓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然和大秦人做生意。街道上随处可以见到巡逻的城北大军,百姓们很安全。 街道上,两旁的铺子林立,因为战争关闭的一些皮毛铺子,如今找到了货源,纷纷开张,生意不错。附近几个城池的商人最先得到消息,也是一趟一趟地往平阳跑,马上天头就冷了,多拉几车货,赶在过年之前倒手,赚点日子过肥年。 人来人往,青璃明显感觉到百姓们的精神面貌不一样,无论是老人小娃,嘴角带笑,出门做工的男人也是如沐春风一般,北地减产,丝毫没影响到百姓,除了神仙米的价格飞涨,以前的糙米粗面,反倒是比丰收年还便宜。 这些银钱,都是青璃利用新粮种的差价贴补上的,如果粮价飞涨,百姓们吃不起口粮闹了饥荒,对北地稳定不利,也会扰乱城北大军的军心。 这次回来,之所以这么努力,她想为北地百姓做一些事,这样也不枉到这个时代走一遭。 边走边看,很快到了城门口,前面乱哄哄的,围拢很多人,于嬷嬷探出头张望了一会儿,缩回脑袋,正色道,“小姐,前面是城北大军征兵的地方。” 路边站着不少百姓们看热闹,也有爹娘带着自家儿子来报名,还有的人带着铺盖卷儿,一身尘土,从远处特地赶来。 往年征兵难,军队里又辛苦,谁家的爹娘也舍不得让娃过来遭罪,即便是他们有保家卫国的心思,依然迟疑。 “征兵吗?那正好,咱们下去看看吧。” 这倒是个热闹,青璃下了马车,于嬷嬷和麦芽跟在身后,三人来到城门口,守城的士兵眼尖,一眼认出青璃,激动地大喊,“少夫人,您从溧水城回来了?” “是啊,昨儿就回来了。” 青璃对着士兵们招手,所有的士兵全部站起身,起立,对着青璃行礼,“少夫人!” 对于他们来说,少夫人的地位与少将军一致,少将军是他们心中的英雄,勇猛无敌,保家卫国,而少夫人就是他们的心中柔软的一部分,他们的恩人和亲人,她为他们做得点点滴滴都铭记于心。 可以说,如果没有少夫人支持,城北大军不会走到如今这个高度,征兵也不会如此顺利! 往年,都是将士们各自出发征兵,有时候还要拜托官府衙门帮忙,今年他们只出去几个人,剩下的时候,在城门口设置了一个报名的分点,每天都有人过来排长队。 “少夫人,您过来这边坐!” 一个将士招手呼喊,那边正是主位,前面站着一排略显青涩的小伙子,破衣烂衫,头发和稻草一样,鞋子上破个洞,露出了大脚趾,估计是家里条件不好的。 青璃点点头,让于嬷嬷和麦芽去车上取茶水和点心,她不客气地坐上了主位。来报名也不是人人都能录用,年龄,身体状况都要经过考核才行。 “姓名。” 青璃这边有一条长队伍,她低头,看到前面有一张纸,记录着一些基本情况,这些都要询问。 “王山蛋。” 前面走过来一个土里土气的小伙子,皮肤有些黑,人也瘦弱,看上去最多不过十五岁。 “俺们家靠山,所以俺爹给俺起的名字,嘿嘿。” 王山蛋没见过世面,还是第一次走出大山,今年秋收的时候,有人去收粮食,家里没打多少粮,都卖了,没银子,他听说出来参军以后家里全家都有保障,这才辞别家人,一路上带着着干硬的馒头,走了几天赶到平阳。 面前这位夫人看着似乎很年轻,面前有轻纱隔着,不影响她的美貌,王山蛋头一次看到如此高贵的夫人,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恩,年龄?” 青璃抬头看了一眼,继续按照纸上的程序追问。 “俺十五岁,符合要求,少夫人,您别看俺瘦,俺有把子力气,在家两亩地都是俺在种。” 王山蛋抓抓头,生怕因为瘦弱被淘汰掉,他家里穷,能吃上饱饭都不错了,一年有大半年吃不饱,怎么能胖的起来。 “你为什么要来应征入伍,是为了保家卫国吗?” 青璃放下手边纸,开始认真审视面前这个小伙子,这个问题,不在上面,是她自己即兴提问,也是好奇这些人的真正想法。 “是为了能吃饱饭,能让家里的姐姐妹妹吃饱,嫁个好人家!” 提到这个问题,王山蛋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这是属于一个穷苦人的愿望,这是他追求的目标。对于山里的百姓们来说,战争远远没有吃饱重要,人活着,也无非就是衣食住行。 周围有来入伍的人传来哄笑声,心里想着这傻小子真是山里出来的,没见过世面,说话也实诚,毫不避讳,至少也要敷衍一下,说说自己的爱国情怀吧。 青璃抬起手,微微下压,众人这才严肃起来,止住笑声。王山蛋还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一副呆愣愣地啥样,不明所以。 “你家里,有多困难呢?” “俺家只有两亩山地,出产少,爹爹早年打猎,被野猪顶死了,家里有娘,姐姐,妹妹和一个弟弟,俺是长子。” 王山蛋说了一下自家的条件,他吃的比较多,家里人都让着他,有时候姐姐也会偷偷省下口粮,给他吃,他姐姐今年十六岁,长得和十一二的丫头一般瘦小,面黄肌瘦,他家穷,担子重,根本没人上门提亲。 听说参加了城北大军,就有送温暖小分队来探望,至少过年有一顿肉吃,他死死求他娘,最后他说,来这边能吃饱,他娘这才放心他离开。 “少夫人,俺一定能上战场杀敌的!” 王山蛋眼里带着渴望,他走了这么远路来,就是为了加入进来,万一城北大军不要他,他连回去的盘缠都没有,一路上只能饿着,回去之后,两手空空,觉得对不起家里人。 “你们有谁和王山蛋一样想法的?别怕,站出来,站到我这边来。” 青璃站起身,对着下面的士兵大声道,“我不是说他的想法有什么错误,这是最普遍的,我就想问下你们真实的想法。”“如果你们可以吃饱穿暖,能照顾家人,有谁愿意到战场上厮杀,建功立业,有吗?” “有谁的梦想就是作为大丈夫,有一番作为的,或者是保家卫国,为了我们大周百姓永远生活在平静,安逸的环境中,甘愿默默无闻地做一名士兵?” 青璃一脸严肃,她在发问。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没想过,此刻,众人沉默了,大家都在埋头思索。 一个军队,必须要有凝聚力,为了吃饱穿暖的人,不是说意志不坚定,其实不太适合做士兵厮杀,后期还要培养,而且青璃觉得没必要夹杂这些东西。 “少夫人,作为男子汉大丈夫,我想建功立业,成为好士兵,以后也要当将军!” 一个高大的汉子站出来,面带坚毅之色,他家里虽然不富裕,却是能吃饱饭,来参军,就是想走另一条路。文有文举,武有武举,上战场厮杀,也是一条路,不需要门第,只需要付出和努力。 “少夫人,您的问题,我们想了一下,或许人太自私,如果能吃饱穿暖,我们还是愿意留在爹娘身边照看。” 有些来应征的人终究没办法说谎,站到了青璃的前面,他们知道或许这次征兵是没有希望,一脸地沮丧,目光羡慕的看着另外一队人。 “把这些人先登记,看看年龄等有什么出入。” 心里有雄心壮志的人,未必是一个合格的士兵,至少他有做士兵的资格。而这队人没有这样的心思,容易满足,这种人心软,在战场杀人,恐怕要经受很长时间的磨练。 心理战,还是和耶律楚仁学习的,给她很生动地上了一课。但是既然来了,也不能让这些人这么回去。青璃留下人,让人们做了一个登记,有多少人是农家出身,大家各自有什么特长和爱好。 新粮种在北地试验成功,让她有了开荒的想法,平阳地广人稀,山地平原辽阔,大面积的植被无人耕种,若是找人开荒,明年种上新粮种,足够城北大军的军需,这样就不用她一直跟着操心。 ------题外话------ 晚上有点事,然后耽误了一个小时,所以继续二更补上,下午传上来,   ☆、第052章 安置(二更) 临近晌午,过来报名参军的人群丝毫没有减少,其中有十几岁的小伙子,也有拖家带口,为了能参军,带着自己一家老小迁移过来。 其中有一个汉子,让青璃印象深刻,人高马大,一身纠结的肌肉,皮肤黝黑。他介绍自己说早点走镖,和镖局的师傅学了几下子,有粗浅地功夫底子,后来家里搬到山边,做了猎户,家里虽然没有田地,不过也算能吃饱穿暖,日子勉强过得去。 从前参军,建功立业是他的理想,这次城北大军征兵第一次在年龄上放宽要求,他正好打了个擦边球,这才说服爹娘和娘子,带着全家人一路北上。 汉子来到平阳城两天,昨天过来报名没排上号,索性去找屋子,一家人初到平阳,也不好风餐露宿,他在中人手里租赁了一套小院子,他娘子也能做绣活,是个能干的,等他参军之后有补贴,家人也够生活。 “少夫人,那这些人怎么办呢?” 负责征兵的将士犯难,他知道少夫人的决定正确,这些人就为了填饱肚子,没有一点霸气,在战场上也带不动不了士气,这样的人凑数可以,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精锐力量。 这些人很多都是从很远地方而来,抱着希望,就这么打发回去,他们于心不忍,可是若留下来,他也做不得主。 “别担心,这些人我来安排。” 正午的阳光很是刺眼,青璃吩咐于嬷嬷和麦芽在旁边找一个茶水棚子,给这些来参军的人送水,外加到附近的铺子买上一些馒头咸菜,就当做是她请客,他们天不亮来排队,也够辛苦的。 让众人原地休息,青璃先是走到那队已经入选的人群中,道,“你们入选了,不是因为比他们体魄强健,而是你们心中有强大的信念支撑。” “士兵很好做,只要能提着刀枪,上战场杀敌,你就是一名士兵,但是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士兵,你们想过吗?” 青璃又提出一个让众人思考的问题。怎么才算合格,是按照杀敌的数量决定?还是在能保护自己的情况下多杀敌人? “少夫人,俺们都是大老粗,也没有啥墨水,要是俺们能上战场杀大秦蛮人,就是保家卫国了,是不?” 一个汉子似懂非懂,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接了一句。其余人也跟着看过来,他们没想过这么深奥的问题。 青璃还想说几句,做一个浅显地教育动员,这时候,于嬷嬷和麦芽带着馒头铺子的掌柜和伙计过来送给士兵们的加餐,她就暂时停止住,点了点头,让众人先吃饱再说。 青璃回马车坐了一会儿,等到下晌,征兵继续开始。一些被选中的士兵,由一名将士带领,和众人说着城北大军的一些情况,等安顿之后,马上加入紧张的训练。 将领在领走人之前,来青璃这边请示,她随口说了几句,就让那位将士受益匪浅。 这些远道而来,为了吃饱饭参军的士兵们,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有些人甚至恨自己太过实在,少夫人问什么,他们就回答了,他们也不是没想着撒谎,可是在这样如仙子一般的夫人面前,任何小心思都藏不住。 “你们可曾后悔?未来有什么打算?” 青璃坐回椅子上,她抿了一口茶水,抬眸看了看底下这群人。确实打扮的差了一些,几乎没有一个衣衫整齐的,都是补丁摞着补丁,连身后的包袱皮都是碎布料拼接上,有几个小伙子的包袱漏了窟窿,里面露出白花花的馒头。 一定是刚刚发的馒头舍不得吃,他们来到平阳,空手而归,总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少夫人,您说的没有错,俺们都是为了图吃饱饭,到了城北大营做不出贡献,没准就成了拖后腿儿的。” 王山蛋垂着头,他知晓自己这样的性子没办法上战场杀敌,心里没有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当初来就是凭着那股子冲动,在没被选上的瞬间,他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其余人也抱着相同的想法,将来有什么打算,他们也不知道。但是出来一次,没有回去的盘缠,听说平阳这边招做工的苦力,做上一段日子,赚点银钱在回乡。 “少夫人,俺们就是这么打算的。” 几个人表态,其余人纷纷跟着附和地点头。 青璃若有所思,原想着那个开荒计划缓缓再说,因为她一直没找到那么多的人,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如果这些人愿意做工,等到来年开春,就可以春种,时间上刚刚好。 “如果我说,给你们找点事情做,付给你们银钱,有人愿意暂时留下吗?” 青璃开口问道,时间上,大概要等到过年之前。平阳附近的田地开荒比较难,沙土结实,下面还有石头,必须把那些石头翻出来,来年才好耕种。 “不用给俺们银钱,管饭就成。” 来的人谁也不敢和少夫人要银子,但是做活儿得吃饭,所以有人还是鼓起勇气回道。 “今年北地有一种新粮种,你们应该知道,我现在就是雇人开荒,以后把这片田地作为供给城北大军军需粮库。” 青璃没有隐瞒,说出自己一番打算,这就相当于一个族的族田,以后城北大军可以自给自足,不需要倚靠百姓们增加赋税,万一有多的,还能作为军饷。 这个想法让周围一直关注的将士们眼睛一亮,他们心里猜想,少夫人定然是有想法,不然也不会留下这些人。原来,少夫人是为他们这些人做好了以后的安排,众人说不感动是假的。 “开荒以后,你们想留下的,可以继续留下来,周围我会让人盖上屋子院子,给你们的家人居住。” 青璃顿了顿,继续说着诱人的条件,“能留下的人,等于通过考核,你们也是城北大军的一员,归属在后勤营。” 有人在前线杀敌,自然要有人在幕后默默无闻地做贡献,用外人耕种私心太大,不好管理,不如把这些人划分到城北大营中,当然,前提是要看他们开荒中的表现。 青璃画了好大一个大饼,这些人听了,眼里带着神采,忙不迭地点头,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最好的一个出路! “少夫人,谢谢您为俺们着想,俺们一定好好干!” “绝对不辜负少夫人您的好意!俺们都是做惯了农活的,有把子力气!” 其中几个人激动得站起来,不停地搓手,脸上带着憨厚淳朴的笑。少夫人给他们一个机会,费点力气没啥,还给吃饱饭,有银钱,以后有院子住,可以接过来一家老小,这简直是打着灯笼难找的好活计。 等以后加入了城北大军,也是吃公粮的人,有军饷,还有送温暖小分队的照看,比起那些上战场杀敌,随时有性命之忧的士兵们,他们幸福太多。 此刻,众人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他们想,一定要好好劳作,精心伺候庄稼,以后多多出产,这样,前线厮杀的兄弟们才能吃饱,有了体力,必定打胜仗。 众人表决心,青璃点点头,她非常满意。关于荒地的地契,青璃找了一个士兵去找赵知府办理,都是相熟的人,用低廉的价格买下来,赵知府坚持不收银子,边上都是荒山和杂草丛生的平原,平阳气候冷,也没有那么多的百姓,大部分都是无主之地。 为了以后着想,青璃还是坚持用银子买下,并且办好了地契。这就算是妥当了。就等着有人进入,有工具,进行开荒。 农历八月,不冷不热,最好的时候,人手够用,加快速度干上一个来月,直到雪前,应该能平整完毕。第一年不求面积多广,先整出一片地用来耕种就好,循序渐进。 旁边,还有不少士兵在报名,参军之前,将士都会给士兵们出一道选择题,也有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青璃这边,他们也并非贪生怕死,有些人更喜欢他们原来的生活,耕种,劳作,收获。 一个下午,人员已经确定下来。青璃这边收获了几十人的队伍,并且这个队伍还在扩大中。马上到了晚膳的时辰,入选的新兵被安排在新兵营,有城北大营提供饭食,而跟着青璃这些开荒的人,却没有地方去。 他们现在还不算正式的城北大营士兵,自然不归在管辖范围内,青璃找了一家小饭馆,请众人用晚膳,今夜就在小客栈里歇息,明日一早,她这边安排牛车,直接到荒地上搭棚子。 农具可以采买,或者从家里庄子上借用,现在天气还不算太冷,还是挺好安置,到时候看看请附近的人家做饭,用推车送到荒地上,开荒是体力活儿,没力气不行,青璃这边提供每日饭食三顿。 简单地说了下规矩,天色已晚,具体事宜还要明天安排,这边,将士们正在整理一些资料,上面有士兵的户籍等,以方便以后统计人数。 ------题外话------ 单位总有事,三千字写了四个小时,轻拍。   ☆、第053章 诱惑 一晃就到了八月十四,青璃已经找人通知了淳于谙,中秋节一早,出城到泗水关,只剩下一天时间,要去安排开荒之事,还要负责采买。 昨天回府之后,文氏拉着青璃献宝,她去百姓们常去的市集转悠,带回好几样民间的小食,有一样北地常吃的炸年糕,沾上点糖霜,甜滋滋的,有嚼劲,老人小娃都喜欢,几乎每个集市上都有卖。 文氏以前去转悠,不太关注那些吃食,总觉得百姓人家做的可能不够卫生。次数多了,回回都在摊子前面路过,摊前围拢了好多人,她就动了心思。 让仙草买回来,文氏尝了一口,顿时被这种味道征服,她一个不喜欢口舌之欲的人,连续吃了好几快,最后还是石榴劝说,不好克化,这才住嘴,又买了一些,带回来给青璃。 集市上有各种各样的小吃,到了秋天,周边有不少庄户人家过来卖家里的出产,新鲜的瓜果蔬菜,肉蛋等,应有尽有,文氏看到什么觉得不错,全部打包回府。 文氏这么做的结果是,青璃昨天晚膳吃多了,早上看着桌子上的饭食没有一点胃口,囫囵喝了一碗花生粥。 “小姐,咱们今儿先去荒地吗?” 麦芽跟在青璃后面,说了一半,欲言又止。大周连续攻克大秦两个城池,城北大营的士兵们有一次探亲的机会,她想去看看干爹和未婚夫虎子哥,二人就在泗水关,明日就是中秋,她打算提前送过一些早就准备好的衣衫鞋袜和吃食。 “对,先去荒地看看,需要置办什么东西,然后去铺子逛逛。” 青璃坐在梳妆台之前,接过于嬷嬷手里的一根蝴蝶银簪,随意斜插在头上。她穿着一身交领广袖的杏黄色衣裙,这是最近才流行的样式,把大周的传统服饰与大秦的特色完美融合在一起。文氏见好看,就找绣坊的人上门,为她做了几身。 青璃不太喜欢这种肥大的款式,总觉得自己像个唱戏的。衣裙上花纹太过繁复,手工精制,要几十人同时赶工,颇为费心血,因此她头上不能选择太贵重的首饰。 “小姐,您的首饰匣子这么多珠宝,您也是戴得贵重一些啊。” 于嬷嬷打岔,她打量了一下自家小姐,总觉得头饰太过简单。自家小姐是什么人物,那可是北地深受士兵们爱戴的少将军夫人,出门这么低调,她作为小姐眼前的红人找不到存在感。 “舒适就好,又不是去重要场合。” 青璃瞥了于嬷嬷一眼,她很了解这婆子想什么。女子的虚荣心作祟,没有不爱美之人,不过青璃始终对这个时代的审美无法苟同,比方,她不喜欢唇红齿白如小白脸一样的男子,也不喜欢穿金戴银,恨不得把金山都挂在身上的妖娆女子,简单,舒适就好,没必要死要面子活受罪。 “小姐,奴婢……奴婢想告假一天。” 麦芽低着头,小声地道。今天不陪在小姐身边,还有别的丫鬟婆子,可是她如果不出平阳,明日中秋,城北大营的士兵忙着过节,她见不到爹爹和虎子哥。 “出城吗?那你去吧,让家里车夫送你一程,另外今夜就留在泗水城,去客栈住上一个晚上。” 麦芽的情况,青璃知晓,虽然彼此相距不远,因为战事的原因,很难有见面的机会,她可以理解。 收拾妥当之后,青璃带着于嬷嬷一人,坐着府上的马车直奔荒地。这边,昨日来人早早地起身到场地来,大家忙着砍树,搭建棚子,青璃家里铺子的掌柜正运送着一车车的到稻草,还有油毡布。 这些小伙子几乎都是第一次搭棚子,前面挂了一块破布做门帘。青璃摇摇头,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开始凉了,晚上必定要受寒,而且最近总是在夜里下秋雨,地势不平坦,水会渗透到棚子里。 通知人去军营里叫来几个后勤的士兵,由士兵们教会众人搭建帐篷,这样住起来就舒服多了,旁边开了一口水井,到时候吃水也不用走很远去小河边。 附近最近的村里也有几里路,吃饭很不方便,但是这些男子们在家都不进灶间做活儿,只会生火,饭食也只能靠人用车拉过来。都是毛头小子,这边不太适合住女子。 有士兵们帮助,帐篷到午时左右全部搭好,这边,棉被,锅碗瓢盆等日常杂物,家里人的人用牛车送过来,每个帐篷里贴心了准备了炭盆和红泥小火炉,预防深夜冷,另外也能自己烧一口热水喝。 农具放在专门准备的一个帐篷里,上面多加了几层油毡布,另外准备了几个大坛子的米面,早上众人起身太早,送早饭来不及,那边只能一次多做一些馒头,搬点小咸菜过来,自己热一热,配上一碗热粥。 在另一侧,正在请人搭建专门的牛棚,大营过来的几个士兵们配合青璃,量地,并且进行划分,每个人一片,为期一个月的时间整地,这样比较公平,自己做自己的,也谨防有人偷懒。 工钱照给,按照平阳的工匠价格算,一天给五十文钱,这个价钱已经算是相当的高,一般村里谁家帮忙,干上一天,也就十个铜板,青璃考虑到开荒辛苦,把价格提高了五倍。 这些人里,青璃都叫不上名字,只认识王山蛋,就让他负责管理,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和家里铺子的掌柜提,只要是合理要求,她都答应。 “小姐,您也太仁慈了。” 于嬷嬷总觉得自家小姐对待这些人心慈手软,打仗是男子的事,现在后方琐事都被小姐一个人包圆了,当初她在护国将军府总是觉得小姐一个村里丫头,配不上少将军,现在完全扭转了想法。 “这不是仁慈,这是为自己留后路。” 带队伍和带孩子一样,虽然这样说很俗气,却也是真实情况。城北大军里只能有一个主人,就是淳于谙,倒不是说己方很想夺权。 上位者的心思难测,耶律楚阳是个厚道人,可难保有一天受奸人挑拨,觉得军权没有握在手里,万一起了心思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青璃心知肚明。 现在她为城北大营的将士们做了这么多,雪中送炭,不求对方感恩戴德,至少也要明白,谁才是真正在乎他们的人,没有国库的支持也一样,城北大军不需要。 这样以后耶律楚阳做出什么决定,对于城北大军来说都不重要,他们只认淳于谙就好。她没有造反的心思,因为懒散,当皇上太累,皇后何尝不是?如此高位对她来说不过是烫手的山芋。青璃这么做,一如既往,就是想多一层保障。 这些话,青璃从来没有和淳于谙说过,但是她相信他懂,自从兵围护国将军府之后,他有了很大的改变。 在荒地一呆就到了下晌,一切基本准备得当,青璃带着于嬷嬷坐马车往回赶。自从嫁人之后,她回到平阳自己的宅院屈指可数,铺子也没去过几次。 “去玉器铺子吧。” 正好顺路,青璃决定过去看一眼,最近富顺经常在那边处理事务,二人没准没碰上。 一路上,采买了很多肉蛋,干果蜜饯,点心糕饼,这些青璃自己不吃,她在空间里会准备,都是用来发给家里铺子的伙计,马上中秋了,也要给众人一些福利。 马姑娘刚送一对大户人家的母女出门,女儿要出嫁,当娘的带着女儿出来选嫁妆的首饰。通常这样的情况,她都会推荐最好的,女子一辈子就嫁人一次,一般人家都能舍得银子。 刚才推荐出去的一套翡翠头面,就有将近千两银子,她也有一定的油水,算着下来,这月能拿回家的有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啊,以前自家不吃不喝,也要赚个两年呢,如今家里都靠她支撑,有了银子买药材,哥哥的身体也调养好了。 每次马姑娘想到曾经之事,她心里都在感谢那个碰瓷的掌柜,若不是当时遇见那样的小人,怎么能自家小姐起了招她做女伙计的心思,她也不会因为此扭转了人生。 “小姐,您来了!” 在铺子里,众人没改变称呼,还是和从前一样。马姑娘见青璃进门,忙前忙后,铺子里还有青璃专属杯子,她把人让到了休息区,赶忙去沏茶。 “是啊,过来看看。” 青璃环视一周,铺子里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在休息区的桌子上,放了一个鲜花插屏。 富顺听说自家小姐来了,慌慌张张地从后堂出来,最近他正忙着,家里的神仙米赚的银子贴补平阳粮价,他每日都在四处跑,计算着中间的差值。 今日刚好在玉器铺子,谁想到自家小姐来了,他不用多跑一趟,就能汇报近期情况。 “小姐,您没有在泗水城吗?” 前几天有几个掌柜去回禀,跑了个空,府上的下人说,小姐已经出城几天了。 “刚回来两天,过来坐会儿,有你在我也不操心。” 青璃端着茶杯,也有些口渴,她吹了吹滚烫的茶水,纤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排细密的剪影,“这不是快过中秋了,正好顺路,采买了一些吃食,就当给大伙儿做个福利,其他铺子里,你看着办就行。” “好的,小姐。” 富顺点头,自家小姐是个细心人,对铺子里的伙计照顾周到,这些伙计们也很有干劲,从来不偷懒,大家之间没有勾心斗角,和睦的如一家人,有时候月末盘点,发现赚了不少银子,富顺会做东,请伙计们去酒楼大吃一顿。 八月是平阳百姓最喜欢的一个月份,这个月办喜事的人家多,带动了家里的生意,因为近段时间和大秦泗水关互通贸易,玉器铺子也会接待一些大秦的客商,这个月铺子里几样首饰已断货,老工匠师傅经常要连夜赶工。 如果以后,溧水城也一直开放,北地几个城池可以形成一个大的商圈,这对自家铺子的发展,有莫大的好处,此刻都是小范围内的,两个城池还不算多稳定,青璃也就是想想而已。 询问一下家里铺子最近的情况,青璃拍板决定几件富顺做不得主的事。此刻天色不早,青璃离开,回去的路上,又采买一番。 明日府上主子不在,下人也要过中秋,在平阳有亲人的都可以休沐一天,没有亲人的就留在府上过节。 文氏见青璃出去一整天,晚膳的时候也没什么胃口,她心疼地道,“小璃,是不是出去太疲累了?不如今儿早早歇下。” 青璃真不好意思说昨日年糕等小食吃的太多,现在胃里都发胀,她尴尬地笑笑,安慰道,“娘,今天看开荒,耽搁了一上午,下午又去铺子里坐了会。” “明天是中秋,我让下人给亲家公亲家母准备了点节礼,知道他们那边不缺什么,也就是尽个心意。” 文氏温和一笑,青璃是新媳妇,一定不懂规矩,以为每年只有过年才送节礼。在京都非常重视中秋节走动,她这边一定要准备得当,千万不能给人轻忽的印象。 北地确实没这个习俗,青璃也没放在心上。莫家族通过新粮种得了不少银钱,族中生活富裕,爹正忙着培养一些得力的后生,四处实践,归来之后帮助族中扩大生意的范围。 她想不到,不代表细心的文氏想不到。文氏总怕莫如湖和刘氏误会,怕他们误会自己看不起人,高高在上,或许以前,文氏是这样的人。 不管如何,婆婆能想的细心周到,也是给青璃脸面,青璃很是开心,拉着文氏的手不停地说着好听的,婆媳二人和母女一般亲近。 晚上掌灯时分,竟然毫无征兆地下起雨来,雨点不大,很是急促地敲击在窗棂上,青璃点着油灯,托着腮坐在椅子上。 墙壁上映出她孤单的影子,成亲之后,夜夜独守空房,她已经习惯了,除去要打理府上的事务,照顾文氏的日常起居,她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嫁人。 下晌,汝阳那边送来一封信,自家的大船顺利试航出海,因为这次航线和萃华楼不同,一去一回要耽搁一段时间,估摸腊月里才能归来。 归来之后,也到了京都百姓们采买年货的时间,又一个购物的高峰期,自家抓住这段尾巴,也可以大赚一笔。 青璃只能祈祷此次航行顺利,用了一年多时间造船,银子什么都是其次,耗费太多人的心血也承载着太多人的希望。 淳于谙骑马进府,听说文氏歇下了,这才转过头直奔喜房,他以为自家娘子可能会睡下了,站到院门口,发现里面亮着昏暗的油灯,他的内心突然一暖。 “少将军。” 于嬷嬷刚被青璃撵出来,今儿麦芽不在,她可以找麦冬聊会天,正要转身直奔下人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黑影,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等看仔细之后,她用手拍着狂跳不已的小心脏,乖乖啊,少将军从来都是悄无声息,这种雨夜很容易被当成鬼魂的。 “恩。” 淳于谙点点头,轻声应了一句,甩了下身上的水,再没有给于嬷嬷一个眼色,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这……” 被晾在原地,于嬷嬷一脸纠结,少将军衣衫都湿透了,会不会叫热水?她应该跟进去,还是在门外等待?犹豫一番,于嬷嬷快步跑到下人房,决定装作没看到人。 青璃正在想事情,听到有动静,以为于嬷嬷忘记什么东西,她一回头,刚好看到淳于谙关紧了房门,他进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脱掉衣衫。 “夫君,你怎么回来了?” 青璃咽了咽口水,昏黄的油灯下,淳于谙*着上身,他不算很强壮,但是臂膀上都是纠结的肌肉,小腹前面是坚实的几块腹肌,上面还有几丛毛发,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格外性感。 “接你和娘去泗水城。” 淳于谙找了一条布巾,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水渍。只是简单的动作,让青璃脸颊发烫,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魔头在诱惑她! 不自觉的,红晕爬上了青璃的脸颊,她略显羞涩地低下头,默念念清心咒,都是空间把身体改造成这么敏感,千万不要有欲念,男色害人啊! “怎么了,不舒服?是不是下雨天凉到了?” 淳于谙的嗓音低沉暗哑,带着磁性,他的稍微转了一下脸的角度,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 青璃从侧面再次打量自己的夫君,他的轮廓深邃,五官立体,浓眉星目,头发被雨淋湿,服帖地在脑后,却很矛盾的给人一种疏狂的味道,或许是他身上的气场太强,让人无法忽略。 “不,不是。” 青璃倒了一杯茶,送到淳于谙的手里,成亲这么久,第一次表现出小媳妇的模样,“夫君,雨天寒凉,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淳于谙接过茶杯,诧异地抬头看了青璃一眼,这一看可了不得,自家娘子如芙蓉一样娇美的脸蛋上,带着醉人的红晕,如三月里的桃花,她的眼眸里带着迷茫的雾气,小嘴水润,如可口的樱桃,让他忍不住想要上前一口吞掉,身体上某个部位的野兽呼之欲出。 气氛中夹杂着淡淡的暧昧,青璃尴尬到想找个地缝,心底不停地念着,淳于魔头是她的夫君,她有什么害羞的! “过来。” 淳于谙的动了动喉咙,声音越发低沉,他的眼神紧紧地追随自家娘子,连她的一个细微表情都不放过。 “恩?” 青璃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她有预感,只要她上前,这魔头一定会把她压在身下。 “过来。” 见自家娘子迟疑,淳于谙走了两步,占到烛台旁边,他的眼眸深深,盯着青璃娇俏的脸蛋,停顿了一秒,“三。” 又来这一套?青璃翻了一个白眼,淳于魔头对付桃花眼从来动是用这招,每次不守信用,从三跳到一,她转过头,思虑片刻,打不过这魔头,只能乖乖地迈了几步,不情愿的上前。 出乎意料,淳于谙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把青璃抱在怀疑,托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 从冰凉到火热,在青璃觉得已经要控制不住自己,迷失在他的柔情中的时候,淳于谙喘着粗气,放开了她。 青璃有一种把他踹下床的冲动,进行到一半,戛然而止,让人不上不下的,十分可恨。淳于魔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哼! 冷静片刻,淳于谙这才支起半个身子,把青璃搂在怀里,开始说正事。这次和夏家姐妹里应外合,没有浪费多大力气,也未损失多少人马,就占领了溧水城,给大秦有一个重大打击。 下一步,就要加紧攻打节奏,大周最好乘胜追击,展开快攻模式,以防止停顿一段日子,大周士兵太过安逸,心里有其他的心思。 溧水城是一个和平的地方,百姓们的思想也是如此,很容易影响到士兵。而大周已经进行到一半,不会只占领两座城池就满足,为了以后平定着想,必有一战。 溧水城下面才是最难攻克的城池,沛水城,虽然在大秦中部,这里的气候有点奇怪,靠海,有一个大港口,冬日也不那么寒冷,温度比较适宜。 沛水城物产丰富,大秦的粮食主产地,如果能攻克沛水城,就等于攻战大秦的一半,所以说十分关键。 这座城池的大秦百姓众多,全民皆兵,是最不容易攻克的地方,比京都还难打。连续失败了两次,大秦皇上绝对不容许有一点意外,必定会牢牢守城。 当初攻打泗水城的时候也艰难,最后还是靠着火药轰开城门,目前青璃正在加紧寻找纯度高的原材料,沛水城如果能攻克下来,相信大秦的士兵们一定会在心里上崩溃,没有凝聚力,人心向背的军队,很容易被城北大军拿下。 “耶律楚仁和宇文鲲定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究竟还有什么底牌没亮出来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青璃不算很了解对方,但是她相信,大秦那些人也不是饭桶,不然大周军队不会连年征战,对抗得艰难。 而且二人是小人,小人不必用什么正常手法,他们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拭目以待。” 淳于谙眼眸深处一道流光闪过,他不相信大秦黔驴技穷,耶律楚仁在大周经营多年,有自己的势力,即便是在北地,依然能掌控手下的人马,让其效忠,可见有两把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点不好的预感,觉得有些东西超出了预期。 “我也是。” 难道这就是惯性思维?把敌人想得太过强大?或许这是人面对危险的时候所产生的警惕之心? 二人双手紧握,又一次想在一处。虽然连续占领大秦两座城池,淳于谙仍旧不敢掉以轻心,他要时刻保持警惕,以免中了对方的圈套。 “对了,夫君,季盼还活着吧?” 最近忙东忙西,倒是把这个人给忘记了,青璃轻轻地拍拍头,千万不能让季盼就那么死了,这种人必须活在世界上受折磨,为她曾经的所作所为赎罪。 “活着,活得很好。” 说起季盼,淳于谙面上少有的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一个女子,被人砍手,毁容,沦为阶下囚,日日受折磨,是个人也要疯了,恨不得求死,而季盼只是疯癫了几天而已,又吃好睡好,有时候还在挑逗看守的士兵。 “啊?” 青璃目瞪口呆,有些无语,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天啊,这是哪来的打不死的小强,真真是一朵奇葩!身体上的残缺和生理上的折磨无法损伤季盼坚强的意志,要不是这位是反面典型,她真想点赞。 书信送到南边沐阳,暂时还没有接到季悠的回信,她在想,如果季悠回来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感受。 “你刚淋雨,还是沐浴吧,今夜留下来?” 青璃只不过是正常的询问,等她话出口,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有一点邀宠的意思。 “沐浴,不然你会嫌弃我。” 淳于谙站起身,换了一套衣衫出门打水,青璃在沐浴间准备干净的布巾,澡豆,等淳于谙进门之后,她低着头摆弄这衣摆,这种情况,她是应该出去还是留下来? 以前留下来一次,那是因为他的腿受伤,而且淳于魔头下面穿了短裤的。 淳于谙假装没看到自家娘子的神色,他神态轻松地脱着衣衫,加快动作,解下腰带。 青璃羞涩,马上用手捂脸,从指缝中偷看,自家夫君已经脱得精光,背对着她,他倒三角的身材一览无遗,由其是紧实的臀部,让人想上去掐一把。 淳于谙一直暗中观察自家小娘子的神色,心中暗笑,这次回来不仅仅是单纯接人,他是有目的的。 做了这么久的和尚,淳于谙习以为常,他以为二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她十五岁及笄那天圆房,他愿意忍耐,愿意等待。 这次破溧水城,士兵们在查抄知府的府邸,运送过来一些孤本书籍。他一向对兵书着迷,去翻了下,兵书没找到,里面有几本写实的春宫图。 上面的姿势五花八门,层出不穷,有些都是高难度,类似民间的杂耍,其中有几本让淳于谙眼睛一亮,上面细细介绍了几种姿势,可以不伤害女子。 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得知后,淳于谙夜里睡不好,一闭眼,脑海里就是自家娘子的娇媚的脸,他决定试验一番。 青璃不知道淳于谙的目的,对他的承诺绝对信任,恐怕就算她愿意,他也坚持不会伤害她。 窗外的夜雨没有停歇,门缝里吹进来一股子冷风。淳于谙快速地洗漱完毕,青璃帮着绞干头发,二人说起中秋节的安排。 这次在泗水城庆祝,营帐里有士兵们,会给大家做一顿好的,也算是犒赏他们多日以来的辛苦,仿照去年沙场上,今年也有点小活动。 “娘子,为夫听说你在出嫁之前,曾经看过春宫图……” 淳于谙帮着青璃解下外面的衣衫,问起这种话,他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好像这是一件严肃的事。 “对啊,女子都要学习的。” 青璃果然被糊弄住,抬起头,疑惑地道,“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她的角度,抬起头刚好可以看到淳于谙的下巴,他的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应该是几日没有打理,却更多了成熟男子的韵味。 “恩。” 淳于谙点点头,灭了油灯,屋内顿时一片黑暗。 青璃不明所以,虽然二人习武,都有一定的夜视能力,可是此刻招呼不打就灭灯,淳于谙在搞什么把戏? 片刻之后,室内有了亮光,在桌子上烛台上,多了一对龙凤喜烛,青璃呆愣了一下,她认得,这是新婚夜燃的那根,不过二人跑到战场去杀敌,喜烛就被丫鬟婆子灭了。 “我们今日洞房。” 淳于谙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把青璃抱起来扛在肩膀,快速地放在床上,在青璃还没反应过来瞬间,高大地身躯压了上去。 青璃的眼眸亮晶晶的,她看着淳于谙,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应该把他踹下去保证自己的清白之身?这样会不会太矫情?可是这具身体被改造的再好,也才十三岁,行房她心理上接受无能。 “娘子,为夫不会伤害你,春宫上有好几种行房的法子,不会进去,落红还是等到你及笄。” 淳于谙怕吓坏了自家娘子,还是用仅存的理智解释了个清楚,自从几年之前认识她,他的心就不被自己控制。天知道,青璃去溧水城被知府抢亲,他得知的时候是多么愤怒,他竟然有一种把知府家灭门的冲动,虽然心里明白她绝对不会受到伤害,事实证明,也只有血腥才能压制住他心里的戾气。 爱一个人,只想全身心的拥有,青璃点点头,面上闪过坚定,她忍住羞涩,抱住淳于谙宽厚的肩膀,主动吻了上去。 纱帐被撩了下来,长夜漫漫,一室春意…… ------题外话------ 木有二更,休息一天,貌似应该是四月份完结吧?牛皮是吹出去了,求不掉链子,大家抱抱,么么哒 感谢那么多支持我的书友们,还有给票票的重点感谢,这都是真爱啊,嘿嘿   ☆、第054章 中秋(一更) 农历八月十五,一场夜雨过去,早上雨过天晴天边出现了一道七色的彩虹。 于嬷嬷昨夜跑回到下人房,担心得一晚上没睡好,一直注意正房这边的动静,少将军和自家小姐房内的燃着蜡烛,隐隐约约传来忽高忽低地呻吟声,让她的老脸都滚烫着,还是年轻啊,初尝欢愉的滋味,不懂得节制,于嬷嬷昨夜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要不要和自家小姐说一下,不能由着少将军胡来。 一大早,于嬷嬷端了水,站在屋门口等候。少将军在,不喜欢她们这些丫鬟婆子进去伺候。屋内没有什么响动,她猜二人应该还没有起身。 内室,青璃已经洗漱完毕。她的脸上带着红晕,一晚上也没有消褪,都是淳于魔头,非要学什么春宫,她心疼他做和尚这么久不容易,心一软,就答应了他的要求,结果这厮哪里还有一点少将军的气场,完全变成了野兽,一步一步紧逼,需要越来越多,二人前前后后的次数她也数不清了,每次都要折腾半个时辰以上,等到感觉到疲累,已经到了天明时分。 虽然一夜未眠,淳于谙的精神头不错,整个人散发着朝气。他如在军营一样,早早起身,打来热水伺候自家娘子洗漱,二人甜甜蜜蜜,放佛关系又进了一层。 在军营里,无论是毛头小子还是有家有口的士兵,每隔段时间都会去红帐里发泄,淳于谙理解男子的需要,却不觉得这是一件多大多重要的事,因为他对任何女子都提不起兴趣来,有些反感。 早年也有一些不知廉耻主动送上门的女子,无一不被他拍飞。直到遇见青璃的那一刻,他才恍然大悟,除娘亲文氏,他还可以接近其他女子,其实那时候的她,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 从相识相知到成亲,二人经历得太多,好在风风雨雨一路携手,走到了今天。淳于谙很感谢上天,他觉得青璃是老天赐予的最珍贵的礼物。 “夫君,扶我一下。” 青璃羞涩地开口,昨夜颠鸾倒凤,她一着急闪到腰,刚刚早晨淳于魔头帮着按摩一番,这才好了一些,她坐在椅子上,又站不起来了。 “你坐着吧,我来帮你梳妆。” 淳于谙上前,轻轻地按了下青璃的肩膀,从梳妆台的铜镜,看着他的娘子。一夜花开,虽然没有完成到女子的蜕变,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但是他已经非常满足。 青璃感受到了淳于谙的好心情,平日里冷峻的眉眼变得柔和,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细心,二人又多了默契。 今儿是八月十五,也算是个团圆节,青璃换上了一身银红色的衣裙,显得颇为喜气,这种颜色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秀雅绝俗,她的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自有一种轻灵之气,顾盼之际,让人为之所摄,不敢亵渎。 “快一些,早膳之前可要去娘那边请安呢。” 青璃回过头,对着身后的淳于谙催促着,他一直拿着梳子梳理她的头发,她有些怀疑自家夫君不会梳妇人的发髻。前几天,婆婆才说让二人等到她及笄圆房,昨夜二人虽然不算走到最后一步,她仍旧是处子之身,可也算有了肌肤之亲。 想到此,青璃垂下头,越发的羞涩,更加痛恨自己的年龄,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不只十三,可她却没勇气冲破束缚。 门外,于嬷嬷等得焦急,她站了好一会儿,手里的水盆从冒着热气,到渐渐地凉下来。房内还是没有动静,今日要出关去泗水城过节,自家小姐和少将军是太过疲累,睡过头了吧。 想到此,于嬷嬷咬咬牙,她看了麦冬一眼,迈开步伐,推门走进去。偏厅里没有人,她走到内室,顿时感觉到身体一寒。 “少将军,小姐,老奴打来了热水。” 于嬷嬷端着已经凉的水哆嗦着,她看到了什么?少将军正在帮助自家小姐束发,天啊,这个时候来打扰,简直就是找死,她已经感觉到少将军的目光里带着利剑一般的锋芒。 “我已经洗漱过了,你去告诉夫人,我和少将军等会过去。” 于嬷嬷突然进门有情可原,青璃感觉到淳于谙一瞬间,身上又多了冰寒之气,她搓了下肩膀,替于嬷嬷打圆场。 “是。少夫人。” 于嬷嬷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少将军发怒并不一定是她突然打扰,而是称呼问题,她犯了今天的第二个错误。 早膳之时,文氏正坐在偏厅里喝茶。早起的时候听到下人回禀,说儿子淳于谙昨夜回来了,她非常高兴,一大早就交代厨房加了几样小菜,平时都是婆媳二人在一处,今日终于能热闹一些了。 “我听说白若尘在南边办差很顺利,沐阳平定下来,你爹是不是也能回来了?” 文氏给青璃夹了一个包子,怕二人尴尬,故意转移了话题。儿子儿媳一进门,手挽手,文氏的脸上笑开花,突然心里多了一点欣慰之感。以前总担忧淳于谙不开窍,如今算是摸到了门道,也知道体贴自己的小媳妇。 “恩,我会给皇上上书请旨。” 淳于思量一下,点点头,继续闷头喝粥,成了一块榆木疙瘩。 青璃抽抽嘴角,暗地里把腿伸出去,在桌子底下踢了淳于魔头一脚。这人真奇怪,对待家人话也不多,平日里大半时间都在沉默,难怪有旺财那么个话唠小厮。 淳于谙被踹了一脚,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了自家娘子一眼,昨夜的精明算计放佛是一场春梦,他问道,“怎么,又扭到腰了?” “没有。” 文氏正在惊讶地看过来,青璃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这么说的意思,不是告诉婆婆昨夜二人发生过什么,仔细一琢磨,这话里深藏着暧昧。 “爹也该从边关回来了,还有四叔,四婶生产都没见到人。” 为了缓解尴尬,青璃很快地补救,她不在理会淳于魔头这个冷场王,自顾自和文氏闲聊。如果公公淳于老将军能够回平阳一段日子,婆婆就有了知心人。 再说年轻那会,公公一直在战场上厮杀,身子落下病根,趁着现在好好调养几年,不然以后到了晚年可要遭罪的。有公公在,婆婆文氏的情绪也能好一点。 “唉,说不定是你爹他不想回来。” 文氏轻轻地叹息,多了一种忧愁的情绪。老爷的心中只有家国,这半辈子都在战场上厮杀,从来不认命,如今人到了中年,还总觉得自己老当益壮。 原想着说个轻松的话题,结果竟然说得压抑。青璃只好继续转换,说起中秋的安排,为了不冷场,她一直在不停地说话,碗里的粥只去了三分之一。 “先把粥喝完,再说。” 三人用膳,淳于谙不喜欢丫鬟婆子进身,周边也无人服侍,他站起身,为文氏满了一碗粥,又给青璃加了一些。 一肚子的话,被堵了回去,青璃不上不下,她这么卖力地调节气氛,这魔头不但不买账,还嫌弃她啰嗦,岂有此理!青璃低头喝粥,沉默不言。 文氏见夫妻二人的相处模式,心底暗笑,当年她成亲的时候,也曾经被自家老爷的脾气气得吃不下去饭,可是人家就和没事人一样,根本不知道你生气,后来有一次她忍不住,细细数落他的罪状,自家老爷目瞪口呆,完全没有想到,显得倒是她小肚鸡肠了。 早膳过后,青璃带着于嬷嬷和麦冬装车,一些吃食都是早就在空间里准备好的,桂花糕,几样月饼,还有干果蜜饯,瓜子花生等等,几坛子酒昨日下午王胖子才托人送过来,满满登登地装了两辆马车。 淳于谙骑马,文氏和青璃同车,直奔着泗水关。 青璃正在犹豫,夫妻之间的房事不足为外人道,可是又怕婆婆误会。文氏早就看出来,聪明地没有捅破,她拍了拍青璃的手,出关之后,马车的车窗一直开着,文氏探头,欣赏关外的景色。 正直秋日,草木枯黄,关外一片平原,荒无人烟,地势广阔,两边都是荒山野岭,头顶一片蓝天,没有一丝凄凉,仿佛给人心胸宽阔之感。 前面不远处,就是大周和大秦曾经的战场,在这片土地上,有多少大周的将士长眠于此,青璃不知道,她总觉得马车轮子压过的土地,都是红色的。 今天是中秋,他们永远留在这里,却再也不能和家人团聚,是否也有人一直等到白发苍苍,期望有一天发生奇迹,等候他们归来? 去年的沙场,青璃和淳于谙曾经对城北大营的将士承诺,若成亲,势必会请所有人一起见证,如今,见证的人里面,是不是缺少了他们可爱淳朴的微笑? 青璃突然有一些伤感,自从了解到战争有多么残酷之后。她可以对敌人狠下心,可以绞杀千军万马,却无法忍受己方一个将士离开,这是一种什么心情,她说不好。 淳于谙策马来到马车之前,对着青璃点点头,后面跟着的家丁一路在洒水酒和纸钱,今日不是中元节也不是清明,他只是想告诉那些长眠的士兵,去年的愿望,今年已经实现,虽然,大秦未全部纳入大周的版图。 “这就是你爹曾经的战场。” 文氏让车马停下来,青璃陪着她下了马车一起走,当脚踩在这片土地的时候,才有一种真实感。 地上的草已经枯黄了,偶尔还有不知名的小花冒出来,过几日天寒地冻,这里即将被一片皑皑白雪覆盖。 很快,过了水流湍急的天险河,二人回到马车上,又过了不一会儿,泗水城映入眼底。 因为上次的轰炸,泗水城的外围已经有很大的破损,部分墙体摇摇欲坠,士兵们都在城门口不远处巡逻,现在马上入冬,来不及修补,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约莫要等到明年开春,冰雪融化。 北地将士并不认识文氏,当青璃和文氏下马车一同步行进城的时候,众人抓抓头,犯了难。 “这是我娘。” 青璃主动对士兵们眨眨眼,点头示意。文氏常年在京都,在北地出门都很低调,士兵们没见过人也正常。她给了提示,加上文氏和淳于谙相似的眉眼,认出其身份应该不难。 “原来是老夫人!” 士兵们行了军礼,又凑上前来说了几句吉利话,平日里他们不敢,少将军总是一副冷面,他们看着就情不自禁地哆嗦,这次有少夫人保驾护航,这才壮着胆子。 今日过节,守城的士兵们没有休息,青璃让于嬷嬷分给众人一些早就准备好的月饼,闲聊几句,一众人跟着淳于谙进城。 “娘,您第一次来泗水城,不如我陪着您逛逛吧。” 麦芽早就等候在大营里,她和麦冬被留下布置晚上的活动。第一次来泗水城,这原来可是大秦的地盘,应该带文氏走动一下。 这个提议,很快被文氏采纳。以前一直在京都,见到的地方就那么大,坐井观天。等到出来之后,才知道地域广阔,人们在生活等很多习俗上不同。 泗水城是大秦边塞城池,和平阳一样,地广人稀。自从被破城之后,逃兵和一些壮年逃离,剩下的百姓们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这个时候,是大周接纳了他们。 城北大军的士兵没有打劫,宰杀,也没有抢掠,淳于谙治军有方,军纪森严,士兵们和往常一样巡逻,把这里当做大周的城池管辖,遇见不平事,地头蛇欺负百姓,还要插手维持秩序。 对于百姓来说,最大的愿望无非是吃饱穿暖,虽然被敌国统治,但是他们的生活轨迹没有变化,因为城门大开,和平阳有贸易往来,日子反倒更滋润了一些。 百姓们平静,安逸,有时候脸上带着笑意,很难让人察觉到,这是一个被占领的地方。 中秋节,对大秦来说也是一个重要团聚的日子,这个时候天色还算早,大大小小的集市人来人往,其中很多过来转悠是大周的百姓,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大秦特产就是一些补药,皮毛,精美的挂毯。文氏很喜欢这种挂毯,冬日里天冷,放到马车下面垫着,或者在床榻旁边,踩上松松软软,舒服得很。 挂毯在大秦是最普通的物事,在集市上也有各种各样,不过一般百姓人家做出的样式简单,有的统一一个颜色,没有铺子里面的精美华丽。 泗水城百姓平日里离不开肉食,这边有一种在山坡上养殖的羔羊,味道非常棒,深受百姓们喜爱,闲逛的时候,青璃随口提一句,勾起文氏的兴趣,立刻就买了一头。 大秦这边的人很喜欢蓝莓,他们这边叫黑果子,价格便宜,农家自己酿制的蓝莓果酒,味道更好,最适合女子喝。文氏喜欢吃这个果干,闲聊之时习惯拈上几颗。 一路走一路买,丫鬟手里全是油纸包,青璃没想到自家婆婆也是个购物狂,只得找来两个巡逻的士兵跟在后面,帮着拿东西,等一条集市走下来,文氏回头才恍然大悟,除去她自己悠闲,连青璃手里都有四五个小包裹。 “咱们回去吧,也快到了晌午,歇个晌。” 文氏主动提出回去,青璃松了一口气,她昨日一晚上没睡觉,腰部还扭了一下,现在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恨不得睡在大街上。 天色渐暗,在泗水城营地前面已经点燃了一堆堆的篝火,士兵们整齐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候少将军淳于谙到来。 这个中秋,对于城北大军来说是特别的,在这一个月中,他们已经迈出第一步,从平阳一直打到了溧水城,占领大秦两个城池,但是众人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们之后,这场大战还要很久才能终结。 文氏第一次见到士兵,总有些不自在,她留在营帐里面,仙草和石榴陪着吃酒,淳于谙和青璃各自敬了文氏一杯,今年注定是不能团圆,双胞胎被留在溧水城,要巡逻,不能赶回来。 月上中天,青璃跟在淳于谙身后,在登上高台的瞬间,淳于谙停顿了一下,等青璃跟上,他抓住她的手,二人一起登台。 底下的士兵们全部从地上站起身,对着二人鞠躬行礼,如果没有少将军带领,如果没有少夫人操心解决军需,他们现在或许还吃不饱,整日挣扎着。 “少将军,少夫人!” 底下,一阵阵的响声,有些是去年在沙场上过中秋的士兵,声音格外响亮,那时候,他们是认定青璃是少将军夫人,如今成了事实,他们便更有底气。 “大家坐。” 淳于谙给众人一个手势,远处的士兵听不太清楚,见到前面有人坐下,大家这才纷纷落座。 今年时间仓促,前几天才攻克溧水城,一直没有时间准备节目,当时的计划是尽量赶在中秋之前破城,士兵们都紧绷着一根弦。 “今天是中秋节,可惜因为北地战事,你们不能和家人团聚。不过还好,大家都是亲人,在战场上,能和兄弟们一起过节,也是一件兴事,希望众将士开怀,本将军先干为敬!” 有将士端上酒杯,不善言辞的淳于谙说了几句调动气氛的话。青璃眼神微闪,有些诧异淳于魔头还挺会说场面话。 “敬少将军,敬少夫人!” “祝福您二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祝我大周将士早日攻占沛水,挥师大秦京都!” 士兵们声音高亢,夹杂着热血,每个人都很兴奋,不住地低头灌酒。酒也不是那种普通的水酒,而是青璃提供的灵泉水酿制而成,口感要好很多。 去年有一些竞技类的比赛,今年没有准备,青璃想让士兵们放松一些,所以就仿照现代,召集士兵们做游戏,都是简单的小游戏,最基本的抢凳子,几个人一组,凳子少于人数,抢不到的等着被惩罚。 由于人数众多,选择的几乎都是将领,青璃特地把平时严肃的那些人揪出来,给他们一个丢人的机会,同时也让士兵们娱乐下。 气氛很快被带动起来,那些铁面无私的将士们被惩罚之后也会手足无措,最后求饶,平日里士兵们很怕他们,现在见这些人没了架子,感觉心里上拉近距离,亲近几分。 有些游戏是靠团队来做,更增加凝聚力,士兵们在游戏的同时,增进感情,拔河比赛,两旁加油鼓劲地士兵们恨不得自己冲上去,嗓子都喊哑了。 “你说,明年中秋会是什么光景?” 这边,淳于谙和青璃坐在高台上赏月,塞北的圆月,周围是黑色的天幕,总是带着一丝冰凉,月光是白色的。 去年,他想不到会和青璃成亲,想不到攻占溧水城,想不到的有很多,可都发生了,那么明年呢? “明年么?” 青璃用皓腕晃了晃酒杯,一饮而尽。她的眼神里夹杂一丝迷茫,明年这个时候,会有怎样的变化?在这一年,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或许明年这个时候,大周已经拿下大秦多个城池,大秦奄奄一息,想求和却没有机会。” 青璃眼神一亮,说着自己美好的愿望,“北地风调雨顺,新粮种大获丰收,我呢,口袋满满的,成了天下首富,势头盖过云家。” “还有呢?” 和自家娘子说话,总是让淳于谙不自觉地放松,她说,他想象,脑海里都是四海升平的景象,或许,真的可以实现呢? “不过财富超过云家有点难。” 虽然是想象,淳于谙还是给青璃一个小小的打击。云家百年旺族,生意遍布大周各地,在大秦,和南边小国也有隐秘势力,几代积累的财富,到底有多少,谁也不清楚。 “这有什么难的。” 青璃撇撇嘴,嘟囔一句,按照她的逻辑,只要打劫了云家,那些钱财就是她的,她肯定比云家更有钱。 “除此之外,还会怎样?” 淳于谙见自家娘子耍小性子,黑眸中飞快地掠过一丝笑意,就如早膳时候,他就是故意为之,想看自家娘子羞涩的模样,她的表情丰富,经常变化,令淳于谙着迷,总是不自觉地逗弄。 “还会怎样,爹会回来吧?” 底下的拔河比赛正进行到最紧张的时刻,中间的流苏绣球已经要偏离,只要一方再加把力气就能取胜,众人憋着一口气,面红耳赤,而劣势一方士兵们决不放弃,紧咬牙关硬挺着。 绣球慢慢地又回到中间的部位,青璃跟着松口气,这才转过头回答问题。今年都无法预知明天会发生什么,更何况是明年? “爹应该会回来。” 淳于老将军为国尽忠半辈子,也该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淳于谙在成亲之后,更能体会文氏的艰辛,只是他不是他爹,他会把城北大军看得很重要,但是绝对不会疏于对青璃的关心。 “娘一个人也够孤单的,以后等天下大定,我们陪着爹娘游山玩水去。” 青璃给淳于谙倒了一杯酒,二人分食同一块月饼。不久之后,战事又将进入下一个阶段,也是最艰难的时刻,大秦不是软柿子,不可能一味求和,一定会拿出杀手锏,随时发起反攻。 再次大战,不知道有多少将士埋骨沙场,有时候她觉得还是那些去耕种的人聪明,他们心无大志,活着就是为了吃饱饭,只要这样就能满足。 “好。” 淳于谙点点头,握住青璃的手,他没有多说,此刻却把这句话牢记在心底,当做一个承诺。 突然,台下传来一片喧哗,拔河比赛终于有了结果,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考验的无非就是耐性和坚韧的精神,僵持良久,终于有一方取胜。 获胜那方并没有得意,他们心里有着对对手的佩服,胜负已分,他们走到对面,紧紧地拥抱对方的兄弟们。 一场拔河比赛,无形中又增加了众人的感情,这正是青璃要的效果。紧接着都是一些士兵们才艺展示,他们用自己不同地方的家乡话送祝福,大多地方方言,众人听不懂,而听懂的人则是一脸激动的大喊,“老乡”。 青璃很喜欢山里的小调,放牛放羊的曲子,江南女子的采莲曲,每次听的时候闭上眼睛,脑海里总能出现那一幅幅美好的画面。 中秋之夜,士兵们喝得尽兴,有溧水城挡在前面,泗水城很安全,他们比过年的时候还要放松,有些人喝得酩酊大醉。 等待士兵们散去,已经到了子时,青璃也喝了不少酒,淳于谙扶着她下了高台,二人一路回到营帐,文氏还没有休息,正在等候二人。 “娘,您怎么没有睡下?” 这边临时准备出一个小院子,在僻静的角落,麦芽和麦冬已经搭理妥当,换上新被褥,燃上了熏香,还算比较舒适。 “今天高兴,就多了点感慨。” 文氏一直在台下看着,她感染了士兵的情绪。思绪就回到了从前,成亲的时候,老爷经常和她说北地的将士们,她当时只觉得被冷落,体会不到他的心情。 今年到北地,在这里过了第一个中秋,完全颠覆文氏原来所有的思想,她慢慢地发现了这些士兵们可爱之处,深受感动。 青璃给淳于谙使了一个眼色,昨夜二人你侬我侬,今日不能在同床,她还想睡一个好觉。淳于谙假装没看见,磨蹭着,时而用幽深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 “好了,时间不早,你们夫妻也早点歇了吧。” 淳于谙一直赖着不走,文氏这个做娘的怎么可能不明白他心中所想,无奈地挥挥手,夫妻之间的事,她一个老婆子也管不了。 青璃还指望文氏打发了淳于谙,她囧了囧,只得不情不愿地退下,随着他出门。 入夜,军营里一片宁静,偶尔有士兵们打呼噜的声音,传的很远,站在院子里,清风明月,倒是有一番意境。 “夫君,我今晚宿在哪里?” 这个小院子一共有两间房,一间给文氏,一间住着丫鬟婆子,她突然发现,根本没有给她安排房间。 “你说呢?” 淳于谙的话已经说得非常明显,让青璃脚步一顿,她低垂着头,心里抑郁,有这个魔头在身边捣乱,今夜也不用睡好。 二人进入淳于谙的院落,里面有一个浴间,青璃在内洗漱,淳于谙在外间擦洗。等洗漱过后,淳于谙丝毫没有入睡的意思,穿戴整齐地站在外间等候。 “你是让我宿在这里,你去外面?” 青璃见他外衣穿得整齐,又换了一套新衣,一时间有些迷惑。 “是我们都去外面。” 淳于谙抱着青璃,二人手拉手,施展轻功,越过几个院子,来到不远处一颗粗大的树前。这颗大树至少有百年以上的历史,树根已经延伸到几米之外,至少也要十几个二十人合抱才行。 虽然到了秋日,树上的叶子浓密,有的叶子泛黄,却没有落下。站在树底下,一片黑暗,因为枝头太浓密,月光无法透过树间的缝隙留下斑驳的影子。 “上来,给你准备的小惊喜。” 去年,青璃给了他一个惊喜,淳于谙深深地记在心里。今年绞尽脑汁,为此早早地准备好,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二人飞身上了树梢,上面另有乾坤。这是一个精致的树屋,隐藏在高大的树冠里,走进去,里面燃着油灯。地上是大秦的花纹毛毯,踩上去松软,外面有一个小间,有沙发小几,四周摆放着一些装饰品,穿过屏风,是一片粉红色的世界。 床榻并不高,上面垂着粉色的纱帐,铺着软软的被褥,角落有一个小窗户,已经关上。树屋比较矮,上面是尖顶,淳于谙需要低着头弯腰才行。在后面还有单独的洗漱室。 青璃前前后后走了一圈,有震惊,有惊喜。很久很久之前,在皇家狩猎场,雨中迷路的时候,二人曾经独处在树洞之中,她随口说过一次,没想到他一直记着。 ------题外话------ 谢谢三月帮助我露脸,投月票,评价票支持的妞们~ 美人们投评价票请给五星,客户端选择经典必读,谢谢大家 因为要完结了,所以和美人们预定下四月的月票,鞠躬,么么哒,更新上尽最大努力 二更下午,我目前也不知道几点,虽然是愚人节,汗哒哒   ☆、第055章 有个地方(二更) 过了中秋以后,平阳的天儿一个变化,到了农历十月初,迅速降温,没几天便落了雪。 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青璃都没见到夫君淳于谙,自从中秋那夜,二人再次在树屋里*之后,她独守空房到现在。即便是知晓他就在不远的泗水城,可她仍旧抽不出时间来。每天都在忙碌,为一些琐事操心。 天寒地冻,青璃早早地穿上了棉衣,晚上内室要点燃炭盆,不然她觉得屋内一股冷风到处乱窜,于嬷嬷年龄稍微有点大,更是受不得寒,前几天倒洗澡水的时候受风,一连好几天没有下去炕。 在京都习惯了睡床的文氏,到平阳之后也不得不改了习惯,早早地住进了暖阁里。文氏怕冷,白日里几乎都在炕上坐着,和家里的下人们吃茶聊天,提前做好猫冬的准备。 青璃作为府上当家主母,日子可没那么悠闲,每天都要出府奔波。城郊荒地已经开荒了好大一片,众人的积极性很好,己方十天发一次工钱,他们想到回家的路费充裕,还有一部分银钱拿回去,干得更加卖力。当然,也有几个人,品行不端,得到了银钱,活儿却没干完,三更半夜卷着包袱跑了,怕苦怕累。 对于青璃来说,几百文不算损失,至少让她看清楚一个人。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都具备勤劳朴实的特质,所以留下来的人才是她愿意培养的。 有人逃走,他们的被分配的田地空余出来,多一半没有深犁,其中王山蛋带头,天不亮就起来做工,慢慢地,大家都去搭把手,这才赶上了进度。 天气越来越冷,又落了小雪,土地也冻得和冰块一样,实在不适合继续做下去。家里有掌柜上门找到青璃,问接下来的安排。 才十月,离腊月还早,青璃也想让他们这些人多赚一些银钱,正好自家和泗水城做贸易,需要一些拉脚的,赶牛车的短工,征询他们的意见,有人愿意留下继续做活也好,做到腊月。 一听说能继续赚银子,众人全部留下来,掌柜的单独安排了一个小院子,请了周围邻居家的婶子做饭,工钱和之前一样,都是五十文一天。 前几天,还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今年城北大营征兵,有几万士兵入伍,棉衣棉被都需要军需解决,后勤将领找了一家比较大的铺子合作,这样比招人手自己管理方便。 那铺子在平阳口碑还不错,手底下做工的人多,很快就把几万件棉衣交工。由于数量庞大,士兵们只能检查个大概,他们都是提前量体裁衣,报上自己的尺码,只能做到尽量合身。 问题就出现在尺码上,也不知道铺子是怎么做的,又和底下针线上人如何交代,等发到手之后,青璃发现其中有一部分根本不合适,和城北大军送上的尺码相距甚远。 有些士兵是裤子短了,变成现代的九分裤,有些是衣袖短,肩膀窄,根本就张不卡胳膊,穿上这种棉衣,如何训练?更不用说打仗! 士兵们感叹少夫人青璃不容易,大家互相串换,尽量忍住没说,但是一次在街道上,看到巡逻的士兵,还是让她发现,也因此震怒。在平阳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有人胆大包天,敢糊弄她? 接下来,青璃下了命令,不合格的衣服全部上交,方便调换。等她从中间抽查之后,差点气炸了肺。这就是平阳所谓的有信誉的铺子?里面新棉花夹杂着黑心棉一起,数量不是很多,穿在身上感觉不到。 到底是多大的利益,让这些人铤而走险?几万两银子,就能做出亏心事来。因为此,青璃烦躁了好几天。她这次也不找铺子合作,先是查处了一下管理后勤的将领,发现他们对此事毫不知情,先给他们记账,等以后清算。 十月不是农忙,城里的百姓几乎不出门,找几千人做棉衣还是挺容易的,价格也比铺子里低一些,而且这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尺码,稍微大一号,预防天冷,里面还要加衣裳。 一连等了几天,好不容易在落雪之前,把新棉衣发放上士兵们的手中,至于那个不法商贩,直接被她扔进了知府衙门,有关联的人全部丢进去,等候赵知府审理此案。 乱七八糟的糟心事还有很多,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不算太平,只能耐下性子,一一解决。 就在烦躁的时候,京都来信,大哥莫子归升官了官职,向上一步,虽然只有一阶,不过大哥是新科状元,可以说资历尚浅,耶律楚阳破格提拔,据说朝中还有一部分老臣不太满意。 米栋和沈冰雨成亲,仪式比较低调,只请了部分亲朋好友参加,据说当日米家人不太高兴,甩了脸子,差点搅合二人拜堂,正好那时候传旨太监送来皇上的贺礼,这才救了场。 无论何时都讲究门当户对,身份地位是无法跨过去的鸿沟。青璃想,如果四叔不是二品将军,大哥也没有做官,她就算嫁给淳于谙,也不会那么平顺。 京都没有大消息,自家二姐青蔷的预产期也快到了,就在下个月月底,青璃早就知道是个女娃,也没有太过好奇,这两天等京都商队过来,她准备一些节礼送过去,到京都也要赶上腊月里,就当做年礼。 “小姐,真是冷啊,昨夜下雪了,早上奴婢差点打不开屋门。” 十月二十,一大早,麦芽端着水盆进到屋里,她先把盆放在架子上,围着炭盆烤火,不停地搓手跺脚,身上带着凉气,冻得她直打寒颤。 早上起身之后,发现天色亮的不太正常,麦芽以为自己睡过头,她发现于嬷嬷还没醒,穿戴好之后,推门用了很大力气,最后麦冬帮着,这才推开屋门。原来门口被雪冻住,结了冰。 雪下了一夜,地上的雪漫到了游廊之上,她在游廊上穿过来,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又下雪了吗?” 青璃揉揉睡眼,从被子里坐起身,她在想,自己在泗水城那个树屋,有没有被打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过,里面不知道是不是进了尘土。 淳于谙说,那里没人知道,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树大根深,冬日里,上面也有一些顽强没有被北风肆虐而掉落的枯叶,从树下抬头,很难发现其上另有乾坤。 上次两个人再次缠绵,他们都知晓就要会分开,淳于谙要训练新兵,制定作战计划,大秦宇文鲲已经驻扎在沛水城,并且招兵买马,意图在冬日里突破大周防线。 因为两国人体力上有差距,大秦士兵更喜欢冬日作战,而这方面,大周士兵处于劣势,先天不足,无法弥补,身体素质再好,每年冬天都有大批士兵感染风寒,战场上体力不支。 冬日里,也是战争里最艰难的阶段,大秦想夺回溧水城,磨刀霍霍,大周想要快攻,用最快的速度占领沛水城,紧锣密鼓地训练,很快就要进行正面交锋。 早就算计出此情况,二人做了一个约定,等到第二场雪的时候,彼此在树屋里见面,他等她,或者她等他。 当时青璃很不理解,曾经问淳于谙,为什么不是第一场雪,应该是初雪更有意义。 他说,初雪会记在心里,很难忘记,若是第二场,有了初雪作为参照物,只有把约定放在心上的人才会耐心去等待。 这是什么逻辑?青璃不懂,那还不如约定第五场,万一泗水城没有下雪,而平阳下雪了呢?如何参照?那么,是不是注定有一个人要扑空?或许,一切要看缘分。 洗漱完毕,青璃换了一身绿色的衣裙,外面套着淳于谙曾经送给她的雪貂大衣,早膳过后,她和婆婆文氏请示,想要去泗水城一趟。 最近青璃忙东忙西,文氏正心疼,小小年纪,要管理铺子府上的杂事,还有城北大军里面的军需,文氏的身子才调养好一些,根本力不从心,也帮不上忙,她正要开口劝说,见青璃提出,马上乐呵呵点头答应。 “小璃啊,泗水城那边风沙更大,你要带够衣衫,这次去,别着急回来,多住几天。” 小别胜新婚,文氏希望夫妻二人感情和睦,她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婆婆。 “娘,最近又下了大雪,您以前生活在京都,不了解北地的气候,可要多注意些身子,切莫受寒。” 天寒地冻,在屋檐下面挂了冰锥,早上还有专门的下人敲打,雪被扫过之后,地面仍旧结了一小层的冰花,特别滑,府上有个婆子不小心摔倒,扭到了脚,几天没起来。 青璃依照现代鞋子里面的摩擦底子,让众人做出防滑底,稍微好一些,文氏怕冷,但是很喜欢下雪,见到丫鬟婆子在树下堆着雪人,她总是在门口看。 “知道,娘这么大的人了,会照顾好自己。” 文氏拍了拍青璃的手,怎么看怎么稀罕,让青璃趁着现在天色还早,早去早回。 每次出府都不可能是一个人,这次青璃带上麦芽,到时候进泗水城,打发麦芽去看她的干爹和虎子哥,她有单独行动的时间,省的带于嬷嬷不消停,唠叨个没完。 下雪天,四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那颗大树还是很好找我,她在树下看了一眼,没有马匹经过的痕迹,也没有脚印,地上的落雪完好如初,淳于谙一定没有来。 罢了,他是将军,要指挥千军万马,这个约定,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无意中提及的一个小玩笑。 “既然来了,就上去看看吧。” 青璃嘟囔一句,快速地进入到树屋,门口紧闭,她打开了门,里面还有一丝残存的热气和草药的香气。 一切都和两个月之前一样整洁,屋内的摆设不变,里面的毛毯被换了新。青璃脱下鞋子,关好门。在内室有一个炭盆架子,上面用铁丝网罩着,零星的火花,这证明他来过。 青璃四处走了一圈,在外间的小几上,用茶碗压着一封信,上面是淳于谙的笔记。 昨夜落雪,淳于谙第一时间来到木屋里等待,他在这里宿了一夜。他知道她最快也要天明时分到来,可是破晓时,大营里吹响了号角,代表有战事。 淳于谙没有办法,只得匆忙离开,离开之前,写下这封信,代表他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他每日都会想起,从不会忘记。 以前青璃说过,万一泗水城没有下雪,而平阳下雪了,那么二人会不会错过?答案是不会,因为每天都有人来报告平阳的消息,包括天气。他知道她的点点滴滴琐事,包括她什么时候愁眉不展。 桌上放着一只用油纸包好的烤鸡,此刻已经冰凉了。这是淳于谙半夜时分特地猎来,他想,万一她冒着风雪前来,一路风霜,要是饿了怎么办?她一向很能吃,而他,很久没有亲手为她做一顿烤鸡了。 青璃昨夜在空间,根本没注意外面有没有下雪,就这样错过一次见面的机会,她有很大的失落感。 打开铁丝罩,往炭盆璃面加了一些木炭,她掀开被子,躺到床上,被子下面还有温度,那是他留下的体温,淡淡的草药香气,有着安心的味道。 整整一个上午,青璃都没有换一个姿势,她闭着眼睛,想从前的一幕幕,等到晌午时分,腹中饥饿,她这才热了那只烤鸡,从空间中拿出果酒和配菜,享受了一顿。 这个地方只有她自己,可是青璃不孤单,她总觉得他也在不远处,就这么一直默默地陪伴。 战事又起,冬日里也不平静,青璃担心淳于谙的腿伤,自从当年在水牢里落下病根,不久便出征,一直也没有时间细心的调养,但愿今年冬日不要犯了老毛病。   ☆、第056章 对峙(一更) 农历十月二十,北地滴水成冰,一场大雪过后,士兵们忙着打扫营帐前面的积雪,在另一侧,有后勤的将士们支起一口大锅,正在循环熬着生姜红糖水。 如今生姜,军需里面有一定的库存,不过红糖可是金贵之物,产量不多。这些都是青璃提供,她嘱咐士兵们,每逢气温骤降的时候喝上一碗,预防风寒。 大早上喝了生姜红糖水,觉得身体暖暖的。城北大军的士兵们已经穿戴整齐,等候一天训练的开始。 突然,有士兵骑着快马紧急来军营里报告,大秦没有一点征兆,主将带着不少人马兵临溧水城,守城的士兵从城墙上向下一看,黑压压都是人,为首穿戴盔甲的正是大秦上将军,宇文鲲。 少将军不在营帐之中,手下的将领提议,吹响号角,这样无论在平阳的什么地方,只要有城北大军,就有号角之声。 彼时,淳于谙正在树屋里面苦等青璃,他听到号角声心道不好,急匆匆走之前,龙飞凤舞地留下一行大字解释。 从泗水城调集了兵马,开往溧水城,溧水城街道上已经没有百姓的踪迹,一片寂静,或许是天才刚亮,时间太早,路边的铺子没有开张,或许动静太大,百姓们已经得知了消息。 巡逻的城北大军面容严肃,警惕性很高,碰到大队人马,退后到一边,他们看到少将军淳于谙,终于松了一口气,镇定下来。前线的士兵们说,大秦这次下了血本,至少带了几十万人马。 大秦蛮人,身强力壮,一次招募几十万士兵,却也不是难事,目前的局势,大秦已经不能容忍任何一次失败。 上了城门之后,淳于谙才明白,宇文鲲这次为什么会主动出击。 薛谦穿着一身棉服,手上拿着木桶做的简易望远镜正在远方张望,目前大秦士兵已经在不远处安营扎寨,似乎打定主意要驻扎下来,不夺回溧水城誓不罢休。 “情况不妙。就知道宇文鲲没那么容易倒下去。” 薛谦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投诚大周,心境上有了一定的转变。最开始总觉得自己是被逼无奈,因为被夏荷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得已之下的艰难选择,他觉得自己是溧水城的罪人。 最近一段日子,溧水城还是原来的模样,和大秦人通商的商家,改为和大周做生意,收入并没有减少很多,百姓们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完全无人提起此事,也没有任何对他的不满,薛谦觉得自己似乎得到理解,就放下了包袱。 “不止如此,而且说服了一些北地的小国联合。” 底下的旗帜鲜明,五颜六色,代表多个国家联盟。宇文鲲定是用三寸不烂之舌,与这些小国勾搭成奸,组成同盟一起联合进攻,就和当年南部小国攻击大秦沐阳城一样。 当年大秦背后挑拨,坐收渔翁之利,而这次是逼不得已,提马上阵。 溧水城被多个国家联合军队兵临城下,形势不容乐观,尤其是北边一些小国,由于常年处在冰寒天气,他们国家的男子人高马大,很有力气,比大秦士兵还要勇猛几分。 “少将军,您看如今,如何是好?” 薛谦心里没底,一旦溧水城被夺回,最先遭殃的就是背叛大秦的他,他到底无所谓生死,可还有一家老小,这种情况让他心里没底,很是忧心。 “无妨。” 淳于谙居高临下,看了片刻,眉头轻微皱起,深眸中的情绪很快被抹去,又变得古井无波。虽说大秦人马激增,对这场战事没有好处,但是两军对垒,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想取胜,至少要占上两点。 天时,这点可以划去,这种冰天雪地的气候,不适合大周士兵作战。但是地利,己方守城,有坚固的城门作为屏障,士气高涨,至少占了地利和人和。 “宇文鲲阴险毒辣,还不一定耍什么阴谋诡计,少将军小心行事。” 薛谦欲言又止,之前同样在大秦做武将,宇文鲲什么脾气秉性他很了解。原以为只是对敌人小人罢了,没想到自己人也要陷害,为了上位,权势,不择手段,滥杀无辜。 北边国家组成联合大军,这点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因此还要重新制定作战计划。幸好城北大军及时补充了士兵的人手,两方士兵人数相差不大。 城下,宇文鲲骑着快马,身后跟着五百人马的铁骑,这些人马都是他护卫队,他很快策马来到溧水城脚下。 薛谦啊薛谦,他宇文鲲只不过去了京都那么几天时间,溧水城就被投诚交了出去,这口气让他怎么咽得下?不过这样对他也有利,之前和皇上诬陷薛谦和北堂谚通敌叛国,证据确凿,皇上不信都不行。 于是,最近的日子,他都在忙着抓北堂家族的族人,通敌叛国,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薛谦一定想不到,自己的行为造成惨重的后果。 “上将军,淳于谙似乎在城墙上。” 北风呼啸,把地上的雪花卷起,在空中飞舞中。马蹄子踩过,雪如风沙过境一般凌乱,宇文鲲撩拨了一下头发,顺便整理了一下发型,这才眯着黑豆一般小眼睛,抬头向上看去。 “淳于谙,早晚有一天让你做乌龟王八!” 宇文鲲恨恨地说了一句。不久前轰炸泗水城门,让他差点一命呜呼,成了惊弓之鸟,每每到深夜,都被噩梦惊醒,总以为自己被炸飞,变成模糊的血肉。 那东西的威力太过霸道,宇文鲲曾经联系过在大周的探子,他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可以肯定,现在淳于谙也没有存货,估计就是一次性的买卖。 有时候晚上睡不着,他的脑海里总是出现青璃那张明艳的脸蛋,娇嫩欲滴,眼眸如春天的山泉水,清澈的水流里泛着落花,缓缓流动,让人不自觉产生一种心灵上的宁静。 这些,对于杀人如麻的宇文鲲来说,仿佛就是救赎,他要得到青璃,不惜一切代价,还有一个原因,他要让淳于谙失去最重要的人,以此来报复多年战场上留下的积怨。 想到从前的狼狈,宇文鲲“呸”了一声,正准备骂娘,可惜,淳于谙看到他之后也没有理会,一转身,人不见了,让他一个人傻傻地在雪地里。 北风肆虐,像一把刀子,割在了宇文鲲的脸上,他紧了紧披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转过头吩咐手下,照这样的情况,等到午时,发动第一轮的进攻,绝对不给大周准备的时间。 回到营帐中,淳于谙立刻召集将领们议事,众人对着沙盘愁眉紧锁,溧水城关外一共三个城门,如果大秦分兵马同时强攻,己方坚持还要狠下一番力气。这个时候外面皑皑白雪,用火流箭行不通。 “少将军,属下看没有问题,溧水城外山石多,我军已经有大量贮备,到时候可以投石攻击。” 这种方法虽然蠢笨,不过很有效果,能砸死几个是几个,冰天雪地,除非两军正面对抗,若是守城,不如用最简单的办法。 问题不在乎用何种手段守城,大周的目的是快攻,马上占领下一个城池沛水城,而宇文鲲的做法,就是把他的计划打乱,士兵的人数比预算要多出一部分,己方如何迎敌? “不如等来年春天,再战?” 冰天雪地,穿着厚厚的棉衣,士兵们行动迟缓,不如大秦蛮人矫健,战马上也差了一个档次,很多方面的弱势都没办法弥补,大周士气高涨,若是失败一次呢?目前,大周必须青云直上,一路向前。 讨论来讨论去,众位将领看法并不一致,大家进行了激烈的辩驳,谁也说服不了谁,憋得面红耳赤。 淳于谙始终保持沉默,他用手下压,做了一个停止的姿势。以不变应万变,以静制动,先看看大秦拿出什么手段,再议。 晌午时分,宇文鲲带领大秦和北边几个小国一共六七万人马兵临城下,淳于谙接到战报,和众位将领上了城墙,他倒是要看看,光靠着云梯,在这冰天雪地里,大秦蛮人如何爬的上来! “淳于谙,好久不见啊,本将军对你那是想念的紧,当然,更想你夫人。” 宇文鲲悠闲地坐在一辆露天的马车上,前面对着炭盆,还有一个大秦的女子为他端茶送水。打仗还带着人伺候,这种奇葩事也只有他能干的出来。 淳于谙双眸里夹杂寒意,让他整个人变得无比锋利,周身散发着巨大的气场,冷风吹过,黑发随着风狂舞,如果两人面对面,他恨不得马上结果了这等小人。 “哎呦,怎么不说话了?本将军与淳于少将军手足情深,同玩弄一个女人怎么啦,你们说是吧?” 淳于谙沉默,更加助长了宇文鲲的气焰,他挑了挑嘴角,心里笑开花,第一次在口头上讨到便宜,他一脸得瑟地回头问大秦士兵,得到的自然是一片马屁声。 少夫人每次都要被这种残废侮辱一次,大周士兵们咬破了嘴唇,恨不得大开城门出去拼命,他们无法忍受心里地位崇高的人被这样的萝卜头玷污! 这种时候,和小人逞口舌之争就落了下乘,士兵们不想让少将军淳于谙说话,有将领大嗓门,冲到前面,把手放在嘴边扩音,大叫道,“宇文鲲,我们少将军和你不是兄弟,哪有一个娘生的,个头差这么多的,别乱认亲戚!” “对,我们少将军没有土拔鼠的亲戚!” 气氛被调节过来,大周士兵们哄堂大笑,土拔鼠这个外号,还是少夫人起的。众人向下看,越看越形象,五短身材,小短腿,尖尖地脑袋,黑豆一般小眼睛。 “混账!” 再次被人用身高做文章,宇文鲲快气炸,个子矮怎么了?大秦上将军是他,而不是那些壮实的傻大个儿,这帮嘲笑他的大周狗,早晚让他们全军覆没,一个不剩! “上将军,攻城吗?” 旁边有将领不敢笑,尽量严肃,也不知道谁那么会起外号,土拔鼠,这名字已经在大秦士兵中流传,但是他们可没有胆子在上将军面前说,除非不要命了。正如现在,他憋笑辛苦,硬生生成了面瘫。 “哈哈,在攻城之前,本将军先送他们点礼物再说。” 宇文鲲阴狠地眯了眯眼,对着身旁的贴身侍卫耳语几句,片刻之后,两个人绑上来一个女子,士兵们很粗暴地把人推到在雪地里,女子低着头,成跪坐的姿势。 两军已经僵持了很久,这边青璃一个人在树屋,没见到淳于谙,总觉得不踏实,她在空间里找了一些治疗腿伤的药膏,又准备了吃食,策马一路狂奔,走最近的直线距离,用了一个多时辰,到达了溧水城。 “少夫人!” 士兵在下面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城迎敌,青璃的到来,让众人越发镇定。 “众将士辛苦,回头好好犒赏一下!” 养殖场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形成很大的规模,现在士兵们吃上肉已经不是稀奇事,时而还有鸡蛋补充体力,青璃的理念是,行军打仗,一定要吃饱穿暖才行。 气氛太过紧张,不适合话家常,青璃对着众人挥手点头,从马头上解下包裹,在一个士兵的带领下,上了溧水城城墙。 城墙下面被宇文鲲控制的女子迟迟不抬头,众人也不知道此人是谁,看身形,肯定不是少夫人,那么宇文鲲此举有什么意义? 青璃刚上城门,站在淳于谙身后,她还来不及和他说话,见到城下被捆绑住强迫下跪的女子,青璃惊讶地睁大眼睛,叫道,“薛蓉!” “妹妹!” 薛谦大惊之色,刚才就觉得女子有些眼熟,因为低头,距离远,看不清楚脸,他一直在想这个人哪里见过,被青璃这么提醒,他恍然大悟,此人正是妹妹薛蓉!可是她怎么到了关外,又落到大秦人的手中? 夏荷和夏燕回到平阳省亲,离家几年,也想多住一些日子,薛谦这边有琐事忙乱,中秋之后就没回过家,自然也没见到妹妹。薛蓉在他的印象里,有些骄傲,爱惹祸,不过明事理,心地不坏,怎么被人拐到了城外? 雪地里冰冷,一种寒气渗透到膝盖中,薛蓉苦笑了下,她有些麻木了。这个时候,怎么才能最快的死去,解决掉自己这条贱命? 流掉了孩子,以为一切都是终结,可是他又回来了。溧水城被大周占领,成了定局,他说,该到了履行承诺的时候,他要娶她为妻。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薛蓉是恨的,一切都来得太晚,肚子中的孩子已经不存在,这是永远的遗憾,二人的裂痕也无法弥补,所以她坚定地拒绝,并且指出,二人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他说他不接受,如果这样,他就把二人的事情说出去,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帕子,上面是落红,她初夜的落红! 说出去,薛蓉的名声不要紧,兄嫂呢?她打定主意,要和他同归于尽。于是,深夜她甩开信任的人,偷偷跑出去,谁想到被他偷偷带到了关外。 原来他深藏不露,是宇文鲲的人,此举也是用她的性命威胁哥哥薛谦,呵呵,这就是曾经的枕边人,花前月下,说好一生一世的良人?怪只怪她的迟疑,手里的匕首还没甩出去,就被人捉住。 “薛小姐,上面站着你哥哥,你有什么想说的?” 宇文鲲抱着胳膊,享受美人捶背,一脸看戏的模样,在攻打城门之前,就要上演一场选择的戏码,就是不知道薛谦有什么反应。 带领手下的将士对抗淳于谙?对己方有利,趁乱正好攻击溧水城,若是眼睁睁地看着亲妹妹死,那么正好,以后和淳于谙之间有了龌龊,他再加以利用,还是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哎,怪只怪他宇文鲲太聪明,太懂人心。 薛蓉眼含热泪,她没有抬头,因为没有脸见哥哥,这世上恐怕没有比她更可悲的女子,若有来生,她宁愿投胎成畜生,不再做人,也没有被人欺骗,背叛之后,那种刻骨的恨意,几乎能把她整个人燃烧成灰烬。 青璃眨眨眼,似乎明白其中发生过什么,她上前两步,用手轻轻地擦在淳于谙温热的大手上,问道,“怎么办?” “条件。” 淳于谙握住青璃冰凉的小手,为她取暖,简明扼要地说了两个字。青璃懂了,他的意思是,若是宇文鲲放人,需要什么条件交换。 这边,薛谦一手扶着城墙,他身子摇摇欲坠,有那么一瞬间的眩晕,家中只有兄妹二人,从小相依为命,他到了军营中,家里都是年幼的妹妹操持,等到他做了主将,她也不如从前那般随意,见到他和老鼠见猫一样,反倒总是粘着夏荷。 这么多年,薛谦始终觉得有点亏欠,他对自己的妹妹关心太少,如今见她落入大秦人手里,心痛的几乎窒息。 关外,宇文鲲正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茶杯,偶然抬眸,瞬间,一抹绿色夹杂雪白的倩影引起他的注意,那女子站在淳于谙身侧,二人紧紧地依偎,是莫青璃! 魂牵梦萦的女子就在不远处,可惜身边的男子不是他,宇文鲲红了眼睛,为了找到自己的存在感,让人打了薛蓉几个巴掌,薛蓉一天没吃东西,体力不支,趴到雪里。 “妹妹!” 薛谦双目圆睁,头要裂开一般,他用手捂着胸前,不停地大口呼吸。此刻他已经没有多少理智,他想冲出去,杀掉宇文鲲这个狗贼! “宇文鲲,你这是什么意思,男子汉大丈夫,光明正大,放人,你有什么条件?” 青璃忍无可忍,开口高声喝道。怎么说,她和薛蓉也算认识,就这么看薛蓉被糟蹋,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但有一点她明白,大周不会为一个女子开城门。 “青璃小姐,既然你开口提出来,那么本将军也没什么条件,用你换她,怎么样?” 宇文鲲很刻意地改变了称呼,他从心里不相信青璃已经嫁给了淳于谙。 “呵呵,胃口倒是不小!” 一旁,大周几个将领连番冷笑,让少夫人去换?那还不如让少将军换那个女子靠谱,士兵们谁人不知,少夫人就是少将军的眼珠子,动半分毫毛都是要拼命了,溧水城的几个官差和知府,不就因为此事提前见了阎王了么,土拔鼠真真可笑。 这个答案,就连薛谦都觉得没有可能性,自己妹妹是亲人,淳于少将军的夫人就不是? 青璃想救薛蓉,但是她不会接受这个条件,她可不是什么圣母。 “哥哥,不要为了我操心!” 城墙下,薛蓉用尽全身的力气,她抬起头,一张泛黄的小脸,下巴尖尖,倒显得眼睛更大了,她大声地道,“少夫人,求你把我的事告诉大哥,这次出城,就是因为那件事!” “婊子,说什么呢!” 大秦士兵气的上前又给了薛蓉两个巴掌,打得她嘴角流血,而一旁那个曾经海誓山盟的将领,就那么看着,无动于衷。 薛蓉的心彻底的冰冷,冻成了一个冰坨,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一心求死,唯一的办法就是激怒大秦的士兵动手,早死早点解脱,唯一对不住的,只有家人,娘一定很心痛吧,生了她这样不要脸面的女儿。 “少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薛谦听到妹妹如是说,强打着精神,来到青璃面前,鞠躬道,“请少夫人如实告知。” 下晌,北风更猛烈了,还不到晚膳的时辰,远处的天边乌云滚滚,天色昏暗。淳于谙帮助青璃围上了厚厚的围巾,对着她点点头。夫妻二人没有秘密,薛蓉的事情他也知道。 “薛将领,过来这边说话。” 旁边有士兵们值夜的房间,青璃请薛谦进去说话。 内室里布置十分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并几把椅子,旁边放着红泥小火炉。 薛谦的脸色通红,嘴唇苍白,上面干裂了几个口子,青璃沏茶递给他,这才讲述她来到溧水城那些故事,从入住到薛府说起。包括薛蓉察觉自己有身孕之后,打扮成异族女子求药的事。 毕竟是女子的*,说出去等于名声完全毁了,青璃答应过薛蓉,所以除了淳于谙之外,她没有提起过,包括夏家姐妹也不知情。 “蓉儿,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薛谦低着头,用手捂着脸,指缝里滑落着泪水,悄无声息,面对唯一的妹妹,他做不到心狠,在恨铁不成钢的同时,他的心在抽痛!都是他的错,不听劝说,若是早日防备,得知手下有宇文鲲的探子,对妹妹关心一些,也不会造成现在的结果,可惜,现在一切为时已晚。 宇文鲲打着如意算盘,以为自己和耶律楚仁一样算计透了人心,他正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在美人身上占占便宜,吃个豆腐,等待溧水城内乱。 薛谦得知真相,不但没有对淳于谙青璃有什么想法,反倒对宇文鲲加重了恨意,他要报仇!可是,目前妹妹做了人质,不上不下,卡在了这里。 “到底愿意不愿意交换?你们少夫人高风亮节,想必是愿意做人质吧?” 大秦将士在底下起哄,等于将了青璃一军,这样的情况她不愿意换人,就显得自私狭隘了。 “换你娘的鬼!把宇文鲲的娘交过来,我们就愿意换!” “那可不行,宇文鲲有奶就是娘!” 大周士兵们破口大骂,别说是薛谦的妹妹,就算是少将军的亲妹妹,他们也不愿意换!宇文鲲无耻小人,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 士兵们维护青璃,一边倒,薛谦也不敢提出交换的要求,他心里清楚,就算换人之后,薛蓉也不会好过,成了众矢之的,可眼睁睁看着妹妹送死,他做不到。 “不如用我的性命换,如何?” 薛谦稳定了一下情绪,他不在了,有少将军淳于谙,大秦蹦跶不了几天。 “哥哥,不要,你换了我也没有用,对于我,死才是解脱!” 薛蓉冷冷一笑,抬起微微肿起的脸颊,目光坚定地看着城门的方向,“哥哥,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是宇文鲲离间毒计,抓了我,让你和淳于少将军有龌龊,这样更方便他行事,可你别忘记,我到如今,到底是谁害的,谁才是我的仇人!” 薛蓉吐了一口血,她豁出去了,反正残花败柳的身子,一塌糊涂的名声,死了还好,不用面对世俗的纠葛。 “呵呵,既然你想死,本将军就成全你,不过呢,你别想死的那么舒服。” 宇文鲲漫不经心地掸去衣衫上的雪花,其实,他只不过想让青璃出城,二人近距离地见一面,费尽心思抓了这么货色,暴露出底牌,还真不值得。 女子,没有了利用价值,怎么死他说的算,听说早就被玩过,既然喜欢男子的滋味,那么在这里不错,天为被,地为床,让士兵们轮流爽爽。 “夫君,怎么办?” 青璃感觉到一丝异样,这正是他担心的,薛蓉死活,并不是最重要,但是万一备受侮辱,己方只能看着,会影响军中士气,而淳于谙的冷漠,或许会让薛谦那边的士兵不舒服。 “别着急。” 淳于谙此刻仍旧镇定,面上没有一丝波澜,但是他的眼神底下已经结了冰霜,宇文鲲玩弄这一套不是第一次,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此人得逞。 青璃的手冰凉,脚底板都散发着凉气,她靠在淳于谙的身边,寻找温暖。 “从这里放箭,能不能射杀宇文鲲?” 虽然希望渺茫,青璃还是问了一句,宇文鲲这四周都是人马保护,距离过远,远射准头好,可以射中前面的侍卫,他自己有功夫在身,应该没有大作用。 淳于谙没有说话,测试了一下其中距离,沉默地摇摇头。 出城门迎敌,薛蓉在他们手上,己方还是有点顾虑。淳于谙可以不管不顾,可薛谦呢?必定要忌讳,必然因为一个女子束手束脚,所以说,劫持人质最是小人做法,却很管用。 青璃才不会主动提出出城交换,她和薛蓉算认识,还不到朋友的地步,就算看在夏荷的面子,也没这个必要献身,她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城北大军的少夫人。 宇文鲲下了命令,大秦士兵走过来好几人,有一些得了命令很是兴奋,有些则是愁眉苦脸,冰天雪地做这种事,还要被敌军围观,三观正的都觉得丢人现眼,不晓得为啥上将军会出馊主意。 “薛主将,你有什么看法?” 眼看大秦士兵要行动,青璃已经看出了眉目来,她估算一下距离,实在不行只能她借用空间的力量用细小的箭矣远射,不过她同样没有把握。 “少将军,求您帮薛某一个忙,薛某得知您箭法好,求给小妹一个痛快。” 此刻出城换人已经晚了,宇文鲲一点不在意薛谦,如果让薛蓉当着几万将士面被侮辱,他这个做哥哥的不如一头撞死,虽然亲手送妹妹上路很残忍,可他没有别的办法。 “不到最后的关头,记住不要轻言放弃。” 淳于谙眼眸深了深,招来身边的士兵耳语了几句,士兵得到命令,立刻跑离。而这边,形势一边倒,几乎所有的士兵都认为,薛蓉没有救了。 北风凛冽,树梢上的雪花被刮到了半空中,大地一片纯白,城墙下面不远处,一片黑压压地军队,让人压抑地喘不过起来。 淳于谙拉弓,对着薛蓉的方向,宇文鲲一脸幸灾乐祸,射吧射吧,最多死几个大秦士兵,不痛不痒,若是射死了薛蓉更好,薛谦不说什么,心底必定恨上淳于谙。 “夫人……” 淳于谙在青璃身边耳语几句,青璃终于明白他的做法,原来,还可以这么干,她真是浆糊脑袋,太过着急,竟然没有想到。此举就算救不出薛蓉,也足够己方解气。 ------题外话------ 先送一更上来,二更还是下午,O(∩_∩)O哈哈~月初,大家是不是都没有票票啊   ☆、第057章 内斗(二更) 关外没有遮挡之物,寒风像一把锋利的剑一般,怒吼着,城墙下面不远处,勉强爬起来的薛蓉,再次被这凛冽的风吹得一个趔趄。 薛谦眼眸含着热泪,眼泪不自觉地流到了嘴边,是苦涩的滋味。当年他和娘发誓,这辈子一定有一番作为,也是为了让唯一的妹妹能嫁个好人家,对方畏惧他的势力,更不敢欺辱小妹,如今呢,他似乎将她推进一个绝望的深渊。 “动手吗?” 青璃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其实真的没有一点把握。玩死宇文鲲有很多把戏,可现在冰天雪地,城下一片白色,她要是弄出点什么异象出来,绝对有人怀疑到她的头上。 “先等等。” 关键时刻,淳于谙沉得住气。也可以说,薛蓉对他来说只是一条命。在战场上,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利益影响整个大军的计划,那会致使更多无辜的士兵命丧,薛谦是一个哥哥,也是主将,如何抉择都不会两全。 大秦士兵十来个汉子走上前去,他们在等上将军宇文鲲的命令,宽衣解带,天杀的,这么冷的天,千万不要冻得丧失本能,不然以后在几万大军面前都被当成太监,那样才是丢大脸。 薛蓉连续被扇了几个巴掌,脸颊肿得很高,嘴角边有血迹,让她的面容近乎扭曲。早就听说宇文鲲阴险无耻,这么多汉子站到她面前,她心里清楚要发生什么。 从这里到城门有一定的距离,就算哥哥打开城门过来救人,她仍旧免不了遭侮辱,这种情况下,活着也是带累名声罢了。走到今天,薛蓉更怨恨的是自己,没有听兄嫂的话,轻信他的甜言蜜语,一步一步,走到悬崖边。 “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吗?你可知道,我们的孩儿还在我的肚子里?” 薛蓉吐了一口血,用手捂着肚腹,眼眸里一片空洞,她忍了又忍,才能让眼泪流出,因为她的泪要干了。为今之计,只能希望他还有点良心,一刀杀了她,她死得惨烈,将来哥哥也好为她报仇,若是死在这些汉子手里,会让整个薛家蒙羞。 “孩子?” 那将领一愣,似乎有些地方被他忽略,二人*过后,薛蓉曾经抱怨过,真有孩子,也有三个月了。 “快点动手,还等什么?等着本将军帮你们脱裤子?” 宇文鲲一看形势不对,立刻下命令,他往后靠了靠,把手伸到美人的脸蛋上抚摸,眯着眼睛抬眼看城墙的方向,挑衅淳于谙。 淳于谙啊淳于谙,这种情况下,你能把本将军怎么的?还不是袖手旁观一副冷血的模样,平日的正直都是装出来的,一副小人嘴脸,早晚有被拆穿那一天!到时候成为阶下囚,美人莫青璃就是他的。 薛蓉痛苦地摇头,用手捂着肚子,她终于崩溃地痛哭出声,“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 孩子早就不在了,可如不这么说,就一点希望也没有,她不想看着众人因为她这样的女子为难,也不想在临死之前继续造孽,她要走了,陪着那个还未长成的孩子。 大秦士兵们忍住哆嗦,开始解腰带,上将军的吩咐不听就等于找死,可面前这女子脸成了猪头,惨兮兮,他们真的没有反应。 “哈哈哈,有意思,赶紧上啊,按住她!” “冰雪里大战,别有滋味,上将军果然是风雅之人!” 北地小国的将领们看到新鲜事,连连称赞,对着宇文鲲竖起大拇指,一边打仗一边享受,原来还可以这样,他们算是见到了世面。 “那是,虽然货色不怎么样,就当犒赏作战勇猛的将士了。” 宇文鲲一脸得意地挥挥手,这样新颖的点子他才能想得出来,别人只有顶礼膜拜的份儿。 将领穿过人群,推开前面的大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蓉儿,真的有了身孕,没有骗我吗?” 几个人同玩一个女子,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是肚腹中有他的孩儿,无论如何他都狠不下心来。 蓉儿?薛蓉冷笑,当时这个称呼对她来说柔情蜜意,现在为什么比吞了苍蝇还恶心呢? “我何时骗过你?即便因为你的绝情我曾愤恨过,还是跟着你出城了,现在我也不恨你。” 薛蓉哭得梨花带雨,将领终于不忍心,想要和宇文鲲求情。 “你过来,我们说说话吧!” 薛蓉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从雪地上爬了起来,她腿脚发软,长时间跪在雪地里,已经麻木了,下身没有知觉,只能凭着一股毅力,她拍拍身上的雪花,眸子深处溢满哀伤和绝望。 “蓉儿,你等我,我和上将军求求情,他一定会答应的!” 将领无法忍受孩子的娘在众人面前被糟蹋,他不在乎薛蓉,却在乎孩子,因为就在前段时间他执行任务,和大周士兵起了冲突,伤到命根子,从此不能做一个正常的男子,薛蓉的子嗣对他来说很重要! “只要能在死前,再次拉着你的手,已经足够。” 周围一片沉默,很多人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有些士兵非常瞧不起那个将领,是爷们就拿出血性来,自己的女人被公然玩弄,还能忍得住?要是他们,拼了性命也要保护的,什么自己不是自己人,谁动他们的女人谁就是仇人! 将领还在犹豫,他拉着薛蓉的手,想把另一只手放到她的肚腹上,已经有三个月,肚子肯定会凸起,冬日里穿的太多,看不清楚,他迫切想知道真假。 这个时候,什么都不重要,薛蓉看准了时机,快速地抽出他身上那把长刀,对着自己的脖颈自刎!瞬间,鲜红的血液在白色的落雪上渐染,形成一朵朵妖冶的罂粟花。 一切只在几秒之内,将领傻眼,呆愣地站在那里。宇文鲲本来以为是苦情戏码,正在乐滋滋地喝茶水看戏,谁知道剧情来个大反转,他一口茶喷了出去。人就这么死了,他妈的,计划成空不说,还白费这么久的时间! 与此同时,淳于谙对着青璃点头,夫妻二人很有默契,同时举起弓箭,对着远处一顿连射,人射不到不要紧,可以射马,箭上淬了让马疯癫的毒,一但射中,马就会疯狂。 宇文鲲摆摆手,正想说话,突然,马车晃动了一下,左边的女子上前抓住了他,原本以他功夫完全可以飞奔出去,可那女子抓住他之后,多了一个拖后腿的,前面的马发狂,二人从马车的一侧滚了下去。 “怎么回事?” “上将军的马惊了!” 城下,大秦士兵很是慌乱,十几匹马同时乱窜,把其它的马匹弄得无比焦躁,纷纷仰头嘶鸣,坐在马上的士兵也控制不住,只能紧紧地抓住缰绳,身子用力后仰。 “开城门,迎敌!” 这次大秦以为可以进攻溧水城,只距离城门十几米远,趁着对方正乱套,大周军队从城门处迅速出击,两方混战在一处。 宇文鲲作为主将,被自己的马车给甩了出去,气得他想跳脚,怎么看旁边的美人都不爽,正要掏出身上的匕首杀人,美人却先一步行动,大喊道,“宇文鲲,无耻小人,拿命来!陷害北堂家,陷害忠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场面再次发生变化,有一部分大秦士兵竟然调转马头,自相残杀,不用大周军队出击,大秦人马自己就在城门不远处群殴,北边小国的士兵还弄不清楚情况,在旁边看热闹。 “杀,杀,杀了宇文鲲这等无耻小人,为北堂家报仇!” 宇文鲲差点背过气,前面的女子步步紧逼,刚刚还是小鸟依人的姿态,此刻怒目圆睁,眼睛里都是血丝,刀刀对着他的要害之处袭来,他妈的,北堂家,又是北堂家,他才是大秦的上将军,至高无上的人物!“诛杀北堂反贼的手下,本将军重重有赏!” 宇文鲲人个子小,比较灵活,他脱离马车,只能在地上乱窜,四周太过开阔,他在前面跑,美貌女子就和老鹰捉小鸡一样,紧追不舍。 城墙上,青璃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从刚才形势严峻到突来的转变,大秦窝里斗,也是选择个好点的地方,偏偏在大周的一亩三分地上。 “宇文鲲诬陷北堂谚通敌叛国,北堂家被株连九族,大部分北堂族人得到消息逃脱。” 自家娘子最近一直忙着家中琐事,对大秦内部不太关心,淳于谙做出解释。现在城外一片混乱,三方战在一处,也分不清楚,为了防止错杀支援北堂的士兵,他下令,重点诛杀北地小国的联合军队! 这些人,早晚也要剿灭,等候他们这些人投降归顺大周不现实。南部小国富裕,人们相对平和,而北地寒冷,他们更崇尚王者,经常会为了食物,女人等掠夺而展开厮杀。 “看宇文鲲被撵得和死狗一样,真是件有趣的事。” 青璃捂住嘴,那个女子功夫不低,除了轻功上稍微逊色一些,招招狠厉,完全是不要命同归于尽的打法,宇文鲲更是狼狈,被追的四处乱窜,一群侍卫为了保护他,又在后面追击女子,不停地放箭。 “比戏班子有意思。” 淳于谙做了一个非常中肯的评价。己方,薛谦已经出城迎敌,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的妹妹薛蓉收尸,把尸体放在马上,让士兵们运回,他抄起大刀,直奔那个将领杀去。 薛蓉也是个烈性子,就这么走了,多少有些惋惜,可是她活着,或许也不会快乐吧?青璃哀叹了一声。 部分大秦士兵作战勇猛,已经杀进了溧水城,四周埋伏的大周军队把人拦截住,一一绞杀。 城下的场面乱七八糟,人仰马翻,地上已经有很多尸体,大秦军队内部自己斗得正激烈,有一部分北堂谚的人宣布投诚,要大开沛水城,迎接城北大军,正式举旗造反! 支援北堂的士兵们,从袖兜里拿出黄色的布条,往胳膊上挽了一个绳结,这防止己方的人自相残杀,士兵们不在一个军营,大多数人彼此不认识对方。 而宇文鲲的队伍没有黄色的标志,区别开来,大周的城北大军们可以继续迎敌,斩杀宇文鲲的人马。 原有的鼓号,作战队形全部被打乱,宇文鲲被撵得一身汗,好比在跑马拉松,根本无暇发号施令,城北大军钻了空子,这次又派出几万人马,与敌军在城外厮杀一处。 青璃热血沸腾,拎着软剑想下去杀敌,被淳于谙拦住,让她在城门上静静观望就好。 混战中,士兵们为了保命,也会做出几件非常有意思的事,例如前面不远处两个大秦士兵窝里斗,一方的刀剑只是擦破另一方的皮,那个被擦破的人就跌下马,装死,还用其他尸体把自己掩盖住,目的是为了不显眼。 还有宇文鲲的士兵更会耍小心眼,见到北堂谚的人马占上风,他捡起了黄布套在自己袖口上,然后对着另一个手上戴着黄布的人比划,意思是说,自己人! 这边,己方已经派人过去找北堂谚那方的将士商谈,希望两方合力,攻破沛水。宇文鲲有北边小国作为帮手,大周要正面对抗很难,不如借力打力,打出来一个缺口。 到了傍晚时分,远远望去,早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夕阳还是鲜血染红了大地,血水渗透到白雪里面,又逐渐凝固,形成一朵朵猩红色的花朵,上空的阴霾无法散开。寂寥的战场以及遍地的残肢和尸骨,屠戮还在继续,刹那间,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化为乌有,空气中弥漫的血的味道。 青璃紧紧握住淳于谙的手,她才能再次有勇气作为旁观者站到城墙上,观看整个战场,石块,泥土,人的残肢在空中翻飞,哭声,喊声,杀声不绝于耳,在她眼中,整个世界只剩下两种颜色,无尽的黑暗和以及夹杂着夺目的红。   ☆、第058章 浓情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快要失去知觉。天色终于从黄昏变得更加黑暗,只有略微残存的光亮,可以看清楚几米之内的人,而这场大战的屠戮仍旧没有停止。 “收兵!” 淳于谙看了看天色,决定及时果断退兵,天黑之后伸手不见五指,尤其是这种阴天里没有月亮,天上还有一层厚厚的乌云。 震天地锣鼓声响起,刚才还四处散乱的大周士兵们,慢慢集合到一起,以一个速度撤退,大秦士兵体力耗费的差不多,无心恋战,只能在原地不动,等候宇文鲲的旨意。 大秦内部内斗,对于大周来说,有一个钻空子的机会,不过战斗时间过长,士兵们体力不支,拖延下去也没有好处。 收兵后紧闭城门。溧水城里,大周士兵们巡逻点燃着火把,神情戒备,今日一战之后有部分冲进城的大秦士兵,不一定在某个角落藏匿。 时候不早,青璃转过身,和淳于谙一起下了城墙,大周算是有一个阶段性的小胜利,士兵们精疲力尽,没有多少战后的喜悦,显得颇为沉重。 薛谦就在城下不远处,抱着薛蓉的尸身沉默,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青璃理解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特别是两军阵前,面对亲人受威胁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丧命,是谁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薛将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青璃解下自己的围巾,沉默为薛蓉系到脖子上,掩饰住那狰狞的伤口,这样看起来,薛蓉就像是睡着了。 薛谦转过头,对着青璃点点头,他没有说话,内心感激,感激她给自己的妹妹保留最后的尊严,没有把那件隐秘透露出去。围巾给了薛蓉,冷风顺着青璃的脖颈灌了进去,在外面站立的时间太久,她身上血液好像凝结住一般,这种风刺骨的滋味,让她紧蹙双眉。 “走吧。” 淳于谙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把自家娘子里外围了个密不透风,也不和她商量,直接打横抱起,直奔营帐,让身后准备汇报军情的将士们呆愣在原地,长大嘴巴,眼睛差点凸出去。 “也不是第一次,真没见识。” 张副将也是吃惊了一下,少将军平日冷峻,别人靠近一下都会皱眉,在这个时候搂抱少夫人,成亲过的男子真是不一样啊,也是少夫人倾国倾城,冰雪聪明,这不,神仙也得动凡心。 青璃被一路抱着到淳于谙的床上,淳于谙拉开被褥,帮助她盖上,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茶给她。 天太冷,在外面站一会儿都觉得自己成了雪人,何况站了几个时辰,他知道自家娘子受不得寒,心疼的很。 “夫君,你说北堂将军如果知道是这个结果,当时会不会那么洒脱的离开呢?” 青璃接过热茶,用手捧着茶杯,茶水里漂浮的白色热气让她的脸颊暖暖的,淳于魔头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会说情话,却懂得用实际行动来表示。 “会吧。” 淳于谙也不太确定,这次大秦皇上下令株连九族,北堂家的族人提前得到了消息,大部分逃脱,只有少数偏支遭殃,或许这一切早就在北堂谚的意料之中。 如果北堂谚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他真的可以放心和春儿姐私奔到外海吗?青璃疑惑,如何想的,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总之活在世间,很那做到真正的洒脱,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羁绊。 “晚膳还没用吧,有什么想吃的?” 淳于谙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手掀开棉被,脱掉青璃的袜子,把她冰凉的脚放在胸口处。 滚烫的体温从脚心传到了心底深处,青璃感觉瞬间置身在一个温暖的世界,四周都是花海,虽然已经成了夫妻,有肌肤之亲,可她还是羞涩地红了脸。 “晌午吃了烤鸡。” 青璃眨眨眼,火烛的光亮,在她的脸颊上投下一层层的光晕,此刻的她看起来有些圣洁。二人都遵守了约定,因为战事没有在树屋见面,庆幸的事,她追来了,二人又可以在一起,哪怕是短暂的相聚。 淳于谙面色柔和,点点头,脑海里是她吃烤鸡的样子,她总是喜欢用手抓住鸡腿,吃得一脸满足,仿佛那是山珍海味,有时候,腮边还会留下油花。 夫妻二人闲聊了几句,谁也没有提战事,青璃觉得浑身上下恢复知觉,不再麻木,她解开旁边的包裹,从里面拿出几样瓶瓶罐罐,都是治疗腿伤的良药,怕淳于谙留下病根,以后阴天下雨疼痛难忍。 “走吧,我带你去用晚膳,你不是最喜欢不夜街?我们去泗水城!” 溧水城开战,百姓们得知情况之后,一天没出来活动,这个时候也找不到几家酒楼,等军营里的大锅饭还要有一段时辰。大锅饭太粗糙,味道不好,他不愿意委屈自家娘子。 “可是军营里……” 青璃犹豫了一下,这可不像是铁血少将军淳于谙的做派,若是以往,他会留在大营里部署,安排下一步的计划,不可能在战事之后为一顿饭而带她离开这里。 “无妨,手下还有将领处理。” 淳于谙帮助青璃穿好鞋袜,二人用热水洗漱一番,这才共乘一骑,策马离开,过来汇报军情的将领只来得及看到二人一个背影。 溧水城关外开战,丝毫没有影响到泗水城。天冷又是大雪,很多百姓在家里冻得睡不着,深夜时分,街边上的小酒馆家家爆满,点上一壶酒,一叠花生米,听着周围人谈天说地。 这个时间,不夜街灯火通明,家家铺子门口都有一串串红灯笼,看起来很是喜庆。犹豫天冷,外面已经没有了小摊子,淳于谙和青璃下马,二人携手同行,在街道上转悠。 两旁的酒馆居多,在酒馆里也有宵夜,汤面,馒头,等颇受欢迎,还可以点酱肉,有的人家小二裹得严严实实,在铺子口招揽生意,偶尔总有几个路过的人,犹豫去哪家铺子吃酒。 “好多家老字号,夫君,我们选哪家?” 青璃上次带着于嬷嬷和麦芽在外面的摊位吃的炒面,味道不错,铺子里她还没去过。对于吃食方面,她更倾向去老字号,一家老店,开个几十年,或者百年还没有关闭,正名肯定有自己的特色,如不是这样,百姓们不买账。 “这边肉食居多,没有京都的海鲜,也没有你爱吃的香辣蟹。” 淳于谙走了几步,看到前面有一家铺子比较大,二层楼,上面应该有空位,征询青璃的意见后,二人这才手拉手进门。 青璃的手心有着微微的汗意,这都是因为淳于谙的大手太热,她想起曾经形容暖男那个段子,摇头轻笑。 一楼大堂里吵闹着,几乎坐了个满员,伙计正在转悠不停,见到二人进门,如以往招呼着,“二位客官,里面请!” “哇,真真是一对璧人!” “好相配啊!” 一楼有一些来喝酒的人,明显不是大秦人,口音也不是北地的,应该是南边过来的客商,没有见过淳于谙和青璃,这才不自觉地赞美出声。 “这……少将军,少夫人。” 伙计开始漫不经心,在看清楚二人的真面目,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天啊,他不是眼花了吧,听说溧水城在打仗,怎么三更半夜的,二人跑到这里来,他们可是良民,绝对不是什么奸细! “恩,给我们找楼上的雅间,再上几个下酒的小菜,一壶好酒,一壶果酒。” 每次和淳于谙一起,都十分抢镜,好在青璃已经十分淡定了,她对着伙计点点头,和淳于谙手拉手,并肩上二楼,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公然秀恩爱。 “真是羡慕,都说淳于谙的夫人莫家小姐姿容天下无双,原来是真的!” “也只有这样的美人,才能配得上少将军吧!” 一楼大堂里,人们原来的话题被岔开,围绕青璃和淳于谙外貌身形,身份地位展开讨论,二人无意中成了焦点人物。 好不容到了雅间,淳于谙这才放开青璃的手,这铺子里面很热,也难怪人们喜欢聚集在这里度过漫长的寒夜。 进门之后,伙计立刻搬过来一个小炉子,又打了热水方便净手,服务周到细致。 没有人打扰,后厨动作迅速,约莫一刻钟,桌上摆了满满的酒菜,当然以下酒的凉菜占了大头。 青璃听伙计介绍说,这家的特色菜是皮冻,里面有肘花,看起来每块晶莹透明,夹上一块放在嘴里,味道很好,咸淡适中,里面还有肉末,让她连连点头,忙不迭地给淳于谙分享。 “先喝一杯果酒,暖暖胃。” 淳于谙知晓自家娘子不喜欢味道呛人的水酒,特地要了一壶果酒,并且嘱咐后厨加热一下,这样喝到胃里更加舒服。 “果酒的味道不错。” 青璃点点头,一脸满足,桌子上还有很多凉菜,后厨为了好好招待二人,又做了一大盆水煮鱼,这是别人没有的待遇。 “就是想吃点辣的。” 泗水城这边口味要比平阳还重,辣椒麻椒,上面浮起一层,青璃夹了爽滑的鱼片,味道真不错,美食带来的愉悦,让她暂时忘记战事的沉重。 “那也不可吃的太多。” 淳于谙一边给青璃夹菜,一边叮嘱。他忽然想起,他们好像很久没有单独在一起用膳,二人独处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他不得不承认,确实因为战事忽略了自家娘子。 在青璃看来,这不算忽略,两个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如果她自己一直清闲,那么会成为怨妇,那时候,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现在这个状态对她来说很好。 之后的几天,溧水城里一直不太平,涌入的宇文鲲残余军队到处逃窜,缺衣少食,无奈只好进入到百姓家,见有些百姓麻木冷清,一点不欢迎他们,有的人性子暴虐,杀人泄愤。 几天之内,有很多家百姓一家被大秦的残兵灭门,惨案震惊溧水城! 目前只是暂时被大周占领,所以耶律楚阳也不可能即使派人治理,这些琐事就落到淳于谙头上,手底下的将士专门负责,设立了一个布告,发现残兵提供线索的百姓们,给予银两奖励。 溧水城百姓们不喜欢斗争不喜欢争执,他们平日做生意,有自己的进项,能吃饱穿暖,所以性子不极端,发生这种惨案,让他们再次认清楚了大秦,大周军队接手溧水城一段日子,百姓们一个铜板都没拿过,可大秦的残兵呢?一回来便杀人放火。 原来有些百姓还因为被大周占领耿耿于怀,现在彻底死心,谁给他们安定他们就希望谁管理这片土地,什么大周大秦,不重要。 青璃把麦芽送回了平阳,顺便给文氏送信,边关军情紧急,她想留在这边一段时间,主要前几天晚上吃酒之后,她和淳于谙回去,夜里,他就浑身滚烫,一直出汗,青璃睡觉比较轻,发现之后点燃了油灯,才知道他旧疾复发,为了怕吵醒她,一直咬牙挺着。 夫妻二人在军营边上找了一个小院子,只有三间正屋,从里到外都是她一手布置,每个装饰都透露出温馨,有平常百姓小家的感觉。 白日有时候去城墙上看看,有时候夏荷会找她说话,自从薛蓉走后,薛家人都不太好,才短短几日,夏荷就瘦了一大圈。 下晌无事,她也没有请丫鬟婆子,自己做饭,等候淳于谙回来用晚膳,偶尔有将领跟回来蹭饭,几乎都被魔头冷脸以对。将领们知道她好说话,脸皮越发厚,好在不白吃,时常带着点糕饼点心上门。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平淡,安逸,有时候忘记战事,二人其实过的就是平常百姓的日子,每当夕阳西下,她都会站在小院的门口张望,等候他归家。 淳于谙已经爱上了这种感觉,每天到了时辰,腿就不听管束地朝小院的方向迈进,每天都是一个频率,他怕走得太快,看不到自家娘子等候的倩影,也怕耽搁太久,让她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门口。 夕阳西下,百姓人家升起了炊烟。冬天黑得早,青璃看了下天色,估计淳于谙要回来了。她推门走到院子里。 青璃的小院挨着街道,第一家就是,只有一边的邻居。是个好脾气的婶子,她男人外出做活儿,她就在家里带着小娃,一共有两个小娃,一男一女,平日里嘴甜,见到她总是喜欢叫姐姐。 将领们带来的一些干果蜜饯和糕点,都进了这两个小鬼头的肚子,那个婶子不好意思,总是往这边送柴禾,想青璃一个娇滴滴的少夫人,没有丫鬟下人跟着,也不可能自己劈柴。 空间里有大把的柴禾,青璃一个精神力就可以解决,不过她仍旧收下柴禾,这样那个婶子才会心安,觉得不会亏欠太多。 晚上只有夫妻二人的生活,真的很和美,原来一切插在中间的人都那么碍眼,于嬷嬷,麦芽,麦冬,都不需要,她什么都可以自己打理,可是青璃知道,只是短暂的,但是她很满足。 淳于谙这次回来得很早,青璃还没有生火做饭,她听到有人开门,诧异地从灶间探出头,“夫君……” “娘子,我提前回来了,喏,我买了这些,今日就由我做饭吧。” 淳于谙为了甩掉那些跟屁虫将领简直是绞尽脑汁,脸皮厚,吃个够,此乃真理也,他是什么威逼利用的手段都用上了,最后直接撂下一句话,“跟着也可以,参考方侍卫。” 方侍卫可是肠子都悔青了,因为想开个小玩笑,好吧,就算是小小的报复,其实也是不痛不痒,就被直接打入十八层地狱,从少主身边的第一红人,变成了马棚里伺候马的,伺候了母马生产,坐月子,又要照顾小马,无限循环中,也不晓得少主什么时候让他回去,他自知理亏,只能无限期循环的伺候马。 “买了什么?” 青璃微愣,君子远庖厨,就是普通百姓家的男子都是不下灶间的,淳于谙可是高高在上的少将军,统领千军万马,也难怪今日那些跟屁虫集体消失。 “你喜欢的,今日赶巧。” 军营里没有大事,最近士兵们都在修生养息,前几天的大战打来了太多负担,冬日里伤口不好愈合,还多亏了青璃的药材和药膏。 淳于谙早就打算露一手,他心疼娘子整日对着炊烟,又不想请人夹在二人中间,回来的路上,见到有人杀牛,那是一头残疾牛,溧水城百姓们正在排队买牛肉。 本来,按照秩序,排到他这里肯定没有,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然后打劫了买到牛肉的一个百姓,当然了,银子也没少给。 以前在京都的时候,记得自家娘子说过最喜欢吃牛肉,由于大周律法禁止杀牛,买到牛肉极其不容易,要宰杀的牛必须到官府上档子,后来他出征,这件事就被翻篇。 “牛肉?太好了!” 好久没有吃过了,青璃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淳于谙拿回来的这块肉还真不小,至少有三四斤,够二人吃两顿,无论是炖萝卜土豆做汤,还是酱牛肉,都很美味。 “娘子,你到房间里去烤火吧,我自己忙就好。” 淳于谙脱下外面的大氅,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转回头,把青璃搂在怀里,二人先来了一个深情的拥抱,有美味在前,青璃当然不吝啬,快速地在他的脸颊旁边印上一吻。 “娘子,不得白日宣淫,晚上……” 淳于谙的声音沙哑,带着磁性,他伸出手,捏了一下青璃的鼻子,锋利的轮廓渐渐柔和,完全不似原来的冷硬,眼中带着浓重的宠溺之色。 以前,淳于谙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便是再动情,也会压抑住欲火,一切都藏在如深潭一般的眼眸里,而最近,越发有柔情的趋势。 无论怎样,二人的感情都不会变,青璃只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彼此之间越发的坚定。 淳于魔头愿意下厨,这些事情必须鼓励,青璃去灶间打了一会儿下手,乐得在屋子里烤火,对她来说,这是一个进步,好男人都是用来调教的,虽然,这事完全是他自己领悟。 最近一段时间在溧水城,似乎有些冷落了婆婆文氏,青璃暂时不想回到平阳,若是把文氏接来,必定要带着一堆丫鬟婆子,自家的小院只有三间房,根本不够住。 怎么才能让婆婆有人陪,不寂寞呢?青璃暂时想到一个主意,听说溧水城出产一种小狗,黑白花,长得很可爱,性情温顺粘人,不如给文氏买一只,这样每日逗弄狗狗,养鱼,家中的暖房有鲜花,应该不会太寂寞。 约莫有半个时辰,淳于谙这才进门,看到发愣的青璃,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我是觉得娘一个人在平阳孤单,想买一只小狗送给她养着。” 青璃托着腮,眼神迷茫地看着淳于谙,他似乎觉得古代女子就是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来没有想过文氏会不会有什么情绪。 或许他的想法在是正常的,未出嫁的女子在深闺中无人识,嫁人的女子又在府中打理事务,整日抛头露脸的都是穷苦人家的或者生意人。 “好。” 淳于谙点点头,感叹自家媳妇贴心,她和娘能相处得和母女一样,他非常欣慰,觉得方侍卫说的自古婆媳是冤家,完全不合理。 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闲聊,说了一些零零碎碎的话题,淳于谙不善言辞,更喜欢倾听,大多数时候都是青璃在说,最近抛弃府邸的事务,还有一些铺子上的琐事,来到溧水城,她的生活充满了新鲜感。 直到灶间里传来牛肉的香气,夫妻二人这才开了晚膳。 淳于谙第一件事就是紧闭小院门,就差在前面挂牌,“请勿打扰”。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偏厅里点燃了烛火,门外的屋檐下,青璃特地挂了一盏红色的灯笼,映着外面的白雪,让这个小家充满温馨之感。 内室里,火烛明亮,青璃和淳于谙对坐在桌前,淳于谙负责帮助自家娘子盛汤,倒酒。牛肉炖的软烂,中间夹杂萝卜的香气,上面撒了一些绿油油的香菜,看着更有食欲。 为了配这道菜,淳于谙特地在铺子里买了几个松软的白面馒头,放在蒸笼里热了一下,空气里散发着麦香味。 配菜有炸花生米,凉拌木耳,炝拌土豆丝,菌菇肉片,还有几样小咸菜,在北地的冬日,这就属于相当丰富了。 “恩,汤好喝,牛肉也香。” 真想不到自家魔头还有这等手艺,青璃的眼睛笑眯成了月牙,她给了淳于谙一个大拇指,赞美道。 “好吃就多吃点。” 淳于谙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觉得温暖,似乎给自家娘子做她喜爱的食物,是一件幸福的事,让他有很大的满足感。 夫妻之间推杯换盏,晚膳用得很是畅快,一直到天色完全黑暗,青璃终于吃不下去了,二人一起收拾碗筷,她擦洗灶间,淳于魔头刷碗,分工合作。 今夜天气不错,风不算大,天空有一个月牙,二人在手拉手,一起在院子里闲逛。 “不如我们上屋顶吧?” 青璃从内室拿出两个皮毛的坐垫,对着淳于谙眨眨眼,片刻之后,她已经被打横抱起,出现在屋顶之上。 夜晚,四周一片寂静,偶尔传来一些响动之声,这个时候人们睡得早,日落而息。 旁边的街道上,有三三两两的人走动,鞋子踩到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让这个夜不那么寂寞。 坐在屋顶上,望得远,左侧的弄堂里面,有的人家还点燃着昏暗的油灯,隐隐有人影在浮动。青璃靠在淳于谙的肩膀,沉默不语,如果两个人能这样一辈子,也很好。 战争可以早日停止,没有争斗,百姓们安居乐业,而她可以和淳于谙没有包袱地四处游走,一起领略世间的美景,或许也可以有几个可爱的宝宝,等他们长大,她告诉他们爹娘曾经的故事。 此时无声胜有声,二人紧紧地相拥沉默,一直到周围人家逐渐熄灭了灯火,二人这才从屋顶上下来。 对面的街道里的小胡同,隐藏着几个城北大军的高级将领。众人不敢高声说话,小心翼翼地,也不知道其中谁出的馊主意,想要听少将军和少夫人的墙角,他们正在划拳,连续输三次以上,就要做那个倒霉鬼。 众人正在商议,突然发现对面的屋顶上有人,而且少将军似乎转过头看了一眼,他们做贼心虚,吓得恨不得立刻隐身,若不是少将军发现了他们,怎么可能这个时辰出现在屋顶上? 最后,谁也没有勇气,被发现的结果是惨烈的,没准比方侍卫悲催,等候淳于谙和青璃下了屋顶,众人这才用最快的速度遁走。 不得不说,那是心理作用,淳于谙和青璃光顾着感受甜蜜,哪有心情观察远在隔壁街道藏匿的几人,青璃还不知道自己随便的提议,就吓退几人,一场春宫,少了个听墙角的见证人。 洗漱过后,青璃让淳于谙坐在小塌上,她取出自己的金针,给淳于谙的腿部刺穴活血,又抹上一层药膏按摩,之后用热水擦洗。 她的表情认真,每一个动作都十分谨慎,淳于谙一直紧盯着自家娘子的脸,几年了,从开始到现在,她总是能在某个瞬间,不停地撩拨他的心,让他一个不怕死的人有了牵挂,觉得一辈子太短,如果可以,他希望二人生生世世在一起。 “明日就带上护膝吧,就是我用皮毛做的,这几天又冷了。” 农历十一月,北地连续下雪,滴水成冰,北风凛冽,一挂就是一天。淳于谙作为将军,经常要出门巡视营帐情况,青璃怕他腿部受风。 “好。” 淳于谙立刻答应下来,等到擦洗之后,他站起身倒水,拉着青璃坐到梳妆台之前,放下她的乌发,用一把梳子细细梳理。 青璃的发质特别好,乌黑柔顺,火光的映照下,带着一丝亮泽。她偶尔回过头,与淳于谙对望,二人的影子映在对面雪白的墙壁上,形成一道旖旎的影子。 “娘子,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安寝,继续晚膳前的那件事。” 淳于谙抱着青璃,二人的身躯紧紧地贴着,没有一丝缝隙。 “不要。” 青璃耍了小性子,这魔头,心眼最多,每天为了行*,三十六计都用上了,青璃都快认不出这个人,深深觉得自家夫君被人冒充,所以她经常撕扯他的面皮。 “你放心,我不是被易容的。” 淳于谙的嘴角抽了抽,眼眸里含着笑意,自家娘子不知道从哪个戏班子看到的套路,说是武林中有一种秘法,可以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天衣无缝,甚至连语言动作声音都可以伪装出来。 哪有那么邪门的事?若是真有,直接伪装成宇文鲲,混入大秦军队里胡乱发号施令,这场战争也不用打得这么辛苦。 “你又耍什么把戏?” 青璃的眼里透露出防备来,问题是空间改造身体后极其敏感,每次被撩拨之后都忍不住呻吟出声,待*之后,这魔头就因为此事,嘲笑她。 “为夫能耍什么把戏?” 淳于谙放下外面一层纱帐,显得很无辜,每次二人行房,他从来不熄灭蜡烛,就是想看她动情的模样,脸颊通红,娇喘出声,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和刺激。 “反正不行。” 青璃先一步爬上床,睡到里面,背对着淳于谙,心里想看看这次他用什么伎俩。 等了又等,她听到窸窣的宽衣解带声,接着,枕边有了热气,淳于谙上床,可是他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莫不是生气了?不是这么小气吧?青璃打了一个呵欠,揉揉眼睛,决定早早休息,每日晚上都被折腾到精疲力尽,她白日里还要在空间补眠。 淳于谙也在等,可是见自家娘子没心没肺,心中抑郁,他决定使出杀手锏,抬起身子,在青璃的耳边吹气。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弥陀佛……” 青璃定定神,坚决抵制淳于魔头的攻击,她用力闭上眼睛,一着急,清心咒忘词了,只能乱七八糟地心里默念一通。她要战胜这具敏感的身子,绝对不让魔头得逞。 淳于谙已经察觉到自家娘子的波动,每次动情之前都是如此。他步步紧逼,双手搂着青璃的腰身,紧紧地把她搂到怀中。 “娘子,你还记得那本春宫图吗,其中有几样姿势,我们还没试验过。” 以静制动这种把戏不适合用在夫妻间的床第问题上,淳于谙在总结出经验之后,主动出击,一定要勇猛,一举拿下。 春宫图?青璃眨眨眼,脸又不争气的红了,连脖颈都成了迷人的粉色,二人身体贴合,她能感觉到他的滚烫和火热。 春宫图真是害人不浅,老老实实的几样姿势不好么,非要画出那么多的样式,全是幺蛾子,有几样还是空中飞人的姿势,她又不是耍杂的,真是过分。 “熄灯,睡觉,天色不早了。” 青璃故作淡然,其实内心已经蠢蠢欲动,她还得在坚持一会儿。 “恩,是不早了。” 淳于谙附和了几句,见自家娘子身子紧绷着,对他很是防备,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没话找话,说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他还是四皇子耶律楚阳的伴读,和耶律楚仁走得很近,因为年龄差距,总是把耶律楚仁当做哥哥,而耶律楚仁对他也不错,有什么宫里的好物件,都不忘记给他准备一份,对自己的亲弟弟,表现平平。 原以为,二人的兄弟情可以一辈子,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得知耶律楚仁一些习性之后,二人就慢慢疏远,直到几年之前,平阳突变,他来北地,中了耶律楚仁的埋伏。 “多亏你早日看清楚他的为人。” 青璃顿时转移了注意力,那个变态,喜欢男子,不会对自家淳于魔头有什么非分之想吧?她绝对不允许! 淳于谙的手开始渐渐地不安分,青璃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时,淳于谙已经扳过她的身子,印上了她的唇。 他的身上散发着草药的香气,让她不自觉地沉浸在其中,慢慢的,不可自拔。 内侧的帐帘再次被挑下来,青璃娇喘声,淳于谙粗重的呼吸声,杂糅在一起。 红烛摇曳,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题外话------ 休息一天,不二更,后天视情况继续… 那个,谁有票票还没投的,放学留下别走!(* ̄3)(ε ̄*)   ☆、第059章 战书(一更) 冬日里,溧水城几乎每隔几天就要下一场雪,无论是屋顶,树梢还是外面的街道,整个世界已经被纯白色渲染,变成了一副古风的水墨画。 小院的灶间每日都要烧火,白日,青璃坐在炕上,像普通嫁人之后的女子一样,做些缝补之物。淳于谙不在,她大多数时间都在空间里面,耕种,收获,周而复始。有闲暇时间,她把更多的时间用在空间的打理上。 山坡上的各种果子,以前青璃没时间采摘,就一直那么挂着果,等想起来的时候,采摘一部分,做果酒,蜜饯,有时候做点果干吃,这些果子味道比外面好,以前很得家人喜欢。 还有几天就进了腊月,等于到了年关,今年是出嫁的第一个年头,她要好好准备给家人的年礼,吃食之物,多多备上一些,到时候族人也能跟着借光,分得一部分。 冬日北地严寒,在暖房,新鲜菜蔬长势慢,种类也不多,她空间有些新鲜菜色拿出去太显眼,不过青璃有自己的办法,一些豆角,黄瓜,西红柿,茄子等,放在加速库房变成了蔬菜干,等吃的时候用水煮一下,然后炒菜,炖菜,都不错,虽说口感差一些,总比什么都吃不到的好。 现在天头冷,食物保存的时间长久,前几天青璃在空间里做出来一小盆的红烧肉,盖上盖子放在灶间,早上做晚汤面,放上几块红烧肉,几样嫩嫩的菜叶,有肉有菜,点上几滴芝麻油,淳于谙去大营里不会空着肚子,慢慢地,有规律,胃疼的毛病也不再犯。 天色好,晌午的时候,青璃做一些加餐送到大营里,那些将领们脸皮厚,跟过来蹭饭,她会多准备一些下酒的小食,各种口味的花生,酥豆,切片的肘子肉,还有在不夜街那家老店学做的皮冻。一般一次在空间做出来一大批,放到库房保鲜,每次去带过去一些,变着花样,这样比较省事。 吃人的最短,这些将领现在对她言听计从,狗腿的很,大家也看出来了,少将军平时冷漠,一身杀气,只要涉及到她,就会和变了一个人一样。 关于这点,青璃心里有小小的甜蜜,这就是区别待遇,只有她一个人独有,别人羡慕嫉妒恨也没有用。不过淳于魔头不比第一美男云家少主云隆丰,也不是招蜂引蝶的性子,她比较放心。 临近年关,天气又冷,铺子里也是冷清清的。青璃在一些铺子采买皮毛,让南北易货的商队送到京都。京都里亲人太多,还有一众好姐妹,成亲的,没成亲的,都要备上一份礼,东西不多,心意必须到。 北地也有一些需要过去走动的人家,薛家,夏家,沈老爷家,刘小花家等等。 空间里经过几次打劫之后,库房丰盈,当然,装破烂的库房也快满了,有一些看着不起眼的东西,桌椅板凳,青璃基本上是看谁家太穷,就扔到院子里去,冬日都在家烤火,也不出门交流,就当捡个小便宜吧。 年货不需要进行什么大采购,空间里应有尽有,现在青璃愁的是怎么不知不觉地拿出去,野猪在山林,繁殖过快,经常组团下来祸害草药园,被小白狐狸羽幽屠杀多次,屡教不改,后来她才知道,里面有一种草药,它们很喜欢那个味道,无法抗拒,是被勾引来的。 库房里野猪肉多,青璃特地在山林里找了一些松柏枝,用来熏肉,做腊肉吃,部分留着做腊肠。这些野猪皮太硬,上面的猪毛比较粗,剃毛麻烦,所以一般她都不会留着猪皮。 前几天给托人给文氏送回去一条小狗,据说文氏很喜欢,白天早早起身,遛狗的时候能活动活动,呼吸下新鲜空气,比整日在房间里不出门好。 于嬷嬷和麦芽很是怨念,因为青璃一个人在溧水城,二人加上麦冬一直在协助打理府上事务,临近年关琐事多,她们起早贪黑,青璃直接扔下摊子,做了甩手的掌柜。 农历十一月二十五,已经到了北地最冷的时候。前些天在集市上看到有人卖九九寒梅图,每日涂上一朵梅花,直到涂完,也就出了冬日。 寻常百姓家很喜欢用这个来计算时间,青璃记得小时候家里也曾经买过这个,不过她对日子没什么太大概念,怎么样都得一天天的过。 临近晌午,天空中又飘下了小雪花。下雪的时候天气不错,也不冷,只有雪后,气温立刻下降,北风呼啸,在外面走一圈,把人冻成了冰棍。 青璃琢磨一会儿,去灶间找了一个木桶,里外都有棉花保温,她装上几样小菜,几个咸鸭蛋,里面放了小壶人参酒,决定去大营里面送饭。 院子距离大营不远,散步也才一刻钟左右。周围都是低矮的房屋,在街边偶尔有几个铺子,门窗紧闭,有的关门打烊,天一冷,那些首饰铺子,胭脂水粉铺子,生意冷清。 城北大营主要人马已经调往溧水城,因战事的关系,现在街道上全部戒严,有行人客商带大批货物,都需停下车被检查一番,确认没有问题,才允许通行。 青璃围巾围住了半张脸,即便这样,士兵们仍旧认出她,立刻有人过来嘘寒问暖,也有士兵们主动帮着拿食盒。他们觉得少夫人不带丫鬟婆子,太辛苦,可从心里往外觉得她在溧水城,有稳定军心的力量,所以迟疑着一直忍着没说。 军中大帐,会议刚散,淳于谙正坐在偏厅沉思,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他快速站起身,撩开门帘,接过士兵手上食盒,一手把自家娘子拉到火炉边上。 房间里暖暖的,青璃深吸一口气,脱掉外面套着的雪貂皮大衣,解下围巾,接过淳于谙倒的热茶,围在火炉边烤火。 “这两天大秦没有什么动静吧?天又冷了,外面下小雪呢。” 从外面进入到内室,一冷一热,青璃的脸颊红润,她小口吹着泛着热气的茶水,抬眸笑着看了淳于谙一眼。 “没有动静。” 大秦那边没有动作,大周士兵却有大半染上了风寒。虽说有一部分士兵来自北地,基本上可以适应这个气候。冰天雪地,每日都有耗费体力的训练,出汗之后见风,很容易染病。 这点根本没有办法克服,若是不操练,冬日里惫懒,生生被磋磨了锐气,下次打仗的时候,那才叫吃亏。 身体状况是天生的,大周士兵真的和大秦无法比,听说大秦有部分男子,冬日千里冰封,还在*着身体做工,从小就习惯了,也没谁得病。 距离上次战事已经过去有一个月,北堂的队伍和宇文鲲到底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己方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淳于谙对此事并不着急,天一冷,作战对大周没好处。 己方有将领曾经提出,在城外的雪地上面洒水,这样冻成冰,等大秦士兵攻城,马蹄子踩在冰面上打滑,人仰马翻,影响其战斗力,这倒是个好办法,前提是,己方倾向守城,不主动发动进攻。 “我带来几个小菜,你喝几杯人参酒补补。” 青璃打开食盒,里面的菜还温着,有的菜她放在炉子上热了热,夫妻二人对坐,青璃帮助淳于谙倒酒。 “补补?” 淳于谙冷漠的面容上有瞬间的裂痕,他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戏谑的神色,低沉着嗓子问道,“娘子是嫌弃为夫晚上不够卖力吗?” “你胡说!” 青璃差点拍桌子站起身,后来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于激动,分明是中了这魔头的诡计。开始几天,都是他用各种计谋,哄骗,最后才成事,后来她觉得频繁也不太好,为他身子着想,晚上不在理会,他又变了一副模样,化身为狼,直接压倒。 “那好吧,多喝几杯,晚上看看补得如何。” 淳于谙一本正经地抿了一口酒,又夹着小菜,不再说话。青璃闹了个大红脸,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再次被淳于魔头打败了!有的时候真想和他手下的将士说说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青璃不饿,陪着淳于谙喝了几杯果酒,也难怪北地无论男子和女子都极其喜欢饮酒,喝了几杯,身上有暖暖的感觉,冬日里也不那么怕冷了。 淳于谙现在天天回小院,大营这边不留宿,白日里除了过来回禀军情的将士,很冷清,只在偏厅里放了炉火和炭盆,她进内室走了一圈,又哆嗦着出来了。 “最好年后在打仗,眼瞅着进了腊月,还想过个好年呢。” 青璃搓了搓手,叹息一声。行军打仗,年都过不好,现在的局势就要随时戒备,大周很想快攻,因为本身士兵身体上的缺陷,只能缓缓。 “今年恐怕不能回去陪你和娘了。” 淳于谙放下筷子,握住青璃的手,语气里带着歉意。以前是自己,爹娘都不在一处,在哪过年都无所谓,现在他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不能陪伴娘子一起,总是觉得愧疚。 “没关系,我带着娘到溧水城来。” 青璃打定主意一起过年,两个城池之间来往也就不到一天的路程,文氏也喜欢热闹和团聚,除非她运气不好,宇文鲲赶在过年那天攻城。 夫妻二人在一起,总有话说。青璃碎碎念每天都做了什么,淳于谙往往听得很认真,时而给出意见。 薛蓉的死讯不是秘密,几天的时间,传遍了溧水城。薛谦一心想报仇,每天都在绞尽脑汁想宇文鲲的弱点,丧事上交给夏荷,这一切还瞒着薛谦的老娘,他娘身子不好,冬日里卧病,每日都稀里糊涂的,还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夏荷说薛蓉去平阳城夏家做客,和妹妹夏燕在一起。 丧事没有在府内办,在军营这边一个空置的小院子,打了灵幡和白色的灯笼,青璃带着纸钱等物吊唁的时候,看到了尼玛,彼时青璃的身份是少将军夫人,旁边跟着几个士兵,而尼玛是不被人待见的异族女子。 那一天刚好也下着大雪,尼玛的手里抱着一盆已经枯萎的花儿,青璃看着花盆眼熟,她想起来,这是薛蓉帮助尼玛置办小院子的时候,为了点缀特地买来,当时她还觉得薛蓉太讲究。 雪很大,如成片的鹅毛,很快,尼玛身上的灰色棉衣和黑头巾上落了厚厚一层。她一个人跪在棺材侧面,哭得很压抑,青璃记得她为了不引人注意,躲在一个角落,一边烧纸钱一边抹眼泪。 那盆已经凋谢的花,就这样被摆在棺材前面,上面落雪,后来枝叶上成了银霜条,象征鲜活生命的枯萎。尼玛从怀里取出那个并蒂莲的荷包,缓缓地放在火堆,很快燃烧殆尽。 薛蓉曾经说过,她绣了很多并蒂莲的荷包,因为心里那个他,每当想他的时候,她习惯做几个荷包,绣样一直没有变,寓意吉祥,象征夫妻之间美满幸福。 后来,青璃走之前,交代士兵把尼玛送回家去,因为尼玛在转身的一瞬间,青璃看到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凹进去的脸颊。想必薛蓉,让她很心痛吧。 “人死不能复生,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淳于谙不能体会自家娘子的感情,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他听着听着,发现青璃声音有点哽咽,吓得他手足无措。不过是一条人命,还是毫不相干的人,生或者死重要吗? 而且薛蓉现在活着,可以快乐吗?恐怕也不能自在肆意的活着。或许她可以重新投胎个好人家。当然这样的话,他可不敢说出口。 “我知道。” 青璃稳定了下情绪,依偎在淳于谙怀里,两个人商议过年的安排。如果淳于老将军还不能被调回来,她必须要准备一份年礼,上次公公写信来,还表扬她带的酒水好喝,年礼中,酒肉是必不可少的。 “少将军。” 听到门外有声音,青璃快速地从淳于谙身上下来,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淳于谙的眼眸掠过笑意,自家娘子不习惯在人前亲近,总觉得让士兵看到会影响他的威严。 “进来。” 淳于谙定定神,站起身来。 得到少将军的许可,士兵这才小心翼翼地撩开棉布门帘,听说少夫人也在,他进门之后一直低着头。 “何事?” 青璃眨眨眼,这是自家魔头一贯做派,对待别人,能沉默就沉默,不能沉默,三个字以下解决最好。 “少将军,刚才城外有大秦士兵送来一封书信,上面写着淳于少将军亲启。” 士兵哆嗦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书信,双手呈上。其实他想抬头看看少夫人,已经进到城北大营一年多了,每次都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见不到人,同营帐的兄弟们对少夫人赞不绝口,他不相信天底下有如此美好的女子,所以兄弟们为了照顾他,这次把送信的机会让与他,可是受少将军气场的威压,他不敢抬头,眼睛也不敢乱瞟一下。 “还真是,不过这字也够难看。” 青璃站起身,跟在淳于谙身后,看着上面像蜘蛛爬的几个字,捂着嘴轻笑。 大秦和大周之间语言不通,那些蛮人能写出这个水平也算不错,至少没有在不会的字上画圈。偏旁部首,总算是写全乎了。 “宇文鲲的书信。” 淳于谙看到封面,心中猜测出大概,可他想不通宇文鲲葫芦里卖什么药,反正绝对不是来求和。 “属下告退。” 士兵非常纠结,很想抬头看一眼,一眼就好,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正在转身的瞬间,青璃轻轻喊了一声,“慢着。” 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士兵不自觉地抬起头,他觉得自己置身的不是军中营帐,而是天上宫殿,面前的女子,身着淡粉色的衣裙,细腰以云带约束,发间一直七宝珊瑚簪,更衬得她面若芙蓉。 “少……少夫人。” 士兵磕磕巴巴地,以为自己听错了,少夫人在和他一个无名小卒说话?以前兄弟们吹嘘少夫人美貌似仙子,他还一脸不屑,如今他真是信了! 青璃未施粉黛,脸上带着清浅地笑意,刚才看到这个士兵双手托着信,上面都是红肿干裂的口子,虽然伤口不深,可不容易好。以前冬日里,二姐青蔷总是洗衣裳,手上也有这样的裂口,每次上药膏都疼得呲牙咧嘴。 “恩,是我叫你的。” 青璃从袖兜里摸出一个广口的小瓷瓶,上前两步塞到士兵手里,“这是治手上裂口的,涂抹之后记得别沾水,几天就好了。” 士兵手里拿着瓷瓶,愣在原地,他几乎以为是在做梦,像仙子一样的少夫人,竟然关心他的小伤,他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出门在外,远离家人,平日在营帐里,受点苦也得自己挨着,他们男子汉大丈夫,已经习惯了,习惯一个人去忍耐,习惯硬抗着,少夫人三言两句,就把他这个铁打的汉子说得几乎热泪盈眶,心里溢满感动。 “这个在净手之后涂抹就好。” 青璃一脸诧异之色,难道士兵没有听明白?还是觉得一盒不够用呢?她空间里倒是有一些,不过当着魔头的面,不好拿出来太多。 淳于谙摇摇头,拍了拍士兵的肩膀,“下去吧,记得少夫人说的用法。” 士兵大力点点头,谢了又谢,今天一定是黄道吉日,不然怎么少将军和少夫人同时关心他,他走出大营的时候,掐了下自己,才觉得刚才不是梦。 自家娘子本性善良,对待每个士兵都和家人一样,淳于谙知晓,他只是冷脸惯了,不会表达,夫妻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样搭配默契。 “宇文鲲玩什么把戏?喏,用这个包着信。” 大秦人最喜欢玩毒,青璃可不放心,或许以前看小说电影看多了,在结合宇文鲲的小人行径,总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目的。 信封上用蜡油封着,淳于谙听从自家娘子的意见拆信,里面是一张薄信纸,字迹也是东倒西歪,松松垮垮,毫无美感。 “说的什么?” 青璃坐在对面,一直观察淳于谙的表情,见他浏览了一遍之后,开始皱眉,就觉得事情不妙。 “荒唐!” 淳于谙把书信交到青璃的手中,沉默不语。宇文鲲到底玩什么把戏?竟然下了战书,直接攻城就可以,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法? 上面说,两军阵前,作为主帅都在指挥士兵,一直没有交手的机会,他作为大秦上将军,一直想和淳于谙比试,分出个胜负,这是他多年的心愿。 下战书约战,等候淳于谙回复,这次二人在溧水城外面开战,拼个你死我活。作为附加条件,如果淳于谙战败,把青璃让给他,若是他宇文鲲战败,自动带人撤离沛水城。 条件比较诱惑,这是画了好大一张饼。青璃看完之后,嘴角轻佻,宇文鲲定是有什么诡异,不然就他那土拔鼠功力,她都可以拿下,别提武功高强的淳于魔头。 失败就要让出沛水?赌注这么大,宇文鲲他确定玩得起?除非他有必胜的把握。 “少将军,刚才大秦一个将领带着二百先锋来到关外骂阵,要求双方主帅一决胜负!” 一个士兵站在门口禀报。 这是要把事情闹大?若是己方不答应,被骂成缩头乌龟,影响大周士兵们的士气。可是应战呢?输了赔上娘子,这事还是第一次听说,宇文鲲把自己的小心眼都算计到这里面来了。 战书上说,生死不论,大周若没有淳于谙,大周士兵能坚持多久?这是其一,若淳于谙出了意外,相信宇文鲲钻空子的本领,会很快夺回溧水城。 其二,用她来堵住,淳于谙答不答应?答应了,破坏夫妻和睦,宇文鲲挑拨离间成功。不答应,影响军中士气,好一盘棋! “夫君,在京都,你和宇文鲲交过手,觉得他功夫如何?” 那次还是宇文鲲这个采花贼和她斗在一处,关键的时候,淳于谙出现,解救了她,也是那会她的功法不怎么样,又没有打斗经验,若是持久,宇文鲲没那么多小虾米帮手,她未必就会输。 “轻功不错,武艺还可以。”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记忆有些模糊。淳于谙站起身,摩挲着下巴,在偏厅走了一圈,他想摸清楚宇文鲲的意图,若说这战书没有猫腻,他可不信。 上面的日子写着腊月初八,也就是十几天以后,如此着急下战书,是为什么?青璃决定要派小灵打听情况,看看宇文鲲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不管怎么样,咱们一定要掌握主动,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青璃眼睛一亮,笑道,“不若我们应战,但是规则也也要改变一下才好,我们也不图他退出沛水,小人的话可信吗?交手的时候杀了他,一样可以进攻沛水城。” 淳于谙点点头,眼眸深邃,有时候怀疑二人是不是上辈子是龙凤胎兄妹,为什么每次都想到一处,不错,这就是他刚才所想,不能让宇文鲲掌握主动。 “若是你赢了,战利品是大秦第一美女宇文紫幽如何?” 青璃眨眨眼,对着淳于谙使了一个眼色,“到时候你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是吗。” 淳于谙最讨厌有别人搅合进来,丫鬟婆子都看着碍眼,就算自家娘子愿意,他还不愿意呢!谁也不行,不论男女,不然他总是无法克制住杀人的冲动。 “恩,不是。” 见事态不好,青璃立刻改口,刚才一瞬间,她已经感应到淳于魔头周身发出强大的气场。很可惜已经晚了,说错话就得付出代价,淳于谙一把抱住青璃,打横抱起,扔到内室的床上。 青璃想反抗,淳于谙按住她的身子,吻带着狂野和惩罚,雨点一般地落在她的嘴唇,脸颊和锁骨上,青璃只能被动承受着。 一番肆虐过后,青璃掏出身上的小铜镜,她的嘴唇肿了,水润,带着不正常的红色,都怪这个魔头太用力,属狗的吗?竟然用牙齿咬! 好汉不吃眼前亏,青璃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刚才是我说错话。” 她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道淳于魔头会生气,也罢,这人就是个小心眼儿,以往看她的几个丫鬟也很不顺眼,总是一副冷脸。 “以后还这么说?” 淳于谙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娘子一眼,不是什么玩笑都能开,二人之中不需要插进来任何一个人,玩笑也不行! “绝对不会!” 青璃心虚地摸摸鼻子,要是其他女子这么说,夫君会夸贤惠啊,宽容大度,自家魔头却和他们不同,也罢,她不应该在这上面试探,当时是别有用心,毕竟宇文紫幽名声在外,大秦第一美人,不是哪个男人都能拒绝的。 刚才吃了亏,青璃又舍下面子道歉,她在心里给淳于魔头记下一笔,等晚上的,哼,到时候坚决不从,让他也得个教训! ------题外话------ 二更在下午… 上次后台码字,因为电脑死机丢了9000多字,我就很有记性的下了一个码字精灵,结果又丢了2000多字,没处说理去,西湖的水,我的泪,已经哭晕在厕所~   ☆、第060章 赌注(二更) 自从宇文鲲下了战书之后,非常得瑟,三天两头带着士兵到城门口处叫骂,若是淳于谙不应战,就是怕了他,是缩头乌龟,占领大秦两座城池完全是投机取巧,没有一点真本事,他不服。 隔两天来骚扰一下,大周士兵烦不胜烦,要不是少将军下命令,他们真想出城去,和宇文鲲所在的精锐部队拼命!下战书就好好的下,可那是什么条件,赌注是他们心里高高在上的少夫人,这就是对少夫人的不尊重,士兵们忍无可忍。 淳于谙耐心等了几天,这才提出条件,双方可以单枪匹马打斗,他也同意应战,但是上面的条件应该改变一下。如果他输了,提供大秦军队万石粮草,反之,若宇文鲲输了,也不需要退兵沛水,只要出一匹战马就好。 这个提议,看起来很不公平,对大秦也有利,赢了得他们最紧缺的粮草,输了赔上一匹马,可以忽略不计,实际上,大周是想告诉大秦,他们的上将军宇文鲲的价值等同于一匹马。 开始大秦将士没有反应过来,欢天喜地,认为大周主将脑子缺根弦,宇文鲲不傻,很快察觉出其中的意思,气得连续摔了好几天的碗筷,赌注什么都不重要,他就是要那天让淳于谙进棺材,所以不需要和一个死人计较。 青璃派小灵到大秦的营帐蹲守,宇文鲲还在和手下将士合谋,想要解决了北堂谚的残余人马,毕竟人数有限,上次两方内斗之后,那伙人就退到了一处荒山野岭,那边有一条断崖,进攻比较难,宇文鲲派人严密看守,想等着解决了淳于谙,再找那些叛徒们算账。 就这样,日子继续推进,已经到了腊月初三,离双方约定的日子只有四五天,青璃整个人开始紧绷起来,她不怕淳于谙功夫不如人,就怕无耻土拔鼠使阴招。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神不宁。” 早晨起床之后,青璃显得没精神,总觉得一切事情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中,这让她心里没底。即使不愿意承认,宇文鲲的确是个阴晴不定的人,也有两把刷子,大秦主将之位稳坐多年,不白给。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到时候得了大秦的马,让方侍卫伺候。” 见到自家娘子忧心,淳于谙难得说起了玩笑话,他把青璃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慰。他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没有太多牵挂,所以他愿意光明正大,现在他有人要保护,首先会保护自己的安全,宇文鲲想玩的阴的,他陪着就是。 “噗……” 一想到方侍卫蔫头耷脑,垂头丧气的模样,青璃忍不住笑出声来,也有两个月了,差不多应该让这位从马棚里出来,劳动改造也要有个限度,淳于魔头身边需要人手。 想到宇文鲲和一匹马的价值等同,青璃顿时放松了一些,这个主意还是淳于谙自己想出来的,其实双方的赌注是什么都不重要,因为对方是小人,不会履行约定,唯一能做的就是分出胜负。 夫妻二人用过早膳,青璃送淳于谙出门,等他的影子看不见,她这才关上院门。 天又冷了,只在院子里站了半刻钟,就觉得浑身上下凉飕飕的,青璃坐在暖炕上,靠着引枕,脑子转动飞快,她在想这次能用什么把戏,给宇文鲲有力一击,让他直接见了阎王。 院门外,传来拍门的声音,一会儿,院子里有了动静,夏荷带着一个丫鬟过来找青璃说话。 “看你在这边,倒是悠闲自得。” 夏荷在门边跺跺脚,她早就出门,一直坐在马车上等候,看到淳于谙走之后,她这才放心进来。因为薛蓉的死,薛家始终笼罩一层阴霾,久久不能散去,就在昨天,也不知道哪个丫鬟婆子说漏嘴,让她婆婆知晓此事,婆婆吐了一口血,怒急攻心地昏迷过去。 醒来之后,心疼地无以复加,就把罪责都算在了她头上,说她平日里只顾着打理府上的事务,照顾自己的亲妹子夏燕,一点不知道关心薛蓉,这才酿成了这个苦果。 事发之后,想着隐瞒,也不想承担责任。婆婆很是激动,最后口不择言,什么毒妇等词语都用在她身上。 曾经,婆媳二人的关系不错,她嫁进来的时候,薛谦也才刚坐上主将之位,家里的全靠她扶持才有今天,现在出了点事,全是她的错。 “那你没留在府上,怎么出来了?” 青璃给夏荷倒了一杯茶水,让她上炕上暖身子,两个人靠在一处说话。她觉得薛谦的娘一时不能接受,反应过度也正常,可把问题都推夏荷身上,就说不过去了。 “太憋屈。” 夏荷苦涩一笑。发生这种事,她难道就不伤心吗?她一向把薛蓉当成亲妹子疼,每次惹祸不是她帮忙收拾烂摊子,现在这些付出全成了不是。 她根本不晓得薛蓉和那个将领的事,对她有了身孕更是不知情,让她怎么办? 青璃打开一匣子茶点,放到炕桌上,对夏荷的话深以为然。这种事情,肯定要赖媳妇的,媳妇永远没有闺女重要,她想,多亏文氏没有丫头,遇上难缠小姑子,想要处理好关系,就够头疼的。 丧事也办完了,薛谦牟足劲想要报仇,最近都没有回家,家里只有夏荷一个人顶着,做人家媳妇的,就算婆婆打骂,也要忍受,百善孝为先。 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夏荷这种淡淡的女子,也有因为家事苦恼的一天,来青璃这边就是找个倾诉对象,离开薛府,暂时可以喘上一口气。 过几天就是腊八,也算到了年根,年下各种琐事多,夏荷还要照顾卧病在床,怨气大过天的婆婆,想想也是头痛。 “所以,璃妹妹,你是好命的。” 夏荷感叹地抬头看了看青璃,小小年纪,精明能干,又嫁得人中龙凤的夫君,位高权重,家中没有小妾姨娘,糟心的挑拨的,文氏又对她疼爱,这丫头简直是享尽身为女子能拥有的一切。 “我也不是没烦恼,整日提心吊胆。” 青璃顺顺胸口,人在这种幸福之中,总会变得小心翼翼,很怕这种感觉某一天突然化为乌有,北地烽烟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一场恶战,她担心淳于谙,担心城北大军,眼下,马上和宇文鲲决斗。 “还有这种事?” 夏荷有段日子没来,才听说决斗的事。她的眼里流露出一抹忧色,“宇文鲲在大秦手握兵权多年,除了靠宇文家的势力外,他自己很有能力,而且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这次下战书恐怕不简单。” 确实不简单,因为明明其中有问题,却没有选择,大周和大秦势如水火,这场战事,不伴着一方衰亡,将永无止境。 “宇文鲲武艺平平,绝对不会是少将军对手,他又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丢人现眼,所以……” 所以必定会使出阴损的招式,这点青璃可以肯定,己方可以有防备,按照那小人的套路,应该是下毒。 “未必是暗地里下毒。” 夏荷在大秦生活了几年,对北边的格局有一定了解,她想到了一件事。在北边有一个部落,也就是异族,喜欢炼制一些虫子作为蛊虫,不止南疆才有,北边的更加霸道。但是那些毒虫基本上不会外传,除非成了异族女的夫君,被当成自己人。 “你这么说,我好像想起来了!” 这个异族就是尼玛的她们的寨子,不过她们只有寨主的女儿才不需要及笄后出门,等候男子抢亲,要在外面招一个上门女婿。 养蛊虫这种技能的只有少数几个人才可以,并且是秘术,不外传,尼玛也只是听说过,那会儿就是闲聊,青璃问得不太透彻,听说寨主的女儿将来要接管山寨,她的脸上不蒙头巾,人长得很是美艳动人。 一瞬间,青璃的脑袋里闪过很多东西,前几天小灵给回话的时候曾经说过,宇文鲲似乎定亲了,正在商议婚期。当时她没上心,毕竟宇文鲲年纪不小,身边莺莺燕燕,没一个有名分的,死了未婚妻,在大秦地位高,早晚也要成亲。 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必然是有猫腻,不然就他那做派,怎么可能为了聘礼等一些琐碎的细节上心!虽然是猜测,但是青璃心里有了几分把握,看来,*不离十。 “如果真是有这样的手段,少将军就该小心了,我听说那些蛊虫可以控制人心,中蛊之人会听施蛊人的命令行事。” 夏荷抓住青璃的手,额角上冒了冷汗,她想不到如果淳于少将军被控制,会怎么样。 “既然得知,就有办法解除,就算我们猜错了,未雨绸缪也没有坏处。” 宇文鲲这次公然下战书,为了怕己方不应战,特地多次挑衅,可见他急功近利。两方交战,主帅都在后面指挥,他想接近淳于谙,根本没有机会。 反正那种无耻小人最喜欢歪门邪道,可惜空间里小白狐羽幽对蛊虫不精通,给不了什么有效的办法。南疆也是有蛊术的,多半可以控制人的身体,鬼罗刹成员身上就有这种子蛊,但控制人心,也太邪门了。 “看来,还得去尼玛那里打听一下情况。” 青璃转了转眼睛,觉得之前方侍卫出的馊主意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她现在可以恢复卓玛的身份,低调地找尼玛侧面透话,看看能不能得知一些隐秘。 “对啊,你有这个身份不错,不如我陪你一起吧。” 夏荷低头沉思片刻,她和尼玛也算有一面之缘,尼玛之前帮助过薛蓉,她就当作还人情,去探望一下吧,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天吊唁,这个重情义的异族少女也来了。 白日里出门比较显眼,青璃和夏荷约定等到晚膳之后过去,到那边天色刚好黑了,又没到安寝的时辰,不行就在那边留宿,一定要把事情摸清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夏荷和青璃约好晚上见面,她还要回去照顾婆婆,青璃送她出门,提供了几样安神的药材,放在饭菜里就好,吃过之后就睡觉,这样晚上也不会打扰二人行程。 窗外北风凛冽,青璃坐在炕上,可以听到风拍打在窗口的呜咽声。门窗的缝隙已经被她用碎布条堵上,多少还会透进来风,她想到极乐山庄里面的琉璃窗,羡慕的很,有银子也不是那么花的。 晚上要去看尼玛,总不能空手。青璃知晓她喜欢吃白面馒头,特地在空间里蒸出来两大锅,用一个大木桶装好,现在的天气放到外面冷冻就可以,想吃的时候热几个。 到了腊月也快过年,尼玛那边应该没有肉,蛋,空间里很多,她又用油纸包了干果蜜饯,糕饼点心等过年吃的零嘴儿,基本年货就快备全了。 淳于谙怕自家娘子中午送饭,今儿天冷,他自己脚不听使唤地走回家,一进门,看到偏厅大包小包,他眼神暗了暗,“这是干什么?娘子是要抛弃为父,回到平阳去?” “没有的事儿。” 青璃正在翻箱倒柜,她抬起头,指着那些东西道,“这些是要给尼玛送去的年礼,尼玛你知道的,就是那个异族女子。” 收拾妥当之后,青璃这才拍了拍衣摆,接过淳于谙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把刚才和夏荷的推测和商议说了一遍。 “宇文鲲的确定亲了,保密功夫做的不错,咱们的人还没查出来。” 淳于谙点点头,如果是这样,完全说得通,宇文鲲有毒计,让他知晓的话不会上钩怎么办,必然会用尽全力封锁消息。 夫妻二人商议了一番对策,做好万全准备,以免在决斗中有什么突发状况。   ☆、第061章 阵前 晚膳之后,青璃和淳于谙一起出门,自家小院的位置与尼玛家是溧水城的一个对角线,来回折腾太远,正好夏荷在附近有一所农庄,二人商议晚上在农庄住一晚。 淳于谙策马,把自家娘子送到薛府,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大营。两个人在一起形成了习惯,分离一刻钟都觉得时间漫长,更何况是一个晚上,已经习惯了她枕着自己的臂弯入睡,今夜自己在营帐里睡冰冷的床铺,会很别扭吧。这边,青璃乐得自由一天,每天晚上都要和淳于魔头斗争一晚,这厮在房事上简直索要无度,他自己还丝毫不觉得,有时候她真是很想把空间里仅存的不举药粉用在他身上。 约定的时间一到,薛家的大门打开,马车出府,青璃上了马车之后,发现里面非常狭小,只有一小块能坐的地方。 “你还说,下午车夫去你那取东西,把这些搬上马车,太占地方了。” 夏荷微笑着指着在角落的木桶,她以为有什么宝贝,打开一看都是馒头,当时她自己都觉得面部表情有些抽搐。 “尼玛就是喜欢吃馒头的。” 缩在一个角落里,姐妹二人对着油灯,四处还有一些布料,想来夏荷想的周到,这些都是她送尼玛之物。 夏荷的情绪比早上稍微好转,婆婆在吃药之后,睡得很沉,没用她服侍也没找麻烦,她真真是松了一口气。薛蓉的死,让她有苦说不出,作为大嫂,平心而论,她不理亏,能做到的都尽量做到最好,但是她也不怨谁,只能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马车在一条满是积雪的道路上疾驰,天色昏暗,一会儿便伸手不见五指。今日天气不太好,没有星星和月亮,冷风刮不停,车内只有一个烧水的红泥小火炉。 “是有些冷,不过已经没有放置炭盆的地方。” 薛府的马车不大,平日里最多能容纳五六人,不是远途那种车厢,里面能装货物。夏荷和青璃挤在一处,四周的坐凳全部支起来放礼品,跟车的一个丫鬟正坐在布料的上面。 车里太冷,呼吸的时候可见白色的雾气,青璃搓搓手,把早就准备好的头巾蒙在脸上,做出异族女子的打扮,与夏荷回忆过去的日子。 约莫一个时辰,车夫终于停下了马车。丫鬟打开车门,撩开车帘,顿时进来一股冷风。 尼玛住的小院,院门紧闭,正房还有昏暗的灯火,说明她还没有入睡。 青璃与夏荷对视一眼,见对方点头,她走到门口,轻轻地拍打小院的门,轻声喊道,“尼玛,开门,我来了!我是卓玛!” 呼唤了几声之后,很快,里面有了动静。 吱呀一声,正房的屋门被打开,尼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手里提着油灯,见到青璃,立刻激动的快步上前,大喊道,“卓玛,卓玛你回来了!” “恩,我来看看你,正好碰见了薛夫人。” 远门被打开,尼玛光顾着高兴,仔细一看,旁边还有别人,门口堆放着零零散散的东西,有木桶,酒坛子,布料,几个布包还有半扇猪肉。 “薛夫人,薛小姐……” 想到薛蓉,尼玛哽咽了,虽然开始的时候也有误会,但是接触之后,她觉得薛蓉是个很善良的人,若是没薛蓉,自己不可能有地方住,老乞丐爷爷也早就挺不过那道门槛,因为她没有看病的银钱。 如果没有薛蓉的帮助,她现在可能还在破庙里,为每日的一日三餐发愁,冬日里滴水成冰,或许会在深夜里被冻醒过来,哪像现在这样,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小窝。 “尼玛,薛小姐的事情我也知晓了,唉。” 几个人走进院子,车夫和丫鬟帮着放年礼,夏荷跟着尼玛走进正屋。里面还是维持几个月前的模样,在窗前的炕上,已经铺上了被子,可见二人来得再晚点,尼玛就要休息了。 “卓玛,这还是你拿来的茶叶,很好喝。” 屋子里有炭盆和火炕,很温暖,炕上放着一个小桌,上面放置油灯,正房里没有桌椅板凳,全被挪动到偏厅里,青璃和夏荷二人不客气地上炕坐着。 这是北地的习俗,更显得百姓热情好客。青璃用茶杯暖手,四处打量,在梳妆台对面挂着一幅画,二百文一副,薛蓉觉得屋子里空荡,做主添置的,如今更显得孤零零。 “这次薛夫人也带过来一些茶叶,都是好茶。” 上次青璃拿来的茶叶都在杂货铺随便买的,空间出产档次太高,她伪装一个异族女子,哪有银子买那么好的东西,容易被怀疑。尼玛所谓的好茶,比路边茶棚的茶叶沫子强点即可。 “薛夫人,您真是破费……” 尼玛较劲脑汁,才想到这么两句词,她是异族女,对大秦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礼仪不太理解。因为他们那里,如果有人送东西,不收才是不礼貌,收下也不用客套道谢。老乞丐爷爷说,大秦人并不是这样,如果不道谢会被人当做白眼狼。 “无妨,你也算是蓉儿生前认识的朋友,又帮过她的忙,理应过来探望。” 话题还要围绕薛蓉展开,尼玛听后又掉下眼泪,她说想今早被人抢亲嫁出去,这样就能回到寨子,找族人帮助薛蓉做法事超度。 对于异族,有很多神秘的习俗,尼玛在言谈之间透露一部分,剩下的要靠青璃自己去猜测,毕竟冒充异族女,什么都不知道,马上暴露身份。 天色不早,必须快速进入正题。夏荷也察觉到有她这个外人在不方便说话,简单寒暄了几句,对着青璃使了眼色,这才告辞离开。 夏荷一走,尼玛就比刚才放开了很多,拉着青璃絮絮叨叨最近的日子,薛蓉的死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好不容易在溧水城有了朋友,后来薛蓉还小院看过她好几次,就这么走了,尼玛失眠了几天,哭肿了双眼。 “想开一些吧,人有悲欢离合。” 青璃拉着尼玛枯瘦的手,劝了又劝。冬日天寒地冻,又快过年了,尼玛很少出门,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她出门也不会有人抢亲。 “对了,你知道不,寨主的女儿,要招夫君了,听说就是大秦上将军,宇文鲲。” 青璃用小道消息试探尼玛,可是让她失望的是,尼玛离家很久,也没有见过除青璃之外的族人,对族中的情况一问三不知。 “梅朵她今年刚好及笄,寨主肯定希望她早点有子嗣。” 尼玛点点头,表示理解,对宇文鲲的身份,并没有表现出诧异来。青璃从中只得到了寨主女儿的名字。 其实异族的习俗还是挺有趣的,这大晚上的,两个人坐在内室,还要裹着头巾,尼玛也不主动摘下来,青璃就想,是不是已经习惯了,睡觉都戴着,好在是有这样的习俗,她可以一直隐藏。 “大秦的上将军?听说人不太好啊。” 片刻之后,就在青璃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尼玛终于给了点反应,她帮着青璃添满茶水,又继续道,“不过梅朵的脾气,应该不能受欺负才对。” “那可说不好,宇文将军武艺高强着呢,在大秦地位很高,位高权重,听说心狠手辣,他要是做了梅朵的夫君,还不知道……” 青璃漫不经心地晃动着茶杯,眨眨眼,她也只认识尼玛这一个异族女子,只能从这里找到突破口,不过她真的没有利用尼玛的意思。 “你怎么把那件事忘记了,梅朵养着好几条金蚕蛊呢。” 尼玛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道,“金蚕蛊你知道吧,咱们异族的宝贝,就指这个呢,到时候给宇文将军下蛊的话,还怕他不听话?” “可是,金蚕蛊很珍贵,能随便用在别人身上吗。” 原来名字叫金蚕蛊,听着怪骇人的,尼玛的意思如夏荷听闻,可以控制人心。 “咱们族里都知道的肯定不能,但是听说梅朵自己养了一只,准备送给她的夫君。” 异族女子的爱浓烈而执着,非黑即白,没有中间地带,也无法忍受有小妾的男子。娶了异族女的男子一辈子不得有小妾,不然会遭到整个异族的报复,这也是没人有愿意抢亲的主要原因。 异族很多巫术邪门,他们还没有勇气去挑战。当然也有异族女为了爱不顾一切的,总之,在大秦百姓眼里,异族女是需要远离的那类人。 言谈间,青璃也得知了一些异族的隐秘,族中金蚕蛊数量有限而且珍贵,梅朵就算再任性,再有权力也不敢放出去。她自己有一只,可以送人,如果夫君是宇文鲲的话,一切倒是对得上。 “万一她送给了宇文将军,宇文将军拿来害人怎么办?” 青璃仔细观察尼玛的神色,发现她不是在说谎。二人就当做是闲聊,青璃故意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打开她带过来的包裹,让尼玛尝尝她做的五香瓜子。 “这香瓜子我还是第一次吃。” 尼玛磕着瓜子,和青璃盘腿坐在炕桌上闲聊,吃咸了就抿一口茶水,“那也没法子,总之害的肯定不是本族人,咱们出生就被种蛊,要是害别人,和族里也没关系。” 青璃拐着弯儿的发问,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金蚕蛊对异族没有作用,而且如果被下蛊,只能等着被控制,因为毫无解决的办法,除非用异族一条人命,人命换人命。 既然如此,若是宇文鲲真打这个主意,己方必须做万全准备,绝对不能中蛊,不然以命抵命,就算有异族愿意,也缺少做法之人,别忘了,寨主的女儿梅朵可是宇文鲲的娘子。 凡事都有两面性,好事也不能被宇文鲲一个人占了,青璃眯眯眼,瞬间心里有了主意,要是宇文鲲卖身求蛊陷害自家淳于魔头,她就准备杀手锏,让这土拔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夜已深,青璃从炕上下来,执意告辞,她对尼玛说想去大周的城池走走,或许有人抢亲早点嫁出去,腊月之后,集市也多,每天去转转也不错。 “卓玛,你怎么又要走……” 尼玛一脸受伤,不过她也能理解,对于她们异族女子来说,如何才能被人抢亲,嫁出去,是和吃饭同样重要的大事。 出门之后,走了一条街。夏荷的马车还在那里等候。里面的东西卸下,剩下的地方多,夏荷摆放了两个炭盆,这会儿马车里有了温度,青璃坐在垫子上,感觉不那么冰冷。 “问出来了吗?” 夏荷一脸关心,其实她心里也在后怕,万一那天出事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她的夫君现在是淳于少将军的手下,自家也和大秦结下仇怨。 “恩,回去说。” 车厢里有丫鬟,青璃欲言又止,说了一些别的话题。谁也不知道你身边到底有没有大秦的探子,宇文鲲是个见缝插针的人,一切小心为上。 在农庄住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午时,青璃才回到自家小院。淳于谙上午在军营里安排士兵们训练,训练后,每人一碗生姜红糖水驱寒,他听青璃的意见,强度不像从前那么大,每日训练半天,下晌给士兵们喘息的时间。 “回来了?先过来喝杯热茶。” 淳于谙知道自家娘子有认床的毛病,在外面过夜不习惯,果然,见她脸色苍白,下眼处有不明显的青黑之色。 昨夜,青璃和夏荷秉烛夜谈,一直到天光大亮,二人草草用了早膳,夏荷着急回府去伺候她婆婆,二人分头行动,她在外面绕了一个弯子才回到小院。 “夫君,有消息了。” 青璃把和尼玛之间的谈话告知淳于谙,而淳于谙这边也得到了最新消息,就在腊月初六那天,是宇文鲲的大喜之日,从时间上来说,和异族女梅朵成亲的可能性非常大,现在大周的探子正在进行最后的确认。 *不离十,这次宇文鲲为了斗倒自家淳于魔头,也是豁出去了。青璃摇头轻笑,心里为梅朵默哀,找谁做夫君不好,非要找个三块豆腐高的土拔鼠。 金蚕蛊就算送给宇文鲲,也要梅朵才能控制,所以在那天,若二人一同出现,青璃只需要注意梅朵就好。小灵和羽幽想不出太好的办法,无声无息,动作不大,惊动不了别人,最好收到空间中。 一直等到腊月初六,青璃跟着淳于谙去了营帐,很快有人来报,宇文鲲确实已经穿了大红喜袍,昨日晚上离开了大营,这次成亲,属于大秦和异族之间联姻。 关于异族,他们在大秦的领地,却又是完全独立的状态,习俗等和大秦本土百姓天差地别,即便是得知有这么个存在,大秦皇上依旧睁一眼闭一眼,只因忌惮异族秘术。 “呵呵,宇文鲲做了上门女婿,等腊月初八决战,咱们是不是要送点什么礼物给她?” 青璃勾勾嘴角,面上带着一丝嘲讽之色,土拔鼠多次挑拨她和自家夫君的感情,这次是不是要轮到他?听说溧水城青楼里面有十二花魁,都是清倌人,姿容不俗,不如全部买下来送给宇文鲲。 “娘子好计谋!” 淳于谙眼神深处带着一抹笑意,异族女子最是善妒,即便是宇文鲲没有犯错,也足够那个梅朵吃醋,万一下狠手,直接阉割了宇文鲲,那真是皆大欢喜。 夫妻二人有默契,想了几个阴损的点子,现在就嫌时间过得太慢,赶紧到腊月初八这一天才好。 无论是期盼还是抗拒,太阳每一天的都会照常升起,日子也是一天接一天的过。 民间有一句俗语,“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可想而知,这两天多么冷,虽然没有下雪,气温已经接近冰点。 晚上巡逻才是一项苦差事,太多的士兵染上风寒倒下。青璃去后勤交代,特别制作了皮衣的羽绒服,这样防风,轻薄,穿在身上保暖,每个人配置手炉,在夜里,也有临时烤火的地方,有专门的人准备生姜水,茶水和热粥,为巡逻值夜的士兵提供便利。 士兵们比夫妻二人还要期盼腊八那天,他们完全无条件地信任少将军,一定能打趴无耻的土拔鼠,灭掉大秦仅存的那点士气。 在众人的期盼中,腊八来临。后勤为了让士兵们过好腊八节,连夜熬制腊八粥,用的材料也多,有一些花生,莲子,桂圆等,其中也有甜甜的板栗,果脯,每个人一碗,全靠运气。有的士兵一碗腊八粥只有几个花生,有人却丰富得多,但是众人没有意见,相反喝得很开心。 风不大,天却冷得怕人,青璃从头到脚,来个全副武装,就这样,淳于谙仍旧不放心,让她戴上口罩,以免站得时间久了口鼻进风。 溧水城外,宇文鲲早已经等候在原地,人生四大喜事,洞房花烛夜,他已经经历过了。都说异族女子丑陋,可她的娘子美艳如罂粟花,脾气火爆不好驯服,就是在床上也一样。 这种女子,宇文鲲没有见识过,他玩弄过的女子,莺莺燕燕众多,有哪个不是温柔小意的伺候。梅朵可不一样,每次被他压在身下,都要反抗,二人的房事也很劲爆,让他过足瘾。 “听说宇文将军新婚,咱们虽然是老对手,也这么熟悉了,这不,给你准备了大礼,都是你喜欢的,花费了我不少银子呢。” 青璃拍拍胸脯,做了一个心疼的表情。片刻之后,十二名娇艳的女子上前,对着不远处宇文鲲行礼,几个人都是青楼里花魁,被请来客串一下,说话嗲声嗲气,娇滴滴地。 “哎呦,能伺候上将军是咱们姐妹的福分。” “对哦,宇文上将军,其实奴家崇拜您很久了。” 一个女子就是一只鸭子,十二个美貌女子,或清纯,或妩媚,或冷艳,众人在对着宇文鲲抛媚眼的时候,特地离淳于谙的马远了一些,她们可不怕对面那只母老虎,她们怕离得近,被淳于少将军的马蹄子踩了。 “放肆!” 梅朵一身红色的衣裙,坐在宇文鲲的身边,她的皮肤稍微有些黑,轮廓深邃,但是无论从五官眉眼还是身材上看,的确是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人,而且这种美夹杂着男人无法驯服的野性,让人移不开眼。 “姐姐!” 十二花魁里有人机灵,见到梅朵脸上的怒意,故意笑得开花道,“听说姐姐是异族女子,可是咱们大秦也没有男子不纳妾的规矩,我们姐妹不需要什么名分,只要能陪着上将军就知足了。” “就是,黑鬼,你要独霸宇文上将军,门都没有!就是季盼姐姐知道也不会放过你!” 一个看起来古灵精怪的娇小女子上前两步,对着梅朵吐舌头。 “夫君,季盼是谁?” 梅朵身上带着杀气,若不是两军战场上,她一定策马过去大开杀戒,这几个小贱人,妄想抢她的夫君?以前的事情作罢,如果以后她发现夫君有其他女子,那么她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对狗男女,她绝对不容忍任何背叛,身体,灵魂都不行! 宇文鲲眯了眯眼,眼里闪过暗芒,他心里猜测,这些主意一定是青璃出的,可是他不但不生气,心里还多了一丝兴味,她终于对他上心了。 至于夫人梅朵,一个女子而已,有利用价值,她就是他的宝贝,没有的话,异族都要成为他屠杀的对象,还想着控制他?虽是如此,宇文鲲仍旧贴心地安抚梅朵的情绪,解释道,“夫人,你还看不出来吗?大周的小人们正在试图破坏你我之间的感情,你可千万不要信以为真,大不了晚上行房让你在上,消消气吧。” “哼!” 毕竟是女子,梅朵很快腮边染上红晕,她故意背过去,仍旧掩饰不住眼里的得意。 都是傻女人啊,男人哄骗了几句,就真的信了,但愿这个梅朵有几把刷子,不要落得和薛蓉一样的下场。 宇文鲲三言两语安抚了梅朵,这才对着淳于谙问道,“本将军消受不起美人,不如淳于将军接纳可否?” 想用这点低端的手段制住他,怎么可能?宇文鲲立刻把皮球踢了回去。 “上将军,您别开这种玩笑,十二个女子,想必淳于少将军还没有什么经验,是个初出茅庐的雏儿呢!” 大秦士兵最喜欢说荤话,得到机会就在后面跟风起哄,暗讽淳于谙无能,床上功夫不咋样,这种低端的笑话,也能让这群蛮人笑得前仰后合,青璃只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们。 “既然宇文上将军不肯收下你们,就退下吧。” 青璃对着美人们摆手,这些女人常年混迹青楼,也不白给,走之前还挑拨了一下,“姐姐,咱们姐妹先告退了,万一你哪天觉得体力不支,或者赶上了小日子,别忘记找咱们姐妹伺候夫君啊!” “一群下贱的婊子!” 一声声夫君,让梅朵的火爆脾气立刻点燃,如熊熊烈火,火苗窜了几米高,宇文鲲这次没说话,在一旁看热闹,生气更好,一会儿好全力助他,杀掉淳于谙。 双方约战的时间是巳时,还有小半个时辰,宇文鲲显得异常紧张,频频和梅朵眼神交流。 对面不远处,青璃一脸淡然,显得胸有成竹。她和淳于谙下马,有士兵端来火盆和小几,夫妻二人对坐饮茶,谈笑风生。后面的大周士兵也感染了二人的情绪,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夫君,土拔鼠还真能忍着,现在还没提出条件来。” 宇文鲲和淳于谙交战,梅朵肯定要在附近,不然无法使用金蚕蛊,从而推测,宇文鲲定是要提出这个问题,具体怎么说,她现在不晓得。 “以静制动。” 已经知道对方的把戏,淳于谙十分淡定,在战场上总是能出现一些突发情况,这个时候就要靠个人的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但是他相信一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魑魅魍魉的鬼把戏都如跳梁小丑,根本不够看。 金蚕蛊只是一个方面,没准土拔鼠身上有暗器,二人决斗并没有提出这个问题。青璃让淳于谙提前吃了空间里最好的解毒丹,以防止宇文鲲使出其他阴招。 没错,宇文鲲就是这么想的,他的兵器上全部淬毒,不说见血封喉,也活不了多久,异族里面最霸道的毒药,就算对方能解毒,找到能人的时候,淳于谙的尸体都凉了。 这次对战,基本上是一边倒,无论从何种层面来说,他必须胜利,也只可能他获胜。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双方人马都开始紧张起来,大周的士兵们握着拳头,眼神坚定,少将军和少夫人一脸轻松,定是不怕大秦小人的! “对了,本将军有个提议。” 宇文鲲终于不再沉默,他眨了眨黑豆似的小眼睛,高声喊道,“听闻莫小姐也懂得武艺,不如和本将军夫人梅朵比试一下如何?” 梅朵作为寨主千金,从小习武,武艺高强,仅次于他,这也是宇文鲲愿意纡尊降贵地主动迎娶原因之一。他和淳于谙单打独斗,梅朵不在附近无法顾及到他,在附近又没有合适的理由。 “好,咱们大秦的将军夫人对大周的,这场比试有看头!” 宇文鲲话音刚落,就得到大秦士兵们的热烈支持,他们早就听说梅朵不简单,也想见识一下。再说主要比武的人是将军,就算输了也不丢人。 相比之下,大周的士兵镇定得多,他们虽然希望少夫人露脸,好好的重挫对方,但是更尊重青璃的意见。 “没有问题。” 青璃答应的很爽快,这次为骑马,没有穿衣裙是明智的,不然还要重新换装。便宜不可能让宇文鲲一个人占了,所以她特别强调不可以使用暗器的问题。 “既然莫小姐爽快,本将军也没有问题。” 宇文鲲欣然点头答应。暗器都是小事,金蚕蛊才是最主要的,他真的恨那玩意太少,不然给莫青璃下一个,让她言听计从,二人在床上*,一定更和谐。 还有一刻钟就到了最后的时刻。青璃脱掉了外面的雪貂大衣,在原地踢腿弯腰,做奇怪的动作。 “少夫人,您在跳舞吗?” 士兵们目瞪口呆,自家少夫人动作单一,却充满了流畅的美感,几个动作,众人看得很是新鲜。 “这是热身,热身运动。” 和梅朵交战,并不骑马,那么要不停地施展轻身术,冬日里,她很久不活动,万一用力过猛,很可能会抻到筋骨,上次和自家夫君行房,就曾经扭到腰。 梅朵身上带着一个长鞭,女子使鞭可以远攻,占据优势,青璃也在空间里学过这方面的功法,但是她准备用自己比较强的剑法对敌。 淳于谙根本不知道空间之事,以为青璃的战术是引开梅朵,所以他强调多次,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别着了道,他怕万一自家娘子惹怒梅朵,金蚕蛊用到她身上。 “放心,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城北大营少将军淳于谙的娘子,喊一声,北地都要抖三抖!” 青璃笑靥如花,与淳于谙的手交叠在一起,夫妻二人终于再次有并肩作战的机会,应当彼此信任,这样才打斗的过程中才不会分心。 “少将军,少夫人旗开得胜,打得大秦蛮人落花流水!” “对啊,让土拔鼠变成死老鼠!” 开战之际,身后的大周将士热血沸腾,好像他们在战场一般,周围专门组织啦啦啦队,几个士兵不停地敲鼓,旁边还有吹唢呐的,喝彩的。 “扬我大周国威!少将军,少夫人威武!” 身后,加油打气助威之声响彻山河,大周士兵们每个人都紧绷了弦,眼睛注视前方,把心悬了起来。 “定不负大家!” 青璃坐上了淳于谙的马,回过头对着士兵们招手,她的情绪也被感染,好像就是一个英雄,无论如何,一定要胜过梅朵,必要的时候杀了她,只为大周士兵的士气。 ------题外话------ 最近更新好给力,有木有,求票啊求票子… 今天清明,然后小莲起大早,就不二更了,   ☆、第062章 夫妻上阵 对决的战场就在两军阵前,为了防止有人使诈放冷箭,双方大军各退后几百米,中间留下一块平坦的腹地。 青璃坐在淳于谙的马前,夫妻二人一直紧握着手,关键时刻要到了,谁也没有言语,彼此都能体会出这种情绪。 “原来你就是淳于谙的夫人,长相马马虎虎嘛。” 梅朵从宇文鲲的马上,轻身一纵。她的手里拎着一条黑漆漆的辫子,上面有细小的倒刺,似乎淬了毒,这样的鞭子抽到身上,轻则衣衫刮破,在战场上丢大脸,重则毒沾到皮肉让人一命呜呼,就是青璃也不敢大意。 梅朵很是高傲,眼神带着不屑。 青璃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一般这种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都没有什么杀伤力,她很荣幸地再次被认为是个绣花枕头。 “确实比较马虎,就是比你强一些罢了。” 论嘴皮子功夫,青璃一向不服人,她一脸淡漠地从腰间抽出天蚕丝的软剑,随手甩了甩衣袖。感觉到另一边有人在看她,青璃转过头,对着自家夫君比划了一个手势。 “是吗,那么正好,就划花了你这张脸,看你有什么骄傲的资本!” 梅朵刚嫁进来,就听见大秦将士说大周淳于谙的夫人多么美,在一个女子面前,夸另一个女子,完全是不礼貌的,梅朵很是嫉妒,尤其听说夫君宇文鲲对莫青璃有想法,曾经把人掳到大营,她心里暗恨。 已经嫁人,梅朵不允许宇文鲲有任何的背叛,一点心思也不能有,无论是*还是思想,她要牢牢把他束缚。他喜欢莫青璃的容貌,那么她就毁掉。 “你真可悲。” 青璃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梅朵,原本冲着尼玛的面子,她对异族女子稍微有一点好感,也同情她们的遭遇。但是面前这人,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心思歹毒,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倒是和土拔鼠这样的无耻小人很相配。 梅朵作为一个山寨里面的千金,受尽宠爱,哪有人敢和她这样说话,她见青璃的表情立刻心头火起,甩着鞭子,对准青璃的脸蛋,动作快狠准,一鞭子抽了下去。 一股劲风袭来,青璃皱眉,两军交战,比较正式,一般在战前都会发出一个通告,这个梅朵完全不遵守规则,直接动手,让人没有心理准备。 若是这鞭子抽下去,可不止毁容这么简单,闪躲的稍微慢一点,脑袋都要保不住。鞭子里加了内力,梅朵的功夫不低,第一招就如此狠辣,青璃起了提防之心。 就在鞭马上抽过来的时候,青璃使用轻身术和瞬移一个侧身,原地飞出去几米远,从半空中挥舞着软剑,灌注内力,俯冲下来,这一剑直奔梅朵的脖颈。 在京都的时候陪着青璃练手的都是隐卫还有鬼罗刹成员,青璃摒弃了花哨的架子,单刀直入,用最快的时间杀人。空间里的武学多注重姿势,一场打斗好比在跳舞,这样的缺点是,要耗费太多的体力。 双方交战在一处,大周士兵们远远观望,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相信少夫人定能胜利,可仍然会担心,有的士兵咬牙,有的士兵握拳,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面战场。 相比之下,大秦士兵要轻松一些,或许他们知道梅朵的身份,有万全把握,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偶尔还要大喊几句起哄。 大秦士兵真是没一句好话,有些人甚至让梅朵快点用鞭子把青璃衣衫抽破,他们也想看看白嫩的皮肤,万一能看到点隐秘部位,他们可是赚到了。好好的一个美人,就这样死在战场上,真可惜。 青璃冰冷一笑,到底死的是谁还不一定呢!开始的时候,她没有着急进攻,而是一直以防守的姿态,目的是掌握梅朵的套路。异族的确有自己的一套,功法诡异,身形极快,梅朵小小年纪能掌握到这个地步也确实有轻狂的资本。 “哈哈,莫青璃,不如你投降,这样姑奶奶没准心情好,放你一条生路!” 梅朵虽然如是说,内心却不如嘴上轻松,开始几招她为了速战速决,使出了看家本领,鞭子舞得上下翻飞,密不透风,而莫青璃竟然能躲过,并且没有丝毫狼狈,她内心狐疑。 “我姑奶奶心情好不好我也不知道,因为她死了好久了。” 青璃摇摇头,眯了眯眼,左躲右闪,这个梅朵攻击越来越快,也在试探她的底。两人正面冲突,软剑不占便宜,多次被梅朵的鞭子缠上。不过好处就是这是一把软剑,不灌注内力之时,就是一根柔韧的丝带,可以反向缠住鞭子。 “哈哈哈,是吗,那么你就下去陪着她吧!” 说了半天,被青璃绕到圈子里,梅朵终于忍无可忍,再次加紧进攻,而青璃慢慢适应了快节奏,身子灵活地在梅朵周围穿梭,顺便默念,“收,收!” “主人,她的口袋里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毒药!” 空间里,羽幽和小灵一起,正从荷包里翻找所谓的金蚕蛊,它们也是听说,没有见过。荷包里多半是粉末之类的东西,羽幽放在鼻子下闻闻,有烈性毒药,迷药,春药,其中春药是迷情粉。 迷情粉用迷情花的花瓣研磨,其中经过七七七四十九道工序,这种春药药性霸道,既然称为“迷情粉”自然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中此药的人会出现幻觉,*时,会把行房的另一半想象成心仪之人。 这种花比较稀少,很难养活,所以炼制出来的迷情粉格外珍贵,空间里的收藏很少,以前青璃整治人的时候想要用,羽幽心疼得没有给。 “没有金蚕蛊?” 青璃稍微闪了闪神,就在这时,梅朵的鞭子再次到了她的眼前。她只好用不雅的姿势原地滚了几圈,躲过紧追不舍的鞭子。梅朵的身上,衣袖里,只有一些荷包和香囊,连压裙角的玉坠都被她顺到了手里,竟然没发现金蚕蛊,怎么可能! “主人,会不会是你估算错误?” 那种蛊虫那么珍贵,会为了一个男子拿出来?羽幽表示怀疑。 “绝对不会估算错误。” 青璃咬咬牙,仍然坚持。她之所以肯定不是因为梅朵,而是宇文鲲。这个小人绝对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娶异族的女子,和上门女婿无异,他一个将军,没点好处怎么会做这样丢人的事! 对面不远处,淳于谙和宇文鲲已经交战在一起。二人骑马,手上都用长枪,彼此之间你来我往,中规中矩,是两军将领打斗的主要套路。 马上作战没有陆地作战灵活,比较考验人的应变能力,双方的招式差不多,就要比力量,控马术等等,受多方面条件制约,可以说,这对淳于谙这种功夫好的人并没有太多的优势。 宇文鲲多年作战经验丰富,人个子小,而且灵活,只要淳于谙的长枪一到,他立刻趴在马背上,这就是个子小的好处,作战时,可以与马融为一体。 “淳于谙,本将军有一事不明。” 宇文鲲时而防守,时而进攻,十分专注,根本不给那边梅朵一个眼色。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女子,只要能把金蚕蛊弄到手,梅朵死活与他无关。要他说,死了更好,他省力气,不然摆脱这种难缠的女子还要下一番功夫。 “何事?” 淳于谙扬起长枪,策马在后面追宇文鲲,长枪对着宇文鲲的屁股狠狠扎下去。二人开始交战,他并没有加快攻势,主要是担心自家娘子青璃,必须要得到她给的信号才安心。 上战场之前,二人已经约定过,若是她那边有了重大收获,会燃放一支信号弹,用这种方式提醒他,可放手一搏。 “你知道本将军从来不打没有准备之仗,为何要应战?” 宇文鲲黑豆的小眼睛带着戏谑,他的意思很明显,这次决战也会使诈,淳于谙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却毫无犹疑地答应下来,难道就是为了所谓的面子? 他早就知道淳于谙外表冷漠,骨子里心高气傲,他这才带人去城门底下骂战,就是为扩大影响,淳于谙那种爱面子的人,怎么可能退缩做了乌龟,哈哈! 可面子有屁用?这次淳于谙应该就死在了这张脸皮上。宇文鲲这么想,内心就无法抑制住兴奋之情。 “因为你和宫里的老嬷嬷一样,太烦了。” 淳于谙一身黑色的盔甲,眼眸深深,每个动作都带着强大的杀气,如君临天下的王者,三块豆腐一样的宇文鲲在马上就矮了一截,两个人气场相差悬殊。 “淳于谙,你什么意思?” 宇文鲲想到很多理由,却没有想到淳于谙会如此回答,他面容抽搐个不停,面皮抖动,什么叫和宫里的老嬷嬷一样?他不过去城门下骂战几次,试图用激将法,这是两军对战的手段! 淳于谙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形容词,以前自家娘子经常抱怨,在京都时候每日早起去天风书院,有一个宫里的老嬷嬷,唠唠叨叨,让人无比反感。所以宇文鲲问话的时候,他想了几秒钟,就出现这个比喻。 “字面意思。” 淳于谙不喜多言,在战场上也是一样,不过他突然发现,气宇文鲲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三言两语就让对方抓狂,乱了阵脚。 这边,青璃和梅朵还在打斗,她在雪地上打滚之后,雪花进入到脖子里,突然融化,让她打了一个哆嗦。场面的形势在控制之中,但是一切并不乐观,原因是她没找到金蚕蛊在哪里。 “主人,不能拖延,这样没好处!” 小灵在空间里观察,对着青璃道,“这个异族妖女正在向着淳于魔头方向接近,所以一定要快啊主人!” “我知道,你闭嘴!” 青璃用意念回了一句,立刻屏蔽空间,两只灵兽太聒噪,让她分心。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烦躁,要镇定,再镇定。 从北边来了一块乌云,正好飘到战场的上方,冷风吹过,夹杂大量泥沙,关外的天气总是这样恶劣。青璃在头上罩着一层轻纱,她纵身一跃,跳到前方,拦住梅朵的去路。 “作为女子来说,你的功夫还不错,只可惜,命不长。” 梅朵似笑非笑地看了青璃一眼,莫非对方得知她有金蚕蛊?这可是异族里面的隐秘,但对方有门路,知道也不奇怪。二人战在一处,这么久也没分出胜负,一直都是她在进攻,梅朵判断,青璃的功夫高于她。 “真是巧合,这话我刚想对你说。” 青璃决定不再废话,耽误太久时间,这边,如果她不能胜出,会影响夫君淳于谙,他说过,要保护她,他怕提前解决了宇文鲲,梅朵会对她下手。 “过来尝尝我的剑法吧,哈哈!” 之前二人隔着一段距离打斗,这次青璃主动上前,丝毫不避讳自己的弱点,软剑灌注内力之后,紧贴着梅朵的面门飞出去,她的招数一变,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梅朵心惊,瞬间明白了青璃意图,她从脖子上摸出来一个口哨,吹了一声,给宇文鲲一个暗示。她过不去没有关系,可以让夫君把人引过来。 原来还有存货啊。青璃根本不给她这个时间,趁着梅朵吹哨子的刹那,软剑贴着她的胳膊划了过去,只能“扑哧”一声,梅朵的胳膊从小臂以下断裂,滚落在远处的雪地上。 “啊!” 梅朵双目崩裂,惨叫一声,没想到青璃是如此之快,快到只是一个眨眼,快到她反应不过来,只感觉到断臂处钻心地疼着。 “好样的,少夫人好样的!” 大周士兵们把锣鼓敲得震天,众人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容,刚才看到少夫人滚在雪地里十分狼狈,他们真真是捏了一把汗,心都在嗓子眼,差点跳出来了! “你让我失去一只胳膊,我就让你死!” 梅朵被激怒,她的脸色从青白变成了一种不正常的黑色,就如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她的满脑子里都是杀人,半截胳膊,那是她的,异族不能忍受一个缺胳膊少腿的人做下一任首领,她的未来全完了! “去死吧,贱人!” 理智被怒火所代替,梅朵单手挥舞着鞭子,用尽全身一切力量,她眼眶突出,双眼都是红丝,只有一个念头,让青璃死! 这边,宇文鲲见到事态不好,娶了这么个心狠的异族女子,就等着得到帮助,谁知道,青璃激怒了她,这人该不会忘记约定吧?不用金蚕蛊,他用什么胜过淳于谙? 宇文鲲眼神闪了闪,在和淳于谙马匹擦肩而过的时候,卑鄙地撒了毒药粉。他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实际淳于谙早就看在眼里,他故意表现出中毒的模样,喷出一口血来。 血也是假的,青璃给的一个小药丸,只要咬碎,就变成血一样的颜色从嘴角流出来。 “哈哈哈,淳于谙,你中毒了,活不了多久!” 宇文鲲小人得志地仰天狂笑,虽然离得远,大秦士兵看得很清楚,立刻拍马屁助威,“上将军,快快杀了淳于谙,我们要大周的粮草!” “上将军威武!” 大秦士兵人声鼎沸,不停敲战鼓,一些士兵挑衅大周,正在大声地叫骂。 淳于谙用手抹了抹嘴角,身子晃了晃,就要从马上跌落,这边大周士兵们双手握拳,等待副将的军令,一声令下,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解救少将军,杀死宇文鲲这等无耻小人! 青璃正在应付梅朵疯狂的攻击,她在等金蚕蛊,无法分心去看那边情况,但是她心里清楚,应该是己方将计就计。 无论怎么进攻,对方仍旧柔韧有余,梅朵明白,她不是青璃的对手,既然如此,只能运用最后的杀手锏一击致命,那是异族最珍贵的宝贝,金蚕蛊! 梅朵突然退后几步,停止了攻击,她的脸色从刚才的青黑,又慢慢地变得正常,她缓缓张开嘴,运送一口气,瞬间,一个金黑色的甲壳小虫,从她的口里飞出。 原来是藏在了这种地方,难怪翻遍身上都找不到呢!青璃对虫子敏感,尤其见这玩意竟然是从嘴里出来,立刻一身鸡皮疙瘩,她不退反进,快速地接近金蚕蛊,把它收到空间中。 “既然这样,我就行行好,送你去死吧!” 无论怎样,和异族之间的梁子是结下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送人见阎王,这个梅朵和宇文鲲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梅朵在闭眼睛瞬间,眼里是带着笑的,她死了,莫青璃将一辈子受金蚕蛊的掌控,生不如死的活着! 也就是几息之间,场面扭转,梅朵一死,淳于谙更没有了顾虑,快速直起腰身,在宇文鲲不可置信地眼光中,拔下身后的弓,上弦,开弓,放箭,动作完美无缺! 速度太快,箭夹带着劲风,直奔宇文鲲的前胸,他来不及闪躲,只好弯下腰,那根箭矣中途却变换了一个方向,对着他的肩膀刺穿。 “兄弟们,冲啊!快点把上将军救回来!” 大秦将士兵们早就做好准备,由宇文鲲手下副将指挥,先锋队伍策马狂奔,边骑马,边对着淳于谙和青璃射箭,青璃不退反进,给大周士兵们发送迎敌的指示,追着宇文鲲的马,补了一刀。这样,就算宇文鲲不死,也成了彻头彻尾的残废。 一场对决,机关算尽,反倒赔上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双方士兵厮杀在一处,大周士兵旗开得胜,士气高涨,杀敌勇猛,完全克服了身体上的因素,而大秦士兵心有余而力不足,又缺了主帅指挥,且战且退。 战场上,无数的士兵倒下去,又有新人补上,残肢断臂,血流成河,青璃对战梅朵浪费太多体力,打得并不轻松,她回到城墙上,观看两军厮杀。 一直等到西边残阳如血,日头偏西,这场战争才伴着大秦溃败而终止。即便是这样,己方仍旧有不少将领牺牲在关外的这片土地上。 青璃并不激动,相反的,还是有些复杂,她渴望永远没有战争,过宁静的日子,却也明白,现在没有那种条件,厮杀成了唯一的途径。 “走吧,我们回家。” 淳于谙换了一身衣裳,他晓得自家娘子不喜欢血腥气。战场的打扫和战后一切交给军中将领。他只想牵着她的手,回到那个充满温馨的小院。 “恩,回家。” 青璃伸出手,紧紧地握住淳于谙的大手,上面温暖的热度,融化她被雪包裹的冰冷的内心,无论怎样,二人还在一起。 夕阳西下,远处是一片无尽的红,就好比战场上的鲜血一般。太阳最后一丝余韵终将散去,而最后,将进入黑暗里。 夫妻二人回家的脚步很轻,有默契地,谁也不提在战场的事。二人一起做晚膳,淳于谙切肉,炒菜,青璃淘米,用泡发的海参条做了一个凉菜。 小院宁静,烟囱上冒着炊烟,带着淡淡地烟火味道,偶尔能听到隔壁家里孩子的欢笑。听说,婶子家的男人从外地做工回来,正是一家四口团聚的时候。 腊月里,人们就不会出远门了,而是安心在家里猫冬,采买年货,有钱没钱,都要过一个好年。 天终于黑了下来,屋子里点燃了油灯。晚膳之后,淳于谙和青璃围坐在火炉旁边,青璃闹着让淳于谙帮忙一起烤红薯。 淳于谙会烤鸡,对烤红薯没有什么经验,第一次烤糊了,外皮黑漆漆地。去掉外皮,里面还好,他负责剥皮,青璃吃了两个红薯,情绪渐渐地好转。 “等天下大定,说什么也不要在北地呆着,我们去外海走走吧!” 青璃托着腮,眨眨眼,一脸天真地看着自家夫君。外海对很多大周百姓来说,是一个未知的世界,很多人不知道有那里存在,他们一辈子生活在村里,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很多莫家村的族人都是如此。 自家去外海的船只,也该归来了,青璃在等信件,还有种子,她对那些新奇的水果蔬菜很有兴趣,以后空间里开发出果园,就算不为了换银子,自己留着享受也好。 “好。” 淳于谙把青璃搂在怀里,用手一下一下抚摸她的乌发,认真地点头。他不是随便答应,而会记在心底,对他来说,这是一句承诺。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而且不远了。” 淳于谙搂抱着青璃,轻声地安慰。每次战事之后,自家娘子都要低落一段日子。她还是没有习惯这种血腥的厮杀。有时候淳于谙忍不住想,她嫁给自己,到底是不是害了她。可他是个自私的人,她只能嫁给他,只能二人牵手一辈子。 “恩。” 青璃回答得很轻很轻,在他的怀里,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她太累了,很快睡了过去。而淳于谙就用这个的姿势,一动不动,搂抱了她一夜。 腊月初九,青璃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她在炕上躺着,炕上温热的,身边没有淳于谙的影子。她拍拍脑袋,回忆了一下,昨天和梅朵对战的时候精神力消耗过度,所以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青璃打了一个呵欠。这才从炕上下来洗漱。淳于魔头不善言辞,做事很细心,要是把她放在床上,起来一定会冷的。 早膳已经被摆在了外间,有她喜欢的红枣小米粥,桂花小卷,几样小拌菜,其中一道炝拌土豆丝是,刀工十分了得,几乎每根土豆丝之间都成了透明的,万一以后丢了官,还可以培养一下厨艺,让淳于魔头去做个伙夫,夫妻二人合伙开家黑店。 匆忙用过早膳,青璃在院子里活动一番,隔着篱笆,邻居院子的婶子正在劈柴,见到青璃一脸笑的模样,说自家男人从外地回来,带了什么东西,有一样青团子很好吃,家里的小娃念着她,特地给她留了一包。 盛情难却,青璃收下青团子,又递过去一包糕饼。家里最是不缺这些东西,空间里做了很多,还在库房放着,她觉得自己都可以开一个糕饼铺子了。 所谓的青团子,外皮是青色,糯米做的,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馅料,青璃尝了一个,里面是红豆沙的,吃起来很劲道,味道挺不错。 北边的东西普遍不是那么精致,糯米做的又深受百姓喜欢,只有年糕,平时奢侈一些的人家,把年糕炸得金黄,裹上糖霜,给家里的小娃们吃。 进了腊月,这些人家也不如从前一样抠省,节约了一年,省下的铜板会毫不吝啬地花出去,这时候好像都是这样的消费观念,以前在村里,族人就说过,过年就是补一年中缺失的油水。 淳于谙不在,青璃把家里拾掇一番,这才锁好小院的门,在路上叫了一辆马车,直奔薛府,她要找夏荷聊聊,顺便说下昨日的战事。 青璃刚到,就发现薛府气氛不对,才三岁的小娃小天儿一个人坐在正院门口哭,丫鬟婆子连个人影也见不到,很是反常。这娃平日很乖巧,被人掳走都没哭没闹的。 “小天儿,告诉姨姨,你娘呢?” 青璃把小天抱进怀里,捏捏他白胖胖的包子脸,用帕子给他擦眼泪,又解下荷包,里面有一些糖果,她用这些哄着小娃,“别哭别哭,我们小天儿最乖。” “我娘流血了,会死,呜呜!” 小天还是一个小娃,不太懂事,话也说不明白,大体意思是夏荷受了伤。 青璃把小娃抱到内室,又哄了一会儿,这时才有丫鬟婆子慌忙进院子,见到青璃如见到救星一般,“莫夫人,可不好了,我们夫人正在被老夫人毒打呢!可得想想办法啊!” “毒打?” 薛谦的娘一直卧病,都靠夏荷照料,多年的付出,因为薛蓉这一件事上,全部归零不说,得到还是怨恨,恐怕是在夏荷身上发泄怨气。 这一点,青璃十分不认同。诚然,薛蓉不是坏人,或许是个可怜的,有梦想的小女子,对爱情有憧憬,可不代表她能做出那种事来。未成亲就和那位将领生米煮成熟饭,这一切的苦果只能自己承担。 青璃闻言立刻镇定下来,她让丫鬟婆子先看好小天儿。薛府上下忙乱,她一个客人来,正院无人接待,实属疏忽。薛家没什么根基,从丫鬟婆子上的态度就看出来了。 这边,夏荷正在跪着,她一脸淡漠,腰板挺直,已经有一夜了,从昨日折磨到现在,她找人送信,薛谦在做战后收尾,根本腾不出工夫,她只有一个人默默地承受。 “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你嫁到我们薛家之后就没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个大周的探子!” 薛老夫人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皱纹已经垂到了脸颊上,垂着眼角,一副刻薄相。她强忍着在婆子的服侍下坐起身,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骂道,“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认为你是个好儿媳,结果却害死了我的心肝!” “蓉儿啊,娘对不起你啊,给你找了这起子黑心的大嫂,才让你走上不归路!你等着,娘这就去陪你了!” 屋内,薛老夫人大嗓门干嚎,还要试图撞墙,丫鬟婆子忙上前劝说,“老夫人,消消气,节哀啊,这事也不能怪夫人!”“不怪她怪谁?是谁大开城门迎接大周军队的!” 薛老夫人卧病在床,可她不傻,总有传小话的人,传到她的耳朵里,她自己一琢磨,立刻明白过来。 “娘,薛蓉不是媳妇害死的。” 夏荷可以忍受婆婆哭闹,因为痛失爱女的心情她理解,但不代表可以往她身上泼脏水,什么叫她害死的,她做了什么? “不是你是谁?贱人!” 青璃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越听越不像样,但是她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别人家的家事。这点让她很是犹豫,直到茶碗撞击到地面的清脆的声音响起,她终于叹口气,走了进去。 “薛老夫人。” 青璃表现的比较礼貌。有丫鬟婆子主动介绍青璃的身份,那薛老夫人别看这么对待夏荷,因为是自己儿媳,随便磋磨,但是青璃身份不一般,她儿子薛谦在淳于少将军手下,所以她换上一副慈爱的表情。 原来就是小门小户人家的老太太,也学会了客套,拉着青璃话里话外都在指责自己的儿媳夏荷,青璃忍了一会儿,立刻施展了一个眩晕术,让这个讨人厌的老太太睡过去。 “荷姐姐,你没事吧!” 难怪小天儿哭成那个样子,夏荷一边脸颊红肿,嘴角还有血迹,额头上滴着血,她跪了一夜,根本站不起来,青璃找了一个有力气的婆子,背着人回到正院。 “你怎么就忍着了,应该找个借口出府。” 回到正院,夏荷裤脚被丫鬟婆子撩起来,上面青了一片,看起来有些恐怖,还有细密地伤痕,青璃让人打热水擦洗,又指挥婆子帮着按摩活血。 “她毕竟是我婆婆,只能受着,这不就是所谓的孝道。” 夏荷垂着眼睛,忍住眼泪。除了身份之外,她自认没有一点对不起薛家的地方,而且最后她走出那一步也是因为没有选择,宇文鲲要是带着圣旨回来,抄家灭门,自家怎么躲得过。 关于这点,青璃沉默了,她没遇见这样的事,也不好乱出主意。她想起自己的奶奶李氏,以前也是被恶婆婆苛责,后来落得一身病,不到五十岁便下不了炕,每日里都在忍受痛苦。 “罢了,不提这个,我会好好处理。” 夏荷让丫鬟婆子给青璃倒水,轻描淡写就把话题带了过去。 茶碗里有一朵好看的茉莉花,随着白雾传来淡雅的香气。青璃嗅了嗅花香和茶香,轻轻地抿了一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世人总是把家丑遮掩的很好,让人看不到罢了。 “你是说,你杀了梅朵?” 夏荷从刚才的忧愁之中走出,抓住青璃的衣袖,再次确认地道,“你真的杀了她?” “千真万确,不得不杀。” 青璃坚定地点点头,当时那种情况,必须杀掉,梅朵嫁给宇文鲲,夫妻二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如果不杀梅朵,后患无穷,当然她知道,杀了一样问题多多。 “这可如何是好?” 夏荷一脸焦急之色,瞬间把自己那点事是忘记了干净,她这边都是婆媳内部矛盾,不能把她怎么样。可是青璃面临的问题,是整个异族的疯狂报复! “走到这一步,就要面对,我不怕。” 因为梅朵身后有一个神秘的异族,青璃就应该对她手下留情?这不可能,别说一个小小的异族,就是面对大秦,还有其余北部小国的联合她也不怕,要战便战!又不是她挑起来的!来一个就杀一个,来两个就杀一对!别以为她好欺负!仁慈是对大周的士兵,而不是那些血腥而蛮横的蛮人! “当时那种情况,确实没选择。” 夏荷眉头轻皱,异族她了解的不多,但是在大秦也有几个年头,时常听人说起,那可是大秦皇上都要忌惮的存在,这样杀了寨主的女儿梅朵,也就是等于向异族宣战。“有选择,我也会杀了她。” 青璃淡淡一笑,悬着手腕晃动着茶杯,里面的茉莉花被茶水浸泡,又成了怒放的模样,看起来赏心悦目。那种歹毒女子,上来就要划花她的脸,就凭这一点,梅朵就应该死! 对于杀敌这件事,青璃从来没有犹豫,因为她和淳于谙一样,心里有一个梦想,一个关于天下大定的梦想!她不是为了救百姓于水火,只为自己和家人可以活得安逸。 天下大定,四叔可以不用在边关一直驻守,公公淳于老将军能退下来,而自家夫君淳于谙会和她一起,二人游山玩水,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大周可爱的士兵们也不用有太多的死伤,不会和亲人在一夜之间天人永隔。 夏荷佩服青璃的勇气,或许她自己做不到吧,她总是瞻前顾后,犹犹豫豫,性格所致,而青璃,当年在去京都的路上,已经把未来的路铺垫好,如今做事越发果决,更胜当年。 “说吧,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夏荷用帕子点点眼角,说得很是爽快。但凡能帮助的地方,她会尽自己最大努力。 “荷姐姐,还是你了解我。其实,我想知道更多异族的消息。” 昨天杀了梅朵之后,青璃就把小灵从空间赶出去,让它去打听消息。从梅朵身上可以看出,异族很团结,是个疯狂的民族,这次,或许又要上演不死不休的戏码,可她无半分退缩,相反心里竟然多了期待。 “三日之内,给你消息。璃妹妹,做好心理准备,他们的金蚕蛊可不只有一只。” 夏荷尽量放松了面色,她怕涨敌人志气灭青璃威风,只是稍微强调了一下。 青璃点点头,那只叫金蚕蛊的小虫子正在空间里,小白狐羽幽研究,目前有了进展,得知这是一种用人血,和几样毒药喂大的东西。 关于解蛊,主要是解上面的毒药,因为成分多,比较复杂,只要解毒,这只虫子从体内引导出来非常简单。 如青璃预料得一样,梅朵的死给异族带来重大的打击,新婚几日便惨死战场,还是被一个弱女子斩杀,这个消息足以让整个异族震惊,并且达到崩溃的边缘。 寨主把女儿梅朵嫁给宇文鲲,也是存了心思的,他想借助这个跳板控制住宇文鲲,虽然这样并不遵守异族的组训,不参与和大秦的争斗,可是常年以来异族人没有地位,生活与世隔绝,他已经受够了!试图利用这次联姻来扭转异族的未来,所有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女儿梅朵身上。 他已经下了命令,召回所有在外面的异族,准备带着全部人加入大秦,一定要诛杀淳于谙和莫青璃,以告慰梅朵在天之灵。 ------题外话------ 已经万更,下午要坐火车就不二更了,等明天继续爆发,美人们么么哒(* ̄3)(ε ̄*)   ☆、第063章 年关 进入腊月以后,溧水城三天两头下雪。大周士兵经历过腊月初八一场激烈的厮杀之后,现在正在进入休整阶段,几乎每个士兵多多少少都挂了彩,伤口大小不一,冬日里最不好愈合,为此淳于谙每日都要早早的去大营查探,后勤那边源源不断地输送药材。 一场战争过后,各方面的消耗巨大,也才几天的工夫,后勤的药材库捉襟见肘。时机不好,天天下雪又赶上年关,从南边采买药材运送不过来,青璃只好派人去平阳的极乐山庄,当初打劫了陈家家财,和极乐山庄的幕后主人做了一个交易。 从腊月初十开始下雪,到今天腊月十二的早上,这场雪仍旧没有停止。虽然雪花不大,这么连夜下,也有半米深,给百姓们出行带来巨大的困难。 原本今日有大集,因为这样的天气,百姓们只好选择闭门不出,连街边的铺面也没有几家开的,四处都是雪,可以淹没一个小娃,马车也没有办法在雪地里行驶。 一大早,百姓们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打扫院中的雪。因为雪太深,只能扫出一条小路,把被雪掩埋的柴火等从下面翻出,还有人到屋檐上扫雪,如此下去一定会有一场雪灾,他们怕大雪压塌屋顶。 溧水城的房屋,相比平阳城要更结实一些,平阳城的百姓人家还有人用砖瓦建造屋子,到了溧水城这边,多半是成块的大石头,这边靠山,山石多,价格便宜,造屋子结实,保暖。 青璃家的小院,外面也是一片白茫茫,天刚亮,她从淳于谙怀里睁开眼睛,感受到他的温度,青璃如一只慵懒的猫咪,在他胸前蹭了蹭。 “别闹。” 淳于谙嗓音暗哑,他眼眸变得更加幽深,昨夜自家娘子的小日子到了,二人没折腾成,本来青璃要求分开睡,毕竟古人对女子小日子有些忌讳,认为是不洁的。淳于谙坚持不肯,夜里一直搂着她,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保持热度。 “夫君,雪好像还没停啊。” 前几天消耗精神力过度,又赶上小日子,是青璃最脆弱的几天,就算武功高强,也敌不过那点生理反应,小腹坠涨,整日里迷糊着,只想多睡一会儿。 “恩。” 淳于谙拍了拍青璃的后背,撤出身子,把被子给她盖好。他快速穿戴好下了床,去灶间里生火,一夜未添柴火,暖阁的炕上有些凉了。 很快,灶间传来米饭的香气,青璃翻了个身,吸吸鼻子,昨天晚膳只喝了一碗鸡汤,现在她肚腹空空,迫切需要热粥暖胃。 淳于谙办事麻利,飞身到屋顶扫雪,又把小院扫出一条小路,邻居家的小子见到他飞身上房顶,眨着乌黑的眼珠,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拍手叫好。 “飞人,飞人,爹娘,看飞人喽!” 小胖墩在院子蹦蹦跳跳,还不停地吼叫,淳于谙神色未变,抽抽嘴角,他在想,百姓家里的小娃确实没什么见识,遇见事情大惊小怪,他和青璃的孩子以后最好性子随他,处变不惊才好。 为什么一定要把心里所想展现在脸上?这样不就是给别人看透你的机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果一直一个表情,对方不知道你所想,也就没法看的透彻,一切只能靠猜。 就在青璃在房内慵懒地打滚的瞬间,淳于谙已经决定了二人小娃将来的性格走向,事后青璃悔不当初,早知道在这个时候就埋下了隐患,她说什么也要把淳于魔头的思想板正过来。 家里的柴火不多了,淳于谙找了几块木头,挥舞着大刀,瞬间,柴火就和被切菜瓜一样,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隔壁的小娃更加激动,拍手叫好,“爹,娘,快看啊,邻居家的黑脸叔叔在表演杂耍呢,不要银子啊!” 小娃虽然住在隔壁,不过平日青璃夫妻二人比较低调,从来没透露出身份,隔壁婶子多少猜测出来一些,曾经试探过,青璃也没否认。 由于青璃总送糕饼点心,两个小娃非常喜欢她,都叫她“姐姐”,而这次却叫淳于谙“叔叔”前面还加了个形容词,可把小娃的爹娘吓得不轻,真真是口没遮拦,不想要命了。 “夫君,早膳好了吗?我想喝粥!” 青璃在屋内听到外面的动静,她捂嘴轻笑,自家魔头夫君当然不会和小娃计较,但是那个称呼也足够他黑脸很久。她赶紧想个办法转移话题。 听到青璃喊饿,淳于谙也顾不得瞪隔壁夫妻,快速地进入到灶间,从酱菜坛子里捞出小菜切好,又点上了芝麻油。这种活计他干得越来越顺手。 青璃估摸时辰差不多了,这才从床上坐起身,把铺盖移动到炕上去,这样等淳于谙走后,她可以继续睡觉。 “天冷,怎么起来了?” 淳于谙把饭菜放在食盒,摆放到桌子上,贴心地给青璃披上了狐狸毛的小披风。雪还没停,天气阴森,外面刮着小旋风,阴冷阴冷的。 “总得吃了饭再睡。” 青璃坐在椅子上,淳于谙忙前忙后,在她的脚下不远处放置一个炭盆,这才净手,坐到了青璃的对面,“这几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我午时回来看你。” “恩。” 红枣小米粥甘甜的滋味顺着喉咙进入到胃里,青璃觉得周身暖洋洋的,如沐浴在阳光里,她一脸享受的眯着眼睛,乖巧地点头。 两个人在一起,都是相互付出,能在对方生病的时候贴心照顾,淳于谙能做到这一点,青璃就很满足了,因为她知道他很忙。 梅朵已死,她捅了一个篓子,淳于谙却很淡然,告诉她不要怕,一切有他。 没什么好怕的,既然她敢杀人,就想到了后果,面对大秦蛮人,如果后退一步,对方将永无止境地威逼,异族和宇文鲲联姻,说白了就是为了利益,这次双方惨败,偷鸡不成蚀把米,定要恼怒反攻。 “多吃几个红枣。” 淳于谙见小米粥见了底,他站起身帮助青璃满上,夫妻二人在一起比较随意,身边没有碍眼的丫鬟婆子,很自然。 “夫君,今天都腊月十二了啊,我还在溧水城,我有点想娘,她一个人在平阳城,也没有伴。” 青璃没有说谎,出来许久,她有些想文氏。嫁过来之后多少会不习惯,也会想念爹娘,想莫家村,想念家人族人,那个时候都是文氏在她身边,婆媳二人闲聊,文氏会说很多过去的事,无形中开导了青璃。 “现在形势不好,等一段再接娘过来。” 不只溧水城下雪,平阳,泗水城也是一场雪下到了现在,马车根本无法出行,想接人过来,心有余而力不足。和大秦兵马刚刚厮杀,重挫对方,溧水城随时都会有变故,还是平阳更安全。 青璃也明白这个道理,淳于谙一说,她就释然了,等战事不那么吃紧,天气也暖和了,再好好陪着婆婆各处走走,散散心。 这场大雪成灾,对大秦来说却是个好机会,关外雪太厚,大周暂时无法攻城,而大秦得以一个喘息的机会。 宇文鲲到底是死是活,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青璃觉得,他活着也要成为一个残废,起不了大风浪。 早膳之后,淳于谙如往常一样去军中大营,青璃窝到温暖的炕头,想美美睡一觉,可头沾到枕头边,却怎么也睡不着,闲来无事,她进入到空间里。 小灵去异族打听情报,羽幽在药房研究金蚕蛊,连药园都顾不得,青璃进来之时,刚好碰到十几头野猪从山林里组队下来,正在拱外面的栅栏,青璃一笑,抖抖手,全灭。 野猪收入进库房,等几天做年礼也好,青璃四处转了一圈,外面冰天雪地,空间温暖如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地里有鲜嫩的蔬菜,青璃摘下一个西红柿,放到灵泉池子洗了一下,咬一口,汁水丰富,肉厚而且甜。 这么一耽搁,就快到了午时。青璃从空间里出来,到灶房加了一把柴火,见隔壁院子婶子正在院子里转悠,不停地搓手跺脚,一脸忐忑。 “少夫人,娃子不懂事,今儿早上怕是冲撞了少将军。” 妇人挑明了身份,十分拘谨,不敢抬头看青璃。她想不通,在北地呼风唤雨的位高权重的夫妻二人,怎么甘愿于窝在这种小地方,身边连个丫鬟婆子都没有,很多时候都是二人下厨做饭。 她背地里和孩子爹叨咕几句,孩子爹让她不要瞎说。这种事情知晓就好,少将军下厨这事怎么好说出去,当心祸从口出。 “无妨,婶子,不碍事的。” 青璃安慰了几句,两个人之间有一些隔阂,不似原来那么放松,这就是身份地位的差距,难以逾越。 午时,淳于谙没有如约回来,却派回来他的亲兵,送回来一包溧水城里的老字号,马家烧麦。青璃比较喜欢老字号里面的东西,都说富不过三代,她始终坚持,若是一样吃食能得几代人喜欢,定有出彩的地方,一般都是可信的。 烧麦皮薄,馅大,好吃又不腻人,这两天持续下雪,铺子还坚持开张,也算不容易。亲兵说营帐中有事情要处理,自家夫君正在和将领们议事,着实脱不开身。 青璃热了一碗粥,配着烧麦用了一顿加餐。她点燃了油灯,坐在炕上缝制衣衫,马上快过年了,大年初二如果有机会回门的话,把她亲手给爹娘,小弟做的衣衫都送回去,还有大伯一家,堂姐莫青菊也是很久没见过,自从她到了溧水城,更是断了联系。 出嫁之前,大伯娘曾经提过,想把堂姐莫青菊送到京都,跟着老嬷嬷学学礼仪。四婶信中也一直在催促,堂姐识文断字,若是一直在莫家村里有点可惜,都说高门嫁女,自家现在也算不高不低,不好给堂姐在北地婚配。 其实家里人也是有一点想法,毕竟青璃自己嫁给了淳于谙,身份上一跃,成了少将军夫人,在京都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堂姐莫青菊没有想过嫁给高门纨绔子弟,不过大伯娘会觉得嫁给乡下小子给青璃丢面子。 过了年,莫青菊刚好十六岁,正是定亲最佳年龄,拉到京都去学礼仪等于镀金,四婶的意思让堂姐学着管家,在辅国将军府历练下,以后嫁人说出去也好听,告诉对方,莫家女有大靠山。 正在青璃思量的瞬间,门外,小院的门被再次拍向,接着,一声清脆的喊声,“璃妹妹,你在家吧,我进来了!” “我在!” 青璃把针线放在小箩筐里,回应了一句。片刻,夏燕一身风尘,在门口处整理一番,这才进门。 “小燕姐,你不是要在平阳过年,怎么回来了?” 天太冷,青璃招呼人赶紧到炕上烤火,她忙从壶里倒了一杯热茶,疑惑地道,“外面雪还没停吧?” “恩,没停。” 夏燕解开身上的披风,先是在火炉前面烤火,等到身子暖了一些,有了热乎气,这才脱鞋上炕,坐到青璃的对面。她的大眼睛上下打量青璃,片刻后,咬牙道,“我能不回来吗,听说你把梅朵杀了。”“是啊。” 青璃眨眨眼,一脸懵懂的模样,显得有些娇憨,“是杀了啊,怎么了,我杀了自己人?” “不是自己人,是她背后的异族是惹不起的人物。” 夏燕摇摇头,无语地看了看青璃,这丫头惹了大祸还在一派悠闲。瞧瞧炕上还有未做完的衣衫,估计跟没就没把异族当回事。 她在平阳城呆得好好的,突然接到姐姐夏荷的飞鸽传书,这才了解事情经过,急得她赶紧放下手边事务往回赶,谁知道路上遇见大雪天,山路上又发生了雪流沙,阻挡了她的马车。 折腾两三天,好不容易才到达溧水城。夏燕算是暂时松口气,见青璃一脸不在乎,她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惹不起也惹了。” 很多人都在说异族手段多么阴狠,多么惹不起,青璃接触过尼玛之后,并不那么认为。异族之间因为理念不合也搞分裂,就拿梅朵和宇文鲲联姻的事情来说,至少有一半族人并不认同,他们希望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而不想加入到朝廷的阵营去蹚浑水。 “是啊,或许这些异族得罪你,才是悔不当初的一件事。” 夏燕想通之后,噗嗤一笑,随即放松下来,她双手捧着茶杯,轻抿茶水,说着一路上的见闻。 平阳也在下雪,和溧水城差不多,这一路很多地方发生了雪流沙,虽然没死人,却也造成了很大的不便。最后到溧水城之后,马车根本拉不动,换成这边比较常用的出行工具,雪橇。 气候恶劣,城外两军暂时无法交战,除非一方能从上空飞过去。否则想在那么厚的雪中穿行,很有难度。 虽然两军无法大规模正面交战,城北大军依然不敢有丝毫懈怠,现在敌人多了一个异族,对方得到消息,蛰伏几天,会很快采取行动。 “我这次来,主要给你带来异族的消息。” 夏燕放下茶杯,一脸正色,把打听到消息和盘托出。如青璃所想,异族并不是很团结,有一部分族人认为战场上交战不可能不死人,梅朵试图用异族的宝贝金蚕蛊去害人,属于咎由自取。 寨主刚失去女儿,无法接受这个说辞,大开杀戒。在这两天的时间,异族之内发生不小的政变,现在寨主一家独大,身后还有几个有野心的家伙助力。 这和小灵打听来的情报相符,寨主为了一已私欲,大肆屠杀反对的族人,最近两天正在血洗寨子,剩下的族人基本都屈服了。好像死去的人中,就有尼玛的阿爹阿娘,那一家子善良的人。 青璃得知之后非常难过,毕竟起因是她杀了梅朵,后来一想,就算梅朵不死,寨主早晚也会暴露他的野心,所以此人必须除掉,也算是为尼玛报仇。那个大大咧咧善良的尼玛,可能还没得到这个消息。 小灵打探来的隐秘,无处诉说,青璃一个人憋着在心里,夏燕来后,她拉着夏燕说了一些自己的猜测。 异族不单单有金蚕蛊,金蚕蛊珍贵,且数量稀少,能控制住几个人?他们主要的手段是神出鬼没的毒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手使阴招。 青璃可不想等对方下手的时候,她在想解决的对策,这一次,她要主动出击!擒贼先擒王,第一件事就是灭杀寨主。 “想法倒是不错,但是寨主不是梅朵,武功奇高,怕也只有少将军可以与之匹敌。” 与其被动等待,敌暗我明,不如主动出击,掐到对方的咽喉部位,相信寨主一死,异族重新洗牌,那些有野心想上位的人不但不会继续闹事,相反要谢谢青璃。 既然有了初步想法,就要加以实施,青璃已经吩咐小灵进一步打探寨主行踪,若是出现在溧水城最好,省得她奔波劳碌,快过年了忙乱,灭杀之后,才能过个好年。 有时候,青璃自己也会想,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她有了太多变化。曾经连鸡都不敢杀的人,现在提到杀人面不改色,好像比吃饭还要简单,到底是她变得残忍了,还是现实逼她走出这一步呢?或许,她只想努力活着,让自己在乎的人过得更好。 晚膳时分,淳于谙回到小院。昨夜怕自家娘子晚上受寒,一刻也不得马虎,一直用手帮着她暖小腹,今日琐事多,又是药材,又是粮草,还要去探看伤兵复原情况,和将领议事,一刻都不得闲。 青璃看日头,知道他要回来,从空间里准备了几样菜,再放到灶间一热,刚好赶上晚膳时分。 “夫君,你回来了啊,快洗手吃饭吧。” 天色已经暗下去,窗外飞舞着小雪花,不知这场雪何时才会停止,多亏家里准备的肉菜众多,不用担心采买问题。 “别沾冷水,还是我来。” 淳于谙点点头,去灶间里打了热水,青璃刚把手放在水盆,淳于谙立刻上前,二人的手在水下紧紧地握在一起。 平日里,淳于谙和青璃在细节上有些小甜蜜,正如所有新婚的夫妻一样,二人各有各的事,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彼此很珍惜。 晚膳后,淳于谙去刷碗,青璃跟在后面进了灶间,把夏燕送来的消息说给他听。 “我已经派专门的人手盯着,只要他进了溧水城……” 淳于谙眸色一冷,即便是异族的首领又如何?武艺高强?那么他倒是想领教一番,早点解决此人,也好让自家娘子放心。梅朵想要划花他娘子的脸,那么他也不能手软,砍下他们一家的脑袋好了,就当他好心,送他们一家去地下团聚。 一瞬间,淳于谙身上突然多了一种强大的气场,青璃在后面哆嗦了下,翻个白眼,她是希望和自家夫君一起杀敌,体验下别样的浪漫,魔头一力承担,把人都弄死了,那么她玩什么? 之后的几天,气候更加恶劣,这场雪就和怎么也下不完一样,虽然是小雪花,但是积累了几天,雪已经达到了一米多深。 往年虽然冷,下雪频繁,也从没这样的天气。溧水城的百姓们无法出门,雪已经到了腰身,走路困难,最多能在自家小院小范围活动。 由于雪灾,再次造成了物价上涨,一些基本的粮米,肉类价格走高,一些没有提前准备年货的百姓叫苦不迭,他们也想着这几天赶集,谁知道运气不好,大雪之后郊外的村人根本出不得屋门,几乎没人来城里卖货。 天气严寒,北风萧瑟,往日在街头巷尾卖柴火的挑夫全部不见踪迹,百姓们不烧柴根本没办法过冬,各个愁眉苦脸,杂货铺子里仅存的炭块被抢得一干二净。 照此下去,很快就会有人冻死,气温降至冰点,就算是裹上几层棉被也没有用。有的人家已经开始拆家里的木栅栏当柴火,有些人家狠心砍了桌椅板凳,可也坚持不了多久。 清晨,外面一片寂静,青璃站在院子里,只能听到街头巷尾百姓的叹气之声。四周一片静悄悄地,旁边的街道没有一个行人,只有在靠近胡同有一条被人用铁锹挖出来的小路。 淳于谙一大早便去了大营,今日似乎要组织将士们扫雪,若是一直如此,溧水城的交通瘫痪,对士兵们巡逻也有很大障碍,青璃的意思是组织一部分百姓帮忙,这样人多力量大,也不是让他们白做工,事后每个人奖励一捆柴火。 青璃空间里还有一些煤块,运出去一部分到莫家村,足够族人烧一年的,所以她不担心族中的情况,平阳城里自家宅院也不缺柴禾炭火。 提议一出,很快有士兵们到胡同内呼喊,百姓们一脸喜色,纷纷从家里拿着铁锹能工具,跟着走上街道,由城北大营的将士们指挥,大家一起齐心合力扫雪。 青璃见此,让人打扫出一块空地,从周围百姓人家借用茶碗,她出柴火和茶叶,让扫雪的百姓和士兵们能喝上一碗热乎的茶水。 听周围的百姓说,他们为了节约柴禾,白日都是不生火的,自然也没有热水喝,晚上就用几块干饼子糊弄一下,冬日里没有活计,吃个半饱就好。 为了打扫出两米宽的小路,溧水城百姓加上城北大营的将士们连续作战到天黑快要看不清楚人影,这才把主要的街道清理出来,这样百姓们在城里可以自由活动,马车和牛车被禁止通行,两辆车碰上,只能憋在途中,谁也过不去。 百姓们付出劳力,也得到了城北大军士兵们送出的柴禾,众人很满足,若是大秦士兵,只能是永无止境的压榨,不吸干他们的血不罢休,怎么可能给柴禾。 通过此事,城北大军在溧水城被百姓们真心接纳,一时间呼声很高。 一直到腊月十七,这场雪才算停下来。青璃坐在炕上托着腮沉思,其实这种灾害天气是有苗头的,夏日里缺水,秧苗长不高,整个北地粮食减产,冬日雪灾,这一年里太多的灾害,又赶上战争,百姓们真的生活在夹缝之中。 雪后的天气还算不错,终于放晴,青璃披着雪貂大衣,在午时的时候搬着一把小凳子晒太阳。冬日里的太阳照在人的身上并不刺眼,让人整个人都徜徉在日光里。 天气转好,慢慢地街道上多了行人,各家的铺子开张,百姓们又恢复了正常生活,在小院里,时而听到吵闹和喧哗声。下晌,青璃终于见到了来自京都的商队。 商队的领队是自家铺子的一个掌柜,这次出远门奔波,来北地易货。大周攻打下溧水城之后,这是生意上一个好路子,现在京都正在流行大秦人喜欢的皮毛,挂毯,数量稀少,经常遭到疯抢。 过年时间,南北停止走货,可掌柜不想错过好机会,第一,冬日北地寒冷,山匪都在猫冬,无人打劫,走货更加安全,二是等到回去正好赶在正月十五,到时候上新,赶在别人家的前头,大赚一笔。唯一遗憾的就是过年的时候,商队奔波在路上。 本来商队早就到了平阳,在平阳卸货,进行了一次运转,他再次带着人手到溧水城采购,顺便和自家主子汇报一下情况,谁晓得北地雪灾,生生耽误了几天。 这次在路上,遇见京都的快马,有信件送过来。青璃接过信件,请商队的人到溧水城的酒楼里吃了一顿特色,又关心了一下众人。她没想到商队会赶上这个时候来,青璃不是黑心的主子,还是希望他们回家过个好年,可众人都不肯。 每个人发了一个大荷包,又联系了一部分货物,前前后后停留不到一天,这群人急匆匆地赶路,青璃只送众人到达了城门处。 京都的信件是沈冰雨写来,主要是说自家船只已经从外海归来,第一次交易,比较生疏,带回来的货物没有想象的可观,但是青璃想要的新奇种子有不少,这次太匆忙,等年后商队来易货,帮着带过来。 自家的茶叶和丝绸等深受外海女子的喜爱,还有别致的木头簪子,都可以换得很多精美的海外装饰品,一部分送到家居铺子售卖,京都小姐比较容易接受新事物,很喜欢赶潮流。 铺子生意还不错,赚银子最多的是花草铺子,来购买极品花草的大部分都是江南人士,喜好附庸风雅,又富贵,只要花草优良,他们不在乎银子。 青璃很久没有给自己家的铺子供货,快把这事忘在脑后,铺子开多了,得了选择性遗忘症,她是顾得了一头,顾不得另外一头。 沈冰雨在信的最后说了一些琐事,二姐青蔷生产,生了一个女孩儿,娶名叶微,据说叶微小奶娃从出生之后就不太爱哭,二姐青蔷觉得不会哭的孩子可能有什么缺陷,一着急,会偷摸打上两下,小娃不耐烦地哼唧两声,转过头呼呼大睡。叶洵爱女如命,立刻拍板起了这样的名字,希望小女娃一辈子微笑。 后面有半篇的信纸都在说婚后琐事,给世家大族里的子弟做儿媳,规矩繁多,这也不行那些也不对,动不动给脸色,用话挤兑,那些女子整日没事干,组成几个阵营互相斗,每一句话都有深意,稍微不注意就被下道。 世家大族,人口多,盘根错节,每个人都为了彼此的利益,那些贵女们,从小就想着如何争斗,身边一个教养嬷嬷,教的都是如何算计人,怎么给夫君纳小妾,把小妾拿捏在手。一个女子这样过一辈子,有什么意思? 放下信,青璃感慨颇多,或许她不屑那些人,那些人更看不起她吧,一个女子整日喊打喊杀,像男子一样活着。 晚上淳于谙回来,青璃开门的时候,一头扎到他的怀里,来了一个熊抱。淳于谙一愣,快速地把手环绕到青璃背后,把她抱到了偏厅,每天回来,得知家里有娘子等候,这种幸福感是难以形容的。 “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异族女子,叫尼玛。对吧?” 淳于谙把青璃放到沙发上,又把桌上的手炉放到她手里,屋内的温度也不算高,晚上还是挺冷的。 “对啊,怎么了?尼玛怎么了?” 青璃睁大眼睛,自家夫君对她的朋友不太上心,京都水零欢她们几个很少被提及,这次说起尼玛,她很诧异,片刻之后又觉得不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也不算大事。” 淳于谙拍了拍青璃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今天有士兵巡逻,听到一家院子哭声阵阵,好心地过去看了一眼,跟着尼玛一起生活的老乞丐过世,就在夜里,无声无息地走的,尼玛早上起来送早膳的时候察觉不对,人都冰凉了。 “快过年了,尼玛肯定会伤心。” 青璃眼神暗了暗,何止是老乞丐走了,就连尼玛的家人也不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不知道尼玛什么时候才得到这样的消息,一连串的打击,让这个热情善良的异族姑娘如何承受。 “我会让士兵帮着操办丧事。” 屋内阴暗,青璃坐在暗影里低头沉思,淳于谙点燃了桌上的油灯,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无声地安慰,这个异族姑娘的家人全部被寨主所杀,这个消息还是不要告诉娘子,不然她又该伤心了。 淳于谙是这样想,忍住没开口,这边,这个消息青璃早就知道,她在想,这个时候要不要去看看尼玛,可她纠结的是,出现之后马上离开也很残忍。 “夫君。” 青璃突然转过头来,一脸认真地看着淳于谙,她的脸颊爬上一抹红晕,欲言又止。 “恩?” 淳于谙在青璃的侧脸处印下一吻,通常自家娘子这个样子都是有事情求他,就是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事,他猜多半是因为这个异族女子尼玛。 青璃不是很善于交际那类人,身上总有一些刺作为保护,一些贪小便宜的,算计她的人,青璃会很快察觉,面对这些人,她向来不屑,能被她认为是朋友的人,一定在某种地方打动她,这种人少之又少。 在初到溧水城的日子,尼玛的淳朴给了青璃温暖,在面对薛蓉撕扯,面对官差抢她做小妾的时候,都是尼玛挺身而出,只是小小的举动,青璃便认定了这个朋友。只是因为身份上的差距,她不方便经常出现。 现在得罪了整个异族,万一身份泄露出去,尼玛会有危险,成为寨主下一个除掉的对象。 “这个……” 青璃掏出帕子,扭捏地撕扯着,难以启齿,她抬眸看了看自家夫君,发现他的一双深邃的眸子正定格在她的脸上,灯光之下,那双眸子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如寒潭一般,差点把她吸进去。 淳于谙感到有些好笑,平日里自家娘子一向果断,天不怕地不怕,一副我就是老大的态度,如今一副小女儿的模样,脸色酡红,眼神里带着羞涩,他很想知道,她有什么事情要求他。 “娘子莫不是晚上想要行房?夫君我很乐意效劳。” 青璃迟迟不开口,淳于谙忍不住逗弄一番,算日子,娘子的小日子刚过去,他做了几天和尚,也应该沾点荤腥了。 “才不是,是另外一件事。” 面对自家夫君的调侃,青璃反倒释然了,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头在淳于谙的胸前蹭了蹭,又大胆地附送了一个香吻,“夫君,那个城北大军里,光棍应该很多的吧?” “有没有人娶不到媳妇的?就是不在乎女子长相那种人,老实憨厚一些,恩,就是这种,去把尼玛抢了吧!” 青璃用手顺了顺胸口,一口气说完真的很舒服。 “咳咳咳!” 彼时,淳于谙正在故作镇定地喝茶水,等候自家娘子的小要求,他心里做了无数个猜测,即便是有心里准备,还是被青璃雷得外焦里嫩,一口水喷出去。 “你也觉得我这个办法好是吧?只要嫁人,尼玛就能脱离苦海,这样有人照顾她,我也放心。” 青璃觉得淳于谙一定会支持自己,滔滔不绝道,“现在的人太过重视长相,却忽略了品行,真是肤浅!” “这……” 这次轮到淳于谙词穷,他不在乎相貌不代表别的男子不在乎,再说肤浅的人也未必都是男子,好兄弟云家少主云隆丰为什么得京都少女的喜欢,除去云家庞大背景,主要因为云隆丰是京都第一美男。 记得以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万一他是个糟老头,她也不会看上他,能嫁给他是因为他长相勉强可以,好歹也混入了京城四公子。 “夫君,一定要给尼玛找个好人选,至少要比她高,比她壮,这样才能保护她!我们给尼玛出嫁妆。” 青璃越想觉得越靠谱,普通百姓得罪不起异族,但是若是城北大营的将士们,就不必在乎这个,“最好会蒸馒头,尼玛喜欢吃馒头,不如在火头营里找一个?” 能被人抢亲是尼玛的梦想,青璃特别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解救水深火热中的尼玛。 “方侍卫已经成亲了啊。” 青璃绞着帕子,继续念叨。淳于谙正要喝一杯水镇定一下,再次喷出去。 “方侍卫不太合适。” 淳于谙憋笑很是辛苦,方侍卫不但已经成亲,家中还有个母夜叉坐镇,身边跟着一群耳目,别说是抢亲,就是去红帐里逍遥,远在京都的媳妇都了如指掌。 “娘子,不如解决了异族再说,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好吧,我就是随便说说,早晚会有人发现尼玛的好处。” 万一抢亲的人不情不愿,看不起尼玛怎么办。青璃真想在城北大军里开一场招亲大会,给尼玛找个好人家。 话题翻篇,夫妻二人用过晚膳之后,天已经黑得彻底。 内室,油灯昏暗,洗漱过后,青璃给淳于谙的腿部按摩施针,最近一段时间坚持,原来那点病根彻底的好转,淳于谙的身体也逐渐被调整过来。 临睡前,青璃找出针线筐子,把给淳于谙做的里衣进行最后的锁边,而淳于谙假模假样地拿着一本书,眼光却在自家娘子身上。 灯光柔和地打在她的脸上,卷翘的睫毛忽闪着,如一把小扇子,青璃的脸上带着静谧,让他感觉此刻很美好。每一天都有新的感受,让淳于谙一点点地沦陷,如今掉进温柔的陷阱里,再也爬不出去。 “夫君,你试试我做的里衣,做好了!” 青璃用小剪子剪断细线,拿起来看了一下,让淳于谙穿上看看。淳于谙接过之后,套上,发现很是合身。以前在北地,随军打仗,他的衣衫都在成衣铺子里采买,如今娶妻,一切有自家娘子打理。 “夫君,你看的什么书?” 白日里睡多了,晚上青璃很精神,她瞄了一眼自家夫君手里的蓝皮小册子,疑惑地问了一句,上面没有名字。 “游记。” 淳于谙的注意力一直在她的身上,根本无暇顾及书,打开之后一直没有翻页,上面有什么他根本没有细看。 “是吗,讲的哪里的风土人情?” 青璃最喜欢看游记,受爹莫如湖的影响,空间存的基本都被她翻烂了。有的时候,同一个地方的游记,因为所著之人的性格,看问题的角度,会出现一定的偏差,就好像在看一场辩论,关于一个有趣的习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青璃记得在西北地区有一个小村落,那边的新娘在成亲一年都都不与夫君圆房,夫妻二人要分房睡。等一年之后,圆房的时候必须要见落红,这样才算是结为夫妻,寓意女方守节。 对青璃来说,这个习俗有些荒谬,因为是流传下来的,也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如此也有一个好处,那边的女子十七八岁成亲,守节一年,到十九二十岁左右圆房,生子也要二十岁之后,所以死胎的几率很低。 如果说,一年之中,被夫君哄骗,或者因为其他原因而失去初夜,会被整个村子人的歧视。具体上面没有介绍太详细,可能其中还有一些隐情。 这本书青璃没见过,她凑上去,闹着要和淳于谙一起分享,从现在开始制定一个关于未来游山玩水的计划。 “男子女子行房之时应当保持正确的姿势……” 青璃读着上面的两横,一脸黑线,谁说自家魔头不会撒谎的,这是哪门子的游记?没有插图,但是字里行间都是夫妻那点事,内容极其露骨。 “身体游记。” 淳于谙搂过青璃,体内顿时燃起欲火,他快速地挑下帐帘,翻身把自家的娘子压在身下,狡辩道,“娘子,等着为夫游览一遍,也写出来一本……” ------题外话------ 一万一千字,真爱们,你们的票票呢…   ☆、第064章 暴露(一更) 今年的年景不算好,进入腊月里,在百姓们欢天喜地期盼过年的时候,一场大雪在北地肆虐,绵延了几天,平阳城全城笼罩在一片雪的世界。 好不容易等待雪停,总算有了太阳,于嬷嬷终于从房间内钻出来透气。这几天府上没有什么事务,因为下雪的关系,账本等都让铺子里的掌柜们自行解决,等年后自家小姐回来一起整理,这应该是她近几年最闲暇的日子。 “于嬷嬷,你说小姐还能不能回来过年?” 麦芽全身上下裹得严实,外面又罩了一层兔子皮的披风。这还是自家小姐去选的皮子,就算是京都高官家里得脸的丫鬟婆子,都没有她这般待遇,自从几年前遇见自家小姐,麦芽就决定效忠。这么多年,小姐对她很信任,始终如一。 主仆情深,离开青璃许久,麦芽十分不适应,总觉得缺少点什么,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水盆到屋门口等候,等了许久才想起来,小姐不在,为此于嬷嬷嘲笑她好几次。 腊月过了一半,平阳的积雪有一米多深,回程的路途遥远,听夫人院子里的仙草说,泗水城,溧水城也下了大雪,那样的话,自家小姐怎么能回来过年,在溧水城,有没有人照顾她? “今儿都腊月十八了,满打满算还有十二天,怕是难。” 雪后天气放晴,天儿还是冷的,于嬷嬷缩缩脖子,找出一个大箩筐,指挥府里的下人扫雪,这些雪就全部倒到那边的池塘。开春化了,正好变成水,夏日少雨,池塘水也下降了,正好补上。 “没有小姐在,这年过的有什么意思。” 记得前段小姐离家的时候,夫人文氏曾经让她在泗水城多住几天,别着急回来。这么一不着急,就拖到了现在,好在自家小姐惦记婆婆,还知道托人带回来一只可爱的黑花斑点的小狗。 麦芽努努嘴,和于嬷嬷一起扫雪,麦冬总是神出鬼没,已经有几天没回到府上,走的时候没打招呼,也不晓得去了哪里。 “等你以后嫁给你那虎子哥就知道了,过年没有小姐一样有意思。” 于嬷嬷递给麦芽一个暧昧的眼神,成功让麦芽红了脸。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一边扫院子里的积雪,一边闲聊。 文氏这边,也在计算着日子。收到书信,听说溧水城外不久前刚刚迎来一场大战,以大周大获全胜告终,她这心里就安定一些。 以前在京都,离北地遥远,一两个月才能得到北地的消息,她整日心神不宁,就怕出岔子。而现在她在平阳还好些,只是听说几个城池都被雪灾困扰着,怕是过年也不能团圆了。 平阳的房屋没有泗水城和溧水城结实,这场大雪过后,不少百姓人家被压塌了屋顶,城北大营的士兵们在救助,文氏自己掏腰包在城边找了一块空地,早晚施粥。 天这么冷,没有地方住,再没有一口热乎的吃的,百姓们定会被冻死,赵知府作为父母官尽职尽责,组织一些乡绅富户捐了部分钱财,用于百姓房屋修缮,粮米采买等。 平阳城要比溧水城受灾严重,青璃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临近过年,她传信给家里粮食铺子的掌柜,把神仙米的价格提高,而普通的糙米粗面价格继续降低两成,这样自家不会有太大的损失,能维持基本的平衡,也给百姓们省点银钱。 雪后,烈酒被百姓们抢购一空,溧水城那点存货根本不够卖,从周围泗水城源源不断地被运送进来。青璃忽然想起一件事,即便是外面冰天雪地,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运送,就是那条被她遗忘已久的地道。 地道口窄小,一次也只能一两个人同行,推着板车,装不了太多货物,因此运送来的酒水等,又在溧水城出现了高价,人人争相购买。 一晃就到了腊月二十,青璃无论如何在家坐不住了。外面冰天雪地,她又不知道去哪里,以前总觉得冬日里猫冬是一件幸福的事,现在又觉得无聊至极。 期间去了一次薛府,夏荷还在被她那个婆婆磋磨,因为上次在青璃面前丢了丑,她婆婆不敢明目张胆,每天骂骂咧咧地,说不出几句好话。 见到夏燕就会想到女儿薛蓉,哭哭啼啼,指着夏燕骂,为什么死的不是她,而是自己的闺女薛蓉云云。 薛谦回去一次,见到自家老娘这幅疯魔模样,想到妹妹最后的话,心里被揪着疼,可他也不能看着娇妻被误会,想要帮忙说几句,又怕起反作用,进退两难。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夏燕也说,以前薛谦的娘亲是个温和的老太太,可是天不遂人愿,薛蓉的死给她造成了太大打击。 已经到了午时,依旧没有太阳,北风呼啸而至,刮断了树枝,把窗棂拍打得发出啪啪的响声,青璃坐在炕上,腿上盖着棉被,她在算过年期间走年礼这笔账。 和自家交好的人不多,可也不少,以往随过礼的,都要还回去一份,一些酒肉等,空间里都有现成的,还有丝绸布料,唯一用得着花银子的就是皮草的采买。 天冷,雪灾,城北大营们的将士已经停止训练,大部分士兵外出巡逻,维持溧水城的秩序,也在解决百姓的困难。尼玛也是受到帮助的人之一。看在青璃的面子,淳于谙吩咐下去,给老乞丐准备棺椁,还搭设了一个小灵堂,用于祭拜。 无数次,青璃都想去看看,又忍住了。听说异族首领已经派人到溧水城,万一她突然出现,碰见异族人,暴露了身份,尼玛也跟着有危险。而且即便不是这样,她也只能去看看,给予言语上安慰,并不能做什么。 小院的院门有了动静,很快,脚步声传来,在门边上停顿了片刻。这才熟门熟路的走进屋内。青璃听着声音是自家夫君,她起身倒了一杯茶水,一直等他进入里间,这才道,“不是说今儿午时不回来吗?” 淳于谙掸了掸身上的雪花,一只手递过来一个布包,“这是二堂哥送过来的,大伯娘给你炸的丸子。” “二堂哥来了?人呢?” 青璃来了精神,欠身看一眼淳于谙身后,空空如也,刚才进小院也只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她拆开布包,里面裹着一层又一层的油纸,油纸里面是她最喜欢吃的炸丸子,此刻冰凉冷硬。 在油纸包的旁边,还有一封信,上面字迹娟秀,一看就是堂姐莫青菊的笔体。 许久未见,青璃抱着油纸包,有些激动,里面肉丸子,是她小时候的最爱,那时候家里不算多富裕。过年才会炸一些,大伯娘炸肉丸有自己的独门秘方,放一些虾油进去,生姜和肉剁得碎碎的,加上少量细面即可。 一般人家,也只有过年才会吃上一次。肉金贵,虾油也不是寻常之物,需要在大杂货铺子买,油就更不用说,百姓人家,平日里舍不得用那么多的油炸东西。那会大堂哥曾经在镇上酒楼做伙计,家里也才有一点点虾油。 “太凉,想吃的话,我去灶间用油过一下。” 淳于谙喝了一口热茶,见自家娘子的眼神一直在肉丸子上,他的星眸里涌现一抹笑意,变得越发柔和,他很喜欢听青璃说起过去,或许是从小出身高门,对百姓人家的日子不了解,也不了解穷苦人对一块肉的渴望。 “不忙。” 青璃闪了闪神,把淳于谙拉倒身边,“夫君,你见到二堂哥了啊?他怎么没跟过来?” “他来这边办事,送温暖小分队正在准备东西,忙着去看士兵们的家人。”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因为雪灾,大部分物资还没有送出去。以前稍微远点的地方,众人配备了马车,牛车等,如今大雪,只能靠双腿走,个别士兵家在村里,大雪封山,进去还是挺难的,可送温暖小分队的队员不忍心让士兵的家人失望,一直在奔波。二堂哥莫子华来到溧水城,也是为办事,根本没有时间来看青璃。 “这样啊,大伯娘做的丸子,最好吃了。” 每当想起曾经的岁月,青璃的话就好像说不完一样,迫切地想要和一个人分享。以前她也会和京都的好姐妹提起,但是说的不多,会隐藏一部分。自尊心作祟吧,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以前曾经饿过肚子,对一碗蛋羹流口水。 没有银子,也饿过,为了几十个铜板进山采野菊花,可那也是最快乐的日子,悠然自得。如果没有淳于谙的出现,或许她很难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这么说,是我带歪了你的路。” 淳于谙抚摸着青璃柔软的发丝,曾经在小凤县镇上的时候,是他最狼狈的时刻,不光是*上被折磨,得知曾经的好兄弟下追杀令的时候,那种滋味难以言喻。 如果不在街头策马,不会对她有印象。不在许家外面遇袭受伤,也不会知道原来他可以接触女子,虽然那会她还是个丑陋的小丫头。 “你说呢?” 青璃给了淳于谙一个“你才知道”的眼神。时间久了,二人慢慢就有很多共同话题,她发现自家夫君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冷漠,还是有点可取之处。 “在溧水城,已经有了异族人的踪迹,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好准备。” 淳于谙赶在正午时分回来,不单单是为了送东西,更是给自家娘子提醒,先下手为强,所以,他们要等候寨主来溧水,一举歼灭。 青璃也是才得到小灵送出的消息,这边淳于谙就收到了情报,她就想,今年这个年过得注定是与众不同的,她嫁给他,过的第一个年。 “寨主手里也有金蚕蛊,先从他那入手,必须杀了。” 异族人进入到溧水城之后,暂时没有大动作,其中一个男子去尼玛的院子找过人,想要让她一起回到族中,不过尼玛没有出嫁,在未被抢亲之前,不想回到族里。 “我就怕他们把尼玛杀了。” 青璃眨眨眼,她不方便出现,求助淳于谙把人保护起来,尼玛的家人因为反对寨主搞*已经被处死,尼玛又是个倔强的,万一异族人觉得她不好掌控,杀人灭口也不是不可能。 “暂时不会。” 淳于谙拍了拍青璃的后背,表示尼玛暂时安全,不过异族人也有自己的一套,也就是说,尼玛很有可能得知青璃的真正身份。 果然如淳于谙所预料,尼玛在大周士兵的帮助下,办完老乞丐的丧事,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一般。短短时间之内,连续失去亲人和朋友,让她的心笼罩了一层阴霾。 白日里,尼玛没有出门的心思,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吃着冰冷的馒头,有的时候她会忘记生火,有时候早上开始发呆,等她反应过来,天已经擦黑了。 一个人在外面,尼玛很想家,很想寨子,很想那个安静的地方。上次士兵们来帮助办丧事,她听到小道消息说,寨主的女儿梅朵已经死了,对于这个消息,她没有多大的反应。 虽然都是同一族,可是他们并没有多拥护寨主,因为那个人阴险,自私,霸道,只晓得自己的利益而压榨族人,梅朵和她爹一样,尼玛和梅朵同岁,比梅朵大几个月,她记得小时候曾经和梅朵一起玩,那个时候,梅朵就已经高高在上,手里提着鞭子,看到谁不顺眼就抽几鞭子,连阿娘也不能幸免。 尼玛小小的心里,留下一颗仇恨的种子,当年的羞辱牢记在心中,梅朵会骂她丑八怪和嫁不出去小怪物,给异族女子丢人。所以梅朵的死,她认为是咎由自取。 “尼玛,跟着我回寨子吧,溧水城不安全,你怎么还能和大周士兵来往呢?” 一个异族男子来到尼玛的小院子,说个不停。本来嘛,一个丑八怪,他是不会在乎的。但是某天在寨主那边听到一个天大的机密。 尼玛身边有一个好友,叫卓玛,而这个卓玛不是别人,正是大周少将军淳于谙的夫人莫青璃,这样就有点意思,若是能说通尼玛,把莫青璃引到一个地方,说不定能杀了,寨主一定会给他大奖赏,他没别的要求,只想要一只金蚕蛊。 “回去?我没有被人抢亲,回去给阿爹阿娘丢人,这个规矩不是寨主定的吗?” 尼玛义正言辞,立刻拒绝。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她一个小角色可从没被人这么关注过,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尼玛不傻,只不过有些时候不喜欢动脑子。 “难道,你不想见阿爹阿娘?” 异族男子继续游说,本来他想找个说辞,挑拨离间,说尼玛的阿爹阿娘被大周士兵杀害,可这个根本不成立,大周人还没有占领沛水。 在利用尼玛之前,这个消息要封锁住,千万不能让她知晓。 “想见。” 尼玛垂着头,离开家里也有一年了,又到了过年之时,当然会想念家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不想回去。或许想等到自己嫁人,领着夫君回到异族,这样爹娘才会欣慰吧。 “这不就得了,梅朵已经死了,寨主很伤心,想在未出嫁的女子中认下一个干女儿,这可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 男子转了转眼珠,眼底浮现一抹幽光,他想到这么个绝妙的主意,就不相信打不动尼玛。做了寨主的干女儿,就可以找上门女婿,不用一个人在外面游荡,等人抢亲。 “拉顿,我记得你有个妹妹吧,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让给你妹妹?” 尼玛狐疑地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男子,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二人小时候也是玩伴,他们很多人到山上采药,和大秦的百姓们换银子,异族里很多毒药都是宝贝,所以换的的银钱足够族里开销。 “这……我妹妹她……” 男子一时间词穷,尼玛是个老实的性子,可越是老实人越没办法说理,诱惑对他们来说没有用。男子被问住,想了很久才找到一个蹩脚的理由,“我妹妹被人抢亲,寨主想要一个未成亲的,将来好帮着操办亲事。” 屋内很冷,尼玛又忘记烧火,她一个人蜷缩在炕上,身上披着一条厚厚的棉被。这条棉被还是薛蓉买给她的,可惜对她好的朋友,就这么被杀了。 外面阴天,屋内更加昏暗,男子等了又等,也不见尼玛表态。他心里着急,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冷的和棺材里一样。男子忍无可忍,点燃了油灯,又搓搓手,道,“你是真的不想回去吗?要过年了。” 过年才是一家团聚的时候,一个人在溧水城没有亲人,孤零零的有什么好。 “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卓玛,卓玛会来看我的。” 尼玛有些着急,她不是没有朋友,她还有卓玛。而且她不能走,外面这么厚的雪,万一卓玛没有被人抢亲,回来找她呢?总有个安身之所,她要是走了,卓玛不也成了自己一个人。 一提卓玛,叫拉顿的男子的眼里精光一闪,他瞬间有了新想法,尼玛这种脾气,不说明白,或许是不会帮助他。 “尼玛,你知道卓玛是谁吗?” 拉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翘着二郎腿,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这茶叶也不知道是几天前的,冰冰凉凉,还带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呸呸!” 拉顿吐了嘴里的茶叶沫子,一脸嫌弃,和少将军夫人莫青璃交好也不过尔尔,还在喝这种陈茶,他一脸嫌弃地道,“卓玛卓玛,咱们寨子是有这么号人,但是早就嫁人了!” “那又怎么样?这和她是不是我朋友有关系?” 尼玛声音冷了起来,最讨厌有人挑拨离间破坏她和卓玛的感情。卓玛对她好,她记在心里,谁说也没用。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认识的卓玛不是真的卓玛。” 拉顿觉得和尼玛说话真的很费劲,瞬间死了无数的脑细胞,快被绕口令弄晕了。 “你说明白点。” 尼玛已经有过类似的怀疑,因为卓玛很多异族的习俗都不清楚,也会吃兔子肉,但是尼玛搞不明白,若不是异族,为什么要伪装,她好像没有什么值得人利用的地方。 “就是说,卓玛是少将军夫人莫青璃装扮的,为了到溧水城刺探大秦军情。” 拉顿伸出一个手指头,在尼玛的面前晃了晃,继续道,“是莫青璃杀了梅朵,所以她是我们异族的敌人。” “你是个重情义的人,我知道,可是她呢,她一直在隐瞒身份吧?” 拉顿察言观色,发现尼玛的面色灰暗,他继续再接再厉,“你和她交好,族里本不该干涉,可你别忘记她的身份。你自己一个人不怕,可不要忘记,你还有阿爹阿娘和阿弟!” 最后一句话,让尼玛浑身一震,是啊,如果卓玛真是杀死梅朵的凶手,她和卓玛交好,会不会害了家人?寨主为人阴狠,说不定真的要报复她的家人身上。 威胁有了效果,拉顿很是高兴,他在想怎么说才能让尼玛配合他,他现在脑海里有一堆点子。 “我最多不和卓玛来往,这和我回到族里有关系吗?” 尼玛沉思片刻,很快抓住了重点,谁是仇人,谁是朋友?若从她这里算起,大秦人杀了薛蓉,大秦人也是仇人。 “你不回去也可以,不过得配合我们演一场戏。” 经过调查,莫青璃是一个非常重视朋友的人。本来隐瞒身份,对尼玛就有愧疚。万一她得知异族已经抓到尼玛,定会过来营救,这个时候需要尼玛配合,然后己方趁机下毒或者使用金蚕蛊控制其人。 抓到了少将军夫人,对大周大军来说可谓是当头一棒,他拉顿立下汗马功劳,不但在寨主面前露脸,也在宇文上将军那挂号,现在可是大秦军队用人之际,他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凭什么异族人就不可以当官,要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凭什么?他要权力,要高高在上的活着! “尼玛,你知道寨主的脾气,你如果骗不来莫青璃,你知晓后果。” 家人永远是一个人的软肋,拉顿无耻地在内心狂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说了不好废话,还不如这样单刀直入。 果然,尼玛眼神变暗,拉顿说的都是实话。寨主为人凶残,一个不自在就会杀人,阿爹阿娘都是本分人,而且忠厚老实,在族里没有话语权,万一被她连累,可怎么好。 无论卓玛是什么身份,是异族女子也好,是少将军夫人也罢,都她尼玛的朋友,加害朋友这种事,怎么也做不出来,而且她已经没有什么朋友了。 尼玛难过得想掉泪,还是忍住了,她在想有没有万全的法子,可以通知青璃不上当,这样的话,寨主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更没有找她阿爹阿娘麻烦的理由。 尼玛正在绞尽脑汁,那边,青璃握着淳于谙的手,她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某些异族人很无耻,他们定会用尼玛做文章。隐瞒尼玛爹娘已经死去的事实。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不藏着掖着,早点和她坦白了。” 青璃耷拉着脑袋,依偎在淳于谙怀里寻求温暖,若是自己早日说出真相,这对尼玛好吗?当时薛蓉死了,老乞丐也不在了,再告诉尼玛,她的家人被寨主灭门,这一连串的打击,会不会把人逼疯? “你也是为她着想,或许不知道真相,还能轻松几天吧。” 薛蓉和老乞丐对尼玛来说,是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伤心也是短暂的,可是家人不同,所以青璃是想等缓缓,再告诉尼玛真相,现在却发现已经晚了。 “你不告诉她真相,也是为她好,你想若她知道真相的结果呢?” 淳于谙和青璃二人分析了一下,如果尼玛得知真相,必定想方设法报仇,而结果很可能是一事无成,白搭上性命。 身份已经暴露,早晚的事,青璃释然了。异族还能有什么招数?八成会用尼玛的家人作威胁,让尼玛把她引过去,到时候想办法活捉她,威胁淳于谙和城北大军的将士们。 就这点套路,都是青璃已经玩腻了的手段。若是如此,不如主动出击,不用等异族来威胁。晚上就现身,到小院看尼玛,顺便把那个异族人宰了。 从情报上看,异族男子一直想要立功,所以没有和别人商量,淳于谙的意思是活捉人,从此人嘴里问出关于异族一些内部情报,也让他做个证人,对尼玛坦白真相。   ☆、第065章 真相(二更) 夫妻二人商议好对策,青璃送走了淳于谙,回到炕上,打开那封堂姐莫青菊写来的书信。 落款的日期是几天以前,看来二堂哥莫子华这趟溧水城之行,并不算顺利,兜兜转转,耽搁了几日才把东西送过来,兄妹二人面也没见到。 青璃进了空间,把丸子用油重新炸了一遍,顿时,肉丸子变成了金黄色,她迫不及待地放在嘴里一个,热得不停地用手在嘴巴边上扇风,好香,咸淡适中,还是当年熟悉的味道。 连续吃了好几个肉丸子,青璃这才回到书房里,打开莫青菊的来信。信很长,一共有好几页。前面是简单的问候,表达姐妹之间的思念之情。 青璃嫁人以后,莫青菊一个人在村里,觉得很无聊。有时候她会找莫子山的娘子王小翠聊聊天。但是王小翠那个人不太喜欢说话,好不容才嫁到莫家,谨小慎微,每次聊几句就要回去做家事,照顾莫六婶子,十分无趣。 唯一能有点欣慰的是,念苹和念香隔段时间会来村里住上一段日子,她们三个人在一起说说话,听听平阳城的新鲜事,有时候念苹也会拿出在平阳买的新鲜玩意把玩。 除此之外,莫青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族里。族里的学堂进行了扩建,已经完成,族人也有自己聚会的地方,还有一个专门的大屋子,用于年节,族人聚餐。 写信的时候,正赶上又一年发年货,多亏青璃派人送过去一些奶糖,族人对这些味道好,外面又买不到的东西很是期待,族里的媳妇子,每年回娘家都要带上一些,为了涨面子。 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族里的新粮种喜获丰收,还有甜瓜等,都卖了不少银子。族中铺子赚了银钱,自然要比去年更上一层楼,青璃爹莫如湖专门让人打造了几辆适合出远门的马车,等开了春儿,送族里的老人们去大周的京都见见世面。 活着一辈子,没有去过大周京都,没感受到那份繁华,着实是一个遗憾,现在族里有条件了,铺子族田留给年轻人打理,这些老的只需要享受就好,平平安安地度过晚年。 莫如湖的决定被全族全数通过,他们了解长辈当年多么辛苦,做人家儿孙的,无非也就是这点愿望,希望他们平安享乐。 话头也是从这里开始,因为开春有一部分莫家族人到京都去,大伯娘大刘氏就和娘亲刘氏商议,把堂姐送过去学礼仪,四婶那边来信一直催促,大伯娘就动了心思。 毕竟是闺女,嫁出去就等于泼出去的水。北地青年俊杰是有那么几个,可和自家门当户对的人不多,有些高不成低不就,还有人给莫青菊介绍官家的庶子,大伯娘大刘氏当场拒绝。 莫青蔷在京都,青璃也是要回去的,所以大刘氏想着把自家闺女也送到京都,将来出嫁之后,姐妹几个人也能有照应。她是看出来了,青璃那丫头日后必定不平凡,和皇后娘娘交好,还有谁敢欺负自家? 莫青菊希望在初二青璃回门的时候,姐妹二人见上一次,好好聊聊。面对京都那种地方,始终有些忐忑,高门大户太多,她在村子里自在惯了,怕不适应。 但是已经见识了京都的繁华,她还是想再去一次,那里有好听的戏班子,有很多她喜欢的刺绣,还有她爱吃的海鲜。 青璃很了解现在堂姐的心情,是对京都有着憧憬,却又没什么安全感,不太确定,这个时候需要有人指引一条路。可北地雪灾,战事不断,如今又面临异族的报复,她很难抽身回到莫家村。 后面几页都是族中一些收支情况,现在族人日子过得不错,勾心斗角的事情很少发生。众人变得和睦友爱,多了一份凝聚力,他们知道,自己不会吃亏。 还不到晚膳时分,青璃早早地准备了几样小菜,又热了豆沙包和花卷,过会和淳于谙有安排,所以晚膳提前。 天还没有擦黑,淳于谙归家,手上拎着一只酱鸭做加餐,鸭子已经被片成了薄片,到出放到盘子里,沾一些甜面酱吃刚刚好。 “去找尼玛的异族男子叫拉顿,是寨主眼前的红人。” 淳于谙给自家娘子夹菜,分享下午得到的最新消息,拉顿已经住到小院里,准备联系其他异族人,他有自知之明,觉得靠自己的实力,一个人无法捉住青璃。 “这次我们过去之后,把尼玛带回来吧。” 尼玛一个人在那边不安全,而且青璃也不想隐瞒了,既然拉顿想要用尼玛家人威胁,不如就捅破这层窗户纸,让尼玛知道真相,即使很残忍。 “恩。单独安排一个小院。” 淳于谙顿时觉得面前的菜色索然无味,他可不想在自家看到另外一个人的面孔,无论男女,丫鬟婆子都没有带过来,夫妻二人世界实在太美好了。 面对自家夫君的强调,青璃忍住心底的笑意,点点头表示应允。 天色擦黑,夫妻二人准备妥当,青璃又变成异族女子的装扮,由淳于谙骑马带着她一起,直奔京郊。这次二人没有遮掩行踪,被巡逻的城北大军看了个正着。 士兵们误会少将军有了新欢,还有士兵不要命,为青璃鸣不平。平日见到淳于谙吓得哆嗦的人,敢直言不讳地谴责,就和娘家人一般。 淳于谙脸色一直很黑,青璃却觉得特别温暖,她很感谢士兵们为她做的,这倒好,无形中收买人心,得了这么多的眼线。为了让自家夫君不被继续误会,青璃调皮地露出脸,对士兵们眨眨眼。 得知弄错了,士兵们很是尴尬。淳于谙没有理会,继续策马而行,青璃靠在他怀里,用小手摸摸他的胸前,无声地安慰。二人速度很快,掌灯时分,到了尼玛的小院门口,青璃给淳于谙做了一个手势,敲门,和往常一样进入到屋内。 尼玛这次很紧张,因为拉顿就在隔壁,刚才已经再一次地威胁她,在青璃的茶杯里下迷药,这迷药是异族特有,根本没解药。 “卓玛,你怎么来了?” 尼玛不如以往热情,她希望卓玛能明白她字里行间的暗示,快速地离开,这样拉顿追不上人,也不能怎样。若是真喝了带迷药的茶,就是她出卖了朋友。 “我来看看你,马上快过年了。” 青璃一派悠闲之色,脱鞋上炕,和尼玛对坐在炕桌前。屋里明显比上次要散乱一些。炕烧得不太热,青璃要在底下加个小垫子。 外面呼啸着冷风,屋内燃着昏暗的油灯,青璃主动找话题,说一些最近的生活,琐碎的日常。尼玛一直犹犹豫豫,眼神里带着纠结。 “卓玛,你真的不像咱们族里的女子,一定比梅朵还要好看。” 尼玛想了很久,这才找到一个比较明显的暗示词语。对,这样很直接,若卓玛真的是冰雪聪明的少将军夫人,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可惜尼玛失望了,青璃这边没一点反应。因为她已经听到隔壁的动静,淳于谙制服了拉顿,她之所以拖延时间,就想试探一下,尼玛面对威胁,会怎么做,到底会不会下毒害她这个朋友。 “你快走吧,以后别来了。” 尼玛忍了又忍,要是害朋友,良心上过意不去,她推着青璃下炕,小声道,“快走,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了。” “我什么身份?” 青璃爽朗一笑,手一抽头上的面巾,瞬间,一个巧笑倩兮的绝色女子出现在尼玛面前。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慵懒,片刻后又正色道,“尼玛,我不是卓玛,我叫莫青璃,是大周的少将军夫人。”“原来拉顿说的是真的。” 尼玛没有多少震惊,相反脸上带着关心之色,“你杀了梅朵,一定会得到异族的报复,所以最好离开溧水城。金蚕蛊真的很恐怖,能控制人的内心。” 尼玛拉着青璃的手,瞳孔放大,这是异族里面最高贵的东西,一般情况下不会用出去,但是这次情况不同,青璃杀的可是寨主的千金,异族里下任寨主。 想要解蛊,也不是单单靠一条异族的人命,要用养蛊人的心头血入药,血一定要是温热的。这些,尼玛后来和拉顿聊天的时候,对方透露一些。 就算是异族人,也未必得知最高层的隐秘。他们只知道,金蚕蛊很可怕而已。“尼玛,从现在开始,我说,你要认真听,或许你一时间不能接受,但是请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青璃握住尼玛冰凉的手,这种在被人威胁的情况下也不肯坑害朋友的人,值得敬佩,她一定会认真对待,所以青璃不希望尼玛悲伤绝望,也不想她带着仇恨活着,可她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你的阿爹,阿娘和阿弟,已经不在了。” 青璃顿顿了,这才说了一个惊天消息。尼玛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道,“什么不在了?” 之后,屋子里一片寂静,寂静到窗外北风的呼啸声是那么明显。良久,尼玛依然沉默着没有说话。 “寨主一直想要和大秦合作,分一杯羹,这次才把梅朵嫁给了宇文鲲。而我杀了梅朵,激怒寨主,寨主想要出兵和大秦联合报复,可是族中一部分人不同意,其中就有你的阿爹,所以……” 剩下半截青璃没有说完,尼玛不笨,相信她可以想到。这一切从梅朵的死开始,异族就已经开始酿造一个巨大的阴谋。 “阿爹……阿娘和阿弟?” 许久许久,就在青璃以为尼玛成为一具雕像的时候,尼玛终于艰难地从口中说了一句,声音带着沙哑,如指甲划在玻璃上的声音,青璃能感觉到她相信了,并且十分痛苦。“让他来说吧。” 这个时候,淳于谙走进内室,把拉顿丢到地上,一脸漠然地站在门口处。 这个异族男子拉顿倒是有两下子,用毒不错,他来之前,特地吃了避毒丹,不怕这等无耻小人的阴损伎俩。 淳于谙已经卸掉了拉顿的胳膊,拉顿疼得呲牙咧嘴,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觉得尼玛是把他出卖了,不然对方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下晌的时候才想好对策,一转眼,鸡飞蛋打,他也成了阶下囚。 “你最好老实点,不然胳膊就别要了。” 青璃见这男子眼珠不停地转,这个时候还想着坏主意,立刻出声威胁,而尼玛眼神没了焦距,她看着拉顿,颤抖着问道,“这是不是真的?” “哼,大周人的话怎么可信?要是真可信,她为什么隐瞒身份?” 如今尼玛就是他的希望,打死都不承认,拉顿一脸决然,打定了主意,他想赌一把。 “这个时候你还嘴硬,用不用我们也捉你的娘子和孩儿威胁一番?” 青璃脸上呈现出恶魔一般的笑意,与她这张倾城的脸蛋极其违和,如勾魂的使者,拉顿出了一身冷汗,他毫不怀疑能杀掉梅朵,还避开金蚕蛊的人有这个实力。 没过多久,拉顿就被突破了心理防线,是了,尼玛家人不在了,在异族不是秘密,随便找个人就可以问道,他隐瞒也没用,不如老实交代,少受点苦。 一刻钟,拉顿转变了几次想法。尼玛却如坠地狱一般,脑海里之中只有那么几个红色的大字,循环着,“阿爹,阿娘,阿弟死了。” “尼玛我知道这个真相很残忍,可是……” 青璃搓搓手,看了一眼自家夫君。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安慰之词都是苍白的,有什么能换回家人的性命呢?已经不能挽回了。 “让她静一静。” 淳于谙拍拍自家娘子的肩膀,默不作声地在一旁。他们不能离开,就怕尼玛做出什么傻事来。 拉顿观察了一下情况,评估自己的反转机会,通知异族的人,应该快要到了吧?只要他在坚持一会儿,拖延时间,就有救了!   ☆、第066章 一个不留 内室杂乱而简陋,火烛摇曳,微弱的光亮照在尼玛的身上,她微垂着头,蒙着面巾的脸在暗影里,一直沉默,没有再说话,青璃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过了片刻,淳于谙指着地上的拉顿,夫妻二人交换一个眼神,多年的默契,青璃马上明白自家夫君的想法。 这个叫拉顿的异族男子,眼神游移不定,深处还夹杂着怨恨的光芒,看起来没有绝望等情绪,若是不能笃定二人会杀他,就是想拖时间等待有人救援。 “该说的我都说了,是不是该放了我?” 拉顿的胳膊被捆上绳子,他无力地动了动,试图挣扎,有尼玛在,好歹都是一个族的,而且杀害尼玛爹娘和阿弟的也不是他,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应该暂时不会被杀吧。 “放了你,然后呢,你回去禀报寨主,好报复我们吗?” 青璃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拉顿,她是不是长相太随和,看着比较好欺负,落在她手里,不洗干净脖子等死,还能提出这等无理的要求来,真是好笑。 拉顿又要挣扎,淳于谙上前几步挡在青璃面前,踹了拉顿几脚。这异族男子诡计多端,身上带着各种迷药毒药,掉以轻心定会着了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寨主的手下,尼玛的家人也不是我杀的,我只不过听命令行事,并没有对尼玛下手!” 拉顿一直在狡辩,他心里着急,按理说异族的人也应该赶到了,他必须争取最后的机会。 “那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不是吗?” 青璃好笑地看了拉顿一眼,嘴皮子还挺利索,是个机灵的,可惜了,命不长,虽然不想手染血腥,但是某些人,放虎归山,留着也是个祸患。 尼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海里不停闪现那几个红色的字,不知道为何,突然出现很多凌乱的画面,阿爹那耿直的面容,还有阿娘温柔的笑声,离开家那天,阿弟追着她跑了几十里山路,脚磨了几个血泡,就为了送一包她喜欢吃的馒头。 她最后的亲人,都不在了吗?都被寨主杀死了吗?爹一直喜欢过宁静的日子,只要银钱够花就好,对大秦那些将士没有好感,也不喜欢抢夺,以前寨子里的族人都是这样的生活态度。 自从老寨主死后,一切就又不一样了。梅朵的死,成了导火索,寨主有了一个好借口和大秦合作。尼玛不傻,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立刻相信青璃的话,只因为没人比她更了解阿爹。 心底那枚仇恨的种子,一瞬间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巨树,尼玛没有哭,她抬起头,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冷冷地盯着拉顿。 花言巧语的欺骗,抓住她的弱点,用家人威胁她坑害朋友,家人都不在了,若是失去最后一个朋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尼玛想要报仇,几近疯狂。 对面,青璃拉着淳于谙的手,一脸担忧,尼玛终于给了一点反应,可是不像是一个好兆头。她还是喜欢以前天真乐观的尼玛,开始接触的时候,觉得这个人傻傻的,熟悉之后,她觉得尼玛其实很有智慧。 尼玛慢慢悠悠地走着,绕过青璃,很快出了门。约莫半刻钟,她收拾出一个小包裹,这才从外面进来。走到炕桌前,从桌上抓起那杯被下了迷药,已经冰凉的冷茶,一手捏着拉顿的下巴,灌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 拉顿几乎是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茶水被强制性的灌入喉咙,他对这些迷药没有反应,尼玛是疯了吧?下一秒,尼玛掐着他的脖子发力,他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该死!” 尼玛的嘴里只吐出两个人,然后,她解开包袱,掏出里面的菜刀,对着拉顿的脖子砍了下去,一腔血飞溅。 青璃和淳于谙二人有准备,也没有出手阻拦,在尼玛下手的时候,夫妻二人向后退了几步,一直到门外,保证不被血腥飞溅到,淳于谙体贴地把自家娘子拉到后面,因她不喜欢血腥气。 “卓玛,你们快走,一会儿寨主的人来就麻烦了!” 尼玛习惯了对青璃的称呼,一时间也不知道叫什么好,她面色紧张,寨主的人有一部分武功高强,而且身上都有毒药,现在快点离开还来得及。 “那你呢?” 院子里一片漆黑,冷风阵阵,青璃紧了紧头上的面巾,指着尼玛的小包裹,问道,“你去哪里?” “我回族里去!” 尼玛眼神清澈,和原来一般,她坚定道,“我要报仇!” “可是……” 青璃的言外之意,就凭尼玛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杀死寨主,回去就等于送死。 “我爹娘和阿弟不在了,可我还有亲人。” 尼玛用手擦了一下眼角,她已经想好了,只是稍微有一点对不起青璃,拉顿是她杀害,但是她必定不能承认,回去之后会把责任推出去。 青璃沉思片刻,觉得这样做多此一举,而且她也没有想从内部瓦解异族的意思,对待寨主这种野心份子,她只想简单粗暴,直接灭杀了事。 “你们谁也走不了,尼玛,你勾结大周人,害死了你爹娘!” 很快,四处有了动静,这次来到溧水城的所有异族人全部集中到小院,他们得到拉顿送出的信号,紧赶慢赶,可是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闻到一种血腥气。 异族人常年和草药打交道,对血的味道敏感,特别是自己族人的血,由于从小就被喂一种特别的草药,散发甜腻的味道。尼玛还在院子里,死的人必定是拉顿。 青璃早就听到有人接近,约莫有二十个人,她和淳于谙没有带手下,一人对付十个,勉强可以应付,前提是不需要保护尼玛。 异族人武功算是不错,也擅长隐匿。青璃放在嘴里一颗避毒丹,抽出腰中的软剑,而淳于谙暗了暗眸子,原地不动。 “卓玛,你快走啊,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关键时刻,尼玛哑着嗓子叫喊,再一次挡在青璃的身前,和周围穿黑衣的异族人对峙,她已经没有家人,不可能在失去最后一个朋友。 “一个走别想走!” 周围,传来异族男子阴测测的笑声,“既然来了,就留在这吧。这还要感谢尼玛,不然咱们可抓不到高高在上的少将军和少夫人,哈哈!” “就是!” 异族男子发出一连串的哄笑声,让尼玛近乎发狂,她拎着一把菜刀,对青璃恳求道,“卓玛,求你了,一定要逃出去,替我和我家人报仇!” “不需要逃。” 青璃一脸平静,脸上没有任何惊慌等神色,她抖抖袖子,嫣然一笑。刚才检查了这些异族人的身上,毒药粉全部收到空间里,至于金蚕蛊,在内体,她无法测试出这些人是不是有,但是那么珍贵的东西,想来也不是随便放出来的。 淳于谙和青璃不动,异族人等不了,全部抄家伙,把三人围在一个小圈子内,尼玛不会功夫,在里面也是一个累赘,青璃抓着她的手,借着一个巧劲,把她甩到门外不远处的大树上。 尼玛就觉得自己从空中抛了一个弧线,接着,稳稳地坐在对面一颗大树的树杈上,树上的落雪扑簌簌地落下,她的衣衫被覆盖厚厚一层。 二十多人合力攻击,光是要靠打斗也要好久。这些异族人合伙还能结阵,更是高出了预期。青璃尽量放松自己,从衣衫摸出毒药粉,不过异族人对这些似乎免疫,等了片刻也没见有半点反应。 这个时候,淳于谙才有了用武之地,一直在战场上骑马作战,舞刀弄枪,如今来了几个高手。这一战可以打得酣畅淋漓,他把青璃保护在背后,一把剑上下翻飞,只能见到一个凌乱的剑影,很快,便有异族人挂彩。 若不是时机不对,青璃真想跳出去围观,自家夫君动作麻利,每一剑带着强大的杀气,开始还信心满满的异族们,在接连受挫之后也变得小心谨慎。 “老大,我的毒药没有了!” “我的也是!” 众人打着打着,都有些吃力,二十来个人敌不过淳于谙一人的剑气,那股剑气很是邪门,明明没有沾到身上,他们也很侥幸的躲过,可身上依然被划开大口子,哗哗地淌血。 以前就曾经听说,有人练剑可以修炼出一种剑气,最高等级达到人剑合一,根本分不清人在哪里,能看到的只有一个影子。天色暗,他们看不到影子,只能感受到一股劲风。 青璃从来不知道,自家夫君可以这般强大,看来以前他做陪练的时候,都是留一手的,今日才彻底展现出来。她心中突然多了一丝骄傲,这群手忙脚乱的异族,很快将要被诛杀。 由于受伤,异族人行动迟缓,他们互相传递消息,这样下去定会死在这。该死的,难道是遇见江洋大盗了?出来之时,每个人都带着不少毒药粉备用,保证万无一失,现在他们身上空空如也,二十几个人被同时摸兜,不是江洋大盗的祖宗,就是夜路走多遇见了鬼了! 众人无声地交流,又比划了几个本族人才懂的手势,三个异族黑衣人跳出圈外,直奔尼玛的方向,他们觉得,这夫妻二人还是很在乎这个尼玛,用来当人质威胁,必定有作用。 青璃这边有五六个黑衣人,剩下的都跑到淳于谙那边,就这五六个人还跑了三个,青璃翻了一个白眼,这是多瞧不起她?原本她是不着急杀人,想着拿这些人练手,既然这样,这些人就去死吧! 三人刚到树下,准备跳到树上,就在这个瞬间,青璃拿出一根金簪,这还多亏姜贵妃,这暗器很不错,青璃从空间拿出来,用手摸了一下上面的暗扣。 “嗖嗖嗖……” 黑夜里,看的不是很清晰,又赶上刮风,三个黑衣异族没有把青璃放在眼里,全部中了毒针,他们只是感觉到身上疼了一下,行动迟缓,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青璃摆脱缠斗的二人,提着软剑上前。 “扑哧……” 连续几声下去,异族人人头落地。淳于谙分神看过来,见自家娘子杀了人,他更没有继续下去的心情,手上的剑加快了速度,还不到片刻,刀剑捅入肉里的声音持续传来。 也就是一刻钟,除了还在和青璃苦战的剩下那两个异族,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血已经洒满这个宁静的小院落。 “这两个,留着?” 留着问问异族人有什么打算,还是杀?青璃看向淳于谙,问他的意思。 淳于谙面上凝结了一层风霜,他眼神深邃地看了一眼哆嗦的二人,快步上前,几个照面,直接把人送去见了阎王。 寨主有什么打算,淳于谙很清楚,这些人留着也问不出什么,还不如全部灭杀了事。 尼玛坐在树上,呆傻地看着下面的场景,血已经把雪染成了另一种颜色,还有乱七八糟睁着眼睛的人头,这些都是她的族人,可她没有一点悲痛,相反心里很是痛快,这些人都该死!“尼玛,和我们走吧。” 青璃把尼玛从树上带下来,又等她去小院子收拾一些东西。很多零零碎碎的小玩意,都是青璃和薛蓉曾经送过的,尼玛很珍视,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不停地在看着小院。 曾经,这里很安静,有薛蓉,有青璃,有老乞丐爷爷,还有周围热心帮忙的婶子大娘,离开的时候,横七竖八残缺的尸体,好比人间地狱一般。 尼玛被安置在军营的一个小院落,青璃和淳于谙回到自家小院,已经到午夜。走之前没有添置柴火,内室的那点热乎气都没有了,淳于谙烧了一个炭盆,让自家娘子烤火,他去了灶间生火烧热水。 杀人之后,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一路策马飞奔,这种味道丝毫没有减少,钻到衣衫的空隙里。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淳于谙和青璃一起去了大营,青璃去找尼玛闲聊,如今得知家人已经不在,这对尼玛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她想知道接下来,尼玛的打算。 “卓玛,我只想报仇,让他们付出代价。” 一夜未眠,尼玛已经摘下头上的面巾,她的脸颊蜡黄蜡黄的,腮向内凹着,一双原本清澈的眼睛变得浑浊,就如风烛残年的老人,眼角处是细密如蜘蛛网一样交错的血丝。 “报仇也好,总得好好养身体,不然他们还没死,你倒是先垮了。” 青璃让这边照顾的大娘端上早膳,清粥小菜,热乎乎的白面馒头,她一直看尼玛用够了数量,这才放心。青璃以为尼玛会绝望,会自怨自艾,或者哭哭啼啼,可尼玛都没有,只是把这些全变成刻骨的仇恨。 仇恨,或许是一个人活下去的动力。季悠家破人亡,遭遇一连串的打击,仍旧笑着离开,季盼更是打不死的小强,身残毁容,身陷牢狱,还在妄想着有一天能翻身做主,飞黄腾达。 尼玛明白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她想了一个晚上,只能暂时躲在这里,若是到处乱跑才是给青璃找麻烦,在寨主死之前,她都会安静的等待。 “那寨主如果死了呢?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青璃和尼玛双手交叠,感觉到对方的手没有温度,凉凉的。人活着,总要有那么点希冀,报仇就是其中的一项,若是得偿所愿,又会很快地迷失自己。 “我想管理异族,让他们不要勾结朝廷,永远。” 尼玛坚定了信念,这是阿爹活着一直念叨的,也是祖辈的心愿,不能让寨主一个人带歪了,异族里面还有那么多的向往宁静生活的人,他们被逼无奈,迫于寨主的淫威。 管理异族,也就是登上寨主之位,青璃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她一定鼎力支持,不是作为大周的少将军夫人,而是作为尼玛的朋友。 异族被连续宰杀了二十多个精英,可把寨主气得吐血,那些毒药就对莫青璃和淳于谙没有作用?难道说大周有什么高人,可以解毒不成? 当年太后中毒,这种毒素就是异族里流传出去,通过大秦人手中做了一个中转,到了耶律楚仁手上,记得那些太医开始之时,束手无策才是,有一个白神医,听说人在大周的南边,没有在溧水城,莫非他们手里有高品质的解毒丹? 寨主犹疑,发现似乎低估了对手,他让族人停止一切行动。看来这一切不如想象的简单,宇文鲲不管事,按照先前的约定,他会找到耶律楚仁商议。 想起来莫青璃,他就忍不住摔东西。都是她,害死了姜贵妃,也是他的心上人。每当午夜梦回,他总是想起当年二人在平阳偶遇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没有接管寨主之位,是一个异族穷小子,而姜贵妃也才十几岁,随着家人从大秦京都千里迢迢赶往北地去祭拜一个去世的亲人。 那天,正直下雨,他记得很清楚,她一身白衣,我见犹怜,而他在角落因为躲雨冻得瑟瑟发抖。后来,是她的丫鬟递过去一条洁白的布巾,从此,他就把她刻在了内心深处。 回去后不久,异族发生了变动,他从原来的穷小子,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人物,虽然没有正式接管异族,也是十拿九稳。他终于可以鼓足勇气,向她提亲,才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她与大周皇帝竟然是青梅竹马,而且很快将要完婚。 她哭着对他说相见恨晚,不可能反抗皇权,最后求他给一些异族里面的毒药,越是隐秘越好,因为她要好好保护自己,在那个杀人不见血的深宫生存。 又是一个雨天,她坐在马车里,从平阳启程,他傻傻地站在雨里,目送她离开。一晃,也有二十多年了。 大周暗潮涌动,三皇子耶律楚仁试图篡位,他是后面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者,没有任何人知晓那段过往的情史,他深埋在心里。当初大周皇宫里出现的所谓的巫蛊之术,他想,应该是给她的毒药派上了用场。 二十多年以后,就在他以为,这段感情可以修成正果的时候,得到她的死讯。于是,他就在心里策划一场疯狂的报复,哪怕是倾尽所有族人! 梅朵是自己的女儿,一直很有野心,那么也可以利用,他找到宇文鲲,主动开出诱惑的条件,一步步计划甚至牺牲自己女儿,就是想要帮助耶律楚仁,他最爱女子的儿子。 这段隐秘一直都潜伏在水面的最深处,无从打听,青璃也不知晓,若是她晓得,定会震惊,佩服姜贵妃的能力,来平阳一次,就可以勾搭上一个愿意鞍前马后无怨无悔付出的备胎,而且还有长久的时效。想想这些年大周皇宫中的各种投毒案,一切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寨主变得谨慎,一时间,异族又突然和消失一般,没了动静。青璃想主动出击,揪不到人,只好让小灵一直打听消息,随时做准备。 就这样,一晃到了腊月二十二,明天就是北地里的小年,可她丝毫没有感到过年的气氛。这几天没下雪,街道上的积雪也没减少,行人来往困难,溧水城百姓几乎足不出户。 无论怎么样,这年总得过去,过年之后又长大一岁,对青璃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运输艰难,到了年关,猪肉抢手,自家从平阳的养殖场勉强运过来几十头猪,平均分配到士兵们嘴里,也就是几块肉,青璃觉得不像样,这些天派人用银子在溧水城收购鸡鸭,她想竭尽所能为士兵们过一个好年。 青璃收购一些鸡鸭,又在空间里弄出去一些浑水摸鱼,这么一算,也节约了不少成本,淳于谙去了大营,她一个人算账,合计要不要派人提前和文氏说,不然万一再赶上下雪,过年那天也不能到家。 院门被拍响,青璃应了一声。白日她在家都锁门,若是淳于谙回来,手里有钥匙。正当午时,都在歇晌,也不知道谁来了。 青璃打开门,莫子华咧嘴一笑,“小妹,快点让我进去喝口热水,真是冷死了啊!” “二堂哥,上次你路过不来看我,这次是办完了事?” 要到过年了能看到家人,青璃眉开眼笑,把人迎到了偏厅。又端来炭盆,让莫子华烤火。 “别提了,这几天都在山里,全靠一双腿,多亏小妹给的药膏,不然啊,脚上都要生冻疮了。” 莫子华接过茶杯暖手,吹了吹水面的热气。当时听说自家小妹跟着少将军来到溧水城,身边没有一个人服侍,他还在担心,怕她手忙脚乱做不好家事。 以前家里贫穷,可全家人都疼宠着青璃,家务都在娘刘氏和二姐的身上,她不用做什么,洗衣服都用不着她。 偏厅里的有各式摆件,并不奢华,却也精美,他坐在沙发上,屁股下面是虎皮纹的垫子,反应过来,莫子华吓了一跳,立刻火烧屁股一般站起身。 “哈哈,二堂哥,别激动,只是兔子皮,不信你仔细看。” 溧水城染色业发达,一块兔子皮能染出老虎的纹理,看着精美大方,也能忽悠人,但是用手一摸,就看出差异了。 莫子华狐疑地用手小心地摸着底下的坐垫,还真是兔子的皮毛。他又放心地坐下,无奈地轻笑,“小妹,你还真别说,这块皮子怪好看的!” “我托人给家里送过去一部分,大伯娘那说不定都得到了,二堂哥你多久没回家了?” 青璃端上一盘糕饼,让二堂哥先垫垫,这些糕饼是早上才在空间里拿出来的,几样老式的蛋糕,还松软着。 莫子华净了手,也不客气,边吃边道,“大概有一个月了,这边送温暖小分队都在给士兵的家人送东西,我也不好偷懒,族中的生意有大哥呢。” 大堂哥莫子冬当上掌柜,全面接手族里的生意,忙得很,莫子华乐得清闲,更多的时候都在帮着送温暖小分队,他很喜欢带着节礼去士兵们的家里,喜欢那种淳朴的笑容。 “现在路不好走,从溧水城到咱们莫家村,也要几天时间。” 如果坐马车,两天的时间足矣,今天已经二十二了,大年三十之前要赶到村里,路上刨除住宿时间,紧巴巴的。 “小妹,我打算去找少将军要一匹马,骑马回去。” 莫子华搓搓手,天太冷了,骑马要快很多,他的马术一般,最好能找温顺的马匹,这样也就两三天,就能到村上。忙活了一年,他想好好歇息几天。 “那也好。” 青璃拿出给家人写的书信,其中有一封是单独给堂姐莫青菊的,按照现在这个架势,她根本无法脱身,大年初二也回不了娘家。 对于北地的战况,经常在外面跑的莫子华多少有些了解,北地雪灾,想要攻打沛水,不上不下卡在了这里。他非常担心小妹青璃,打仗都是男人的事,女子就应该享福。 “二堂哥,年后去京都的都有谁?我爹娘去吗?” 莫青菊信上也没说清楚,可算抓到一个家人,青璃给莫子华续满茶水,忙不迭地追问。 “三叔应该不去吧,我大哥带着族人去,到时候我就要打理族里的生意。” 莫子华苦了脸,还好族里现在都用阿拉伯计数,账本比以前更为直观,不然光是那些数字,都要把人弄得晕头转向,铺子里的生意一直很好,粮米铺子更甚。 莫家在京都的繁华地带,买了一个五进的大宅院,这是精明的二伯提议,那会京都动乱,院子便宜,自家就捡个漏。二伯觉得族中子弟不可能一辈子窝在莫家村,万一将来有了出息,到京都求学,也不能没有住的地方。 这次族中一些老人,就会选族里在京都的宅院落脚,好好感受一下京都的风土人情。常备的药物族里都给装好,他们应该跟着南北易货的商队或威远镖局一起走,有安全保障。 族里人的老人们上京都,就好比一个夕阳红旅游团,也亏得爹莫如湖一个古人能有这样的奇思妙想。爹虽然是个小秀才,可见识不一般,这些年读了不少游记,结交心胸豁达之人,自然跟着受益匪浅。 “小菊要跟着去,这不也到了定亲的年纪,四婶来信说让小菊去京都,也是爷奶的意思。” 莫子华吃了一个半饱,这才停下品茶,和青璃说家里的情况。原来,他媳妇和娘之间还有些小隔阂,现在全好了,家里日子过得不错,就等着莫青菊去京都,然后分家。 “分家吗?” 其实有自己的小家,也省的被束缚,但站在青璃大伯和大伯娘的角度,还是挺失落的。在村里的规矩都是和长子一起住。 “分家是说家里的钱财分开,我们还是一起住,但是以后吃饭可能不在一起,单独起灶。” 大伯家的院子很大,两兄弟感情好,分家是为了以后在钱财上少些争执而已,其余的还要一起孝顺爷奶,爹娘,住在一处,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一下。 “堂姐要去京都学礼仪,不如去天风书院。” 青璃想了想,给出这个建议。天风书院原来可是她的地盘,现在也有赵羊羊照应着,应该不会被欺负。主要也是开阔一下眼界,结交一些不错的小姐妹,将来嫁到京都,人际交往很重要。 若是单独请个嬷嬷来,整日憋在府上,很是无趣,那样不如把人带到北地教学。 “四婶也是这个意思。信里还问你什么时候回京都。” 青璃和四婶陈氏的感情不一般,她在京都的时间比陪着娘刘氏的时间还多,可以说算是在四婶的膝下长大,从小子禄出生,有一半的时间都跟着她一起,现在青璃不在京都,四婶念得紧。 “婆婆在平阳,总得陪着她一起啊。” 而且北地战事刚有了小成绩,一切粮草等还需要打点,新粮种今年有了丰收,耶律楚阳已经派下两个官员,就能明年继续试验,百姓们眼睛也在盯着。 “小妹,文夫人对你还不错吧,你得好好哄着才行。” 莫子华教了青璃一套,要点就是要嘴甜,会哄人开心,平日多陪着婆婆等等,这些都是二堂嫂慢慢总结出来的经验。聊着聊着,又提到了家里的妞妞,莫子华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青璃抽抽嘴角,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她抓紧时间问了一下爹娘。小弟子喜应该也在家,今年两家还是在一起过年,她很怕爹娘会孤单。 “三婶开始的时候不习惯,我娘每天都过去陪着,劝了又劝。” 青璃嫁人之后,刘氏常常一个人发呆,有时候翻箱倒柜,从柜子里找到青璃小时候穿的衣裳,这么多年一直留着,舍不得扔,还有十多年前的襁褓,想着想着就掉了眼泪。 族中事忙,莫如湖一直不知道。某天中途回家取印鉴,这才发现刘氏黯然神伤。刘氏总是想,她这个当娘亲的就不称职,青璃小小的年纪,因为她疏忽,让青璃受太多的委屈,后来又被掳到京都。 等再次回来,她想着母女二人能多在一起几年,谁知道皇上非要插一脚,提前赐婚。她只好默默地承受,青璃在家,她不敢表现出来,怕她忧心,青璃跟着担忧。 这么小就做了人家的媳妇,哪有在家里自在,毕竟不是亲生的。刘氏一想的多,就会变得忧郁。 想到娘亲,青璃差点流下眼泪,她想到出嫁那天,娘亲跟着马车一直跑,一直哭,可怜天下父母心,还要劝自己嫁人之后以婆家为重。 “初二回不去,娘肯定还要担忧。” 青璃无奈地叹口气,过年都不能和婆婆在一起,今年的光景不好,非要赶上这么大的雪灾,她只得细细地说了一些自己的情况,包括生活上的琐碎,希望二堂哥回去能转告娘刘氏,她过的很好。 “小妹,你放心吧,你这么聪明,在哪都可以适应。” 这点也是莫子华佩服的地方,无论是莫家村,镇上,凤阳,京都或者是北地,青璃都很会照顾自己,现在身边又多了一个疼她的少将军,小日子和美着。 少将军那个人,严肃,冷硬,不苟言笑,但是莫子华仔细观察,每次提到青璃,对方都会缓和了面色,冷硬的气场也慢慢地消弭于无形。 兄妹二人聊了一个时辰,莫子华看了看天色,今夜之前要出溧水到泗水城去,青璃麻利地在灶间下了一碗鸡汤肉丝面,让他吃饱了之后赶路。 从这里到泗水城,骑马很快,到时候在泗水城停留一夜,去平阳,可以在自己的新宅住上一晚,再有一天也就能到凤阳莫家村,绝对会赶在过年之前回去。 送走二堂哥走的时候,青璃给他带了一包点心干果,挂在马头上不沉,万一路上饿了,也能垫垫肚子,她非常喜欢吃大伯娘炸的丸子,让莫子华不要忘记她说的那些话,一定要转告给家人。 ------题外话------ 小莲感冒中,暂时没二更了,大家也要注意,谨防身边的传染源啊,吼吼!谢谢送票票的真爱们,鞠躬致谢。   ☆、第067章 吃酒 北风席卷着大地,到了农历腊月二十三这一天,也就是北地民间的小年。 虽是受到雪灾的困扰,依然挡不住溧水城百姓们对过小年的热情,这一天是一年中很重要的一个日子,祭灶。祭灶结束,便正式地开始迎接过年的准备。 古语有云,男不拜月,女不祭灶。顾名思义,祭灶是男人的事。今年也是青璃嫁人之后的第一个年头,她和淳于谙夫妻二人格外重视。 往年在京都,官家人家都是不会祭灶的,他们认为这都是民间的习俗,只有府里的下人们才会热衷于此,今年不同,淳于谙早早地准备好了灶王爷的画像,贴在灶间。又买了一些糖果,清水,料豆等,作为供奉,后者用来供奉灶王爷的坐骑。 糖果是用那种灶糖,咀嚼起来,把灶王爷的牙齿粘住,这样让他没有办法乱说话,在溧水城这边,还有专门的人家供奉酒糟,寓意是让灶王爷醉得不能说话。而灶王爷受到百姓们的礼遇,懂得吃人的嘴软,自然会说好听的了。 溧水城里的灶糖和凤阳平阳不太一样,这里毕竟原来是大秦管辖地,习俗等也稍微显得不同。让青璃说,溧水城的百姓们常年做生意,很懂得创新,灶糖抽成了糖棍的模样,里面空心,外面贴合了芝麻,咬上一口,不但不粘牙,反倒脆生生的,和着芝麻,嘴里一股甜香气。 祭灶之后,时间还早,今日在城西有最后的集市,然后到是正月十五之前,基本没有铺子会开张,大家都要忙着过年。前段时间雪灾,有很多百姓来不及采买过年的食材,今日是一个好机会。 异族人突然没了动静,因为天气原因,两军无法交战,淳于谙决定,城北大军的士兵们今日休假,除了巡逻人手之外,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也去采买一些吃食。 一大早,青璃就闹着淳于谙去集市逛,家里一些东西都有准备,还缺几幅喜庆的春联,淳于谙的意思要自己书写,所以夫妻二人要去买红纸等物。 若单单是买红纸,周围的杂货铺子都有,青璃主要想感受一下那种过年气氛,看到百姓们喜气洋洋,老人小娃脸上挂着微笑,那种发自内心淳朴的欢笑,总是感染她,让她心情不自觉地变好。 集市很大,大营里的士兵们连续铲了几天的雪,才铲除一片开阔的空地。出门之前,淳于谙把青璃从上到下裹得严实,围巾遮住半边脸,这才带着她骑马出门。 一路上,有不少百姓,有人是正要去集市的路上,也有人去得早,买到自己想也要的,乐滋滋地,见到熟人互相拜年问好,说着吉利话。 青璃靠在淳于谙的怀里,左顾右盼,两边的铺子,几乎家家都挂上了大红福字和红灯笼,门口站着一身喜气的伙计,对着外面的行人招揽生意,有些铺子还特地贴上了红纸,上面写着一些优惠活动,比平时要合算不少。 前面街角一家杂货店,也是青璃常常来买东西的地方,掌柜的正在指挥着两个伙计换桃符,抬手在比划着什么,伙计精神抖擞,不住点头。 淳于谙故意放慢骑马行进的速度,路上人多,大过年的,也不好冲撞了,其次是自家娘子走马观花,看得正起劲,时不时地拉着他还要闲话几句。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拐角,进了拐角就到了集市口。今儿来往的人真多,淳于谙下马,把马匹交给外面专门看马的老伯,又给了几个铜板。 “夫君,人怎么这么多,不会是整个溧水城的百姓都集中在这里了吧?” 青璃指着前方黑压压,闹哄哄的人群,目瞪口呆。早预料到,采买的百姓会很多,但是这也太夸张了,人挤人,带小娃的大人怕小娃挤丢了,把他们抱在怀里,或让小娃骑在脖子上。 “恩。” 淳于谙抽抽嘴角,自家娘子想要看热闹,那不是正好,人多才热闹,若是零星几个人,也没有她所说的过年气氛。 “我们在右边进去,从左边出来。” 一共有两排买东西的,百姓们自觉地选好了路线,淳于谙把青璃拥在怀里,跟着人流的方向行进。外面的路稍微要窄一些,等到进了集市里,变得开阔起来。 “鸭蛋啊,过年吃一个出油的咸鸭蛋,保准明年富得流油咧!” “糖块花生啊,过年的零嘴,一样都不能少,便宜卖喽!” 两旁,每个摊子口都聚集着百姓,还有卖东西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青璃和淳于谙靠在最边上,人多,大家都忙着四下里寻找自己想要的物事,也没空看他们这两个违和的人。 “夫君,前面的小娃,一直在看我。” 青璃在一个卖糖画的中年汉子那里驻足,她非常喜欢这样的民间手艺,这种东西,在现代也算是一门绝学,只有在一些老景区才能看到,很多手艺已经失传了。 汉子人高马大,但是手艺不赖,在一块光滑的木板上,用糖作画一气呵成,很多小娃都闹着让大人买。有些小娃还会玩那个转盘,抽到什么动物就是什么,也增加了趣味性。 青璃和小娃们挤在一处,聚精会神地看着作画,中年汉子正在画一只老虎,虎头部分栩栩如生,真真是猛虎下山,只用了寥寥几笔就把老虎的威风展示得淋漓尽致。 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青璃抬起头,发现正是前面一个骑在大人身上的小娃,小娃也就四五岁,粉嫩的,没有看作画,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青璃看。 “恩,怎么?” 淳于谙一直跟在身后保护自家娘子,生怕百姓们人挤人,冲撞了。青璃这么一说,他转了一个方向,也看到了那个小娃。 “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 说不上哪里奇怪,一个四五岁的小娃,不看吸引人的糖画,不停地看她,根本就说不通,难道她现在的造型比画还好看?小娃那么小,根本还不懂得美丑。 对方太小,青璃摇摇头,和淳于谙继续向前走,很快,她发现了不对。背着孩子的那个男子獐头鼠目,眼睛乱瞟,一看就是宵小之徒,而此男子四处寻找目标,找到穿着打扮不错的,就会蹭过去,指挥上面的小娃下手。 淳于谙显然看到了这一幕,但是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也懒得管闲事。青璃摇摇头,只是无奈地叹口气,夫妻二人正在继续采买,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小娃偷到钱袋之后,用力一抛,钱袋正好朝着不远处青璃的方向砸来。一切只在电光石火之间,淳于谙大手一挥,稳稳地接住钱袋,他身上立刻出现冰寒之气,眉头轻微皱起,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下面的宵小男子发现之后,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对着上面的小娃掐了一把,然后飞快地带着人钻到人群中想要逃跑,彼时,丢钱袋的人已经发现,正在破口大骂。 “妈的,大过年的,那个丧尽天良的偷了老娘的钱袋?诅咒他家成绝户头!” 一个高大健壮的女子“呸”地吐了一口吐沫,人群中有好心人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声地道,“在那里。” “哪里?看老娘不整死她!” 高大女子转过头,瞬间瞪着眼睛噤声,她没看错吧,前面那个一身黑衣,着黑色的大氅,一脸寒冰之色的男子,怎么有点眼熟呢,好像是淳于少将军。 青璃眨眨眼,马上反应过来,她一个跃起,在人群上空瞬移,很快发现那个带着小娃的男子,随身抽出一条丝带,对着宵小男子缠了过去。 小娃默不作声,做了几个手势,之后还是原来的姿势,紧盯青璃不放。 周围的百姓见有热闹看,呼啦一下,全部在周围围成了一个大圈,刚才青璃一个跃纵,让众人见了世面,原来真有这种功夫,比杂耍和戏班子还好看,后来的人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劲儿的问。 “这位女侠,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没办法了,马上过年了,家里啥也没有,还有儿子要养活呢。” 宵小男子可怜兮兮,那眼泪和不要钱一样流,见事态不好,立刻下跪求饶,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们就软了心思,还有人替求情的。 世道艰难,百姓们也不容易啊,要是有银子能吃一口饱饭,谁愿意去偷去抢呢?赶上今年雪灾,前段的物价涨的太快,大过年的,大家都图个平安吉利,既然没造成损失,不如放过他一次,也算积德,给这男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被偷荷包的高大女子站在旁边不敢吱声,那个被偷的人是她,怎么发现这事态有些不太对呢,她一时间也糊涂了。 “这真是你的儿子吗?” 小娃水灵灵的大眼睛,面皮白嫩嫩的,而男子贼眉鼠眼,就算是基因突变,也生不出这么俊秀的小包子。而且这个小包子不会说话,是个小哑巴,比划着,青璃也看不懂,只明白这个男子不是他爹。 小娃很机灵,指着自己的衣袖,青璃点点头,把他放在淳于谙怀里,挽起小娃的衣袖,上面一片青紫色的痕迹,纵横交错,让周围百姓们抽了一口冷气。 “这真是亲生的吗?咋被打成这样啊!” “造孽啊!” 周围围观的百姓们立刻变了一个态度,看着男子的眼神也变得不那么友善。宵小男子张口结舌,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天啊,那个黑衣男子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他不自觉地就哆嗦着跪下。 溧水城知府死了之后,衙门已经被贴上了封条,一切都交给城北大军打理,淳于谙不动声色,也没有说话,没有多久,宵小男子自己经受不住压力,差点尿了裤子。 “这小娃是小的在凤阳小凤县上捡来的,也不知道谁家的娃娃,就把他带到了溧水城。” 宵小男子可不敢实话实话,加了点水分。小娃确实在凤阳找到的,但是是他拍花子拍来的,本想买出去赚一笔银子,等到了溧水才发现,这娃是个哑巴。 无奈之下,只得做老本行,让这个小娃和他一起偷银子,要是不从,他就打骂,不给饭吃。好在这个小娃虽然是个哑巴,人还挺机灵的,也是这个机灵劲,害了他,这不,用这个小手段摆了他一道。 真相大白,百姓们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淳于谙把男子交给城北大营的士兵暂时管理,扔到知府的衙门的牢狱,等溧水城有了官员之后量刑,小娃暂时寄居在一个好心的百姓家,等年后在委托专门的人去帮助他寻亲。 事情解决,人群散去。青璃拉着淳于谙继续逛街,碰到了几个来采买的城北大营的士兵们,众人不顾淳于谙的黑脸,自觉跟在二人身后,偶尔青璃回头和士兵们聊几句家事。 临近午时,人群依然没有减少的趋势,一些摊位上的东西卖完,收拾走人,很快有新人补上,东西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碗筷,木盆,各类的吃食,自家做的年糕,粘豆包,鞭炮,络子,绣样,年画等等。 青璃买了一副年年有鱼釉彩的碗筷,象征吉利,又买了红纸,鞭炮,还有一些特色的小零食,淳于谙跟在身边负责拿东西。 走了一上午,青璃有些累,她垂垂腿,见到一边还有摊位,零零散散坐着几个百姓。出摊的是一对老夫妻,卖热汤面,肉馅的大馄饨,青璃请客,请士兵们吃饭。 热闹的集市,一直到下晌快到晚膳时分才结束,百姓们满载而归,欢声笑语,青璃转悠了一天,热闹也看够了,很是满足。在这种紧张的战事里,更应该调解一下情绪,偶尔放松下也不错。 夫妻二人回到小院,淳于谙才算真正松口气,可算甩掉了那些烦人的跟屁虫,他怀疑自己以后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只要自家娘子在,士兵们也不怕他这张冷脸。 今日是小年,菜品要丰盛一些,夫妻二人上阵,各自展现拿手的手艺,青璃学着做香酥鸡块,早上出门之前就开始腌渍,现在差不多入味,裹上一层淀粉,下油锅大火炸,一直到金黄色为止,小院里阵阵飘香。 快到了饭点,城北大营的几个高级将领来到小院的门口,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看向才被从马厩里调出来的方侍卫。 方侍卫学聪明了,他可不敢得罪少夫人,这次主要是过来赔礼的,但是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少夫人这边吃食精致,他那点东西根本拿不出去手,丢人,还不如不拿,省了银子。 “张副将,不如你先推门进去好了,咱们肯定跟上。” 几个将领商议好过来蹭饭,听士兵们说,少将军今日陪着少夫人去集市转悠了一天,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他们推测出,晚上定有美味,肚子里的馋虫犯了,这才舍了面皮。主要少夫人这里的酒都是精品,有银子也买不到这么好的。 “少扯淡,为啥总是我?你忘记少将军上次对我黑脸了好几天的事了?” 张副将人比较老实,每次都是他先进门,后面那几个奸猾之人,总是推他身上,有段时间,少将军怎么看他都不顺眼,他差点和方侍卫一起去马棚伺候母马坐月子。 青璃刚炸好鸡块,从灶间出来,看到门口鬼鬼祟祟几个人,捂嘴轻笑,回来的时候门口无人等候,她还在奇怪,这些人真会赶,赶到饭点来了。 “少夫人!” 后面有将领抬手打招呼,青璃开了小院的们,叉腰看了众人一眼,尤其是跟在身后的方侍卫,几个月不见,还是那副憨厚的模样,她被这幅忠厚老实的外表骗过好几次,青璃咬牙切齿。 “少夫人,这次属下是来致歉的。” 方侍卫搓搓手,一脸愧疚之色。他是悔恨当初不该隐瞒,主要原因是伺候马这个活计简直太辛苦,哪有做少主的亲卫好,不时还有油水,真是猪油蒙了心啊。 “进来吧。”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不用指望方侍卫道歉多么真诚,现在先给他记账看表现,要是再敢阴她,嘿嘿,等回到京都一起算账,告诉他媳妇他在北地不老实,让他回家跪洗衣板去。 淳于谙正在灶间里炒菜,做了一道新学的醋溜白菜片。所谓新学的,就是青璃说好用什么调料,他来斟酌,下过爆炒,一气呵成,装盘。 “少将军,属下来!” 这些将领看到少将军端着菜,吓得不轻,立刻跟在后面献殷勤。青璃也不客气,想要白吃也得做活,正好帮助她捡碗筷,端热水。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青璃点燃了门口挂着的红灯笼,让这个映着白雪,宁静的小院落,笼罩上一层暖暖的光晕。 内室里,点燃了两盏油灯,淳于谙用铁丝挑亮了灯芯。今日小年,也算是过年的开端,也没必要端着少将军的架子,能来的都是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不用分什么尊卑。 淳于谙收敛了气场,将领们就放心多了,席间,大家夸赞菜色,又在夸赞好酒,青璃笑而不语,大部分都是自家夫君做的,这个时候她聪明地没有点破。 “少主,也不知道这场战争啥时候才能结束。” 方侍卫喝了一杯酒,黑面变成黑红色,他还在感叹,一晃离开京都已经有一年多了,这场战事刚见到苗头,如果把大秦占领,还不知道需要多久,他有些想念在京都的媳妇和小娃。 “只要占领沛水,就快了。” 旁边的张副将拍了拍方侍卫的肩膀。若不是有少夫人相助,还没这么快拿下泗水城和溧水城,等到冰雪融化,大周城北大军和北堂谚的军队联络上,里应外合,占领沛水,一路挥师北上,也就两三年的事。 用四五年的时间,攻打下一个和大周同等的强国,这已经是不可置信的最快速度。 “唉,但愿南边别再有战事了。” 不是士兵,不是将领,永远都不知道在军营里多么辛苦。青璃以前也不了解,不知道士兵们过的什么日子,有些百姓总觉得吃皇粮多么好,这口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三伏天顶着大太阳或者雨水训练,三九天冒着严寒风雪,开战的时候上战场不要命的杀敌,还要忍受新伤旧伤的伤痛困扰。 “等以后天下大定,属下就不想干这一行了,准备辞官,到时候跟着少夫人做个掌柜也不错。” 其中一个将领举着酒杯,敬了青璃和淳于谙一杯,青璃用果酒代替,听到之后笑道,“那倒是好,最好给我做个船长,将来啊,生意可要做到外海去。” 未来的世界更广阔,她想去未知的地方见世面,领略世间所有美好的景色,这才不枉走这么一遭。现在所有的苦难都是为未来打基础。 “你想的美,少夫人还缺掌柜?” 方侍卫放嘴里一粒花生米,吃得津津有味。青璃这边的铺子多,待遇好,每年都要赚大笔的银子,掌柜有红利,那比他们这些将领的俸禄还多。 众人七嘴八舌,话题也是五花八门,说起这么多年打仗的一些趣事,淳于谙话不多,青璃也认真听,几个将领倒是非常活跃,话题不断,一边吃酒一边闲聊。 “姜贵妃才是个人物,可惜死在了少夫人的剑下。” 张副将叹了一口气,在他眼中,姜贵妃这种有谋略的女子,就算做女皇也使得。就是她没这份心,不然大周或许在弘德帝掌权的时候就易了主,所以啊,还是女子见识有限。 这话青璃认同,这个时代男尊女卑,若稍微有那么一点男女平等的思想,姜贵妃一定是另外一个武则天。她的牌比武则天还要好,背后有姜太后这个大靠山,又生了耶律楚仁,深受弘德帝喜爱。 姜贵妃的性格阴狠毒辣,果断,能屈能伸,又得到皇帝全部的爱,唯独差了一个皇后的名分。白皇后笑到了最后,可惜,隐忍了二十余载,最美的年华,在寂寥的皇宫中。如今耶律楚阳当政,她被封为皇太后,有什么用呢?高高在上,还是一副冷板凳而已。 “如果她不是为了耶律楚仁,应该没那么好杀吧。” 姜贵妃这种女子,对谁也没有真感情,恐怕对把他当成心肝的弘德帝也是半真半假,心中只有这个儿子罢了。姜贵妃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众人闲聊到天色完全地黑暗,一桌子的菜热了几次,最后吃了个干净,几个人打着饱嗝,东倒西歪,都喝得有点多了。淳于谙脸色黑了黑,看着这些人,无奈地走出门,对着天空放了一个信号弹。 片刻,有大批的士兵赶到小院。少将军很少用信号弹这种东西,他们以为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 “抬回去,马上。” 自家的偏厅沙发被其中一个将领占据,正躺在上面,打着呼噜,一旁还有个酒品不好的,喝多了就唱小曲,青璃仔细听良久,也没听明白这位唱的是什么。 方侍卫还好,站在院子外面的雪地上,非要堆雪人。对于这些人,青璃发誓,下次一定不给他们拿高纯度的烈酒。 士兵们一脸黑线,找来几辆板车,把这些平日高高在上,此刻没有丝毫形象的将领们推到大营里。 将领们离开,屋子内只剩下夫妻二人。青璃打来了热水,又透了几个布巾,开始打扫。一地的花生皮,瓜子皮,杯盘狼藉,有的收拾了。 “我来吧。” 淳于谙无奈摇摇头,接过自家娘子手里的布巾,认命地忙活,他在心里给几个人记账,下次一起算,吃完了拍屁股走人,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一直到百姓们的入睡的时辰,二人这才清扫干净,青璃洗澡之后,趴在床上不想动,折腾一天,精疲力尽,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 淳于谙喝了酒,兴奋地不行,毛手不停地游走,被青璃拍下几次,这个时候,自家夫君从来都是不要脸皮,说什么都没用。 胡闹了一番,一直到午夜,二人这才歇下。 “腊月二十四,扫尘掸房子。” 今日军营里有事务要处理,淳于谙只得起早,走之前,细心地给青璃准备了早膳。 青璃躺在床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儿是个好天气,阳光一丝一缕地透过高丽纸,照射到窗子内,在对面梳妆台上投下了一个影子。 今儿是传统的扫尘日,以前在莫家村过年,村里的妇人们头上裹着一个头巾,用鸡毛掸子在房檐上扫尘,家里的厢房,柴房,灶间还有院子,都要进行一个大清扫,除此之外,清洗锅碗瓢盆,拆洗被褥等,干干净净迎接新年。 青璃刚用过早膳,院子里来了两个婆子,青璃认得,这两个婆子家住在军营附近,平日里和他们的男人接一些活计,其中一个负责照顾尼玛。 “少夫人,少将军让咱们过来帮忙,怕您一个人累到。” 其中一个婆子面色柔和,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另一个要爽利一些。 二人进门之后,青璃主要说了一下家里的摆设,还有几处不能动的地方,她搬着小板凳在院子里晒太阳,等婆子打扫。还是淳于魔头贴心,昨日胡闹,今早起身后腰疼,她不想动地方。 没过多久,夏荷和夏燕姐妹来拜年,带来了不少吃食,有一些精致的糕饼是夏荷亲手做错,味道还不错,青璃吃了几块。 屋内正在打扫,比较忙乱,青璃上了夏家的马车,姐妹三人在马车上喝茶闲聊。今年因为薛蓉的死,薛家不准备过年,夏燕也没走,留在这边,怕薛家老夫人使绊子,她姐姐夏荷受气。 “我晓得,发生这种事,也没办法,就等着时间过的快些。” 时间可以修补一切,慢慢的,也就淡了。薛谦现在一门心思报仇,留守在军营里,过年应该也不会回家,薛府注定是冷清的。 “是啊,不过璃妹妹你不能回平阳,只得在这边了。” 夏燕这次来是为送年礼,聊表心意,也是分享最近异族的动向。自从青璃杀死了二十多人之后,异族伸出的爪子全部缩回去,隐藏起来。 对方主要在沛水城活动,联系耶律楚仁,肯定又在酿造什么阴谋。 “管他呢,等过了年之后,腾出功夫,一网打尽。” 尼玛有了做寨主的心思,青璃支持,异族里也不全然都是坏人,先把野心勃勃的寨主杀了再说,那些金蚕蛊,她还没想好怎么利用,空间里有一只,她不是本族人,不懂秘术,金蚕蛊如何控制人心?她没秘法。 “也不要小看了异族,他们族里至少有十万人。” 异族有自己的领地,外人无法进入,除非是嫁入异族的姑娘家。 “现在的敌人首先是寨主,然后才是异族。” 青璃觉得自己有必要强调一下,又说了尼玛的一些事情。夏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只能提供一些消息,具体怎么做,还要看青璃。 从腊月二十到腊月二十九这几天,过得非常快,每一天都有各种习俗,城北大军军务繁忙,有时候淳于谙要到很晚才能回家,青璃也不闲着,白日里抽时间到空间耕种收获,做衣衫鞋袜。 在溧水城免不了在雪地上行走,传统的牛皮靴子不保暖,加了棉花之后,棉花乱窜,形成一个鼓包,必须手工压线,做一双鞋非常不容易。 青璃基本都是在空间里做,底下用厚厚的毛毡垫,外面是几层皮子沾到一起的,保证踩到雪地里不湿脚,既保暖又美观,嫁给了淳于谙之后,他身上的穿戴都是她在打理。 夫妻二人过年不需要太多东西,一些糕饼点心吃不完的,青璃全部送给巡逻的士兵们,有部分年十三还要巡逻的士兵,青璃和众人约好,二十九日请他们吃饭。 大年三十,城北大军里没有太多的安排,冬日,天气冷,就没准备活动,士兵们自发出几个节目,自娱自乐,在自己的帐篷打牌,吃酒,十几二十几个人组成一队,等候晚上的时候,后勤的士兵们发下肉馅和白面,让众人自己包饺子。 包饺子费时费力,供应这么多士兵的吃食,后勤忙不过来,往年士兵们每人一个饺子应景,今年军需充足,不缺白面和猪肉,需要人手,让他们自己动手。 十几个人,二十几个人中,铁定是有会包饺子的,随便指导一下,其余人跟着学,初学者尽量放少点的馅料,不然下到锅里,好好的饺子成了片汤。 大家一起包饺子,过年的氛围更浓。士兵们的兴致很高,晚上熄灯睡觉前,一个营帐的士兵们还在讨论年事。 空间里的果树,被青璃采摘干净,等到过年之前几天,果酒,果干和蜜饯成批量制造,她都堆放在库房里,让众人拿着小布袋,专门有后勤的士兵们帮助称量。 现在城北大军也和莫家村一下,吃食瓜子,按照人头发放,对于有贡献的人,会给的稍微多一些。 青璃跟着后勤士兵忙活了几天,给士兵们每个人发了一些白米。每个人的屋子里都有炉子,军营里一天只有两顿饭,青璃这样的女子都不够吃,何况身强力壮还要接受训练的士兵,她怕众人晚上饿肚子,按人头,每个人一个月领取三斤糙米作为补贴,饿了可以煮点粥。 慢慢的,城北大营的福利越来越好,也比以前细心周到。过年的肉菜,在大年二十九全部做好。青璃去后勤几次,重点强调了卫生问题。要是不卫生,一个军营的人吃的闹了肚子,问题可不小。 现在是冬日,天气冷,饭菜可以放得很久,红烧肉这样的菜色耽误时间,必须分批次做好,都等着大年三十那一天也来不及。 一直到了腊月二十九,所有的一切准备妥当。淳于谙和青璃商议,夫妻二人在家里单独过年,好不容易没有外人,只过二人世界,或许以后没有这样的机会。 用完了晚膳,二人在去城北大营,和士兵们一起欢度守岁,等过了年,青璃长大一岁,离及笄越来越近,二人可以真真正正的洞房,不像现在,每当房事进行到关键的步骤,淳于谙还要保持理智,不敢冲破最后的束缚。 长夜漫漫,*过后,青璃枕在淳于谙的胳膊上,看着头顶的帐帘,再次睁开眼睛就是大年三十,预示着,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她有很多的愿望等待实现,就是不知道这新的一年,在生活上有怎样的变化,到底会不会有惊喜等着她。 ------题外话------ 发现一个问题,感冒的人,如果传染了别人之后,自己的感冒会好的很快…   ☆、第068章 迎新 大年三十,天空中飘着雪花,把北地过年的气氛衬托得更加浓郁。青璃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吵醒,她缩在被子里,用手揉揉眼睛,身边已经空空如也。 细数到大周,已经有六七个年头了,这几年每逢过年,身边总是有家人陪伴,阖家团圆。今年的意义不同,是她嫁人之后的第一个年头,由于北地战事和气候原因,被阻隔在溧水城。 “醒了?洗漱,然后用早膳,我们早一些开年夜饭。” 淳于谙早已经洗漱得当,换了一身新衣,又穿上自家娘子做的新鞋,精神抖擞,他端进来一盆热水,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说道。 “恩,这就起来。” 青璃在床上翻了个身,舒展身体,昨夜睡得很好,一睁眼就到大年三十。晚上要去军营陪着士兵们守岁,夫妻二人早点开饭,到夜里还有一顿饺子。 换上一身喜气的红色袄裙,青璃洗漱之后,坐在梳妆台前,舀了一块面脂,均匀地涂抹开。铜镜里,青璃巧笑嫣然,她的肤色白里透红,又有珍珠一般的柔润的光泽,眼神如秋水,正在凝视身后帮助她束发的夫君淳于谙。 青璃到了大周,基本上学会这个时代女子应该必备的技能,如绣花,缝制衣衫,唯独繁琐复杂的发髻,她就是一窍不通,在溧水城没有丫鬟婆子服侍,梳头这项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自家夫君身上,若他有事情起早离开,青璃只好窝在家里不出门,出门就用一块头巾包裹住头发,简单省事。 收拾妥当,夫妻二人用了早膳。早膳很简单,清粥小菜,唯一与以往不同的是,桌上多了一盘炸得金光的年糕,上面撒了一些细碎的白糖,算是应景。 青璃夹了几筷子年糕,也难怪老人小娃都喜欢吃,有嚼劲,甜滋滋的,不知不觉就吃了半盘子,后来还是淳于谙怕她吃多了不好克化,强行端走。 用膳完毕,青璃站在小院呼吸新鲜空气,天空中飘着小雪花,天不冷,风也不如以往那么大,算是难得的一个不错的天气。 淳于谙用树枝挑着鞭炮,在门口处的大树底下挑起来一挂,噼里啪啦地,鞭炮声吸引来附近百姓人家的小娃们,几个身穿一身新的小娃站在门口,捂着耳朵,满脸兴奋。 鞭炮声声辞旧岁,青璃站在一旁,看着爆炸红色外皮裂开,瞬间飞得满院子都是,覆盖在白雪之上,顿时给这个宁静的小院落增添不少的喜气,即便是只有夫妻二人,仍然挡不住她的好心情。 小娃们在门口探头探脑,眼里带着好奇,鞭炮落地之后,有那没有爆裂开的,小娃们想去捡起来,碍于淳于谙这个有强大气场的家伙在,几个小娃很是犹豫。 青璃无奈摇头轻笑,自家夫君就是有这本事,前几天在集市上碰见的宵小之徒见了他忍不住哆嗦地下跪,淳于谙一句话没说,是那人顶不住压力,最后不打自招。 三十,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总结这一年,虽然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变数,却也算平安过来了。小娃们还在门口张望,青璃见此,进门取了一些花生瓜子糖果,给小娃们一人一把,然后看他们哄笑着离开。 “夫君,咱们在溧水城有一点很不好。” 送走小娃,青璃陪着淳于谙,二人一起贴上喜庆的春联,又在每个房门口贴上大红的福字,剪得精致的窗花。 “恩,哪点?因为要自己动手准备吃食?” 鸡鸭还是吃新鲜的好,淳于谙在水井前面的空地上杀鸡,又用热水烫了鸡毛。动手的那个人也是他,自家娘子就在一旁围观,陪着他闲聊。 “不是这个。” 青璃眨眨眼,假模假样地绕到淳于谙背后,用手捶了两下做样子。不是她不做家务,昨日晚上说好的,要是折腾她,今日的活计就他一个人全包。 “我是突然想起来,过年不在府上,没有收到娘的压岁钱。” 青璃摊摊手,亏大了,虽然不在府上,但是丫鬟婆子家丁的荷包照给不误,婆婆文氏一定准备了大大的荷包给她,等着她回去。 “我已经给娘写信了,让娘留着荷包,等你回去再给你。” 淳于谙去好了鸡毛,又连续换了几盆热水清洗,去除鸡内脏。大年三十,年夜饭必不可少的四样菜色,鸡鸭鱼肉。 “真的吗?” “假的。” 淳于谙忙得团团转,闲暇下来逗弄一下青璃,见她眼神里带着兴奋,如刚才在门边的小娃一样,觉得好笑。后来想想,自家娘子还小,童心未泯。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叉腰望天,就知道淳于魔头不会有那好心,惦记这事。她也不是差银子,就是收到长辈荷包的心情不一样,还记得以前在莫家村,爹娘,大哥给她几个铜板,都足够高兴上几天的。 大年三十,只有夫妻二人,应该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上门蹭饭。青璃趁着淳于谙不注意,把炖汤的水全部换成空间灵泉,又加了一些人参须。 鸭子是现成的酱板鸭,溧水城的老字号,凉着切盘就可以,不辣,有一种桂花的甜味。一般家境殷实的百姓人家都会买上一只,过年图个好兆头。 溧水城过年吃鱼,不习惯把鱼分开,要整条那么做,寓意好。淳于谙没有做过,青璃自告奋勇亲自上阵,做了一条蒸鱼,外面浇汁,色香味俱全。 午时刚过不久,夫妻二人就开了年夜饭。满满的一大桌子,还有油炸的肉丸子,甜辣花生,小麻花,江米条,炸大红枣等点心配菜。 “夫君,今年你有什么愿望?” 用膳之前,二人倒好酒,青璃托着腮,认真地看着淳于谙。北地没有在年夜饭前许愿的习俗,不过这是青璃自己的习惯,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在心里想一件事,希望梦想成真。 淳于谙沉默片刻,抬起头,他的面容深邃而完美,眼睛如深潭,好比有一个漩涡,青璃很多时候不敢和他对视,就怕被吸进去,不可自拔。 “咳咳,怎么不说话?” 青璃摸摸鼻子,对面淳于魔头的眼神越来越火热,虽然成亲有一段日子,二人也有亲密接触,可她还是受不住地红了脸颊,如小媳妇一般扭捏。 “洞房。” 片刻之后,淳于谙嗓音低沉地吐出两个字,然后举起了酒杯。 青璃大脑有瞬间的短路,和他干杯,一饮而尽之后才懵懂的反应过来,什么,洞房? 淳于谙的眼底渐渐浮现出笑意,如平静的水面荡漾的波澜,每次语出惊人,自家娘子的反应实在太有趣,原本他是想说早日天下大定,看到她那认真的模样,话到嘴边,不知不觉就变了。 被自家夫君调戏,青璃闹了大红脸,谁能告诉他,以前那个不苟言笑,冰冷的淳于魔头哪去了? “我就是希望赚更多的银子,早日天下大定,这样我们就自由了。” 夫妻二人推杯换盏,说着永远不变的话题。战事什么时候才能停歇?或许很快,或许还要三五年,完全没有定数。天下大定,目前来说,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窗外,鞭炮声声,偶尔传来小娃们的欢笑声,屋内,夫妻二人围坐在炕桌前,旁边放置了一个小炉子,偶尔有哪道菜凉了,就放在上面加热。 油炸大枣是众多配菜中最好吃的,上面裹着一层芝麻和薄面,又脆又甜,配着果酒滋味也好,要是在京都临海的地方,还能吃到一些虾蟹等物。 听溧水城的百姓说,往年不打仗的时候,在溧水吃鱼非常方便。隔壁沛水城临海,打捞的活鱼,赶上大早运送,到溧水城还鲜活着,运气好,碰到从沛水过来的小贩,虾蟹价格低廉,尤其是那种带爪子的红虾,这边人叫狗虾,煮上一大盆喝着小酒,或者炸着吃,味道极鲜。 “或许明年过年,城北大军占领了沛水,那些海产让你吃个够。” 淳于谙见自家娘子一副快要流口水的产相,勾勾嘴角,在她的碗里夹了一块肉最多的鸡腿。 沛水城虽然临海,但是大秦人光靠打渔为生的并不多,大秦人无肉不欢,对于鱼反应比较平淡。有那么好的资源也不会利用,真真浪费。 年夜饭吃了有一个时辰,青璃揉揉肚子,从炕上下来活动。吃饱了之后就有睡意,等晚上还要包饺子,守岁,等候新的一年到来。 淳于谙收拾好碗筷,把一些剩下的丸子,江米条和大枣等物,放在一个大大的油纸袋子里面。袋子是青璃自己做的,她觉得这个时代的油纸包不太方便,上面还要绑着细绳,闲来无事,她用油纸和浆糊拼凑到一起,按照手提袋的样式做了几个备用。 睡了一个多时辰,外面天色渐暗。青璃和淳于谙带着吃食,二人携手,一路从小院赶往城北大营。天上飘着小雪花,把道路上的积雪覆盖,天地间又成了一片纯白色。 道路两旁的百姓人家,正是吃团圆饭的时候,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笑语欢声。辛苦了一年,就在过年这几天喘上一口气,吃点平日里舍不得买的好吃食。 路上碰到了城北大营巡逻的士兵们,在寒风中骑马,众人的脸颊通红,见到二人,停下来微笑着打招呼。他们依然对少将军淳于谙有敬畏之感,可旁边有少夫人就不一样了。 十几人一个小队,争先恐后的拜年,说着吉利话,青璃笑眯眯地从袖兜里面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叠的荷包,见着有份,就当给士兵们压岁钱。 每个人里面有一个花生样式的小银锭,都是以前打劫得来的,用不完,留在空间里怪可惜,花生的银锞子约莫有八分,放到红色福字的荷包里,很是精致,也是讨个好彩头。 城北大营里,士兵们已经用过了晚膳,众人二十几个人挤在营帐里聊天吃酒,说着家事,大家一起畅想明年的光景,越说越开怀,频频举杯。 几个将领陪着青璃和淳于谙去了士兵们的营帐探看,有些在战场上杀敌勇猛,现在受伤的将士们,受到了特殊照顾,青璃给这些人发了红包,嘱咐他们好好养伤,上战场也不急于一时,不可因为急功近利而落下病根。 “少夫人。” 刘大牛憨厚一笑,他在腊月初八和大秦将领对战的时候,中了一箭,现在背后的伤势还没有彻底好,多亏大营里给发的药膏效果不错,不然也要等上几个月,现在外皮结痂,里面正在慢慢地长新肉。 原来的邻居家妹妹青璃嫁给了少将军,成了北地人人敬仰的少夫人,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后来也在二弟刘二牛口中得知了一些情况,心存感激。 若不是因为青璃,二弟可能还在做着苦工,娶不到如意的媳妇,而小妹刘小花走不出当年的阴影。如今不同了,弟媳董大丫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战死沙场,老刘家也算是有后。 二弟在城北大营后勤做活计,赚得的银钱足够家用,妹妹刘小花也在帮工,今年探亲的时候,听说和一个伤兵互相产生了好感,伤兵也知晓刘家的事,一点不在乎,反倒很是心疼。 刘大牛彻底的放心,无后顾之忧,他又到战场勇猛杀敌,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建功立业。短短的几个月,他现在已经升了一级,算是管几百士兵的小头目。 “大牛哥,你不用那么客气啊。” 青璃笑了笑,对她来说,一切还是当年的样子。刘大牛也算是大哥的好友,刘家和莫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也是亲人。她可不想因为现在嫁给了淳于魔头,就得到对方的小心谨慎地对待。 “大牛哥,很久没见到小花姐了,听说她定亲了?” 遇见熟人,青璃就多逗留了一会儿,把准备的花生,干果等留下来一部分。刘大牛见到淳于谙,开始还有点紧张和激动,少将军是他心目中至高的存在,也是他敬仰的人物,他生怕说错话。 提到自家妹子,刘大牛从刚才的紧张中放松开来,他笑道,“恩,这还多亏了小璃你,给她找了那么一份活计。” 当初青璃觉得刘小花一个人有些孤单,就介绍她到自家新宅旁边住伤兵的院子去帮着做饭,谁想到这样还产生了一段缘分。 那伤兵被送进去的时候,情况紧急,高烧不止,当时正好赶上战后,里面的待命的郎中忙得不可开交,就让刘小花帮着去端茶递水,送汤药。 那个士兵在生死一线间,得到了刘小花的照顾,慢慢地清醒过来。平时养伤,又没有什么事,一来二去,二人就说了一些自己身上的故事,惺惺相惜,慢慢互相产生好感。 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是相亲,而是古代自由恋爱,这种情况还是十分稀少的。青璃点点头,小花姐年纪也不算小了,若是那人真心,又不计较,也算不错。 “大牛哥,我今年过年是回不去莫家村了,小花姐他们回去了吗?” 刘家的房屋一直被保留,自家也帮着修缮过,夏天他们家没人,院子里种的都是蔬菜,自家后院的菜园子被改造成了甜瓜种植基地。 “回去了,这次啊可不一般,小花是带着我未来妹婿回去的。” 刘大牛得意地笑了笑,前段日子刘二牛探亲,过来送衣裳鞋袜,念叨了几句。刘家已经没有了亲人,莫如湖和刘氏算是看着他们兄妹三人长大的,这次刘小花鼓起勇气面对过去,带着那个伤兵回去,也算是见见人,顺便商议亲事。 和刘大牛闲话了几句家常,青璃有一个想法,若是那个伤兵以后继续上战场,万一出了什么变故怎么办,小花姐已经不能再遭受任何打击了,她决定日后探探口风,不行把人调到稍微安全的后勤去。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天空没有月亮星星,一片黑暗。青璃和淳于谙一起登上了城墙,在上面眺望着整个溧水城。 寒风瑟瑟,淳于谙帮助青璃紧紧雪貂大衣,把她拥在怀里。二人依偎在一起,看着远方。 在不远处,都是百姓们的聚居地,有的人家亮起了大红灯笼,殷实人家,用红绸布做的,火红火红,也有些人家外面裹着红纸,挂在树梢,一样亮堂。 房顶上,屋檐上,远处是树上,一层层白雪,百姓人家的屋内,明亮的灯火透过高丽纸映照开来,这个年三十的雪夜,并不寂寞。 “呼……” 青璃对着双手,呼出一口热气,贴了贴脸颊,她转过头眨着水润的眼,看着淳于谙,问道,“夫君,我们回去吧?” 城墙上每隔几米远,有一个火把,火光忽明忽暗,淳于谙半个身子在暗影里,他拉着青璃的手,转了一下她的身子,二人四目相对。 “这个给你。” 淳于谙说着,从袖口里面掏出一枝梅花。可能是在袖口里的时间太长,掏出的时候,梅花受到挤压和摩擦,花瓣纷纷飘落到地上,只剩下光秃秃的花枝。 青璃囧了囧,接过梅花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家夫君到底搞什么鬼?好歹也剩一朵花吧,为什么一朵没有,这代表什么含义? 淳于谙绝对不承认,刚才送花的时候他很紧张,用力过猛,面对一根花枝,他也愣在那里。前段时间和青璃翻看游记,青璃曾经提过向往的外海,外海公主丽莎说,外海的男子如果对女子表达爱意,就送上鲜花。 过后,淳于谙思考良久,他好像从来没有对自家娘子表达过爱意。那句话其实很简单,可他总觉得说出来就成了花言巧语,也很不屑。 刚才青璃和刘大牛叙旧的时候,淳于谙正好发现营帐外有寒梅,他像做贼一般,快速地折断一根花枝,藏在了袖口,心里盘算找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单独送给娘子。 “这个花枝不错。” 青璃抽抽嘴角,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格外地没诚意。夫妻二人沉默片刻,淳于谙也觉得自己好像没表达自己的意思,解释道,“我是听你说外海男子对女子……” 说到这里,青璃才反应过来,不然单独送了没有任何花瓣的花枝给她,她还真不能理解淳于魔头的逻辑。这个改变已经很难得了,青璃自我安慰。 回到营帐,青璃手里还没放下那根花枝,方侍卫等人正在打牌,谁输了脸上被用染料画一个黑黑的痣,并且在新一年来临之前不得擦掉,若是满了二十个,就要带着一脸黑痣去士兵的营帐们巡视。 这可是丢大脸的事,也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众位将领的本意是看别人笑话,结果几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黑痣,一抬头,把青璃吓了一跳。 “少夫人,快过来帮属下玩几把,这帮龟孙子啊,合伙儿欺负人!” 方侍卫脸上已经十九个黑痣,马上要去士兵的营帐巡视。这幅模样怎么见人?之前被扔到马棚已经够丢人了,他说什么也要守住自己最后的清白。 “少夫人,别听方脸儿的,这馊主意就是他出的!” “对,咱们就是让他去丢人,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老方你想做缩头乌龟?” 众位将领闹闹哄哄,兴致很高,抓住方侍卫的小辫子不放。这边,方侍卫苦着脸,对着淳于谙不停地使眼色,等待救援。 淳于谙轻轻地咳嗽两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完全不理会一旁的方侍卫,任凭对方眼睛都快抽筋了,依然假装视而不见。 青璃捂着嘴偷笑,这些人平时看着还挺正常,凑合在一起,阴损主意也不少,若是能应用在战事上,完全可以和宇文鲲媲美啊。 方侍卫求救无门,当被张副将点上最后一颗痣的时候,那表情很是酸楚,众位将领没有什么同情心,欢呼雀跃,起哄,让方侍卫去营帐。 “我去不去,你们又不知道。” 方侍卫转了转眼睛,瞬间想到一个主意。这次他没有推诿,站起身,拍拍衣摆,干净利落地道,“我去了!”“走,咱们跟着去看看,万一他偷奸耍滑呢?” 众位将领跟在后面,完全忘记自己脸上也是一脸痣,方侍卫只是想拉着垫背一起丢人,这些人就傻乎乎地上钩了。 果然,片刻之后,外面传来一声惨叫,方侍卫冲进营帐,抱头鼠窜,躲在了淳于谙和青璃的身后,众位将领瞪着眼睛,也无可奈何。 “你小子真不仁义!” “咱们又被骗了,还不如让你继续伺候母马坐月子!” 刚才几个人进了士兵们的营帐,士兵们从开始的震惊,被逗得捧腹大笑,几个人也跟着哈哈大笑,拍手叫好,后来他们才反应过来,士兵们嘲笑,有部分是冲着他们来的。 “是你们蠢笨!” 方侍卫躲在安全地带,得理不饶人,对着前面几个将领做了一个鬼脸。一脸的黑痣加上白眼和吐舌头,那画面太美,美到青璃不忍直视。 过了一会儿,有士兵们过来送包饺子材料。几个人这才停止打闹,净手之后过来忙活。青璃没有要已经搅拌好的饺子馅料,她在家里带来一颗酸菜,准备做三种馅料的水饺。酸菜猪肉,白菜海米肉和萝卜粉头。 海米是在家里泡发过的,个头很大,青璃剁碎了之后,搅拌在肉馅里。淳于谙包饺子的技术一般,被青璃打发擀饺子皮。 “以前啊,俺们在村里,过年有二两五花肉包饺子吃就是好生活了。” 其中一位将领出生乡野,刚生下不久因为一场灾害没了爹娘,一直跟年迈的爷奶过活儿,他爷奶都不是壮劳力,家里就一亩多的薄田,自己吃饱都是问题。 如今他的爷奶也到了花甲之年,送温暖小分队时常去探望,米面菜蔬,都给送现成的。这位将领回不去,总操心,有时候还找青璃问问情况,也是个孝顺人。 “唉,家里穷,庄户人家苦啊,不说别的,你看今年,北地减产,若不是少夫人研究出来新粮种,粮价飞涨,百姓们都要愁那一口吃的,咋能过个好年?” 话题转来转去,就到了新粮种上面。众位将领对青璃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些人普遍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心态,认为女子就应该在家里操持家务,洗衣做饭,但是青璃颠覆了他们的旧有观念。 “是啊,不但是百姓们,就咱们城北大军,哪能吃上大米干饭?” 以前都是喝稀粥,这样管个水饱。自从青璃接手之后,士兵们晚膳几乎顿顿白米饭,吃馒头也随意,必须让众人吃饱,也不会和以前一样,每个人只有两个窝窝头。 “看明年的光景,要是好,就在北地开展。” 提到新粮种,青璃也有喜悦的自豪感,这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空间出产的粮种,只有她才有。她准备第二年还是和第一年一样,想要种植,必须签回收的合约。 出乎意料,包饺子最利索的是方侍卫,手也巧,还会包元宝状的饺子。众人边闲聊,边包饺子,也提到一些战事上的事。 “等过了年,战事又要吃紧,到时候咱们聚在一起吃顿饺子也难。” 众人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局势,年后天气转好,城北大军要趁热打铁,大规模作战,不好耽误下去,趁着大秦没有起幺蛾子的时候,一举拿下沛水。 “今儿过年,咱们就不提战事了。” 方侍卫说话的间隙,手也不慢,拿着饺子皮抹馅,两手一掐,瞬间,一个好看的元宝饺子形成了。 青璃抽空去了一趟士兵们的营帐,里面正在手忙脚乱,有那不会包饺子的,被众人骂成笨蛋,但是大家还在热心教,也不指望不会的能包多少,就当是找点乐子。 对比起来,这些将领还算不错,回去的时候,基本上三样馅料见底。这边,放了一口特大号的铁锅,热水已经开始咕噜噜地冒泡。 淳于谙和青璃负责调制酱碗,酱油,醋,辣椒和蒜末,每种都单独放在一个碗里,等着众将领根据自己的口味舀。煮饺子之前,在水里面加一些盐,防止饺子粘在一起。 “这酸菜的饺子真好吃!” 出锅之后,方侍卫立刻夹了一个,热得烫嘴也舍不得吐出来,吃得津津有味,其余的将领们拉着凳子坐好,手里捧着碗和酒杯,频频举杯。 外面爆竹声声,青璃看着沙漏,马上就要到了新的一年,今年守岁虽然没有多少亲人陪伴,但是这些将士们也是她和淳于谙的家人。 “真希望战事能早日平定,咱们也好和家人团聚。” “是啊,我儿子已经五岁了,只见过几面。” 不知道谁又提起这个话题,说起来,满腹辛酸,青璃想到自家四叔,还没见过新生孩儿一面,就被派到沐阳,这个时候,应该在和公公淳于老将军吃酒吧? 青璃在想四叔莫如海,与此同时,在沐阳城的大营里,莫如海正在和淳于老将军吃酒。酒是青璃从北地运送过去的年礼,桂花酒,气味绵远,好喝不上头,还有部分滋补的人参酒,都是他的宝贝。 “我说莫小子,你少喝点,这是我儿媳送来的,就那么多。” 看到莫如海一杯接着一杯,淳于老将军吹胡子瞪眼,他就这点爱好,这后辈真真没眼色。据他所知,自家儿媳也给她四叔送过去一些,看这人多奸猾,跑到这里蹭他的酒。 “老将军,您还和我计较这点酒吗?” 莫如海脸皮厚,呲牙一笑,完全不放在心上。又是一年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京都?这场战事太磨人,连自家侄女成亲都没赶上,还有淳于家,明明得了便宜还卖乖,早早地把青璃骗进门。 “好吧,反正本将军也要回去了,哈哈。” 淳于老将军捋了捋胡子,一派悠然之色。年前白若尘和水零黎夫妇带着南部小国的供奉回朝,这些小国已经俯首称臣,暂时不会有大动作,他上书请示回到北地,也得到了皇上耶律楚阳的准许。 马上,他们一家团聚,想喝多少酒有多少。他不过才回来半年,儿子淳于谙已经拿下大秦两个城池,唉,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他不服老不行。 “是啊。就是不知道我还要驻守多久。” 南边小国俯首称臣也是暂时的,一切取决于北地战事,这些墙头草们怕大秦被灭,大周转过头对付他们,所以立刻灰溜溜地上赶着做孙子。 若是北地有了变动,搞不好这些小国立刻变卦,毫无信用可言。 “用不了两年。” 做了这么多年的将军,淳于老将军对形势自认还有一双慧眼看得精准,这些南边小国立不起来,一群乌合之众,彼此之间都有利益纠葛,还要内斗一段时日,再没有了当初合力攻打大周的野心。 淳于老将军老当益壮,还想在北地驻守两年,这次不同,文氏也在,他也好陪陪夫人,这么多年,也没尽到为人夫的责任。 淳于老将军即将归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北地,此刻也到了守岁的时候。城北大营的将领们,围坐在一起,众人吹灭了其中的几根蜡烛,然后沉默地等待。 近了,近了,沙漏里面的最后的沙子落下,宣布新一年的到来! 瞬间,城北大营的外面起了一阵阵地欢呼声,士兵们跑到帐篷外面,对着天空高声呐喊,对着青璃和淳于谙问候。 “少将军,少夫人,新年好!” “新一年,咱们一定能更进一步!” 士兵们沸腾着,淳于谙和青璃带着众位将领走出门去,大家相互送出最简单质朴的祝福。青璃心里默念,新一年,希望大家都平安,没有什么,是比平安更重要的。 虽然战场上残酷,会死人,她希望所有人,都是能活下来那个人。 一直欢呼了半个时辰,士兵们这才烧水洗漱,或许,今日又是一个不眠夜。 淳于谙和青璃走在回到小院的路上,路边很多百姓人家已经熄灯歇息。北地的习俗是三十晚上熬一宿,可是很少有人能熬着,过了午夜就睡了,等候大年初一走家穿巷拜年。 青璃把淳于谙送的花枝带回来,加了一些水,放到窗边的小几,就这么看光杆的花枝,有一种另类的艺术感。 睁眼之后,新的一年开始,希望红红火火,有个好开端,那些愿望会在新一年逐一实现。 ------题外话------ 打劫,交出你们的票票,不然就把方侍卫丢到你们的床上…O(∩_∩)O哈哈~   ☆、第069章 失踪 过了年之后,日子就过得飞快,溧水城的气候不好,三天两头的下雪,北风一过,吹的都是细小的雪花。 开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过年之后士兵们又开始了紧张的训练,连正月十五的元宵节都没有歇息,后勤的士兵们做了一些元宵,每个人分一碗吃,算是应景。 路不好走,得时刻提防异族,青璃一直没有回到平阳,只托了城北大军的士兵过去送信。文氏那边也能理解,回信让他们夫妻二人注意身子,千万不要太忧心战事。 一转眼,就到了阳春三月。北地的三月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也是青璃最不喜欢的。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可这路上到处是雪溶化后变成的水,有时候的时候房顶,屋檐的落雪融化,滴滴答答流淌,和下雨一般。 在街上有青石板路还好一些,弄堂里都是土路,车马一过,泥水飞溅,周围的百姓们可要遭殃了,衣衫裤脚都是泥点子。 天气稍微暖和一些,城北大营的将士们恢复了训练,有的时候在融化的雪水里摸爬滚打,天气又潮湿,忽冷忽热的,感染风寒的人数,比冬日里更多。 青璃不喜这样的气候,每天躲在小院里闭门不出,当然,她也没有闲着。前段时间,京都的商队到北地易货,把自家船队到外海收获来的新奇种子和小苗全部奉上,上面并没有标记什么,青璃只要分成片,在空间里耕种,结果非常值得欣喜。 没几天的时间,芭蕉树,单个有两三斤重的大芒果,榴莲都出来了,这正是青璃非常喜欢吃的水果,多亏有空间这个逆天神器,若是单纯北地的气候,应该养不活。 芭蕉碾碎了用来做蛋糕,大芒果切片,放在加速库房做成芒果干,榴莲做法很多,青璃尝试做了一次披萨,味道非常好,某天心血来潮,做了几个榴莲包给淳于谙试吃,结果他很快迷恋上这个味道。 新鲜的榴莲根本没有办法拿出去,青璃只好把榴莲肉放到加速库房,变成果干,又做了一个榴莲口味的硬糖,分给士兵们,城北大营的将士们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很高,青璃想,若是有椰子就更好了,椰子味道的奶糖,浓浓的,那个味道,现在她已经快要记不起来了。 送来的还有一些菜种,例如紫色的甘蓝,西兰花等等,不晓得外海叫什么名字,青璃只好随便起名,等着天气暖和了,种在院子里,以后慢慢推广出去,就当给北地百姓们的饭桌上多增加一道菜色。 这个时代的外海,在机械上已经比较发达,那些能工巧匠制造的工艺很是精致,青璃最喜欢的就是外海时钟和八音盒,但是相对而言,那边的医药方面比较落后,一些青霉素等药物,还没有被研制出来。 这次自家船队路过小岛,带回了几幅画,画面上山清水秀,岛上的淡水资源全部靠雨水,周围临海,人们也会耕种一些作物,衣食无忧,住在小木屋里。 孩子们天真的微笑,一脸幸福,而大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家的伙计用纸和笔记录了岛上人们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每个人都是平等被尊重的,他们不会因为琐事而争吵,也不会勾心斗角,见到从大周远道而来的外乡人,非常友善,并且不设防。船员伙计们被感染,拿出来自己身上携带,准备去外海易货的东西送给他们,同样的,得到了小岛上居民送出的草药,他们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只要煮水,可以马上止住腹泻,效果立竿见影。 任何一个地方的人,都有自己的智慧。在那个小岛上,船员们和岛民语言不通,大家多半时间靠眼神和手势沟通,有时候用画,没有什么障碍。 青璃很向往那种生活,但是她知道,这辈子只要能去看看,体验一下,就知足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生在大周,嫁给了淳于谙,就在某些方面注定会受到限制,同理,她也得到了一些东西,例如威望,地位。 空间这一两年虽然没有再次升级,不过里面的灵气变得越发浓郁,青璃在疲惫的时候进入到空间,立刻浑身舒展,觉得每个毛孔都在呼吸一般。 山上的林子郁郁葱葱,里面有各式的动物,走到浅林子,随处可见活跃的山鸡野兔,野鸡蛋也会固定在一个地方,青璃收好之后,把筐子放在库房里,每隔一段时间,支援城北大营的士兵们。 二月里,莫家族人如约定那般出发,在威远镖局和商队的护送之下,赶往京都,堂姐莫青菊也跟着,等待她的,应该是一片新的天地。 在京都,接触的人群和莫家村截然不同,人生走向的轨迹,也会发生一个转折。 族里生意风生水起,族人心态平和,干劲十足,正在整地,准备继续种植新粮种,青璃自己的生意也很不错,玉器铺子没有多少成本,赚多少银子,几乎都到她的腰包,未来就想把生意扩大,做成连锁的模式,遍布大周,若是将来天下大定,有机会一定要在每个城池都设立分店。 如果说,现在的生活还有那么一丝缺憾的话,就是这场看不到边际的战事。淳于谙一直在身边,青璃没办法去沛水探看情况,只能从小灵送过来的消息中得知,大秦用这段时间征兵,训练,已经恢复从前的实力,约有三十万大军,加上北地小国联合的人马,异族,一共有五十万兵马。 在战场上,以少胜多的例子存在,但是并不多见。毕竟士兵们上战场,拼的就是人数,一个人再勇猛,面对二打一,也要手忙脚乱,这涉及到士气的问题。 两国交战一年多,城北大军从原来的三十万人骤减到二十二万人,前段时间征兵多了几万人马,勉强恢复到三十万人马的数量,和大秦联合军队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这种情况下,硬拼不可取,最好能使用一个手段,挑拨一下大秦和北地众多小国的关系,让他们反目,窝里斗,己方坐山观虎斗,等两败俱伤后一举拿下。 青璃对北地小国了解的很少,所以这段时日一直在绞尽脑汁想这个事情,而淳于谙在想方设法联系北堂谚留下的人马,寻求合作。 说起北堂谚和赵晚春,二人私奔到外海,这次听船队的人说,两个人在外海的教堂成亲,并且买下一个庄园养马。在外海生活的大周人太少了,所以即便是想隐姓埋名,己方一打听,就找到二人的所在。 大秦的变故,北堂谚可能还不知道,青璃托人送信,她想知道对方有什么想法,如果说北堂谚还有底牌的话,可以和大周合作,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她就不相信,北堂谚会对一个想灭北堂家族的人继续效忠。 三月初三,传说中王母娘娘的生日,很多溧水城的百姓们走出家门,去城中的一所娘娘庙祭拜。青璃对此兴致缺缺,起身之后,送走淳于谙,一个人在空间里耕种收获,研究吃食,顺便和小灵交流情报。 “主人,宇文鲲死了。” 青璃正在空间里享受芒果干,听到小灵传信,她愣了一下,宇文鲲在上次战争中受伤严重,但是大秦不缺良药,最多成残废,怎么也不会死的这么快,这个消息让她很是震惊,连忙问道,“死了?前几天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死了,而且主人你想不到怎么死的。” 小灵扇扇翅膀,很是得意,觉得自己有价值,比那个白毛狐狸要强得多,而且足够衷心,那狐狸喜欢拿乔,找它要点药粉也不给,抠门的很。 “想不到怎么死的?就是说不是病死的?” 青璃追问一句,对于仇人榜前三名之一的土拔鼠宇文鲲,就这么死了还有点可惜,因为不是她亲手结果他的性命,到底是谁,非要和她抢? “她的妹妹,宇文紫幽下的手。” 这其中,还包含了另外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说是隐秘,在大秦也不是什么秘密。宇文紫幽是被宇文家领养的女儿,并不是宇文鲲的亲妹妹,不然一个大秦第一美女,一个是贼眉鼠眼,个头没三块豆腐高的土拔鼠,这差距太大。 当年,宇文家陷害忠良,害得宇文紫幽家被满门抄斩,而她因为小小年纪太过美貌,又不记事,就被留下来,当着女儿养,宇文家准备等宇文紫幽成年,嫁出去攀附权贵。 其中自然隐瞒了一些事情,宇文紫幽也不知道,相反对宇文家很是感激,她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得到照料,还给了她一个宇文家大小姐的身份。 随着年龄的增长,宇文紫幽慢慢察觉出不对劲,宇文家几乎没有一点积德行善的观念,一切都为了利益,而且她发现自己的哥哥宇文鲲的行为不轨,几次到后宅来偷看她沐浴。 就在几年前,宇文紫幽跟随宇文鲲到大周的路上,她偶然得知真相,便蛰伏下来,等待这么一天,她认贼作父这么多年,一直被蒙在鼓里,现在她要为自己的爹娘和亲人报仇,让宇文家陷入万劫不复。 “真是复杂。” 青璃叹了一口气,拿着芒果干咀嚼,虽然一直没有机会见识大秦第一美女的风采,不过从大秦士兵们口中得知,这位第一美人人气很高,都已经到了二十还没有出嫁,如果到大周和亲,至少也能做个皇贵妃娘娘。 中间还有这段隐秘,青璃也不意外,光看宇文鲲的为人就知道宇文家比乌鸦还黑,现在朝堂上打压北堂家,又是当年陷害忠良的那手段。 “看到耶律楚仁了吗,是不是和寨主有接触?” 青璃就想不明白,寨主是怎么和耶律楚仁勾搭到一处的,按理说,投靠宇文家应该会更有利益吧,或许中间有她不知道的隐秘。 “恩,一直在接触。耶律楚仁答应大秦皇上,只要能夺回大周,就把北地的凤阳城,平阳城划分给大秦。” 怎么可能,耶律楚仁那种有野心的人,一个大周都填不饱他的胃口,多半是立刻变脸,从大秦内部进行瓦解,直接掌控大秦的军队。 寨主正在和耶律楚仁密谋,想要在大周的水源里下毒,这样的话,根本不用费多大力气,溧水城,乃至泗水城,很快会被大秦夺回。 因为这次的毒药数量庞大,最近几个月大秦没有动作,一直在准备之中,这算一个非常阴损的招数。 剩下的再多的情报,小灵也打听不到,耶律楚仁身边的侍卫很警觉,二人谈话的时候都在密室,别说一只鸟,就是一只蚂蚁也爬不进去,防守相当严密。 窗外,天气忽然阴暗起来,青璃从空间里出来,站到门口处,远处的天边飘过来一朵浓重的乌云,预示着,一场雨将要来临。 “到了,到了,就是这边,小姐!” 小院的门口,传来一阵阵的吵闹声,青璃揉揉眉心,这声音太熟悉,伴随着她很多年。 “于嬷嬷,你喊什么,万一走错了人家呢!哎呀,这路怎么都是水啊!” 又一声吵嚷,于嬷嬷和麦芽站在门口,往里面打量,这就是普通百姓人家的小院子,外面还是木栅栏,院子不大,在角落里堆放着整齐的柴禾,右侧有紧挨柴房有一个灶间。 于嬷嬷和麦芽进城之后,和城北大营的士兵们打听的地址,但是二人不可置信,自家小姐会和少将军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比府上的下人房的院子还小。 “你们怎么来了?” 青璃顺着鹅卵石的小路打开院门,鹅卵石是后来铺上去的,还有一些碎石块拼凑,就是为了防止下雨天踩一地的水。 “小姐,奴婢好想你啊!” 二人大包小包地进了门,青璃回头张望,弄堂口并没有马车,就问道,“你们怎么来的?是娘让你们来探望?” “小姐,您还说呢,您离开平阳都好几个月了。” 麦芽瘪瘪嘴,哪有小姐把自己的贴身丫鬟婆子扔到府里,一个人走的,她们在府里整日不知道做什么,伺候小姐习惯了,突然闲下来,每天只能对着院落里的枯叶叹气。 于嬷嬷跟着进门,犹豫一下,她站在门口处张望片刻,见少将军不在,这才放心进门。 “小姐,您和少将军就住这么小的地方?” 正方只有两间房,外面是偏厅,里面是起居室,在起居室里采光好的地方,被隔断出来一个书房,淳于谙有时候会在这里看书,桌上还有未收起来的笔墨纸砚。 房间内被用白灰重新粉刷过,窗子上有窗纱等,摆件精致但不值钱,看起来温馨,可对于自家小姐这样身份,就显得寒酸了。 “是啊,平时很少有人上门,麦芽,是不是平阳铺子的账目你管不过来,跑来溧水城找你家小姐求救?” 有丫鬟婆子在,青璃坐在偏厅的沙发上,等候于嬷嬷端茶递水,最近一段时间做什么都是自己一个人,有时候快忘记自己还有下人服侍。 “小姐,才不是呢,奴婢早就想来,但是夫人说不得打扰。” 麦芽翻翻眼睛,她不过是想来照顾小姐,夫人却委婉地拒绝了。一晃过去几个月,她在府上越发坐不住,还好淳于老将军在沐阳归来,她这才被准许过来送信。 “这是喜事啊!” 公公回来,正好可以陪伴婆婆文氏,最近一段日子靠着书信来往,青璃也只能叮嘱仙草和石榴看着文氏用药,并且不时地反馈情况。 文氏一个人孤单,平日里逗弄那只青璃送的调皮的小狗,有时候招来几个府上能说会道的婆子媳妇聊天,聊聊家长里短,打发时间。 主仆三人闲聊到快要晚膳时分,于嬷嬷迟疑着拉着麦芽站起身,听士兵们说,少将军每天这个时辰都会归家,要是看到二人恐怕不喜,她们在街边不远处订了客栈,等明日早上少将军走了之后,再过来服侍。 于嬷嬷和麦芽刚离开不久,天空就阴暗如黄昏一般,很快,便下起了大雨,这种天气严寒,青璃在灶间烧了热水,淳于谙不习惯穿着蓑衣,回来肯定被雨淋得湿透。 一直等到掌灯时分,青璃也没见到人。她看着凉的菜色又热了一遍,等了又等,还是不见人回来。 “自家夫君人呢?” 青璃摩挲着下巴,摸着干瘪的肚子,决定先自己吃饱再说。 就这样,一直到入夜时分,这场雨也没有停下来,听着屋檐上噼里啪啦的雨点声,青璃终于察觉到事态不对,就算不回家,也要派士兵来说一声,不像现在,人突然就失踪了,没了消息。 就在青璃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传来一阵阵拍门声,青璃打着一把油纸伞,提着昏暗的油灯,打开院门,进来的竟然是一脸焦急的方侍卫。 “少夫人,属下找少主!” 方侍卫的身上已经被雨水浸透,顺着头发滴答答地淌水,他一脸紧张,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大秦在攻打溧水城的城门,这次来了几十万人,来势汹汹!” “什么!” 青璃立刻变了脸色,怎么会在这种雨夜攻城?完全不像是大秦的做法,还是说,他们胸有成竹? “难不成咱们大周出现了叛徒,不然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 雨越下越大,打在身上,冰凉凉地带着寒意,青璃哆嗦了一下,甩了甩手背上的雨滴,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此次大秦攻城必然是做足了准备,或许还有什么后手,不过自家夫君到底去了哪里? “少将军不在,晚膳没有回来用。” 青璃说完之后,看到方侍卫更震惊,“下晌的时候,有士兵给少主送来一个纸条,然后少主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难不成,是大秦得知淳于谙不在,特地挑选的时机?那么,他到底去干什么了呢?又是谁送的纸条?青璃脑子里闪过一遍,最近自家夫君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她完全猜不到。 “走,我和你去城墙上看看!” 大秦来势凶猛,主将不在,兵符在青璃手上,这种时候她只能跟过去凑数,其实心里也没有把握。 一路上时间很短,可是青璃却觉得骑马很久很久,到达城门下,一排排的城北大营的将士们组成人墙,在抵御对方用战车的攻击,很多次,城门都被顶得凸起,己方守得很是辛苦。 天黑,又在下雨,从城墙上看下面,漆黑一片,偶尔有星星点点的灯火,敌人在暗,我方在明,那些大秦士兵们架着云梯,正在城门底下迅速地逼近! 城墙上,已经有冲上来的大秦先锋,和大周士兵们厮杀,青璃一到,士兵们军心稳定,士气大涨,不时地传来呼喊声,“少夫人来了,大家放心吧!杀死这些来送死的狗杂碎!” 青璃站在城墙的一角,看着下面不要命往上冲的大秦士兵,在中间城门处最多,而在两边相对薄弱。这种夜雨天,可见度很低,士兵们只能看到前面两三米远的人,很多大秦士兵爬到城墙,出其不意地攻击,他们才发现。 “投石手,听我指挥,在中间这个部位,投石!” 青璃的夜视良好,她在前面指挥大周的士兵们,用战车把大大小小的石头推到城墙上,专门冲着人多的地方投石,很快,带来了大效果,城下惨叫声连连。 大周士兵们慢慢掌握到规律,少将军不在,听少夫人指挥,指哪打哪,准没错,那些大秦爬上来的士兵距离城墙只有一步之遥,就差那么一点点,关键时刻,被巨大的石块压到下面,形成了连锁效应,一队的人马全军覆没。 “他妈的,耶律楚仁不是说准行吗?” 城墙下面,大秦的新上任的主将正在痛骂,今日出战完全是一个意外,原因是下午时分接到了上面的吩咐,在雨中作战,大周士兵体力不济,天黑,己方利用云梯爬上城门,大周的士兵不会注意到,手忙脚乱,定会出差错,少将军淳于谙不在军营,人心散乱,正是个好机会。 开始,大秦主将也是沾沾自喜,因为城墙上有厮杀声,证明大秦的先锋冲上去,正在和大周士兵对战,只要有人开城门,或者上去更多的人,局面将会得到扭转,可是这才半个时辰,怎么就落了下风呢。 “少夫人,咱们只投石吗,用不用放箭?” 张副将杀了几个大秦人,小心翼翼地站在青璃的身后听从指挥。这场突至的战争打得很是辛苦。那会士兵们已经熄灯准备入睡,今儿又下了冷雨,染上风寒的士兵们还没有恢复。 “不用放箭,那可是需要成本的,千万别对这些蛮人浪费掉。用石头就好,把他们统统砸成肉泥!” 青璃甩了甩衣袖,冷笑一声,想趁着这个时候钻空子攻城,也得看她答应不答应! 这些大秦军队作战勇猛不怕死,那么她也不怕多杀几个人。其中爬城门最厉害的还是北地小国的士兵,有一个国家的士兵们很善于攀岩,既然和大秦合谋,那么就死吧。 城墙上只有星星点点的光亮,若鬼火一般,这个雨夜,死神的镰刀被祭出,将收获更多人的性命。阴冷夹杂着阵阵湿意的腥风吹过,打透了青璃的衣裙,有士兵捧过来热茶,站在她身后等待命令。 这场战斗良久,大秦人完全没有收手的打算,一批人倒下去,有更多的人架着云梯向上攀爬,看来今日不拿下溧水城决不罢休。 方侍卫在城墙上砍杀了大秦的士兵,他的衣衫被血浸透,一身浓重的血腥气。 青璃皱皱眉,回头问道,“下午给少将军送信那个士兵呢,找到人了没有?” “回少夫人,已经派人去调查,可是士兵们都说没有见过此人。” 方侍卫低垂着头,心里七上八下,少主一人一骑离开,连少夫人都没有告知,人去了哪里?不会中了对方的诡计吧? 这点也是青璃所想,夫妻二人没有什么秘密,淳于谙收到字条之后离开,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事情不大,他估计自己可以回来用晚膳,所以没告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事态紧急,或许会和她有关,淳于谙怕她担心。 士兵们说没见过此人,到底是城北大营的士兵,还是外面之人冒充的?青璃思考片刻,仍旧没有答案。 “少夫人,敌方的人越来越多,咱们在主城门那边要撑不住了!” 一个士兵满脸是血,他双目凸出,满眼红血丝,脸上的面皮紧绷着,在这个雨夜显得格外狰狞。士兵小跑着过来禀报,在周围的石板上溅起水花。要是让大秦士兵占领城墙,他们会想办法开城门,城门外几十万大军,几乎全数出动,己方人手只有对方一半,必定是一场更加残酷的厮杀! “别担心,有我在,大秦蛮人就别想攻城!” 青璃把侧面交给身边的两个副将,和士兵来到主城门处,这边的厮杀是最为惨烈,城墙上已经有了几百大秦士兵,后面有大周的后援士兵,双方战在一处。 “投石头,对着这边投,这边人多!” 青璃无心理会城墙上的大秦士兵,继续指挥作战,下面的黑压压的一串,已经到了城墙的边缘,青璃让将士们准备大石块,直接把人砸到底下,绝对不给他们再上来的机会。 雨夜可见度太低,青璃站在边缘处,冷眼看着下面的人群,用意念从空间中调出来一部分山石,浑水摸鱼,砸得这些士兵全部掉到城墙底下。 下面传来一阵阵地惨叫声,大周士兵振奋精神,用尽全力厮杀,有士兵把城墙上的情况告知给下面守城门的士兵,安定军心。 一场夜战,打得相当辛苦,大秦越战越勇,丝毫没有退兵的迹象,一个心眼地攻城,撞击城门,而己方也只能拼命防守,城外的敌军人马太多,若是开城门迎战,定是大周方面吃亏。 雨势越来越大,青璃在雨璃站了良久,小皮靴里进了水,冰凉的,让她打了一个冷颤,淳于谙不在,她一定要坚持住,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天亮,守住城门! 空间里山石起到了作用,大秦士兵滚到城墙下,尸体堆积成了一个小山,大秦主将看事态不对,仍旧咬牙坚持,他没想到淳于谙不在,大周士兵竟然还有这么顽强的抵抗能力。 “少夫人,城门暂时把守住了!” 有将领欣喜地上来报告,大秦开始冲击勇猛,现在也用光了力气,体力不如以往,估计坚持不了多久,己方只要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就好。 城墙下,几个北地小国的将领见事态不妙,纷纷要求退兵,前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楚,黑灯瞎火又下雨,选择这个时间攻城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大周好像有取之不尽的石头,完全是单方面在砸大秦的军队,重要的是,攻城爬云梯的有多一半都是他们的人!送死的事情让他们这些联合士兵去,攻击城门这等轻巧的就用大秦本国士兵,几个人很是不满。 “不能退兵!” 大秦将领也是这样想,这些小国联合军队死了不关他的事,还能削弱势力,以后更是要服从大秦,对大秦来说,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恕我等不能奉陪!” 几个将领商议后,立刻吹响退兵的号角,不听从大秦新任将领的指挥。可惜攀爬的士兵们多半被山石砸中,又从高城墙上跌落,不死也砸成了重伤,几万人,只回来几千人。 这次夜战,引起了北地小国将士的不满,从而对大秦有了想法。这一战,青璃的出现,轻松的扭转了局面,也让大秦的联合军队产生分化。 北地小国将领退兵,大秦主将也没办法,吩咐下去,吹响号角,退兵。天黑,城门底下的尸体来不及打扫,众人一脸沮丧的退走。 大周方面,虽是抵抗辛苦,却获得了极大的胜利,士兵们欢天喜地,更加增加了信心。 青璃吩咐下去,给全体参战的士兵加餐,煮生姜红糖水驱寒,又让后勤烧热水,众人淋雨之后必须要沐浴,还有部分士兵受伤,一定要好好处理,伤口见水,不好愈合不说,伤口容易感染。 “少夫人,这次多亏了您!” 几个将士跟着青璃一起走下城墙,彼此脸上带着激动之情,他们投石浪费了不少石头,两眼一抹黑,完全没有效果,还得是少夫人出马,这不,大秦退兵了! “可不是我的功劳。” 青璃连连推脱,战场上的输赢,主将的决策占据很大一部分,但绝不是全部,一切都靠大周士兵们,毫不退缩,奋勇杀敌,就算处于颓势,依然坚持到底。 “阿嚏……” 连续打了两个喷嚏,青璃用手摸摸发红的鼻头,在雨里站了两个时辰,下面的衣裙湿透了一半,寒风一吹,让她打了一个哆嗦。 “少夫人,您看您在营帐等少将军还是……” 淳于谙突然离开大营,一夜未归,将领们也在担忧,少将军根本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有勇有谋,为何接到一封信之后就不见踪影,其中定有隐情。 “我先去大营里面看看吧。” 青璃跟着方侍卫来到淳于谙的军中主帐,里面的摆设还和原来一样。她里外走了一圈,重点检查了书房,没有发现自家夫君留下暗号,也就是说,他在一个十分匆忙的情况下出门。 “我还是回去吧。” 在大营换衣衫不方便,淳于谙一旦回来,肯定会去找她解释。青璃定定神,用手揉揉眉心,和方侍卫要了一匹马,策马回到自家小院。 一片漆黑,青璃走进房门,里面没有什么变化,地上并无水迹,淳于谙没有回来过。应该不是和大秦有关的信件,不然自家夫君不可能不打招呼出门,或许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 刚才战场上,身上被渐染了血迹,青璃进入到空间里,上了二楼,这个时候她需要冷静一下,刚才战事紧张,只差一点点,大秦就要破城了,她的心一直悬着。 目前需要正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敌我士兵的人数悬殊,差了二十万人马,必须尽快地想个折子,瓦解北地联合小国的军队,今日攻城死伤人数,就给了她一个突破口。对于北地那些小国,大周方面给予一定的好处,循循善诱,说不定行的通。   ☆、第070章 原由 天明时分,雨水有减小的趋势。青璃在空间里沐浴完毕,一个人蒸了两只大螃蟹,配上桂花酒小酌。院子没有动静,看来淳于谙还是没归来。 屋内冰冷冷的,没有一点人气,昨日晚上走的时候匆忙,灶间的火灭了,青璃也没有理会,现在屋内连个炭盆没有,她在空间里出来坐了一会儿,匆忙燃上两个炭盆取暖,又回到了空间里。 外面天色阴暗,看沙漏才知道,已经到了辰时。雨点不停地敲击着窗棂,虽是比昨夜有所减小,却变得急促起来。 一个人在空间,青璃托着腮,想着昨夜的战事,越发觉得不对劲,大秦不像是有备而来,他们是趁着夜雨天行动,算准了淳于谙不在大营,若是那封吸引走他的信不是大秦人派发,也代表对方似乎知情。 在空间中良久,青璃移动到屋内,炭盆已经点燃了半个时辰,屋子里也有了暖和气。雨天,春寒料峭,稍微不注意就会染上风寒,昨夜一直淋雨,又受了寒,她觉得喉咙有些不舒服,这是感染风寒的前兆。 实在不愿意出门去灶间,青璃窝在床上,用牛皮水袋灌满了热水,又在空间里煮了生姜红糖水喝下发汗,盖着厚实的棉被,闭着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睁眼,已经是下晌。离开城北大营之前,她吩咐士兵们等雨势小的时候打扫战场,城墙脚下那么多尸体,也需要个一天时间清理干净,还好是雨天,雨水冲刷城墙上被渐染的血迹,修复满目疮痍之色。 醒来后,青璃感觉舒服一些,可就是不愿意起身。过了片刻,于嬷嬷和麦芽二人才到了小院。二人住的客栈,就在城北大营旁边,昨夜大秦突然袭击,她们也知道,捏了一把汗,一夜未眠,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睡过头了。 “小姐,奴婢去生火,您来是别起身,安心躺着吧。” 麦芽见自家小姐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一脸担忧。少将军不在城北大营不是秘密,她们在客栈也听说了,昨日多亏自家小姐指挥大周士兵作战,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这么快击退大秦的攻击。 “恩,给我倒一杯热茶水。” 青璃的嘴唇因干涸裂了几道小口子,她张张嘴,半响之后,才发出声音。她的嗓音沙哑低沉,完全不似平日里的甜美。 “老奴去沏茶。” 于嬷嬷忙前忙后,在青璃身后放了一个引枕,双手端着茶杯上前。茶水的热气氤氲开来,润湿了青璃的睫毛,她眨眨眼,眼中多了一些迷茫之色。 “听说少将军不在大营,您说会不会是淳于老将军叫走了人?” 虽然觉得这个借口很是勉强,于嬷嬷还是试图劝说。少将军走了一天,生死未卜,连点消息都没传过来,听说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小姐难免忧心,她这个做下人的,得想个法子安慰。 “可是咱们昨天来溧水的时候,老将军才到平阳。” 麦芽眼神闪烁,这么欺骗自家小姐不好吧?昨天下午少将军就不在大营了,按时间上来说,怎么也不能是被淳于老将军叫走的。 “麦芽……” 于嬷嬷使了半天颜色,眼睛都要抽筋了,麦芽愣是无动于衷,说了实话。她这是安慰小姐,当然要找个能蒙混过去的借口,就算撒谎,也是善意的谎言。于嬷嬷龇牙咧嘴,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好了,我心里有数。” 青璃垂眸思绪良久,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若是今夜人还不回来,她就想法子出去找找。 这种雨天最是恼人,屋内凭空多了一股子湿气,青璃让于嬷嬷多烧几个炭盆,也是为了取暖。淳于谙不在,麦芽自然和于嬷嬷留下来服侍。 晚膳,于嬷嬷擀了面条,做了拿手的汤面,主仆三人一人喝了一碗。青璃再次出了一身汗。 酉时末,雨终于停了下来。空气中不时地传来阵阵冷风和湿气,青璃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帐帘,担心淳于谙,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你们去客栈吧,明日再过来。” 青璃打发二人离开,她好进入到空间泡温泉,出了一身汗,总觉得不太舒服。她也想换一套衣衫。 “小姐,少将军不在,您自己一个人行吗?” 麦芽欲言又止,自家小姐现在好像生病了,若是她们走了,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于嬷嬷也是这个意思,没地方睡她们在椅子上打个盹就行。 “无碍,你们回去吧,他没准半夜就回来了。” 青璃摆摆手,让二人离开,留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万一淳于谙回来,见到二人也不会高兴。 等于嬷嬷和麦芽离开之后,青璃关好屋门,再次进入到空间的温泉池子,她用果盘装了各式各样的水果,有蟠桃,芒果,榴莲和芭蕉,最开始的大枣,梨,五彩苹果已经吃够了,她现在换了口味。 此刻,淳于谙正在一个溧水城城外的墓地中,这里是一个富户人家的祖坟,在夜里,看着有些渗人。当时下午接到书信,匆忙之下来到这里,等了很久都没见到人。 他以为情报不准,正准备离开之时,突然,前方的墓碑的石台被打开,里面伸出来一只带着血的手。多亏那会是下晌,他又不信鬼神,不然也要吓一跳,以为死人从坟墓中重生了。 片刻之后,莫子归从里面出来,他受了很严重的伤,胸口处有一个大窟窿,还在汩汩地流血,脸色呈现不正常的青白。身上也被血浸透了。 淳于谙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比遇见鬼还惊讶,莫子归武艺高强,他在巅峰时刻也就与之能打个平手,淳于谙一时想不到有谁可以让莫子归如此狼狈。 “别告诉小妹。” 即便是胸口处冒血,莫子归依旧淡然,神色清冷,好像身受重伤那个人不是他自己一样。他的眼睛里只有片刻闪现出忧郁,接着有如沉静的湖泊,看不出一点波澜。 “你……” 淳于谙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找出身上携带的止血药膏,这些都是自家娘子强迫他带在身上的,说行军打仗,难免会受伤,不能总把皮肉伤当成小事。 下晌的信件上写,莫子归在城外三十里等候他,有要事商谈,并没有说身受重伤,所以淳于谙没有准备。 “是谁?” 莫子归的衣衫被淳于谙用匕首隔开,他精瘦的胸膛前面已经血肉模糊,似乎前胸被一双手强制性地破开一个洞,惨不忍睹,伤成这样还没有死,也算是一个奇迹,连淳于谙这种久经沙场的人都忍不住皱眉。 话虽然没说明白,但是莫子归知道,妹婿在问他到底是谁伤害的他,他淡然一笑,普天之下,除非他自己愿意,还有谁可以伤害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 淳于谙跟在莫子归的身后,走到那个阴森森的洞穴里,下面变得开阔,隐隐有水流的声音,里面有几个墓室,还有棺材,石床,在另一个墓穴里,满满都是金银珠宝,晃花人的眼。 莫子归不理会身上的伤势,随性地盘腿坐在了石床上,上下打量淳于谙,对于这个妹婿,从开始的不认同,到后来的默认,或许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给自家小妹想要的生活。“是我师父。” 莫子归沉默一下,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悲伤,无助,痛苦等情绪,细长的眼睛好像被融化的冰泉洗涤过一般,干净透亮,姿态优雅,气质宛若仙人。 “我是鬼罗刹的首领。” 事到如今,没有任何值得隐瞒的事,莫子归说了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便是他自己,但是淳于谙却感觉到,这是别人的人生。 一次机缘巧合,青璃曾被高僧算出过,若是能活过七岁,便是贵人之命,一世富贵,但是需要有强大的助力才能平安顺遂。那时候莫子归对这些神棍的话根本不相信,可他不愿意看到小妹整日被人嘲笑成丑丫,爹娘的笑充满苦涩,他想要强大。正是有这种野心,他在一众人里脱颖而出,被师父看重培养。 从十几岁开始杀人,他手上沾满了血腥,同时也积累了财富。墓地里这些,都是他自己的私产。当然,在不同的城池,他还有几处这样的地方,不属于鬼罗刹,只属于他自己。 后来的事情慢慢简单,他杀了同门的师兄师弟,又打败鬼罗刹的左右护法,如愿做到首领那个位置,虽然位置高,可他背后还有一双大手在掌控他,那便是他的师父。 曾经,师徒的目的一致,支持耶律楚阳上位,可不知不觉中,鬼罗刹里突然出现了叛徒。他调查过之后,才惊讶地发现,耶律楚仁的人已经进入到鬼罗刹的内部,并且暗中发展了不小的势力。 莫子归一直在掌控鬼罗刹的全部,能让他一无所知,又悄无声息地下手,也只有他的师父。慢慢地,师徒发生了分歧,这也是他必须参加科举,做官的原因。 鬼罗刹首领的身份毕竟不是在明面上,若是有一天,失去了这份荣耀,那么谁来保护他的小妹和他的家人?上次爹莫如湖和娘刘氏被绑架,正逢内部叛乱,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也因此,这次借着皇上耶律楚阳派他到北地巡查的机会,他想来溧水城看看,就在夜半时分,遭到鬼罗刹叛徒的刺杀,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他有能力让他们进入组织,当然也有送他们下地狱的本事。 用了一刻钟,杀光了一百人,可莫子归没有轻松,因为,大树后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那是他的师父。师父曾经对他有恩,所以莫子归硬生生地受了一掌,他师父的独门绝技,一掌掏心。 “那你师父呢?” 若让淳于谙说,还有什么在武艺上值得敬佩的人,只有眼前的莫子归。整个天下放眼望去,不会再有第二人。尤其是那门飞花摘叶的功夫,或许他自创的独门绝技。 “死了。” 莫子归用手捂住胸口,低垂着眼睛,语气冰冷。这一掌,就当做一个了结。他谁也不欠,从此,鬼罗刹将斩断羽翼,从而获得新生,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他做主。 就在和莫子归的闲谈之中,淳于谙已经得知了一些想要知道的消息。也知晓这个组织是多么隐秘,原来多年的前认识的兄弟米栋,竟然是鬼罗刹的护法之一。 “我提醒你,我杀了师父,耶律楚仁那边恐怕已经得到了消息。” 这算是莫子归对淳于谙的一个考验。淳于谙得知了之后,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情绪,莫子归在深受重伤的情况下,依然掌握大局,依旧是耶律楚仁不敢得罪的对象,可见此人多么强大。 以往,二人之间有一些误会,也很少交流。莫子归心里对淳于谙的感情很复杂,他觉得是淳于谙骗走了他的小妹青璃,而且又在小妹十三岁的时候,急匆匆把人娶进门,仗着一张圣旨。若不是青璃愿意,他有一万种办法毁掉这门亲事。 “看来我不在,又要有一场恶战。” 淳于谙点点头,眼眸深邃,深刻的五官带着凛然之色。即便是大秦来突袭又能如何?他不在,只要娘子在,大秦人一样无可奈何,这是夫妻之间的默契,也是信任。 油灯昏黄的灯火之下,两个男子沉默对坐,彼此都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淳于谙身材高大,面容深刻,眼眸深邃如寒潭,莫子归身材瘦削,气质清冷,眼睛如春水般淡然,他们气质不同,却都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 在墓穴里,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二人挑灯夜聊,一直到淳于谙感觉到莫子归的疲惫,他这才留下伤药,起身离开。两个人没有言语上的客套,离开之时,莫子归只是轻轻地点下头。 周围的墓穴里还有人,淳于谙猜测是鬼罗刹的成员,关于这个组织的隐秘和内幕,他已经全部知晓,等到回去的路上,他才想到一个问题,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出来了一天一夜,这种情况,回去怎么和娘子解释呢。 “少将军,您可算回来了!” 淳于谙最后决定,还是先去大营里面,顺便找将领出主意。自家娘子可不好欺骗,可若让她得知大哥莫子归深受重伤,说不准单枪匹马就要去沛水城找耶律楚仁拼命,青璃平日里看着柔和,那是没被踩到痛处,家人是她唯一的软肋。 “恩。” 淳于谙在大营里换了一身衣衫,又打水沐浴,确保身上没有血腥气,这才叫来方侍卫问昨夜的情况。 “多亏了少夫人,今儿咱们的将士们去城墙底下打扫战场,那个惨啊,尸体堆成小山。” 方侍卫摇头叹息,而且下面都是带着血的石头块,还有不明大石头,底下压着成片士兵的尸体,什么脑浆,残缺的胳膊腿,那场面,久经战场的老士兵,回来吐了一地。 淳于谙点点头,听着几位将士的形容,才知道昨夜打了一场苦战,多亏了自家娘子,他现在坐不住了,急切地回到那个小院,恐怕这个时候,内室的灯亮着,她在等他回去。 “少将军,您一夜未归,是干什么去了?” 张副将为人比较直接,也不懂眼色,问道,“您总要给少夫人一个解释吧?” “少主,正是。” 方侍卫挤眉弄眼,别看少主平日一副冷脸吓唬人,对待少夫人完全就是另一个人,一夜未归,不老实交代,没准回去跪洗衣板,大家都是男子,这方面,他更有经验。 淳于谙停住脚步,回过头,用阴冷的光盯着几人,或许是他最近比较平易近人了?总觉得这几位不如以往怕他,尤其方侍卫,伺候过母马坐月子,反倒产生了逆反心理,成为不折不扣的刺头。 “少将军,咱们的意思是,军情隐秘不能和少夫人说的,得找个恰当借口。” 其中一位将领为人比较圆滑,见到形势不对,立刻倒戈,开玩笑,现在起哄等于作死,少将军表面无动于衷,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以后都不用想好了。 “是啊。” 几位将领一同点头,尽量让自己的眼睛显得真诚,他们心里想,兵符都在少夫人手里,大周的军情还有什么机密不能被少夫人知道的? 少将军不会是去花街柳巷,找粉头,相好的去了吧?众人相互对视,彼此眼中掠过怀疑之色。 淳于谙懒得和这些人废话,他一心在青璃身上,一路上想着找什么借口,后来发现,他真的不是个能撒谎的人,与其编借口欺骗,他宁可沉默。 小院里点着灯笼,青璃站在屋门口,天寒,她的外面披着一层皮草,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她的内心一紧。一夜之间,想过很多,夫妻二人再次相见,她是应该表示出担心?还是愤怒? 最后,她什么情绪都没有,在淳于谙进门的那一刻,小跑着,一头扎进他温暖的怀里。还是他身上特有的草药香味,闻到就会感到格外安心。 “夫君,你回来了。” “恩,我回来了。” 淳于谙抱着青璃,瞬间,被一股一股的热浪席卷着,他说不出是什么复杂的心情,只想抱着她,二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内室已经被收拾得干净整洁,被褥套全部换新,在偏厅小几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枝开得正艳的桃花,散发着似有若无的馨香。 青璃没有问淳于谙去了哪里,也没有问为什么彻夜不归,她在灶间里端着早就准备好的饭食,托着腮,坐在椅子上看自家夫君用膳。 他似乎是许久进食,下筷子的速度很快却又不显得狼吞虎咽,有一丝大气,受过良好礼仪教养的大家族子弟,就是和市井中的粗人不同。 晚膳之后,夫妻二人相拥,耳鬓厮磨,青璃决口不提那封信的事,淳于谙也没有解释,夫妻二人说了一些战事上面的策略,早早地熄灯安寝。 接下来几天,大秦一直没有什么动作,青璃想要找人去劝说北地小*队退兵还没等实施,淳于谙那边已经办妥,也不知道具体用了什么手段,几个小国和大秦之间出现了不愉快,带着士兵们退出沛水城。 大秦那边,耶律楚仁想要对大周的士兵们下毒药,一夜之间,毒药也丢失了一半,这让耶律楚仁非常抓狂,原本的药效,可以毁掉至少十万人马,那几乎是能拿出来的全部,现在说丢就丢,没找出一点蜘丝马迹,他怀疑是鬼罗刹干的,可是传闻鬼罗刹的首领已经死了。 各方的消息都有,真假不得而知。期间,青璃去看了尼玛一次,了解到异族内部的一些情况,她和淳于谙讨论一番,只要杀掉寨主,其余的人交给尼玛处理,毕竟那是她的族人。 天气渐渐地暖和起来,城中的百姓们脱掉了棉袄,穿上单衣,而南边来往的客商越来越多,溧水城也变得越发繁华,每次出门,都能看到从大周而来形形色色的商人。 城北大军已经做好攻打泗水城的准备,一切用不着青璃操心,而且出来有小半年,她也必须回到府里去,帮着公婆调理一下身体,顺便回莫家村看看自己的爹娘。 青璃要回去,淳于谙虽然不舍,也没多加阻拦,那一天,他骑马送青璃到泗水城,二人一起装扮了属于他们的小木屋。冬去春来,里面的摆设依然没有变,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小秘密,木屋里的堆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打扫,拆洗被褥,连上面的窗纱全部洗净,又把尘土除去,二人在山野旁边,采了一丛丛的野花插瓶,或许下次来的时候,这些野花会变成枯花了吧。 回到平阳,青璃站在府邸的大门口,突然多了一丝陌生感,门口朱红色的漆是最近才刷的,锃亮,两边还有象征祥瑞的狮子。 “少夫人,您可算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在正院等着您呢!” 大门应声而开,家里的门房老伯一脸的喜气,府上地方大,主子少,总是觉得有些冷清,这会少夫人回来了,很快将要有很多人陆续上门套近乎。 “恩。” 青璃对着门房点头,让身后的麦芽给包了一包点心,她穿过前院的垂花门,直奔正院。离开的时候,白雪皑皑,再次归来,春暖花开,一片绿意,一路上可以看到打扫的小丫头,还有忙碌走动的婆子们。 “小璃啊,可知道回来了,不然我们这两个老的,都想结伴去溧水城抓人喽!” 淳于老将军从偏厅站起身,捋着胡子,一脸地笑意。也快有一年时间没见,他反倒是比上次回来精神,原本花白的鬓角变成黑色,脸色红润,说话声音中气十足。 “看看你,说什么呢。” 文氏睨了自家老爷一眼,上前两步,拉着青璃的手细细打量,也有小半年的时间没见,青璃的个子又长高了点,五官更加精致,别说是北地,就算在京都,恐怕也没有人能和自家儿媳比美。 “爹,娘,本来冬日就打算回来,谁想到下了那么大的雪。” 青璃羞涩一笑,让于嬷嬷和麦芽带上两口大箱子,里面是溧水城比较特色的挂毯,皮毛,做装饰,铺地面等都不错,文氏很喜欢,青璃就多买了一些。 另一口箱子里,有一柄宝剑,可以说是削铁如泥,是空间出品,青璃这是贿赂公公,也想让他回来之后不那么寂寞,也是不惑之年的人了,去战场上厮杀,又得扔下婆婆文氏一人,所以她希望找个理由把人留在平阳。 “好剑,好剑啊!还是璃丫头知道我的心思啊,哈哈!” 淳于老将军迈着阔步,在偏厅内走了一圈,对着那柄剑爱不释手,啧啧有声道,“看看,还是儿媳好,你说咱们淳于小子,也不知道孝敬他老子!” “就是!” 文氏也不帮着淳于谙说话,二人全部站到青璃的身后来。青璃心虚地摸摸鼻子,其实她只知道自家公公喜欢酒。回程之前,偶然见到淳于谙去铸剑铺子,才知道公公也喜剑,不过对剑要求苛刻,一般的入不了眼。 “爹,这柄剑是夫君提出来的,他也惦念着您,无奈军务缠身,无法回到平阳来。” 青璃眼含笑意,为自家夫君说了几句好话,有时候,不善言辞的人,都喜欢用行动来表示,可往往被人们忽略,还是油嘴滑舌,喜好甜言蜜语的人吃得开。 “恩,哈哈。” 淳于老将军虽然说自家儿子,可见到青璃能帮着淳于谙说话,他心中就更加满意,连连点头,“现在溧水城怎么样了,攻打沛水有什么问题?” 耶律楚阳的意思是,大秦的泗水城和溧水城依旧合并城一所大城池,作为北地经济的命脉中心,想要修建一条官道,也就是从泗水城到平阳城,横跨天险河造桥,但是现在局势不稳定,所以仍旧在犹豫。 青璃简单地介绍了下军情,其实攻打沛水不算很难,主要大秦联系了北地小国的联合大军,这样人数上超出大周一半多,上次雨夜攻城那架势,确实是够吓人,好在大周一直做战事的准备,后备军需充足,石块也多,不然的话那天非常危险。“恩,挑拨离间是个好办法。” 淳于老将军当了多年军中主帅,看问题很是犀利,他从书房找出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给青璃讲述目前大周军队面临府问题,以及解决办法,最后推断,若是己方单纯的攻打沛水,有六成把握,如果能联合北堂谚的部下,至少提高一成把握。 异族比较诡异,没准是大秦的杀手锏,青璃明白这一点,所以她这次回来也不准备久留,她让小灵留在沛水,发现异族有苗头,她必须马上赶回去。 那个金蚕蛊太复杂,小灵在空间里闭门不出,研究多时。听说异族人不怕金蚕蛊,非要磨着青璃去取异族人的血研究。 在溧水城几乎找不到异族存在的痕迹,最后青璃厚脸皮找到尼玛,用小瓷瓶取了一管血作为样本。 陪着公婆闲聊了一会儿,眼瞅到了午时。婆婆文氏打了一个呵欠。青璃退出去,和文氏贴身的丫鬟仙草打听了一下情况,最近都有按时吃药,觉比较多,前几天平阳也在下雨,文氏染上风寒,咳嗽几日,但是没有吐血。 看来空间中的药材有一定的作用,平日文氏都在用灵泉水调理,马上就好不太现实,希望能延缓控制病情,毕竟文氏也才四十出头,青璃不想失去这么好的婆婆。 回到自己的院子,府上的丫鬟婆子等候多时。许久没回到府里,文氏也没揽着管家权,只是偶尔有下人们解决不了的事情,才帮着处理一下。 在大户人家,人人争抢着管家,那象征着权力和地位,在自家,那就代表麻烦,若是能躲懒,青璃也懒得被这种琐碎的事情绊住时间。 春日,府上下人们要做春装,管事婆子见不到于嬷嬷,无法开库房,也不确定布料是不是从府上出,还有一些人情往来等小事,开府不久,以往没有参照,管事也拿不准。 青璃接过账册看了一眼花销,冬日里,平阳雪灾,自家开设了一个粥棚救济百姓们,用了几千两的银子,这银钱文氏用自己的私房钱出,让石榴派人送来了银票。 剩下的,除去过年的荷包银子,花销并不算很大,比以往还要少些。管事的说,鸡鸭鱼肉,都是青璃那边的宅子送过来的,还有暖房的蔬菜,他们过年根本没有采买,完全够吃用。 “春衫的料子让于嬷嬷打开库房,你们自己选,若是不满意,喜欢什么样式的,找绣坊的人来定制。” 离开这么久,府上依然井井有条,并且没有让文氏多操心,青璃还是挺欣慰,为了犒赏众人,也就不用节约那点银子,相信下人们还是会选择库房,里面很多都是打劫来的布料,质地绝对比一般绣坊,布庄出售的上乘。 “小姐,您啥时候回莫家村啊?” 婆子们刚一走,于嬷嬷立刻打开话匣子,她在莫家村也有知心的姐妹,聊得不错,一晃也有一年没见人了,怪想念的,这次她想跟着回去看看。 “是啊,奴婢也想去看看,这个时候应该种粮食了吧?” 麦芽倒了一杯茶水,叽叽喳喳,说着才莫家村的时候是多么自在。自从跟随小姐嫁人到平阳,她就紧绷着,生怕哪里规矩错了,给自家小姐丢人,肯定不如在莫家村自在。 “恩,新粮种种得早。” 目前来看,今年的年景还可以,雨水丰沛,应该不会去年那种长时间干旱的天气。自从出嫁到现在,一次没有回去过,因为距离远。年后又因雪灾和战事,初二也没回娘家。 爹娘应该也很想她吧。青璃知道,可也知道他们不会来,怕给她添麻烦,让文氏多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听到二堂哥莫子华说起自家娘亲刘氏,她心里有想哭的冲动。 刚回来,公婆都在府上,也不好马上提出回莫家村的事,青璃忍了下来。她不说,可文氏惦记着。 晚膳之时,文氏不停地给青璃夹菜,“小璃,过年你也没回去,不如回去看看你爹娘吧,这也快一年了。” “是啊,回去看看,住上两天也使得,可不要听什么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那等浑话。” 淳于老将军眯着眼,喝着小酒,很是得瑟,他准备给莫如海写一封信,说说他在平阳的生活,现在就差一个孙子,生活圆满了。 “我和你爹是没有闺女,可也是做人家爹娘的人。” 文氏拍拍青璃的肩膀,做自家的儿媳也不容易,青璃小小年纪,要管理府上的事务,跟去平阳照顾淳于谙,夫妻二人一同上战场,她也想帮衬,无奈身子骨不争气。她现在尽量照顾好自己,不拖后腿。 面对理解和支持,青璃心里的滋味难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有时候她自己的想不到的事,婆婆文氏都能做好,面面俱到,而公公淳于老将军虽然是个粗人,可也很讲道理。 “哈哈,不如让璃丫头带着咱们两个老的一起回娘家,咋样?” 在沐阳之时,莫如海时常和淳于老将军吹嘘,说莫家村山水秀美,是宝地福地,把一个偏僻的小村子,说成了如世外桃源一般,回来和文氏提,文氏也很喜欢那个地方,他心里就多了好奇。 “那敢情好啊,这个时候山里有不少野味。” 青璃一拍手,她才刚到平阳,本来不想那么快回村,可又担心溧水城有变化,到时候匆忙回去,没有看爹娘的机会,如果公婆二人愿意同去,这样爹娘也放心,她也能照顾到。 ------题外话------ 求票票啊,这个月小莲的票票好冷清,快摸摸兜 还没完结,我看真爱们要弃我而去的节奏,已经哭瞎,打个滚吧… 你们都说谁也配不上大哥,看到这章明白了吧,其实,真正能配上大哥的人不是没有,是淳于谙啊,咩哈哈,轻拍…   ☆、第071章 三尊大佛(一更求票) 这次回娘家来去匆匆,青璃本想听公公淳于老将军和婆婆文氏的话多住几天,不过莫如湖和刘氏总是觉得出嫁的女儿总在娘家住着不吉利,虽然他们从内心来说,很愿意和女儿在一起,可还是忍住了。 第一天到达莫家村,青璃一行人受到全族人的欢迎,她感慨颇多,因为这次回去,她的身份发生了一个变化,从莫家族长的闺女,变成了少将军夫人。 族人很是忙碌,此时正是整地的时候,众人围着青璃聊了几句便匆匆散去。淳于老将军第一次来,喜欢上莫家村的山水,他根本想不到这里原来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小村子。 进村是平坦的大路,已经铺上了青石板,进到村口便能看到一排排整齐的青砖瓦房,族人家里都是大院子,门口处栽种了一些花花草草,景色优美。 院子里干净整洁,很多人家都有一个棚架,夏日炎炎,在郁郁葱葱的棚架下面乘凉,喝着冰凉的果酒,那滋味一定很美。没有其余村里的脏乱,家家户户窗明几净。 原来族人在家里养着鸡鸭猪,清理得再干净,也会有点不好的味道。这次族里把牲畜统一集中在了半山腰的僻静处,采取放养的模式,自给自足,平日里谁家嘴馋了,想吃上一只,只要登记就可以。 在莫家村的一侧,是广袤的大山,山上有各种草药,山鸡野兔,野猪獐子,都是青璃曾经放过的,当初是为了方便族人,慢慢的,这些从空间里出来的牲畜也繁殖出了一定规模。 其中野猪繁殖最快,有时候十几只野猪下山,到山脚下祸害庄稼,被族中子弟猎杀。这么多头野猪,族人吃不完,卖出去那点银子族里看不上,莫如湖很大方,分给族里的媳妇们,让她们孝顺娘家人。 现在莫家村有未出嫁的闺女,未娶亲的小伙子,那简直相当抢手,不过族人要求也变高了,首先一点,对方必须认字,只有识字的人才能看书,从而明事理。 让淳于老将军感到不可思议的不仅仅是莫家村的环境,而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总是有浓浓的亲情。在村里,若是有一个上年纪的人拎着水桶等物,只要有路过的族人看到,必须帮着提上,谁也不用和谁说客套话,互相帮衬,对他们来说都是小事,似乎本就应当如此。 族里的老人们已经随着商队和镖师队伍去京城游玩,剩下的小伙子们在镇上,凤阳城的铺子奔波。留在村里安心种地都是中年汉子,他们勤劳朴实,没有丝毫不满,偶尔和淳于老将军吃酒的时候,众人一起闲聊,他们总是说,种地才是庄户人家的根本,他们不会做生意,留在村里守住后方,把机会留给族中的小伙子们,看他们去打拼。 族里有专门的活动中心,偶尔闲暇或者开族会之时,族人聚集在那边,吃酒打牌,做一些运动。在一排整齐的房屋前面,修建了一个平坦的小广场,上面有各种设施。青璃仿照现代小区楼下的健身器材,画了草图,让人打造。 每天清晨,人们早起,会先绕着小广场跑上两圈,媳妇婆子们比较矜持,都在自家的院子里活动,呼吸新鲜空气,晨练过后,舒服一整天。 淳于老将军在莫家村住上瘾,坚决不要回到平阳,他和文氏留下来。每日里到处转悠,找人吃酒打牌,一起锻炼,去后山采摘药材,打猎,一时兴起,跟着村里的汉子们下了田,每日都过得很是充实。 族里还是从前的老样子,族人对这样的生活满足,也无人因为一点蝇头小利争吵。每隔一段日子,会定期召开族会。目前族里很重视对小娃们的培养,在平阳,凤阳等地,挖来好几个有学问而有不浮夸的先生,各人有专长,德才兼备,以前只知道下河捞鱼,打鸟,调皮捣蛋的小娃们,慢慢地也有了教养。 淳于老将军和文氏要留在莫家村,二人要等候甜瓜成熟,青璃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村里。她特地绕远,去凤阳城看了一眼求学的小弟子喜和念阳,又调转马头直奔平阳城。 一晃就到了五月,天气也越发炎热。 青璃脱下春衫,换上夏天的轻薄衣裙。府上花园里的各色花都开了,姹紫嫣红,一府馨香。 淳于谙仍旧在溧水城,没有归来。北边小国退兵,大秦军队人数瞬间减少,为了弥补不足,大秦皇上在全国范围内征兵,这次是强制执行,百姓们怨声载道,民怨已经升级到一个顶点。 青璃以为,对方征兵,大周也会陆续展开,谁想到等了一个多月,也没见到城北大军有任何动静。淳于谙来信说了这件事,就目前而言,大周军队人马已经饱和,若是再征兵,不说后备军需,就是军饷上,也有一个大缺口。 归根结底,皇位之争,让大周的国库干瘪,没有银子,干什么都不硬气。偏偏耶律楚阳无可奈何,有钱有权的百年世家云家,米家都是他的有力支持者,卸磨杀驴这样的事他也不能干,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北地的新粮种上。 今年的新粮种,青璃扩大了种植面积,她心里很清楚,今年是最后一年,趁机赶紧捞够银子,明年新粮种就不再属于她自己,上交到京都,慢慢在大周开展种植,以后种植广泛了,所谓的神仙米也不会是现在的高价。 听说大哥莫子归被派来监督北地新粮种的种植,青璃一直没有见到人,曾经问过麦冬,麦冬回复说她大哥在解决鬼罗刹的内部事务,等过段时间,兄妹二人自然有相见的机会。 五月初二的夜里下了一场雨,到五月初三早上,雨虽然晴了,天却是阴暗着。 每当到了这种天气,青璃便格外嗜睡,她躺在床上,到巳时才磨磨蹭蹭地起身。公婆不在,府上她做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段日子她没闲着,管理家里的铺子,又和极乐山庄沟通,填补城北大营一部分军需。 “小姐,您可真是的,念苹小姐来了有一会儿了,在花厅等您呢。” 于嬷嬷翻了一个白眼,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家小姐在溧水城家事做多了,回到府邸以后,越发娇贵。以前穿衣等琐事都是自己打理,现在小姐只负责伸手,其余事情有麦芽和麦冬完成。 “哦,我马上就过去。” 青璃慵懒地打了一个呵欠,倒不是她懒散,而是最近晚上都在空间里练功,她觉得自己功法不错,可是女子在体力上吃亏,最近在加强对身体极限的挑战。每次练功完毕,都像一团软泥一样,瘫倒在空间里。 洗漱妥当,青璃草草地用了一碗粥,移步花厅,念苹正在悠哉悠哉地吃点心,一点也没显现出等待的焦急。从前她很少过府,她爹娘说青璃已经成亲,自然是和她不同,让她少来打扰。 这次听说淳于老将军和文氏都在莫家村,她赶紧跑过来,好姐妹莫青菊去了京都,她孤独寂寞,每日都很无聊。 “念苹,念香怎么没来呢?” 青璃看到已经光了的托盘,囧了囧,招呼丫鬟婆子们上一些瓜果,那种糕饼的味道虽然不错,可一部分是用糯米做的,不好克化,吃多了容易积食。 “没带她来,二婶请了一个教授琴艺的女先生,念香现在可没自由喽。” 念苹说着,眉眼带笑,圆圆的脸蛋上,小酒窝格外地明显,片刻,她又换了一个苦大仇深的表情,抱怨道,“自从小菊去了京都,我就成了自己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孙文孙武很重视对子女的培养,也没有重男轻女的陋习,虽然是商户人家,家里的孩子们都是识文断字的,念苹还会看账本,但是她对琴棋书画不感兴趣。 “嫁人后,更没自由。” 青璃靠在沙发上,从小几上端起茶杯,她随手晃了晃,里面的白茶加了一朵茉莉花,翠绿配着洁白,清香四溢。 “是啊,都不能来府上找你说话了。” 念苹的眸子暗了暗,自从青璃嫁人之后,那些好吃的零嘴再也吃不到,也没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但是身为女子,早晚也有出嫁这么一天,她才十五岁,今年及笄,已经有不少人家上门提亲,爹娘想选靠谱人家把她嫁出去。 “我也是才回到府里不久,之前一直在溧水城,那边还在打仗。” 青璃叹息一声,世道不太平,嫁人之后,她觉得自己更像个陀螺,一刻不停地运转,就算在闲暇的时候,也在想着生意,想着战事。 “已经占领大秦两个城池了,为什么不休战呢?大秦还没有求和?” 念苹一个小女儿家,对战事不懂,沐阳那场突来的战争,让大周百姓们受尽欺凌,南边小国的军队在沐阳屠城,太多无辜的百姓丧生。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这么热衷于战事,就好像大秦,长年累月的进犯大周边关。 “已经失去两个城池,当然想抢夺回来。” 求和?求和那是弱者才会做的事。而大秦和大周势均力敌,蛮人的作战能力强大,他们有野心,就算失去两个城池,也觉得是暂时性的,只要有个好机会,或者钻空子,便能反攻回去。 大秦人好战,越挫越勇,如果己方不能把他们从云端打入到十八层地狱,那么以后,大周将永无宁日,所以这场战争无法避免。 和念苹说那么多战事上的事等于鸡同鸭讲,青璃让麦芽抬过来一个小箱子,里面有几样从泗水城和溧水城购得的小玩意,都是大秦那边的特色。 “小姐,有客人来了,京都来客!” 于嬷嬷在后厨准备糕饼点心,念苹回府定是要带走一些,刚吩咐过厨房,看到有个婆子急匆匆地来报信,她到垂花门那边一看,可了不得,也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迎来三尊大佛。 “京都来客?谁啊?” 青璃正在和念苹说异族的习俗,两个人正聊得高兴,突然被于嬷嬷打岔,她把茶杯放到小几上,眨了眨眼,“莫非是大哥来了?” “不是子归少爷,不过和子归少爷可能有点关系。” 于嬷嬷暧昧一笑,打起哑谜。京都传扬莫子归是白府的乘龙快婿,白太后和皇上都看准了这门亲事。 一旁的麦芽是个急性子,上前扯住于嬷嬷的衣袖,吼道,“于嬷嬷你倒是说啊,谁在京都来了?莫非又是水小姐和赵小姐?” 麦芽指的是水零欢和赵羊羊,去年二人离开之时还在念叨,若有机会,还要到北地来一次。 “不是水小姐,是水夫人!” 于嬷嬷估摸吊胃口差不多了,赶紧到青璃身侧邀功,她的老脸笑得和菊花一般,谄媚道,“可是贵客啊,还有白世子,白家的大小姐。”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确实是三尊大佛,但是怎么都不像是来看她的,她怎么觉得,倒像是来找茬的呢,想起和自家夫君一起黑夫妻二人的事,青璃摸摸鼻子,很是心虚,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这边,白若尘和水零黎夫妻二人已经走到了垂花门,二人一边走一边欣赏府上的景色。时至五月,在花园边上的小池塘里,睡荷开得正艳,粉白粉白的,偶尔有鱼灵动地跳出水面,在旁边的小凉亭里,站着两个总角年纪的小丫头,正在叽叽喳喳地给鱼喂食。 白若尘恨得牙痒痒,给身边的水零黎使了一个眼色,“夫人,都是青璃那个小丫头,坑骗咱们去南边小国,这次去,好悬命没搭上,我们是不是要报复一下?” “哼,当然要报复,咱们拆了她的府邸!” 水零黎说着,美丽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违和的阴险笑容,坑人竟然坑到朋友身上,当时夫妻二人接到皇上的密旨,那会儿子小火还小,又带不走,她就这样和儿子分别了一年多,等到再次回来,儿子对她很是陌生,让她心酸。这笔账,必须要算。 “咱们不能换个温和的手段?” 白若尘停顿一下,眼睛闪烁,有一丝的不确定,拆人家府邸就比挖人祖坟强上那么一点点,万一让小谙谙知道自己趁着他不在欺负他娘子,以后加大打击报复力度,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温和,恩?” 水零黎突然停住脚步,笑眯眯地盯着白若尘上下打量一番。白若尘感受到威胁,立刻举白旗投降,宁可得罪淳于谙也不能得罪自家夫人,因为你永远不晓得鞭子什么时候会抽下来,有可能上一秒二人在说笑,下一秒,鞭子已经落在他的身上。 “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青璃府上的丫鬟婆子都在后面跟着,这边只有夫妻二人和自己的妹妹,白若尘见没有外人,小声地在水零黎的耳边叨咕几句,见对方满意地点头,他这才放心,唉,娶了个母夜叉,注定夫纲不振啊! 白可心跟在二人身后,迈着小步,一路上,沉默地没有说话,她的脸上蒙着一层透明的白色轻纱,偶尔的眼眸里,露出一丝清冷,显得无欲无求。 她已经要到二十岁,这个年纪未出嫁的京都贵女并不多,白太后和皇上表哥都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也是为了拉拢莫家,看中了新科状元郎莫子归。 前段时间莫子归被派到北地办差,借着这次机会,白家人商议,让白可心跟着到北地来,一来是去莫家村见见莫子归的爹娘,万一以后成了莫家的媳妇,也好留个好印象,更重要的,此次前来,她还有一项隐秘的任务。 对于莫青璃,白可心并不是很了解,只是在白府满月宴的时候匆匆擦身而过,在她眼中,当年的小丫头很美,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有什么特别的。 后来,青璃回到北地,而白可心依然在白府深居简出,但是她时常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包括京都一些传言,总是围绕着青璃展开,如生意做得很大,和嫂嫂水零黎的合伙开的家居铺子日进斗金,嫁给了少将军淳于谙,组织送温暖小分队,在北地呼声很高云云。 诸如此类的消息,白可心接收到太多,所以两个人即便没有正式接触过,她对青璃也有了一定了解,这也是她会跟着来北地的原因之一,因为好奇,除了莫子归之外,唯二让她觉得好奇的人。 花厅内,于嬷嬷等候自家的小姐的夸赞,让她失望的是,自家小姐不但没有任何惊喜的神色,反倒显得很是惊愕。 “快快快!于嬷嬷,麦芽,麦冬,还有念苹,快帮帮忙,把这些贵重的瓷器全部放在小箱子里,快,不然来不及了!” 原本坐在沙发上用茶的青璃,得到消息之后,如火烧屁股一般站起身,围绕着花厅团团转,那边摆设的釉彩花瓶可是前朝的宫廷孤品,有银子也买不来啊,她最喜欢的摆件! 还有那边的双面绣紫檀屏风,赶紧要收起来,不行就放在下人房,那二人总不会去下人房打砸吧?青璃欲哭无泪,府上的下人怎么动作这么慢,也是早点通知啊,白若尘和水零黎夫妇一定会如蝗虫过境一般,寸草不生的! 于嬷嬷先是一愣,后来见到自家小姐忙得团团转,也跟着搭把手,手脚麻利,把值钱的赶紧收起来,她现在可以肯定,定然是自家小姐得罪了那两位魔头,尤其水零黎,未出嫁之前在京都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女土匪!“动作要快,不然这个月的月俸银子就没了!” 青璃大吼一声,指挥着于嬷嬷,在花厅后面有个小角门,把贵重的物品顺着角门放到地下库房去,那位置隐秘,应该不会被找到。 念苹不明所以,傻乎乎地帮着一起收拾东西,她怎么觉得这是有仇家找上门了呢,为啥不报官? 花厅内忙乱,内室里还有不少宝贝,青璃进去一趟,把放在隐秘之处不显眼的全部收进空间里,她在半开合的窗户看到,三人已经在丫鬟婆子的带领下走到院子的门口处。 “莫青璃,速速出来受死!” 水零黎一马当先,提着鞭子站定,而一旁的白若尘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缩了缩脖子,自家夫人果然是女侠风范,连上门找茬都这么有个性。 “速速出来受死,听到了没有?你个小丫头,敢坑害我们夫妻二人!” 相比之下,白若尘说得相当没有底气,他一啰嗦,看着气势减了几分,怎么看着都不像是仇家寻仇上门。水零黎十分不满地瞪了自家夫君一眼。 “夫人,要不就算了吧,咱们等小谙谙在的时候再来。” 白若尘眯着桃花眼,甩了甩扇子,做出一个自认为风流倜谠的姿势来,当年水零黎就是这么迷上了他,非他不嫁,他躲到北地来也无济于事,没办法,天生丽质,有时候也是一种过错。 “你和谁是一伙的?” 水零黎低头,用手帕擦了擦鞭子,抬起头笑容明媚,她脸上看不出任何失落,或者是生气的表情,倒是让白若尘哆嗦了一下。看来这口气不出是肯定不行了。但愿小谙谙得知之后不会继续报复,冤冤相报何时了。 “哎呀。我说大早上喜鹊怎么在枝头叫,桃花眼,水姐姐,是什么风把您二人吹来了?” 青璃从窗户飞到院落中,院中的花草也要不少银子的,最好找个光秃秃的地方对打,把损失减小到最低。输人不输阵,青璃的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 “不用装了,多说无益,看招!” 水零黎跳到前面,鞭子直接照青璃飞过来,青璃很轻松地躲过去,继续道,“哎呀呀,怎么上来就动手啊,到底小妹做的那点让您二位不满意!” “因为你抢走了我的小谙谙!” 青璃武功高强,水零黎不是对手,白若尘也不能光在旁边看着,挥着扇子加入进去,夫妻二人二对一。 水零黎是力量型,每次挥鞭都带着劲风,而白若尘则不同,他的招式看起来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内力,实则身姿灵活敏捷,不停地穿梭在其中,游刃有余。 青璃感觉到二人也不是真的生气,便也没把这次过招放在心上,开始打斗只有水零黎一人,等白若尘加入进来后,场面又发生了扭转,她彻底被激起了战意,正好这段在空间里不停地寻求突破,这夫妻二人刚好可以用来练手! “青璃小丫头,我可认真了,别说我以大欺小,你不许和小谙谙告状!” 白若尘眼眸中带着认真之色,他微眯着眼,看了一眼身边的水零黎,二人点头,分成一前一后,夹击青璃,让她腹背受敌。 “我不告状,你放心,快点使出看家的本领!” 青璃尽量拖延时间,一会儿内室都收拾的干净,完全不怕打砸,那些几文钱一个的粗瓷碗,砸多少她都不心疼。 “这次可坑苦了我们,一路从京都到沐阳,都在被人追杀,等到了南边的小国,还有不开眼的刺客,这天天晚上都不敢睡觉,隔几天就出来一拨人!” 白若尘一边挥舞着折扇,嘴上还在念叨着一路过来的经历。原本在京都享受,日子逍遥快活,一转眼就被派到了南边,这一路遭罪,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忍受永无止境的追杀,那些刺客专挑半夜时分下手。频率是两天一次,有一次晚上突然没来,他和夫人水零黎一直等到天明时分,二人十分悲愤,刺客难到去花街柳巷快活了吗?敬业点行不行! 后来,好不容易一路艰辛赶到沐阳,夫妻二人瘦了一圈,水土不服,休整了一段时间,才到南边的小国,第一站是箐华郡主所嫁的小国,还算比较顺利,受到了热情的款待。 出嫁之前,水零黎和箐华郡主同为京城四美,也算有点交情,在那边逗留了一个月,算是一年多里最安逸的时光,等到去周边另外一个小国,悲催的日子就来了。 二人对风土人情并不了解,被小国的国主设计,误入南疆的领地。那里气候湿润,常年下雨,灌木丛郁郁葱葱,有一群神奇的南疆女子,极其开放,她们看中了哪个男子,便抢回去做夫君,而且极其善于用毒,白若尘因为这张脸生的好,被其中一个女子看上,试图霸王硬上弓。 庆幸的是白若尘医药世家出身,对用毒方面很有研究,很快和水零黎逃跑,二人又因为不认识路,进了一个山谷,那也是最难忘的一段日子。 深山老林,到处是高高的灌木丛,里面有各种昆虫,听说当地一个老头子说,这里被称之为死亡谷,很少有人能活着出去。而他在打猎中误到此地,已经有几十年了。死亡谷里还有十来个同命相连的人,有些也是不从南疆女子,被扔到此地。 水零黎和白若尘不信邪,二人在山谷间寻找,他们夫妻二人不同于这些被困在谷里的人,二人都会功夫。后来寻找了一周,才在一个山谷间的缝隙找到了出路,只要能攀爬上去,就摆脱了死亡谷。 但是,山涧陡峭,即便是有轻功在身,夫妻二人也不敢马虎。二人一直在用一些树藤做绳索,也没有放弃希望。他们在死亡谷里面,饿了就打猎,用猎物和谷民换一些粮米,用来煮粥,也得到很多好心人的帮助。 “你一定想不到,那是个什么地方,那里面有能吃人的蚂蚁!” 说起这个,水零黎也加入进去,她的美眸突然瞳孔放大。那一天雨后,夫妻二人在谷内打猎,寻到一只野兔,两个人刚要去捡,远处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不停蠕动,速度非常快。 出于警觉性,夫妻二人没有上前去捡兔子,而是退后在一旁。很快,黑团靠近,等从兔子上离开之后,上面只剩下一副骨架,连皮毛都没剩下,令人毛骨悚然! 除去吃人的蚂蚁,还有食人花,在死亡谷,越是美丽的东西越可怕。水零黎曾经做过实验,把一只蝴蝶扔到了盛开的花里,蝴蝶飞了进去,花瓣立刻闭合,然后又继续张开,而蝴蝶再也没有飞出来过。 从死亡谷出来,困难重重,夫妻二人用时一个多月,他们也想帮助那些谷民,可是谷民们说在这里太久了,没人跟着他们离开。 这段经历,让白若尘和水零黎耿耿于怀,二人还有点理智,出了死亡谷继续和那个小国的国主虚与委蛇,暗中却记下这笔账,如此奸诈之人,表面上臣服大周,内地里却不一定会使什么绊子,早晚有一天,要把这里划到大周的版图。 三人打斗,还在聊天,一心二用的彻底,青璃只听了只言片语,就对那边非常恐惧。看来这个世界很多东西都和前世有相似之处,那种地方,她也仅限于略有耳闻。 白可心站在一旁,冷眼观战。她的哥哥白若尘从小习武,作为白家的下任家主,医武双修,在京都世家子弟中也是青年俊杰,十分出色。 嫂嫂水零黎的鞭子使得出神入化,二人合力,竟然没有讨得半分便宜,莫青璃一招一式仍旧应付得轻松,游刃有余。 不愧是莫家的女儿,莫子归的妹妹,果然是不简单,有两把刷子,她忽然有了一种一战高下的冲动,只和青璃一对一,不知道谁能略胜一筹? 打斗还在继续,青璃收起轻慢的心态,从被动的闪躲到主动攻击,渐渐占据主导地位,已经很久没有酣畅淋漓地打一场,这次一定要打得痛快! “哥哥,嫂嫂,你们可不可以让我来?” 一直在旁边沉默许久的白可心抽出袖间的一条丝带,对着二人发问。如果是三打一,明显就是欺负人,不如她来对付莫青璃,让兄嫂进门打砸发泄,不是更好? ------题外话------ 先更一章,下午再来一章,字数绝对万+,所以票票快到碗里来。 新文先来个剧透,不知道谁能看到我的题外,剧透的是新文女主的爹爹,两袖清风的忠臣,为人耿直(其实是装的),说话能把皇上气死,经常把皇上气得跳脚,然后,发配大西北去劳动改造,参考纪晓岚啊,刘罗锅啥的,咩哈哈…   ☆、第072章 对战白可心(二更求票) 青璃正在应付白若尘和水零黎二人的夹击,她发现一个现象,似乎有默契的夫妻出战,二人合力,要比单纯一个人攻击,威力大上好几倍,二人一张一弛,配合得天衣无缝。 水零黎的鞭子使得出神入化,就如一条柔软的蛇,一不留意就被缠住,而白若尘那把扇子里面还有银针作为暗器,只要按下手柄,几乎可以做到瞬发。 在打斗的时候,最怕分心,银针的速度太快,如果身法慢一点,就要遭殃,青璃也是仗着身法好,再有空间作弊,所以应付得游刃有余。 白可心在一旁观战,突发发出一声清脆的叫喊声。白若尘和水零黎夫妇相互对视一眼,二人心有灵犀,同时收招跳出圈外。 “青璃,好久不见,你的武功又进益了。” 水零黎从袖口掏出一方绣帕,轻点了下额角的汗滴,刚才打斗费了太多的力气,刚好借着白可心说话这个空档休息会,喘口气。 “小妹,你来!” 白若尘的桃花眼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都说妹妹白可心是病秧子,很少活动在京都贵女的圈子。只有他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白可心是白家最有天分的,她把白家的一些祖方改良,擅长制毒和解毒,因为一年中总有那么几次以身试毒,所以才显得脸色苍白,走路摇摇欲坠,但是她的体质对一些毒完全免疫,只是短时间有这样的反应而已。 京都有一些世家子弟,看中白家的后台,欲求娶妹妹白可心,都被爹娘拒绝了,那些人看不过去,就在京都里制造流言,什么妹妹天生病弱,娶回家也就当个花瓶,无法绵延子嗣云云。 这边,青璃接过于嬷嬷端来的一碗茶水,她一口气全部喝下。很好,茶杯是粗瓷碗,证明内室已经被于嬷嬷整理完毕,她后顾之忧,也不担心贵重的物品受损。 “青璃,可否一战?” 白可心没有理会白若尘,手里缠着丝带,上前两步,一向冷漠没有表情的眼里带着渴望的光。很少遇见强者,所以她不屑出手,今天看到青璃功法之后,突然起了兴致。 “当然好。” 青璃打量了一下白可心,一身粉白色的衣裙,面纱遮住半张脸,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里面映着光亮。作为京城四美之一,白可心是比较低调的,可是见过的人谁都无法去忽视她的美貌。 听闻京都的消息,白太后有意撮合大哥莫子归和白家大小姐白可心,青璃十分不情愿,第一她不想大哥找一个病弱的病秧子,整天柔柔弱弱,动不动就哭,第二,她认为光有美貌,没有任何才情的女子根本配不上大哥。 今天算是见到白可心的第二面,二人有了正面接触,青璃又觉得一切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白家把白可心保护得太好,养在深闺中,京都中除了传言白可心先天不足,体弱之外,并无半点八卦。 刚才的打斗之声引来的府里的下人们,他们很奇怪怎么打起来了,刚才听报信的婆子说,这些都是京都来的贵客,那个风流倜傥的年轻男子是国公府世子,当今皇上的表哥,如此贵重身份,千里迢迢地赶来,莫非就是来砸场子的? 少夫人没有发话,众人都聚集在院门处看热闹,他们从来没见过打斗的场景,看得眼花缭乱,若不是气氛不对,众人真想拍手叫好。 这边青璃和白可心选了一处空地,二人互相注视半晌,谁也没有动手。青璃也在仔细观察白可心,从对方手上的茧子可以看出来,此人并不是传说中那么柔弱,很可能也是一个高手,啧啧,白家真是深藏不露啊! “你比我小几岁,所以,你先出招吧。” 白可心对着青璃点点头,这是一个十分不错的对手,她非常期待。 既然对方相邀,青璃也没有客气,这次她不再放水,纵身一跃到半空中,把软剑灌入真气,对着白可心的胸口刺过去,那速度极快,结合了轻身术和瞬移,一出手,就让一旁的白若尘捏了一把汗。 “刚才,青璃根本没用全力。” 水零黎进到内室打砸一番,出来差点气歪鼻子,什么破烂的粗瓷碗,普通殷实人家的百姓都看不上,那种灰突突的茶碗,杂货铺子一文钱一个,她从来不知道,堂堂的少将军夫人竟然到了如此寒酸的地步! “初步估计,青璃这丫头的损失不到二两银子,夫人,咱们赔了,连来的路费都不够,也不知道皇上给不给咱们报销路费银子。” 白若尘拿出一本账册,一路上马匹的草料,还有跟着的车夫,吃饭住宿等,处处都要花银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从京都到平阳,一行人走了一个多月,几百两银子没了。 “去沐阳的路费银子还没有给,你说呢?” 水零黎摆弄着手指,抬起头晲了白若尘一眼,“上次就让你进宫要银子,你怎么说的,不好意思,好歹是亲戚!是亲戚有这么坑人的吗?” 这次的馊主意是青璃和淳于谙出的,但是执行者是耶律楚阳,所以这帐找谁算还不好说。前前后后花费千两银子,不出去打劫,这坑就得自己填补。 “打劫还是算了,听说现在有的富贵人家都在供奉怪盗一枝梅,点燃了长明灯,我怎么好意思!” 说起这个,白若尘一脸狐疑之色,当时他并不在北地,为什么有人在泗水城打劫,并且传说是他干的?听说一夜之间,一条街的铺子被打劫了彻底,连旧的桌椅板凳都没剩下,官府和大秦军队联合寻找一个来月,愣是没有发现那个神出鬼没的作案者,此案震惊朝野,连他在南边小国都听说了。 现如今专门有富贵人家供奉怪盗一枝梅,在牌位上刻着一朵梅花,每日三叩九拜,保佑家宅平安,盗匪不入门。听说那些小毛贼都是怪盗的崇拜者,他们看到怪盗的牌位会转移到其他人家,这是江湖上新规矩。 夫妻二人搬着椅子坐在树下品茶,看到这一套粗瓷茶具,忍无可忍,水零黎翻了一个白眼,盯着旁边一脸谨慎的于嬷嬷道,“去换一套茶具来,这次我们不砸!” “这么好的清茶,配这等烂茶具,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白若尘连连摆手,对着另一边的麦芽道,“就用这种茶具招待本世子和夫人?” “这种茶具还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麦芽绞着手帕,无语望天,小声地念叨一句,为什么她就对这位世子爷没有任何惧怕的情绪呢? 在前面不远处,青璃和白可心已经战成一团,二人速度如一阵风,不是练家子,根本看不清二人的身法,府上的下人们只看到多个影子重叠,看得花了眼。 白可心的武器是一根长丝带,比青璃的软剑要长,灌入真气的时候可以做一柄长剑使唤,进攻神出鬼没,说不定什么时候,丝带就缠上来,只要被缠住,想要挣脱就难了。 “天蚕丝!” 青璃心里惊讶,她也只有一根软剑而已,白家果然有底蕴,竟然能拿出此等珍贵的东西,她要对白可心重新评估。也才二十上下,就有如此的武功,绝对算是逆天了! 白可心身法诡异,毫无章法,忽远忽近,没有一点规律可循,而且招招对准要害,出手狠辣,亲璃也不敢小心大意,只能在身法上提速。 很多次,青璃使用轻身术和瞬移之法,绕到白可心的身后,这是她对敌的一个重要招数,讲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白可心好像后背长了眼睛一般,马上就能知晓她的所在位置。 “白家姐姐,好身法!” 青璃忍不住赞叹,白可心的武学造诣明显高出白若尘一个层次,一定是被白家用心培养的底牌。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白家这么培养女儿是为什么,难道也为了联姻?若是白家有野心,外戚专权,不如把白可心嫁到皇宫里,表哥和表妹,亲上加亲。 “过奖!” 白可心只简单地回复二字,在她来看,青璃小小年纪,就有此等功力,已经让她惊叹,她不断地加快进攻,而对方好像有无穷无尽地潜力一般。 刚才青璃一直在和兄嫂对战,耗费大量体力,白可心以为自己赢了不算光彩,现在发现,她还是低估了青璃的实力,因为她还没有赢,甚至没这个趋势! “于嬷嬷,我怎么觉得小姐和白小姐比武,怪好看的,和跳舞一样。” 麦芽去库房换了一套茶具,又重新沏茶,这次白若尘和水零黎夫妇不再挑剔,众人一致把眼睛移向不远处对战的两个人身上。同样是飘逸的衣裙,飞扬在半空,白可心用丝带,而青璃用软剑,为躲避对方的攻击,不停地弯腰,侧身,或者飞身跃起。 “这是重点吗?” 于嬷嬷跺跺脚,心道,这个缺心眼的丫头,现在不应该正是为自家小姐加油打气的时候,小姐作为少将军夫人,可千万不能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白家小姐。 “青璃,看招!” 单纯的比武艺,比身法,比力量,比体力,白可心知道,现在虽然没有落下风,可是她不及青璃,对方一脸轻松,根本就是留有余地,而她奔波赶路,现在已经是精疲力尽。 为了尽快结束战斗,白可心把发簪取下,对着青璃发动。虽然用暗器不厚道,不过对战中也没有明文规定不可以用,白可心特地提醒了一声,她的暗器百发百中,仅次于莫子归的绝学,飞花摘叶。 “白家姐姐,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吧!” 青璃站定,嫣然一笑,她最是不怕暗器,在空间里最开始的基本功就是闪躲各种暗器,为此,她让小白狐羽幽和小灵合力发动,开头也是伤痕累累,后来利用精神力控制身体的走向,身形也变得更快。 “嗖嗖嗖!” 几根银针瞬发,青璃掏出一块绣帕,灌入真气,对着银针的方向扔过去,几根银针接触到绣帕之后,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上。 青璃向前一跃,收回绣帕,白可心还算可以,至少不那么阴毒,刚才二人擦身而过,她看到对方袖口还有一个袖箭筒,她猜里面的袖箭定是淬毒的。 “看来,我是输了。” 白可心快速地退后十几米,对着青璃摇摇头,若是再打下去,只能更没脸,二人势均力敌,她最好的状态能和青璃打个平手就不错了。 “那是白家姐姐让着我。” 青璃很谦虚,或者说,这是对待强者的尊重。从她习武到现在,还没有遇见女子作为对手,曾经最强的就是如玉,现在看来,白可心或许技高一筹。 “输了就是输了,你无论在身法还是体力上,远远超过我,不愧是莫子归的妹妹。” 白可心眼神平淡,丝毫没有任何的羞愧,在眼底深处,有对青璃的赞赏,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声音很小,可青璃却听见了,提到自家大哥,二人这是曾经有过交集? 青璃狐疑地在白可心脸上盯了片刻,没有丝毫少女应该有的紧张,羞涩等情绪,事情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而白可心这种低调的大家小姐,突然出现在北地,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 “天啊,当年就觉得你和小谙谙以后要成了一家人了不得,都那么变态!” 白若尘耷拉着脑袋,深受打击,打不过淳于谙也就算了,青璃一个小丫头,他也不是对手,有一种深深地挫败感,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武艺白学,可看到自家小妹也没讨到便宜,他瞬间又平衡了,总是如此矛盾。 “你们俩还是留在北地吧,千万不要回京都祸害人了。” 水零黎揉揉发胀的额角,当初她生下小火的时候,就想和青璃预定,以后等青璃成亲,生个女儿的话,双方好配个娃娃亲,现在她打消了这个念头,有这么剽悍的岳父岳母,万一儿子小火以后去个青楼楚馆,不是要被追杀出去十几条街? ------题外话------ 二更送上,特此感谢送票的几位妹纸,好像都是老熟人了,哈哈,谢谢大家,么么,脸熟了   ☆、第073章 来意 五月初的天气变化无常,早晨还阴沉的好像要下雨,等到午时,太阳出来了,又闷热得透不过气。 和白可心打斗之后,青璃只有短暂地精神抖擞,她昨夜在空间精神力枯竭,还没有恢复过来,今儿又打斗了一个多时辰,体力上有些吃不消。 “我就觉得,哪也不如京都好,你看这北地,人烟稀少,那些富户们穿金戴银,和土包子一样,真应该拉到京都去见见世面。” 白若尘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他一手不停地收合着折扇,玩着花样,另一只手摇晃着茶杯。 从京都往北走,距离北地越近,就越能发现这些有钱人的银子都不知道怎么花,那些富贵老爷们喜欢带着金疙瘩做成的佩饰和腰带,而夫人们则是头上带着好几根实心的金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银子。 那些华丽的衣衫,穿在身上就好比一只花孔雀,再配上粗鄙的金银之物,花花绿绿,惨不忍睹,他真是无法接受这等审美观。 白若尘说的算是北地的习俗,在北地人眼里,金银才是富贵之物,这也不是没有原因。 在平阳,每隔几年就会有一场大战,大周和大秦之间就没有消停过,每次打仗,最可怜的还是百姓们,曾经有很多次,大秦的士兵已经入侵到平阳,百姓们被打劫砍杀,流离失所,只有金银才能换得粮米,那些玉器,古玩都是身外之物,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从而也造成了北地人对金银的崇拜。 最近两年,大周对待大秦的态度也和以往不同,变得格外强硬,颇有些不死不休的架势,城北大营的士兵们舍身保护百姓,加大了百姓们安全感,所以一些大户人家也开始慢慢地改变了心态,追赶流行,青璃开的玉器铺子也是在这个时候慢慢火起来,所以说北地市场还有很大开拓的空间。 “切,哪也不如京都好,您这尊大佛怎么来北地了?” 于嬷嬷撇嘴,小声地唠叨一句。她当初来到北地很不情愿,认为是被文氏从京都发配到北地来,到这边一年多,于嬷嬷已经深深地爱上这片土地,也喜欢北地淳朴善良的人们,所以白若尘这么说,她格外地不情愿,本来她一个婆子不能插嘴,她也忍不住了。 “这个于嬷嬷,真是越来越没眼色了!” 白若尘而耳力好,刚好听见,他眯了眯眼,和青璃告状道,“小丫头,你管管你的下人,也才离开京都不到两年,规矩呢?规矩都到哪里去了?有这么和世子爷说话的吗?” 刚才他和水零黎夫妻二人看打斗,茶杯里的水都空了,没有丫鬟婆子来续茶,全部都在围观,这还哪有点下人应该有的样子,倒是都像主子了! “于嬷嬷,说你呢,还不赶紧给世子爷赔不是?” 青璃对着于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在北地这么久,她的丫鬟婆子见识过太多,胆子也越发大了,背地里吐槽就好,非要说出来,刚好的被正主听见,如此贫嘴,打板子都是轻的。 “世子爷,都怪老奴心直口快,嘴没把门的,您大人大量,原谅则个。” 于嬷嬷假模假样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低着头,退到青璃的身后,沉默不语。内心里把这个爱算计的桃花眼骂了一遍。 白若尘在京都的口碑不错,传言白世子为人风流潇洒,温润如玉,难得的好脾气,娶了京城第一夜叉水零黎,也不计较,疼宠的很,当年让京都未嫁的少女们心碎了一地。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青璃和白若尘认识几年,也算对他非常了解,他这个人不会轻易计较,心比较大,但是一旦真较真,绝对不会说出口,心里默默地记账,然后时刻等着给人下绊子。 “青璃,淳于老将军和文夫人都不在府里吗?” 水零黎一拍脑门,刚到了府邸之后光顾着上门砸场子,忘记要去先拜见一下长辈,他们二人这次真是失礼,一会儿得把从南边小国带回来的礼物送过去,好好赔不是。 “现在才想起来,早干嘛了?” 青璃摊摊手,夫妻二人上门找茬不管不顾,连礼仪规矩都忘记了,这是和她多大仇? “算你们运气好,爹娘都在莫家村呢,暂时不回来。” 青璃进入内室,一片狼藉,她抽抽嘴角,果然啊,能砸的一样也没留下,就连那个痰盂都给砸个稀巴烂,面对这二人的强盗行径,她很无语,不过是她自己理亏在前,说不出什么来。 安排下人打扫内室,把一些不太值钱的摆件换上,防止二人突然袭击。念苹还在一旁傻站着,脸色从刚才的青白到现在的红润,她一脸崇拜地看着青璃。 “青璃,我先回去了,等你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念苹很想问几句功夫的事,她看得出来,来的这三人,衣衫精致,男的俊女的俏,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又是在京都而来,肯定是高攀不起的大人物。可惜了,下次和青璃见到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个外海女子尼玛的趣事还没有听完。 这边青璃忙乱,也顾不上念苹,让人把她送到二门去乘马车,又打发麦芽去厨房给她带走一份点心和小零嘴。 念苹走后,花厅也收拾得干净整洁,众人分宾主落座。水零黎四处张望,刚才光顾着打砸,现在才发现,青璃小日子过得很滋润,虽远在北地,这些家具可都是京都流行的样式,在墙上还挂着京都家居铺子抢手的壁画。 “这次你们来,正好赶上端午。” 青璃让丫鬟婆子上茶,主动打开话匣子。可以肯定,三人同行应该是有皇命在身,白若尘身为耶律楚阳的表哥,深受信任,就是不知道他们来和大哥莫子归有没有关联。 “唉,去年端午的时候,我们还在死亡谷里面。” 白若尘说起这个,不住地唉声叹息,那段日子,是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被南疆的妖女缠上,要绑他做压寨夫郎,简直是人生中一个巨大的污点,后来回到沐阳,他有一种领兵把南疆踏为平地的冲动。 “死亡谷是我去过最神奇的地方,也算长了见识,我们离开的时候,从里面带出来一些南疆的毒药。” 死亡谷是南疆的禁地,惩罚南疆人的地方,二人无意闯入,一度以为这辈子都出不来,想到儿子小火,很是绝望,夫妻二人携手支撑过了那段日子,感情也愈发深厚。 死亡谷不仅仅有吃肉的蚂蚁群,食人花,每天到晚上的时候,谷里迷迷蒙蒙,一片瘴气,若是在林中,很容易迷路,四周的树都是一样,夫妻二人曾被困在里面一天一夜。 谷民说,多亏他们运气好,身上有解毒丹,不然凶多吉少。一些遭受惩罚的南疆人被扔到了树林,都因中了瘴气的毒而死去,没人能活着出来。 这个时候,白若尘感谢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妹妹白可心,还有一个人就是青璃,虽然这个阴损的点子是青璃出的,但是她曾经给水零黎一瓶解毒丹在关键时刻救了夫妻二人的性命。 关于南疆女子多么豪放,狠毒,诡异,这些白若尘只简单地念叨了几句,看他的意思并不想提及,青璃也没有问。 “青璃小丫头,新科状元郎呢?这次皇上派他来北地办差,怎么,他也回到莫家村了?” 白若尘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通知莫子归,不由很是疑惑。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妹白可心,揶揄道,“你看看,新科状元郎怕是得知你到北地追夫,吓跑了!” “大哥,我把你从南疆带回来的毒药提炼出来,还没找到人试毒。” 白可心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盖上,礼仪举止非常完美,正是大家族培养出大家闺秀的模样,她的脸上没有笑意,眼神冰冷,说话也用很平常的口吻,丝毫没有威胁的意味在里面。 “这……嘿嘿,我就那么一说。” 白若尘缩了缩脖子,他摸摸手臂,上面已经起了鸡皮疙瘩。小妹说到做到,小时候他因为调皮捣蛋,在白可心的首饰匣子里面放了一只蜘蛛,结果第二天,他的屋内有百只漆黑的大蜘蛛,他还记得当时起床睁开眼那瞬间,一只黑蜘蛛爬在他的鼻尖,与他冷冷的对视,那种毛骨悚人的场面,这辈子都忘不掉。 “我还没见到我大哥,应该去办差了吧。” 青璃委托淳于家的隐卫,并没打听到大哥的消息,应该如麦冬所说,被鬼罗刹内部的琐事缠住,可刚才白若尘提起的时候,麦冬的眼神深处有一闪而过地担忧,在这个瞬间,青璃总觉得麦冬隐瞒了一些事。 “他可能正忙着,京都那些老家伙就盯着他呢,年轻有为,容易遭人嫉妒,就像我。” 白若尘撩了撩额前的碎发,仰着头,完全处于自我陶醉的状态,等他清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家夫人水零黎,小妹白可心和青璃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他顿时泄了气。 “这次我们来北地,是受皇命所托。” 花厅里没有外人,白若尘不再插科打诨,他直起腰身,正了正脸色,说道,“听说北地异族擅长使用毒素,还有一种复杂的金蚕蛊,皇上派我们三人过来协助少将军。” “确有此事,不过最近几个月,异族寨主藏匿起来,想抓到人还挺不容易。” 青璃回到平阳之后,时刻关注溧水城的动向,大周士兵联系上北堂谚的残余部队,里应外合,合力攻打沛水城两次,重挫大秦,对方似乎已经要放弃抵抗,准备自断一臂,弃城而逃。 问题就出在对方的动向上,大秦士兵消极抵抗,似乎就是为了把大周军队往沛水城引,目前大秦的情况,沛水城相当重要,若换位思考,站在大秦的立场上,定要死守。 耶律楚仁太会玩心理战术,如若死守,己方必然要继续攻城,可对方却给人这样的假象,有时候就不得不考虑其中是否有猫腻。 “不提这个了,一路上奔波,都快累散架了,快给我们找个客院休息,等明日出发到溧水城去见小谙谙。” 白若尘打了一个呵欠,如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一旁的水零黎怀中,他还没靠上去,便被一掌拍飞,而对面的白可心见怪不怪,对此习以为常。 这方面不用青璃交代,府上的丫鬟婆子很快打扫好客院,被褥等全部换上新的,引领三人去休息。 白若尘最后那句话值得深思,耶律楚阳派他们来协助,也就是说一旦发现有人中蛊,三人中必有人解蛊,水零黎不会用毒,而白若尘就那两下子,神医的名头在外,也是沾了白家留下的祖方的光,剩下那个人,就是白可心。“小姐,后日端午,咱们也跟着出发去溧水吗?” 于嬷嬷站在青璃身后,谄媚地帮助自家小姐揉肩膀,刚刚是她没大没小,对世子爷出口不敬,还是得靠自家小姐救场。 “恩,你交代下人,准备一车酒水等送到莫家村。” 爹娘,公婆都在村子里,端午节也要准备一些节礼,公婆毕竟不是莫家的族人。她这么做,也是避免族人心里有龌龊,也能趁机表表孝心。 晚膳,青璃招呼三人吃了一顿北地特色,白若尘不能吃辣,面红耳赤,抓耳挠腮,水零黎和白可心还算淡定,几个人闲聊,说着一路上遇见的奇人奇事,风土民情。 “我们在南边的时候,得知你和少将军成亲,很是惊讶,你才多大?” 水零黎用勺子舀着鸡汤,慢慢地说道,“后来才得知是文夫人求的太后娘娘,说来,你也是个有福气的。” 说着,瞪了白若尘一眼,当年二人成亲,这厮还借着退婚的借口跑到北地来,虽说这是二人早就商量好的计策,还是对她的名声有一定影响,京都把她传成了母夜叉,真是没地方说理。 白若尘眨眨眼,非常想问二人洞房了没有,不过这是私密话,他要是说出口,得被自家娘子拿着鞭子追打几条街。 “嫁人之后,一直在北地,还跟着去军营住了小半年。” 青璃说着平日琐碎的生活,好福气她暂时还没享受到,操心是真的。对比水零黎,还要省心点,青璃自己不用忍受大家族错综复杂的关系,在北地相对自由。 “也是你吃得了苦。” 白若尘叹息一声,再没有人比他了解北地是多么苦寒,城北大军不容易,军饷不够,都是淳于谙想办法用自己赚的银子贴补,和青璃成亲之后,那些铺子全部过户到青璃的名下,贴补的人又变成了她。 不过青璃要聪明一些,懂得自给自足,在京都商户们都纷纷加入了送温暖小分队,每年定期的捐出一部分银两,积少成多,解决了大问题。 五月初四清早,几个人为了赶时间,轻装上阵,骑马出发。从平阳过关进入到泗水城,在由泗水城到溧水城,一路上,白若尘算是见识到了青璃在北地的人气,只要路过碰到巡逻的城北大军士兵,都热烈地和青璃打招呼,一声声亲切地呼唤地少夫人,而他们几个,完全被当成空气无视。 一直到天黑下来,可算赶在最后一批队伍进入到溧水城。淳于谙得到了消息,策马在城门处等候。 几个人风尘仆仆,一脸倦色,一路上为了赶时间,不曾停下休息,青璃腰酸腿疼,还是淳于谙把她从马匹上打横抱了下来。 “小谙谙,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 白若尘把下巴抬起四十五度角,留下一个自认为还算完美的侧脸,好久不见兄弟,确实很想念,怀念当年二人同行的日子,淳于谙话不多,却是个细心人,十分重视兄弟情义。 “有没有……想我?” 淳于谙只对着白若尘点点头,他第一时间去抱起自家娘子,看到她揉着腰,一定是骑马太久,一个姿势,腰酸了。 白若尘没有得到回应,立刻垂头丧气,做了一副受伤的表情。水零黎看不下去,伸出手,对着白若尘的腰眼拧了过去! “啊啊啊,夫人饶命!” 一声惨叫响起,引来附近巡逻的城北大营士兵们,只是一个刹那,水零黎和白可心倒退了好几步,做出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 “给你们安排了客栈。” 两年没见到白若尘,还是如此跳脱,性子一点没变。淳于谙内心是激动的,但是他不是个会表达的人,也不喜欢把什么都展现在脸上。 青璃看自家夫君一副冷面,眼眸深邃,可是仍旧能感觉到他心情不错。 “什么,住客栈?” 白若尘立刻跳脚,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小谙谙,要不要这么无情啊!你在溧水城没有院子吗?客栈没人服侍怎么行!”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城墙上每隔几米点燃了明亮的灯火,今日的天气不错,晚风轻拂着,带着些许的凉爽,风里杂糅着花香,让人心胸十分开阔。 不远处有一片街道,是百姓人家的宅邸,那边家家户户亮着油灯。溧水城的局势逐渐稳定,铺子打烊的时间变晚,众人歇息也推后了一个时辰。 “有院子,不过你确定要住?” 淳于谙回过头,挑了挑眉,没有发表看法。自家的小院子一共有两间屋子,他们三人只能去屋顶上睡了。这种天气在屋顶上搭帐篷也不错,前提是不影响他和自家娘子亲热。 又做了许久的和尚,淳于谙热血沸腾,就等着今夜颠龙倒凤一番,他不希望有人偷窥偷听房事,毕竟青璃的叫声不算小。 “这……” 白若尘刚想点头,却觉得这是一个陷阱,每次淳于谙这么说话一定没好事,他犹豫着看了青璃一眼。 “我们的院子只有两间房,而且没有多余的床铺。” 青璃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笑道。 “两间房的小院子,没有下人?” 这次轮到水零黎惊讶了,这二人在北地呼风唤雨,住这么寒酸的地方,怎么可能?而且看青璃点头,就代表没有下人服侍饮食起居,那么要自己生火做饭,自己洗衣衫,晒被褥…… “既然水姐姐不信,咱们就去看看吧,从这里走过去,也就一刻钟。” 青璃拉了一下淳于谙的手,得到了对方的回应,两个人心照不宣,在前面带路,后面除白可心一直沉默,白若尘和水零黎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院子已经被淳于谙打扫得干净整洁,屋里的被褥拆洗过,全部换新,一行人进入到院子,谁都没有说话,白若尘打量着外面用木栅栏围着的小院,瞪圆了眼睛。 “这里挂着灯笼,还好。” 门口有高高的木门槛,若不是灯笼照着路,第一次走的人肯定栽跟头。院子不大,在角落放着几个柳条编织的筐子,里面整齐地堆着柴火。 水零黎和白若尘就和发现新大陆一般,四处探看,灶间他们也不放过。 进入到偏厅,就比外面看着好多了,摆设稍微精致一些,可这些瓷瓶都是几百文一个的地摊货吧?在京都国公府,稍微得脸的丫鬟婆子住的都比这个地方好。 淳于谙不能接近其他女子,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青璃觉得此时,白家夫妇二人才有乡巴佬进城的感觉,对着一个窗纱也能研究良久。 “夫君,他们昨日到平阳,我们早上出发,现在还没用晚膳。” 青璃揉揉肚子,现在做是来不及了,天色已晚,再不快点,最后一个酒楼打烊,众人只能去小面馆吃点热汤面,晚上溧水城还算热闹,一些胡同口也有出摊卖馄饨包子的。 “看完了没有?” 淳于谙轻轻地咳嗽两声,对着屋内的三人道,“一会儿酒楼要打烊了!” 话音刚落,白若尘如一股风从内室飘出来,他摇晃着折扇,“还是先找家酒楼吧!” 溧水城是第一次来,一进城就感觉到这座原来大秦的领地和大周很是不同,他丝毫没有战事该有的紧张之感,反倒觉得平和,安逸,没错,溧水的确是这样一个地方。 时间已经不早了,街道上还开张的酒楼不多,众人最后也只找到一家中等规模的酒楼,在二楼单独要了雅间。两年未见,白若尘想说的话很多,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次来北地,我们是奉了皇命。” 雅间的窗口处摆放着一个花架,上面有几盆花花草草,地方不大,甚是清雅,一进门还有那不知名的小花发出的淡淡地幽香味。青璃挨在淳于谙身边坐定,听着众人说话,不时望着窗口,从这里看外面的天空,一片蓝黑色,天空中挂着一轮弯月。 “因为异族?” 淳于谙上了折子,对耶律楚阳言明北地的形势,泗水城和溧水城目前趋近于稳定,希望找一个官员过来治理。虽然前期比较困难,但是若是管理得当,是一份不小的功劳。 前一段日子遇见莫子归,淳于谙一直以为他是被派下来管理两个城池,没想到竟是因为新粮种。莫子归重伤后,鬼罗刹接连洗牌,如他之前所说,剪断羽翼,把自己的心血变成了一捧泥土,莫子归没有任何的失落感。 淳于谙答应了莫子归,那天的行踪不对任何人透露,为此隐瞒了青璃,而青璃也没有细问,对他很信任,他纠结一番,还是觉得不告诉她是一件好事,一切等莫子归恢复伤势再说。 “恩,因为金蚕蛊。” 白若尘和淳于谙干了一杯烈酒,一杯酒下肚,白若尘的话又多了起来,淳于谙不是外人,所以他没有丝毫隐瞒,说明了来意,而此次解蛊人就是他妹妹白可心。 异族蛰伏着,无非就是等待良机,而己方无法等待,不然到冬天,又是一年过去了,应该想个法子,引蛇出洞,把寨主引到明处来,一举灭杀。 用过晚膳,三人无奈地去了客栈,青璃陪着自家夫君回到小院,刚进远门,淳于谙立刻下手,把青璃打横抱起,大步一路穿过偏厅,丢到了内室的床上。 “唔……” 感觉到一个高大的身躯压下来,青璃不停地捶打淳于谙宽厚的脊背,她一路奔波,出了不少汗,还没有洗漱呢,要不要这么着急! “专心点!” 淳于谙一手托着青璃的头,一手动作飞快地解开了她的发髻,让她一头柔顺的青丝垂到床榻上。 “夫君……” 内室的烛火发出红晕的光亮,映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排浓密的剪影。青璃刚想张口说话,被淳于谙冰凉的唇堵住。她的脸颊微红,眼中带着一丝迷茫。这种无辜的眼神,更让淳于谙欲火焚身,不可自拔。 青璃慢慢地呼吸急促,被淳于谙带得意乱情迷,双手主动地攀上了他的臂膀…… 窗外,一场暴风雨降至,而内室夫妻二人,依然温馨如斯。 ------题外话------ 题外不能浪费,再次剧透新文, 昨日剧透了女主的爹爹,是个忠厚老实,两袖清风,让皇帝又爱又恨的官员(表面) 女主娘:泼辣,护短,十分精明(表里如一) 女主大哥:书呆子一枚,整日之乎者也,讲理能把人说得晕头转向(表面) 女主二哥:纨绔子弟,整日花街柳巷,吃酒赌博,不学无术(表面) 女主:美人,表面白莲花,内心神吐槽,心机婊(轻拍) 你们要相信基因的强大力量啊,女主的哥哥性格或许会小小地修改,男主暂时不透露了,这个随时根据潮流更改中   ☆、第074章 银面具(万更求票) 农历五月初五,民间一年一度的端午节,这对北地来说,也是百姓们极其重视的节日。 溧水城和平阳的习俗也大体相同,食粽子,做五毒饼,用兰草汤沐浴,百姓们身上挂着艾叶的荷包等等,除此之外,五月初五这一天,是溧水城一年中最繁华的日子,为了庆祝端午,城内大大小小的商家争先降价,引起了很多周围城池赶过来的商贩,虽然这一天不能陪着家人,可他们到溧水城进货可以节约很大一部分银子。 往年这个时候,溧水城大街小巷人满为患,到处都是集市,有些百姓喜好买新鲜的粽叶,回家包粽子,家人吃粽子之时,比较各人解下粽叶的长度,长者为胜,故称为“解粽节”。 与以往不同,今年的端午节,一大早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青璃被雨声惊醒,她慵懒地翻了个身,揉揉模糊的睡眼,习惯性地摸着床边。 一具滚烫的身躯,是热的,说明淳于谙没有离开,青璃顿时充满安全感,如一只小猫一样,在自家夫君怀里蹭了蹭,又闭上眼睛。 下雨天正是好眠的时候,管它是不是端午节,昨日应付白家夫妇二人,又和劲敌白可心对战,晚上被淳于谙闹着行*之事,现在她腰酸背痛,一刻也不想动。 淳于谙好笑地看着自家娘子,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有一种满足之感。她对任何人都戒备着,唯独能在他的怀中安睡。昨夜也才一次而已,这对做和尚许久的他来说怎么够?可看她眼睛都要睁不开的样子,他又不忍心折腾,最后抱着她沐浴,这才放到床上。 雨势很大,敲击在窗棂之上,发出啪啪啪地响声,已经到了辰时,天色一片昏暗。淳于谙穿好衣衫,洗漱完毕,走到窗户旁边,外面的雨已经下起了一层的水雾,在屋檐下形成了水帘,就连门口的那颗大树,也变得模糊不清了,只能看到那被雨水洗刷得彻底的翠绿枝叶。 “桃花眼他们真会赶时候,一到溧水城就下雨。”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慢慢地从床上爬起,一手捶着细腰,边和淳于谙抱怨,“于嬷嬷和麦芽他们又被我留在府上。” 在府上习惯有人服侍,突然身边只剩下淳于谙,青璃认命地套好衣衫,选择一双厚底的小靴子,这样下雨天,鞋子沾上一点水全湿了,难受的很。 昨日晚上和白家夫妇约定,今日一起去游览溧水城,顺便采买一些特产,到集市上逛逛,尝尝最正宗的手切嫩羊肉,可现在这样的天气,怕是街上也没有几个人。 淳于谙没有答话,站在床边观察了一下天色,又进到灶间打来温水,透了一个布巾递给青璃。这种雨天外面也很凉,看来城北大军的训练要暂停,端午节给大家休沐一天。 用过早膳之后,青璃锁好了院门,跟随淳于谙一起到城北大营,路上正好碰到白若尘一行人。水零黎打着一把油纸伞,紧皱眉头,雨这么大,在客栈前面拦不到马车。三人等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步行。都说溧水城如何繁华,这一下雨,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来去匆匆的百姓,根本见不到什么人。 在京都,水零黎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出行车马,丫鬟婆子成群,到了边陲,真是比平常百姓还不如。下雨天走在街上,就算是皇上也要格外狼狈,高抬腿,轻轻地落下,担心溅湿润了裙角。 “这是什么鬼天气,过这么多年端午,头一次遇见大雨天!” 水零黎的心情受天气影响颇大,原有的计划被打乱,逛市集,逛铺子泡汤,只能跟随白若尘和白可心赶往城北大营,商议军情。 在城北大营里,士兵们是不过节日的,往年照常训练,也没有粽子吃。因为糯米价格比较高,城北大营那么多士兵,包粽子是手艺活,后勤的将士们顾及不过来。 直到最近两年,青璃一直在贴补,士兵们在伙食水准上提高,端午,中秋,过年和正月十五元宵节都能按照北地习俗来。 “夫人,等咱们办完了正事,为夫再陪你好好逛逛。” 白若尘凑到水零黎身边,用手拍拍她的后背,故意挤到她的油纸伞下,夫妻二人相携而行。 下雨天,白可心如昨日一般,穿了一件淡色的衣裙,她步履轻盈,举着一柄腊梅花的油纸伞,跟在二人身后。青璃有注意到,白可心的裙角没有沾染上一丝水痕,一个泥点也没有,可见其轻功超绝。 前方就是城北大营,一行人进入到主帐,早有将领等候在内,将领们也都是看着下雨,被堵在营帐中出不去,众人心照不宣。 “少将军,沛水城传来消息,耶律楚仁最近频繁出没在……小倌馆。” 众人在议事厅坐定,张副将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上面皱皱巴巴,有被雨水打湿的印记,明显是今日才收到。他眼神闪烁,说到后面几个字,故意停顿一下,脸颊也染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在场除少夫人之外,另外二人可是当年大名鼎鼎的京城四美,当着绝色女子的面说这种话题,深感丢人。若是耶律楚仁去个青楼楚馆,那还算正常,除少将军之外,哪个男子不找乐子?为什么偏偏是小倌馆,张副将很不理解这种爱好,女子多柔软,为什么要喜欢男子。 “咳咳……” 方侍卫把手握拳,放在嘴边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顺便观察众人的表情。众位将领听后都不太自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少主还好,万年不变的冷脸,又是一身黑衣,冷气全开。 白若尘眉眼带笑,一副吊儿郎当地模样,大下雨天还把玩着那柄不离身的折扇,时而对着水零黎暧昧地眨眼。青璃和白可心都没反应,盯着张副将,等待他继续这个话题。 大秦不同于大周,并不好男风,可以说是相当鄙夷,泗水城和溧水城就很少有小倌馆,据说两国未交战之时,有这种嗜好的人都去平阳的极乐山庄,若是银子不充裕,就找专门的龟公联系,寻暗地里的馆子。 总之,就算好男风,也是非常隐秘的一件事。据说沛水城也是最近才开起来,为了迎合耶律楚仁的需要。 “走动频繁,据咱们的人说,在小倌馆曾经看到一个戴银色面具的男子。” 张副将见众人一脸认真地等待后文,立刻正了正脸色。耶律楚仁频繁和人接触,己方只能想最近大秦或许有动作,而银色面具男子出现,就令人匪夷所思了,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用面具遮脸? “少主,属下觉得这个银色面具的男子不简单,或许是咱们大周人。” 方侍卫一拍桌子,站起身,发表自己的看法。从大周进攻泗水城开始,这条路就显得格外艰难,其中己方很多次地战术都被泄露出去。众位将领也怀疑他们其中有大秦的探子,因为此,窝里斗还闹过一段,最后不了了之。 在城北大营中,也发生过揪出大秦探子的事件,当时的将领直接被军法处置,此后太平一段时日。 银色面具?青璃摸摸下巴,她脑海中有很多个想法。按照惯性思维,这没准是耶律楚仁故意透露给大周的讯息,就是引导己方以为内部有探子,挑拨离间,引发内斗,他擅长心理战术,很不好对付。 “属下赞同方侍卫的看法,现在耶律楚仁恨不得和大秦共穿一条裤子,好的和一个人似的,若是见大秦官员,也没必要躲躲藏藏。” 一个将领举双手赞成,这让方侍卫激动得很,眼睛里带着神采,他继续分析道,“我怀疑,咱们内部有探子,隐藏得很深。” “扯淡!你他妈看谁都像探子!”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将领是个急脾气,气得差点掀桌,接到淳于谙冷冷地目光之后,他脖子一缩,声音变小,“没准是无耻小人的奸计,挑拨咱们的关系!” “可是你们不觉得,咱们每次有大规模行动的时候,大秦都会龟缩回去?而且前段时间夜雨,大秦怎么会得知少将军不在而攻城?那次若不是少夫人……” 方侍卫也很激动,绕着众人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比划手势,旧事重提。 “怎么,你离开过大营?” 白若尘瞬间坐直了身体,一脸不可置信。淳于谙和他差不多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他对此人非常了解,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都不会擅自离开大营,除非是为了青璃,可听方侍卫话里话外的意思,并非如此。 “恩。” 淳于谙面色冷凝,眼神幽深地看了方侍卫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方侍卫现在越发不懂眼色,上次离开一直都没和青璃解释过,因为他答应了莫子归,就必须做到。 方侍卫接到自家少主警告立刻后悔地想吞了舌头,他转过头,轻轻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小声嘟囔道,“叫你嘴欠!叫你嘴欠,就是个伺候母马的命!” “银色面具的男子,就不会是耶律楚仁的相好?或许二人只想玩那个……情趣。” 白若尘察言观色,立刻觉得形势不妙,虽然他也很好奇那日里,淳于谙到底去了哪里,可此时不是发问的时候,他插科打诨,笑着说了一句。 “噗……” 彼时青璃正在喝茶,她被桃花眼雷得外焦里嫩,一口茶水喷了出去,不停咳嗽,难不成耶律楚仁是玩起了古代版的角色扮演?那个银色面具的男子是扮演江湖上的大侠,神秘人还是某某妓院卖艺不卖身的花魁? “下次你说话之前,通知一声。” 淳于谙伸出手,轻轻地拍打着青璃的后背,对白若尘的话很是不满。 “小谙谙……” 好心当成驴肝肺,天地良心,刚才他真的是为迅速转移话题,结果淳于谙不领情,白若尘眼睛里划过一抹受伤之色,用手做捧心状,“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啊!” “我还能让你更苦点!” 当着众位将士的面,水零黎不好下鞭子,她咬牙切齿地警告夫君白若尘,若是再敢嘴没把门的,晚上一起算账。 白若尘耷拉着脑袋,一脸委屈之色,不再言语,原本紧张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弭于无形。议事厅的众位将领被这番大胆地言论吓到,自动脑补,脸色一会红,一会白,一会青紫。 “少将军,耶律楚仁在之前密谋给我方士兵投毒准备,中途夭折,您看,这位银色面具的男子,会不会是供毒人?” 有将领提出另一个假设,众位将领频频点头。问题在于耶律楚仁想要玩什么把戏。他们总是觉得大秦蛰伏的时间太久,也隐隐预感这次非同寻常。 窗外雨还在下着,窗户被支起一个空隙,不时地钻进来阴冷的风。青璃走到窗边,把手伸到窗外,用手接着冰冷的雨滴,或许真相就在眼前,可她不愿意朝着那方面想,就一直刻意地忽视了。 “少将军,各位将领,这是后勤送过来的粽子。” 一个士兵穿着蓑衣,头戴斗笠,手里提着一个大食盒。这个人青璃见过,还曾经给过他一盒药膏,随口就问了两句,看他手上的伤口似乎愈合了,不像冬日里留着那么多密密麻麻细长的口子。 士兵鼻子一酸,再次热泪盈眶,反倒在这种雨天不那么显眼,他没有说太多感谢的话,把这种感激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对着青璃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粽子是夏荷夏燕两姐妹送来,得知今日下雨,在城北大营未必能吃到,百姓们没有出摊赶集,粽叶也就稀缺得紧。薛谦坐在最末尾,心里感觉暖暖的。 “这粽子不错,很好吃。” 众位将领边吃边聊,端午节能在这样的气氛过,也算是应景,青璃已经答应众人,晚膳她做东,请众人去酒楼里吃一顿好的,好酒好菜,不用替她省银子。 “现在宇文鲲死了,只剩下一个耶律楚仁,他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张副将咽下嘴里的粽子,喝了一杯茶杯,如此动作,没头没脑,现在分不清楚到底是他不经意地暴露,还是故意让人把这个消息传到己方。 “还有那个异族寨主,也不到捣鼓什么,金蚕蛊不出来,咱们就是无法放心!” 提到金蚕蛊,白若尘有了插话的机会,把这次奉皇命到北地办差的事情说了一遍。没有见到金蚕蛊,白可心无从下手,己方可以选择主动出击,或者还是一如既往地被动等待。 “世子爷,咱们没有故意拖延战事,沛水城的大秦士兵突然消极抵抗,有诱导我们进入的意思,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 对于此,各位将领也很苦恼,战场之上,虚则实之,实者虚之,虚虚实实如雾里看花,如果一个决策失误,很可能跌落万劫不复的深渊。 大秦就像一条滑不溜丢的泥鳅,每次想要握住,对方又脱离了掌控。青璃觉得淳于谙很多次的计谋让人惊叹,可意外的是,并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 “金蚕蛊,唉,这么说肯定要有人以身试蛊,但愿白世子千万不是徒有虚名。” 众位将领心里暗想,此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解蛊的人是不是白若尘,而是那个如水一般宁静,始终一言不发的白家大小姐白可心。 议事厅里讨论得热热闹闹,大家各抒己见,但是有一点,达成一致,大秦一定会在最近有动作,而且动作还不小。 青璃揉揉眉心,一手摆弄着面前的茶杯,她在想耶律楚仁此举的意图。拨开重重迷雾,众人一定忽略了什么,现在方侍卫提出来,关于探子的问题,她觉得很有必要细查,可那个人是谁呢。 已经到了午时,上午的讨论告于段落,众位将领退出去之后,白若尘马上忍不住了,他看四下里没有外人,道,“耶律楚仁在京都经营多年,应该早料到这么一天,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绝对还有后手。” 敌人不是一般的阴险狡诈和强大,当年耶律楚仁从京都退走之后,留下一个空空荡荡的国库,耶律楚阳这个皇帝并非实至名归,两年了,屁股还没坐稳。没有人知道,其实耶律楚阳的玉玺也是假的,算计来算计去,耶律楚仁仍旧带走真玉玺。 “你看京都谁像他的同党?你,还是我?” 淳于谙正襟危坐,刚才将领讨论,他大部分时间在倾听。白若尘说出他心中所想,如果真有暗藏的探子,只能说隐藏太深,每一个都有可能。 “小谙谙,你开什么玩笑,怎么会是你我?若是老云还有点可能性。” 白若尘立刻叫嚷出声,他可是皇后的亲侄子,白太后和表弟耶律楚阳倒台,白家一定得不到好下场,而淳于家满门忠烈,更是不需要多言,如若有野心,城北大军一路挥师,早占领了京都。 “老云要是听到,一定会恨死你的。” 水零黎瞪了自家夫君一眼,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话头怎么转移到云家身上了?云隆丰是她的至交好友之一,为人淡泊名利,而云家百年旺族,在朝为官的云家子弟多半是文官,不具备造反的可能。 “不提老云,云家是有这个实力。” 青璃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而片刻后她又抓不住了。 话题再次被带离轨道,又到了云家少主云隆丰身上。很久没见到云隆丰,青璃和水零黎打听起他的情况,自从他回到京都,二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唉,想不开啊,听说老云宣布定亲,京都的少女们哭了整整三天三夜。” 白若尘一把推开自家娘子,八卦道,“我听说还有女子跳了护城河,万念俱灰,老云就是有这个魅力。当年我成亲,只有几个莺莺燕燕跑到白府和我哭诉,想要做小妾通房,只要能进白家的大门。” “那都是什么货色?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也值得一提?” 当年确有此事,水零黎刚好去白府上探访,几鞭子把那群庶女抽得哭爹喊娘,再次坐实她泼辣的名声,好处就是,京都的未嫁小姐们见到白若尘全部和瘟疫一般,绕路走,就怕离得近被牵连。 这雨下了半天,让人心烦,水零黎拉着白若尘要回到客栈,她的裙角湿了,贴在身上不舒服。现在是午时,按道理也要歇晌,青璃和他们约好晚膳时分在酒楼见面。 等人离开,青璃打了一个呵欠,营帐之内黑漆漆,点燃着油灯,就和晚上一样,她跑到后面的净室换了一套干爽的衣裙,脱鞋上床躺着。 “夫君,张副将提到银色面具的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是个熟人。” 青璃也不晓得这种预感怎么来的,但是基本上十拿九稳。还有淳于谙消失那天,他到底去干什么了,其实她非常想知道,只是出于信任,才没问出口,谁想到这魔头竟然不主动交代。 “或许,真的是个熟人。” 淳于谙拉着一把椅子,坐到床头处,他的面色凝重,眉头上打了一个结。希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虽是下雨,端午节依然要过,可苦了那些没有准备粽叶的百姓们。他们在穿着蓑衣在门口处张望,等着那一声声熟悉的叫喊声。 溧水城百姓有自己的生意经,这样的气候,不耽误游走在街头的货郎们,他们在胡同里走家穿巷,一边回收粽叶,一边发卖出去,这么倒手,也能赚不少银子。 下雨天,百姓懒得出门走太远的路,遇见价格超出不太高,也不差那几文钱,买来粽叶好包粽子吃。 街上的行人很少,偶尔过去一队人马,是城北大营巡逻的士兵,他们穿着厚厚油毡布做的披风,不但有帽兜,披风很长,一直到膝盖,少夫人说这个叫雨披,专门为下雨天定制。他们用起来很方便,比蓑衣行动便利。 雨水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浅坑,部分地面凹凸不平,已经激起了水花。天色昏暗如黄昏一般,远处的一切都映照在雨的世界。 莫子归站在城外的树林里,背着手,身后的麦冬欲言又止。昨日接到主上传信,自家小姐前脚出发,她后脚跟着来到溧水城。之后就一直跟着主上,等候安排。 城外的雨更大,莫子归就这样站在雨里,衣衫被淋得湿透了,还在往下淌水,他丝毫不在乎,眼神望着远方,目光清冷,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主上,您还是回去休息吧,您身上有伤……” 作为鬼罗刹成员,麦冬本不应该多嘴多舌,可她实在忍不住,主上是自家小姐的大哥,若是小姐知道,还不一定怎么伤心难过,兄妹感情太好,根本见不得对方受一点的伤害。 “无妨。” 莫子归冷淡地回复了两句,他绝对不会逞强,伤口已经结痂,被水泡一下也不会死人,此刻他要证实一件事,或者说,等一个重要人现身。 “可是……” 麦冬欲言又止,无奈地勾起嘴角。她好像没有什么立场来管束主上,鬼罗刹的主上,在她眼里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能做的只有两个字,绝对服从。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雨依然没有停止,树林有树叶遮挡,更显得黑暗。麦冬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站在莫子归的身后,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从那天开始,鬼罗刹只听命于主上。 一直到林中完全黑暗下来,莫子归这才转过身,他眼神淡漠,声音清冷地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是啊,我来了。” 片刻,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在不远处,走出来一个身穿银灰色外袍的人。麦冬竟然没有听到动静,她惊讶地转过头,看到那人脸上锃亮的银色面具。 “很奇怪吧,不再自称属下。不过我曾经的主上,你确实是一个强大的人。” 男子同样湿了衣襟,他身材高大,肩膀宽宽,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分明可以见到他胸前肌肉的轮廓。 “右……右护法!” 麦冬不可置信地发出一声惊呼,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惊讶过,加入到鬼罗刹之后,生死对她来说已经是比吃饭还平常的事,可米栋的出现,让她察觉到不同寻常,麦冬在二人言语中寻找蛛丝马迹。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米栋轻笑一声,若老朋友一般,随手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完美的脸,他的眼神如春天的清流,无比纯净,不含半分杂质。 “很久之前。” 莫子归抬起手,摘下一片叶子,放到唇边,吹奏一曲北地小调,眼神并没有放到米栋身上。 “哈哈,真是笑话。” 米栋从袖间掏出一方手帕,擦拭额角上的水滴,哈哈大笑,“很久之前是多久?十年前?你应该知道我比你更早加入鬼罗刹。” 莫子归算什么东西,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乡下小子,无意中烧了高香,遇见了师父,就被当做重点的培养对象,几年之内,便接手鬼罗刹,让他俯首称臣,叫一声主上,哈哈!凭什么他要居人之下? 更让米栋不能忍受的是,每次莫子归都一副什么都不在乎超凡脱俗的模样,这次又是如此,他就不信做事如此严密,莫子归会发现!他是鬼罗刹的右护法,培养鬼罗刹的新人,所以他自立门户,鬼罗刹才会经历严重的洗牌。 “的确很早便知情,只是不确定罢了。” 莫子归转过头,看着米栋,眼里不包含任何感情,他一字一顿地道,“在你想要迎娶沈冰雨的事情,我才确定。” “这和小雨有什么关系?她完全不知情!” 米栋的眼神里划过一抹慌乱,没错,他是米家未来的少主,怎么会看上一介没有任何背景的商女,当然是有利可图,所以他找了很多机会接近她。 这是开始的动机,因为他算计到,很快,耶律楚仁会倒台逃到北地,做了鬼罗刹右护法这么多年,当然也截下几条隐秘的消息,为了替耶律楚仁隐瞒,那些鬼罗刹成员早就见了阎王。 “沈冰雨不知情还是帮凶?你以为我会放过她?” 莫子归轻挑了下嘴角,瞬间周身迸发出强大的气场,一时间,天空落下的雨滴纷纷改了轨迹。 沈冰雨知情不知情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嫁给了米栋,而米栋是鬼罗刹的叛徒,和耶律楚仁上一条船,那么自家小妹青璃得知之后,一定会伤心,所以,都去死吧。 “莫子归,你弑杀师父,又想杀了师兄?如果在你未受伤之时,我恐怕会犹豫,你以为现在我会怕你?” 米栋仰天长笑,这一切,沈冰雨是无辜的,直到现在她也不清楚他的所作所为,他是利用她得知北地军情,那又怎么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以后会给她更好的生活。 “你说你早就发现了,那是什么时候?” 事到如今,完全撕破脸,米栋也不在隐藏,他嘴里叼着一片树叶,靠在大树上,神态悠闲,莫子归身上还有个血窟窿,想杀他那是做梦,他鬼罗刹右护法的位置可不是用银子买来的! “两年多以前。” 莫子归垂眸,没有多说,而身后的麦冬终于忍不住,她问道,“右护法,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娶了沈小姐?难道是为了利用她?” “看看,就说鬼罗刹的成员不要找这些无脑的女子,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 米栋眼底多了一丝讥讽,现在该关注的不是他什么时候送莫子归归西吗,或者这个麦冬也可以试图联系其余的鬼罗刹成员救场,问出这种白痴问题,真是对不起他当初细心栽培。 “利用?我怎么利用她?我没有欺骗,只是隐瞒而已,那些和青璃来往的书信,都是她主动和我提起的,我有什么错?” 米栋做了一个无辜的表情,片刻后又含笑道,“你们女子,毕生所求,无非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已,我可以给她,这不是最好的爱?什么利用不利用,说得太难听。” 言毕,米栋轻轻地叹口气,眼底浮现出一抹忧愁之色,这种忧愁是那么情真意切而又纯净,若不是听这番言辞,麦冬一定会深信不疑。 “两年多以前,原来我那么久之前就暴露了吗?” 米栋用手摩挲着下巴上青色的胡茬,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痛恨,早就发现他有问题,然后一直不说,莫子归果然够隐忍,不愧是鬼罗刹的首领,等到爆发之时置之死地而后生! “居心叵测的人总是经不起任何考验。” 莫子归完全没有把米栋放在眼里。本来还可以等一段时间,等他把鬼罗刹内部毒瘤全部剔除干净,谁想到米栋自认为天衣无缝,跑到沛水城和耶律楚仁公然会面,定然是得知他受伤的消息,有恃无恐。 “哈哈,莫子归,耍嘴皮子,我比不得你?当年我也是状元出身,你以为就你有文采?” 米栋掏出一把折扇,随手把玩,莫子归坐上鬼罗刹的主上日子太久,身上无数光环加身,已经忘记本来的身份,今日他就做一回好事,把莫子归打回原形。 “多说无益。” 面对这种人,莫子归懒得多费唇舌,他身受重伤,不代表他会搞不定一个米栋,右护法又怎样?胆敢惹怒他的人,坟头的草都长得很高了吧。 米栋最恨莫子归这种清冷傲然的模样,他如今有绝对的把握能拿下莫子归,在几百米之外,还有他的几十手下,个个都是高手!单打独斗他米栋没兴趣。 天已经擦黑,几米之外的一切都看不清楚。青璃站在酒楼的雅间,突然觉得有些不能呼吸,她不明白自己怎么有这样的情绪。 众人推杯换盏,平日在军营里,这些将领们和士兵吃食一样,好酒好菜得自己掏银子,那些军饷俸禄都要留给家里的妻儿老小,他们也不敢大手大脚地乱花银子。 方侍卫是最穷的一个,自己身上几乎不留银两,众人都知道他是妻管严,平日任凭他蹭吃蹭喝,每次都要打趣一番,揶揄几句。 “真是好酒,还有这嫩嫩的羊肉,好久没吃到了!” 伺候母马的日子更清苦,在后勤的士兵还没有前线吃得好,几天也见不到肉沫子,嘴巴都能淡出鸟来,抓到少夫人请客,那大家还有什么客气的,少夫人可是土财主,有的是银子! “怎么,饭菜不合胃口?” 淳于谙见自家娘子脸上带着忧愁,他走到窗前,为她披上一层披风,这种雨天寒凉,可不要沾染了湿气。 “没有什么,突来的伤感,哈哈。” 众人的热情很高,青璃也不好意思让他们扫兴,她勉强扬起一抹微笑,坐在淳于谙身边。 “来来来,青璃,你和小谙谙喝个交杯酒怎么样?你们成亲我可没有看到,听说城北大营的士兵们都做了见证!” 白若尘的桃花眼眯着,证明他又在算计人。众人一听,也跟着起哄道,“少将军少夫人喝一杯啊!” “对啊,青璃,那会儿我们在南边小国,没来得及。” 水零黎转过头去偷笑,又对着白若尘赞赏一笑,见自家夫人开怀,白若尘更是卖力的吆喝起哄。 “喝也没问题,到时候你结账。” 出乎意料,淳于谙表现得相当大方,他接过方侍卫递过来的酒壶,满上两杯酒,一杯酒递给了青璃,两个人手已经交到一处。 “别喝,停!停止!” 白若尘苦了脸,银子可是好东西,这场酒宴为宰青璃发泄一下,他和夫人水零黎点的都是这个酒楼最好的酒,二十年和五十年的佳酿,一坛子酒就要几十两银子,他数了数地上的空酒坛子,一共七八个。 “我是说笑的!哈哈!夫妻之事还是不要在大家面前了,是吧。” 白若尘的脸上扬起一抹颇为不自然的笑意,让青璃更加好笑。记得以前这厮到北地身上也总不带银子,动不动就要拿着他身上的祛疤膏抵债。 白家是医药世家,一小瓶祛疤膏就要百两银子,和抢钱差不多,居然还有这么小气的人,这个人还是当今皇上的亲表哥,国公府世子。 世子爷也没银子啊,白府那点家当,全部支援耶律楚阳,不然大周国库的空缺怎么填补?府上表面花团锦簇,内里早就被掏空了,水零黎再清楚不过,她一直在管事,用自己的嫁妆填补空子,这也是她腰板格外直的原因,若是有人给她气受,撂挑子不干,下月,国公府就喝西北风吧! “这羊肉味道不错,不腥膻,有那风干的羊排,带到京都也不错。” 白若尘夹了一片烤全羊,酒楼烤好之后,上面撒了一层芝麻,切片端上。白色的盘子,外面雕琢着鲜花,里面是金黄色飘香的羊肉,让人食欲激增。 “溧水城最有名气的是吃羊头。” 方侍卫来的时间不长,打探的很清楚,烤好的羊头端上来,羊眼睛和羊的眼窝肉都是精华,众人吃掉外面的肉之后,从直接打开头骨,用树枝外皮做成的吸管吸羊脑。 “还是羊排比较合胃口。” 水零黎一听要吸脑子,就抖了一下,从没这么吃过,接受不了,而青璃是想到战场上那些头颅里面的白色的脑浆,顿时有干呕的冲动。 这些细微的举动,被众位将领看在眼里,大家互相使了一个颜色。少将军日日回到院子,辛勤劳作,少夫人一定是有了身子,他们得提前准备点礼钱,最好能生出个小子,以后做个威武的小少将军。 水零黎眨眨眼,暧昧地对着青璃一笑,已经生产过,自然对女子有孕的反应不陌生,她也觉得第一胎是儿子比较好,小火未来的娘子最好是个温柔如水的大家闺秀,若是兄弟,必须要护短一些,她觉得,青璃的孩子一定差不了,必然天生根骨奇佳,以后也能照拂下小火这个做哥哥的。 ------题外话------ 哈哈,说点什么好呢,见标题,O(∩_∩)O哈哈~   ☆、第075章 无苦衷 端午这一天下雨,依然阻挡不了众位将领的好心情,平时在大营里跟着士兵们吃一样的饭菜,没有特殊待遇,也只有逢年过节,才有机会蹭顿饭,打打牙祭。 酒楼的菜品一般,这酒绝对是溧水城一绝,今日有白世子在场,将领们借光,点的都是最好的酒水。那二十年和五十年佳酿,都是他们亲眼看着掌柜和伙计在酒窖中取来的。 “前段也是一个雨夜,大秦杀我们个措手不及,当时那个惨啊!” 其中一个将领喝多了酒,嘴巴就闲不住,描述起那场战事,他的本意就是想告诉白若尘,城北大营的将士们过的日子,就没有任何放松的时候,因为你不知道大秦军队会在什么时候攻城。即便是现在喝多了酒,依然要保持警惕和戒备,随时准备出战。“是啊,当时咱们库房里面的石头都快砸完了,如果大秦继续用人堆,咱们也没辙。” 当时很惊险,差一点点就被对方破城,那些北地小国组成的联军勇猛,攀爬技术也不错,有几千人在他们不注意的情况下,利用云梯上了城墙。 雨夜,天又黑,可见度太低,根本看不清楚一米以外的景物,尤其是从上向下张望,所以大周也遭受了很大损失。第二天早上士兵们出城打扫战场,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惨不忍睹。 “哈哈,银色面具男子说不定就是军中的探子,不然攻城那天下晌,少将军会被字条带离大营呢。” 方侍卫没有自制能力,这酒纯度比较高,他连续喝了几杯,脸红脖子粗,对自己的失言毫无察觉,又怕话题拐到淳于谙离开的事情上。 “小谙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耶律楚仁给你写了书信?” 白若尘眨眨眼,放下酒杯,一脸八卦地打探。从前,三人都比较熟悉,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他和耶律楚仁年纪相仿,两个人关系更近,也算有很深厚的感情,当然,后来这一切都因为一连串的绝杀令打破,现在双方是仇人,耶律楚仁也是劲敌。“难道他想打感情牌,求得你的原谅?” 白若尘话音刚落,水零黎也接着问了一句。 淳于谙作为城北大军的统帅,责任感非常强,不会无故离开大营,据说消失了一个晚上,回来也没有个解释。 白可心听后则是把眼神放到青璃的脸上,从刚才众人的交谈中,她已经明白事情的原委,本来对此事漠不关心的她也有些许的好奇,二人是夫妻,也是最亲近的人,淳于谙没有解释原因,青璃真的不会心存芥蒂吗。 “这不可能,三皇子,哦不,耶律楚仁从来没有给少将军送过书信,更别提原谅。” 张副将立刻出声反驳,他心里很是气恼,少将军去了哪里,那是城北大营的军务,就算来的这二人是皇上的亲表哥表嫂,皇亲国戚,可他们有什么权利问少将军的行踪,莫非是担心他和耶律楚仁联系,造反不成? 气氛凝滞,白若尘也觉得问出口让众位将领误会,他是站在好友的立场上询问,自从表弟耶律楚阳当了皇上,白家地位水涨船高,一切都不那么单纯,总有些不一样了。 什么造反不造反,他和淳于谙从小认识,光着屁股长大的,怎么会有如此的心思呢?就算是耶律楚阳也没有,如果不能信任一个人,心里带着怀疑,这样活着太累。 白家从来没有想过外戚做大,甚至对耶律楚阳做皇上不太热衷,当时的情况是,如若不能上位,白家几百口性命堪忧,生死攸关,只能放手一搏。 “来,喝酒喝酒,今日端午下雨,也算给咱们行个方便。” 方侍卫身子晃悠了一下,打了个酒嗝,用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几位将领见他豪迈,纷纷倒酒敬少将军淳于谙,青璃见地下空了的酒坛子,又让掌柜上两坛五十年佳酿。紧绷这么久,也罢,不醉不归吧! 淳于谙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眼神幽深,察觉到自家娘子的情绪不太好,他不知道为何,或许是因为他的隐瞒?想到此,他突然失去了以往的镇定,低沉着嗓子道,“那天收到的莫子归派人送来的字条。” “大哥?” 青璃不可置信地看着淳于谙,既然是大哥找他,为什么要隐瞒?过后没有提到丝毫,她忽然想到麦冬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忧,顿时在心里确定,大哥出了事。 “莫子归?他人呢?皇上派他到北地监督新粮种种植,他不会躲懒了吧?” 白若尘听说是莫子归,点点头,在京都那些老家伙们就是不服老,看不上青年才俊,早朝时候,合起伙来攻击人,他自己也不幸遭遇过几次。 “好酒,真是好酒啊!” 饭桌上分为两拨,将领们一个劲的吃酒,而青璃几个人在闲聊,提到大哥莫子归,她越发不能淡定,心里刚才那点忧愁的情绪全部被翻出,一时间心乱如麻。 窗外这场雨没完没了,街道上已经没有行人。下雨天几乎没有生意,旁边的几家铺子早早地打烊,伙计们关好店铺,众人结伴一起走在雨中,感叹虽然下雨,可他们却能提早回家,好好过个端午节。 冷风顺着窗户不停地吹进来,众人喝酒之后,身上冒汗,根本不觉得冷,大家热火朝天,一边喝酒一边说着军营里的笑话。  青璃忍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不能忽视任何大哥的问题,她转过头,清澈的眸子直视淳于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大哥他……” “青璃,莫子归能有什么事啊,肯定是去凤阳看那些岐山书院的师兄师弟们了!” 淳于谙不会说谎,只好沉默以对,而青璃步步紧逼,白若尘怕二人有什么误会,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每年,岐山书院都会有大批学子进入到京都去看莫子归,而且声势浩大,一个“子归茶楼”开到京都,还选择京都寸土寸金的主街,估计若是皇城里面允许开铺子,这些崇拜者们会毫不犹豫地开进去。 那些书生们十分推崇莫子归的才学,把他吹嘘的天上有地上无,而一些喜欢春花秋月的小姐们也视莫子归为梦中情人,曾经就有一个二品的朝臣上书耶律楚阳,请求赐婚,被压下来。来玩笑,和白家抢人?眼睛怎么长的! “说实话。” 青璃没有理会白若尘,涉及到大哥的问题上,她不会有半分退让,她看着淳于谙的眼睛,认真道,“我知道你不告诉我,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或许是大哥不允许,可现在不上不下的让我吊在这里,我会更担心。” “当时他受了伤。” 淳于谙无奈,只得老实交代,事情过了一阵子,现在说无碍了吧?如果他继续隐瞒,自家娘子绝对不会放过他。 “然后呢?大哥在哪里?” 青璃不想影响众人的情绪,她假装柔和地笑笑,走出门到侧面的雅间里,而淳于谙也站起身走了出去。众位将领看到这一幕,纷纷暧昧地相视一笑,小夫妻感情好,席间还要出去亲热一下。 隔壁的雅间,青璃抱着胳膊,站到窗户前,淳于谙关好门,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身后,沉默,等待她发问。 远处的百姓人家窗子里映照出微弱的烛火,偶尔还能听到两声烦躁的狗叫声,在这个雨夜,却显得不是那么清晰。豆大的雨点有节奏地敲击在窗上,水花又反弹出去很远,溅湿了青璃的衣袖。 这所酒楼的雅间布局,隔音设施都不错,门前有一座屏风遮挡,两人在隔壁,从这里,只能听到隐隐约约将领们划拳的声音,慢慢和着雨声,变得模糊。 “对于大哥的事,你知道多少?” 青璃抱着胳膊,转过身,抬起头,两个人离得过近,她只看到自家夫君的有型的下巴,和高耸的鼻梁。 “基本全部知晓,包括鬼罗刹。” 淳于谙既然说出口,就没打算隐瞒,他把那天为什么离开从头到尾描述一遍,但是关于莫子归的伤势,他轻描淡写,没有仔细地形容。 青璃眸子暗了暗,鬼罗刹是大哥身上最大的秘密,自家夫君知道,那说明什么?别人可以猜测,却无法确定,可淳于魔头说起来斩钉截铁,证明鬼罗刹内部出现问题,很大问题。 如果说是这样,大哥受伤严重,岂不是危险?到底有没有好转?伤情如何?身边有没有人照顾?青璃发现无法淡定,她推开淳于谙就要出门,必须先找到大哥! “让开!” 淳于谙挡在青璃的身前,双手压在她的肩膀上,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青璃,她抬起头,紧盯着淳于谙道,“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诉我,我没问你,是因为信任,你呢?” “冷静下!” 淳于谙拦住青璃,这种事里外不是人,一方面是大舅哥,一方面是自家娘子,总要得罪一个,他相当委屈,“你要现在去,我陪你,可外面下雨,你不能这样出门,好歹等我叫来马车,我们一起去!” 淳于谙眉眼深邃,身上立刻产生冰寒之气,青璃瞬间感受到,她挣扎了一下,妥协道,“好,我们一起。” 夫妻二人出门很久都没有回去,那些将领一点不在乎,少将军和少夫人感情好着呢,而白若尘,水零黎比较敏感,总觉得有问题,隔壁一直没有大响动,或许不是吵架。 “我们过去看看吧。” 水零黎站起身,女子有身孕很不容易,情绪容易发生变化,她深有感触,在起初几个月,她会变得忧伤,府上一只小兔子死了,她竟然哭了鼻子,因为这事没少被嘲笑,总之就是情绪敏感。 青璃已经有了孕吐的迹象,小腹却没有凸起多少,约莫两个多月,都说女子前三个月不容易,要坐稳胎,青璃年纪小,怕是第一次也不懂,水零黎觉得她自己是过来人,应该念叨几句经验。 白若尘夫妻二人出门,正好和淳于谙青璃打了一个照面,大家相互使了一个眼色。淳于谙的意思是,夫妻二人要离开一步,让他继续吃酒,而白若尘和水零黎误会成有事要谈,顺便拉来白可心,众人一起上了马车。 青璃疑惑地看着马车对面坐着的三人,哭笑不得,她是找自家大哥,去荒郊野外,这些人跟着掺和什么? “青璃,你付银子了吗,不会是跑了吧,方侍卫他们一会儿可要哭了!” 白若尘眯着桃花眼,扬起一抹幸灾乐祸地笑容来,想到方侍卫他们吃酒下楼之后,被掌柜和伙计拦住,就忍不住偷笑。  “这……我忘了。” 马车等点燃着油灯,光线柔和,在青璃的脸颊映上一个圆形的投影,她拍了拍脑袋,看了自家夫君一眼,羞涩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刚才激动着急,就忘了付银子,她可以想象出那些将领一会儿将要有多么悲催,会被人认为吃霸王餐吧。酒楼掌柜定是有苦说不出,溧水城现在没有衙门,他没告状的地方。 “你们不会是怕付银子,才跟着上马车的吧?” 青璃看着对面三人,摊手,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能去看大哥,青璃的情绪转好,白若尘,水零黎夫妻二人继续说在南部小国的经历,青璃偶尔插言,她对那边很向往,若是以后有了时间,带着夫君和小娃去死亡谷探险不错。 车夫是溧水城的老把式,即便是在雨夜里也能清晰地辨别方向,马车沿着官路一路向北,在一个岔路,转到了林子里继续行进。 林子里的杂草很多,还有低矮的荆棘,树木很密集,马车过去经常会擦到树干,聊得火热的白家夫妻二人终于发现了不对,水零黎打开窗户看后一愣,“这是去哪里?不会是去荒郊野外,然后杀人灭口吧?” 她的话音刚落,白若尘突然神色一紧,车内几个人眼里带着惊诧,因为他们听到不远处打斗的厮杀声。 天已经黑得彻底,树林里,雨点敲击着树叶,发出沙沙地响声。 米栋距离莫子归只有几尺远,可他看不清楚对方的神色,其实看不到也无所谓,因为他知道,莫子归就算见到天上下刀子,也不会有半点反应,这样才能体现超凡脱俗。 “莫子归,我劝你还是省省,你应该察觉到了,周围几米之外,都是我的人,你身边只有一个麦冬,能顶什么事?” 米栋甩了甩袖子的水滴,哈哈大笑,是时候动手了,避免夜长梦多,他要早点结果了莫子归,以后鬼罗刹就是他的,莫子归一死,如玉一个女子成不了事。 要他说,这些女子最是没用,当初进入到组织里,首先要做到绝情绝爱,更何况是作为左护法的如玉,这么多年一直游走在众多男子身边,却偏偏对表弟云隆丰动情。 而云隆丰身为京都第一美男子,又是云家少主,随便勾勾手指头,就有众多美人前赴后继,干什么想不开,要娶一个杀人如麻的女子?为此还和云家反目,值得吗? 米栋觉得自己娶了沈冰雨,是有目的性,而并非世人所看到的那样。米家也不反对,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若是米家双手赞成,那才让人怀疑,趁着这个时候,他也好装装深情,为自己博得一些好感。 “是吗?” 莫子归的语气很轻,他凝望着远方良久,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我原想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让你不要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是你!” 米栋很是激动!莫子归站着说话不腰疼,男子汉大丈夫,谁愿意被一直压在身下?鬼罗刹的主上不是他米栋,而是比他资历更浅的莫子归,他居于人下,有比这个更憋闷的吗? 米家百年望族,一直在隐忍,不是他们没有野心,而是没找到辅佐的人而已。耶律楚阳窝囊这么多年,是隐忍?让他看就是没出息!而耶律楚仁不同,有野心,有霸气,有争夺天下的心思,值得他们米家站队。 “别以为你自己多么高尚,你杀了师父,无非就是想让耶律楚阳坐稳位置,为的不还是你的妹妹青璃,因为她嫁给了淳于谙!” 米栋见莫子归不言语,一针见血。如果耶律楚仁登上皇位,淳于谙一定没有好结果,而青璃也要被牵连,莫子归为了她,已经全然不管不顾了,后期师父已经给出了指示,全力扶持耶律楚仁,因为他有玉玺。 “你说的没错,所以师父已经被我杀了,而你是下一个。” 知道太多的人命都不长,既然如此,就把米栋送到地狱去陪师父,师徒二人可以在地下讨论到底失败在什么地方。 “莫子归,你是不是搞不清楚情况?你应该知道附近都是我的人,我就不信凭你的功力你不知晓,事到如今,你哪来的胸有成竹?” 周围几十人,再上他自己,就算是莫子归没有受伤,也敌不过这么多人一起上吧?米栋眼里闪现迷茫之色,他觉得这个人一定是个疯子。 麦冬心底一片冰凉,或许今日就要死在这。己方的人都不在,只有她和主上两个人,主上有伤在身,以一敌几十高手困难重重。 “多说无益。” 话毕,莫子归踮起脚尖一跃而起,抽出一根树上的枝条,手一抖,带起一阵风,对着暗处连续发射出几片叶子,顿时发出扑通扑通一连串的声响,百发百中,黑衣人被打在咽喉处,气绝身亡。 “我倒是忘了,你还有飞花摘叶的功夫。” 米栋阴冷一笑,随手抄起身上的宝剑,不理会麦冬,迎着莫子归,二人战在一处。他承认,自己在武学造诣上不敌莫子归,那只能说对方根骨奇佳,底子好,普天之下,这样的人能有几个?不过是占了从娘胎里出来的便宜。 米栋手下剩下的人从树林里冲出,只有两个人围攻麦冬,其余全部围成一个圆圈。四面八方都是刀剑,莫子归站在中间,他没有一点慌乱,举手投足带着从容,面无表情,眼里带着一抹清冷之色。 很快,二十几个黑衣人被集体割喉,瞬间,地上一片尸体。米栋冷笑,飞花摘叶虽然是一门绝学,可也极其耗费内力,一连绝杀这么多人,莫子归能有多少体力? 麦冬挥舞着剑,上下翻飞,都是她没用,不然也可以去帮助主上,至少也能抵挡两个黑衣人。前面和她对打的人,她熟悉,在鬼罗刹内部的职位高于她,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右护法。 树林里局势紧张,斗得难舍难分,米栋没有保留,用出自己看家本领,大家都同在一个师门,对彼此的套路很了解,所以这次,他们用的都是师门之外的招式。 这边,青璃等人刚下了马车,见到前面的打斗,她眼尖地看到被一群黑衣人围攻的大哥莫子归,气得双眼通红,这些下三滥的,最是喜欢以多胜少,暗地里下绊子。 “米栋?” 白若尘很是震惊,他揉揉眼,以为是这种雨夜,看错了人,等他定睛一看,发现和莫子归斗在一处的人是米栋!这怎么可能!看着架势,绝对不是因为一言不合而动手,完全是痛下杀手。 白若尘的话吸引了青璃的主意,她快速地从腰间抽出软剑,使用轻身术和瞬移,跃进圈外,大喝道,“米栋,你真是找死!” “哎呦,这不是少将军夫人嘛,得到消息了?” 米栋身形一晃,收了招式,笑眯眯地看着远处一行人,好,不错,全来了,正是给他一网打尽的好机会,白若尘,水零黎,白可心,还有关键的淳于谙。 他早就得到三人从京都来北地的消息,也知晓他们的来意,白家就是个草包,全部靠白可心一人支撑,总标榜着神医世家,靠着那点祖宗留下来的方子哄骗世人。 “怎么是你?” 世家大族通婚是习俗,白若尘和米栋也有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见他突然出现,带着黑衣人杀莫子归,总是有不好的预感。 “怎么就不能是我?” 米栋歪着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抬起手指点众人,“今儿端午真是个好日子,你们是来送死的吗?” 青璃见到米栋那一刻起,才发现忽略了什么,一时间,豁然开朗,那些以前刻意忽略的事情全部跳出来提醒她,但是此刻她也顾及不了那么多。 莫子归胸口结痂处已经崩裂,把前面白色的衣衫染红,他的脸上还是一片淡漠,若是有心人一定能发现他眼里深处那一抹慌乱,到底是谁引来了自家小妹? “大哥,你不要命了!” 青璃见到这等场面,立刻流了眼泪。为什么每次大哥都是一个人承担?以前是,现在也是,难道她就那么的不可信任,那么的没用,永远都要被他保护吗? “小妹,别哭。” 莫子归拍了拍青璃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大哥好好的,只是小伤而已。” “流这么多血,是小伤,你骗谁?” 青璃赌气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莫子归沉默了一会儿,习惯地从胸口处掏出手帕,刚想递过去,他发现帕子已经被血染红。 “白家姐姐,帮我把大哥扶到马车上上药!” 青璃扫视一周,发现唯一能用的人只有白可心,白若尘还在和米栋耍嘴皮子,二人唇枪舌战,正在讨论谁做皇上更适合的话题。 米栋给众人的印象太好,谁也想不到背后之人是他,白若尘苦口婆心,只为了让米栋明白一点,跟了耶律楚仁一定不会有好下场,他得了皇位一定会卸磨杀驴! “事到如今,你和我说这些?” 米栋摇摇头,笑道,“晚了,米家已经倾尽全族之力,更何况,我没有后悔。” “没有后悔?” 青璃回身看到大哥去上药,这才转过头,“米栋,我就问你一句,你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你这样,有考虑到小雨姐吗?”“考虑?青璃,你别忘记,我和她才是夫妻。” 米栋的意思很简单,他娶了沈冰雨,沈冰雨就是他的人,他是一家之主,做什么决定还用问女子的意见?再说她莫青璃怎么就那么确定,沈冰雨一定不知情。 “因为小雨姐知情,一定不会嫁给你这种狼子野心之辈。” 青璃抱着胳膊,眯了眯眼睛,为沈冰雨不值。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幸福,谁知道这是万丈深渊的开始,那么她要怎么做,到底要不要留米栋一命? “这是什么逻辑,选择耶律楚仁就是狼子野心?你们才是帮助耶律楚阳篡位的狗贼!” 弘德帝在临终之前,白纸黑字留下了传位诏书和玉玺,摆明了要传位给三皇子耶律楚仁,是这些人伪造遗诏,又煽动百姓,说什么太子应当立嫡,又抹黑三皇子,如今义正言辞,装作一脸正义的模样,真真虚伪! “立嫡本来就是大周传统,何况妖妃祸国,当年和太后合谋用巫蛊之术害死大皇子和二皇子!” 白若尘坚决不接受这个说辞,据理力争,到底谁正谁邪,很清楚,就耶律楚仁那种爱好,也不可能做大周的国主!他嗜杀,一定要闹得天下大乱,百姓们生灵涂炭。 “啧啧,这帽子扣的,当年之事谁知道?证据呢?” 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大皇子和二皇子早就化成了一杯黄土,姜太后,姜贵妃已死,若是从某个嬷嬷,某个宫女太监口中得知的,怎么就确定是真相?反正人不在了,随便污蔑。 “简直是不可理喻!” 白若尘气得甩袖子,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权力就这么重要,会让一个人改变本质?白若尘始终不相信米栋会是这样的人,他顿了顿,“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苦衷?如果说看到耶律楚阳坐上那个位置不顺眼也算苦衷的话。” 米栋摩挲着下巴,仔细思考。虽然来的这几个人武艺高强,可他也不怕,因为他知晓,还有大批人手正在赶过来,一次性绞杀,省的费力,明日,溧水城就会发生惊变。 “小谙谙,你看看他,何时变成了这样的?” 白若尘用手捂着胸脯,倒退了两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连水零黎也在摇头,不敢相信这话是在米栋口中说出。 淳于谙从马车里拿出一件挡风的披风,默默地披在青璃身后,他没有说话,眼神在这个深夜依然透亮。 人总是会变的,耶律楚仁已经给他上过一课,代价便是身重奇毒,几度在生死间徘徊。淳于谙和米栋曾经非常要好,后来米家的势力搬去了鲁南,米栋跟随离开,直到最近几年才归来。十年间,有太多的变化,足够可以改变一个人。 拖延时间无妨,米栋特地取出一颗夜明珠,挂在树梢,瞬间,在一小片距离之内,发出一点光亮,至少可以看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小雨已经嫁给我,生是米家的人,死是米家的鬼,她怎么想,很重要吗?” 米栋在原地背着手走了几步,绝口不提鬼罗刹,他倒不是给莫子归遮挡,而是想有一天,若是控制住鬼罗刹,希望保留组织的神秘,不让任何人知晓。 青璃没有回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心里有淡淡地忧伤。 “不重要,因为她已经走上一条悲剧的路。看来啊,女子嫁人,一定要擦亮眼睛,不然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了。” 水零黎轻笑两声,话里话外对米栋很是不屑,她想到青璃有了身孕,不能淋雨,“青璃,你现在的身体不能着凉,还是去马车里等候吧。” “还好。” 青璃眨眨眼,身体不能着凉?她确实在小日子前后要格外注意,不然的话小腹疼痛难忍,娘亲说,女子只要生过小娃就会好转,让她再忍两年。 “水零黎,你少用这种口气说话,你不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以前我和白若尘最喜欢一起喝花酒,哈哈!” 米栋朝着水零黎眨眨眼,做了一个你懂的表情。有些人,在长相上占尽了便宜,米栋就是这种人,即便是他现在已经与耶律楚仁是一丘之貉,还是很难让众人相信,因为他的眼神是那么纯净,没有一丝瑕疵。 “米栋,你少血口喷人!” 白若尘立刻回应,他眼神闪烁,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就有那么一次,而且他只是去喝酒,可没干别的! 树林里乱七八糟,众人七嘴八舌,没有动手的原因是都在纠结犯难,到底要不要杀米栋,可能是他们心底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吧。 马车里,白可心先行下车,她的衣衫上沾染了血迹。血沾染了白裙子,印上一朵朵鲜红的罂粟,看起来很是美丽自然,她一手撑着油纸伞,低垂着头,只有这样才能遮掩住眼底的震惊。 莫子归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在他们没来之前,一人斗几十人,在受伤这么严重的情况下,依然不落下风。刚才她把脉之时,发现他已经没有任何内力,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仅如此,胸口处还有一个大窟窿,现在周围已经长上了新肉来,这次打斗,让他的伤口崩裂开,白可心在用热水擦拭的时候瞳孔放大,她没有见过有人受伤这么严重还活着,还能拼命的。 “白家姐姐,我大哥还好吧?” 青璃见白可心从马车出来,立刻掐断脑海里那点纠结,上前去拉着她的手,紧张地道,“一定没有事的,对吧?” “恩,放心。” 白可心只说了两个字,然后不再言语,把嘴里那两个字“没死”吞了回去。或许莫子归不是凡人,那点伤势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不远处,传来一片窸窸窣窣地响声,片刻之后,一群黑人快速地接近,他们悄无声息站在米栋身后,让形势更加复杂。 青璃得知大哥伤势无碍,越发镇定,扫视了这些黑衣人一眼,她回过头,看着身后的淳于谙,问道,“夫君,杀吗?” “全灭,一个不留。” 淳于谙曾经想过,米栋是被逼无奈,耶律楚仁利用米家族人威胁等理由,后来发现,哪个也站不住脚,不用替米栋找借口,事实就是事实,留着他,让他回到京都东山再起? 即便是很心痛,他依然做出这个决定。青璃点头,夫妻二人想到了一处,等杀了米栋,在和小雨姐解释吧,目前她已经不想考虑那么多。 ------题外话------ 咳咳,开启加班模式,悲催 最近单位里需要一个人出差,小莲发现,倒霉那个人多半是我,因为他们的理由是我没成家,没牵挂…心塞中…   ☆、第076章 不可预测 青璃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朝着一个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在看到米栋用剑指着大哥莫子归那一刹那,她热血上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米栋。 人都是自私的,也有远近亲疏,她没想过杀了米栋之后,沈冰雨会不会痛苦,只因米栋的做法该死,所以在象征性征求自家夫君淳于谙的意见,青璃便更心安理得。 雨点从刚才的片刻舒缓,越下越急,树林里四面透风,阴冷中杂糅着浓重的腥气,有泥土的味道,也有地上的血发出来的血腥气。 夜明珠只能照亮一个角落,在米栋的身后,所有鬼罗刹的叛徒们冷着脸,脸上一团死气,他们学会的只是杀人,不是耍嘴皮子。 现场的局势一触即发,只要有一方动手,场面将不可收拾。白若尘靠在大树上,用手捂着半边脸,眼里呈现一抹痛苦之色,他一向很重感情,最怕就是和曾经的好友兵戎相见。 “到底是为了什么?” 水零黎喃喃自语,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那个人如果是米栋,证明米家已经倒戈耶律楚仁,那么云家和米家关系紧密,云家是不是也…… “不为什么,凭着感觉走而已。” 米栋回过头,对着手下使眼色。刚才死了三十多人,己方的人数急剧减少,那是因为莫子归飞花摘叶的功夫,现在他再厉害,也应该耗光了内力,剩下这些人,除淳于谙难对付之外,都算小喽啰,没准还是拖后腿的。 “自寻死路。” 黑夜里,淳于谙上前两步,站在米栋的身前,他手里的剑出窍,顿时划过一道银白色的流光。多说无益,他快速出招,宝剑划过一条弧线,对着米栋的胳膊斩过去。 淳于谙的速度太快,如一阵黑色的旋风,身后的黑衣人反应了片刻,这才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几个人快速分配任务,大部分朝着白若尘杀去,青璃这边只留下一个人。 水零黎的武功不高,但是武器占优势,一条鞭子甩得飞快,黑衣人无法近身,只能在远处一点点逼近,麦冬在刚才的打斗中受了轻伤,身边也围拢几个黑衣人。 为什么只有一个?又被小瞧了吗?青璃万分愤慨,也懒得出招,从袖口里摸出来一些药粉,对着这个倒霉的黑衣人撒过去。 “咦,毒药没用?” 等了片刻不见对方有什么异常,青璃忽然想起大哥曾经说过,每个鬼罗刹成员的身体里面都中有剧毒,所以一般毒药产生不了反应。她烦躁地抓抓头,掏出发簪,在激射银针的同时,配合轻身术,瞬移和学习过的狠辣招式,对着黑衣人的头颅砍了一下。 “扑哧……” 一个圆圆的脑袋如西瓜一般,滚到青璃的脚下,血飞溅了她一身,一种浓重的腥臭气味,让她有呕吐的冲动。她背过身子,对着旁边的大树干呕两声,从袖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 “白若尘,你在干什么,还不去帮着青璃!” 水零黎就在青璃身侧不远处,见此心急,有了身孕的女子根本不能做剧烈活动,又在这种雨天,那边淳于谙和米栋打得难舍难分,照应不过来,她又是个功夫一般的,这边三四个黑衣人,不要命的打法,她无法分心。 “我来!” 白可心从平地跃起,踩着几个黑衣人的头顶来到青璃的身边,正好有几个黑衣人围攻过来,她把丝带甩过去,缠住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胳膊,用力,瞬间,黑衣人的胳膊被强制性地从身体带离出去,这些训练有素的人也受不得这种类似车裂的剧痛,惨叫连连。 青璃咧咧嘴,看到飞过来的胳膊,再次用帕子捂嘴,她真没觉得这是在帮她。没有想到看着清纯冷清的白可心出手这么惨绝人寰,这种打法,青璃真是第一次见。 林中一片打杀声,众人杀红了眼睛,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架势。黑衣人全部是鬼罗刹成员,训练有素,擅长在黑夜里隐匿,而且武功奇高,招式利落不拖泥带水,对方人多势众,白若尘和水零黎已经手忙脚乱。 场面暂时被压制住,米栋很是得意。淳于谙武功高能怎么样,二人不相上下,再加上这么多的组织成员,就不信诛杀不了几人。刚才他已经用隐秘手法传信耶律楚仁,相信这会,大秦的军队正在城外倾尽全力攻打溧水城,天明时分,溧水城定会易主! 城外厮杀激烈,在酒楼内,几个将领喝得酣畅淋漓,听闻少将军和少夫人不在,将领们更加肆意,说到底,他们还是对淳于谙怀有敬意,不敢胡乱言语。 “哈哈,咱们少将军啊,自从娶了亲,就变得不一样。” 张副将夹着盘子里的羊肉,边吃边道,“以前京都传言,少将军不能接近女子,现在我都不相信那是真的。” “英雄爱美人,要是有少夫人那花容月貌,少将军不动心,还是爷们吗?” 大胡子将领是个粗人,他“呸”地一声,吐出嘴里的花生皮,翘着二郎腿,扫了众人一眼,然后贼眉鼠眼地小声道,“你们说少夫人要是有了小娃,是男还是女?” “嘿嘿,都说酸儿辣女,刚才看少夫人吃着梅子,我猜一定是男娃!” 坐在窗户对面的位置的将领立刻咋呼开,刚才他和青璃刚好坐对面,就顺势观察了一番。万一生个男娃,将来可不得了,一定能继承少夫人的美貌和少将军的武艺,虎父膝下无犬子。 “你懂个屁!一定是娇滴滴的闺女,刚才少夫人也吃了麻辣兔肉,是吧,老张!” 大胡子拉着旁边的张副将证明,众人吵吵嚷嚷,谁也没说服谁,最后得出结论,少夫人不是凡人,怀上的定是龙凤胎。 “哈哈,龙凤胎,大吉大利啊!” 时间还早,不到入睡时分,几个人见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就让掌柜上浓茶解酒,军中有规定,将领必须时刻保持清醒,若不是今儿少夫人请客,众人也吃不到这么好的酒。 外面的雨仍旧下个不停,偶尔传来一阵阵马蹄子的声音,方侍卫换了一个位置,坐到窗边,抬头往下看,城北大营的士兵们正在巡逻。 无论是风霜雪雨,都不能阻挡这些士兵们的脚步,他们吃苦耐劳,而且几乎没有一人偷懒。这一切都取决于青璃,像这种下雨的夜晚,巡逻士兵们福利,生姜红糖水驱寒,带五花肉的热汤面或者是肉馅的大包子,后勤士兵有人值夜,特地给众人准备,做将领的也没巡逻士兵吃得好。 “如果生了一男一女龙凤胎,怎么起名?” 饭桌上,不知道谁提起这个问题,立刻引起几位将领的兴趣,众人边喝茶,边摇晃着脑袋苦思冥想,一定得起个既文雅又响亮的名字,这样才对得起将军府小公子,小小姐的身份。 “男子随便叫什么都好,丫头就叫翠花。” 大胡子将领率先提出。翠花这个名字最好,他没念过书,不识字,但是他可知道,翠是比较美丽的颜色,如那种珠宝铺子里面的翡翠,花就是花朵,翠绿色的花朵。 “翠花?这个名字太普遍了,我记得方侍卫以前说过,他们村的村花就叫翠花,他去提亲,因为差一两银子的聘礼钱,所以吹了。” “为啥要扯到我身上?小小姐能和一介村姑相提并论?” 方侍卫抓了抓桌上的一个手帕,神情极其不自然。当年他还是个穷小子,家里也没银子,翠花家提出要五两银子,他攒了好几年,也只有四两,最后翠花嫁到了镇上,给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做了填房,他气不过,这才投到了城北大营,凭着努力,做了淳于谙身边的亲兵护卫。 后来那个老爷在行房的时候一命呜呼了,翠花成了新寡,还来找过他,但是好马不吃回头草,那会他已经娶妻生子,谁晓得这点成年往事又被翻出来。 “得了,这种烂大街的名字也配得上小小姐?你们太俗气,要我看,就叫红枫。红色的枫叶极美的。” 一个将领站起身,一脸陶醉,在北地,秋天枫林尽染,秋风吹过,一个美丽的小小姐在枫林中荡秋千。 “多亏少将军和少夫人不在,救了你一命。” 张副将给了说话的将领一个“你真幸运”的眼神,然后道,“我记得咱们大营红帐里有个姑娘叫这个名字。” “这……” 众人齐齐擦汗,没文化很可怕,起错了名字容易要人命,还是男娃比较好,什么栓子,狗蛋,狗剩,叫个贱名好养活。白世子家的小娃,小名就是小火。 话题被翻篇,众人又说起了军情,出来很久,想念家人,特别希望边关早日平定,借着这个势头,一举攻占大秦,一统天下,大周至少要平定很多年,或许是一辈子,付出几年的辛苦,以后可以长年累月地陪着家人,也值得。 雨势又大了,这场雨下了一天还没消停,方侍卫醒酒之后,站到窗户边,他突然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少将军少夫人离开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和掌柜的结账? 忽然,窗户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响起了尖锐的号角声。几个人愣住,随即立刻站起身往楼下跑,不好!大秦既然在这种天气里再次攻城! 有上次的战斗经验,将领们已经不再手忙脚乱,但是让他担心的是,竟然联络不上少将军!少夫人也不在,这场夜战只能由他们盯着! 城下,大秦士兵黑压压地一片,他们几百人轮流扛着一块巨石砸城门,采取车轮战,还有大部分人驾着云梯攀爬,不要命地用人堆积,比上次的势头,只大不小! “方侍卫,快想法办发信号弹,联系少将军!” 张副将一脸紧张之色,众位将领从城墙上试图像下张望,一片漆黑,可见度太低,根本看不清楚大秦士兵都聚集在哪里,只能找个耳力好的,找嘈杂的地方投石。 “少将军不在,我们也要挺住,不然如何交代?” 众位将领彼此点头,心照不宣,他们眼神坚毅,必须要守城,他们不当没用的饭桶,一定要守住溧水城的关卡,不做城北大军的罪人。 城外,一场恶战还在继续。 鬼罗刹不愧是大周第一隐秘组织,每个成员都有超绝的武功底子,身手利落,体力超凡,如果光是这样斗下去,在体力上,己方绝对不是对手。 莫子归站在圈外,冷眼观看这场战斗,他的目光主要集中在自家小妹青璃身上,也有一年多没有测试过她的身手,又进益了,不愧是他莫子归的妹妹,天生根骨奇佳,就是习武的好苗子。 米栋和淳于谙二人打得难舍难分,高手对决,讲究的就是速度,只要速度快,就能占据优势。淳于谙虽然武艺绝佳,更讲究骑马作战,比被鬼罗刹培养米栋稍微差一些,但是体力上却强悍上一个层次。 米栋能当上鬼罗刹的右护法,自然不是无能之辈,双方都用剑,招式上不一,这场对战很有看头。 淳于谙并不慌乱,在战场的他有一个习惯,谋而后动,在开始之时,他只是用强攻测试了一下对方的功底,接着处于被动状态,了解到米栋的大体套路,他又转变方式,开始加紧攻击,步步紧逼。 “去死吧!” 青璃发现有黑衣人钻空子朝着大哥的方向去了,她眉眼一厉,平日里温和半分不见,从袖兜里掏出银针,对着黑衣人的死穴下手。 白可心杀人太过血腥,几乎每一个黑衣人都被凄惨地肢解,手段如出一辙,青璃讨厌血腥,还是喜欢温和地杀人,好比看到黑衣人被扎中死穴气绝身亡,她会有一丝满足感。 场面慢慢得到了控制,现场的黑衣人也越来越少,米栋着急,他自顾不暇,看来必须要速战速决,绝对不能拖延下去,他大喊道,“快,杀了莫子归,重重有赏!” 顷刻间,黑衣人全部退出,慢慢地像莫子归的方向靠近。青璃气得咬牙,如果说刚才还在犹豫杀不杀米栋,现在她已经很坚定,敢打她大哥的主意,这等祸害不能留! “主人,不好了,快回去,耶律楚仁亲自带着大秦的士兵攻城了!” 小灵一直留在沛水打探情报,今日下雨,大秦军队也是死气沉沉,等它出去偷个鸡腿的工夫,回来发现,大秦的士兵们已经出关攻城,之前毫无征兆! “什么?无耻之徒,又来这一套!” 青璃恨得牙根痒痒,果然是米栋,有个这种叛徒,己方的军情才能被知晓,也难怪耶律楚仁一直没有大动作,原来早就掌握了大周的动向!如果今日不发现这个人渣,别说是三五年,就是十年八年也攻不下大秦,只能让更多的士兵丧命! “杀,全部杀光光,一个不能留,大秦打过来了!” 青璃大喊一声,也顾不得许多,拎着软剑,见到黑衣人就砍,招式全部化为虚有,直接使用杀招,对着要害来。 淳于谙听到自家娘子的喊声,紧皱双眉,刚才他就有预感米栋在拖延时间,奇怪的是,米栋等来了这些帮手,还不着急,原来是已经通知了耶律楚仁。 “哈哈,知道能怎么样?现在没准大周的城门都被破开了!” 米栋被淳于谙一掌打到了胸口处,他喷出一口血,用手抹着嘴角,发出猖狂的笑声,只要大秦能攻占溧水,今日这些人,死得其所! 一句话,把恍惚的白若尘拉从梦境中拉回来,刚才他一直不肯接受现实,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如行尸走肉一般,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一脸心痛之色,罢了,米栋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他又何必在意那点兄弟之情? 场面扭转,青璃加速攻击的速度,和白可心一起比着杀人,青璃从来都没想过要快速地杀人,这次她想多杀几个。看到白可心杀人的手法,她会很不舒服,越发想呕吐,只得关闭五感,假装自己听不到那一声声渗人的惨叫。 很快,几十黑衣人只剩下十几个,还在艰难地抵抗着,这边,淳于谙不再拖延,右手持剑,再次进攻,左手对着米栋的右胸,一掌拍了下去。 这次受伤,米栋被拍出去几米远,身子飞出,撞到后面的一棵大树,再次被反弹回来,落到旁边的草丛,一旁还有一个闪亮的银色面具,看起来是那么的讽刺。 大势已去,剩下的黑衣人互相对视,觉得也没有打斗的必要,众人合在一处,转身想要逃走。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莫子归最先发现了众人的动向,他随手摘下一根树枝,一瞬间夹着上面的树叶,树叶夹着劲风飞过,只是很短的瞬间,十几个黑衣人全部被割喉,气绝身亡。 青璃无语望天,众人忙活这么久,最后被大哥一个人收尾全灭,要不要这么打击人?飞花摘叶这门功夫真是绝妙! 米栋的头浸在泥水里,他翻了一下身体,脸上带着挫败,到此时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他不求生,只求死!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有什么想说的?” 青璃抱着胳膊,靠在淳于谙身上,刚才打斗太耗费体力,她浑身上下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很不舒服。解决了米栋,还要赶到城墙上去指挥作战。 “想说的?” 米栋用手抹着脸上的泥水,清澈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睛流露出一抹迷茫之色,他总觉得有些记忆被遗忘了,心口抽痛,可以肯定,这种痛并不是来源于外界。 “小雨什么都不知道,还有如果可能,不要告诉他真相。” 米栋说出心里话之后,顿时觉得自己无比的轻松,真的是为了利用才娶她?米栋立刻否定这个想法,他怎么能说出这种无耻的话来? “好了,你可以去死了,我不会告诉她。” 青璃觉得有时候人还是不要知道真相,这样也能在心底存留对方的美好。有些人正是无法接受现实的残忍而发疯。她不确定小雨姐能不能挺住接连的打击。 “给我个痛快吧。” 米栋不再挣扎,他捂着胸口卖力地咳嗽,最后吐出一团黑色的血。 淳于谙拍了拍自家娘子的肩膀,迈着沉重的脚步,深夜里,他的高大背影格外孤独,青璃很心疼自家夫君,他就是个沉默的人,有什么都憋在心里,曾经的兄弟如今反目,要死在他的剑下,或许没有比这个更悲哀的事了。 “好。” 淳于谙抽出带血的剑,举起,只要宝剑落下,必然在米栋身上扎一个血窟窿,而一切尘埃落定。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围在附近,白若尘捂着胸口,面色扭曲,水零黎在和黑衣人打斗的时候,手臂被剑划过一个口子,她用布条缠绕住,紧皱眉头。 米栋看起来很痛苦,再次吐出一口血来,他眼神起带着乞求之色,希望淳于谙给他一个痛快,下辈子不再做人,也就不用经受这种痛苦,可他还有那么多的舍不得。 此刻,他闭上了眼睛,安静等死。雨点滴落在他的面颊,冰凉的,他想起来到北地时,沈冰雨的眼泪,也是那么凉,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因为二人要分开几个月,却掉了眼泪。 面对继母曾经的狠毒,她没有哭过,一路上从京都被掳到北地,挨饿,毒打,一切的一切,她总是那么坚强,让所有人以为她不需要被照顾。米栋想起一切,总是心很疼。 她说,如果不能不生一世一双人,她就会离开,她说两个人能走到今天,成为夫妻不容易,一定是前一辈子修来的缘分,她说…… 淳于谙举起手中的剑,用尽全力对着米栋的脖颈滑下去,这一剑下去,一了百了。 “等一等,剑下留人!” 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来,淳于谙的手停顿一下,他快速地收起招式。青璃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让她惊讶的是,说话之人竟然是白可心。 “小妹,你这是干什么?” 白若尘眨眨眼,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自家妹妹拦下淳于谙,这比得知米栋是叛徒更令人惊讶。白可心常年制毒,也因为这样,为人冷漠,和他这个哥哥都不是很亲近。 “不能杀他!” 白可心没有回答白若尘的话,她上前两步,蹲在米栋的身侧,一手抬着他的头,从袖口取出来一个白手绢,沾染了米栋唇边的血,借着夜明珠的光亮,仔细看去。 血液是黑色的一团,里面还有血块一样东西,她放在鼻尖轻嗅,然后从袖口找出几个瓶瓶罐罐,片刻之后,她回头,眼神却盯着莫子归,肯定道,“他中了蛊毒,金蚕蛊。” “什么?” 这个消息几乎让所有人震惊,莫子归没有说话,等待白可心继续解释。 “我刚才没有发现,因为他连续吐血,里面都有这种黑色粘稠的东西,所以我用身边携带的药检验一下,可以肯定!” 白可心面无表情,声音清冷,米栋的死活与她无关,就事论事。如果不是他连续吐血,她根本无从发现。吐出来的血是黑色的,说明中蛊时间很久,至少有两年左右。 “金蚕蛊,控制人心的金蚕蛊……” 青璃念叨着,她睁大双眼,看着淳于谙,发现自家夫君幽深的眸子里,一抹光划过。 “哈哈哈,我就知道,他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白若尘张大嘴巴,对着天空大笑,这个姿势让雨水全部落在他嘴里,果然很快的,他低着头道,“呸呸!该死的雨天!” “把人先带回去。” 中了金蚕蛊,会被施蛊人控制,除非杀了施蛊人,还要用他的心头血,不然很难解蛊,羽幽在空间里没日没夜的研究,还有几种毒解不开,问题棘手。 如果说是两年多以前被控制的,从时间上倒也对的上,只能说耶律楚仁真是一个野心家,隐藏很深,若是控制了淳于谙,目标太大,米栋不同,米家隐世,又有金钱和地位,还不那么显眼,米栋是鬼罗刹的右护法,那个时候布局,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几个人上了马车,发现车夫已经在打斗中被黑衣人杀了,没有办法,淳于谙道外面驾马车,几个人在车内,马车向着城北大营疾驰。 麦冬受伤最严重,身上多处流血,但是现在也不好包扎,青璃给了她几颗止血丹药,让她靠在车门比较宽敞的地方休息。 “青璃,你还好吧,有没有想吐了?” 马车上油灯燃尽,走之前,青璃摘下树上那颗夜明珠,马车里立刻有了光亮,人比较多,显得有些拥挤,水零黎在小手臂上涂抹了止血的药粉,还不忘记关注青璃的情况。“我还好吧。” 青璃拍拍胸口,忍住呕吐的*,米栋晕了过去,被抬到马车上,他嘴角边的血味道太难闻,让她很想呕吐,但是这种情况,也只能忍,把意念放进空间,看到山坡上的黄金芒果,芭蕉树她会舒服一些。 马车里很安静,一向话多的白若尘也沉默下来,众人全部闭上眼休息,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淳于谙驾车飞快,马车几乎在飞驰,一路上横冲直撞,经常会撞击到旁边低矮的灌木丛,也是马车结实,没有散架。 到达城北大营,也是战事最激烈的时刻,众位将领杀红了眼睛,誓死保卫溧水城,绝对不让大秦蛮人有机可乘!城门几次被巨石砸开了缝隙,又被大周士兵们拼死挡了回去,双方士兵进行着博弈战。 “少将军回来了!不用担心,咱们挺住!” 马车停下,有眼尖的士兵们立刻大喊,后来很多人一起跟着呐喊,刚才觉得精疲力尽的士兵们,立刻全身充满了能量,精神抖擞,“我们一定会让大秦蛮人无功而返!” 很快,这个消息传遍了城北大军的军营,青璃随着淳于谙登上城墙,如那晚一样,和将士们配合,投石手全部听从她的指挥。 二人回归,城北大军士兵们有了主心骨,再艰难也不怕了,勇往直前,把到城墙的大秦士兵斩杀,虽是如此,这场战斗仍旧很辛苦,一批又一批的士兵倒下去,救援队抬着担架穿梭在人群中。 雨夜攻城,没有更好的办法,己方也不可能一味被动等着大秦砸城门,淳于谙分析了形势,通知城北大军的士兵,开中间一侧城门,出城迎战! 大秦不是想要攻城,给他机会进城,能不能出去,可不是他们说的算! 城北大开,淳于谙带着先锋军冲出去迎敌,这是大秦方面没有想到的,他们迅速做出调整,主力全部攻打城门,有缺口,谁还那么傻的爬云梯! 青璃在城墙上观望一会儿,随着淳于谙出城,雨夜,没有什么可见度,大秦士兵人数众多,都在厮杀,根本看不到耶律楚仁的踪迹。 “淳于贤弟,有些日子没见了,听说你成亲,娶了莫家小姐,真是好福气!” 耶律楚仁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他眯着眼睛,策马从士兵中走出去,对着前面的淳于谙高声呼喊,“你送了本皇子这么大的礼,不想收到像样的回礼?” “你的大礼还是给自己留着吧。” 青璃随手斩杀了几个冲在前方的大秦士兵,回过头,看到前方人群中的耶律楚仁。也有几个月没见,他的脸上带着月牙形的金色面具,在这雨里反射着光芒,比较显眼。 排除耶律楚仁的那点嗜好,他本人长相十分出色,继承姜贵妃的美貌,本人又是亦正亦邪,一脸妖孽相。他说的所谓大礼,应该是只她杀死了姜贵妃那件事。 “你们能赶过来,难道是米栋那个废物死了?” 耶律楚仁眯着眼睛,嘴边挂起一抹微笑,死没死,他最清楚,因为他就是那个施蛊人,若是米栋死去,他这边应该有反应。他不觉得是金蚕蛊被对方发现,异族的秘宝,就算异族人也不清楚,他们怎么可能知晓?耶律楚仁想,定是淳于谙妇人之仁,舍不得斩杀米栋,那么留着正好,毕竟他手里没有多余的金蚕蛊,也不能花这么久再去培养一个得力手下。 “耶律楚仁,你好歹毒的心思!” 如果不是白可心发现这一点,或许他们就会错手杀死米栋,若是日后得知真相,作为亲手把米栋送上断头台的淳于谙,能不内疚?或许会自责一辈子,青璃绝对不容许他的人生有这样的污点! “是吗,莫小姐,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耶律楚仁哈哈一笑,指着青璃道,“当年在狩猎大会,我已经认定你做正妃,可偏偏你烂泥扶不上墙,非要假装晕倒!” “那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嫁给耶律楚仁?然后呢,陪着这种变态打天下,然后看着他和太监,小倌们欢爱?真真好笑,若是别人就算了,对方是耶律楚仁,青璃怎么想都恶心。 “所以啊,你就是没有母仪天下的皇后命。” 耶律楚仁幽幽叹口气,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险的光来。他没想到淳于谙胆子这么肥,敢出城营迎战,那么这一次,这夫妻二人就埋骨再此,不用回去了。 城外,大秦士兵和大周士兵激烈地厮杀在一起,大周锣鼓声声,不断地为士兵们加油打气。 大秦蛮人作战勇猛,有一队先锋已经突破重重包围,杀出一条血路,眼瞅着就要进入到溧水城去,而己方的士兵正在拼尽全力抵抗。 “大家坚持一会儿,少将军和少夫人回来了!咱们大周必胜!一鼓作气,拿下沛水城!” 耶律楚仁带来的人马很多,可见在沛水城根本无多少人驻守,假设说,大周士兵可以突破大秦的防线,反攻沛水,与城内的北堂谚军队联合,就可以把大秦军队截在两关之外。若是这样,对方没有粮草补给,必定不战而败。 理想很好,不过却很难做到。这次大秦士兵人数超出己方预期,攻城的至少有二十万大军,可见耶律楚仁是铁了心要反攻溧水,不拿下誓不罢休。 雨依然在下,恶劣的气候,注定这又是一场艰难地战事。青璃坐在马上,与对面的耶律楚仁对视。或许这对大周来说,也是一个好机会,耶律楚仁从乌龟壳子里爬出来的机会不多见,这次己方一定要抓住! ------题外话------ 美人们有票票要投给莲莲啊,要完结了,以后这本书没有开口要票票的机会啦 话说,最近美人们有没有苦恼的?这几天接到好几个电话,有些是很久不联系的朋友和同学,上来就告诉我他们要结婚的消息,目测五月份至少有个四份以上 摸摸自己干瘪的荷包,作为单身狗,很是心塞,哭晕在厕所,周末还要加班,求虎摸~   ☆、第077章 怪病 青璃很喜欢雨夜,每当下雨的夜晚,站在窗边品茶听雨声,总有一种意境,偶尔让她回忆起在现代的日子,又或者直接上床睡觉,一定可以做个香甜的美梦,一觉睡到天亮。但是这不包括要在这种阴冷漆黑的雨夜与大秦在城门口处决斗。 远处漆黑一片,双方打斗的士兵也很是痛苦,这个时候不是考验体力和耐力,而是视力,若是一个敌方士兵在你的近处攻击你却看不到,那死的还真是冤枉。 厮杀声成片,在雨的世界里,总有些悲惨凄凉的味道。青璃抬起手,接着天上飘落的雨滴,淡然地看向前方,耶律楚仁隐没在大秦士兵的保护中,偶尔从另一个角度能看到那反光的月牙形面具。 “耶律楚仁,有本事你就出来啊!不是说要送我们大礼吗?” 如此距离,想要射杀耶律楚仁难度太大。青璃测算了距离,对着敌方的阵营大喊道。 “大礼,很快就来了,莫小姐,你要有点耐心。” 耶律楚仁动作不紧不慢,完全不会因为青璃的叫阵而有任何的羞恼。在他身边坐着两个大秦主将,三人商议之后,继续组织人手攻城,而淳于谙这边,也在不停地发号施令,指挥大周士兵迎敌。 这一次,大秦蛮人的势头很足,士气高涨,作战勇猛,完全不怕死,一个人倒下去,剩下的人顶上,继续向着溧水城进发。 “如果我们不开城门,会不会好一点?” 水零黎穿着雨披站在城墙上,对着下面的场面皱眉,城墙上还有很多冲上来的大秦士兵,正在和己方厮杀一处,地面上青砖坑坑洼洼,到处是雨水的痕迹,几步远就有一具尸体,雨水就这么冰凉的冲刷在尸体上,这次她第一次看到战争的惨状,震撼极大。 “不会。” 白若尘顺手解决了几个大秦士兵,皱眉回道,“如果不出城迎战,只会更糟糕,或许大秦已经攻占了城门口。” 这次敌方的军需准备充足,又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攻城。少将军淳于谙回来慢了一步,大周缺少一个能做决策的将领,只好一味守城抵抗。 他们来的时候,城门口已经被巨石砸开一个小缺口,用不了多久,大秦就会以暴力手段破城,那时候己方再想迎战,为时已晚。 现场的形势严峻,水零黎看到倒下去的大周士兵,也被激起了怒火,拎着鞭子飞舞,瞬间把几个大秦士兵从城墙抽下去,二人也加入了战斗中,能杀死一个就少一个。城下的战斗还在继续,耶律楚仁被大秦先锋军护在中间,步步紧逼,而大周先锋试图冲破敌军阵型,两军交战,人仰马翻,在这个雨夜中,打得格外地艰难。 约莫有一个时辰,雨势渐小,大秦方面又有了变化。士兵的队伍中被让出来一条缝隙,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策马到耶律楚仁面前,二人交头接耳,商议着什么。 距离太远,青璃看的不是很真切,根据小灵回报的消息,此人正是异族的寨主,这次与大秦士兵联合,目的攻占溧水城,杀了她和夫君淳于谙,为女儿梅朵报仇。 “来得真是时候!” 青璃拍手,己方正愁找不到人,竟然在这个时候送上门来了,那么正好,一勺烩,全部解决掉。 寨主不比耶律楚仁藏头露尾,他策马冲到最前面,指名点姓要和青璃决斗。淳于谙不放心想要迎战,被青璃制止,场面随时有变动,最高将领必须留下来指挥,而不是迎敌。 “不行,此人身上定是有金蚕蛊。” 淳于谙从马上侧身,拉着青璃的手,夫妻二人共同作战不是一次,他相信青璃也能留下来指挥大局,对战寨主必须由他上,没得商量。 “我有办法,你相信我吧!” 寨主有金蚕蛊,万一让淳于谙中蛊呢?青璃本不相信那种东西,觉得都是民间以讹传讹,见到米栋之后,她信了几分,因此也更加谨慎。 好说歹说,青璃一再保证,淳于谙这才答应她应战,不过他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若是有什么变动立刻去支援。 “莫青璃,就是你杀了梅朵?” 这个异族寨主身上穿着各种颜色拼接起来的衣衫,头上还带着一顶小帽,一脸胡子,夜黑看的不真切,青璃只觉得此人的轮廓很深,和梅朵有点相似。 “你不是知道了么?” 青璃无所谓地摊摊手,两军阵前,该打打,该杀杀,她就是受不了这种搭讪方式。如果她承认,对方大怒,骂几句说她胆大包天,若是不承认,便会说她敢做不敢当云云,对她来说都是废话。 “好你个无知小辈!” 青璃回答不按照套路出牌,寨主愣了一下,立刻勃然大怒,他手里拎着一个带着狼牙刺的棍棒,这种东西若是敲打在身上,定会扎上密密麻麻的血窟窿。 “少废话!”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她杀了梅朵,对方还有闲工夫和她磨叽,可见对女儿也不是很上心。刚才寨主和耶律楚仁研究对策,怎么看两个人才像是父子。她没有想明白一点,耶律楚仁到底有什么魅力,让异族的寨主也投奔于他。 听尼玛说,异族是一个很诡异的种族,他们低调,不喜欢战争,对金钱权力等没有观念,祖辈时代居住在山中,按照族里的规矩习俗生活,只有外嫁的女子才有机会接触大秦人。 寨主被青璃噎住,他变了脸色,快速地策马上前,提着棍子就往青璃的身上砸,青璃的马术并不是顶好,但是她有轻身术和瞬移的功夫,她从原地跃起身,跳到了寨主的马后,软剑砍下,直接砍断了马尾巴。 战马受伤,仰头嘶鸣,朝着大秦队伍方向乱窜,寨主没有办法,从马上一跃而下,继续照着青璃的胸口处击打,他的招式诡异变化多端,武艺比梅朵更加精湛。 青璃不敢小瞧对方,集中精力应付对方的招式。异族寨主身上的荷包等物已经被她收到了空间,小白狐狸羽幽正在翻检,金蚕蛊还有两种毒很奇怪,一直解不开,希望能在荷包中的这些药粉找到解决之法。 “莫青璃,你随便插手我们异族的事,已经触犯了禁忌,今日就把你的命留下。” 寨主和青璃交手也不敢马虎,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武艺,再过几年,让她成长起来,或许自己都不是对手,一定会成为劲敌。最近一段时间,莫青璃和那个异族里的丑八怪尼玛搅合到一处,正在策反,族内很多人被拉了过去,他这个寨主遭到很多人的反对。 “你不是为梅朵报仇吗?怎么又扯到异族上去了。” 青璃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来,目前异族里有金蚕蛊的只有面前这个老家伙,她要小心警惕,不然中蛊若是和米栋一样迷失,那乐子就大了。 寨主武功高强又不惧任何毒素,青璃拿下他还有点难度,而且问题是她不能直接杀人,因为米栋还需要人解蛊,这让青璃伸展不开手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停了,天边泛出了鱼肚白,冷风吹过,灌入青璃的领口,她随手用手抹了把从脸颊上流下来的汗水,直视前方。 两军交战的地方已经有成片的战马,尸体,到处是鲜红的被雨水稀释的血迹,满目疮痍,只有少部分士兵还在坚持着,进行最后的厮杀。 寨主已经寻了个空子溜了,青璃想要去追,却被淳于谙留下来,在城外大战鬼罗刹组织的叛徒耗费太多的体力,淋雨,吹冷风,现在她摇摇欲坠,身体吃不消。 耶律楚仁没想到大秦这么多人马无功而返,天光大亮,若是等候平阳城和泗水城驻守的大周士兵支援,大秦不占任何优势,寻了个机会带着人撤退。 战场上一片狼藉,青璃沉默地从下马。这种场景看多了,心里上也会麻木,而不远处的水零黎,却嘤嘤地哭了起来。在这次搏杀中,己方损失了两名将领,因为解救大周士兵而被大秦人钻了空子而斩杀。 一场大战过后,大秦军队退走。士兵们纷纷从城墙中跑出来,默默地对着战场上牺牲的将士们鞠躬,或许,或许只有这样的方式祭奠他们。 淳于谙面无表情,眼眸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那是沛水城的方向。下一次,就是己方反攻的时候。 回到营帐,所有的将领们都没有说话,众人脸上带着悲伤,这次夜战,虽然保住了溧水城,可从本质上来看,是大周的损失更大,刚才清点人数,己方损失了三万人马,而且不算因为此战而伤残的士兵们。 青璃嗓子沙哑,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嘴边,终究化为一声叹息。 此后的几天,青璃彻底病倒,她以为自己有空间便可以高枕无忧,还是在那场雨中感染了风寒,并且高烧不退,一直迷迷糊糊,昏昏沉沉,有时候说起胡话来。 淳于谙要整顿军务,还要解决一些战后存在的问题,不能时刻陪在她身边,只好派人把在平阳城的麦芽和于嬷嬷叫来服侍。这几天他情绪不好,浑身上下一股子肃杀之气,平日里开玩笑的将士们也不敢多言。 水零黎同样卧床不起,被诊断出有了身孕,而且因为这次打斗动了胎气。白若尘紧张得不行,深深觉得自己这个做夫君的疏忽大意,每日里忙前忙后。 米栋一直昏迷不醒,白可心早晚施针,没日没夜地研究金蚕蛊,有的时候白若尘送饭,看着一脸苍白,摇摇欲坠的小妹,心疼地直念叨,就算着急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熬夜耗费心血。 一切都在忙乱之中度过,青璃觉得自己有时候清醒,有时候混混沌沌,她真怕自己就这么去了,一醒来就回到原来的世界,也变得越发黏人,晚上必须被淳于谙拥着。 “小姐,日上三竿呢,您起来用早膳吧,少将军走之前交代老奴……” 于嬷嬷满面愁容,自家小姐自从那夜之后时常发烧,好不容易这几天稳定了一些,又很贪睡,到了天光大亮还在迷迷糊糊,有时候起来可以直接用晚膳。开始众人都怀疑小姐有身孕,白可心小姐来把脉几次,只说并没有问题。 “于嬷嬷,要不要咱们帮着小姐请个郎中,你说白家大小姐的话可信吗?” 麦芽拉着于嬷嬷到一旁,小声地嘀咕。这种状态已经有四五天了,丝毫没有什么变化,少将军不放心,每日要在军营里回来看几次,那张脸都可以结冰,连麦芽都怕因为照顾不周而被拍到院子里去。 “怎么不可信,不是还有白世子呢吗?” 白可心不可信,还有白若尘,人家以前还在宫里做过御医,白家百年医药世家,怎么也要比外面那些坐堂郎中高明,小姐嗜睡,一定是得了某种怪病。 二人说话,全部被青璃听在耳朵里,但是她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上次和寨主打斗,被下了一种毒,在加上连续厮杀,她的精神力被抽干,只能靠空间中的灵气慢慢地恢复。可以说,她现在非常脆弱。 淳于谙不放心她,叫来于嬷嬷和麦芽,二人整日形影不离,外面还有淳于家的隐卫保护,她没有进空间的机会,这样恢复起来更加缓慢。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转。” 于嬷嬷叹息了一声,拉着椅子坐到床前,这几天突然热起来。她和麦芽轮流给青璃打扇子,没有一刻喘息的机会。 青璃努力地睁眼,发现无济于事。她和空间之内的羽幽联系,寻求解决的办法。 “主人,没有办法,你如果进不来空间里,就等着空间输送灵气,约莫个把月的时间。” 对于此,羽幽没有任何办法,上次在寨主那边找到了几种毒药,青璃刚好中了其中一种,解毒繁琐却不是难事。 一晃到了五月二十五,溧水城也进入了一年中温度最高的时候。青璃的小院,院子里的树叶蔫蔫的,无精打采地打着卷,艳阳高照,透过窗纱照了进来。 青璃坐在阳光照射不到暗影里,旁边放置了一个冰盆。她正在悠闲地用牙签扎着甜瓜。甜瓜是莫家村里最新出产,族人特地跑到溧水城给她送来两筐新鲜的,她只得了几个,另外的都被有身孕无比娇贵的水零黎抢过去。 两天前,城北大军有急报,淳于谙连夜赶往大营,青璃就是寻了那天的空子进入到空间,喝了点空间出产的果酒滋养,又去温泉池子舒服地泡个澡,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一连十几天,她几乎每天醒来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可急坏了淳于谙,偏偏白若尘和白可心都说她一切正常,无任何问题,最后疾病乱投医,堂堂城北大营的少将军也有拎着游医上门的时候,听麦芽说,来了不下七八十个郎中,有大部分都是被他拎着衣领子进来的。 随着灵气慢慢被填补上,青璃清醒的时候也恢复了正常,这次之后,身体又排除一些杂质,皮肤显得光滑水嫩,轻身术更上一层楼,这就是所谓的有得必有失。 只是这二十天左右,可吓坏了淳于谙,到现在青璃已经转好,他还是不放心,每日里固定要回来好几次,确定她没事才放心离开。 那次大战后,大秦方面也遭受重大损失,龟缩在沛水按兵不动,而己方不准备给耶律楚仁养精蓄锐的机会,战前准备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北堂谚的剩余部队已经联络上,而这次按照之前的计划里应外合,夹击大秦。 天气热,又快到了午时,青璃不想动,慵懒地趴在小榻上,她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呵欠,于嬷嬷和麦芽立刻紧张起来。可能是因为前一段把这二人吓到了,所以每天一大早就会站在门口处等候。 院子太小,青璃在隔壁婶子家赁了两间屋子,让于嬷嬷和麦芽住过去,这样就近照顾也方便一些。淳于谙虽然讨厌有人在中间碍事,因为青璃的怪病,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早上出门看到二人在门外,仍旧会黑脸。 “你们放心,我没事。” 青璃接过帕子擦脸,问一旁的于嬷嬷,“那天是山子哥来送的甜瓜?” “恩,是子山少爷,本来想看看您,但是您睡着。” 于嬷嬷掏出帕子抹了一把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继续道,“老奴让他留下来用晚膳再走,他说族里的铺子着急进货,有机会再来看您,还有啊,王小翠有了身孕。” “这是喜事啊!” 上次回村,时间太赶,只和莫子山说了几句话,那会王小翠还没有身孕。莫六婶子早年婶子亏空的太厉害,现在下雨阴天就容易生病,家里全靠王小翠操持,也难怪青菊堂姐和念苹说她是个忙人,每次聊上几句就急着回去照顾莫六婶。 “还说了什么吗?” 在床上睡了十多天,日子过得太快,青璃发现对族里,包括自家的铺子一无所知。平阳的铺子还好,一切有富顺看着,也不晓得最近有没有闹出事来。 “老爷和夫人还在莫家村住着,说是等新粮种下来再回去。” 上次青璃离开村里,公公淳于老将军和婆婆文氏说要等甜瓜下来再走,现在又无限期的拖延。今年风调雨顺,新粮种长势良好,因为入了耶律楚阳的眼,城北大军的将士们不需要留在村里看守,没有那个不开眼的敢去偷。 “也好。” 青璃直起身子,在房内走了一圈。公婆不在平阳,双胞胎兄弟在泗水城,已经很久没见到了,青璃想着托人给二人送几件衣衫,她这个做嫂子的总得尽职尽责才好。 “青璃,你那里还有没有甜瓜了?” 水零黎打着一把油纸伞遮阳,身后跟着一个在溧水城请的婆子,她在门口窗前张望了一会儿,这才走进门。 一进门,屋里凉爽多了。还是淳于谙会疼人,这个小院子没有冰窖,还是他每日里派手下的士兵送过来,青璃嫁这样的夫君,真真享福。 “都被你吃了,这是最后一盘。” 青璃无奈地叹气,空间里倒是很多,但是没办法拿出来。就这点东西,她也不和水零黎抢,直接把盘子端过去,“喏,这么爱吃甜瓜,以后小娃的名字就叫甜瓜好了。” “这是个好名字!” 水零黎坐到沙发上,扎起一块被井水透过的甜瓜放在嘴里,满足地眯眯眼,她误会青璃有身孕,结果乌龙的是,那个人是她自己。 这次怀孕反应不大,可以说没有半点反应,就是想吃甜瓜,每天晚上睡前不吃一个,无法入眠。白若尘以为她和青璃都中了异族的毒。一个嗜睡,一个爱吃甜瓜,都是怪病。 “我已经给族里写信了,快的话,明天就给你送来。” 青璃从果盘里拈了一个青苹果,放在嘴里啃咬,顿时,一股清新的苹果香气充斥在唇齿间,北地这种青苹果的味道极好,在京都根本吃不到。 甜瓜给是水零黎送来,也是要银子的,因为是好姐妹,她会给一个友情价。自从出嫁后,族里的一切不归她管,她成了外人。 “青璃,你现在已经好了吧?前段时间真是把我们吓得不轻。” 水零黎用明媚的大眼睛打量着青璃,她怎么觉得青璃这得了怪病之后,变得越发动人了呢?尤其是皮肤,没任何妆粉的修饰,今如珍珠一般,看不到半个毛孔。 “尤其是少将军,那张脸,就好像别人欠他银子一样。” 青璃囧了囧,也觉得自己一直昏睡确实吓到他,她长记性,下次绝对不会那么拼命,当时情况紧急,她没有别的选择。 二人闲聊,麦芽从院子里剪了一束花插瓶,放在偏厅的小几上。水零黎把花朵放在鼻尖轻嗅,笑道,“本来这次想早点回去,看来又不能了。” 米栋这件事,是众人无意中发现的秘密,所以要尽快写信给耶律楚阳,以防止米家在京都有异动。自从上次中蛊之后,也有二十天,米栋也是和青璃一样症状,昏迷着,时而吐血。 淳于谙看到米栋这样的症状,会忧心青璃,正好她和寨主打斗过,以为她中了金蚕蛊。 “米家要怎么处理呢?唉。” 米栋中蛊之后,被耶律楚仁操控,这有情可原,但是米家不但不劝说,还成了帮凶,这只能说明米家心大,也有这样的心思。无论怎样,米家不能留。 “这还真是一个难题。” 水零黎托着腮,迷茫地摇头。目前还没有查清楚,这水到底多深,米家悄无声息地谋划,到底到了什么地步。而且米家和云家一向关系近,没准云家也牵扯在其中。 问题是,米栋昏迷着,鬼罗刹的叛徒们一个不留,全灭,没有知情人。 金蚕蛊这种东西,青璃谈之色变,米栋中蛊,施蛊人到底是谁?是寨主还是耶律楚仁?若是寨主还好办,可以留着他一条狗命,用心头血解救米栋,如果是耶律楚仁的话…… “如果是耶律楚仁呢?咱们能抓到人吗,而且还是抓活的。” 水零黎不确定,假设施蛊人是耶律楚仁,定然知道米栋没死,下一步他会如何做?会不会传信给京都米家,这样的话会打乱己方一切的计划,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这个问题,青璃一时间也无法回答,米栋到底值得不值得救,有待商榷,还要看京都那边如何发展,她自己做不得主。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又一场暴风骤雨袭来。 北边战事一时间僵持不下,耶律楚阳曾经想过放弃,毕竟占据大秦两个城池,能守住就好,他对开疆扩土之事,没有任何野心。 父皇曾经说过,他更适合做一个闲散王爷,一介书生,却不适合做皇上,正因为他没有这份野心,因此也不会让大周更进一步,走向盛世。 耶律楚阳非常不认同这个观念,他觉得不管是一个君主还是一介布衣,都应该有一颗仁慈的心,他愿意以孝治国,让大周百姓们有一个祥和的氛围,而不是整日提心吊胆,生活在血雨腥风之中。 正是有这个愿望,才使得他下决心和自己是三哥耶律楚仁争夺皇位,甚至他顶着篡权夺位的帽子,因为他有太多的顾虑,为了白太后,为了阮冉冉,不得不披荆斩棘,走上这一条孤独的道路。 做大周的皇上,并不快乐,这对耶律楚阳来说,是一种负担。他的玉玺是假的,皇位也不是他的,一切都是抢夺而来,总觉得不是那么安稳。 国库空荡荡,里面没有多少金银,还要靠母族支撑,一切都让他有沉重感。这次白若尘和水零黎出使南部小国归来,算是立下大功一件,听二人说在南边的险遇,他也跟着捏了一把汗。 “皇上,大事不好!” 一个老太监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扑通一声跪下,不住地磕头,哭道,“皇上,不好了,那些老臣都聚集在皇城门口呢!” “不是已经下了早朝吗?” 耶律楚阳被唤回思绪,对着下面的太监问道,“王公公,不必着急,慢慢说,朕听着呢。” “皇上,米家突然联合很多世家大族,昭告京都百姓,说……” 老太监眼神闪烁,下面的话他不敢说,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虽然他没有九族可以株连,也不想脑袋保不住啊。 “别吞吞吐吐的,朕恕你无罪。” 耶律楚阳站起身,紧皱着眉头,从龙椅上走下来,到老太监身边,低着头看他瑟瑟发抖的模样,疑惑更深。早朝之上在探讨新粮种和北地军情,还好好的,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老太监还不等说话,门外,阮冉冉一脸焦急,身边跟着众多宫女嬷嬷,快速地赶过来,她在后宫之中,对朝政关注甚少,有些还是耶律楚阳和她袒露心事的时候才知晓。 就在刚刚,她娘亲递了牌子进宫,她才知道,原来皇城外已经炸开锅了! “皇后,你怎么来了?” 阮冉冉很少会到御书房来,耶律楚阳更觉得发生了大事,莫不是有人造反了? “皇上,臣妾有事回禀。” 太监在耶律楚阳的脚下正哆嗦呢,阮冉冉也顾不得,她把事情的大体说了一遍,米家联系一众老臣,质疑玉玺有假,众人联合上书,正在城门口处闹,全部跪在那里,等候皇上给个交待! 大周不是耶律楚阳一个皇家血脉,除去三皇子耶律楚仁之外,还有个年幼的五皇子,也才几岁的光景。若是得到证实,耶律楚阳被赶下台,只有两个结果,一是到大秦迎回耶律楚仁,二是五皇子登位,从老臣中选出德高望重之人摄政,做辅国大臣。 “米家吗?那云家呢?” 耶律楚仁并不算很震惊,他低头思索了片刻,问道,“云家怎么说?” “这件事,云家没有参与不清楚,下跪的老臣中,也没有云家的人。” 米家今天把这件事翻出来,一定是确凿证据,那么得知真相的只有耶律楚仁,看来,米家已经和耶律楚仁联合,要在京都掀起轩然大波。 云家没有人出面,不代表幕后没有参与,这绝对不是冲动行事,而是酝酿很久的计谋。这么说,北地形势不乐观,不然耶律楚仁怎么还有能力挑起京都之事? “皇后,你怎么看?” 耶律楚阳拉着阮冉冉的手,一脸认真之色。夫妻二人一路携手,为斗倒耶律楚仁失去了第一个孩子,若不是青璃出手相帮,或许也没有现在的小皇子,困难重重,他们都走过来了,如今这件事,他相信必定能平安度过。 “臣妾……” 阮冉冉顺势握住耶律楚阳的手,一脸坚定,不管怎么样,做好最坏的打算总没错。她不后悔嫁给他,相反觉得自己嫁对了人,他拒绝了无数次的选秀和老臣的女儿入宫,就为了当初一个承诺,无论风雨,一同携手面对。 ------题外话------ 准备出差,然后大清早的飞机,半夜就要出发,今天先更新这么多 今天我突发奇想,我觉得咱们书友应该都喜欢看《来自星星的你》,原因嘛,男主身心干净,^_^ 感谢送票票的几位美人,越来越美,一直努力,一生被爱,么么哒!   ☆、第078章 客来 一场暴风骤雨席卷着京都,位于北地的溧水城,稍微显得平静。 时间已经进入到农历六月,也是农忙时分,天气也比前几天更热。耶律楚仁和寨主还没有被捉拿,大周未破沛水,青璃的心里就如悬着一块大石,不一定什么时候会砸下来。 对于此,淳于谙很是淡定,饭要一口一口吃,战事也是,一点一滴,循序渐进,不可能一口吃一个胖子,万一轻松地拿下沛水,己方会怀疑这是耶律楚仁的另一个阴谋。 上次大战之后,大哥莫子归回到凤阳,皇上耶律楚阳派他到北地监督新粮种,这是个好差事,轻轻松松就可以得到功绩,没准回到京都马上被提了官职。 或许是因为她的怪病吓到了夫君淳于谙,他已经很少提起军营中的琐事,而青璃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新粮种上,每日里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观察天气,祈祷风调雨顺,今年有个好年景。 一直到六月初三这天早上,小院里来了人。平阳府上的冯管家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交给青璃一封信,这封信是前天晚上收到的,当时有一只信鸽伤了腿。 冯管家不敢耽搁,昨日一大早卷着包袱皮出发,六月初三早上才到达溧水城,和城北大营的士兵们打听过少将军的住址之后,这才上门送信。 “冯管家,不必客套,坐下喝茶,最近府里没什么大事吧?下人们的下衫可做妥当了?” 于嬷嬷搬来一个小墩子,让冯管家坐下说话,又端来一小盘的糕饼点心,上了茶水。看他匆忙赶路,应该还没有用膳。 冯管家行礼道谢,接过茶水,又忍不住用糕饼垫了肚子,一路匆忙,还真的没来得及吃什么,他不会骑马,坐在马车里速度比较慢,就怕送信慢一步,耽误了大事。 “少夫人,衣衫都已经做好了,穿在身上轻薄透气,都是好料子。” 冯管家指了指自己的衣衫,一脸崇敬,在谁家的府邸也不能给下人们穿的这么好,还让他们自己选料子,这是从来没有的,府上的下人们感念少夫人的恩德,尽职尽责,现在府上没有主子,也没谁偷奸耍滑,都在埋头做事。 听闻府上没有什么要操心的,青璃松一口气,估计公婆还要在莫家村住上一段日子,前几天族人来送甜瓜,说起公婆二人还有爹莫如湖娘刘氏,晚上休闲的时候经常去活动中心找人打牌。 公公淳于老将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是打牌那真叫一个烂,新学会的麻将上了瘾,每次都在各种点炮,后来族人来家里门外喊人玩,因为没有淳于老将军,他们谁也不胡牌。 文氏得知后哭笑不得,也加入进去,众人不是大赌博,小打小闹,淳于老将军输的铜板,文氏能赢回来,勉勉强强做到收支平衡。 农忙时分,族人累的恨不得回家就躺下,可他们又觉得无聊,趁着晚上的时候也到活动中心摸几把牌或者看热闹,村里总能抓到两三只夜猫子。 “少夫人,这是老奴在书房门口捡到的,有一只信鸽的翅膀受伤。” 冯管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递给青璃,他没有拆开,不过自家也只有少夫人经常和京都联系,那边有几家铺子,他想到可能是找少夫人回禀情况的。 “恩,冯管家辛苦。” 青璃挑了挑眉,她就说最近一直没收到京都的来信不太正常,原来信鸽受伤,这才没送到溧水城。米栋之事让她有所担忧,水零黎知道她为难,便主动揽下,自告奋勇上书皇上耶律楚阳。 交代一些府上近日的安排,冯管家匆匆离开,如今府上不能没人做主,有时候还有点人情往来,他一刻都不敢耽搁,青璃让于嬷嬷去厨房用油纸袋子包了几块熏鸡肉,炝拌土豆丝做的卷饼,给冯管家带到路上吃。 冯管家一走,城北大营的士兵们来送冰盆,家里没有冰窖,淳于谙每天都会定期采买,托人送回来,上次青璃昏睡把他吓得不轻,现在还没缓过劲,午时定是要回来看一眼才放心。 请士兵们喝了凉茶,青璃让于嬷嬷去厨房取一些吃食,家里现在每天饭食消耗量巨大,还有一些糕饼点心和瓜果,巡逻的士兵们还有很多人在外面等候,总得给他们送一口水喝。 “小姐,老奴再去擀一些面条吧?今儿天热,等少将军从大营回来,做点凉面刚刚好。” 于嬷嬷整理了偏厅,见到青璃点头,这才出门。麦芽嘟嘟嘴,厨艺上她天生就是个榆木疙瘩,总是学不明白,做的太难吃,主要问题是她掌握不好火候。 一大早这天儿就和下火一样,青璃喝了一碗茶水,等一会儿用辣椒做点肉末酱,加黄瓜丝,正好能做凉拌面,吃着凉爽,味道也好。 青璃想到前世吃的凉拌馄饨,也觉得不错,她在空间里用鲜虾仁,几样蔬菜包好,煮熟之后放在灵泉水透一遍,想吃的时候,上面淋着芝麻酱,又香又鲜,那味道才叫一个好。 每逢到了夏日,也是疟疾高发的时节。城北大军后勤的士兵们格外谨慎,每次都按照士兵们的用量,很少有剩余的部分,不然放置一下午,就馊了,吃后容易闹肚子。 每个士兵们的营帐全部发下来驱虫的药粉,还有蚊帐,保证士兵们可以睡一个好觉。有时候驱虫药粉的效力不足,每次打扫从会被无意中扫出去,最后青璃想了一个办法。 听说溧水城产一种叶子,驱蚊效果非常好,她就找了制作蜡烛的作坊寻求合作,里面加了这些药汁,这样士兵们每天晚上点燃蜡烛的时候,自动在驱赶蚊虫,可解决了他们的大烦恼。 青璃眨眨眼,轻叹一口气,发生了这种事,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小雨姐了。她拆开竹筒,看到娟秀的字迹,心中一动,果然是沈冰雨的来信。 米栋在溧水城的所作所为,青璃隐瞒着没有说,她也不是不相信沈冰雨,只是觉得用这种事考验一个人,没有必要。 “小姐,是沈小姐的来信吗?” 麦芽多少知道一些情况,看到自家小姐皱眉,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恩,你去厨房帮着于嬷嬷擀面吧。” 青璃打开信纸定睛一看,第一行就是让她惊讶的消息。她抬头看了一眼麦芽,打发麦芽出门去,她想要一个人静下心来,顺便想想如何应对。 麦芽推出去之后,青璃揉揉发疼的额角,继续看下去。 几天以前,米家联合一些老臣,质疑玉玺是假的。这些老臣没有采取任何过激的行为,而是跪在皇城脚下,要求耶律楚阳给一个说法,他们无法接受一个名不正言不顺是假皇上,也无法接受被欺骗这么久的事实。 玉玺一事,震惊朝野,连京都的百姓们都在议论。因为一切是百年世家,那个低调的米家发起,所以众人心里猜测,*不离十。 百姓们十分愤怒,尤其是那些激进的学子们,每日都在茶楼里高谈阔论,说话十分难听。京兆尹为避免恶劣影响,派官差抓了不少人,强行镇压,有很多无辜之人惨死在牢狱中。 或许真的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耶律楚阳那边还在沉默,京都的学子们首先闹起来,又因为有人惨死,一时间,民怨升级,百姓们和官府的官差,京城防的士兵们暴力对抗。 看到这里,青璃撇嘴,她还真没听说过百姓们敢和官府对抗的,读书坏了脑子的书生除外,那些人本来就一个心眼。或许是耶律楚阳太过仁慈,才把这些人惯得胆大包天,这种时候,她支持镇压。 嘴皮子有用的话,还要官差干嘛,还要城防军队做什么?优柔寡断的人不适合当皇上,若是耶律楚仁的话,一定会赶在流言散播出去前灭口。 耶律楚阳没给什么反应,也正是他的性格,平心而论,这种皇上可以让人更放心。 米家突然闹事,沈冰雨被软禁起来,因为她和青璃的关系,被告知不得出府门一步。她跑去找族长问清楚,因米栋不在,一切毫无预兆,她始终不能相信,夫君米栋是知情者。 得到米族长的答案之后,沈冰雨心凉了半截,她想到每次青璃来信的时候,米栋在身旁,总是似有若无地问起,而她也没有背着夫君,一五一十实话实话。 想通其中的症结,沈冰雨一夜未眠,她红着眼眶,找到一个婆子,那个婆子负责采买,一次犯错差点被打死,是她救下人。沈冰雨求着婆子给辅国将军夫人,也就是青璃的四婶陈氏送信,言明此事。 就在形势紧张的时候,鲁南王恰到好处地出现,作为皇叔,他和满朝文武验明玉玺为真,一向沉默的云家也从背后站出来,指明米家是耶律楚仁放在京都的探子。 沈冰雨写这封信的时候,她已经跟随米家一众人被下了大狱,皇后娘娘阮冉冉亲自来看过她,并且帮助她带出这封书信,她写这封书信没有别的意思,并不想青璃插手此事。 信上没有说得很详细,不过青璃能想到京都定是处在水深火热中,她不相信百姓们能有这么大的胆子闹事,多半是耶律楚仁为制造民怨,这次的计划比较仓促,若是耶律楚仁掌握京都的城防,或许大周的皇位再一次易主。 云家的态度真是比较暧昧,开始米家站出来的时候,云家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等到鲁南王出现,云家也来个雪中送炭,顺便给米家扎了一刀。 云家家主真是一个精明的老狐狸,难怪一直屹立不倒,时机抓得恰到好处。 一场风波慢慢地过去,京都又恢复正常。耶律楚阳却多了一件心事,玉玺的真假他再清楚不过,大周皇族只有皇叔鲁南王能帮助他,若是鲁南王也有谋反的心思,众叛亲离。 青璃叹一口气,米家也不傻,肯定会给自己脱罪,说是受到奸人的挑拨,只要不承认和耶律楚仁有瓜葛,就不算证据确凿,最多被小惩大诫。 青璃想了想,走到内室,对着铜镜擦涂抹了一点保湿的花露,轻轻地在脸上拍了拍,她到灶间喊了麦芽,让于嬷嬷留下看家。 水零黎有了身孕之后,不适合住在客栈,她半夜总是折腾,周围的客人们很是不满,于是,就被客栈的掌柜“请”了出去。 因为此事,水零黎很是不平,差点跑去拆客栈,可她还算讲点道理,知道是自己理亏,最后摸摸鼻子,让夫君白若尘找了一所精致的小宅院。 溧水城毕竟是曾经是大秦的地盘,百姓们对大周的官员没有概念,也不买账,就好比京兆尹他管不到溧水城的事。 有了宅院确实方便一些,米栋这个昏迷不醒的人,也被从城北大营移动到了白若尘的临时居所,方便白可心研究金蚕蛊的解法。 快到午时,街边的百姓不多,青璃打着一把油纸伞遮阳,有一段日子没有出门走动,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开阔了。街边还有很多没离开的小摊贩,卖着新鲜的果子。 青璃让麦芽从杂货铺子买了一个编织精美的竹筐,又在小贩的摊位前挑选几样水灵灵的果子。竹筐的手柄旁边,挤着一个绸缎做的丝带。 “小姐,您还别说,这样装饰还怪好看的。” 麦芽拎着果篮,一脸欣喜,白夫人有了身孕之后最是喜欢吃果子,这样送过去,投其所好。 溧水城自从被大周占领之后,一部分曾经在这边生活的大周人纷纷返回平阳以南,一部分房屋空置下来,价钱比较合理。白若尘他们不打算长期居住,就找众人赁了一个精致的二进小院,离青璃家很近,走路只需要一刻钟。 自从有了身孕之后,水零黎变得很懒散,她在树荫下放置一个小榻,平日躺在上面,从溧水城请了两个婆子贴身伺候,给她端茶递水。 青璃来到小院的时候,水零黎正在迷糊着,听下人回禀,这才眯了眯眼,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 “喏,你看看这个。” 青璃没有客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把沈冰雨写来的信递给水零黎,问道,“现在怎么办好?米家真是棘手。” “谁说不是呢。唉。” 水零黎立刻精神了一些,她正了正面色,开始认真看信,不是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树荫下,只有太阳斑驳的影子,偶尔清风吹过,院子里满是花香。这个院子不大,亭台楼阁,修建得极其精致,听闻主人也是大周南边人士,喜好的风格自然和北的大气厚重不同。 片刻之后,听到动静的白若尘和白可心兄妹纷纷前来,有下人在树荫下摆放一个小几,小几上茶壶茶碗俱全,还有一盘已经洗好切片的果盘。 “青璃,小谙谙怎么没来?” 白若尘左看右看,没发现淳于谙的踪迹,他用手把玩着折扇,眯着眼睛笑道,“前几天你昏睡,可把他吓得不轻。” 每次见到几人,都要有这话作为开场白,青璃无奈地摊手,以后她一定会克制,绝对不逞能,虽然耗干精神力之后,武功有所进益,但是后遗症强大,她现在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具备保护自己的本领。 “他在大营。” 淳于谙每日里起早贪黑,最近城北大营新兵在排练阵型,似乎已经和北堂谚的军队联系好了,随时准备夹击攻打沛水。现在青璃只关注后方之事,一些隐秘的军情她闭口不谈。虽说叛徒是米栋,但是有很多消息都是从她这传出去的。 “米栋醒了。” 白可心低着头,手里把玩一个瓷瓶,她的声音清冷,不包含任何喜怒哀乐等情绪。她似乎很讨厌太阳,找了一处最阴凉的地方坐过去,几日不见,白可心脸上有不正常的苍白。 一句话,立刻吸引了几人注意,连水零黎都放下手中的信,追问道,“醒了是什么意思,解蛊了?” 青璃和白若尘也有此类的疑问,三人齐齐的转头,往白可心的方向看过去。 “没有,解蛊几乎不可能。” 异族的宝贝怎么能如此轻易地解开,必须用施蛊人的心头血,否则只能解开一半,例如现在米栋虽然醒过来,可他不记得自己是谁,对自己做过什么一无所知。 “怎么会这样?” 水零黎低声惊呼,米家众人在京都肯定还有别的打算,现在己方不得而知,只能等着米栋来透露,他居然什么都不记得,那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 “他暂时不会受施蛊人控制。” 虽然是没有作用,可好处是暂时不受施蛊人控制,也做不出什么事来。白若尘对米栋还是有很深的兄弟情,闻言立刻坐不住了,急匆匆地往前院赶。 “水姐姐,先不提米栋,关于米家,你怎么看?” 青璃从恍惚中回过神,她突然想起,沈冰雨的信上没有提及米栋太多,要么就是小雨姐发现了真相,那么就是故意躲避。前者的几率比较大。 “怕是不能留着。” 水零黎分析一下,觉得这次耶律楚阳必定得用米家开刀才能服众,若是不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正名,还是如以前一般仁慈,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必然会让一众老臣产生轻视心里。 “那小雨姐怎么办?” 青璃满脸愁容,心烦意乱,这件事,总要把沈冰雨摘出来才好,还有云家,和米家关系何等密切,她就不相信云家事先没有发现蛛丝马迹,最后等鲁南王出面的时候才冒头,耶律楚阳还要对云家感恩戴德。 “唉,我们还是先看看米栋的情况吧。” 水零黎从榻上站起身,招呼着白可心和青璃二人一同去前院看情况。 米栋身受重伤,脸色苍白如纸,穿着一身纯白色的丝绸衣衫,可能是失血过多,他的脸颊白净的带着一丝透明,看起来弱不禁风,却多了另一种风姿。 “你们是何人?我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 米栋侧过头,看着身旁的白若尘问道,“你不是说我已经娶妻了,她们三位,谁是我的妻?” “咳咳!” 青璃用手捂着嘴,转过头尴尬地咳嗽几声,米栋现在的模样,就好比山顶处的白雪,纯洁得没有一丝污垢和杂质,他的眼神带着迷茫,眼底还有微微地疑惑。 到底是真的失忆还是假装?青璃不敢掉以轻心,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水零黎和白可心,笑着问米栋,“你猜呢?” “应该是她吧。” 米栋不确定地指着水零黎。白可心梳着姑娘的发髻,明显是未嫁的少女,而青璃看起来还是太年轻了一些,他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的夫人不是那么年少。 “噗……” 白若尘一口水喷了出去,正好朝着米栋的方向,米栋顺势挪开身子,他惊讶自己的动作,“莫非我还会功夫不成?” 经过几个人的测试,米栋只是忘记自己是谁和生活圈子,对于自己的喜好等反应正常,他和众人侃侃而谈,非常友好。 青璃只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走的时候和水零黎约好,有新情况一定要告知于她,她非常想知道耶律楚阳要如何处置米家人。 午时,淳于谙从城北大营归来,又带给青璃一个消息,尼玛不见了! “为什么不见了?” 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尼玛非常老实,除非一日两餐的时候能见到来做饭的婆子,其余时辰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根本没有和外面的人有接触。 “会不会是异族的人来杀人灭口的?” 青璃想到一种可能之后,又摇头否决,如果异族能进入到大营,早就引起轰动了,就算杀人也在原地行凶,带人出去之后诛杀这种可能性太小。 “定然是她自己走的。” 尼玛认字不多,也没留下书信,打扫院子的婆子,在屋内找到一个红色的荷包,上面是金色的并蒂莲,青璃认得,这个是薛蓉给尼玛的,之前有好几个,后来在薛蓉的灵堂前,尼玛烧了一个。 “你不用担心,她虽然性子直,办事却不是全然没有把握。” 淳于谙把青璃搂抱在怀里,用手顺了顺她的乌发,天知道前段时间他有多么害怕,害怕他回来的时候,见到一个昏睡的她,怕她和米栋一样,中了金蚕蛊,而他一直在自责中,没有好好的保护青璃。 “晌午天热,你怎么又回来了?” 青璃抱着淳于谙的肩膀,在他身上蹭了蹭,他的身上有阳光的味道和一种淡淡的草药香,非常温暖而又舒心,让她很有安全感。 “我不放心。” 淳于谙托起青璃的脸颊,在上面印了一个吻。他眼眸深邃地盯着自家娘子看个不停,那种快要失去的滋味差点折磨疯了他,面对大秦几十万大军面不改色,而对着当时昏睡又说胡话的青璃,他却如此脆弱。 夫妻二人到内室里相互依偎,青璃把米栋失忆的事情说了一遍,淳于谙若有所思,没有表态。 溧水城的夏日比平阳还要炎热,尤其是正午时分,日头毒,出去一会儿,就被晒得黑一层。青璃也变得越发懒散,偶尔约夏荷夏燕姐妹闲聊,去水零黎那边坐坐,余下的时间,窝在小院里避暑。 可能是今年后勤上慢慢完善,往年在军营里出现的疟疾等病症,今年基本上全部消灭。士兵们的吃食爽口,还提供大量解暑的薄荷凉茶,待遇一点点慢慢提升。 去年开垦出来一大片荒地,今年全部种上新粮种,等发卖之后,换成普通的米面供应城北大营的军需,慢慢实现自给自足。这场战争还不知道要打几年,青璃从开始地斗志满满,到现在的犹豫。 北地受气候影响,一年中真正能打仗的时间也就那么几个月,而一次大战之后,双方都需要一定时间恢复体力,如果还有高纯度的火药就好了,按照上次的方法,很快就能轰开沛水城。 等到进了农历七月,淳于谙也变得越发忙碌,有的时候回到小院到了半夜时分,青璃睡得迷迷糊糊,察觉到有人搂着她一起,等到早上她醒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 尼玛仍旧没有消息,青璃找人打听过,没人发现溧水城有异族的痕迹。抽空,她去了薛蓉买的那个小院子。尼玛和老乞丐以前的居所,青璃和淳于谙曾经在此处诛杀过异族。 或许是下了很多次雨,院子里已经没有任何血迹,院子里的家当被人重新摆设过,焕然一新。现在这个小院子住着几个原来破庙里的乞丐,其中有两三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他们现在也能在外面做工,帮着打打下手,赚几个铜板生活,也有落脚的地方,对一切感到很满足。 没有人去追究那夜发生了什么,连周围的邻居也不知情,一切就这样平静地过去。 七月初,城北大军已经做好一切妥当准备,从战车到云梯全部架设,按照青璃的提议,在城墙脚下准备了一些网兜,万一有士兵们爬云梯的时候掉落,在网兜上也可以捡回一命,己方会准备大量的箭矣,防止大秦士兵投石。 出征前,青璃最在乎的就是医疗队伍,若是这些人手脚麻利一些,己方就能多救援出一些士兵们,有会减少伤亡人数,这点非常重要,除一些要用的药材外,己方还准备了一些老参汤,给重伤的士兵吊命用,无论怎么样,人命都是最重要的前提。 天时地利,等候和北堂谚的残余部队联络,薛谦作为主要副将之一,由淳于谙带领,向大秦沛水发动猛烈的进攻。 就在城北大军出发前一天,青璃的小院迎来了两个特殊人物。 男子身材高大,穿着一身蓝色的丝绸短打衣衫,容貌俊美中带着英气,不苟言笑,女子一身绢纱金丝绣花长裙,气若幽兰,华美中不失典雅。 二人相携站在一处,立刻能吸引住众人的目光,麦芽眼神复杂地望着二人,喃喃道,“北堂将军,晚春小姐……” “麦芽,当时情况紧急,是我得罪了。” 赵晚春对着麦芽歉意地行了一礼,她的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我们知晓三天后有人会去打扫,所以才把你关在那里。” “您太客气了,说起来还是放过了我。” 麦芽感叹一句,当时是她误打误撞,正好碰到二人私奔,为了不泄露消息,她被赵晚春骗上马车,关在一所空宅院,二人离开之前,也给她留下了足够的水和糕饼,没有被杀人灭口已经是万幸,在这些上位者眼里,做奴婢的命不值钱。 “春儿姐!” 青璃听到声音,从偏厅走出,再次见到赵晚春,她突然有些激动,春儿姐姐还是如多年前一样,青璃恍惚想起了几年之前,在镇上,她和二姐青墙去买布料的时候,遇见仗义执言的赵晚春,那个时候,春儿姐也是这样的笑。 “璃妹妹,我们在外海,消息闭塞,我也是才听说你成亲的消息。” 赵晚春拉着北堂谚,夫妻二人始终携手,看得出来,就算是在外海,春儿姐也没吃苦头,青璃观察了一下她的手,还是如青葱一般白嫩。 “那你们这次归来,应该是得到我派人送过去的消息。” 青璃算了一下,应该是自家船队再次去外海送了消息,二人从外海赶回来,也要折腾几个月的时间。 “原本觉得一切都可以放下,后来觉得,做不到呢。” 赵晚春的眸子闪亮,她幽幽地叹口气,和北堂谚坐在沙发上,“你这里还真是按照外海的风格布置,原本回来之后,坐着椅子都觉得不习惯了。” 夫妻二人在外海开了一个小农场,养了成群的牛羊,其实也是有人打理。远离故土,自然也得不到太多消息,直到几个月之前,青璃手下的人找到二人的住处。 北堂谚早就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赵晚春也有些舍不得,如今大秦已经有两个城池划到大周的版图,而北堂谚也因此被诬陷成通敌叛国,二人回来再也没有阻力。 “是啊,我喜欢坐在沙发,地方大。” 青璃招呼于嬷嬷上了一壶冰镇的果酒,原想着给二人端出来酸奶,又怕他们喝不惯那个味道。沙发比椅子强很多,特别适合青璃这种懒人,没人的时候她就当成小榻半躺着,比正襟危坐要舒服得多。 “我们前几天到达平阳,先回到府上。” 赵晚春眨眨眼,粲然一笑,爹娘终于认可北堂谚,不认可又怎么样呢,二人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在外海的教堂里成亲,按照大周的习俗,夫妻二人宴请亲朋,再次拜堂成亲。 “冬梅她……” 说到冬梅,赵晚春有点伤心,她去了冬梅的坟前上了一炷香,曾经主仆二人情同姐妹,所以在她走的时候,特地找到娘,乞求能许一门好亲事,结果到底是害了冬梅。 “不提这个了,这次回来听闻大周要攻打沛水,特来助淳于少将军一臂之力!” 赵晚春轻抿茶水,歪着头看了一眼北堂谚,夫妻二人眼神交汇,北堂谚点点头,道,“前几天已经联系了旧部,就在这两天有消息传来,里应外合,攻打沛水有九成把握。” 九成,这么高?青璃眼睛一亮,攻打沛水,里应外合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既然北堂谚愿意相助,大周能更省力。 “可惜,宇文鲲就这么死了。” 赵晚春提起这个无耻的小人,恨得牙根痒痒,当年她和北堂谚定情,被这个淫贼得知,深夜里去了知府后宅,用迷香试图染指她,正好那夜北堂谚前来,她才没有失去清白,但是这件事对她来说留下不小的阴影。 “是啊,就这么死了,有点便宜他。” 本来想着留着宇文鲲一命,慢慢折磨,谁想到计划没变化快,宇文鲲被他的妹妹宇文紫幽杀死,这中间还有复杂的关系,宇文家坏事做尽,早晚遭天谴。 “这次从外海,跟着你的船队一起,比萃华楼舒坦。” 外海到大周总共就那么几艘船,北堂谚和赵晚春赶时间,跟着青璃的船只,这次抄近路,不巧地遇见了海盗。海盗常年在这片海域上打劫,战斗力非常凶悍。 青璃的船早就做了预防,船体坚固,防侧翻,在前面设置火流箭等,杀海盗措手不及。也是赶巧北堂谚在船上,指挥青璃的伙计们战斗,最后海盗投降,两方签订了条约,永不劫持青璃的船只,并且送上一部分金银交好。 以前劫船因为语言不通,所以原本可以妥协最后都变成了战争,这些海盗们比较凶悍,对于主动出击的一方毫不留情。青璃的船上伙计们早已经学会外海话,和海盗头子介绍了大周的风土民情,海盗头子很有兴趣,众人约定下次返航的时候带他们到大周的国土上长见识。   ☆、第079章 占领沛水 北堂谚和赵晚春归来,对青璃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有大秦前任的高级将领在,对沛水城的城防等非常熟悉,北堂谚根据薄弱点画了一张草图,青璃仔细观看后,频频点头。 屋内有冰盆,为了避免把凉气放出去,于嬷嬷关上了窗户,用扇子不停地在冰上扇着,一阵青凉的冷气在内室里流动,在炎热的夏天,让人感到分外凉爽。 赵晚春拿着小手绢在额头上点了点,抿着凉茶,感叹道,“璃妹妹,我一直在等你问多年前在京都之事,太后的祈福宴会上……” 当时青璃帮助赵晚春隐瞒,在京兆尹衙门做了伪证,事后这件事,她和赵晚春绝口不提,后来也慢慢成为两人的隔阂,青璃很想知道那时的情况,以赵晚春的为人,不该那么冲动杀了赵晚晴。 太后的祈福宴,在三皇子是府内,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想要遮掩还是有难度的。从之后耶律楚仁的态度上来,他好像并非不知情。 “是啊,想知道为什么杀赵晚晴,还有,当时你在树下,真的看到了我?” 青璃一脸坦然,既然赵晚春提出来,索性问个清楚明白。 “恩,我背着对着你,可是他看见了。” 赵晚春指着北堂谚,那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被赵知府知晓,并且遭到强烈发对。她胳膊拧不过大腿,被打包丢到京城大宅,族人要替她在京都找一门亲事。 赵家勉强算是官宦世家,几个叔伯都在朝为官,赵晚春的爹不过是个地方官,又在苦寒之地,京都一些家世显赫的人家看不上,剩下的纨绔子弟,赵家又不喜结亲,高不成低不就。 太后祈福宴会,赵家的长辈让她陪着堂妹赵晚晴长见识,若是能露脸,得了太后青眼,就等于给自己镀金,好亲事自然会找上门。 偏偏赵晚晴嫉妒心理极强,又喜欢耍小聪明,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当时她忍不住想要和北堂谚见一面,被赵晚晴带着丫鬟堵个正着,破口大骂,威胁她一定要闹大,让赵家长辈都知道她是多么低贱,与一个戏子苟且。 “然后呢?春儿姐,你定是苦苦哀求了吧?” 以赵晚春的性子,让她下定决定杀一个人很难,而北堂谚虽然是一介铁血将军,却是个正直正义之人,更不可能滥杀无辜。  “恩。” 赵晚春的眼眸里涌动着水光,美人悲戚,更显得楚楚可怜,她托着下巴道,“我当时哭求她帮助我遮掩,我答应她一切条件,甚至不顾脸面地给她跪下,无济于事,赵晚晴反倒更加猖狂。” 后来赵晚晴也不是没有妥协,她想了一个折子,要求与赵晚春合谋败坏青璃的名声,就这样,北堂谚才忍受不住,动手灭口。这种小人,定是出尔反尔,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 犯下这么大的案子,赵晚春被族人数落没有照顾好堂妹,她也没脸继续在京都,于是匆匆地带着丫鬟冬梅离开,刚走不久,京都就发生地龙翻身。 耶律楚仁知情并非是北堂谚透露,而是他的人隐藏在皇子府周围,目睹一切的经过,至于为什么没有揭穿,应该是和北堂谚的身份有关系。 直到六年之后,青璃才算解了心中那点疑惑,心里对赵晚春的芥蒂烟消云散,相反还很佩服她的勇气,能抛弃官家千金的身份放弃一切陪着北堂谚远走天涯。 “也是无奈之举。” 赵晚春苦笑摇头,听说她私奔这件事最终还是纸里包不住火,被传得沸沸扬扬,很多年轻的姑娘羡慕她,也有效仿者,但结局大多悲惨。远走他乡不是为了叛逆,而是她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我听说,薛蓉不在了。” 一直都是赵晚春和青璃闲聊,沉默良久,北堂谚才问出口。薛谦是被他一手提拔的将领,而薛蓉生性活泼,也算是他的妹妹,临别之前,他还记得那一幕,薛蓉站在薛府的大宅门口,背靠着夕阳的余晖,挥舞着小手帕,满脸含笑的祝福他,他在两年之后归来,却发现已经天人永别。 “恩。” 薛蓉的死是一个悲剧,其中有太多的故事。青璃把她知道的一些从头说了一遍,罪魁祸首是宇文鲲无疑。 三人唏嘘感叹,北堂谚夫妻二人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这次他们回到大周,有再见的机会,青璃也没挽留,把他们送到小院的门口。 一进一出,用了不到一刻钟,再次进门,青璃的脸颊就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于嬷嬷透了一个帕子帮着她擦脸,啧啧道,“小姐,您看晚春小姐似乎过的不错,私奔能做人正妻真是万幸。” 对比赵晚春,薛蓉的命运就可谓之凄惨,那个男子为了上位不惜出卖她,最后又被要了性命,真真是一无所有。 “私奔也要跟对人,因为那个人是北堂谚。” 青璃让麦芽重新换上了竹垫,慵懒地趴在沙发上,用牙签扎着果子,味道一般般,和空间的出产比不得。她最近闲来无事,在空间里做出几样小食,榴莲酥,芒果布丁,味道相当好。 “于嬷嬷,北堂将军再好,能和咱们少将军比吗?” 麦芽见于嬷嬷一脸艳羡的模样,撇撇嘴,少将军和自家小姐才是天作之合,没有那么多的弯弯道,被众人祝福,水到渠成地在一起。 作为女子来说,就应该像自家小姐这样,有本事,不需要男子时刻围在身边保护,这样才更有安全感。 “那是不能比。” 于嬷嬷深以为然地点头。二人的谈话让青璃哭笑不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觉得完美无缺,在别人眼里并不认为这算好,就拿嫁给淳于谙来说,京都贵女们要的稳妥,未必就认可这样的亲事。 下晌淳于谙从大营之内归来,他匆忙赶回来用晚膳,晚上还要去大营里清点军需。北堂谚已经到大营找到他和薛谦,三人坐在一起商议良久,彼此都认为这场战事拖不得,一定要在秋收前拿下沛水。 沛水是大秦一个非常重要的城池,在城中有耕地,是大秦粮食主产地,秋收前拿下沛水,直接切断大周后方供给,以后长驱直入攻打大秦京都也丝毫不费力气。 晚膳于嬷嬷做了爽口的凉皮,外加几个凉拌菜,淳于谙喝了一壶酒,看得出来,他情绪不错,对这场破城之战非常有信心。 “这么说是定了日子?这次用什么阵型攻城?” 青璃已经把云梯做了改造,增加安全系数,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异族寨主身上的金蚕蛊,米栋后遗症强烈,现在还不认得人。按照白可心的说辞,若不能解蛊,将持续一辈子,前提是,施蛊人活着。 若是施蛊人已死,米栋也活不过第二天,如此残酷的现实,她没有告诉小雨姐。 “你放心,这次我在后方坐镇。” 淳于谙给青璃夹了一筷子香辣鸡脆骨,从袖兜里找出来一张草图。 沛水城中间是主城门,左右都有副城门,而北堂谚的残留将领在左侧,己方也选择相同方向,里外夹击,打出来一个缺口。用云梯架设不过是为迷惑敌人的一个手段而已。 “米栋现在什么不记得,竟然说水姐姐是他娘子。” 青璃捂着嘴偷笑,当时白若尘那张脸就好比油彩画,一会儿变一个颜色。等到她离开之时,他的脸色还没缓过来。 “我就算中蛊也不会不记得你。” 淳于谙突然抓住青璃的手,眼神深邃而又认真,有些人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失去记忆,第一眼看见,仍旧会觉得不同。 “胡说!” 青璃嘟嘟嘴,把脸转向一侧,她的心里突然很害怕,害怕他中蛊,怕他不记得她,和米栋一样,错认了别人当娘子,或者会喜欢上别的女子。 气氛沉默,淳于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说错话,可是当时他头脑发热,不想掩饰,面对异族神秘的金蚕蛊,他没有把握,所以提前说出心中所想。饭后,淳于谙点燃了内室的油灯,又嘱咐了于嬷嬷和麦芽,今夜他要在大营里,晚上不回来,让二人好好服侍青璃,有什么事派巡逻的士兵去城北大营找他。 “于嬷嬷,你看咱们小姐是不是和少将军闹脾气了?” 青璃一个人走在内室,对着油灯发呆,这个姿势已经持续了小半个时辰。麦芽担忧地用手肘碰了一下于嬷嬷,问道,“少将军离开之时,脸色也不怎么好。” “麦芽,少将军常年都是一副棺材脸,你是怎么看出他情绪不好的?” 于嬷嬷奇怪地打量麦芽,少将军一直也没有表情,让人分不出喜怒。这也是做下人最怕的地方,毫无征兆,随时可能被扔出去。 “杀气!” 麦芽挤眉弄眼,神神秘秘。只要距离少将军稍微近一些,就能感觉到其强大的气场,少将军在面对自家小姐的时候会收敛一些,今日气场又回来了。 夜里,青璃进入到空间。空间里的粮种需要收获播种,还有果园,她开始精心地打理,然后苦思冥想现代有什么好吃的,在空间里实验。 野猪肉太多,她切好用一些调味料腌渍成肉干,偶尔会分发给城北大营巡逻的士兵们。野猪肉比较硬,这种肉干吃进去不好消化,士兵们也有办法,他们切碎用来煮粥,肉粥喷香。 在空间里忙碌良久,青璃感觉腹中饥饿,她包了几样做好的松软口感的芭蕉小蛋糕,芒果蛋挞等,又在库房里调至一杯冰酸奶,坐在葡萄架下享受。 小灵出去打听消息,羽幽因为金蚕蛊,继续在药房里搞研究,上次见到它,身上的毛发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了。 闲来无事,青璃又把沈冰雨的信看了一遍,京都还没有传来消息,米家的人应该还在牢狱之中,耶律楚阳迟迟没有动作,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如果没有淳于谙和自家四叔,他的皇位肯定坐不稳。 此后几天,天气更加炎热,到了七月半民间中元节,溧水城晚上阴风阵阵,青璃站在院子里,只要抬头都能看到天空中飞舞的纸钱的灰烬。 这个时代尤其尊重死者,一年有几个节日都在祭奠过世的亲人,也正因为此,那些纸马铺子的生意相当好。 青璃隔壁家的婶子不是溧水城人,后来搬迁到此地,对烧纸钱的习俗不在乎,曾经有几年时间没有给过世的婆婆烧冥纸,有段时间她总是摔跤,晚上她的婆婆给她托梦,自从烧纸之后,就再没摔跤了。 那婶子指着天发誓没有说谎,青璃也是半信半疑,诸如此类的事情非常多,也难怪古代人更相信神明和鬼神之说。 上次青璃昏睡几日彻底给淳于谙来了一个惊吓,以至于现在他每次回来并不多说军情,只说个大概,就在七月十六的大早上,淳于谙带领城北大营的士兵们出关攻打沛水城。 青璃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晌,她带着麦芽和于嬷嬷从水零黎的宅院回来,路过杂货铺子采买的时候听人说起。等到她回到院子,用过晚膳之后,一场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有北堂谚的参与,里应外合,没有费大力气,城北大营的士兵占领半个沛水。 沛水一面临海,中间有一个城中城,耶律楚仁带领大秦的士兵不断退后,己方士兵的体力不足,后续跟不上,不然一鼓作气,可以占领整个沛水。 这算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大周士兵们士气大涨,抖擞精神,从上次的失败中走出来。 北堂谚在大秦呼声很高,没几天时间,聚集了一支几万人的军队,有些伤兵散将对大秦所作所为伤透心,一心投奔北堂谚,两方人马联合起来,声势浩大。 占领沛水,青璃有切身的感受。她喜欢吃的一些大虾,鱿鱼等,源源不断地运到溧水城,淳于谙特地派将士骑着快马运送,里面加着保鲜的冰块,天头热,防止变质。 以后沛水若能和平阳互通往来,她在北地也可以建立作坊,制作烤鱼片等,不用担心从京都运送路途遥远。 “小姐,这大虾鲜美,老奴觉得比京都的都好。” 于嬷嬷听青璃的吩咐,用虾仁包了馄饨,加点芝麻酱凉拌,最近几天,主仆三人好像吃上瘾了,有时候用鱿鱼切小块加上一些韭菜包饺子。 “恩,很好吃,尤其是那个皮皮虾。” 青璃喜欢吃,但是挨个剥皮太麻烦,每次都是于嬷嬷和麦芽蒸好之后剥出来,等用膳的时候她享用现成的。水零黎离开京都良久,想念海鲜的味道,得知淳于谙不在,时常上门蹭饭。 七月十九,天阴沉沉,没有一丝风,闷热,让人透不过气。一大早青璃接到一个好消息,新粮种已经成熟,最近几天就可以安排人手收割。 今年雨水丰沛,气候不错,新粮种长势快,比正常的粮米要早熟一个月。青璃嘱咐族人要看好天气,确保晴天收割,好直接脱粒晾晒入库。 下晌,水零黎又不客气地跑来蹭饭,白若尘跟着淳于谙去沛水城,家里只有她和白可心。白可心很少出门,整日摆弄这那些瓶瓶罐罐,姑嫂二人没有共同语言,她一个人在家里很是无聊。 “你又跑来蹭饭?”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让于嬷嬷去外面洗几样果子。沛水特产是苹果和梨子,这个时节还没成熟,都是青色的,味道不错,上次士兵们送来一小箩筐新鲜的。 “我是用膳,不要说的那么直白嘛。” 水零黎嘟囔两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怨念道,“那个米栋真是个不省心的,大半夜在花园里练剑法,弄得花园里的花全光秃秃。” 请来这尊大佛,现在送不走,还不知道怎么处置,京都方面也没传来口信,她只好继续看着人。现在就等着白可心早点解了金蚕蛊,他们好早日回到京都。 水零黎有三个月的身孕,若是再拖到冬日,北地太冷,她在路上会非常不方便,每天都在祈祷异族寨主早日冒头,一鞭子被抽死最好不过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 异族寨主要是那么容易诛杀,也不用等到现在,而且这个人杀不得,万一米栋身上的蛊是他下的,还得用他的心头血解蛊。尼玛消失这么久,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说起来,你大哥真是不错,白家心目中的乘龙快婿。” 白太后和皇上耶律楚阳看中莫子归,在京都根本不是秘密,这次他们来北地,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白可心的亲事。她一个做大嫂的,还要充当媒人的角色,为小姑子操心。 “这是白家的意思,还是可心姐的意思?” 白可心那种人,性子冷清,和大哥莫子归有那么点相似之处。青璃总觉得二人很熟悉,并非像初次见面。大哥在朝为官,而白可心被养在深闺,甚少抛头露脸,按理说不该有什么交集。 “白家的意思。” 水零黎勾起嘴角,美眸微眯,“就可心那性子,让她嫁人还不如让她一辈子研究毒药自在呢。” 在京都官家的后宅里,总有那么爱惹事,挑破离间的小姑子,白家家大业大,族里也有爱挑事,拈酸吃醋的女子,白可心不同,她地位高,不需要讨好谁,很得白家的老祖宗疼爱,别人嫉妒不来。 “我爹娘为大哥的亲事操碎心,每隔个一两个月去信到京都,让四婶帮着拿主意。” 青璃用水果刀切开一个苹果,去了果核,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回道,“我大哥从前说考上秀才娶亲,一直拖,到现在到了及冠之年还没有着落。” 莫子归的亲事是全家人的心病,不过青璃知晓大哥的身份,也觉得找个称心如意的人很难。大哥从前吃苦太多,她很希望能有一个女子体贴,善解人意,怎么看,白可心都不合适。 两个性子冷清的人在一起会如何?一个管理鬼罗刹,一个闭门不出摆弄毒药?完全不在同一个节奏上。 淳于谙这个人内敛,不善言辞,不懂表达,有青璃互补,所以在她的带动之下,二人还好,并不缺少话题,她不喜欢二人特别有默契,什么都靠眼神交流,那要长着嘴干嘛? 青璃心目中的未来大嫂是好姐妹水零欢,赵羊羊那种性情的女子,姑嫂之间有共同语言,也能玩到一块去。可惜听说二人都算是名花有主。 “莫子归在京都人气很高啊,子归茶楼你知道吧?颇受学子们推崇。” 水零黎和青璃讲了一些京都之事,让青璃瞪大眼睛,她一直不知道大哥这么抢手,因为他为人比较低调,从不提这方面话题。 如果白家有意向,爹娘见到白可心自后必定是高兴的,青璃有点纠结,她还是希望大哥能找到符合自己心意的人选。 晚膳之后,青璃送水零黎回院子,顺便在溧水城的街道上闲逛。白日里阴天闷热,晚上天一黑,四处起风,杂揉着一阵阵湿意,又一场夜雨降至。 溧水城的街道上只有几个匆匆赶路的行人,在街边还有一些酒馆的小铺子开张,接待远道而来的商贩。 坑坑洼洼的青石板路,青璃走在上面,却感觉到格外的真实,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宽敞的街道,两旁也没有高楼大厦,这里,却给她归属感。 青璃低着头边走边思索,远处,一匹快马踏着风疾驰而来,很快到了青璃眼前,还不等她闪躲,马上的黑衣人抽紧缰绳,从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跃纵。 “夫君?” 青璃抬起头,看着眼前之人,多年前,二人在小凤县的镇上,也是以这样的场景相遇,不同的是,她已经成了他的娘子。 “恩,我回来看看你。” 淳于谙来到青璃的身侧,没有理会一旁的于嬷嬷和麦芽,牵着她的手,二人并肩,走在回家的小路。 “才攻进城,战事吃紧吧?” 青璃见自家夫君风尘仆仆,猜测他不可能久留,她让于嬷嬷烧热水,然后不用打扰,直接去隔壁婶子家休息。 夫妻二人走进偏厅,青璃又开始忙活,每日晚上她都会留出几个馄饨,用冰块保鲜,等候淳于谙归来,可他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我去灶间给你做一碗凉拌馄饨,你等我,一会儿就好。” 青璃倒了一杯凉茶,小跑出门。煮熟的馄饨捞出来,浸透在冰凉的灵泉里,几次后再次捞出,上面撒一些香菜和麻酱。 淳于谙没有用晚膳,不停地下筷子,吃惯了家里的饭菜,胃口被养刁了,跟着军营吃大锅饭很不习惯。 “夫君,你回来,沛水城那边没问题吗?” 见识到了淳于谙的凝聚力,青璃知道他对城北大营的重要性。 “今日晚上攻打最后半个城,所以我是故意出来的。” 淳于谙放下筷子,用淡茶漱口。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迷惑耶律楚仁,有白若尘在那边顶着,薛谦,北堂谚都在,大秦必然节节败退。 异族有金蚕蛊,不过那东西只能就近使用,寨主接触到人,无计可施,当然前提是,己方内部没有对方的探子。 方案制定好,此次指挥城北大营的主将是张副将,白若尘勉强算个督军,大周士兵做好准备,沛水城中城的城门低矮,用云梯很容易攀爬上去。 现在离秋收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己方没有多少时间耽误,必须要在那之前占领并且稳定沛水城。 “北堂将军和薛将领在,真的没问题吗?” 青璃靠在淳于谙身上,双手如八爪鱼一样。她倒也不是不信任二人,可二人原来是大秦将领,大周方面的桃花眼做督军,不靠谱。 “安心,已经安排妥当了。” 淳于谙的话音刚落,窗外猛地吹来一阵强风,把支起的窗户吹得沙沙作响,片刻后,豆大的雨点敲击在窗棂上,屋内顿时多了一种清新的味道。 “下雨了。” 青璃关好门窗,夫妻二人洗漱之后,拉下帐帘,彼此相拥亲吻,用行动表达思念之情…… 一夜春光,早晨,骤雨停歇,青璃起床之时,只看到凌乱的床铺,身边早已经空无一人。于嬷嬷和麦芽二人脸上带着暧昧的笑,让她更是不自然,若是解释,只觉得越描越黑。 恍惚间,青璃想起淳于谙离开之前在她的面颊上轻轻地印下一吻,当时她精疲力尽,眼睛都没有睁开,继续呼呼大睡。 天光大亮,阳光灿烂,又是一个好天气。青璃选择一身桃红色的衣裙,她坐在梳妆台前,让于嬷嬷帮着梳着一个好看的发髻,又在首饰匣子翻找出淳于谙第一次送的亲手雕刻的玉簪。 一夜温存,青璃面若桃花,偶尔眼中波光涌动,她好心情地涂抹了一些花露,让脸更滋润一些。 “小姐,这花露真不错,老奴现在早晚都擦,前几天隔壁的妹子说老奴气色好,还问了保养秘笈。” 于嬷嬷狗腿地站在青璃身后,谄媚道,“您这还有多余的吗?老奴那瓶快用完了。” 麦芽撇嘴,于嬷嬷那瓶仔细着呢,还有多半瓶,如今跑到小姐这里撒谎。前几天有个大户人家的夫人,想要这种花草提炼的露水,于嬷嬷忽悠人家是京都的货,保准好,狮子大开口要了五十两银子。 那个夫人犹豫之后,派丫鬟来带来银子,于嬷嬷没想到大户人傻钱多,真成了,这才绞尽脑汁到小姐这里想讨要一瓶花露。 青璃了解于嬷嬷的性子,就知道其中有猫腻,这婆子只有求人的时候才一副谄媚模样。青璃看在她服侍的精心份上,从抽屉里拿出两个瓷瓶,也给了麦芽一瓶。 “先说好,就这么两瓶,多了没有。” 于嬷嬷欣喜地接过小瓷瓶,打开瓶塞闻了闻,等拿到五十两银子之后,分麦芽一半,剩下的留着给儿子在京都买院子。京都的地皮太贵,过上两年,他儿子也要成亲了,自家还得拿出一部分聘礼,定要娶个好闺女。 麦芽年纪不小,出嫁不可能不给自己攒点嫁妆,她还有干爹干娘要供养,以前赚得的银子,自己也没有留下多少体己。 用过早膳,青璃打着一把油纸伞,溧水城和大周往来贸易之后,各家的铺子十分红火,今日城东开设了古玩一条街,里面有各种珍宝,有真有假,都靠自己鉴别。 要是单纯的宝贝,青璃空间多的很,她没什么兴趣,听说一部分都是大秦和北地小国流传下来的,她想着买回去,送给爹莫如湖,读书人对这些很有兴趣。 街道上遇见城北大营巡逻队伍,士兵们见到她一脸激动,在清晨得知了一个非常振奋人心的消息,城北大军破了沛水整个城池!大秦蛮人被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 目前,城北大军的士兵们正在维护沛水城秩序,那边的百姓反抗激烈,对大周士兵并不友好。大周是侵略者,能友好就奇怪了。 沛水城纷乱,经常有组织起来的百姓们攻击巡逻士兵,与士兵展开对抗,城中多地发生连续冲突。北堂谚带人先一步占领了知府衙门,稳定治安。 “少夫人,您不要到沛水去,等安定再去也不迟!” 士兵们不放心,离开的时候还在嘱咐,对他们来说,溧水城才是一个真正平和的地方,百姓们对大周的接受度很高,他们讨厌战争。 沛水正式纳入大周版图,比想象的顺利。到现在为止,大秦已经失去半壁江山,未来拿下大秦的京都,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要战争结束,她期待的新生活就要来了。 ------题外话------ 小莲好像是个适应能力特别差的人,昨天第一天,晚上失眠,睁着眼睛到天亮,~(>_<)~ 半夜上来回复,让我抓到好几只夜猫子,O(∩_∩)O哈哈~   ☆、第080章 鉴赏 走在溧水城主街的青石板路上,周围人来人往,不时地有车夫吆喝着让人给车马让路,偶尔也有挑着沉重扁担的货郎路过,人们的脸上带着祥和之色,没有受到任何战争的影响。 两边的铺子生意不错,自从溧水城和大周进行了贸易往来之后,这里随处可见大周的商贩,操着京都口音,青璃每每听到,还有一种亲近之感。 城东的古玩一条街,今儿是第一天开,一路上,青璃看到不少和她一个方向的商户人家,也有乘坐马车的。那边有真货也有假货,若是慧眼识珠,倒个手就能大赚一笔,众人可能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所以去淘货的人格外多。 时间还早,部分商家刚刚出摊就有大量的人围拢上去,众人对着一些古玩字画品头论足,关于是不是赝品,也是众说纷纭。  “这位夫人,您需要请人介绍吗?小的在古董铺子里面做过伙计,自认为有鉴别的本领。” 青璃带着于嬷嬷和麦芽刚刚到达街口,就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围上来。这人身上穿着破烂,还有几个补丁,浆洗的倒也干净,眼神清亮,一副精明的模样。 在城东基本都是富贵人居住的地方,来往之人非富即贵,至少也是小门小户的殷实人家,在古玩一条街需要缴纳每人五两的入场银子,就是防止人太多,发生抢劫盗窃等事件。 五两银子足够普通百姓生活一年的,有些想看热闹却掏不起银钱的普通百姓,只能在入口处跳着脚观望,脸上带着艳羡的神色。 青璃用手拉了拉帷帽下的面纱,疑惑道,“你的意思是,我出银钱请你?” “小的叫李二,家在城西住,可以帮助您鉴别古玩的真伪,您也知道,小的虽然有本领,可却没有购买的银钱,就是五两银子的入门费用也是花不起的。” 这个叫李二的用手蹭了蹭衣襟,说话不卑不亢,没有因为贫穷而显得卑躬屈膝,这番做派,倒是让青璃正视。 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这种职业,青璃以为会有很多这样的人,她特地在门口处停顿,发现只有李二一人正在拉客,而且一眼看中青璃。 “你倒是很会找人,一眼就瞄上我,莫非是看我一介女子,比较好说话?” 青璃微微一笑,用团扇摇了几下,天气太热,这个地方正好是太阳直射,再站一会儿容易晕过去。 “夫人,您别误会。” 李二施了一礼,指着青璃的头簪道,“夫人,您这头饰没有个千把两银子买不下,这些都在明面上的,光您脚下这双鞋子上镶嵌的明珠也不是大周出产,是大周南边乌云国的东珠,色泽光亮,圆润,这一对恐怕要百两,还有您……” 青璃着装向来比较低调,这次也是刻意如此,光是她身上一块压裙角的玉佩就价值不菲,件件精品,而且那块玉佩是皇后娘娘阮冉冉所赠送,李二不仅估算价值,还点名青璃的身份。 “倒是有点意思,那么就请了你吧。” 一共也才十两银子,就当请个导游解闷,青璃也没在意,带着于嬷嬷,麦芽和李二向着门口走,门口收银子的几个大汉见到李二能轻松入场,差点惊呆了下巴,随随便便一个古玩,就算是仿制的赝品,和够买几个下人的了。 古玩一条街有众多商家联合,有些大商家不屑展示自己的珍玩,为此搭建了一个小棚子,设置一个入口,客人想要鉴赏,还需要从入口处进去。 这样神神秘秘的商家无人问津,众人觉得藏头藏尾定是赝品,不敢放到青天白日之下,让众人讨论。一些小摊位倒是吸引很多客人。 菩提串,各式的翡翠,乌木等都有岁月的痕迹,看着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物件,被流传下来。这些商贩也不是一手,他们游走各地,在当铺或者民间的家里用一个很低廉的价格收购。 于嬷嬷和麦芽二人跟在青璃身后,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在京都,世家大族最是讲究底蕴,什么是底蕴?就是传承,一些文玩瓷器流传了几代还保存完好,那需要心血。普通暴发户有银子,嫁闺女也不会有几样珍玩,这是花银子买不到的。 “夫人,您看想要购得什么种类的珍玩?李二好方便探看。” 李二毕恭毕敬地跟在青璃身后,在这些穿着绫罗绸缎的人中穿梭,他显得无比寒酸又非常抢眼。有些人甚至认为他是故意为之,这身破烂的衣衫或许也是流传几代的物品。 “随便走走,你觉得好就介绍吧。” 青璃摇着小团扇,左顾右盼,她也就是人多凑热闹,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而已。目前看两边那些物品,还没有什么她看得上眼的。 两边有很多卖字画的摊位,卖家能说得很清晰,某幅画是在什么时候收上来,具体地址以及画中的故事。就好比这幅小鸡啄米图,就是一个穷酸秀才为了考举人凑足路费银子不得已而发卖。 青璃捂着嘴轻笑,她对古玩鉴赏不算行家,但是这幅画定然为赝品,真品正在她空间里的地下库房。 “李二,那副小鸡啄米图是前朝国手所做,你怎么看?” 也是为考校一下李二,既然在古董铺子当伙计,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寒酸?那个摊位前的卖家正在形容秀才卖了画的凄惨表情,什么对不起列祖列宗啊,什么无颜面面对祖上,比戏班子的旦角还逼真。 李二没有马上给出答案,他上前几步,围着人过去,很多来鉴赏的人都说是真货,至少也要几百两银子以上,这幅画保存并不算多好,在边角处泛黄,可见真是有些年头了。 “秀才家里早就破落了。所以也没有银子去找人修补,就成了这幅模样,所以我要价不高,五百两银子就拿去。” 卖家说得非常真诚,也是一脸心痛之色,那意思他没有赚银子,这个就收来的价格,加了一个路费云云。周围已经有很多感兴趣的人蠢蠢欲动。 “小姐,这是赝品,虽然仿得很真,可您看着上面的字体。” 李二用手指着上面落款,分析道,“前朝国手一生不得志,死后才闻名,所以他写字有一个特点,正如他的为人一样,清高,线条极其硬朗,这低下的落款是个败笔。” 还有几处,李二也一一指出。 周围的人全部竖着耳朵听,果然没有提早下手是正确的,不然用几百两买幅赝品回去,都不知道去哪哭!这次展览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买卖,没有退货的可能。 “哪来的臭要饭的,砸我的买卖!” 卖家见煮熟的鸭子飞了,立刻大怒,抬头看到李二这么寒酸,定然是好欺负,他指着李二骂道,“你们都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就这穿衣打扮,怎么可能进来!一定别的同行想要砸我的生意!” 记得商贩中还有一人也在卖这幅画作,就说明其中至少有一个赝品,那商贩派人来搅局,搅黄了他的生意,没准另有所图! 卖家说着,身后站出来两个人高马大的伙计,就要上前捉住李二,场面一时间很是紧绷,周围的几个卖家冷眼看着,没有一人出来仗义执言。 这种古玩一条街,本来就是真假混淆,全靠眼力,因此有人说是真品,有人说是赝品,实属正常,不可能人人观点向同一边倒,除非是卖家请来的托儿。 两个伙计凶神恶煞,带着绳子,现在溧水城没有知府衙门,一条街也没城北大军的人巡逻,谁也管不着他,店家一口咬定李二是来捣乱的。 “赝品就是赝品,还怕人说不成?” 青璃抱着胳膊,打量店家,两撇小胡子,带着一顶小帽子,眼睛贼溜溜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纯属坑蒙拐骗之流。 “哎呦呦,原来正主在这呢,管好你的狗,少来污蔑!” 卖家抬起头,审视了青璃一眼,他突然有点疑惑,莫非此人真不是来捣乱的?可主子穿的好,下人这么这么破旧,一看也不像个得宠的。 “李二,不用理会他,这摊子上还有几样瓷瓶,你看看,有没有真品。” 青璃懒得理会这种人,觉得太低端,以她的身份也不屑和一个市井刁民耍嘴皮子。古玩一条街之所以有这么高的入门费用,前提是保证每个摊子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真品,否则将会被驱逐出去。 刚才青璃在这些古玩字画中游走一遍,发现很多都和她空间收集的宝贝雷同,其中大部分都是当年在许家打劫,也不晓得眼前人和许家有没有关联。 “回夫人,一样都没有。” 有青璃撑腰,李二挺直了腰板,众目睽睽之下,他挨个认真翻看,还不住地和周围的人讲解,花纹,形状,釉彩工艺上等等出现的问题,非常专业,赝品仿制的再好也会在细枝末节上露出马脚。 于嬷嬷和麦芽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听着,二人很是认真,频频点头,对着店家呲牙,做了一个“你死定了”的表情。 这边的波动,围拢上来不少人,有点研究的商人,对李二非常认可,众人七嘴八舌,而店家面子挂不住,一个劲儿地喊着冤枉。 见识到李二的才学自后,没有人敢轻视,听说他是青璃十两银子雇来的伙计,立刻表示愿意出一百两银子,给李二买过来,他们想下手买古玩,不差这点零头,总比买到赝品好。 “抱歉各位,小的承蒙各位看中,可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已经答应这位夫人。” 李二抱歉地对众人失礼,坚定地拒绝,让青璃更加高看一眼。看他这情况就得知是急等着银钱用,青璃给了他十两银子,李二小心地放在胸口,很珍视,如今又能对加倍的钱财不动心,很难得。 两方争执,引来的管理之人,最后请来一个颇有名望的大师,给出的结论和李二一模一样,那个店家被赶出去,很快,又有新商户补上。 围观的人群散去,青璃一行人继续向前走,这次她除了观看周围的古玩之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李二闲聊。 “夫人,小人已经离开了古董铺子,因为那边离家里太远。” 李二辞工不做,他娶的娘子在产后身子不太好,常年卧病,如今小娃也有三四岁,他家里只有老娘帮着做活儿,照顾她娘子和小娃,也是够累的,他呢,平日打零工,只要能赚银子,累点也不怕。 正缝溧水城要开设这个古玩大会,李二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可听到入场费的银子要五两之后,又垂头丧气,谁愿意相信他呢?五两也不是个小数目。 “恩,是这样啊,男娃还是女娃?” 走累了,青璃带着众人到中间的茶棚休息,于嬷嬷随身自带着茶叶,只要了一壶开水,见李二口干舌燥,嘴唇已经干得起皮,给他叫了一盘茶果。 “是男娃,都四岁了。” 提起自家的小娃,李二眼里多了神采,他想以后多赚银子,让自家的小娃读书识字,懂得道理,有机会做人上人,不要和他一般,因为家里贫穷而放弃读书。 “这么说,你也是有点墨水的。” 大秦这边科举制度和大周不同,大周重文轻武,而大秦偏偏相反,稍微有点地位的世家,都在培养子弟武学,李二在小时候家境还不错,去武馆学了几年,后来他家爹这个顶梁柱过世之后就交不起银钱了,又跟着教授识字的先生混了几年。 不是谁都有青璃这样的好命,这个世道贫苦人家太多,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这次夫人您给的银子,足够给我娘子抓药的,也够我们全家过一个中秋。” 李二看着托盘里的茶饼,只吃了一个,然后请示青璃可以不可以打包带走,对于占便宜这事他没什么经验,一向精明的人,脸颊也有点泛红。 “包起来吧,不然也是浪费。” 青璃点点头,站起身,结账之后,一行人继续向前走。 这条长街很长,有越发多的人挤进来,多半还是外地做生意的客商,他们听说有古玩一条街,跑来看热闹,青璃凑巧地看到京城一家铺子的掌柜,和自家布庄邻居。 见到熟人,总要打个招呼,青璃出现吓了老掌柜一跳,他的脸激动得泛红,“璃丫头,不对,少夫人!” “方掌柜,真是好久不见了!” 青璃撩开面纱,一脸笑意,没想到能在溧水城碰到京都熟人,感到格外亲切。言谈间得知方掌柜来了几天,晚上离开溧水,临行前来看看热闹,他得知青璃嫁给了淳于谙,认为高攀不起,纠结一番,没有打扰。 “您来了可不容易,以后可以去府上找我。” 方掌柜以前对自家的生意多有照顾,为人不像商户那么精,老实本分,生意做得一般,和自家布庄的云掌柜是老朋友,既然来一次也不好空手回去,青璃问了一下客栈的地址,等着派人打包一些礼品送人。 “杜鹃姐姐和红豆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奴婢还一事无成。” 麦芽听闻方掌柜说了一些二人的情况,曾经都是在自家小姐身边伺候的,尤其是杜鹃,从前就是个爽利性子,能独当一面。 “麦芽,你也不看看,她们离小姐多远。” 于嬷嬷得瑟地笑了笑,还是跟在自家小姐身边更有体面,而且这差事少不了油水,逢年过节还有红包。 主仆三人闲聊几句,众人向着前面继续进发,一路上人山人海,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而设立小棚子不许众人围观的商家,门庭冷落,没有几个人进门,偶尔出来一个客人,唉声叹气。 “小姐,这些棚子里莫不是有什么宝贝?藏着掖着,神神秘秘的。” 于嬷嬷指着两旁为数不多几个黑色的帐篷,眼里带着疑惑。本来她没有注意,这些处理的客人都在叹气,莫非里面有宝贝,太昂贵,他们买不起? “想知道?想知道进去看看。” 五两银子的入门钱都花了,还有什么不能看的地方。对于有些人来说,纯属是为了过眼瘾,第一目的绝非为了购买。 前面有一个棚子,外面装饰的不错,门口的帘子用一排排小珍珠串成,一看就是个很有实力的卖家。青璃第一个走进去,麦芽,于嬷嬷和李二跟上。 这是一家非常有特色的店铺。进来之后很开阔,外面用薄木材搭建的棚子,里面有很多木架子镶嵌的货架,上面点燃着红色的蜡烛,非常有情调。 对于购买者来说,不算有优势,内室的光阴暗,想要看清楚,辨认瓷器等纹路,还有一定的障碍。 “这位夫人,麻烦您交出贴身的荷包。” 进门后,有一个妙龄女子接待,首先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棚子里面的珠宝很多,他们怕失窃,所以要压上荷包,等到出门之前返还,不会有丝毫损失。 青璃大体打量一下,觉得这不算什么,不花钱,就当着赏玩也不错,她主动上交了荷包。 女子简单对里面的摆设做了一个介绍,这是前面的棚子,货架上都是古玩,瓷器,在一旁有个小角门,里面有珠宝首饰,全部都是正宗的古玩,没有一件赝品,价格下面有标注,她强调,一个铜板也不能少。 “难怪没人进来呢。” 于嬷嬷小声地嘀咕,来古玩一条街的人,最主要就是图个彩头,鉴别购买,这样十分有趣,有时候运气好,花很少的银子能买到古董,那是一份幸运,而这个卖家,自诩全部真品,这就没意思了,刚才她瞄了一眼标价,随便一个花瓶就要几百两。 李二进门之后,顿时眼睛一亮,他有些激动,指着门口最高处一个花瓶,感叹道,“夫人,这个花瓶是大秦前朝的宫廷匠师所做,小的有幸见过,一共是一对,这里有一个。” 上面的标价是两千两,在古玩里面这个价格就算是合理。花瓶是典型的大肚瓶,两边有耳朵,花纹繁复。青璃对这种造型没有多大的兴趣,而且只有一个,入手后,还要时刻关注另一个花瓶流落到哪里。 墙上有几幅山水花鸟画,比较平常,吸引青璃的,是另一幅几乎占了一面墙壁的画卷。 这幅画是在描述战场战斗时候的景象,断壁残垣,夕阳如血,前面是一个将军,胸口插着箭,汩汩地流血,可他挺直着站着,脊背没有一丝弯曲,面带坚毅之色。周围,大片死伤的士兵,有人躺下,又人跪着,有人还在坚持。 青璃的心里起了一丝波动,通过这幅画,好像看到破城的场面,她心里竟然替这位将军感到难过。 “夫人,这幅画不超过五十年。” 李二的意思,这并不算古董,只是因为画风趋近于白描,显得格外真实,但上面的标价竟然要五百两银子。 “或许这个人现在不是国手,但是以后一定是,因为值得。” 青璃感叹了一句,一幅画,能勾起一个人所有的伤感情绪。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买下这幅画。以后,等着天下大定之后,在京都修建一所纪念亡故士兵的纪念馆,里面要展出战争时候的画卷,士兵们的遗物等等。 佛祖从来不缺香火,总是有人供奉,而那些在战场上献身的士兵,却什么都没有得到。若天下大定,那是无数白骨堆积而成,百姓们应当知晓他们平静生活有多么不易。 这是青璃第一确定要买的东西,她找到妙龄女子,要求其卷好,避免破损,这才安心继续逛。 瓷瓶大摆件完全吸引不起来她的兴趣,那边,李二,于嬷嬷和麦芽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手摸着瓷器小心翼翼地,三人不时地交头接耳,赞叹出声。在尽头处有一个小门,只得一人通过,青璃弯下腰进入其中,立刻被里面珠光宝气吸引。 “天啊,竟然还有外海的金刚石!” 这个棚子的东家定是实力雄厚,光是这一颗钻石的胸针就要万两银子,听丽莎说,外海的女子很喜欢在胸前戴胸针,目前大周和大秦这边还没这个习俗。 其余的首饰有古董,有前朝宫廷的货物还有最近的款式,五花八门,青璃空间里的首饰太多,对这些没有什么感觉,她正想出去,突然被角落里一个做工古朴的凤镯吸引。 “五万两,这个价格真是逆天了!” 青璃眨眨眼,再次揉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的确是五万两银子。 “夫人好眼光,这是有人委托东家寄卖在此,是家传之宝。” 不知何时,那个女子已经走了进来,指着那个凤镯说道,“五万两也不算多,这明显是宫廷的手艺,据说是哪个朝代皇后之物。” “皇后?” 青璃脑海中顿时有光亮一闪,刚才她就觉得这个镯子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见到五万两银子的高价,就没了兴趣。妙龄女子这么一说,她突然想起,这是空间里的插图! 空间的前主人是一个皇后,但是朝代太久远了,青璃翻看史书,也没弄明白此人到底是什么国家,后来皇后在死后,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故,她在空间里留着手札,在临死之前,念叨着自己的手镯。 上面的图样和此首饰相似度极其高,是当年她当然皇后,所拥有的第一件首饰,后面也留下感言,作为女子,若是有夫君的宠爱和高位,几乎不可能,如果重活一世,定只要高位,不要男子的宠爱。 青璃几乎没有多做考虑就买下了这个手镯,不是银子的问题,而是她作为接管空间的人,无偿用了很多皇后留下来的东西,总要做出点什么贡献才好。 一行人逛到午时,天头太热,青璃决定回去,她在走之前交代李二,明日到小院来找她,并且留下一个地址。 “小姐,您是不是觉得这个李二不错?” 回到小院,麦芽赶紧沏好凉茶,淳于谙不在,城北大军的士兵们还会送来冰盆,内室有凉气,与院子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 “性子不错,是个人才。” 青璃摩挲着下巴,简单做了评价。目前她手底下的能人不多,富顺在北地独当一面,将来她要在溧水城,沛水城开铺子,总不能让人来来回回折腾,是时候培养人手了。 “于嬷嬷,下晌你抽个时间带上点药材,去李二家踩踩点。” 光是凭借第一印象也不行,青璃不是个草率的人,她靠在沙发上,啃咬着果子,吩咐道,“家里的零嘴也带过去点。” 或许是青璃眼光真的很准,李二也没有让她失望,本本分分勤勤恳恳,既精明又厚道,为人不错,只用半个月的工夫,她在溧水城开了一个玉器铺子,生意就超过了平阳。 最近几日都是大晴天,新粮种的收割完毕,一颗颗晶莹的神仙米入库,一部分运送到京都成为贡品,剩下被这些大户人家高价采买。 青璃最喜欢坑大户的银子,做了把奸商,一个劲儿地哄抬价格,这些有钱人也喜欢跟风,越贵越买,他们觉得自家不吃,打肿脸充胖子,招待客人非常有面子。 大把的银子进账,青璃留下一部分,剩下的作为军需,填补了军需,又扩大了养殖场和酿酒作坊的规格,让城北大营的将士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吃上新鲜的猪肉。 地里空下来,青璃让人多种菜,尤其是豆角,葫芦等,晒开成豆角干,葫芦条,冬日里炖土豆或者肉块吃,就当个新鲜菜,她的需求量很大,为此请了不少人上工。 沛水城纳入大周版图,经过半个月的时间,越发稳定,城内反抗也渐渐地平息,大秦百姓从内心接受这个现实,人家隔壁溧水城和泗水城也过得不错。 以前沛水城的百姓们靠着耕地生存,青璃觉得靠海不吃海,真是浪费,她买了几条渔船,让当地的渔民做指导,整日出海打渔,得出来的鱼肉,就给城北大军们加餐吃。 海产丰富,不只有鱼,还有虾蟹,鱿鱼,海参,海白菜,紫菜等等,都能补充体力,而且味道极好,青璃重点强调了海参,这东西打捞上来,吃不完可以晾干,做汤等,长期食用改善体质,强身健体。 忙忙碌碌几天过后,迎来了又一个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细数这一年的时光,匆匆而过,仿佛就在转眼之间。 沛水城不算很稳定,淳于谙离不开,青璃只好出发赶往沛水,这次不是她一个人,一共跟着好几辆马车。 公公淳于老将军,婆婆文氏,还有双胞胎兄弟淳于越,淳于恭,从京都而来的水零黎,白可心,还有跟屁虫米栋,众人都在一起过节。 淳于越和淳于恭兄弟这次接到调令,二人去沛水,未来继续攻打大秦的下一个城池,二人就要冲锋陷阵了。 淳于老将军非常喜欢在莫家村生活,他一脸感叹,对着青璃道,“小璃,你是不知道啊,我从村里出来,几乎整个莫家的族人都来送别,一脸不舍。”“是啊,你一走,他们玩麻将都少了一个点炮的。” 文氏孩子气地翻了一个白眼,立刻揭穿,拉着青璃道,“玩牌脑子跟不上,总是不记牌,下棋就喜欢悔棋。” “别听你娘乱讲,这都是没有的事。” 淳于老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坚决不承认,又拿出在军营里那副表情吓唬人。淳于越和淳于恭两兄弟嘿嘿一笑,丝毫不理会,以前他们还是很怕爹爹,觉得他无所不能,自从听娘文氏说了在莫家村事之后,他们立刻就改观了。 “爹,您就承认了吧,要不是娘,您得输多少银子?” 淳于恭在另一侧摇着文氏的胳膊,对着淳于老将军努努嘴,小声地嘀咕,“敢做不敢当。” “你这个不孝子!小心我用皮鞭抽你!” 淳于老将军顿时觉得下不来台,眼神闪烁带着一抹疑惑,以前的招数都没差,现在怎么越来越不好使了呢?难道他长的越发慈祥了? “您一定要当着大哥的面抽儿子。” 淳于恭缩了缩脖子,做了一个鬼脸,淳于老将军想要上前打人,无奈马车里太窄小在,他尴尬地咳嗽两声,闭口不言。 青璃捂嘴偷笑,一家人终于有温暖的感觉,以前总是不爱说话,彼此之间只有敬畏,还是现在的气氛好。青璃亲手给公婆倒茶喝。 “大嫂,你给咱们兄弟做的衣衫轻薄透气,穿着真舒服。” 淳于越抬起胳膊,在淳于老将军和文氏的面前晃悠一圈,当时收到之后,军营里的兄弟们就没有不羡慕他们的,不仅仅有个将军哥哥,还有如此貌美心善和仙女一样的嫂子。 “你们两个皮小子啊,穿衣衫浪费着呢。” 文氏又想到以前的事,她每次都要做很多套,等着儿子下山回家,发现二人长身体太快,刚刚做的没几天,又短了一截。 青璃最怕文氏提起过去,赶紧转移话题。后面的马车上有水零黎白可心和米栋,米栋失去记忆之后,脸皮也厚了不少,现在做了水零黎的跟班。 “这次在莫家村看到了你大哥,又被催着成亲。” 莫如湖和刘氏不知道怎么得到了消息,那个京都对自家有意思的姑娘到了北地,二人轮流审问莫子归,问他有没有见过人,听说是京城四美,长相上肯定不差。 “那我大哥怎么说?” 青璃转过头,一脸紧张地追问,“大哥说什么?” “说是没有见过。” 莫子归当时很冷淡,反应平平,把一脸欣喜的莫如湖和刘氏迎头浇了冷水。文氏就帮着说几句好话,就好比淳于谙,以前家里也为他的亲事操碎心,可是淳于谙对女子很反感,文氏一直以为儿子有什么怪病。 人啊,缘分都是天注定,该有的幸福跑不了,若真是有缘分,不用强求,两个人也能走到一起。再说白可心是白家的嫡女,皇太后的亲侄女,肯定要多加看顾,万一看中莫子归,皇上赐婚,也没有余地。 青璃眨眨眼,大哥的性子还真是,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若说二人没有交集,她怎么都不信。那天在城外厮杀,白可心帮助大哥包扎的时候,他没有反对,这就很不正常了。 马车一路直奔沛水,今年的中秋节,全家人准备了食材,难得团圆,大家决定一起做月饼吃,赏月,青璃期待中秋的晚上有个好天气,这样她可以陪着婆婆文氏拜月。 ------题外话------ 我要写九千字求票票,能不能被拍飞?嘿嘿   ☆、第081章 娃娃亲 中秋在青璃的期盼中如约而至,这天天气非常晴朗,阳光温暖,照射在人的身上十分舒服。 一家人都起了个大早,淳于老将军带着双胞胎兄弟在院子里练武,青璃到厨房里忙活着早膳。这次带来的丫鬟婆子不多,一切从简,全部安排到一个院落,正是考验她手艺的时候。 在沛水城,有一样东西是必须吃的,那当属沛水城里的海鲜。青璃特地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带着于嬷嬷和麦芽出门,见到有挑着新鲜鱼虾的小商贩,她买了一箩筐,今日正好中秋节,晚上也好加个菜。 文氏对早膳没有特殊要求,喜欢食用清淡的粥菜,而公公淳于老将军在北地多年,习惯也是跟着北地人走,更喜欢吃辛辣的菜,不然总嫌嘴里没滋味。 早膳有粥,是今天新粮种产下来的神仙米,煮粥泛着淡淡的绿色,浓重的米香,搭配着几样小咸菜,爽口的酸辣小黄瓜,海参条,酸豆角和花生米等等,主食青璃用鱼肉和鲜虾仁做的汉堡,一家人连连称赞,做了十几个根本不够吃,被全部消灭干净。 饭毕,淳于谙带着双胞胎兄弟去了城北大营,青璃继续忙活,准备做月饼,这个做好之后还要放置一段时间,晚上的时候烘烤,于嬷嬷和文氏身边的丫鬟石榴负责调馅,有最最经典的枣泥,五仁,豆沙,黑芝麻,还有后来青璃加上去的蛋黄月饼,肉松月饼和果脯馅的。 “小璃,这还是咱们家二十几年来第一次团聚。” 文氏非常感慨,自从她成亲之后,中秋节就没有赶上团圆的时候,不是缺了这个就是少了那个,总是凑不齐。今年不同,自家老爷得到皇上的准许,从沐阳归来,一家人终于能围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娘,这是第一次,以后的日子还多着呢。” 青璃指挥于嬷嬷搅拌馅料,回头和文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公公回来之后,文氏的气色明显好转,眉头也舒展开,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是这么个理。 “是啊,等你们圆房,我就有孙子抱喽。” 文氏笑眯眯地打量青璃,这个儿媳怎么看怎么喜欢,年纪小却很懂事,一点没有庄户人家的小家子气,比京都高门贵女懂规矩,识大体,就是给皇家的公主也不换。 “娘,那还早呢。” 青璃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脸色微红,家里人应该都清楚她和淳于谙夫妻二人没有正经的圆房,现在都八月份了,离过年只有几个月而已,那天也不远了。 “早什么早,这时间啊,一转眼就过去。” 文氏叹了一声,很感慨,当年她还是个未嫁的黄花闺女,她的娘也是这么说。一晃这么多年,时间比马车跑得快得多,或许再次回首,重孙都有了。 青璃点点头,回想起到莫家村的日子,往事历历在目,一眨眼也过了这些年,发生很多大事,她的生活也在翻天覆地的改变着。 窗外的阳光照进灶间里,在灶台上投下一个圆圆的影子。沛水城的气候比较柔和,即便现在正是秋老虎,阳光最强烈的时候,这里依然温和。 青璃他们住的院子在城北大营驻扎地旁边,周围都是将士们,这样比较安全。院子只有一进,类似老北京的四合院,分正房,东西厢房,丫鬟婆子们统一住在西厢,也并不显得拥挤。 临近晌午,水零黎和白可心带着礼品过来探看文氏,平日两家交好,在京都的时候时常走动,早就约好一起过节。 水零黎是个会说话的,人情往来上有一套,她来之后,拉着文氏说在南边小国的奇遇,说到死亡谷历险之时,文氏很紧张地抓着手帕,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这世上真有那种地方?好孩子,让你受惊了。” 文氏拉着水零黎的手拍了怕,惊魂未定,吃肉的蚂蚁和花,这是闻所未闻,“好在你和若尘那孩子都会点防身功夫,万幸啊。” “伯母,当时我们也这样想,回来后觉得自己也算长了见识。” 死亡谷那个地方还有十多人在此生存,自己种植一些野生的稻米,那里常年湿热,不穿衣衫都可以,经常下雨,树林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果子,味道也好,足够自给自足。 “在死亡谷有一种红色的果子,喏,就这么大,酸酸甜甜,味道好。” 水零黎给青璃比划这果子的大小,又形容一下果核的模样,青璃立刻震惊,那是樱桃!想不到竟然生长在那种地方,看来将来必须要走一趟了。 “当然了还有很多花花绿绿的果子,很难吃,要么有毒,吃了之后全身失去感觉,掐自己一下都不知道疼了。” 上次白若尘和水零黎夫妻二人过府,光顾着找她算账,对于死亡谷描述不够详细,这次陪着文氏闲聊,也是故意为其解闷,所以说的就多一些,青璃觉得那个吃后全身失去知觉的果子更适合做麻药,这样以后医治病人能让病人少很多痛苦。 “那些人为什么不和你们出来呢?” 文氏极其不解,从死亡谷那种危险的地方生活,有了逃生的机会,众人竟然一致的拒绝,最后只有白若尘夫妻二人独自离开。 “习惯闲云野鹤的日子了吧。” 对于谷民来说,水零黎他们是无意中的闯入者,并且一直很坚定地寻找出去的机会,而谷民们有的已经生活了十来年,没有世俗羁绊,无牵无挂,更喜欢这种悠然的生活。 白可心坐在一旁低着头沉默不语,等到进行下一个话题的时候,她突然像一个求知的孩子,拉着水零黎问个不停,话里话外都是那个吃了后全身无知觉的果子,她和青璃想到一处。可惜那种植物不适合生长在京都和北地,自然是没有见过。 “可心,你的年纪也不算小,订了亲事没有?” 一般都不会当着未嫁的女子面前提亲事,但是文氏不同,和白家私交甚笃,就算是自家长辈,提到这个话题,出于关心,二来也是帮着青璃探探口风。 “我不想成亲。” 白可心眨眨眼,我很直接的说了一句,震惊得一旁的水零黎差点丢了茶碗。这次出门之前,家里的老太君给派下了任务,要去莫家村看看情况,最好能促成这门亲事。 青璃用牙签扎了一块苹果肉,面色囧了囧,白可心和自家大哥在这点上还真相似,不怕遭人诟病,回答得干净利落。不想成亲是什么意思?难道她遇见了古代不婚族? “说什么呢,女子哪有不嫁人的,又不是绞头发做姑子。” 文氏笑眯眯地嗔了一句,她以为是小女儿家的羞涩,就岔开了话头,说起青璃准备的月饼。 “伯母,您啊,就是向着自家人。” 水零黎很是羡慕,文氏性子柔和,为人很讲道理,护国将军府没有姨娘小妾这种到处蹦跶挑拨离间的人,青璃日子过的滋润,而且得一家人的喜欢。 “那是我们小璃喜欢这个,研究的那个鲜虾的夹饼,你伯父特别喜欢。” 当着外人的面,文氏从来不吝啬对青璃的赞美,青璃自己听后都觉得脸红,她其实真的没有为公婆做什么,有很长一段时间一心扑在生意和北地的战事上。 米栋这个跟屁虫来到府上之后,在树下纳凉,他虽然什么也不记得,生活却优雅滋润,穿戴必须低调的奢华,衣衫稍微不合心意就要皱眉。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位还不知道怎么处理。” 水零黎无语望天,京都那边刻意封锁消息,到现在绝口不提如何处置米家,领个受奸人教唆的罪名,也要全族流放。她托人打听一下,在鲁南米家的生意都还正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八月十五这对沛水来说也是大节日,百姓们早早的归家,铺子在晚膳之前,几乎全部打烊。 从下午开始,青璃就忙碌个不停。家里人多,这次要准备十几个大菜,有海里的几样海鲜,鸡鸭鱼肉,青菜和下酒的凉拌菜,还要烘烤月饼。 淳于谙从带着双胞胎从城北大营归来,淳于恭一进门便蹦蹦跳跳地跑到灶间,大喊道,“大嫂,是不是快开饭了?今儿被大哥操练大半天,肚子饿的咕咕叫了!” 青璃回过头,指着外面的一口井,道,“去洗漱一下,然后进去吧,凉菜都上了,爹已经坐好了位置。” 这次来的女眷有水零黎和白可心,虽然算是熟人,但是淳于谙的怪癖无法忍受,所以自家还要开两桌,都在偏厅里,距离稍微远些。 这样的布置到是让水零黎非常不好意思,认为她的出现打扰了一家人团聚。 “无妨,以后多的是机会呢。” 这边,青璃准备好之后,丫鬟婆子陆续上菜,她每样菜品特地留出来一些,在西厢房设立一桌酒席,让丫鬟婆子们也轻松轻松,自家人用膳不用人伺候。 席间,众人谈天说地,提及的话题多半和北地的战事有关,两年之内,城北大军已经占领大秦北地三座大城,这个速度非常之快,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沛水城的北边就是大秦的一个枢纽,治水城。 治水城是分叉的中央,周围有三座城池,沛水,沣水和汇水,只要占领治水城,大周的城北大军可以兵分两路,长驱直入攻打沣水和汇水,直指大秦咽喉部位。 “大秦会那么容易甘心退让?耶律楚仁定然还有后手,别忘了,异族还在。” 耶律楚仁是一个强者,所以己方到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如若让耶律楚仁钻到空子,后果不堪设想。 淳于越淳于恭兄弟从山上下来,见识的人还是少数,他们自从进入到城北大军之后,便一直享受胜利,没有失败的教训,对白若尘的话很不认同,认为他是太过危言耸听,被传得这么厉害的耶律楚仁为何频频退让? “异族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金蚕蛊。” 淳于恭满不在乎,只要不靠近,寨主也不可能轻易下蛊,所以不足为患,何必又说的小心翼翼! “不,可怕的不是金蚕蛊,而是人心。” 淳于老将军不满地用筷子敲击淳于恭的脑袋,怒道,“以前怎么教你的?打了几次胜仗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诚然,金蚕蛊是不可怕,因为距离和数量作为限制,异族寨主施展不开,可是谁又能保证,身边的人不是探子?不是对方埋伏在己方的钉子? 人心难测,尤其在战场上,就算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也要留一手,这样被人背叛出卖的例子太多了,淳于老将军血雨腥风中摸爬滚打的人,什么阵仗没有见过,当年他也是目中无人,心骄气傲,战场上给他太多血泪教训。 “爹,可是耶律楚仁还有什么招数呢?大秦若是有招数还用等到失去沛水吗?” 淳于越点点头,大嫂青璃曾经也曾经告诫兄弟二人要戒躁戒躁,他们最近确实有点浮,必须好好沉淀一下,不然酿成了灾祸为时已晚,没有经验最大的缺点就是想当然,总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臆测别人。 “耶律楚仁不等于大秦。” 耶律楚仁是大周是三皇子,就算被通缉,贬为庶民或者处以极刑,他仍旧姓耶律,是大周皇族。大秦是大秦,大秦就算被大周攻打下来,天下大定,不代表耶律楚仁垮台。 淳于谙低沉着嗓音说了一句话,让屋内所有的人深思。众人放下筷子,托着腮仔细一想,确实如此,之前他们总把大秦和耶律楚仁捆绑在一起,以为攻打下来大秦,耶律楚仁就失去了后台,变得一文不值。 耶律楚阳不可能一辈子用假冒的玉玺,现在鲁南王是在支持耶律楚阳,力排众议,帮忙安抚群臣,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因为什么而倒戈?一切难以预料。 “目前攻打下来大秦为首要。” 只有攻打下来大秦之后,耶律楚阳失去后备力量的支援,这样己方才能想办法将其灭杀或者让他交出玉玺,这是大周皇族内部的隐秘。 米栋眼里有着微微的疑惑,他们说的人都很熟悉,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他仔细想,却感到头很痛,记忆里缺失很大一块,非常痛苦,每天晚上都有撞墙的冲动。 众人谈及未来打算,青璃和白可心不约而同把目光放在米栋身上,发现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摇头之后,又晃动酒杯浅酌。 晚膳一直用到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众人移动桌椅到院子中,树荫上面挡着油毡布,防止有爬虫等掉落。 青璃让淳于谙在树上挂着两个红色的灯笼,又预备了热茶,几样糕饼和应景的月饼,众人坐在一处,等候月亮升起。 天气晴好,晚风轻轻拂过,树的叶子轻微地摆动,杂糅着桂花的香气。月上中天,院子中间备有香案,上面摆设了几样点心,文氏带着一众女子拜月,青璃偷偷许下一个愿望。 中秋之后没几天,青璃陪着文氏和淳于老将军回到平阳城,沛水不稳定,不可能长期居住,文氏也习惯了在平阳府上。面对夫妻之间再一次的分离,淳于谙非常不舍,这一切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床榻之上折腾一整夜。 北地的秋天,早晚寒凉,午时太阳又烤得怕人。青璃尽量避免在午时出门,自从回到平阳之后,她就一直在府上处理杂务,还有铺子上的一些安排。 每隔三五天都能收到淳于谙的信件,里面还夹杂双胞胎兄弟的问候。北堂谚归来之后,大秦的残兵被迅速整合,东拼西凑,数量惊人,加上之前薛谦手底下的人马,总共有十万大军。 大秦皇上这次是真的怕了,一直想要求和,托人给北堂谚送信,态度诚恳,并且表态,只要他能回到大秦,必定让北堂家族城北大秦第一世家,并且晋封他为大秦上将军,顶替宇文鲲的职务。 如此诱惑,北堂谚只是嘲讽一笑,然后把信函扔进火盆,化为灰烬。大秦做法伤透人心,没有被打了左脸再把右脸送过去的道理,何况北堂家的人大部分通过地道来到大周,他也是大周的女婿。 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大秦皇上选了十来个姿容绝佳的美人,站在治水城墙之上跳舞,并且不停地拉着彩带,上面写着希望能和大周和解,大秦愿意割地赔款,划泗水城给大周,并且赔偿真金白银,百名绝色女子。 “大秦的绝色还真多,一下子就能找到一百名!” 水零黎跟着回到平阳,住在青璃的府上,每天二人都要闲磕牙,提起这件事,她就恨得牙痒痒,那些跳舞的女子有两三人愿意给白若尘做小妾。 “大秦皇上也是拼了。” 青璃用余光观察水零黎,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一看就是心存嫉妒,对那些主动送上门的女子不满意。其中也有好几个愿意给淳于谙做小妾,青璃自己就没什么感觉。 “送一百美女就能换来沛水和溧水城?大秦的女子还真值钱。” 水零黎眼睛闪了闪,烦躁摇了摇团扇,又对着外面的天气挑剔道,“这破天气,晌午这么热,早上又和过冬天似的!” “心静自然凉。” 青璃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指着面前的托盘道,“喏,好不容易托人从南边带来的桃子,你不吃我可吃了!” 水零黎有身孕之后,脾气也见长,动不动就要呛声几句。青璃认为这可以理解,据说每一个孕妇都是玻璃心,就不知道自己若是有孕之后会不会恃宠而骄。 “吃吃吃,怎么不吃,这可是难得之物。” 水零黎从我托盘抓起一个桃子,泄愤一般在嘴里啃咬,她对大秦皇上的做法很不满,喋喋不休。 耶律楚仁一直没有动作,异族中却发生了不小的变故。等青璃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已经到了农历十月。平阳每日都要刮着大北风,天寒地冻,有的时候早上起床之后,看到院子里全是凌乱的树枝。 水零黎肚子已经七个月大,和球一般,这个时候京都来信,生产这等事也不好在平阳,必须赶回京都,而且马上过年了,平阳冰天雪地,也怕她不适应。 最近几天,水零黎开始收拾包裹,白若尘也在沛水归来,夫妻二人打算结伴回京都交差,白可心暂时还要留在北地,以防止有变故,要继续研究解蛊。 淳于谙写来书信,消失许久的尼玛出现在异族的领地,并且得到很多族人的支持,现在异族内部出现纷争,一部分爱好平静的异族人准备和尼玛一起搬迁,剩下一部分还跟着寨主,野心勃勃,想要得到权力和地位。 “尼玛真是好样的!” 青璃看到信件之后,激动得从沙发坐起来,围着房间走动一圈,她马上到书房里写了一封回信,如果尼玛有什么需要,尤其是金钱上,她愿意给予一定的帮助。当然这些并不是无偿,以后用草药偿还就可以。 十月初四,平阳城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水零黎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圆球,站在院子里看雪。 北地不同于京都,景色大气,到处是白茫茫一片,水零黎自小在京都长大,第一次见到这种气候,非常喜悦,非要在院子里玩雪。 “夫人,您可饶了我吧” 白若尘一副苦瓜脸,七个月的身孕,走路都要一手扶着腰。下雪天地滑,万一摔倒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做夫君的难辞其咎,回到白家一定会被撕了。 “咱们就要回去了,下次再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若不是有了身孕,水零黎还想多住几天,她觉得北地百姓的猫冬非常有意思。还有热热的炕头,整日闲着,不用像在京都一样打理府上事务,悠闲自在,在青璃这里吃得好,玩得好。 青璃倒是希望这夫妻二人快点回去,二人留在府上,府上的花销也增加不少,那个无所事事的米虫米栋最好也带走。水零黎必须有新鲜的水果吃,而且食量不小,空间里的瓜果太显眼,不好拿出去,她吃的那些全是真金白银采买而来。 “肯定还有再来的机会啊。” 白若尘指着水零黎的肚子,笑道,“这要是个男娃,以后就娶了小谙谙家的女娃,正好配成娃娃亲。” “那要是女儿呢?” 水零黎犹豫了一下,白家嫡系子嗣不丰,再次得男才更有底气,但是这个说不准,万一是女儿的话,家里有小火,儿女双全也是福气。 “那就嫁给小谙谙的儿子啊!” 白若尘眨眨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所以走之前也要催催二人,圆房之事不能拖着,女大三抱金砖,再大就不合适了。 “好吧。” 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赏雪,商量离开的时日,走之前还有一项重大任务没完成,来之前答应好到莫家村看看,正好离开的时候顺路,他们在想怎么把白可心拐过去看看。 新粮种取得大丰收,从一定程度上减轻了耶律楚阳的压力,在明年,大周多个地方准备开始种植,莫子归回到京都,又被任命为京兆尹。 年纪轻轻的三品官员,在大周几乎没有第二个,而且京兆尹这个职位不同,掌管京都城防,代表皇帝的心腹。消息传到北地,莫家村再一次沸腾,族人心里别提多骄傲了。 今年是莫家族的一个飞跃,这些老人从北地坐着马车,一路到京都游玩,见识了沿途的风土民情,百姓们的喜怒哀乐,他们没想到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能有这个待遇,回来之后,心境更加开阔。 族里有专门适合走长途的马车,年轻的族人被分到各地的铺子去学习,而老者到了享受的时候,他们操劳一辈子,也干不动了,打拼交给年轻人。 年后,族里要再次组织一次旅行,这次把目的地放到山清水秀的江南,见识一下当地的风俗。 青璃接到京都来信,堂姐莫青菊正在学习规矩,因为底子差,所以学习了大半年,比较痛苦,用她自己的话形容,水深火热。 在京都接触了一些小姐,开始对她也不算很热情,她去天风书院,和赵羊羊在一起,二人也成了好姐妹,时而约定一起聚会,最喜欢的地方还是萃华楼和青璃开的家居铺子。 听说赵晚春在外海归来,莫青菊特地准备了一小箱子的礼物。以前家里没啥钱,也没地位,赵晚春不嫌弃,还送给姐妹们不少礼物,她记在心里,想着这个时候能回报一二。 自家人骨子里都知道感恩,青璃收到小箱子之后,马上托人送到知府后衙。目前北堂谚在沛水,赵晚春一直住在娘家里。 天寒地冻,青璃坐在暖阁的炕上喝着热茶,她在盘算给京都送年礼,正好白若尘夫妻二人回京,正好跟着自家的商队一起,路上不好走,遇上大雪天总要耽搁几天,到达京都也要进了腊月。 溧水城开放之后,皮货源源不断,那些好看的染花皮草,除了可以镶嵌在衣裙上,做披风之外,做垫子等饰品都不错,她早早地订好了两箱子。 “青璃,你在忙吗?刚才看了日子,十月初六这天不错。” 水零黎在门口跺跺脚上的雪,穿过偏厅进入到暖阁,她脱掉外面的披风交给麦芽,拉着一把椅子坐在青璃的下手边。 “会不会太着急了?十月初六就是后天啊。” 今儿都十月初四了,临走前总要打点一下,水零黎一个孕妇出门不方便,受不得颠簸,青璃帮着重新定做了马车的车厢,确保舒适,温暖。 “还好吧,毕竟早就决定要回去。” 九月份就准备走,白若尘在沛水没回来,这才一拖再拖,现在终于拖不得,等到京都刚好腊月,府上准备过年,她也要做生产的准备。 以前有过经验,水零黎并没有多少紧张的情绪,现在就熬着日子,期盼肚子里面这个赶紧出来,挺着大肚子,吃饭沐浴如厕都不方便。 “那好吧,那就早点走。” 青璃这边的年礼已经准备差不多,正好在今年和明天装车,后日一早可以出发,时间上来得及。 “之所以要六日动身这么着急,我和夫君想要去莫家村一趟。” 这次来的目的,水零黎没有隐瞒,白太后非常看好莫子归,白家也一样,想撮合这门亲事,之所以迟迟没有下旨赐婚,也希望莫家能主动一些,毕竟白可心是女儿家。 “这……” 青璃抽抽嘴角,不知道怎么,脑子里就闪现白可心那句,“我不想成亲”,白可心那张清冷的脸和大哥重叠,同样都是淡漠的眼神,让青璃突然有一种感觉,他们二人应该是亲兄妹。 被自己突来的想法逗得哭笑不得,青璃尴尬地咳嗽两声,为难道,“这事,我爹娘恐怕都不能做主。” 大哥莫子归是一个有主意的人,爹莫如湖和娘刘氏若是说的算,他的亲事也不会拖到现在,已经二十有二,官家子弟的成亲晚的,娃娃都会说话了。 “唉,主意都大着呢。我这个做嫂嫂的也管不了,就负责把人带到,也好交差。” 怎么才能把白可心骗到莫家村是个问题,不能太明显,不然她不配合呢?好不容易来北地一次,老祖宗提前嘱咐好多次,总不能当耳边风。“我有个族婶,身子一直不算好,以前月子没做好落下的病根,听说你们白家有古方,不如……” 青璃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用这个借口,带着白可心去一趟莫家村。 “这个好,不如你也跟过去看看。” 水零黎不可能在莫家村停留太久,最多两天,有些话也不好明着说,若是青璃去,中间有个人传话,避免尴尬。如果莫如湖和刘氏不喜欢白可心,她就轻松了,回去也好交差。好久没回娘家,上次来去匆匆,青璃确实打算回去看看,但是她是出嫁的闺女,总要和公婆知会一声。青璃垂眸思索片刻,答应水零黎,她估计公婆不会阻止她。 用过晚膳之后,众人离开偏厅,青璃留下陪着文氏说话。天一冷,文氏就喜欢窝在房里,和淳于老将军一起逗弄着黑白花的小狗,那只狗现在可不小,长得壮实,浑身上下肉滚滚,总有萌萌的带着水光的漆黑黑小眼珠看你,很通人性。 “娘,白世子和水姐姐订好在十月初六出发。” 青璃起先提到这茬,水零黎在下晌过来的时候和文氏说过,文氏也觉得早走为好,路上也要耽搁一段日子,回府生产之前得做好准备。 “恩,该准备的都准备好,有什么忘记的,咱们也要帮着想着点。” 这大着肚子赶路,总要准备点药材,随时能补养身子,马车上冷,炭火等要带着一部分,不然在官道上走,进不去城镇,有银子也没地方花。 “娘,这个我都知道。送他们走的时候,我想回莫家村看看。” 青璃对文氏不隐瞒,把白太后和白家的意思说明,又说出自己的担忧,总觉得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若是自家看不上白可心,耶律楚阳不会以为他们不识抬举吧? “婚姻大事,岂能勉强?” 文氏摩挲着下巴思考片刻,道,“小璃你别担心,一切有我给你做主,你爹想念莫家的族人,咱们正好一路回去,这次你把府上安排下,咱们多住几天。” 青璃囧了囧,说好的四人行又多了两个人,公婆也要跟去。别人家媳妇回娘家,公婆都是老大不愿意,她这正好相反,公婆也要跟着一起回去。 虽然是冬日,青璃还是汗了汗,她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点点头。公公淳于老将军是没人玩牌手痒,天冷不出门,整天在研究牌技,用笔墨纸砚做功课,随时准备杀到莫家村,与族人大战三百回合。 “可心那丫头性子冷清点,却是个不错的,和你大哥也般配。” 从年龄上,差距只有两岁多,身份地位倒是也相当,莫子归青年才俊,新科状元,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耶律楚阳当然想着联合,最好的方式就是联姻。 白可心是京城四美之一,有家世有容貌,看着身子不似传闻那般柔弱,也有大家闺秀的气质。这方面,青璃认同,可不代表优秀的二人就能走到一起,她想她还是会尊重大哥的选择。 冬日里,酉时天就漆黑一片,窗外北风怒吼,偶尔有树枝被折断的声音。偏厅里还算暖和,青璃陪着文氏闲聊片刻,看着她喝了一碗补身子的参汤,又帮着她拆了头上的钗环,等待公公进门之后,青璃才退出去。 冷风阵阵,不停地往衣领的缝隙钻,青璃抬眼看看远处的天色,阴天,没有月亮,但愿这两天不要下雪,也能让回村的路平顺一些。 ------题外话------ 捉急啊,总算在十二点前码出来了,   ☆、第082章 回娘家 十月初六的天气并不如青璃预期那般,大清早就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雪花迎着风飞舞着,为这个清晨增加一股冰寒之气。 下雪天马车行进有一定困难,自家人在一起商议过后,决定提早出发。米栋因为要解蛊毒,和白可心一样继续留在北地,这次回京的只有白若尘和水零黎夫妻二人。 平阳城距离凤阳城的小凤县路途甚远,其中还要走一条小路,一行人早出发,中途在小凤县里停留一夜,这么冷的天儿,水零黎作为孕妇,不好赶夜路。 因为着急走,众人早饭都没有吃,全部端到马车上解决,青璃自己带着于嬷嬷和麦芽坐一辆马车。车内没有长辈,主仆三人显得很是随意。 车厢里还算保暖,四周的车窗全部封闭,青璃不喜欢点油灯,嫌味道呛人,就拿出上次从米栋那里顺来的夜明珠,马车里顿时有了光亮。 在角落处有一个红泥小火炉,上面坐着一个铜质的细嘴铜壶,铜壶的旁边放着一个小炉子,上面横七竖八地摆放几个烤红薯,路上冷,青璃就想吃点热乎的。 这辆马车是为了出远门特别打造,车厢做了加大和减震的设计,在车门口处一侧,围起来一个小盥洗室,方便在途中解决需要。 在盥洗室那侧有单独的小开窗,设计很合理。不过那里几乎成了摆设,青璃一次也没有用过。 “小姐,食盒里有厨娘做的夹饼,有鸡肉和虾仁,还有热粥和几样小菜,您赶紧趁热吃吧。” 于嬷嬷打开小几下面的柜门,提出来一个食盒,青璃做的汉堡,在这边被他们取名夹饼,厨娘也学会了,不时地给家人做上两次,慢慢摸到门道之后,比青璃自己做的要细致。 “恩,确实饿了。” 青璃打了一个呵欠,天不亮就起来,检查这次送到京都的年礼,就怕有半点差错,每个箱子都检查了好几遍,这才让府上的下人帮着装车,心里那根弦一直紧绷着。 “你们也跟着吃点吧,爹娘那边准备了吗?” 厨娘装的分量比较大,青璃怀疑是不是拿错食盒,把给公婆的分量送到她这里。粥是小米粥,里面加了一颗晶莹的红枣,打开盖子,顿时粥香四溢。 “老爷夫人那里准备妥当了,这些是奴婢特别让厨房加的。” 麦芽不好意思一笑,自家小姐当家,厨房必然要讨好,不敢克扣,她和于嬷嬷这做下人的也想跟着吃些,不然马车里这么冷,要挺上一天,晚上到客栈才有饭吃呢。 “那正好,一起用吧,等到晌午咱们煮饺子吃。” 青璃点点头,没有计较麦芽那点小聪明。马车上太多的吃食不好带,最后只得带了一些速冻饺子,每个马车上有一口小锅,用来下饺子吃,等到小凤县的镇上,也要到了入夜时分。 窗外,北风呼呼地吹,马车行驶在官道到,速度很快。多亏车内做了减震处理,青璃坐在车凳上,觉得稳稳地,和自家沙发差不多,下面垫着几层厚厚的毛皮,很是舒服。 “小姐,您说白家小姐和子归少爷这事能成吗?” 车内只有主仆三人,饭毕,于嬷嬷沏上热茶之后开始八卦,怎么看白可心的性子都不讨喜,冷着一副脸,好像谁欠她银子一样。 “成不成的得看皇家的意思,要是想把人塞过来,那就没办法了。” 麦芽撇撇嘴,这件事自家小姐做不得主,也在苦恼。不过子归少爷也老大不小了,该到了成亲的年纪,白家小姐性子不讨喜,优点是貌美如花,家世又好,还算般配。 “我也不知道啊。” 青璃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她完全无条件支持大哥,只要大哥喜欢,身世,条件,甚至是长相都不算什么,问题是清冷的大哥,真的可以动心吗。 皇家赐婚,青璃很反感,她就是被半逼迫嫁给了淳于谙,虽说二人之前有了婚约,说好在她及笄之后成亲,淳于家也没有多想,是耶律楚阳想讨好人,早早地把她卖了。 午时前后,青璃又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饺子,肚子里有底子,也就感觉不那么冷,她身上包裹着羽绒被,侧身躺在车凳上,迷迷糊糊地一直睡到天黑。 马车在官道上转了个弯,奔向小路,车队领头的车夫是一个老车把式,雪夜路黑,也能辨认出方向,一直到入夜,百姓们全部熟睡的时候,一众人才到达客栈。 青璃独自要了一间房,让于嬷嬷和麦芽一间,她不太喜欢住在客栈,晚上必定要进入到空间里。不过坐了一天的马车,就觉得疲惫不堪,她到温泉池子泡了澡,又跑到果园采摘新鲜的水果。 从外海带过来的芒果,芭蕉和榴莲,青璃总是吃不够,每次进入空间里都要绞尽脑汁研究新鲜的吃食。用果肉做一些小点心,解暑的沙冰,酸奶等,做一些各种口味的爆米花,她一个人享受,所有烦恼都可以遗忘。 小白狐狸羽幽一直没有出现,还闷在药房里研究金蚕蛊,还差最后两种罕见的毒,也是异族的秘法,这似乎难倒了它,青璃也变得一筹莫展,万一己方再有人中蛊,不可想象。 下晌的时候在马车里睡过,青璃并不累,她在空间里研究了一会儿功法,又把给爹娘和小弟子喜做的衣衫等整理一下,爹和小弟有新的笔墨纸砚和玉佩,给娘亲的就是一些珠宝首饰。 十月初七一大早,众人在客栈里匆匆用过早膳,再次向着莫家村行进,这次路程要近得多,在镇上正好赶上有市集,附近的村民们穿着厚实的棉袄,喜滋滋地赶集采买吃食布料。 今年风调雨顺,粮食大丰收,青璃托人从北地直接收粮食作为城北大军的军需,给这些百姓一个非常合理的价格,只要自家有地,几乎都赚到了。 族里有银子之后,请人修路,从镇上到莫家村一共修出三条路,大道平坦开阔,雪地早已经被压得实成,可见平时也有车马路过。 以前的莫家村,大雪封山之后,村民们猫冬,很少会去镇上,来回路不好走,天寒地冻,早早地就准备好过年的吃食,然后静静地窝在茅草房里,等待一年的冬日过去。 如今大不一样,族里有马车,只要族人有事情要出门,可以随意地租借。族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放生活的必须品,这个习惯从两年以前一直延续到现在。 进村之后,路变得窄小很多,两边都是族人家里的宅院,听见有车马的声音,有的族人从家门口出来张望,一脸迷茫,寻思这个时节还有谁来串门。 “莫老七,老子来了!一会儿一起玩牌啊!” 一进到村口,淳于老将军激动地搓手,颇有卷土重来的势头,他拉开马车的车窗,对着在家门口探头探脑的莫老七大喊,“记得多带银子,被输光了光屁股回去!” “哈哈,原来是手下败将来了!淳于老头,你打一辈子胜仗,在我这你也得输!” 莫老七和淳于老将军熟悉了,经常一起吃酒,开始那点敬畏之情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脸得瑟地站在家门口叫嚣,语气狂妄自大。 “好你个莫老七,一会儿见!” 淳于老将军吹胡子瞪眼,气呼呼地缩回了脑袋,喋喋不休对着旁边淡笑的文氏道,“你看看,我才几天没回来,一个个都造反了!” “好了,可别丢人了。” 文氏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哭笑不得,成亲二十余载,到今天才算了解自家老爷的脾气秉性,二十多年的严肃都是装出来的,一到打牌上立刻破功。 冬日里,莫家村很宁静,家家户户冒着袅袅的炊烟,不远处崇山峻岭,皑皑白雪,如一幅淡墨的山水画。 正值早膳后,族人都在拾掇,猛然传来两声呐喊,全村都听到了,家家户户打开院门,不少族人对着马车大喊,“老将军来了?一会儿咱们去打牌啊,就差你了!” 青璃抽抽嘴角,自家公公不在军营里,也能做到一呼百应,刚进了村口一个大嗓门,就有不下十几个族人应答,她估计公公以前没少输,不然族人不可能这么热情。 莫如湖和刘氏正在家里商议过年之事,今年族里更不差银子,这两天到了该发生活用品的时候,他和刘氏商量,想去平阳青璃的玉器铺子看看,给族里的妇人媳妇们采买点首饰。 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有银子也得让自家人赚到手,顺便也去府上看看青璃,太久没见,想念的紧。 “孩子爹,你听听,外面吵吵嚷嚷,有动静!” 农忙后,莫如湖把隔壁刘小花家的院子打通,并且推倒,重新盖了几间屋子。这样家里来客人也住得下,不用在小院子里挤着。 家里的宅基地比较小,后面的地要种甜瓜和白菜,正好刘小花回村,两家人讨论之后,就把院子打通,中间修着可容马车通行的大门。 “好像是亲家来了!” 莫如湖一脸喜色,他和淳于老将军一文一武,却很谈得来,淳于老将军为人厚道,多年出生入死,去过很多地方,经验丰富,莫如湖虽然自诩书生,可他总觉得见识有限。 “咱们出去迎迎人。” 刘氏想着文氏也能一起过来,很是高兴,她用手摸了摸头上的玉簪,整理了衣摆之后,夫妻二人一前一后来到院门后,这一看立刻傻眼,院子外面停着好几辆马车。 “爹,娘,我回来了!” 青璃打开车窗,对着莫如湖和刘氏挥手,一瞬间,她看到爹爹眼中的惊喜和娘亲微愣之后眼里涌动的泪花。无论她多大的年纪,对于爹娘来说,她总是个孩子。 “你这丫头啊!” 刘氏眨眨眼,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首先向前面的马车走去,见到文氏被丫鬟石榴扶下马车,刘氏笑道,“可算是等来了人,家里有做的年糕和你爱吃的粘豆包,正准备这几天送到平阳去呢。” 文氏虽然不太喜欢吃辣,但对北地冬日里的吃食情有独钟,最喜欢吃年糕,平时总打发家里的丫鬟婆子去市集上买回来,自家用油炸得金黄色,滚上一层糖霜,又甜又糯。 “那我可有口福了!” 文氏一脸欣喜之色,上前两步拉着刘氏的手,二人情同姐妹,感情非常好,也才两个月的时间没见,就有一肚子的话说。 凤阳没有平阳城风那么大,天儿冷得冻掉下巴,是刺进骨子里的冰寒,青璃刚下马车,就觉得手脚冰凉。 “快,快进去坐,外面太冷了。” 刘氏和莫如湖招呼众人,见到白若尘和水零黎不算陌生,白可心跟着众人一起,最后一个走进去。 也有一段时日没有归家,家里的偏厅被扩大了一些,沙发从原来的三个座位,组成了一个套组,众人落座刚好能坐得下,家里通了烟道,踩在大理石的地面暖暖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山水画,进门的左手一侧放着一个装饰用的博古架。 “这次璃丫头想回来看看,我们这两个老的就跟着一起,莫家村水土好,过来蹭吃蹭喝,希望族长大人不要嫌弃才是。” 淳于老将军对着莫如湖抱拳,说着场面话,文氏见他越说越不像,裙摆下的腿伸出来,踢了淳于老将军一下。 “哪里哪里,不知是蹭吃喝,玩牌才是首要。” 熟悉了,淳于老将军脸皮也厚,早把莫家村当自家,莫如湖知晓他的脾气,问道,“这么说昨夜你们是在客栈宿了一宿,家里有干净的屋子,不如都去歇会,等缓过乏再说。” 淳于老将军昨夜睡的香,现在也是神采奕奕,文氏因为他的呼噜声一晚上没睡好,面色带着倦意,也就点点头。这边,青璃带着婆婆文氏去准备的房间里,又让崔奶奶帮着换上新被褥,又在内室燃了一个炭盆。 许久没回娘家,青璃的房间没有变,还是出嫁前的模样,梳妆台,屏风,书房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让她想起曾经在莫家村度过的快乐时光。 “小姐,这里真是一点没变。” 于嬷嬷啧啧两声,墙上还有青璃荡秋千的画像,画像上一点尘土都没有落,一定是有人经常来擦拭,包括梳妆台抽屉里留下来的首饰,都被装到一个匣子里,隔壁二姐青蔷的屋子也是如此。“走吧,先去偏厅。” 青璃关好房门,进入偏厅内一看,淳于老将军和白可心不知所踪,她疑惑地问,“爹爹这么快就去玩牌了?” “恩,说是和你七叔约定好了,若是晚去被人当缩头乌龟,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莫如湖上下打量着自家闺女,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双眸似水,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一看就是日子过得舒心,未有半分愁苦之色,他心里也稍微放心了些。 族里经常有人去青璃那边联系生意,每逢他问起自家闺女过得如何,这些人口径一致,青璃在北地深受敬仰,日子很舒心。虽是如此,没有亲眼见到,他和文氏心总是悬着。 “白家姐姐呢?” 青璃坐在刘氏的旁边,从小几上抓起一把瓜子,边吃边问,“这么快,人就不见了。” “不是说你六婶身子不好,最近整日里腰疼,又下不去炕了。” 刘氏叹了一口气,看着白若尘问道,“白世子,这是你的亲妹妹吧,京城四美之一。” 莫如湖和刘氏去过京都,对京都一些事不陌生,白可心的口碑还可以,传闻身子不好,被养在深闺中。耶律楚阳和白太后看上了莫子归,想要赐婚,这件事四婶陈氏也给刘氏写过书信。 那会刘氏和莫如湖并不认同,莫家没有纳小妾姨娘的习惯,也不是很重男轻女,但是好歹得有个后代,若是娶个病秧子进门,产子艰难,不是害人吗? “正是家妹。” 白若尘一脸尴尬,看了一眼水零黎,他们一起到莫家村来,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于是他补充道,“听小璃说四婶的身子不好,白家刚好有古方……” 水零黎翻了一个白眼,越描越黑,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好在小姑子白可心不在,不然的万一生气发火,确实不会发生言语上的口角,她可怕马车里被人扔蜘蛛。 莫如湖看了青璃一眼,面上带着淡淡地疑惑。就算是白家有古方,也不用人亲自上门,而且为什么是白家大小姐而不是神医白若尘呢?看来京都的传言也不可能听信,白可心并不是如传闻一般,是个病秧子。 “哎呦,肚子里的孩子在踢我。” 水零黎觉得场面尴尬,她眼珠一转,用手捂着肚子叫了两声,刘氏见她大肚子不容易,赶紧安排人去客房休息,白若尘自然要跟随,一眨眼的工夫,偏厅只剩下一家三口人。 只有爹娘,青璃就放松多了,她吐出嘴里的瓜子皮,又抿了一口茶水,问道,“爹娘,小弟的书院还没有休沐?” 天都冷了,子喜和念阳两个小的还要在凤阳城念书,谁边也没个人照顾,青璃不太放心。 “恩,你小弟他们要到月底休沐呢,要是知道你回了娘家没见到,定是要苦着脸的。” 刘氏念叨,家里,子喜就粘着青璃,比对她这个当娘的还上心。 “璃丫头,你要回来咋没一点预兆呢?而且怎么还……” 莫如湖欲言又止,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白家的人来家里,是不是为了莫子归的亲事,总不会没有理由就上门。 青璃在刘氏那边腻歪了一会儿,这才直起身子,道,“爹,这事说来话长。” 其中涉及到一些城北大军的军情,不过那些消息不是隐秘,几乎北地的人都知晓,青璃就没有隐瞒,包括米栋和沈冰雨也被牵连在其中。 “唉,小雨那丫头,也是命苦啊,就没过几天好日子。” 这件事刘氏略有耳闻,四婶陈氏前几天还带来了书信,顺便送了年礼。京都米家有变故,皇上迟迟没有下旨,人就关在了刑部大牢,想要出去也难,连和米家交好的云家都撤清关系,没有求情。 “这么说,皇上想要赐婚白家女?” 莫如湖摸着胡子沉思,他是一个读书人,考虑得就多些,耶律楚阳才登基没两年,皇位坐不稳,若是可以让白家和莫家联姻,其中还有淳于家的关系,耶律楚阳便可高枕无忧,确实是一步好棋。 白家固然不错,可惜莫家不敢高攀,自家人都没有什么野心,想找个一般本分的女子就好,大家闺秀,自家伺候不起,莫如湖和刘氏总觉得抬不起头。 白可心进门之后比较有礼貌,世家大族的女子,绝对不会在礼仪举止上遭人诟病,可能是太过清冷的关系,刘氏和莫如湖并不算喜欢。 “大概是。” 青璃觉得耶律楚阳有这个想法正常,但是白家人的态度值得人推敲,看上莫子归,忙不迭地打包送过来白可心,还希望自家人懂得眼色,先一步提亲。 “你也知道,你大哥的亲事,我和你爹做不得主。” 文氏摸着青璃的头发,苦笑道,“咱家都是主意大的,你大哥不服管教,从小就有主意,课业上不用我和你爹操心。你二姐更不用说了,等了叶洵几年才开花结果,你三哥是最跳脱的,亲事上你四叔做主,定了个武将的闺女。还有你,人小鬼大,你小弟现在太小,看不出来什么。” “爹娘,你们也别操心,顺其自然就好,再说沐阳那边稳定,三哥也要成亲的,就别逼着大哥了。” 青璃劝慰自家爹娘,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大哥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三品大员,虽说有耶律楚阳看重的成分在,本身大哥的能力也在那里,新科状元,真才实学。那些老臣气得跳脚也无可奈可,只能在言语上找茬。 这个话题三人都不再深说,青璃说起自己平日的生活,在平阳城和溧水城如何,公婆对她非常好,夫君淳于谙知冷知热,唯一的遗憾就是战事未歇。 院门外,有族人探头探脑,莫如湖只好出门,今日和族中的人正在研究采买的问题,正好青璃也在,能给族人一个实在的价钱。 刘氏见莫如湖离开,打发了于嬷嬷和麦芽,等偏厅内空无一人,她脸色红红地问道,“璃丫头,娘和你说的事,你做到了没有?” “什么?” 青璃眼神微闪,见到自家娘亲的表情,很快地明白过来,她一脸黑线,“娘,我晓得,我们还没……” “那就好。” 刘氏点点头,打断青璃的话,表示理解,母女二人会心一笑。 一年多来,族里发展很快,现在族中不仅仅有族人,还有一些能仁志士,莫家族学请来的先生都是有高尚品德之人,有很多都曾经游历过,见识广。 后来族里也吸引了在各个方面出类拔萃的人来投奔,其中有一个寡妇,是妇科圣手,接生小娃有一套,不久前,族中有一个媳妇难产,就是那位圣手按摩正了胎位。 “娘,轩子哥又去游历了,送信回来了吗?” 如今青璃马上十五岁,李墨轩也到了及冠之年,亲事还要自家爹娘操心,他考中举人之后,迟迟没有继续科考,而是去各地游历,这点爹莫如湖很支持。 “说好了回到莫家村过年,约莫现在正在赶路回来呢。” 古代没有通信的邮局,都是靠人带信,路途遥远,非常不容易。刘氏觉得男子在外面能相对安全一些,以前她反对,被莫如湖开导,男子在未娶亲的时候就应当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对学问也有进益。不然等以后成亲,拖家带口,想离开都难。 母女二人亲亲热热,谈天说地,青璃又找到出嫁前的感觉,依偎在刘氏的身上,听着训诫。她问及一些外婆家的琐事。 如今大舅刘广仁种了神仙米,也算是个地主人家,小舅刘广济在附近城池开了几个铺子,统一供货,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这些都不是关键的,家里在有银子之后,仍旧和睦,没有因为银钱之事红过脸。 “你外公和外婆还惦记着你,上次娘回去,你大舅娘又准备了豆沙包,说你爱吃。” 刘氏慈爱的笑了笑,仔细盯着青璃,自家闺女长大了,不再是从前莫家村的丑丫,当年,谁能想到青璃有脱胎换骨的变化,有时候她和莫如湖夫妻二人感慨,青璃真是继承了他们所有的优点,都不像是亲生的。 快到晚膳之时,文氏起身到偏厅和刘氏闲聊,淳于老将军的低垂着头,灰头土脸地进门,然后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唉声叹气。 “银子输光了?” 文氏好笑地挑挑眉,自家老爷的牌技,她最清楚不过,为了这次杀回来,足足做了一个月的功课,又拉着她和青璃实践,不过水平差就是水平差,天生缺乏天赋,后天在努力也是白扯。 青璃刚喝了一口茶水,差点喷出去,怎么看婆婆文氏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眼睛眯着。 “定是输光了银钱,不得已提前回来的。” 文氏见自家老爷不说话,立刻猜测到原因,丝毫不给他留面子。“是输光了银钱,不过不是我,是他们!哈哈!” 淳于老将军突然站起来,气势一变,如从率领千军万马德胜归来,扬眉吐气,瞟了文氏一眼,从腰间把钱财扔出去,顿时,铜板和碎银子噼里啪啦地滚落到沙发上。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文氏毫不留情地打击,淳于老将军鼓着眼睛抗争,“少瞧不起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会,也到了晚膳的时辰,崔奶奶和于嬷嬷摆桌子,那边,水零黎说不舒服,白若尘陪着,饭就摆放在一起,白可心被莫六婶子留饭,没回来,剩下的人一桌足够坐得下。 这次为了招待淳于老将军和文氏,家里特地做了酸菜炖大骨头,里面加了一些海参条,大海米,做了海鲜酸菜锅。桌子的中间被掏空,里面放着火炉,酸菜锅就在火炉之上,汩汩地冒着泡泡。 “真是好久没吃酸菜了!” 青璃腌渍的就是不那么酸,没有娘亲做的地道。一家人上桌,莫如湖又准备了王三胖子送过来的金桂酒,淳于老将军立刻摩拳擦掌,这应当是今年的新货。 都是自家人,淳于老将军和文氏不再客套,比在自家还随便,文氏平日食量小,这次竟然吃了两个大馒头,脸色微红,额角上出了细汗。 “吃来吃去,还是这里的饭食合胃口。” 除了饭食之外,讲究的是氛围。好比在京都,食不言寝不语,在饭桌上光顾着吃饭,也没什么胃口,而在莫家村不讲究这些,众人闲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知不觉就吃下去不少。 “那你们就多住些日子,咱们村里过几天还请了戏班子唱戏。” 有银子之后,更重要的是丰富族人的生活,农忙时分过去,冬日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莫如湖得知村里的戏迷多,花了大价钱请戏班子开戏。 “咱们这次来就想多住几天再走。” 文氏点点头,她和自家老爷是闲人,青璃不同,得看她自己的安排,现在城北大军的事务还要她跟着操心。 饭毕,青璃带着于嬷嬷和麦芽在村里散步,自家开饭早,这个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太阳刚刚落山,族里的路上雪被压得实,踩上去没有声响,有些吃饭晚的人家正在准备晚饭,一路上,家家户户飘来肉香气。 如今日子过的好了,族里有银子,几乎顿顿都能吃上肉,爹莫如湖说,肉食对族人来说不算稀罕,他们在冬日里也会利用自家的空屋子作为暖房,种上点菜苗,下个汤面吃也好。 韭菜,蒜苗还有菠菜,香菜,家家户户都有种植,不过冬日里就算温度跟上长势也缓慢,平日里谁家都舍不得多吃,除非招待贵客,不然就等着过年。 “小姐,前面这户人家定是在做干豆角炖肉,还加了土豆。” 于嬷嬷动动鼻子,这味道很熟悉,她最喜欢这道菜,这肉最好用红烧肉,在溧水城的时候,青璃喜欢做出一盆红烧肉,吃不完用来做炖菜和炒菜,味道极好。冬日里天冷,家家户户不那么讲究,顿顿都要做新花样。 “恩,明天做。” 青璃想起公公淳于老将军也对这道菜赞不绝口,炖上一大铁锅,在上面铺着几层薄薄透明的饼子,叫烀饼,用这个烀饼卷着干豆角,红烧肉和土豆吃,那味道才叫一个美。 沿着村里的小路,前面不远处就是莫六叔家,青璃想着过门去看看,在院中遇见了大着肚子的王小翠。很久不见,王小翠身子丰腴了一些,面颊有肉,看着也比以前白皙。 “于嬷嬷,你上去帮一把。” 王小翠正弯着腰,用木盆装积雪,冬日里打水困难,很多村民都用积雪花水,烧开了作为引用水用。 “青璃,知道你回来了,夫君不在家,家里忙不开,我一直没下来工夫。” 王小翠用袖子擦擦额角,用手扶着腰,看她肚子月份也不小了。听娘说,王小翠一如既往的勤快,以前族里看不起她的媳妇们,也对她有了改观。 莫六婶身子不好,莫六叔和莫子山到外地去查货,白日里都是族人帮忙去搭一把手。 “不碍,这次我要呆上几天。” 进入内室,白可心正在给莫六婶子施针,在炕上放着一个小布包,是几贴膏药。白可心的意思,不算大毛病,施针两次之后,贴膏药,以后下地干活都不费劲。 莫六婶激动得面色发红,她的小孙子就要出生,她就怪自己这个破身体拖累人,想早点好起来,到时候也能伺候媳妇做月子。 王小翠从小没有娘,她这个做婆婆的不能看着不管,请人总是不如自家人精心。 “璃丫头,快快快,上来坐!” 莫六婶见青璃回来非常欣喜,笑道,“这位小姐真是神医妙手,刚才我腰都动不了,现在好多了!” “六婶子,白家姐姐可是京都有名气的神医。” 青璃笑笑,也有很久没来过六婶家,王小翠是个勤快人,每样东西都归置整齐,在炕上放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摆放着茶水。 当初进门,莫子山并不喜欢王小翠,族人也不看好,觉得她是个没脸没皮,主动贴上来的。如今看王小翠的手上戴着新款的镯子,脸色圆润,日子过得不错。 白可心性子冷清,对任何人都是淡淡的模样,不会讨好人,不会说甜言蜜语,骨子里有世家贵女的骄傲,若是嫁给了自家大哥莫子归,会不会和王小翠一样改变呢?青璃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问题,片刻之后又快速地否定,环境塑造一个人,被宠爱的女子多半自我,她觉得这门亲事最好别成。 ------题外话------ 今年算算我的书龄,绝对有超过十年的历史了,初一就开始看,那个时候网络小说没有普及,我们都是在书屋里租书,有小本的,台湾的小说,大概七八万字,五毛钱看一天,那会租书消费,一天怎么也要一块钱,这么说,我也是正版读者,O(∩_∩)O哈哈~,但愿那书也是正版的… 那时候就已经很流行霸道总裁了,但是穿越题材的小说不多,现在想起来,到现在也没有过时,一晃就火了这么多年。   ☆、第083章 杀机 冬日里,位于大周的北地的莫家村,三天两头下雪,加上那嗖嗖的小北风,吹得人面颊发红,只要在外面站上半个时辰,就要冻得浑身僵硬。 正是猫冬的时候,族人只有早上的时候出门活动,呼吸新鲜空气,这已经成为习惯。其余时间,到别人家里串门或者去族中的活动中心打发闲暇的时光。 活动中心不同于每家每户,在地面之下打通了烟道,进门就暖和,地面也热乎乎的,有些族人嫌弃家里冷清,到活动中心找人打牌,闲磕牙,这边提供瓜果点心,还有一些糖果茶水等,用族人的话说,这种生活,就是给一个官当当,他们都不换。 白若尘和水零黎夫妻着急赶路回京都,临行前,淳于老将军和文氏商量一下,北地虽然日子惬意,可也不好久留,最要顾忌上位者,将在外,家眷必须留在京都是规矩,新皇耶律楚阳为他们淳于家已是破例。 冰天雪地,行车艰难,淳于老将军决定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回京。青璃听到这个消息稍微有点舍不得,这是公婆的意思,提前告知她,但是她还没想好是不是要跟着一起走,城北大军的军需上刚刚能实现自给自足,还没有走上正轨,另外家中在溧水城,沛水城新开了几个铺子,生意刚刚起步。 “小姐,老爷和夫人要回到京都,按理说,您是要跟着的。” 京都的规矩,长媳必须要在公婆身边服侍,之前没遵守是因为皇上耶律楚阳突然下旨赐婚,文氏来到北地,若是回京,必然要一起走。 “可是,少将军恐怕不愿意吧?” 麦芽看了一眼于嬷嬷,小声地嘀咕。新婚夫妻,正是最甜蜜的时候,现在大周和大秦作战,小姐和少将军本来就不能整日形影不离,小姐万一回京,这场战争打个几年,相见之日不是遥遥无期? 京都的护国将军府才是青璃未来的家,早晚都要回去,但是她不希望是现在。开春就走,行程也太赶了些。青璃皱眉思索片刻,决定还是等过完年再商议。 白若尘和水零黎走那天,正好下着小雪,青璃陪着家人一直送到村口,看着马车在雪地里留下痕迹,越来越远,突然生出一种惆怅之感。 冬日里的莫家村非常热闹,活动中心每天都要聚集几十个族人,男女老少,女子做针线有自己专门的屋子,互不打扰,众人在一大早上就往活动中心跑,特别是这几天安排了戏班子进村,族人无比热情。 天冷就没有什么消遣的活动,青璃习惯去大伯家走一圈,陪着大伯和大伯娘吃饭,莫青菊去了京都之后,大伯家已经分家,妯娌之间的感情比以前更好了。 闲来无事,逗弄家里几个小娃,青璃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把现代孙悟空斩妖除魔的故事换个名字,孙悟空也变为一条狗,结果家里这几个小的每天磨着大伯和大伯娘养一只威风的大狗,就像以前小黑一样。 “璃丫头,你看看,你冬子家的小闺女啊,也有几岁了,还是这么磨人。” 虽然是这么说,大伯娘稀罕的不行,家里的几个孩子有时候跟着她,但是她不会讲青璃那么多带花样的故事,因此还被嫌弃。 “小孩子嘛,我娘说我小时候不磨人,只要给吃的就好。” 青璃捂着嘴轻笑,这次和白可心一起出门,白可心只露了个脸,就去莫家村的后山,说是想看看能不能采到什么药材。青璃一脸黑线,她真的不知道什么药材能长在白雪下。“璃丫头啊,那会我就说,能吃是福气,准了吧,你就是个有福的。” 大伯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又毫不留情地说了青璃小时候的几件囧事,最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拍头,小声问道,“刚才那个白色袄裙的姑娘,冷冰冰的,她就是白世子的亲妹子?二人的性子差距真大。” 白家想要和莫家结亲不算秘密,刘氏整日叹气,为莫子归的亲事忧心,为此没少找青璃的大伯娘大刘氏诉苦。京都的来信就是这个意思,只是自家这边迟迟没表态。 “恩,对,闺名可心。” 青璃抓起一个野板栗,拨开皮放在嘴里,非常甜。到了秋天,族人结伴去后山打猎,那些野果子,野核桃和野板栗全部采摘回来,自己炒熟,分给大家吃,这样能减少族里一部分开销,族人们引以为荣。 “长相倒是个俊的,就是这个性子冷清了点。” 大刘氏想了一会儿,给句中肯的评价。若是论相貌上二人倒是合适,自家侄子莫子归也是朝廷重臣,三品大员,有真才实学,自家虽然不如白家显赫,朝中也有淳于家这门姻亲,自然是不差的。 “我爹娘说还是让我大哥自己做主。” 莫如湖和刘氏索性做了甩手掌柜,这次白若尘和水零黎开村里,什么都没试探出来,他们比较失望,因为自家的人的没有“眼色”,不主动表态,只当不知情。 在村里这几天,青璃仿佛找到出嫁前过的那种肆意日子,闲来无事,白日里趁着文氏到活动中心,她拉着刘氏聊个不停,母女分开很长时间,彼此也想念的紧,青璃说一些近况,报喜不报忧,倒是让刘氏彻底松一口气。 十月初十这一天难得的晴天,冬日里的光阳暖洋洋的,不似夏日那般灼热,族人喜欢搬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青璃眯着眼,尽情地享受阳光的抚慰。 “璃丫头,今年咱们族里赚得不少银子,就寻思给族人点奖励。” 莫如湖刚进门,见自家闺女如一只小猫咪一般,睫毛轻轻地颤动,身子舒展,他无奈地轻笑摇头,都已经嫁人,过几年没准是小娃的娘亲,还总做出孩子气的举动来。 “恩,爹?” 青璃揉揉眼睛,眯了眯眼,莫如湖正在她的身前,从穿越到这个小山村到现在,已经有几个年头,爹爹还是和从前一般,身长玉立,总是带着读书人的儒雅。 “族里准备在你的玉器铺子定制一批首饰,最好能有点特色。” 现在已经不是穿金戴银的时代,戴金簪银簪会被嘲笑土气,真正有钱人家都喜欢玉器。青璃的玉器铺子在北地十分有名气,款式新颖大方,正好这次给族人设计一下。 “没问题,就设计一套吉利一些的,让族人过年戴。” 根据年龄不同,花样也不同,青璃觉得十来岁的姑娘家就不要戴过分贵重的。最近她准备推出一个五谷丰登的系列,例如高粱,玉米,花生等样式的玉簪,戴到头上显得俏皮可爱。 价钱好说,都是没有多少成本的东西,全靠空间的灵泉池子,可以给族人打个折扣,最后银钱进入到青璃的口袋,肥水不流外人田。 “哦,对了,刚才接到你三哥托人送的信,喏,给你看看。” 莫如湖都袖兜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青璃。上面的字凌乱潦草,一看就是三哥莫子松的笔体。信上开篇问候了家人,其中也提到青璃成亲之事,隐晦地抱怨了一下皇上突然袭击赐婚,不给人一点准备。 下篇说了一些沐阳城的生活,那边山水风光都不错,关键是气候宜人,他想以后也在南边安家,后边又强调,心永远留在莫家村。 青璃抽抽嘴角,三哥一向都是这样,光是说气候和风水就要占据一半位置,莫子松认为他留在沐阳有好处,爹莫如湖的梦想就是走遍大周,在每个地方留下足迹,感受风土民情,写一本游记,以后到沐阳不愁没地方住。 “三哥还是真是会找借口!” 信的最后才是最主要之事,三哥过了年十九岁,在南边沐阳城属于大龄青年,女方年纪也不小了,想早日操办亲事,而自家在沐阳只有四叔,希望爹娘能过去一趟,不然拜高堂都不知道拜谁。 “这混小子!” 刘氏手里拎着一把小青菜,她刚走到门口,听到父女二人的对话。前两天还表扬莫子松在亲事上不用操心,也是个主意大的,到现在,她和孩子爹还没见过未来的儿媳长什么样。 “爹,娘,看着意思开春就要去沐阳一趟啊。” 青璃算算日子,从北地到南边的沐阳,几乎是大周的两个头,路程遥远,抄近路也要一个月左右,等爹娘回来的时候,村里已经春种了,说不定耽误一段,正赶上农忙时分。 今年新粮种由官府全部回收,价格照样给,但是各地的父母官负责派人监督,凤阳知府,小凤县的县令都和自家非常熟悉,过年过节坐着马车赶到莫家村送礼,那个善于钻营的凤阳知府,就是以前的师爷,自从季知府被青璃赶下台之后,接手凤阳,管理的倒是不错。 “族里可以交给你二堂哥,是个好苗子。” 大堂哥莫子冬主要负责生意往来,平时多半时间都在镇上和凤阳来回跑,莫子华的中心都在送温暖小分队上,农忙前后,送温暖小分队不会太忙,可以抽出时间,接手部分族里的事务。 “爹,山子哥也不错。” 未来族里,靠的还是年轻的一辈人,青璃家里大哥在京都为官,三哥在沐阳,未来小弟子喜也会参加科考,用先生的评价,子喜有灵性,前途不可限量,肯定不会窝在村里,自家没人接手莫如湖的族长之位。 “我生了你们五个娃,现在一个一个的翅膀硬了,全飞了!” 文氏摇头叹息,以前从没想过,就觉得将来若莫子归能考中个举人,回到镇上做个教书先生也好,娶个本本分分的姑娘,青蔷和青璃也能在附近找个好人家,谁想到一切全部超出了预期。 “娘,以后我和二姐,大哥就留在京都,小弟考上秀才之后,就安排她到京都念书,这样咱家还有团聚的时候。” 好歹兄弟姐妹几个人没有四分五裂,大部分都定居在京都,早晚有一天会回到莫家村,这里是青璃的根,也是她一睁眼就看到的地方,对这里的感情是不同的。 “你三哥成亲,咱家也不能亏待了,之前给你攒的嫁妆,有一部分你没用上,娘就给你三哥做了聘礼吧。” 刘氏和青璃商量,当时青璃成亲的嫁妆太多,每一抬都装得满满登登,有御赐之物,还有各家送的礼物,其中大批是淳于家的聘礼,自家准备的那些都没有放上去,差点超了规制。 “娘你给三哥吧,到时候我也出一部分。” 青璃和莫子松从小感情不错,三哥成亲,她去不上,见不到未来的三嫂,贺礼也要备上厚厚的一份,代表她的心意。家里有多少银子都是爹娘的,她不差钱,也不会计较。 一家三口在院子里晒了一会儿太阳,闲聊片刻,文氏陪着淳于老将军从活动中心归来,二人都是刚刚下了麻将桌,头晕眼花,眼瞅着到了晌午,回来歇息。 “那个干豆角炖红烧肉和烀饼,咱们晚上就吃它吧?” 淳于老将军摸了摸胡子,不客气地点菜,在京都根本吃不到北地的特色,尤其是烀饼,在炖豆角的时候,汤全部进入到饼里,绝对是精华,好吃的能把自己的舌头吞了。 “这次不用红烧肉,用排骨炖,族里今天杀了猪,我要了一块净排。” 莫如湖笑眯眯地点点头,转头和崔奶奶交代,家里人口不少,还有丫鬟婆子的份都要带出来一起,就要用最大的铁锅炖,在这之前,要先把排骨煮的软烂。 “那土豆真是太好吃了,嘴里起沙。” 刘氏还有微微的疑惑,家里的土豆是一片土地出来的,味道不一样,炖豆角每次都能赶上起沙的土豆,入口即化。 青璃摸摸鼻子,那是因为她偷偷地换了空间里自己做的干豆角,还有土豆,肉倒是没有换,空间里都是野猪肉,比较明显,外皮是黑花的,能看出来。 除了豆角排骨烀饼作为主菜,家里准备做几个配菜,青璃从大伯娘家带回来一小盆的肉丸子,放在油锅里热一下,在炒个麻辣豆腐,用刘氏拿回来的韭菜炒鸡蛋,做几个辣味的小拌菜,简简单单,也能吃饱吃好。 众人每天都要聚集在一起研究吃食,冬日里农闲,吃是族人一项重要的任务,农忙时分,家家户户累的吃不下去什么,苦夏,一夏天要瘦不少,都在冬日里补回来。 文氏心情开阔,面色红润,根本看出来是个病人,曾经她一度吐血,以为自己要不行了。青璃让白可心偷偷帮着把脉,二人坐到一起研究病情,文氏的改变,白可心也很疑惑,明明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却奇迹般地复原。 青璃知晓白可心可能在心里有点想法,以为她有什么秘术,世家大族对这个家传绝学比较看重,白可心不问,她连编造借口都省了,所以说,和这种人打交道,也有好处。 晚膳,家里人一起围坐在火炉边,窗外冷风阵阵,内里却温暖如春,在偏厅旁边,还有几盆盛开的花朵,刘氏一直精心打理,冬日里,花朵依然散发生机。 家人每个人一个小碟子,用来盛放烀饼,用筷子夹点排骨肉,土豆和干豆角,就这么一卷,直接放在嘴里咀嚼。莫如湖和淳于老将军还要喝几杯,吃点下酒的花生米。 外面天色渐渐地暗下来,青璃点燃了油灯,全家人围成一团,话匣子打开。白可心不和众人一起用膳,饭桌上都是自己人,更能畅所欲言,避免提及莫子归尴尬。 “这么说过了年就要回到京都?咱们要去沐阳,或许可以结伴而行。” 莫如湖和淳于老将军干杯,从北地到京都和沐阳,其中有十几天的路相同,之后在一个交叉点,是两个方向。莫如湖收到了莫子松的来信,和刘氏准备去沐阳操办婚事。 “那敢情好,一路上不寂寞了,咱们还能凑手打麻将。” 淳于老将军闻言之后很高兴,咋呼道,“让小璃给咱们的马车小几上加宽,这样方便码牌,哈哈!” 青璃用帕子点了点额角上的汗水,一脸黑线,从前自家公公见到刀剑眼睛亮,开口闭口都是打仗,如今变成了超级麻友,只要提到麻将就走不动路,她觉得多亏这项休闲游戏没有太早的开展,不然军营里都在打牌,大周现在被大秦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要是桌子小,咱们就打那个斗地主。” 斗地主一般都是三人游戏,有一个人闲下来,帮着端茶递水正好,或者拉上丫鬟婆子凑手,凑够六个人也能玩。刘氏更喜欢斗地主,觉得这个名字和庄户人家非常匹配,包身工也有翻身做主的时候。 众人正在商议开春出发事宜,院门外突然传来动静。这个时间村人都在吃晚饭,也不晓得谁来自家。青璃正好吃完了,她净了手,出门观望。 来者是一个城北大营的士兵,身穿军服,骑着一匹马,头上戴着皮帽子,冻得脸色通红,看着年龄也就十三四岁,还是个一脸稚气的半大小子。 “少……少夫人!” 士兵见到青璃,一脸激动,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一路上真是太冷了,他和一个士兵疾驰了一夜,那个兄弟刚到村口就从马上栽了下去,得了风寒高烧不退,被好心的族人抬到家里救治,他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过来送信。 青璃见到来人,就觉得大事不妙,不过她镇定下来,把士兵迎进自己屋子的偏厅,让于嬷嬷去灶间用排骨和青菜,下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吃,冬日里,吃碗热汤面发汗能舒服一些。 麦芽见到这个小士兵一脸风霜,嘴唇都是干裂的口子,赶紧倒了温热的茶水,让他先喝口水,有什么事情不着急,慢慢说。 “这个……少将军的书信。” 信鸽在这个时候送信没有人为稳妥,青璃一听淳于谙的来信,立刻稳定住情绪,看来绝对不是自家夫君出事,那么一切好办。 士兵非常的感动,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少夫人,以为赶了一夜的路来送信,还要这么折回去,出门之前,他带了几个馒头,就是天头太冷了,馒头也冻得和冰棍一样。 “你先喝茶,休息一下,然后把汤面吃了。” 青璃走进内室,点燃了蜡烛,仔细地看信。片刻之后,白可心也跟着进门,她听说有士兵过来,以为米栋那边出了事。 “你看看。” 见到白可心进门,青璃拉着一把椅子,把信递给白可心,她紧皱眉头。 在前天,大秦和大周之间又展开一次斗争,这次大秦有准备,他们想到一个办法,把金蚕蛊放到了马匹身上,而己方防着人,却没有防备马匹,一匹脱缰的马冲到人群中,淳于谙没有很注意,彼时,双方正在城外开战。 马匹是冲着淳于谙来的,可能是青璃送的空间中的马太有灵性,见到那匹马之后立刻烦躁地闪躲,跑得老远,疯了一般,怎么都控制不住,等淳于谙回去之后,才发现己方出了事,北堂谚昏迷不醒。 “金蚕蛊,又见金蚕蛊。” 白可心挑挑眉,感叹淳于谙的好运气,这么算计都被避开了,身边的作为副将的北堂谚遭殃,看来莫家村是呆不下去,必须尽早的到沛水看看。 信上说,按照白可心之前想的办法,中蛊之人千万不能清醒,因为只要清醒就要被控制,所以己方只好下迷药,日夜看守,以防止发生什么变故。 “如果按照你的方法,是不是北堂将军也要忘记春儿姐姐?” 青璃见白可心沉思,问出心中一直想的问题,她就是比较好奇,北堂谚会不会和米栋一般,忘记过往的一切,若是的话,这对赵晚春无异于晴天霹雳。 “恩,应该。” 白可心修长纤瘦的手指敲击着桌子,她必须马上离开,夜长梦多,大秦的幺蛾子太多,防不胜防。北堂谚万一再次倒戈,牵扯的是十万大军的事。 青璃正了正面色,让麦芽收拾包裹,她问士兵道,“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回少夫人,还有一个兄弟,但是他染上了风寒,到村口的时候摔倒了,被村民扶到家里。” 士兵搓了搓手,一脸紧张,他其实还想去看看那个兄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二人策马狂奔,一昼夜没休息也没吃饭,可能对方也是精疲力尽了。 “恩,没关系,族里有治疗风寒的药,你们在村里住两天,等身子好了再赶回去,不用着急。” 青璃在隔壁刘小花家里安排了一间客房,让士兵去那里休息,崔奶奶又给他端了热水。士兵感动得很,在夜里还哭了一场,少夫人让他想起了他在家乡的姐姐,也是这么柔和的笑,对他关心得很。 和白可心一起回沛水,这件事隐瞒不得,青璃和爹娘,公婆说了一遍,让公婆暂时在莫家村住着,等一段时间再回平阳。府上也没有人气,不如村里热闹。 “璃丫头,你带点冻饺子再走,万一入夜你饿了呢,还有娘包的元宵,都带一些,你和白小姐在马车上吃。” 刘氏舍不得青璃,一直拉着她的嘱咐,不过这次青璃在家里住了好几天,也算时日不短。 “娘,放心吧。我们走了。那个士兵帮着照料一下。” 青璃和白可心上了一辆马车,让几人不用送行,晚上天太冷,在外面说话,就灌了一嘴的冷风,夜里指定要肚子疼。 夜间抓紧时间赶路,青璃和白可心也没有什么话说,二人自顾自地思考,于嬷嬷和麦芽憋不住想闲聊,看到白可心那张冷脸,把话憋了回去,一直到十月十二那天早上,一行人到达沛水。 北堂谚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晕倒在战场,消息根本封锁不住,淳于谙和薛谦商议一下,没有提及金蚕蛊,口径一致,北堂谚因为中毒而引发的昏迷。 淳于谙见自家娘子从马车上下来,他解开身上的大氅将其包裹在其中,对着一旁的白可心点点头,众人前后脚进了军中大帐。 “白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已经有好几天了,己方不能总靠着迷药粉,这样不解蛊,北堂谚难道要昏睡一辈子?薛谦正在议事厅里急着转圈,众位将领也是一筹莫愁,在忧愁的同时心底也带着那么点庆幸,多亏不是少将军,不然这场战争可怎么打。 “稍安勿躁。” 白可心面容平静,抬起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她眼神清冷地看了一眼薛谦,问道,“人在哪里?” “就在内室!” 北堂谚的身份不同寻常,比较敏感,众位将领怕再出现变故,就把人安排到主帐,他们轮流值夜守候。 青璃刚进偏厅,就被一股浓重的酒气呛得咳嗽。众位将领对金蚕蛊产生一种惧怕的心里,还要喝酒壮胆,他们怕北堂谚身上的蛊虫跑到自己的身上。这些战场上见惯生死的将领,也犹豫了,死不可怕,可怕的一世英名尽毁,做一个被敌方操控的傀儡。 淳于谙打开窗户,让冷风进入内室,派士兵简单收拾一下,青璃从袖兜里拿出一小瓶浓缩的香露,这个可以做香水用,到出几滴,瞬间满室花香。 “北堂将军怎么样,还有救吗?” 薛谦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紧盯在白可心脸上,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青璃带着众人进入到房内,她远远看了一眼,北堂谚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眸,眉宇之间纠结在一起,看起来非常痛苦,他脸色发青,明显是中了剧毒。 白可心沉思片刻,声音清脆,在寂静的房间内无比清晰,“很奇怪,北堂将军中了金蚕蛊,这点不假,但是和米栋所中的蛊虫还不一样,我猜测,施蛊人不是同一人。” 施蛊人如若不是同一人,对己方来说,真是个糟糕的消息,那说明大周要抓到两个施蛊人,然后在第一时间诛杀,用心头血救人,增加了难度。 “会不会因为米栋中蛊比较久的关系?” 张副将提出质疑,众所周知,异族里金蚕蛊是宝贝,梅朵已死,剩下的只有寨主才有这个本事。 “不,的确是两个人。” 金蚕蛊不是单蛊,是子母蛊,母蛊在施蛊人的身上,所以才能控制子蛊,有趣的是,在中蛊人的身上可以随时得知施蛊人的身体情况,米栋和北堂谚的脉搏有很大差距。 越说越玄乎,青璃对这些蛊虫之类,敬而远之,这些古老民族遗留下来的,就算是二十一世纪的科学也无法解释,最后人们半信半疑,认为这是一种传说。 “那现在这样的情况,让北堂将军苏醒还是继续昏睡?” 青璃觉得最好能苏醒过来,即便是什么不记得,随便晃悠几下,也可以稳定军心。大秦人马众多,大周的城北大营还靠着和北堂谚的十万人马联合攻城,下一步攻占治水,直接戳中大秦心脏部位。 关于这个问题,众位将领还需要商议一番,这个时候,账外嘈杂,有士兵进来回禀,北堂谚的夫人到了! “春儿姐这么快,莫非是得到了消息?” 青璃一夜未眠,一脸疲惫,她揉揉发涨的额角,与淳于谙对视,人家夫人亲自找上门,己方根本没有借口阻止。如果说赵家在沛水留了人打听消息,那么现在赵晚春赶过来,从时间上刚刚好,平阳要比凤阳近一些。 赵晚春被士兵领进大帐,她的眼睛红红的,眼里有水光,一看就是得知了情况。进门之后,赵晚春直奔着青璃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他,他还活着吗?” 窗门大开,冷风吹进内室,青璃突然觉得有些凉,她搓搓手,抱着自己的胳膊,眼神晦暗地点头,有些话没能说出来,“活着,但是或许会忘记你。” 对于赵晚春来说,没有什么比失忆更残忍的事,她和北堂谚在一起,是天大的缘分,可以说轰轰烈烈,从始至终都不平静,她为了北堂谚抛弃名声和官家千金的地位,北堂谚呢,顶着通敌叛国的帽子。 赵晚春到来,众位将领默默退出去,把内室让给夫妻二人。大家一起聚集在议事厅,沉默不语,大秦防不胜防,还是他们疏忽了,谁也想不到金蚕蛊可以放到马身上。 沛水城在溧水城的北边,因为靠海,气候温和一些,也没有那么冷,这对大周士兵在冬日作战很有利,淳于谙的意思是,众位将领应该从对金蚕蛊的恐惧中走出来,重振士气,现在是攻打治水最好机会。 “对,在大雪之前,我们拿下治水,这样等开春,可以兵分两路攻击汇水城和沣水城!” 墙壁上挂着精细的地图,异族的寨主滑不溜丢,己方正在努力追捕,不能因为惧怕金蚕蛊就停滞不前,异族再神秘,金蚕蛊这样的宝贝能有多少?用一只就少一只。 一场战争打了几年,将领们精疲力尽,如今占据有力地形,必须一鼓作气,不要被眼前一时的失误吓倒,失去斗志。 接下来都是关于军情的商议,青璃没有细听,她和白可心站在内室的门口处看了一会儿,赵晚春打来热水,正用帕子小心地擦拭着北堂谚的面颊。 “米栋的蛊是耶律楚仁下的,而北堂将军是异族寨主,对吧。” 青璃在白可心耳边,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她不信白可心看不出来,只是没有明说而已。二人,还是异族寨主比较好抓,前提是,这人不能突然死了,她突然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如果耶律楚仁觉得控制不了北堂谚,会不会杀了异族寨主呢?这样的话,北堂谚身上有子蛊,也会死!天啊,若是如此,现在己方不但不能杀寨主,还要派人把他保护起来! “以耶律楚仁的阴狠,寨主凶多吉少,他到现在没死,应该有点利用价值。” 白可心完全认同,青璃又想到尼玛在异族的作为,异族寨主的人手已经减少了一多半,只有两三万人马,金蚕蛊也不多的异族寨主,真的能帮到耶律楚仁的大忙吗? 如青璃所担心那样,耶律楚仁的确已经动了杀心,北堂谚一直昏迷,根本无法控制,异族寨主也束手无策,寨主在心里早就把耶律楚仁当成亲儿子一般,心不设防,一五一十,一点没隐瞒。 尼玛突然回到族里,撺掇异族人造反,有大批的族人投靠了尼玛,得到青璃供给的粮草和银钱,他们在另外一个地方找到了族居地,重新建立异族,摆脱寨主。 寨主无限苦恼,看着大秦士兵节节败退,总觉得是他自己没出力,对不起耶律楚仁,殊不知耶律楚仁早就对他不抱什么希望,找机会杀他之后,利用北堂谚手下将士的大乱,反攻沛水。 ------题外话------ 亲们有票票的记得投过来,不要等到月底了,我应该快请假写大结局了,O(∩_∩)O哈哈~   ☆、第084章 解蛊 冬日里,天儿也是变化无常,早上还有太阳,转眼之间,天空又边乌云笼罩,阴风阵阵,似乎一场雪将至。 沛水城一年中经常下雪,每次雪都不会很大,在道路上只有薄薄一层,车马行进没受到什么阻力。在这里,大秦百姓没有猫冬的习俗,依然如春夏一般做生意。 冬日里的海鲜,打捞上来立刻被冻住,比较便宜,城北大军经常组织人手到海上捕捞,有的时候和渔民采买一些,渔民见大周士兵每次清算银钱的时候不占便宜,从来未掠夺,慢慢的,对大周士兵们的印象改观,变得友好起来。 在沛水这边的海域,生长着一种海鱼,尾巴如燕子一样,所以得了一个名字,“燕鱼”,肉的味道鲜美,刺少,很得士兵们喜欢,最主要出产多,价格低廉,后勤的将士一周做一次,有时候加上一些五花肉和粉条炖鱼,有时候浇上酱汁,凉着吃也没有腥味。 士兵们见到青璃从凤阳赶过来,不用少将军淳于谙嘱咐,自发地把这个消息传到后勤,立刻有士兵骑着快马到海边收购大虾和鱿鱼等物,随便在城北大军里找到一个士兵,至少能说出青璃三种以上爱好。 马车行驶一整夜,青璃疲惫着用帕子捂着嘴,打了一个呵欠,她真是佩服白可心,二人在同一辆马车,同样一夜未眠,白可心还有精力拖着药箱做试验。 隔壁内室,赵晚春拉着北堂谚的手,小声低语,青璃听得不是很清晰,好像在回忆曾经的往事,春儿姐一定是盼望他快点醒过来,可是醒过来之后,面临的将是又一个重大打击。 会议室里,众位将领们齐齐叹气,这种金蚕蛊无疑是从内部瓦解心理防线的最好武器,他们不得不承认对金蚕蛊的恐惧,就怕成为下一个中蛊的倒霉蛋。 心理战术!耶律楚仁的强项,到底是搅乱了军心,现在将领们封锁了消息,若是传扬出去,到士兵的耳朵,一定会引发大规模的骚乱。 或许,事情都是怕什么来什么,有人刚说完自己的担忧,就有士兵在外面慌张地回禀,北堂谚手下的将士们求见,要求得知真相,他们的将军是不是中了传说中的金蚕蛊。 大秦士兵对金蚕蛊并不如大周士兵那样懵懂,消息传到军营之时,大周士兵哈哈大笑,把这个当成了乐子,而北堂谚的手下将领立刻惊恐地睁大眼睛,反映强烈,冲到主帐问个究竟。 “少将军,解释的事,交给属下吧。” 薛谦从座位上站起身,面色凝重,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耶律楚仁不可能不利用其中的漏洞大肆宣扬,三人成虎,慢慢地,不信邪的大周士兵半信半疑,恐惧弥漫在城北大营,正好可以让对方钻空子。 淳于谙点点头,没有表态,仍旧挺直着腰板坐在原位,众位将领面面相觑,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刚进门的青璃身上。 “少夫人,耶律楚仁那狗杂种真不是个东西,联合异族,弄出这么坑人的玩意儿!” 其中一个大胡子将领破口大骂,大家都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什么阵仗没见过,脑袋掉了,不过是碗口大的疤,再过二十来年还是一条好汉,要是让耶律楚仁控制,做了大周的汉奸,祖宗十八代都没脸见人。 “就是,他妈的!” 说是这样说,众位将领就是心理上过不去这道坎,看米栋就知道了,好好的一个人,如今成了这般模样,蛊毒没解开,自己是谁都不记得,没准还要被拖累满门抄斩。 以前就觉得消息总是被泄露出去,有些都是提前很久做好的准备,他们彼此怀疑高领将领中有人泄密,互相看着不顺眼,窝里斗,若不是少将军压制,他们早就干起来了,到最后真相大白才知道内奸另有其人。 青璃点点头,拉着一把椅子坐在淳于谙身边,把她和白可心的担忧说出来,“北堂将军中蛊的下蛊人是异族寨主,现在咱们这边最担心的就是耶律楚仁杀了寨主……” “少夫人,这么说,北堂将军随时有可能……” 张副将反应很快,第一时间明白过来,他瞪眼道,“耶律楚仁那杂碎一定会这么干!” “北堂将军性命堪忧!” 方侍卫补充,己方攻打沛水并不算很容易,所以在下个城池治水,还没来得及安插探子。治水城是大秦的咽喉命脉,大秦皇上一定采取紧急措施,要是失去治水,等于大秦进入到大周的肚腹。 “璃妹妹,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中毒吗,那和耶律楚仁杀不杀寨主有什么关系?” “扑通”一声,赵晚春手里的水盆掉落在地上,水洒了一地。她出门打水,正好走到议事厅门口,听见里面有人谩骂,一时好奇,发现是在讨论夫君北堂谚,就听了一会儿。 从众人谈话来看,她的夫君北堂谚和异族寨主的性命联系在一起,难道只有那个寨主才有解药吗。 “我们商讨军情,你一个娘们偷听干什么,谁知道你是不是大秦的探子!” 大胡子将领“啪”地一拍桌子,军营重地,根本不允许女子进入,除非是少夫人,白可心因为解蛊,勉强算作他们中间的一员,但是这个赵晚春不过是个小官的女儿,就算嫁给北堂谚,一个女子有什么见识! “我有权知情!” 面对谩骂,赵晚春气得红了脸,眼中闪着泪花,若是夫君还清醒,怎么会有人敢如此放肆!从平阳私奔,一路到京都又辗转外海,都是靠北堂谚保护她,她只想在这个时候,为他做些什么。 场面剑拔弩张,淳于谙没有说话,身上冷气开放,青璃得知他还要照顾自己的面子,所以和稀泥道,“春儿姐,这事说来话长,我一会儿和你细说。” 三言两语安抚赵晚春,众人继续商讨,目前为了稳定军心,得想办法保护异族寨主,至少让他不能那么快的死了,得留下一口气,等候己方取了心头血再死。 散会之后,军中的气氛低迷,薛谦也垂头丧气地归来,他恨那个中蛊的人为什么不是他,这样北堂谚还能指挥十万将领,不会中了小人的圈套。 青璃和淳于谙的手背交叠,彼此心领神会,她来到内室,拉着摆弄药瓶的白可心一起。 房间里阴暗,在桌边上放着一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青璃用细铁丝挑亮了灯芯,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杯,看着蒙蒙水汽,轻咳了两声清嗓子,道,“春儿姐,在我说之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无论是什么后果我都接受。” 赵晚春垂眸,片刻之后,眼里出现一抹坚定的光。最坏的结果是什么?阴阳两隔吗?当初说好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若是他走了,她怎么也不会独活。 “他中了异族的金蚕蛊,随时有性命之忧。” 青璃稳定一下情绪,看了一眼对面的白可心,示意后面的话由白可心来说。 “现在可以让他苏醒,你确定吗?” 白可心面容冷淡,语调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别人的生离死别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块背景板,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确定,我想让他醒过来。” 赵晚春闻言,破涕为笑,立刻眼带希冀地看着白可心,哀求道,“白小姐,求求你帮忙……” “好。” 青璃眼睁睁地看着白可心手里拿着银针,在北堂谚的头上扎来扎去,银慢慢地变黑,从里面流淌出一种黑色的水,让人看着反胃,异族的金蚕蛊到底是用什么培养,中蛊人身上有一种腐烂的味道,她赶紧把手帕捂在鼻间,这种味道刺鼻,容易让人晕过去。 约莫有一刻钟左右,北堂谚悠悠醒,他睁开眼睛之后,四下张望,一脸警惕之色,白可心退后两步,站在安全距离上,冷眼旁观。 “夫君,你感觉怎么样?” 赵晚春立刻欣喜地上前,虽然刚才的一幕让她震惊,回过神来之后,她拉着北堂谚的手,急切道,“听说你昏迷好几天,你有没有感觉到饿?想吃什么?马车上有小火炉,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饺子……” “夫君?本将军成亲了吗?” 北堂谚面色严肃,甩开赵晚春的手,“这位姑娘,请你自重。” 青璃走到白可心身边,二人观察北堂谚的举动。赵晚春对金蚕蛊一无所知,北堂谚的表现如当头一棒,她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没了焦距,如木头人一般。 北堂谚眼里闪过一抹疑惑来,为什么见到面前这位姑娘含泪的模样,心会突然毫无预兆的疼一下呢?他摸不着头脑,一定是北堂家想要和世家大族联姻,送过来一个姑娘,趁机让他生米煮成熟饭。 米栋是忘记一切,包括自己身边的亲人,而北堂谚显然不是如此,他的记忆停留在几年之前,那个时候大周和大秦只是小规模的发生冲突,没有全面开战。 “怎……怎么会这样,夫君怎么会不记得我?” 赵晚春如风雨中的小花,浑身颤抖个不停,像失去支撑一般地坐到地上,还没在打击中清醒。 北堂谚见她摔倒,就想起身上前去搀扶,但是他躺着的时间太久,腿使不上力气,从床榻之上栽倒,立刻发出一声巨响。 “怎么回事?” 几位将领冲进内室,看到眼前的一幕摸不着头脑,众人全部看向青璃,不会是自家少夫人看夫妻二人不顺眼,把他们推倒了吧? “都是自己摔的。” 青璃见众位将领怀疑的眼神,尴尬地摸摸鼻子,飞快地遁走,把烂摊子扔给白可心,人是弄醒的,场面也失去控制,只能由白可心自己和春儿姐解释。 大帐被北堂谚占据,淳于谙晚间住在隔壁的小院子,青璃拉着自家夫君的胳膊,刚想找个地方说话,二人还没等离开,在内室,发出一声凄厉地尖叫。 “怎么回事?” 青璃揉揉额角,白可心那人没什么耐心,不会是嫌烦,又把北堂谚弄昏迷过去了吧,想到此,她拉着淳于谙道,“走,我们进去看看。” “不,不好了,北堂将军吐血不止!” 大胡子将领慌慌张张地跑出门,身边跟着方侍卫。淳于谙闻言,拉着青璃飞快地进入内室。 内室里,一股浓重腥甜的气息,偶尔夹杂着腐烂之气,北堂谚平躺在地上,嘴边,眼睛,鼻子还有耳朵,七窍流血,血液全部是浓墨一般的黑色。 赵晚春在不远处连连尖叫,就要上前抱着北堂谚,被白可心一个大力,扔到了墙角处,怒道,“你要是不想让他死,你就老实呆着!”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样了?” 青璃蹲下身,把手放到北堂谚的鼻子下面,只有微弱的呼吸,她瞬间想到一个结果,异族寨主有危险!没准是耶律楚仁…… 与此同时,在沛水城以北的治水城,异族寨主用手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黑血。 天空中飘着飞雪,在荒山野岭,四处都是黑衣人,这是要杀了他,到底是谁的人这么狠毒,大周的势力已经进入到治水? “你们到底是谁?” 寨主随意地用手抹了一下唇边的血迹,他能感受到体内的震动,看来今日躲不过,必然凶多吉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救兵。 仇家不少,能有如此实力之人却数不出几个来,除那些大周人外,也只有本族人,尼玛一个丫头,不会武功,如何能调集这么多的黑衣人死士? “让你死的人。” 黑衣人训练有素,全部面纱遮脸,招式狠戾。其中为首的黑衣人说话声音低沉暗哑,刻意变化了声线,寨主分不清这是哪国人。 “就算死,我也想做个明白鬼!” 寨主跳上一棵大树,赶忙从腰间掏出一把止血丹药塞在嘴里,刚才已经给耶律楚仁发射了信号弹求救,为什么等了许久还不见有人,难不成大周攻打治水? “下了地狱,自然有阎王告诉你。” 黑衣人们围城一圈,彼此互换眼色,他们真想不明白,这么愚蠢的人是怎么统领异族的,难怪现在异族四分五裂,他们主上觉得寨主没利用价值,杀掉之后,可以独吞金蚕蛊,还能弄死北堂谚,一举两得。 无论寨主怎么套话,黑衣人就是守口如瓶,只负责加紧攻击,寨主被接二连三的攻击打乱了阵脚,频繁吐血,身形越来越慢,他感觉到生命的流逝。 “去死吧!” 寨主被黑衣人打到树上,一柄带着寒光的剑划过,眼看就划到了他的胸口,突然,在旁边打来一个石头子儿,让那柄剑偏移了方向,从树林中再次飞身而来一伙儿黑衣人。 后来者动作更迅速,一部分负责抬起寨主,剩下人缠斗,不恋战,速战速决,等到先前的黑衣人全部被灭杀,为首的黑衣女子冷冷看了一眼,带领众人撤退,没有任何痕迹留下。 “护法,咱们似乎晚了一步。” 等到打斗结束之后,在树林中再次出现一伙人,若是青璃在,一定会惊讶万分,为首的那个女子是她的老熟人,也是鬼罗刹的左护法,如玉。 鬼罗刹接到主上莫子归的命令,过来营救寨主,结果到达事发地,只有一堆人的尸身。 如玉低头,扯过几具尸体脸上的面巾,轻笑道,“无妨,没准是自己人呢,不过耶律楚仁的手段越来越低,这等货色也派来做刺杀了。” 现场没有寨主的尸体,活着的可能性很大,如玉眯了眯眼睛,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一挥手,带着众人消失在原地。 一切都只在半个时辰之内发生,在沛水城军中主帐中躺着的北堂谚,渐渐地恢复了呼吸。众人对视一眼,从刚才的焦灼中走出,暂时松了一口气,至少证明寨主还没有死。 赵晚春被一系列的变故打击,傻傻地坐在地上,青璃扶起她,可她怎么也不肯下去休息,一定要留在内室照顾北堂谚,白可心同样留下来。 走出门,青璃这才觉得好一些,刚才精神太过紧张,心都悬着,她想不到北堂谚的死会有什么后果,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春儿姐太不容易。 “你先回去睡一会儿。” 四处没有人,淳于谙把青璃抱起来,快步走到他自己的院子。 这所内室不大,装扮得很是简单,淳于谙早上离开之前熄灭了火,现在内室冰冷的,青璃盖着被子坐到床上,等候士兵过来帮助生火。 一夜奔波,到沛水之后一直没有停歇,等淳于谙进门之后,发现自家娘子已经睡得很熟,发出匀称的呼吸声,他轻轻地拉着一把椅子,在旁边守候。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几天。城北大营将士们心中的恐惧慢慢平复,青璃每天晚上都要在会议室对众人进行心理上的辅导,本来这项任务应该交给白可心,可是她发现,白家大小姐是个冷场王,而且给将领的不是安抚,而是一连串的惊吓。 白可心善于研究各种类型的毒,她手里也有一些南疆的蛊虫,一个个黑漆漆的爬虫,出其不意地放在众位将领的茶水杯里,可想而知,见惯了血腥的将领也要惨叫连连,抱头鼠窜。 这件事产生了严重后果,大家有好几天没吃下饭,更加注意卫生,冬日里每天要沐浴两次,营长里撒满驱虫药粉,生怕这种恶心的东西钻进皮肉里。 青璃也是发毛,从此和白可心保持距离,二人说话相隔一米远才觉得安全,她觉得,如果家里有这样的大嫂,未来堪忧。 北堂谚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赵晚春也慢慢地接受现实,每天衣不解带地在旁边服侍,晚上就在小榻上眯一会儿,只是几天的工夫,就迅速的消瘦下去,人也变得沉默,有时候安静得察觉不到内室有人存在。 双方暂时处于休战状态,北堂谚的人仍旧愁眉苦脸,而众人又把重心再次放在解蛊上,就在前几天晚上,青璃收到一封书信,她认得那是如玉的笔迹,上面说明,有一伙人,在鬼罗刹之前,劫走了寨主,可以肯定不是耶律楚仁的手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让青璃最好准备,万一对方有什么条件,只要不是太离谱,先答应下来。 黑衣人,又是黑衣人,这次又是哪路神仙?劫持寨主,到底是何目的?肯定不会为了给己方送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在沛水城里,几乎每日都有士兵们送来海鲜,有些是士兵们自己掏腰包,买来送她的礼物。他们说,海鲜在沛水比较便宜,大家都没有多少银子,只能用这种廉价的东西送礼,好在她喜欢吃。 青璃特别受感动,这些可爱的士兵们,给她太多太多的温暖。后来士兵们再次来,她只好多送一些干果点心糕饼,让他们包着回去吃,士兵们觉得占了便宜,很不好意思,现在改成默默地放在小院门口。 “夫君,我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青璃说的就是修建纪念馆,让众多的百姓去悼念那些永远留在战场的士兵们,享受香火,这是她在买画的时候产生的灵感。 “好。” 淳于谙点头,但是位置不要修建在京都,选在平阳最好,那里是城北大营的总部,关外,也是士兵们战斗过最多次的地方。 等以后,军需充足,一些慢慢完善之后,那些送温暖小分队,伤兵基金等分别设立总部和分部,有专门自己的库房。那些上过战场,出生入死的士兵定要给予特别的待遇,这是青璃的构想。 淳于谙把自家娘子搂在怀里,很多时候,他无法用语言表达心中所想,本来也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只能每晚在床上卖力,算算日子,离圆房只有两个多月。 “你就不能想点别的?” 青璃捶打淳于谙的胸口,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前,脸颊滚烫,只要二人在一起,每晚必定有旖旎的光景,那些五花八门的姿势,也来源于各种春宫图。 还有两个来月就及笄了,虽然对于古代女子来说,这属于成年礼,但是青璃自己已经有二十来岁的心态,妖娆的身体也是如此的魅惑成熟,还要感谢空间的赐予。 “这一天,我等了两年。” 淳于谙很感慨,只有圆房之后,才有生小娃的机会,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等候小娃出来。女子十月怀胎,前三个月和后面几个月不能行房,他还要做几个月的和尚。 “好吧。” 青璃举双手投降,才两年而已,若不是耶律楚阳赐婚,这一天应该还要更久,爹莫如湖和娘刘氏打算让她十八岁再出嫁,显示女子的贵重,淳于魔头明显得了便宜卖乖。 北堂谚中蛊,让青璃很感慨,每个人都觉得,经历大波折走到一起不容易,应当更加值得珍惜,都希望有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爱情,实际上,哪有那么容易?现实中虽然有磕碰,有挫折,未必就是生死离别,这种温馨才是最能长久的。 轰轰烈烈就如昙花一现,只有细水长流才是永恒。自从和淳于谙在一起之后,青璃才明白,原来她要的不是惊天动地感人至深,她想感动的人也只有自己。 晚膳,二人没有要军营中的伙食,青璃在灶间炒了三个小菜,配上一碗海参汤,加上一道轰炸鱿鱼,二人用膳之后,携手到主帐,众位将领们早已经做好等待。 “今儿是怎么了?” 平日里,众位将领磨蹭不爱来,推三阻四,还要派士兵去喊人,今儿全部到齐,一个不少。约定酉时,现在还不到时间。 “少将军,有人给咱们城北大营送信。” 张副将指着桌子上中间的白色信封,上面画着清雅的梅花,众人不敢拆信,目光齐齐地看向青璃,眼神闪烁。信上带着香气,一看就是女子所写,指名点姓,少将军亲启,莫不是哪来的红颜知己吧。 “少夫人,您放心吧,这一定不是女子所写。” 方侍卫轻轻地咳嗽两声,接到淳于谙警告的瞪视之后,颤抖一下,发现自己又多嘴多舌,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晚上的风不小,从窗户中的缝隙钻进来,桌上的火烛也随着风轻轻地摆动,随时可能熄灭。有将领站起身,给众人倒热茶水,又在火炉里面加了炭火。 青璃走上前,拿起桌上的信,对着出光映照一番,在众人以为她要打开检查的时候,青璃把信递给淳于谙,“拆开吧,信上没有淬毒,里面也没放金蚕蛊。” “恩。” 淳于谙打开浏览一遍,交给青璃,接着在众位将领中传看一周,有那不认识字的,这个时候抓耳挠腮,只得和身边的将领求助。 信的确是女子缩写,字体娟秀,此人可不是将领们所想,和淳于谙并不相识,她说手里有异族寨主,可以把活人送过来,但是前提是,和大周有一个交易。 交易的具体内容没有提及,青璃觉得一起和如玉所说的一样,只要不太出格,己方必定会答应。 “这女的搞什么,什么交易?不会是想嫁给咱们少将军吧?” 大胡子将领口无遮拦,说出口后,立刻后悔,他已经感受到少将军身边冷风吹过,那如寒潭一样深邃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方侍卫一脸幸灾乐祸,为了掩饰,面容扭曲,他心里道,“老兄,下一个伺候母马坐月子的就是你!” 事实证明,方侍卫想差了,淳于谙没有那么报复,不过是半夜进入大胡子将领的营帐,剃光了他的胡子,让他如女子一般的容貌露出来。 大胡子将领细皮嫩肉,长相比女子还美,这一下巴的胡子是多年蓄上的,珍视得很,如今全部剃光光,就好比一个女子没穿衣服,所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在城北大营都会看到一个蒙着黑色面巾的将领。 “扯淡,上次莫大人送信来,你也说是青楼的花魁!” 其中一个将领嗤之以鼻,就算有异族寨主,也不代表可以威胁人,他们坚决不接受,当然了,要是人美,做他小妾的话,可以考虑。 “切!” 众人默契地做了一个鄙视的动作。如今条件没有说,猜疑也没用,还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何方神圣。 如此又等了一天,终于有第二封信送过来,与其说是一封信,不如说是一本书。 这本书也暴露了对方的身份,竟然是那个比较神秘的宇文紫幽,也是宇文鲲名分上的妹妹。上面都是她这么多年在宇文家得知的一些消息,包括各地城池里的暗桩,有一部分在大周,一部分在大秦。 淳于谙和青璃一起耐心看完,青璃觉得苦涩,一个女子不知真相,认贼作父十余载,差点被所谓的亲哥哥染指,被宇文家当成一件物品。 宇文紫幽得知真相之后,用钱财,暗地里招揽人手,她有银子有人,但是有一点做不到,她没权力。希望有一天,大周皇上一统天下的时候,可以为她亲生爹娘正名,这样也不枉她苟活一场。 对于宇文紫幽来说,这是一个大难题,而对于己方来说,简单的很,宇文紫幽的仇人不仅仅是宇文家,还有昏庸无能的大秦皇上。 没有任何附加要求,淳于谙和众位将领商议,全数通过。最高兴的莫过于薛谦,激动得睡不着,一个人在会议室喝了一个通宵的酒,第二日酩酊大醉。 宇文紫幽信中说,异族寨主情况很不好,他们用老参吊命,才勉强保留最后一口气。等她收到己方的保证信件之后,会立刻派人送寨主过来。 等到第二日晚上,寨主被送到的时候,已剩下最后一口气,白可心把赵晚春赶出去,让青璃在内室,帮助她一起取心头血。 这好比是一个非常有难度的手术,因为异族寨主很虚弱,在打开他的胸膛时,随时可能一命呜呼,如果这样的话,北堂谚也会跟着咽气。 “你有把握吗?” 内室里,为了保持明亮,放置了二三十盏油灯,还有几百支蜡烛,青璃不敢大意,她看着一脸镇定地白可心问道。 “没有。” 这种给活人开膛破肚的事,白可心是第一次,问题是在过程中保证对方存活,她在想怎么下手。寨主失血过多,需要避开血管密集之处。 青璃正在透布巾,听到白可心斩钉截铁地说没有把握,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她抽抽嘴角,“不然,让我试试?” “不必。” 白可心再次拒绝,寨主的血液里有剧毒,沾上没准要中毒,万一从哪里再次冒出来一个蛊虫,没有第二份心头血去救人,当然这个或许假设不成立,金蚕蛊会可能随着寨主死而死去。 “开始吧。” 青璃做了一个深呼吸,往寨主的口中滴了点灵泉水,又在他口中塞了一个手帕堵住嘴,万一在取心头血的过程中,寨主醒过来,大声嚎叫,影响白可心的速度。 “好。” 白可心从药箱中找出一片薄如蝉翼的小刀片,对着寨主的胸腔一划,在这个瞬间,寨主睁大眼睛,如同诈尸一般坐起身,青璃眼疾手快,立刻把他按倒。 “按住他,我要取了。” 下面就是血腥的一幕,青璃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一个人跳动的心脏,整个过程从头到尾,只有不到半刻中,可是她却很久很久,等待白可心点头之后,她不再管异族寨主,从内室冲了出去。 “呕……” 青璃跑出门,对着院墙的大树下干呕,寨主胸腔里太多密密麻麻吗的黑色物体,现在想到还头皮发麻,她脸色惨白,冒着冷汗。 “喝点水。” 淳于谙紧张地站起身,顾不得内室进行得如何,端着茶杯出门,一手轻轻地拍着青璃的后背,用自己作为支撑,让青璃靠在他身上。 感觉到头重脚轻,青璃用淡茶漱口,淳于谙接过她手里的帕子,轻轻地擦拭她额角上的汗滴。 内室还没有消息,众人都在焦急地等待,青璃依偎在淳于谙温暖的怀中,感受他大手的热度,这才镇定一些,她眼睛盯着内室门口,默不作声。约莫有一个时辰,白可心终于推门走出来,她一身白色的衣裙,染成黑红色,她对着众人点头,一句话未说,轻飘飘地闪身,消失在原地。 赵晚春第一个冲进门,立刻发出一声尖叫,青璃揉揉额角,地上应该还有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白可心的性子,定然不会收尸。 北堂谚已经苏醒过来,正坐在床上,他苦涩地笑笑,搂着赵晚春不停地安慰,对着门口蜂拥的众人打手势。 “咱们回去吧,明天在过来探望。” 张副将很有眼色,知晓夫妻二人肯定有很多话说,众位将领又关心青璃几句,淳于谙不耐烦,打横把自家娘子抱起,大步离开…… ------题外话------ 美人们,今天收到好多的票票,真是谢谢大家的支持啦 我估算下日子,大概是29号请假写大结局,嘿嘿   ☆、第085章 圆房 冬日里的沛水城并不显得萧瑟,寒冬腊月,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在这里没有腊月里不出门的习俗,过年之前,正是赚银子的好时候。 在城北有一个类似劳务市场的巷口,每天天刚蒙蒙亮,就有不少百姓直奔这里,众人都是到这边求个活计,盖房,做杂工,洗涮等,需要用人直接过来谈价钱,当面沟通,比请中人要好。 今年家里要在沛水城过年,这边也相对稳定,青璃和淳于谙商议一下,在沛水赁住一个小院子,一共前后有两进,房屋不多,方便公婆一起到这里来过年。 人手不够,房屋也赶着在过年之前修缮,腊月初五一大早,青璃带着于嬷嬷和麦芽一起赶往劳务市场,想请几个手艺人,自家包吃,把房顶上换新瓦片,内室粉刷上一层白灰。 北堂谚解蛊之后,没有什么副作用,还和以往一般,继续留在大营,安抚手下的人马,随时准备和大秦进行一番厮杀,而赵晚春被惊吓到,北堂谚好了,她却病倒,发高烧说胡话。 “小姐,麦冬伤势好转,今年也接她到沛水服侍吧。” 于嬷嬷走在青璃的身后,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开口。前段时间,麦冬总是偷偷出府,回来身受重伤,一直在平阳调养,眼瞅进了腊月就过年了,麦冬一个人留在那边,也没有熟人,过年也够孤单。 “恩,等回头记得给商队的领队送信。” 才两个月,青璃的生意已经开到沛水,这边玉器铺子生意一般,粮店生意火爆,她的铺子支持以物易物,用肉食替换粮食等,有半个当铺的性质,这样能变相赚取银子。 商队在北地的几个城池往返,把每个城里的特色运送到周围城池,赚个跑腿的银子,聚少成多,也是一大笔。 前面巷口就是沛水的劳务市场,很多工匠们已经等候良久,周围乱糟糟的,有穿着体面一些去挑人的主家,会很快被围上,大家争先恐后地自荐,都想在过年之前赚一笔。 青璃完全可以找城北大营的士兵来帮忙,不过最近军情紧急,随时有可能爆发大战,她怕耽误士兵们的训练。大秦的男子身体强健,做活麻利,人工也比大周便宜,做一天活只需要给十个铜板。 “这位夫人,咱们不要铜板,用猪肉,羊肉或者粮米都成,咱们兄弟出来做活儿,就是给年夜饭加一道菜。” 一个人高马大的憨厚汉子搓搓手,天冷,他的棉袄开了口,里面钻出来纠结成一团的棉花,看起来家里的日子过的不算好。 和他一起的还有七八个汉子,都是他的亲兄弟和堂兄弟,一大家子没分家,出来找活干。一般人家用人只要一两个,这些人想在一起不分开,眼瞅着周围的人被看中领走,兄弟几个急得抓耳挠腮。 “是啊,咱们指定能把活儿做好的!包您满意!” 几位兄弟一起点头附和,然后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青璃见兄弟几个人嘴笨拙舌,觉得为人还算实在,她点头应允。院子终究不是自己家的,不用太精心,只要大体上过得去,毕竟要住上一个来月。 把人领回到院子,青璃这边提供材料,兄弟几个开始忙活。青璃观察了一上午,点点头,人没白找,干活手脚麻利,能吃苦。晌午歇息的时候,她这边提供了点心茶水,几人分吃了两三块,剩下的用油纸小心包好,想要带回去。 闲谈之中,青璃得知,在大秦偏远的山村,一向都是男多女少,所以几个兄弟娶共妻比比皆是,亲兄弟共三人,只娶了一个娘子,生了两个小娃。 这种情况在大周偏远的地方也有,不是因为男女比例,而是汉子家里太穷,是娶不上媳妇儿的,倾尽举家之力,勉强能凑够一人的彩礼,剩下的只好打光棍,索性不如娶一个女子,兄弟间共用。 有两个小娃,那么孩子是谁的?青璃抽抽嘴角,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下晌,青璃离开小院,回到城北大营。昨天收到京都来信,水零黎已经到达,现在肚子和皮球一样,正在待产,找太医请脉看,都说是个男胎,白家老祖宗笑得眯缝着眼睛,对她多有照顾。 北地连续大捷,让京都形势日趋稳定,因此淳于家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很多官员见皇上迟迟不下旨赐婚,全部盯上了新任京兆尹莫子归,如此青年才俊,有实权,手底下还有十万京都城防军,背后靠着淳于家这个大靠山,就算冒着被皇上看不上眼的危险,也要争取一番。 最近,京都官家千金频频开诗会,赏梅会,有那胆子大的,堵在京兆尹衙门门口,前几天闹出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一位官家千金丢了荷包之后,跑到京兆尹衙门口击鼓,想借此机会见莫子归一面,却被他以扰乱衙门秩序为理由关进大牢。 一时间,京都百姓们众说纷纭,本来衙门口击鼓是为有冤情的人设立,你今儿丢只猫,明天丢个荷包就去击鼓,那衙门的捕快不用干别的了,从早到晚在击鼓面前维持秩序,让众人排队等候。 当然,也会有人莫子归狂妄,办事不留余地,不给人家官家小姐面子。念是初犯,简单训斥两句就可以了,偏偏关进牢狱,让这位小姐以后怎么有脸面见人? 关于莫子归和白可心的亲事,莫家这边没有给一点反应,青璃四婶陈氏见到白家的族长夫人很冷淡,从未提起,这件事就传到白太后的耳朵里,白太后比较怨念,责怪莫家没眼色,好在她为人比较宽厚,想着儿女缘分也强求不得。 “夫君,爹娘说要在来年开春回京都去,你说我到底要不要跟着一起?” 青璃歪着头,一手托腮,对着面前的热茶发呆。这件事公婆肯定要问她的意见,做人家媳妇之后,即便生活的再肆意,还是要顾及公婆的意思,青璃拿不准。 淳于谙放下棉门帘,迈着大步走进门,他的面部表情凝结了一下,然后才哑着嗓子道,“照这个事态,攻进治水也快了,我的目标是一年之内,攻进大秦京都。” 青璃点点头,淳于谙没有给出意见,但是他肯定不希望她回去。罢了,这个让人苦恼的问题,可以推到年后去解决。 过完了腊八节,离过年之日越来越近,青璃算算最近几年,似乎每年都换一个地方,跟随城北大军的脚步走,自从和淳于魔头定亲之后,她就开始了东跑西颠的生活,一直持续到现在。 兄弟几个人做活细致,超出青璃的预期,其中有两个人会木匠活,用木头帮着打造了几样实用的家具,其中有青璃最喜欢的沙发,她让于嬷嬷和麦芽一起用棉花加厚,做了垫子,坐着非常舒服。 院子里每个房间的高丽纸,全部换新,灶间又添置一些新的锅碗瓢盆,在一进院子的房间,青璃特地自己画了一幅茉莉花,挂在内室,给文氏准备了屏风和梳妆台。被褥,窗纱,门帘全部换新,她空间里找了几样不怕冷的花草,移栽到花盆中作为摆设,冬日里看着有生机的植物,心情能开阔不少。 布置好的第二天,青璃和淳于谙搬进去,她托人给还在莫家村的公婆送信,约定一起在沛水过年。今年不同于往年,青璃十五岁及笄,定要和淳于谙圆房,二人把新房的窗纱等布置成一片大红色,窗户上贴了红色的喜字,就等着那一天到来。 腊八以后,气温骤降,沛水城下了一场大雪。雪后,天空湛蓝,空气也变得格外清新,青璃习惯在早上到院子里走一圈,做做深呼吸。 小院外面有人敲门,青璃以为是白可心出门归来,她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脸上蒙着面纱。 “卓玛,我来看看你,并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尼玛站在院门口,见到青璃之后,快走两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一时间,青璃来不及闪躲,愣在原地。 和尼玛好久未见,一直是书信联系,青璃提供异族粮草和一些布料等衣食住行之物,尼玛那边打下欠条,承诺到来年春夏,族中人采药归还。 “尼玛,你要成亲了?” 寨主死后,尼玛顺理成章地成为异族的新任寨主,也在一连串的打击中走出来,每日繁忙,忙着族中各种琐事,没有时间感怀。 “恩,这次不是被人抢亲,是我绑了一个。” 尼玛拍拍胸脯,说得很是豪迈。青璃摸不着头脑,迎着尼玛进入到偏厅,让于嬷嬷和麦芽沏茶待客。 “绑了一个是什么意思,你抢了压寨夫郎?” 想到曾经和尼玛在溧水城大街上转悠,等待被人抢亲的日子,青璃一脸关切,被抢永远都是被动,还不如主动出击,尼玛已经是寨主,有特权。 “恩,就是这样。” 尼玛非常兴奋,言谈间露出少女的羞涩来,对方是一个文弱的书生,满口之乎者也,遇见事情讲道理。一次尼玛出门接收青璃给的物资,带领族人在街道上碰见两个人吵架。 一个粗鲁的汉子和一个文弱书生,大秦汉子不停地谩骂,而书生满口论语,双方鸡同鸭讲,最后大汉听着头晕,动手揍了书生,尼玛是个热心肠,不能坐视不理,立刻挺身而出英雄救美,顺势把书生拐回山寨。 书生是刚逃出狼口,又入虎穴啊!青璃眼神闪烁,自动脑补尼玛和书生二人平时的交流。尼玛吃馒头,而书生在一旁不停地念叨子曰,那场面太美。 尼玛一脸幸福,掏出一张单子给青璃过目,上面字体行云流水,颇具风骨,都是药材的名字,尼玛让书生帮忙誊写。 “这些药材,哪种要大量需要,提前告诉我。” 这次尼玛来找青璃,报喜是一个方面,她非常希望有人能分享她的喜悦。另外,族人觉得非常过意不去,他们差点和大周的城北大军作对,还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得到对方的雪中送炭,所以对待药材这件事比较认真。 青璃指出几样,包了一些糕饼干过送给尼玛,目送她离开,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只是找到幸福的形式不同而已。 淳于老将军和文氏在终于在腊月二十三从莫家村赶过来,二人住进这个充满温馨的小院,没有丝毫陌生,每天早上,淳于老将军都会起身在院子中练剑,舒筋活血,而文氏则要起大早去集市上转悠。 凤阳平阳的百姓习惯在家里猫冬,进了腊月,集市越来越少。在莫家村什么都不用准备,文氏每天在村里转悠无聊,起了购买*。 此事最为头疼的就是青璃,她也要起大早,陪着婆婆去集市上,有时候婆婆心血来潮,还会和小贩砍价,看到买东西的老人,觉得可怜,也会多给几个铜板。 沛水城海鲜多,早上有刚在海边打捞上来的,青璃习惯买一些鱿鱼,回家之后拆下鱿鱼爪,做辣炒鱿鱼,剩下的鱿鱼片用来包饺子,做鱿鱼饼,下海鲜的汤面等,公婆二人都很喜欢吃。 有公婆在,小院里欢笑声多了起来,闲来无事,青璃拉着公婆斗地主,三人玩得很多次都忘记了时辰,淳于谙归来之后,找不到自家娘子,最近几天脸都是黑的。 每年这会儿,都是青璃最忙的时候,今年她在沛水,可苦了家中铺子的掌柜,为了报账,要提前两天出发,坐马车赶夜路,不过他们也不白来,只要账本上没有出入,青璃都会给予丰厚的奖励,鼓励他们。 那些跟随青璃的老掌柜,家人象征性地得到福利,有女儿出嫁等,这边也会备下一份礼品。礼品的贵重不谈,掌柜们心里暖暖的,有一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很窝心。 到腊月二十三开始,每一天都有安排,如往年一般,家里人按照大周的习俗走,祭灶,扫房,做豆腐,包豆包,青璃准备了年糕,留着年夜饭下火锅吃。 临近年关,大秦军队没有任何异动,沛水紧闭城门,根据小灵传回来的消息,大秦皇上似乎非常懊恼,连续失去三所重要的城池,万一被大周拿下治水,等于吞下大秦半壁江山,他想了想,还是不能坐以待毙,试图找合适的人求和。 大周名将宇文鲲已经死了,北堂谚投靠大周,与大秦联合那些北边小国看不到希望,纷纷撤兵,己方孤助无缘,大秦皇上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一个事实,他被耶律楚仁坑苦了。 玉玺是真的,又是大周皇族,有银子,这些都有什么用?大周皇上另有其人,军权也被淳于家控制,就算耶律楚仁重新坐回皇位,屁股也坐不稳,那些钱财有一部分丢失,剩下的早就不知道花在哪里。 一封封求和信被送到城北大营,目前大秦皇上的姿态很高,信上苦口婆心地劝说大周停战,打仗劳民伤财,生灵涂炭,不如双方商议一下,作为战败国,大秦愿意让出泗水城。 “真有意思,后面那句走着瞧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咱们不同意和解,大秦还有杀手锏?” 青璃看过信之后,扔到桌子上,一脸讥讽,对峙这么久,大秦方面都没有动作,若是有办法,会让提出主动让出泗水城?想的倒是美,大周凭什么把吞进去溧水城和沛水城吐出去! “大秦后方的军需跟不上,快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淳于谙眼中含笑,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他温柔地抚摸着青璃的头发,再有几天,二人就是名副其实意义上的夫妻,他的心也能更安定。 大周方面没有表态,淳于谙把大秦皇上的求和信通过驿站送往京都,此时,也到了一年一度的大年三十。 这几天,淳于谙破天荒的没有和青璃同房,每晚都宿在书房中,青璃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没有细想,作为过来人的于嬷嬷难免腹诽,莫不是少将军怕圆房那天不行,所以提前几天戒色。 贴春联,挂年画,换桃符,这是大年三十里必须要做的,家里如往年一样,在院中挂上了喜气的红灯笼。往年鸡鸭鱼肉是年夜饭中必备热菜,而今年,青璃做了改变,大年三十这天,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火锅。 双胞胎兄弟在年三十早上才从城北大营中归来,自动自觉地帮着劈柴,打扫院子。于嬷嬷和麦冬陪着青璃一起在灶间忙活。 鸡鸭鱼肉,今年变成了冷盘凉菜,鸡肉是熏制的鸡,鸭是酱鸭,鱼肉用酱汁而成,罐头的做法,上面撒一层香菜,还有一盘水晶肘子肉,几样凉拌的小菜,凑够数量。 鸡鸭鱼肉全部是青璃在空间里取出,用来浑水摸鱼,全程都是她自己操持,没有被人发现。火锅用北地百姓们喜欢的辣锅,照顾大家的口味,文氏现在也可以跟着吃辣。 薄薄的羊肉片,鸡肉,猪里脊,鱼丸,蟹丸,大虾,鱿鱼,腊肠,还有腌渍的笋,年糕,土豆片,红薯片,前几天族人送来的菠菜,冬瓜,木耳,白菜,粉丝等,凑够了满满一大桌子。 等到天色开始黑下来,家里人围坐在桌前,这次多了白可心和米栋,本来二人想要独自用膳,文氏热情地相邀,年夜饭讲究的是团圆,总不好让家里的客人落单。 在下人房,丫鬟婆子也开了一桌,青璃准备了几样果酒,专门给女子喝。 “你要芝麻酱还是海鲜酱?” 青璃正在给众人派发酱碗,问了半天,淳于谙也没有反应。她一脸疑惑,今儿过年,怎么还愣神呢?可能是担忧城北大军吧。 实际上,淳于谙在想昨夜的春梦,越是到这个时候,他就越忍不住,迫不及待,昨夜晚上,他的脑海里一片旖旎,自家娘子面如桃花,只穿着一件肚兜,胸脯处饱满高耸…… “好吧,你就吃芝麻酱吧。” 连续问两次,淳于谙仍旧没有回答,他的侧脸冷硬,眼眸深邃,里面暗含着隐隐的黑色光芒。青璃无奈地摇头,按照他以往的口味摆放好酱碗。 “去年过年,咱们一家就没团圆。” 淳于老将军兴致很高,提起青璃四叔莫如海,哼哼两声,“莫家那小子总是抢我的酒喝,如今我回来,他还留在沐阳!” “爹,您还是快下筷子吧,大家都等着呢。” 淳于恭吐吐舌头,瞅着自己眼前的一盘羊肉片,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一家之主不下筷子,众人大眼瞪小眼,只能干看着。 “好几个混小子,你是嫌弃你爹啰嗦?” 淳于老将军抬起筷子,站起身来,俯身过来敲淳于恭的头,可能是想到过年这样不吉利,他尴尬地咳嗽两声,中途筷子转移了方向,夹着一片羊肉放入滚烫冒泡的锅内,涮了几下,沾芝麻酱后放到嘴里,赞叹,“这味道太好了!” 家主下了筷子,淳于恭再也不等,抄起筷子对准盘子里的羊肉,很快也跟着附和,“大嫂,这羊肉好吃,可是一盘不够啊!” 每人身边摆放一盘,下到火锅里熟了之后卷曲着,一会儿就见了底。旁边的几样鸡肉,猪里脊下的比较慢。 “别急,还有呢。” 青璃端过来一个大盆,从里面用夹子给众人的盘子里添肉,大秦的羊肉味道美,都是羊在山坡上,细腻且没有膻味。 米栋很会调节气氛,随口说了几个笑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频频举杯,在场只有三个人没有笑,白可心,青璃和淳于谙。 白可心是清冷习惯了,对于一般的笑话不上心,正在跟着众人一起涮肉,淳于谙则是夹着羊肉,手悬空,肉片上正滴着芝麻酱,而他本人在溜号,青璃纯粹是观察自家夫君,所以忽略了笑话。 文氏是个明眼人,心中发笑,从小爱哭的小娃长成如今的魁梧男子,时光一晃就过去了,谙儿已经娶妻,今夜圆房,必定在未来有好消息,她特地问了于嬷嬷青璃的小日子,发现今夜是个好时机,或许明天,孙儿就能出生了。 许是心中有事,淳于谙根本听不到众人说什么,一天也不在状态上。到了夜里守岁吃饺子,他还是没能在这个状态走出来,而青璃后知后觉,面对众人的暧昧眼神,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守岁的时候低着头,脸颊火热滚烫。 鞭炮声声除旧岁,新一年的钟声敲响,文氏早早把夫妻二人赶回房。青璃进门之后,发现房内早就准备了热水,从偏厅到内室璃燃着大红色的龙凤喜烛。 淳于谙进门之后,关好房门,拉上窗纱,一气呵成,转过身,一把横抱着青璃,大步走进内室,扔到了床上。 烛火的映照下,青璃的脸庞羞涩地通红,她用被子蒙住头,心里有稍微的紧张,都说女子第一次很痛很痛,前世今生的第一次,她好奇,紧张而又有些期待,很纠结。 淳于谙脸庞轮廓很深,就像刀斧开凿一般,鼻子高挺,浓眉,眼神深邃,很有男子的味道。他一手把青璃固定在怀中,大手灵巧地解开青璃夹袄的盘扣,拉着她的裙摆,只是片刻之后,青璃浑身*,她的皮肤非常白皙光洁,泛着珠光。 感觉到淳于谙正在四处点火,青璃难耐地翻了身体,她身体火热,难耐地嘤咛一声,不停地摆着头,试图阻止淳于谙的亲吻。  红烛摇曳着,空气中有淡淡地暧昧气息,青璃大脑当机,只得一遍又一遍说着大煞风景的话,“夫君,听说第一次有些疼,你要轻些。” 双唇紧紧地贴在一起,青璃感受到淳于谙的温柔,一颗心彻底融化。她抬起手臂,如八爪鱼一般环绕在淳于谙的后背,用手轻轻地抚摸上面细密的伤痕。 以前白若尘曾经开过玩笑,淳于谙的身上疤痕太多,就算用白家祖传的祛疤膏也要几十瓶,有些深可见骨的刀伤,根本就无法复原。 窗外,一片寂静。天幕如黑丝绒一样,天空中满是眨着眼的星星,家家户户挂着明亮的灯火,都在为二人的结合做见证。慢慢地,青璃失去了理智,身子软软地依附在淳于谙身上,压根忘记有第一次疼痛这回事。她的眼神迷离,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 房内,一片旖旎的春光,缠绵不休,夜还很漫长…… 院子里,白可心披着一层雪白的狐狸皮披风站在灯笼之下,双眸眺望着远方,那里是京都的方向,此刻她思绪纷乱,到底想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他的出现,扰乱了她的心? 回眸,屋内红烛摇曳,满是红晕的光亮,夫妻二人应该在行那风花雪月之事吧?女子第一次会有切肤之痛,这是教导嬷嬷说的,所以白可心好心地下了一些类似麻醉的药粉,当然,还有春药,但愿淳于谙和青璃能享受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夜。 夜里突然下起雪来,等到大年初一早晨,院子里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青璃嘤咛一声醒来,眼里带着迷茫之色,她动了动身体,发现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 两个人的洞房花烛,淳于谙不停地索取,而她也在努力的配合,这是一个女子正式成为女人的蜕变过程,好比化茧成蝶,让人痛并快乐着。 忙碌一夜,淳于谙仍旧神清气爽,他打来温热的水,关切道,“娘子,还好吗?” “你说呢?” 青璃想起身,今儿是大年初一,千万马虎不得,一会儿将领们会来小院拜年,她这个少将军夫人赖床不起的话,以后怎么有脸见人。 该死的淳于魔头,昨夜不如想象的那么疼,所以她就没有多加注意,原来圆房还有后遗症,她记得失去理智之前,好像闻到一种春药的味道…… 揉揉头发,青璃感觉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她随手一抓,仔细一看,顿时红了脸颊。一块白色的手帕,上面染成了罂粟花,这是女子贞洁的象征。 “你出去,去前院,让于嬷嬷来服侍。” 青璃脸色涨红,语无伦次。见自家娘子害羞,淳于谙眸中含笑,脸庞冷硬的线条柔和了一些,他点点头,退出门,在院中耐心等候。 于嬷嬷和麦芽早已经等候在门外,淳于谙在,二人不敢进门。昨天文氏特地吩咐了二人,还给了一瓶药膏。她们从大早上爬起来,一直在门外,内室迟迟没有动静。 得到淳于谙特赦,于嬷嬷松了一口气,与麦芽对视一眼,二人蹑手蹑脚地走进门,顺便关上屋门,把淳于谙高大的身影隔绝在门外。 “于嬷嬷,这帕子……” “这个得用匣子收好,交给老奴。” 这方面于嬷嬷有经验,她正了正脸色,一切按照京都礼仪来,麦芽是未成亲的女子,显得有些放不开,她在偏厅里整理青璃的衣裳首饰,大年初一,新年伊始,要穿的喜庆一些,她准备了一套橙红色的袄裙,在领口和袖口镶嵌着白色的狐狸毛。 洗漱过后,涂抹了药膏,果然有效,青璃在于嬷嬷的搀扶之下,坐到梳妆台上,铜镜里的她有些地方不一样,青璃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感觉比从前更多了娇柔,妩媚。 “小姐,您在房事上可不要由着少将军来……” 于嬷嬷给青璃梳发,脸色不太不自然,她作为贴身嬷嬷,有些话一定要说清楚。少将军年轻,火力壮,又初尝*的滋味,定是不能控制自己,自家小姐要总是由着来,身体上吃不消,还有一点,也是于嬷嬷担心的,按照小日子推算,这几天正是小姐的危险期,有很大受孕几率。 “这我知道。” 青璃疑惑地回过头,她对女子这些基本的常识,合适受孕等知晓的并不多,毕竟前世也没有任何经验,娘刘氏也是个羞涩的性子,出嫁之前草草扔了一本春宫,比青璃自己脸还红,根本没办法教导她这些。 古代的开放针对的都是夫妻之间,那些春宫图姿势五花八门,和表演杂技一般,她可以肯定现代男女绝对不会掌握这么多的技巧,可在女子出嫁之后,房事问题上,都不会受到太系统的教导,全靠自己摸索,这一点上,世家大族就好一些,那些小姐们从小身边跟着教导嬷嬷,约莫十二三岁便知晓人事。 有受孕的几率?青璃抽抽嘴角,不会这么准吧?她没想这么快就生小娃,想着怎么也要潇洒两年再说,万一有了孩儿,以后一颗心更要扑在孩儿身上了。 “于嬷嬷,你说我用不用喝避子汤?” 青璃这一句话,立刻吓呆于嬷嬷,她脸色惊恐的使劲扭头,压低声音道,“小姐,您可不要想不开,这使不得!” 避子汤都是给那些大户人家的妾室和通房丫环准备的,还有青楼的姐儿,哪有正经的名门少夫人需要这些东西,除非是用来害人。女子本来要负责绵延子嗣,多子多福,青璃已经及笄,年纪不小了,这个年纪有孕的女子比比皆是。 “小姐,您要考虑少将军啊!” 于嬷嬷说话中肯,淳于谙已经二十多岁了,又是城北大营的少将军,统领几十万人马,现在大周和大秦交战,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有什么意外呢?护国将军府不能没有人继承,当然,这是未雨绸缪。 青璃随口一说,见于嬷嬷惊恐的模样,立刻闭口不谈,或许在这个年纪,有个小娃,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梳洗过后,青璃站起身走在前面,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淳于谙站在院子里等候良久,身上带着风霜,青璃见自家夫君,觉得怪不好意思,小声地抱怨道,“不是说让你去前院吗?” “我等你。” 大年初一,夫妻二人不在一起,淳于老将军和文氏或许有什么想法,认为夫妻二人闹了矛盾,淳于谙不想给别人有这样想法的机会。 早膳之时,淳于老将军和文氏喜上眉梢,就连双胞胎兄弟也好像得知了什么,眉眼含笑,好像马上就能当上叔叔一样。以后有了侄儿,可以教他习武,带着他到山上打野鸡野兔吃,下河摸鱼,淳于越淳于恭两兄弟喜滋滋地。 “小璃,这是娘炖的燕窝,最是滋补。” 文氏笑盈盈地示意身边的石榴,青璃接过之后道谢,她也有准备给家人的礼物,每人都有新的衣衫鞋袜,首饰配件,送给双胞胎兄弟加了一对削铁如泥的匕首,是她好不容易搜罗来的宝贝,二人在战场上冲锋,应该派的上用场。 又是新的一年,家里人一起在院中燃放了鞭炮,看着红色的碎屑乱飞,覆盖在白雪上,为这个小院里添上一道别致的颜色。 前院传来一阵阵拍门声,石榴打开大门,门口站着一溜儿将领,张副将和方侍卫挤在最前面,一个劲儿的说着吉利话,“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院子外,有巡逻的城北大营士兵们路过,他们站在门口,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们级别太低,不可能上门给少将军和少夫人拜年,可众人又不甘心,总想表达自己的心意。 最后,士兵们想到一个办法,每当有人路过,都在院子的门口喊一嗓子,从早到晚,自家门口的声音就没有停歇过,青璃是不时地还会出门看看,和士兵们打招呼。 进到小院的都是城北大营的高级将领们,有些还是淳于老将军的老部下,今儿是大年初一,淳于老将军忍住操练他们的*,众人一起到前院的偏厅说话。 过年的吃食丰富,家里应有尽有,青璃早就做了精心的准备,果酒,高纯度的人参酒,金桂酒,光是酒水就不下十来种,还有各种薯条,炸鸡块,鱿鱼圈等零嘴,糕点都是在空间里做出来的,参杂了一些果肉,还有各色的果脯,瓜子花生核桃板栗等,摆放慢慢地一大桌子。 “那个蒙着黑面巾的是谁?怎么这幅装扮?” 文氏盯着大胡子将领看了很久,与其说是面巾,不如说头套,上面掏着两个窟窿,露出黑漆漆的眼珠,这种装扮,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噗……” 青璃一口茶差点喷出去,刚才人多,大胡子将领在众人身后,她还没注意到,这会儿一看,她突然有了想法,大胡子将领不会是二十世纪银行劫匪穿越过来的吧? 众位将领想笑又不敢笑,这几天因为嘲讽的事,大胡子每天都在找人打架,这厮完全是在玩命,还总是阴人,因此每个人都是一脸因为憋笑而扭曲的模样。 大胡子将领后悔的很,还不是他那娘们的长相被这些大老粗调戏,什么晚上过来暖床,他那一脸威风凛凛的大胡子,在深夜中,被少将军淳于谙剔的一干二净,也不怪别人,是他自己嘴没把门的。 “今儿都在这边用膳吧,咱们包几样馅料的饺子吃。” 城北大营有人看守,暂时不会有大事,今儿是大年初一,淳于老将军很久没有和将领们一同过年,想到当年陪同他一起走过风霜雨雪的兄弟,大多数人已经长眠在地下了。“老将军,那属下就不客气了,少夫人最会调饺子馅,做的好吃!” 张副将一脸馋样,最近一年里军情紧张,蹭饭的机会少得可怜。一旁的方侍卫点点头,大家都是这个意思,就等着被开口留下来。 雪后初晴,窗外阳光明媚,听着院门外一声声地拜年,青璃好心情地摆弄着内室的盆栽,她有预感,今年一定会有个好年景,但愿早日结束这场战争,让这些可爱的士兵们早日归乡与亲人团聚。   ☆、第086章 孕事 从正月初一开始到正月十五,过得非常快,小院每日都是热热闹闹的,来家里蹭饭的人轮班,多半是城北大营的将领们,溧水城的夏荷夏燕姐妹,病情刚刚得到好转的赵晚春带着北堂谚,每天家里都不会断人。 年中,青璃最愁每天吃什么,家里的丫鬟婆子太少,文氏身边有石榴仙草,她带着于嬷嬷,麦芽和麦冬三人,能真正做大菜的只有于嬷嬷,石榴仙草只会做简单的补汤,青璃也要跟到灶间去忙活。 淳于谙脸色一直很黑,他天不亮去了城北大营,回来身后一众跟屁虫,有心撵人,正月里又不能发火,他想和自家娘子说几句话,看不到人,二人相见只有等到晚上。 圆房以后,淳于谙感觉到房事的美妙,不想控制自己的*,每天晚上都像一只狼一样扑倒青璃,房事时间太久,青璃累的精疲力尽,直接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夫妻二人更没有交流的机会。 正月十五过后,沛水城百姓恢复了往日的作息,出门做活等待主家雇佣的人多的很,青璃找了一个本地的孤寡婆子,做些打扫庭院,洗洗涮涮的粗活,不然家里就这几个人,忙不过来。 正月里,天气依然寒冷,淳于谙带着淳于越和淳于恭兄弟回到大营,似乎大秦又有新动向,三人每天早出晚归,后来干脆住到了大营之中,这时候青璃终于能松一口气,晚上可以不用应付精力旺盛的夫君。 最近几天应该是青璃的小日子,可是等了四五天也没动静,她心里突然做了一个猜测。晚上淳于谙没回来,青璃打发了丫鬟婆子,进入到空间里,喊出从药房里埋头的羽幽。 几个月过去了,羽幽瘦了一大圈,它现在又攻克一种毒,也就是说,金蚕蛊只剩下最后一种毒素未解,希望就在前方。羽幽毛发乱糟糟地,随手用爪子抓抓头,问道,“主人,叫我有什么事?” “这……” 青璃犹豫一下,决定万一和她猜测那样,就要早点接受事实,做好打算,于是心一横,伸出一只手,“帮我把脉,看我是不是有身孕了。” 如果有的话,也就半个来月,青璃自己的技术,不是很确定,所以一切都在怀疑阶段。 羽幽一心扑在研究毒药上,对青璃和淳于谙成为名副其实夫妻的事情毫不知情,它转着黑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青璃,片刻之后,把爪子搭在青璃胳膊上。 等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工夫,羽幽一直保持一个姿势,青璃眉头轻皱,担忧道,“羽幽,你实话实话,我能挺住。” “主人。” 羽幽点点头,用毛茸茸的爪子摸着尖下巴,做出老学究的模样,深沉地道,“确实是有了身孕,大概有十五六天。” “然后呢?是男娃还是女娃?” 青璃有心理准备,这个结果也没有觉得难以接受,她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能不能一举得男,毕竟这里是古代,男娃才能传承香火,也关系到她能不能在京都护国将军府站稳脚跟。 “都有。” 羽幽点点头,继续道,“主人,你得多加小心了,在这个时候女子生产可是进了鬼门关,一定要请靠谱的稳婆,到时候我会配置点助产和补气血的药丸,空间里那些千年人参也该派上用场了。” 青璃脑子一片空白,男女都有,那就是龙凤胎?关于这点,她是欣喜的,一般女子要遭罪两次,耽误两年时间才能生出两个娃,她一次性解决,可以腾出更多游山玩水的机会。 从怀孕的天数来看,应该是和淳于谙圆房前后,因为初一白日里二人还闹了几次,她也分辨不出具体的日期。 肚子里有两个,肯定要比一般女子的肚子大一些,等到生产,肚子和圆球一般鼓起来,青璃想到水零黎走路如厕都需要有人服侍,她抽抽嘴角,希望日子能过得快一些。 这个时候,医疗水平低下,稳婆很吃香,也是个得罪不起的职业,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大户人家的夫人,都要笑脸相迎,给包大红包,青璃知道很多这方面的内幕,于嬷嬷就曾经提起很多次,有些被人收买黑心的稳婆可以造成孕妇难产的假象,把已经冒出头的小娃塞回去,最后母子双亡。 青璃特别不相信那些一脸刻薄相的稳婆,女子生产是最脆弱的时候,万一遇见黑心人,不是等于把自己的性命交到稳婆的手上。 确定自己怀有身孕,青璃内心复杂,她苦思冥想,想起现代的胎教,虽然现在孩子还很小很小,她也得从这个时候开始,养成好习惯。前三个月在胎儿不稳定之前,坚决不能陪着淳于魔头胡闹。 想通了,青璃喜滋滋地来到果园里采摘果子吃,忽略羽幽的欲言又止。 自从察觉到自己有身孕之后,也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青璃酸辣食物都喜欢吃,而且口味很重,每天早上起床必定要在院子里走一圈,呼吸清新空气,午时歇晌之前,要吃一个瓜果。 许是小日子迟迟不来,文氏发现了异常,过问于嬷嬷之后,喜上眉梢,因为日子尚短,请郎中查探不出来,她怕空欢喜一场,忍得很辛苦,背地里和身边的丫鬟念叨,护国将军府的长孙快出生了。 青璃想了很多禁止淳于谙亲近的方法,她一个都没用上,刚出正月,大秦和大周再次爆发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大周士兵作战勇猛,士气高涨,杀得大秦满人落花流水,差点保不住治水。 耶律楚阳在给淳于谙的密旨里说,大秦皇上是个墙头草,耶律楚仁狼子野心,绝对不能同意和解,不接受大秦任何条件。 战争持续升级,到了二月里,天气稍微暖和了一些,沛水城因为战争,时常发生动乱,总有人组织闹事。青璃在夜晚被街道上的喊杀声惊醒,很没安全感,她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时刻照顾肚子里孩子的情绪,闲来无事,也要对着肚子里的宝宝说话。 眼看到了能查探的日子,文氏请白可心诊脉,得出的结论是有一个来月的身孕,白可心不是太医,诊断不出男女来,但是青璃滑脉十分明显,确定有身孕。 这个消息一传出,淳于老将军和文氏欢天喜地,不过二人知道要小心行事,派人传信给淳于谙,连双胞胎兄弟都没有告诉,怕这二人大嘴巴说出去。 在京都,女子有身孕前三个月需要坐胎,得知的人越少越好,这是一个习俗,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小胎儿留住。 淳于谙在知情的当年晚上,第一次回到小院,把青璃拉在怀里,不停地抚摸她那还平坦的小腹,激动得无以言表,那里,孕育着他和她的血脉。 认识几载,成亲也有两年多,青璃第一次看到淳于谙脸上有如此明显的表情,他弯了弯嘴角,深邃的眸子变得更加柔和,里面柔软得能滴出水来。 这一夜,二人什么都没做,相拥而眠。天亮淳于谙离开的时候,在青璃脸颊上印上一个吻,沙哑道,“等一会派人送你们回到平阳去,沛水城不安全。” “唔……” 青璃打了个呵欠,点点头,揉揉眼睛,侧过身又睡过去。现在有身孕之后,她是全家的宝贝,文氏对她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点活计都不让她干,青璃自己也感觉到每天睡觉的时间增多。 城北大营的一队士兵,在早膳之后全部在门口等候,淳于老将军和文氏得知要回到平阳,忙不迭地收拾东西,家里人上了一辆马车,因为金蚕蛊的问题,白可心和米栋暂时被留在沛水。 二月初,沛水城风和日丽,出了城门直奔溧水城,发觉和沛水真是两个世界。溧水城天寒地冻,在街道上行走的百姓们穿着厚实的袄子,北风一吹,打透了棉袄,冻得直哆嗦。 青璃是个孕妇,不适合车马劳顿,淳于老将军和文氏不着急赶路,第一夜,护送的士兵们被安置在大营,青璃带着公婆住到她和淳于谙的小院子,丫鬟婆子在隔壁婶子家借宿。 “于嬷嬷,你一会儿去酒楼点上几个肉菜,给护送的士兵们送过去。” 士兵们一路上策马而行,天又冷,吃饭的时间只蹲在背风角落食上几个包子,青璃非常过意不去,他们抄近路,一路上荒郊野外,也没有个吃饭的地方,她自己还能在马车里吃口热乎的,士兵们只能顶着寒风,食物粗陋。 “小璃,你就是个爱操心的性子。” 文氏叹一口气,谙儿顾及不上,都靠着青璃操办,也难怪青璃的呼声在城北大军中那么高,她真是把这些士兵当成家人看待。 “娘,我习惯了。” 青璃摸摸鼻子,拉着文氏撒娇,怀孕以后,她明显感觉自己越发柔软,偶尔也要矫情一下,而且情绪波动很大,目前一切都还是朝着好的方向。 入夜,青璃如往常一样进入到空间中,先到温泉池子里泡了一会儿,利用精神力耕种收获,又在果园摘回两个大蟠桃,这还是在极乐山庄里弄来的种子,现在还看来,虽然被黑了点银子,有没有白花。 蟠桃的汁水丰富,甜到心里,吃过一个之后,青璃意犹未尽,赶紧把托盘里的另外一个也放在嘴里啃咬。最近她的食量已经达到惊人的地步,晚膳时候,她一个人吃了两个馒头,一碗酸辣粉,还有好几样菜,在文氏惊讶的眼光中,才停下来。 实际上,青璃根本没有吃饱,她觉得自己的肚子是个无底洞,估计现在的食量,可以和尼玛坐在一桌吃饭。 为了怕文氏过度紧张,青璃只好吃个半饱,晚上在空间里,吃过水果之后,她又给自己下了一碗热汤面,吃到满头大汗,才觉得过瘾。 孕妇的食量为什么会增大?青璃没有经验也不晓得,可能是肚子里有两个宝宝的原因吧。吃了这么多,也没有长一点肉,身材如从前一样完美。 “唉,还想吃点什么。” 听说在孕期多吃坚果有好处,青璃抱着一个托盘,坐在葡萄架下,晃着腿,一边吃,一边眺望远处的景色。 “宝宝,这是你爹爹的画像,你以后一定要长得像娘亲啊,像你爹没有前途,娘都是被你爹爹骗来的。” 青璃从袖兜里掏出一张她下午涂鸦画的淳于谙画像,脑袋大脖子粗,面目全非,她尴尬地咳嗽一声,继续道,“要是你们长得像娘,那就是赢在起跑线上,得天独厚,以后一个是京城四公子,一个是四美,多好。” 感觉到肚子里有轻微的反应,青璃疑惑,也才两个来月吧,莫不是现在就有了感应?她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兴奋,继续道,“以后记得听娘的话,娘多么不容易,十月怀胎,如果娘和你爹吵架,记得帮娘。” 青璃唠唠叨叨自圆其说,一手抚摸着肚子念叨很久,最后觉得都没在正题上,孩子还太小,应当让她们陶冶一下情操,她到库房里找了一架古琴,叮叮咚咚,弹奏了几支舒缓的曲子,最后把自己催眠的睡着了。 空间警报响起,青璃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空间外,天已经亮了,隔壁传来声响,公婆已经起身。今儿还要继续赶路,在泗水城停留一天,她招呼于嬷嬷和麦芽进门服侍。 路上耽搁两天才回到平阳城自家府上,冯官家带着一众下人早早地得到城北大营士兵送来的消息,早早等候在府门前迎接。主子都不在府上,可也没亏待他们这些下人,年夜饭,鸡鸭鱼肉都有,还有能轮休,有亲戚的也可以去亲戚家里过年。 “好了,大家各自去忙吧。” 淳于老将军走在最前面,文氏陪着青璃紧随其后,身边是丫鬟婆子,青璃知晓几个月没回到府上,府上定是有事务需要解决,只是她现在有身孕,力不从心。 回到自己的院子,青璃喝了一碗燕窝粥之后呼呼大睡,睡到掌灯时分才起身,文氏不放心,派丫鬟仙草过来看了几次,她特地吩咐厨娘做点酸辣重口的菜。 晚膳有水煮鱼,青璃吃了整整一小盆,配上两大碗米饭。府上都用小碗,青璃一看立刻皱眉,就是十几碗也吃不饱,为了节约时间,她让于嬷嬷换最大号的碗盛饭。 “小姐,您这样真的没事吗?不会撑到吧?” 麦芽眨眨眼,疑惑地看着于嬷嬷,见对方不明所以,抢先问出声。 “能有什么事?别诅咒你家小姐,我好着呢。”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不就是能吃一些,真是少见多怪,看来以后要控制点,背地里进入到空间补充去,不然于嬷嬷又要针对她的饭食问题找文氏打小报告。 一晃就到了阳春三月,前几天冰天雪地,在三月三这天,突然就暖和起来。今儿是王母娘娘的生日,也是北地里年后第一个好日子。 文氏一大早就让下人准备马车,她要去玉塔寺上香,连不信牛鬼蛇神的淳于老将军也是一脸紧张,非要缠着文氏一起去。 也就是这几日,青璃的肚子渐渐地大起来,现在她站着低头,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脚,被圆圆的肚子所取代。听于嬷嬷讲孕妇在这个时间容易孕吐,青璃没有一点反应,吃好睡好,无比安逸。 “小姐,您少吃寒凉之物,晚上还是吃些滋补的羊肉吧。” 淳于谙在沛水托人送回来几只大螃蟹,被于嬷嬷禁止,自家小姐在有身孕后胃口大开,有了身孕也只是长了肚子,其余的地方一点没胖。 或许女子有身孕的时候都很美,青璃的脸色更加瓷白,脸上总是带着圣洁的光晕,有的时候,于嬷嬷觉得很不真实,似乎那里坐着的是一个仙女。 过了三个月,少了很多忌讳,文氏赶紧派人去给莫家村送信,莫如湖和刘氏得知消息欢天喜地,二人一宿没睡觉,第二日一大早,乘坐马车,顺路从凤阳城里接回子喜,一家人一起来看人,又写信给京都送过去。 “我和你爹最近打算去沐阳给你三哥操办婚事,结果得知你有喜,赶紧过来看看。” 刘氏拉着青璃的手,仔细打量,她是个当娘的人,得知第一胎生产艰难一些,能平顺过后,以后就好了,所以一颗心还是悬着,看自家闺女的肚子,弄不好是个双胎。 “娘,你放心,我好着呢,给三哥准备的东西都备齐了吗?” 青璃抿了一口茶水,她给三哥莫子松准备一份贺礼,因为突然有身孕,一直没机会送出去,爹娘来平阳看她,正好捎带过去。 如今莫家村一切走上了正轨,族人团结和睦,族中有几个小娃准备考童生,小弟子喜考秀才。族里不缺银子,生意做得不错,京都四婶陈氏来信,正在给莫青菊说人家,有几户人家,家风清正,具体要等大伯和大伯娘去京都详谈。 “那正好啊,公婆要是去京都,可以搭伴走。” 淳于老将军和文氏打算三月里出发回京都,青璃突然有孕,这件事就耽搁下来,谁也没有提及,她也不知道公婆是什么意思。 “那你一个人留在这边能行吗?” 文氏看着自家闺女还是一脸悠闲,想必真是出嫁之后一点苦没受。莫家就算是好人家了,刘氏嫁进门也不是没受委屈的,苦累活儿也做过,那会莫如湖念书,全家人供他一人,刘氏要强,也过意不去,总是争抢最苦最累的活计,一直到分家之后才好些。 “有于嬷嬷和麦芽啊。” 青璃不是很想离开北地,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金蚕蛊,羽幽还差最后一种毒,她必须确定有办法对付金蚕蛊才能放心离开。实际上,回京都生产很有好处,那边条件好,也有水零黎帮忙介绍稳婆。 一直到莫如湖和文氏带着子喜离开,青璃这边也没有下定论,最后淳于老将军和文氏只得先拖延一段回京的时间,莫如湖表示理解。 待产的日子无聊,青璃闲不住,每日都在府上转悠,文氏上次和淳于老将军去玉塔寺求签,一个求得“母子平安”,一人求得“母女平安”。老夫老妻,因为是孙子还是孙女的问题争论不休,面红耳赤,彼此互相看不过眼,硬是闹到分房而居,一把年纪,和小孩子一样,前两天卿和堂的老郎中来问诊,说肚子有两个的时候,二人迅速和好。 龙凤胎被视为祥瑞,文氏更加宝贝青璃,回京之事一直在继续推,遥遥无期。 四月,春暖花开,花园里花草长出成片的叶子,终于给府上带来生机。青璃也脱下了笨重的棉袄,换成轻便的春衫。治水城外三天两头的打仗。估计大秦也是在苟延残喘,心中怀有希望,等待奇迹的出现。 天气晴好,青璃和文氏请示过后也会出门走走,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重点保护对象,挺着大肚子进入自家玉器铺子,马姑娘立刻过来搀扶她,把青璃当成易碎的瓷器一般。 如今自己的在平阳的玉器铺子做了扩展,旁边的屋子被买下来,打通,在隔壁做了一个金银珠宝的铺子,无论玉器多么贵重和流行,在北地就是不如金银讨喜。 家里的铺子请来几个新伙计,有男有女,姑娘家不会因为自己抛头露脸而羞涩,她们觉得自己行的正坐得端,还能赚银子养家糊口,扬眉吐气。 马姑娘已经是铺子里面的小头目,掌管手下的伙计们,铺子有什么事都要靠她解决,左右逢源,应对自如,在顾客中,口碑一直很好。 平阳最主要的街道上,有一半铺子属于青璃,这还多亏了那个早已经死去的陈公子,多亏陈家积累的家财,最后全部落入到她的口袋。 提起陈公子,不得不提到三个人,季盼,季悠和他们的哥哥季韵。当年青璃在季悠被流放之后,去看过季韵一次,留下了银两,季韵真的很争气,寒窗苦读,去年秋闺中举,目前还在岐山书院,已经成为励志的典范。 青璃写信送往沐阳,迟迟没有得到季悠回信,就在前几天,她突然毫无预兆地收到季悠来信。 三年已到,季悠要从沐阳归来,三年的时间没有化解仇恨,只能让心里的恨意更深,她要回来了解这一段仇怨,送季盼下地狱,从此开始新生。 季盼是青璃见过的人里,适应能力最强的一个人,成为残废,面容被毁,仍旧活得好好的,用身体和大牢里的捕快最交易,换取平时的衣食,对这种行为,季盼不但不觉得羞耻,反倒引以为荣,两年多以来,她一直试图联系外面的人,找人救她出去。 罢了,仇恨只能用鲜血来洗涤,季盼也算是罪有应得。 到了六月,青璃的肚子已经有生产的妇人那般大小,期间淳于谙风尘仆仆地骑着快马回来一次,青璃见他一身汗,坚持替他倒水洗漱,把淳于谙吓得不轻,差点把她绑在床上。 “夫君,你看看,又踢我了!” 青璃嘟着嘴,双手搂抱着淳于谙,靠在他宽阔的胸膛里,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肚皮,明显有一个凸起。刚才淳于谙洗漱的时候,她对着肚子正在说和淳于魔头相识过程,最后那句,“千万不要和你爹一样有张面瘫脸,不然娘不要你们了”,这句话刺激到了宝宝,马上开始新一轮的攻击。 淳于谙从肚皮上看到一个小手的印记,这种感觉是奇妙的,多日的欲火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把注意力放在青璃的肚子上。 “儿子,我是你爹。” 淳于谙想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宝宝还有几个月出生,他忙着战事,没有时间想名字。 “哎呦,小祖宗,轻点啊。” 青璃真怕这两个小鬼头能戳破她的肚皮,淳于谙太不会说话,里面还有女儿呢,怎么不打招呼呢?难道这魔头重男轻女? 被自家娘子瞪视,淳于谙还不明白哪里得罪人,他轻轻地咳嗽两声,好奇地盯着肚子,继续道,“等你出生之后,爹爹带你去打仗。” 越说越不像样,青璃一脸黑线,听说当年白若尘对着水零黎肚子里的小火说,“等你长大,爹地带你去青楼见见世面。” 小火还不等有反应,白若尘被水零黎一顿鞭子,从内室抽到院子里。 青璃托着腮思考,有没有可能把一个冷面的铁血将军改造成一个给小娃换尿布的超级奶爸?她抬头仔细地看着淳于谙冷峻棱角分明的脸,最后觉得没有这个可能性。 “你当你儿子是妖怪,出生就能去打仗?” 青璃挑着淳于谙话里的毛病,如果可以,儿子以后会习武,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是她可不希望儿子走上他爹的老路,整日在大营中,娶个媳妇还要两地分离。 “一枝梅走的时候,和我说,若是有女儿,就预订给他们家的小火,或者是老二。” 一枝梅指白若尘,现在夫妻二人更喜欢叫这个外号。青璃心中明白,怪盗一枝梅突然成为三只手的祖师爷,是她阴差阳错弄出来的事。 “不行!我不同意!” 青璃摇头,自家闺女长相绝对差不了,将来的京都四美之一,早早定给了白家,怎么享受众人追逐的自豪感?处处受到束缚,绝对不行!而且白若尘是个跳脱的,水零黎将来一定是个恶婆婆,白府嫡支偏支众多,规矩又大,不行不行! “恩。” 淳于谙思索了一下,也觉得自家娘子说得有道理,女儿要娇养着,不需要作为联姻的筹码和富贵名门联姻,找一个合心意的寒门子弟也不错。 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话题都是围绕十五年之后展开,现在小娃没生出来,就已经开始操心儿女的终身大事。青璃不禁感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到了六月底,青璃行动越发不便,晚上在空间里使用轻身术,发现自己已经蹦不高了,可见肚子里的球儿有多么沉。 莫如湖和刘氏没有从沐阳回来,却托族人送回一封信,三哥莫子松已经成亲,对方那个女子是个爽朗性子,两个人整日贫嘴,感情却很好。 那位将领的女儿被教导得不错,知礼仪,识大体,刘氏挺喜欢,现在唯一忧愁的就是青璃大哥莫子归的亲事,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小姐啊,外面天太热了,您还是在内室走走,老奴扶着您。” 于嬷嬷心惊胆战,听说怀双胎多半会在七个月头上早产,这样小娃很可能夭折,必须要小心谨慎,以防滑倒导致早产。淳于老将军和文氏再次推后回去的安排,留在府上不敢出门。 莫家村最近没有要生产的媳妇,那个妇科圣手被请到府上来,好吃好喝的供着。青璃根据此人的提议,每日里都要做运动,必须保持体力才有力气生产。 文氏托人从卿和堂用自己的私房银子买了品相好的老参,生产时候备用,全府上下心都悬在嗓子眼里,只有青璃没心没肺,每天对着肚子里的孩子念叨,“宝宝们,要对娘好一些,哥哥现出来,然后是妹妹,按照顺序,不能抢。” “于嬷嬷,我听说一孕傻三年,你说咱们小姐不会这样吧?” 麦芽听到生产的顺序问题,五官扭曲,拉着于嬷嬷到角落,两个人嘀嘀咕咕耳语。 “不会,小姐那么精明的人。可是为什么不是女娃先出来做姐姐呢?” 于嬷嬷摩挲着下巴,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麦芽无语望天,看来不止一孕傻三年,于嬷嬷傻了大半辈子,现在还没恢复正常呢。 天气热得要命,青璃窝在内室不愿意出去,前段时间总是想睡觉,现在到了晚上也很精神。她下了帖子给在平阳城的念苹和念香,请二人过府说话。 已经好久没出门,也听不到外面的新鲜事,姐妹二人一来,巴拉巴拉地讲个不停。念苹到了年纪,正在说亲,也是巧合,孙文看上的人青璃也认识,正是季悠的大哥季韵。 可以说,季韵的二十年是曲折的,从知府的公子到罪臣之子,他经受太多挫折和打击,对小妾姨娘深恶痛绝,成亲以后绝对不会有小妾,这是孙文最看重的地方。 季韵长相清秀,能吃苦,有上进心,家里那些琐事孙文也了解。季悠若是回来,一辈子不愿意嫁人也没什么,自家养着就是。 “青璃,那个季韵有这么好?” 念苹红了脸颊,今年正月十五在凤阳有灯会,她闹着爹爹去看,街道上拥挤,人山人海,当时一家酒楼因为走水发生了踩踏事件,念苹就感觉被人抓着手,顺着人流跑,当时顾不得那么多,要不是有人拉着她,她一定被人踩在脚下了。 后来季韵一直陪着她等待孙文和锦娘到来,这才不留名,头也不回的走了。说来也巧,今年念阳和子喜正式进入岐山书院念书,报名的时候,碰到季韵,当时孙文很是激动。关于季韵的往事,全部是从其余人嘴里打听出来。 “季韵人还可以,人品端方,一切看你的意思。” 受了这么多大打击,很容易让一个人扭曲,报复社会,但是季韵没那么做,选择了另一条充满荆棘的路,一个人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我听我爹娘的。” 念苹红了脸颊,用团扇掩饰,一旁的念香做了一个羞羞脸的动作,姐妹二人闹作一团,二人还要考虑青璃,动作不太大。 “青璃,你什么时候生产,看你的肚子真的好大哦!” 嬉闹完毕,念苹微笑,圆圆的脸颊上带着小酒窝,原来女子都是这样,可她以前见过孕妇,肚子都没有青璃的大。 “大概在十月初,兴许还要早一些。” 青璃掰着指头算日子,九月十月正好是一年中的初冬,那会天气冷,坐月子不像夏日难熬。青璃问了婆婆文氏和妇科圣手,都反对在月子中洗头,她虽然有空间,白日流汗也难受。 念苹和念香说了很多平阳发生的新鲜事,一直到午时,这才离开,下晌,家里又来了新客人,许久未见的刘小花。 年后,刘小花成亲,随着他夫君一起出了一趟远门,去见一个亲人。夫妻二人在那边有事要办,住上几个月,回来的时候先去莫家村,听莫家族人说起这件事,刘小花匆忙地赶过来。 “小花姐,赶紧喝茶。” 刘小花成亲以后,比从前长开了一些,笑眯眯地抿着凉茶,上下打量青璃。她曾经伺候过她二嫂董大丫生产和月子,也算有点经验。 一晃这么多年,青璃从曾经的丑萝莉变成了娃他娘,而刘小花也找到自己的幸福,虽然其中曲折有,有痛苦和心酸,最后好在是一个好的结果。 “小璃,还得多谢你。” 刘小花的夫君在打仗时候受重伤,有轻微的残疾,这种情况下再接受残酷训练,身体上吃不消,但是本人又好强,不愿意输给别人,不想去伤兵队伍,最后青璃派人把他调到后勤。 “这都是小事,小花姐你和我这么客气,你还没去看大牛哥吧?” 刘大牛在沛水跟着淳于谙身边作战,手下有上千士兵,是个不大不小的将领,对手底下的士兵们爱护,多次以性命相救,呼声很高。 “没有,我才回来,也不知道这场战争啥时候能结束,好让我大哥说个媳妇。” 董大丫生了一个男娃,刘家有香火,刘大牛没有什么顾虑,也从不提娶妻之事,刘小花心里替自己的大哥担忧。 “应该快了,你看我大哥,也是光棍一个。” 青璃摊摊手,到年底转眼又是一年,大哥的亲事仍旧是个未解之谜。爹莫如湖和娘刘氏多次被打击之后,已经变得淡然,估计就算得知大哥断袖的消息也不会太惊讶。 缘分就是如此,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或许是生产的日子临近,青璃每天都很紧张,一直到日落西山,夜幕低垂,她才能放松一些,心里默念,又过去一天,孩子在她的肚子里也越发成熟。 到了农历八月,北地再一次喜获丰收,今年新粮种被推广起来,种植面积颇广,而且亩产高,粮食的质量好,耶律楚阳得知之后,龙颜大悦,在京都靠近内城寸土寸金的地段,赐给莫子归一座府邸。 同时,在沛水城也传来一个好消息,两方多次交战,大周采取疲劳战术,大秦内部军需供应不上,消极对战,大周得了机会,一鼓作气,拿下治水成。 冲进治水成的大周士兵和大秦蛮人对抗一个月,终于破城,占领了治水成的主导权。稍微调整一番,便可以兵分两路,挺近汇水和沣水。 半年多了,终于拿下治水,城北大军可以稍微缓一口气,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青璃是在晚膳的时候接到的信件,淳于老将军把酒杯往桌上一拍,站起身高呼,“好,太好了!” “你小声点,别把我的孙子和孙女吓到!” 文氏对淳于老将军粗鲁的行为非常不满,转过头安抚青璃。青璃只感觉肚子在不停地动,好像里面有东西在蹦跶一样,根本看不出惊吓,是欢呼的姿势。 九月里,天已经很冷了,自家早早做好的过冬的袄子,青璃每天早上都会接到淳于谙的来信,她习惯地在窗边看信,然后由于嬷嬷和麦芽扶着,到院子里散步,麦冬在一旁保驾护航。 “宝贝,差不多就出来吧!” 青璃默默地拍着自己的肚子,心里甜蜜,终于有自己的宝宝了,可是名字还没有确定,公婆,夫君淳于谙,小叔子双胞胎兄弟都有自己的意见,起出来的名字五花八门,文雅却不响亮的,响亮而又不文雅,总之不能二者兼得。 ------题外话------ 28号已经更新,大家等待我29号的请假条吧,大结局一定是最最圆满的。 感谢一直默默支持小莲的妹子,今天又看到你们默默的送票票,鞠躬。   ☆、第087章 大结局(上) 九月里,天就很凉了,早晚,院子里总有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青璃最喜欢早起,支起窗户,坐在窗边的小几上张望,最近她的肚子越发大,随时有生产的可能,因为是头胎,婆婆文氏不放心,禁止她出门转悠。 院子虽然大,可这么一块地方,抬眼就能看到尽头,青璃觉得无趣的很,可也明白文氏说的有道理。有的时候晚上,她会到观景台坐会儿,眺望远处百姓人家的灯火,这才不那么寂寞。 或许女子有了身孕都是敏感的,特别是夫君不在身边,青璃以前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淳于谙不在,她一样能平安顺利产子,现在看来,还是希望见到他的吧。 治水被城北大军占领,正是军情最为紧张的时候,此刻乘胜追击,有攻破周围汇水城和沣水城的可能,错过眼前机遇,或许要等到冬日之后,转眼又是一年。 出嫁前,娘刘氏曾经叮嘱过青璃,告诉她不可感情用事,耍小性子,淳于谙不只是她的夫君,也是城北大营的少将军,手底下千军万马,在北地,一切以军情为重。 青璃苦涩一笑,她真的不想走文氏的老路,活的那么憋屈,所以一直很努力充实自己,让每一天都过得有价值。 “小姐,这早晚天凉着呢,冷风嗖嗖的,您怎么就到这里来了。” 麦芽提着灯笼,急匆匆地抹了一把汗,身后跟着抱着披风的于嬷嬷。二人不过是出门打水的工夫,再回到偏厅里,自家小姐不知所踪。最近总发生这种事,麦芽和于嬷嬷提心吊胆,就怕小姐突然发作,在府上僻静的地方,喊个人过来都要等很久。 “是啊,听说怀了双胎生产日子都要提前,您万一发作了可怎么办。” 于嬷嬷上前给青璃披上披风,苦口婆心道,“小姐,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个时候情绪都不太稳定,当年老奴要临盆的时候,正逢京都多雨,发了大水,水进了屋子,老奴每日还要挺着大肚子,用家里的盆子从屋内往外舀水。” 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于嬷嬷叹息一声。那会儿她还年轻,也是个俊俏媳妇,在护国将军府当差。护国将军府地势很高,主院落并没有受到水灾侵袭,她住后街的下人房,那段日子过得很凄苦。 那年雨水繁多,三天两头下大雨,一下就是一两天,周边汝阳等地出来不少流民,全部涌入了京都。京都是天子脚下,四处有官员施粥,流民也是没有办法,为了混一口饭吃。 “气候恶劣,整日下雨,这些流民住在哪里?” 青璃被于嬷嬷的回忆吸引,她到大周的这些年,见识过小规模的干旱,因为她及时调节粮价,还没见到有多少流民出现。 晚风轻柔带着些许寒气,青璃是头发随着风中起舞,有身孕之后,她一切比较随意,不见客人,在家里,头发也是随意地披散着,怎么舒适怎么来。 “破庙里,还有贫民窟里面的废弃屋子。” 于嬷嬷定定地望着远方,抬起手,学着青璃的模样,迎着冷风,远处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偶尔被风吹下来几片树叶,飘荡在空中,于嬷嬷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她唏嘘道,“可是流民真的太多了,那些地方根本住不下。流民老弱病残,多数都是庄户人家的贫苦人,房屋被损毁,耕地被淹,没有家也没有去的地方。” 流民来到京都,天气丝毫没有好转,雨连绵不断,有人死于风寒,这个时候人心散乱,人们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京都百姓有好心人家会收留一两个流民,那些无处可去,无人收留的会在夜半时分闯入民宅。 护国将军府后街是一条弄堂,可以直接进出,可能是地点靠近皇城根儿,晚上有城防军巡视,一直相安无事。直到有一天晚上,于嬷嬷家里的院门被人撬开。 快到了临盆期,于嬷嬷身子沉,晚上睡不好,辗转反侧,她听到声音不对叫起他家那口子,两人快速披着衣衫下床,手里举着一根木头棒子。 “于嬷嬷,来的是流民吧?不会是进来抢劫的吧?” 麦芽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紧张得很,撬门进来的人,多半心怀不轨,于嬷嬷还是一个产妇,家里只有夫君一人,万一对方是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可是麻烦了。 “是流民,不过奇怪的是,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带着一个小娃。” 于嬷嬷陷入了回忆里,那个妇人看起来衣衫整齐,身上被雨水淋得透了,小娃被她抱在怀里,看情况感染了风寒,呼吸急促,妇人被夫妻二人抓个正着,也没有惊慌的神色,十分镇定,扑通一声跪倒都是水的地上,请求于嬷嬷给一碗生姜红糖水和一个栖身之所,等雨停,不然她儿子恐怕熬不过去了。 也是要做娘的人,于嬷嬷非常了解一个女人的不容易,见妇人只有自己带着孩儿,就放下心来,忙前忙后,家里还有一间屋子,让给妇人和小娃住进去,又打来热水,冲泡好红糖水。她家那口子也是个热心人,在灶间帮着煮了一些粥。 “那然后呢?” 麦芽催促,总觉得这一切还有故事,不然于嬷嬷不会特地提起。于嬷嬷虽然是个八卦的人,却很少提起自己的事。 “急什么,得慢慢说。” 于嬷嬷瞪了麦芽一眼,抢过她手里的灯笼,走在前面,麦芽搀扶着青璃下楼,主仆三人走在回到小院的路上。 “本来按照时间算上,还有半个月左右生产,谁知道那天夜里竟然发作了。” 那天正在下着瓢泼大雨,天黑路难走,从护国将军府上后街出门到稳婆家里不算远,她家那口子去了很久,刚好那天,一个稳婆吃坏了肚子,住在医馆,只得去另一家找人。 于嬷嬷很快破了羊水,若是拖下去,有危险,她支撑不住,倒在床上哀嚎,心中绝望,这个时期,难产而亡,一尸两命的人还少吗? 关键时刻,是那个带小娃的妇人过来相帮,代替了稳婆的位置,等她家那口子的找来稳婆的时候,她的娃已经生下来了,是个男胎。 “所以说,好人有好报啊!” 麦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于嬷嬷怅然地摇头道,“倒也未必。” “于嬷嬷,你为什么这样说?难道还有什么故事?” 青璃一手扶着腰,脚步缓慢,她同麦芽一起看着于嬷嬷,等待后文。 从观景台到青璃的院子距离并不算近,在府上成对角线,一路上,树上挂着明亮的灯笼。文氏知晓青璃喜欢去那边,特地让府上的下人挂了灯笼,照亮一条条蜿蜒的小路。 “唉,我生产过程也不算顺利,羊水少,差点难产,折腾一个多时辰,天都快亮了。等那妇人去隔壁看她的小娃,才发现孩子已经没气了。” 于嬷嬷感叹不已,或许那个时候,妇人不来帮忙,专心照顾她的儿子,她儿子还有救。 一人生产,正在当娘的喜悦之中,一人要忍受丧子之痛,也算是一种沉重打击,青璃点点头,于嬷嬷运气不错,如果当时不是行善,妇人或许不会留下来。 好人难做,因为你不知道你的善举会有什么样的结果。青璃回顾自己所做的事,还是感恩的人居多,当然,升米恩斗米仇,白眼狼也不是没有。 许是提到当年之事,于嬷嬷恹恹的,没有什么精神,伺候青璃洗漱之后,早早地回去休息。这边,麦芽留在内室,她要宿在偏厅里,以防夜里有什么动静。 青璃空间有报警系统,她可以高枕无忧,夜里照常到空间之内休息,呼吸空间之中的灵气分外舒服,胎儿九个多月,她没有一点孕妇该有孕吐等反应,能吃能睡。 空间里瓜果甚多,青璃最近迷上了葡萄,她每天都要吃上几大串,吃完之后到温泉池子里戏水,做些运动。 自从得知她有身孕,婆婆文氏每天都忙得很,摆弄针线,四处搜罗柔软的布料,给小娃做襁褓,小衣衫,小裤子,在外面锁边,新出生的小娃皮肤嫩,有针线痕迹会穿着不舒服,刮蹭到皮肤。 青璃则是想到现代的婴儿床和婴儿推车,画了图纸,用最好的木料,找平阳城的巧手匠人打造,那边角都被磨得很平,四处包上柔软的棉布,夏日里上面带着遮挡之物,推到院子里走走也不错。 进入农历十月,天气越来越冷,寒风呼啸,打扫庭院的下人们比以前提早起身,来打扫那些被寒风凌虐的树枝和树叶。府上的下人们受不得严寒,早早地套上厚实的棉袄,按照往年的经验,这几天会迎来初雪。 青璃的肚子原来越高,现在她只能平躺着睡觉,晚上于嬷嬷,麦芽和麦冬三人一起在内室里值夜,她进不去空间,偶尔会手脚抽筋,苦不堪言。 肚子里的小娃不老实,时不时地把她的肚子顶起一个凸起,这让青璃十分难耐,她已经不再进行胎教,每天必定要对肚子念叨,希望这两个淳于小魔头早日出来。 “你们快出来吧,娘早早的做完月子,等明年春暖花开,还能穿漂亮的裙子。” 午时,青璃睡不着,躺在小榻上,一手用竹签扎着苹果,一手抚摸肚子,“你看看别人家的小娃,早早就出来了,你们咋还没动静呢?” 这是淳于家的长子嫡孙,自然备受重视,青璃迟迟不生产,淳于老将军和文氏比她还要着急,请了好几个女郎中过来看,都说没问题,至于为什么还没生出来,不得而知。 正常情况下,怀有双胎都是要早产的,青璃比普通怀一个的还要慢,眼瞅到了日子,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肚子上多了两个凸起,青璃一脸黑线,继续道,“好吧,你们若是想呆着,就多呆几天。” “哎呦,我的小姐啊,您怎么能这么教导小公子和小小姐!” 于嬷嬷哭笑不得,自家小姐还是年幼,又是头胎,还没找到做娘的感觉,玩心太重,小姐不着急,府上所有的人都快急疯了,少将军每天必定写信问候,顺便说一些治水的情况。 “不然呢,他们也不听话,等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青璃挪动一下位置,看着自己圆球一样的肚子,哭笑不得,去年水零黎在走之前,总是说孕妇有多么辛苦,吃不好睡不好,月份大了,每天晚上睡不着,腿抽筋,如厕还要有人伺候,青璃当时小小幸灾乐祸一下,现在轮到她自己,待产的日子,每一天都很难熬。 “你们不是在等着见爹爹吧?那魔头在治水成,暂时回不来,要么,咱们就不等了?” 好像和肚子里孩子的心灵相通,青璃说过之后立刻得到回应,肚子凸起两次,意思是,不行。 麦芽和于嬷嬷也很惊奇,围到青璃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下晌的时候,天气突然阴暗下来,到了傍晚时分,天空中飘着小雪花。 屋内昏暗,于嬷嬷点燃了油灯,在四周插上几根蜡烛,麦芽忙着往炉子里面加柴火。 青璃伸了一个懒腰,听到院中传来脚步声,很快,有推门的声音,麦芽惊讶地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颤抖地道,“少……少将军。” “咦?” 青璃以为自己听错了,早上的时候收到淳于魔头的来信,治水军情紧急,在信中说了一些琐碎的事,从那边到平阳骑着快马也要两天两夜,他,真的回来了? “慢点走!” 淳于谙见自家娘子挺着肚子健步如飞,赶紧上前两步扶着她的胳膊道,紧张道,“感觉怎么样?” “夫君,你怎么回来了?” 青璃对着于嬷嬷等人挥手,丫鬟婆子迅速退出门,片刻之后,内室里只有夫妻二人。 有一段日子没有见到淳于谙,青璃借着油灯细细打量他,满脸风霜,似乎更瘦了,轮廓显得更深,眼神深邃,二人对视,他的眼里只有她的影子。 “手这么凉呢?” 淳于谙握住青璃的手,把自己温暖的热度传递到她身上。军情紧急,可他更放心不下自家娘子,在治水成也是心不在焉,所以他安排部署了一下,骑着快马连夜赶回来。 “可能是屋内有些冷?” 青璃的手心里有冷汗,她靠在淳于谙身上,抱着他的胳膊,问道,“你回来了,治水城怎么办,有人帮忙打理吗?” “恩,交给张副将和几位将领。” 淳于谙用手摸着青璃的头发,语气有着平日没有的温柔,他总是听娘文氏提起过去,那时候他爹在平阳打仗,赶不回去,没有看上一眼,这是文氏一大遗憾,他不想把这种遗憾留给自己的孩儿。 “那就好,大秦气数将尽。” 青璃点点头,这几天,羽幽在空间之内有最新发现,它有了解决金蚕蛊的法子,希望很大,约莫等上两天就能知道消息,等救治了米栋之后,对耶律楚仁就无任何顾虑,不用手下留情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未来,大周的地位更加稳固,城北大营的士兵们势不可挡,一鼓作气攻占治水,大秦半壁江山轰然倒塌,消息传到南边小国,顿时人人自危,原来举棋不定,等候大秦翻身的小国们也坐不住了,派出使者前往大周,愿意以大周马首是瞻。 窗外冷风刮得高丽纸沙沙作响,北地的冬日里,晚上寒风呼啸,一片萧瑟。 内室里,火光环绕,温暖如春。有淳于谙陪伴,青璃觉得情绪瞬间舒展开来,肚子里的宝宝似乎感受到她的好心情,也跟着动作,伸胳膊踹腿,让她的肚皮一会儿一个凸起。 “宝宝,你们爹爹就在娘亲的身边,现在你们出来就能看到爹爹!” 青璃抚摸着肚子,继续和肚子里的包子商量,早点出来,她就不用整日带着球走来走去。 淳于谙坐在一旁,好笑地看着自家娘子自言自语,他们的孩儿还没出世,怎么能听懂人言,不过现在也到了日子,他感到有些忧虑,怕青璃生产的时候有危险。 “唔,夫君……我肚子疼。” 话音刚落,青璃感觉到腹中绞痛,虽然没有生产经验,但是直觉告诉她,她要生了! “怎么回事!” 淳于谙紧张地立刻站起身,完全没有往日的冷静,慌张道,“肚子疼,我抱着你去找郎中!” 因青璃要生产,文氏很紧张,除莫家村的妇科圣手之外,府上又请了三个平阳城小有名气的稳婆,还有卿和堂的老郎中,众人在两个月以前全部被接到府上,基本上是软禁状态,时刻准备为青璃接生。 “不……不用,扶着我去隔间,我……恐怕要生了……” 青璃满头大汗,肚子里七上八下的,她感觉到下身有些湿润,疑似羊水破了,不自觉就有些着急,“去叫于嬷嬷来!” “好!” 淳于谙强迫自己定神,隔壁房间是早已经布置好的产房,他把青璃放到床上,看着她因疼痛苍白的脸颊,满眼心疼,顾不得形象,大声喊叫于嬷嬷。 二人的手用力交叠在一起,青璃表面上柔柔弱弱,眼神里泛着水光,心底正在叫骂,“小兔崽子,还不赶紧出来,让你老娘我遭罪!” 还是男子好,只负责播种,生孩子苦难都是女子的,若是生不出传香火的儿子,不是被人休了就是被人指着鼻子骂,何其不公? “老奴在!” 于嬷嬷鼓起莫大的勇气走进门,听声音在隔壁准备的产房传出来,就知道自家小姐要生产,她有经验,指挥麦芽和麦冬,一个烧水,一个去找稳婆们。 青璃是初次生产,一般不会太快,于嬷嬷去茶水间里做热场面,里面加了一些人参片,吃了好补充体力。 天已经彻底黑了,前院,淳于老将军和文氏正在讨论何时回京都,突然接到麦芽的消息,二人什么也顾不得,拔腿就往这边来,冬日里天冷,二人拉着椅子,坐在院子里一个背风的地方等候。 “谙儿呢?” 文氏看了一圈,没发现淳于谙的影子,问忙碌的于嬷嬷,“少将军人呢?” “回夫人,在,在内室。” 于嬷嬷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实话实话。按照规矩,男子不能进入产房,刚才她也提醒少将军,但是说了几次无果,少将军的整颗心都放在小声呻吟的小姐身上,她怕说多了被拍飞,这才灰溜溜地出门。 文氏沉默,看了淳于老将军一眼。不只是高门大户,就算的普通百姓人家,也没有男子进入产房的道理,文氏从小受大家族的礼教培养,对这些看得比较重要,也就是到了北地之后,她才觉得,肆意生活过得更好。 冷风夹杂着干枯的树叶,在天空中乱飞,仙草和石榴端来了小炉子,沏上热茶,天太冷了,茶水放置片刻就冰凉。二人都无心喝茶,眼睛不时地望着产房的方向。 “罢了,就让他陪着吧。” 淳于老将军叹了一口气,淳于家的男子,个个都是痴情种子,他是,他儿子还是。可是,他儿子比他幸运太多,能遇见可心的女子,可他…… 淳于老将军心底之人并不是文氏,这是他藏得最深的秘密。大概在二十几年之前,他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在和大秦的一次对战之中,被敌人赶到一个山谷里。 当时都怪他年轻气盛,带着几百人的先锋队,试图损毁大秦粮草,被敌方埋伏,几百人全军覆没,而他身受重伤,躲避到一个没有人烟的山谷里。 在淳于老将军快要死去的时候,他遇见一个美丽的仙女,那女子应当是大秦人,脸庞的轮廓深刻,眼眸如星辰一般闪亮,笑起来,眼睛会眯成弯弯的月牙。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得到仙女的照顾,两人互生情愫,在他离开之时承若,此生定然不负她,一定会迎娶她为妻。 回到城北大营,淳于老将军像变了一个人,以前那些轻狂全部收敛,变得深沉,一鼓作气打了几个胜仗,等到他回到山谷找人的时候,只看到桌子上的一封书信,其实女子已经嫁人,早有夫君。 这个打击,对淳于老将军是巨大的,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一蹶不振,后来班师回朝,弘德帝保媒牵线,他娶了文氏。夫妻二人聚少离多,感情也不如传说中那么好,他不纳妾,不想对不起文氏。 文氏生产,他在北地守城,两次都没能陪在身边,夫妻这么多年,没有爱情也会有亲情的存在,早已经血浓于水,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文氏,但愿儿子淳于谙不要和他一样。 “其实,女子所图的无非就是个知冷知热的夫君罢了。” 文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眼神里带着迷茫之色,从前自认为女子不输给男子,一样可以心怀天下,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什么北地,疆土,国家,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她只想过百姓们的日子,和夫君在一起,白头到老。 护国将军府在京都位高,她作为一品夫人,身上的担子也重,这么多年,把她压得喘不过气,转过头才发现,半生浮名只是虚妄。 内室里,青璃刚吃下一碗参汤面,觉得浑身上下有力气。淳于谙为了陪青璃生产,不肯走,几个稳婆战战兢兢,听说冷面少将军不能接触女子,随时会拍飞人,她们几个不敢离得太近。 从来没听说有男子能陪着进产房的,几个稳婆表面上不以为意,心里羡慕,少夫人真是好福气,定然是仙女投胎,受上天眷顾,夫君位高权重不说,一往情深,眼里只有她一个人,这是天下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缘分。 “你在这里,不会有事吗?” 青璃看着忙碌的几个稳婆,似乎已经超出安全距离,她真怕自己正在生产,淳于魔头忍无可忍,拍飞了稳婆,那么她只能靠他亲自接生了。 “无碍,我陪着你。” 淳于谙忍下心底那份焦灼,坚定地拍着青璃的手,眼眸里带着认真,“这种时候,我们必须要在一起。” 没有浪漫的誓言,没有风花雪月的气氛,淳于谙只是用最简单的话语表达自己的内心,青璃突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就是在现代,淳于谙这样的男子,也不多见。 一波接一波的疼痛传来,把青璃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呻吟声,淳于谙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内心紧张,额角也见了汗。 “少夫人,产道开了,做深呼吸,用力!” 于嬷嬷不停地进出换热水,稳婆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一折腾就是一个时辰,还不见两个小的出来。 眼瞅着,羊水不多,容易有难产的危险,青璃迷迷糊糊地,嘴里含着参片,用意念联系空间中的羽幽,“怎么回事,不是说胎位正,为什么没反应?” 彼时,羽幽正从药房里出来,它终于研究出破解金蚕蛊的法子,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真不容易,正要和青璃分享喜悦,得到她生产的消息。 “主人,你的肚子里有两个小娃,而且是拉手的姿势,谁也不愿意现出来。” 羽幽看了一下,立刻道,“他们能感应到你说的话,告诉他们,必须先出来一个,不然你有危险了!” “哥哥先出来,然后是妹妹。” 青璃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抚摸着高高的肚子,默念道。 “哇哇哇……” 啼哭声响起,已经到了后半夜,淳于老将军和文氏坚持不肯睡觉,院子外面围着一群下人,众人也在焦急地等待消息。 “老爷,夫人,是个小公子!” 于嬷嬷兴高采烈地冲出来报喜,还没等说完,很快地,产房里传来一声更高的哭声,“又生了,是个小小姐,龙凤胎,儿女双全,好彩头!” 报喜声传来,府上欢呼雀跃,下人们欢呼出声,这是府上两三年来第一件大喜事,自家小姐果然得上天庇佑,顺利生产,还是象征祥瑞的龙凤胎! 青璃这边很快因为脱力昏睡过去,淳于谙再次受到惊吓,这一晚上,比指挥几十万大军还要紧张,淳于谙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头发贴着额角,他来不及看小娃一眼,定定地盯着青璃的睡颜。 “少将军,那个,夫人她没有问题,只是睡着了。” 接下来还要给青璃擦洗身子,淳于谙留下多有不便,他看了看襁褓中的小娃,红红的两只,皮肤也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怎么会这么丑? 青璃虽然昏睡,意识清醒,她听到淳于谙说孩儿丑,有一种从床上跳起来和他拼命的冲动,无奈体力和精神力再次消耗得一干二净,只能依靠空间中的灵气补充。 文氏在平阳城请了一个刚生产不久的媳妇,奶水丰富,青璃不愿意让奶娘喂养,她自己有母乳,可不想等以后孩儿大了,多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要孝顺的对象。 空间里有很多牛奶,品质一级,放到加速库房可以变成奶粉,用灵泉水冲泡开,喂两个小包子也是极好的。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青璃这才悠悠转醒,她伸展了一下身体,见到旁边坐着于嬷嬷,道,“去厨房要小米粥,一个煮鸡蛋,还有几样开胃的小菜。” 女子生产过后,肚皮有些松,大户人家的夫人们重视身材,在产后都要缠上腹带。青璃感觉到自己腰间有一圈,挪动身体很不方便,而且昨日生产过后,屋内不通风,有种淡淡的血腥气,让人不自在。 “小姐,小公子和小小姐在隔壁间,已经喝了奶水睡着了。” 于嬷嬷和麦芽去隔壁抱来两个小包子,也才不到一天,眼睛还没睁开,嘟着小嘴睡得正香甜,五官目前看不出来像谁,如淳于魔头所说,确实不好看。 “我的好小姐啊,您可不能这么说。” 于嬷嬷摸摸头上的金钗,笑眯眯地道,“咱们小公子这个俊呐,将来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京都的千金们,还有小小姐,引无数儿郎折腰,啧啧啧!”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两个小包子还小,五官不太明显,这些都是怎么看出来?记得睡梦中,隐隐约约听文氏说,这两个小娃像淳于谙,红红的一团皱巴巴的小娃,是怎么看出像淳于魔头的? “以后,小娃我亲自喂养。” 产房好几个火炉,热气腾腾,前面有一架大屏风,密不透风,青璃昨夜出汗太多,现在觉得身上很不舒服,她要提出沐浴,家人是绝对不准的。 “小姐,喂养的都是奶娘,以后也是教养嬷嬷,您要亲自……” 于嬷嬷欲言又止,在这个时代除非是平头百姓,否则没有自己奶孩子的,自家小姐堂堂少将军夫人,怎么能亲自喂奶,这都是下人的活计。 “你们去把我的意思和夫人说一下,听听她的意见,另外起名先起个小名叫着,等抓周再起大名。” 青璃打发于嬷嬷和麦芽出门,见房中无人,偷偷地从空间里摘下来一个大苹果,啃咬不停,做女子不容易,生产就好比到鬼门关走了一遭,她现在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文氏对青璃自己喂养没有意见,京都那些大户人家的奶娘总觉得高人一等,上下撺掇,幺蛾子不断,淳于谙也是奶娘喂大,只是那人命不好,年纪轻轻,早早去了。 关于名字,这个问题家里人还在继续争吵,淳于谙喜欢麒麟,决定男娃的小名就叫麒麟,而女娃交给文氏决定。淳于老将军咋咋呼呼地,他喜欢喝金桂酒,想用金桂做小名儿。 “俗不可耐!” 文氏咬牙切齿,金桂这个名字带有浓浓的乡土气息,以后孙女在京都上流社会接触的都是官家千金,必须要风雅的名字,她忽然想到凤阳城有一道菜很有名气,水晶肘花,于是,女娃的名字也被起好。 麒麟水晶,名字不错,青璃还比较满意,她开始以为公婆会起什么包子,米饭,米粒,饭团等小名儿,比她预期高不少,后来得知名字的来源之后,哭笑不得。感叹,起名还得是亲爹啊! 月子里是青璃最痛苦的日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白日里,家里丫鬟婆子轮流看着,文氏每天都过来坐上一两个时辰,逗逗小娃,两个娃娃不爱哭,也不爱理人。 “这两个小家伙,脾气真大,和你爹小时候不一样。” 文氏捂着嘴摇头笑着,对着青璃道,“谙儿小时候爱哭的很,麒麟和水晶倒是好的,怎么逗弄也不哭,就是没有什么表情。 青璃对此深表担忧,她一度怀疑两个小娃智商有点问题,在他们能睁眼之后,她晚上趁着没人,带着小娃进入到空间里修炼,两个小娃眼里会出现一抹好奇来,在空间中明显更欢实。才这么小的一点,就不爱哭,这正常吗?青璃很疑惑,据说小娃都是爱哭的,这样长大能机灵,当然,也不排除像淳于魔头这种长歪的。 治水城再次告急,淳于谙在青璃生产之后第二天,不舍地离开,每天必定要写书信问情况,青璃把小娃平时的表现回信告诉他,无非是一天喝几次奶,睡了多少时辰,换几次尿布云云。 月子里最难熬,青璃好不容易忍受到出月子,已经到了农历十一月,平阳城滴水成冰,三天两头的下雪。 府上开了几桌满月宴,邀请凤阳,平阳城一些老友,赵知府一家,城北大军留在平阳的守城将领参加,莫如湖和刘氏这才能名正言顺地从莫家村赶来,麒麟水晶的满月宴,几乎是全族出动,村里没剩下几个人。 一个月的时间,两个小包子也长开了,脸颊白嫩,大眼睛水汪汪,麒麟的眼眸像淳于谙,在眸底深处有一层暗暗的金色,显得更加深邃,而水晶的眼睛继承了青璃所有的优点,通透,纯净,明亮。 两个小娃谁逗也不哭,很少尿床,需要换尿布的时候就哇哇叫,平时很安静,偶尔兄妹之间自己“咿咿呀呀”地沟通,也不晓得两个人在说什么。 终于出了月子,青璃换了几次水,从头到尾洗漱了几遍,这才觉得神清气爽。月子里得到机会,她进入空间里补充一些瓜果蔬菜,偶尔进到灵泉池子游一圈儿,肚皮那的皮肤紧致,小腹平坦,一点看不出生产过。 府上满月宴规模不大,来的都是自己人。青璃换了一身红色的袄裙,更加衬托她肌肤似雪,她的皮肤光泽如玉,白里透红,生产过后少了一些青涩,增加成熟妩媚的韵味,让人移不开眼。 刘氏一直和文氏在一起,听说生产那天不太顺利,唬得一声冷汗,立刻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她在莫家村全然不知情,青璃也是报喜不报忧,完全没有提及。 “总算是过去了,小璃和龙凤胎平安,将来定有大福气。” 文氏信佛,对老和尚的话深信不疑,当年青璃就是个庄户人家的小丫头,老和尚都能看出她有这样的造化,肯定所言不虚,自从夫妻二人成亲之后,青璃成了贤内助,城北大军攻进泗水关,连续占领大秦几个城池。 “只要能平平安安一世就好。” 刘氏点点头,做爹娘的,不求儿女大富大贵,平安顺遂就是他们最大的希望。淳于家家风正,二人感情和美,成亲两年多还是和新婚燕尔一样,如胶似漆。 青璃到厨房里吩咐一声,今日满月宴,一定得做最好的席面,其中鱼肉等都是她偷偷替换空间之物,保证最好的口感,家里暖房种植的青菜,采摘一半,剩下的浇点灵泉水,过年也该长出来了。 “璃妹妹,恭喜你!” 赵晚春步态优雅地缓慢而行,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她上前拉着青璃的手,嘴边带着清雅的笑意,“早早得到了消息,想来看你,可是娘说月子里怕见风,少见人为妙。” “哪有那么娇贵了,春儿姐,你也有这么一天。” 北堂谚解蛊之后跟着大军攻占治水城,那边状态比较混乱,赵晚春则回到平阳的娘家,二人长时间分居,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北堂谚是一个责任感非常强的人,进入到军营里,时刻用军规约束自己。 家里来人不少,文氏忙着接待一众夫人们,青璃这边负责接待几个小姐妹,念苹,念香,刘小花,赵晚春都到了,还有几个族中姐妹,众人一起坐在偏厅里吃茶聊天。 躺在床上一个月,见到的总是那么几个人,有人来府上,青璃非常高兴,把空间里储存的瓜果装盘,花生瓜子,各种干果糕饼,爆米花等全部端上来,摆得小几上满满的。 今年平阳城里似乎比往年更冷,早上出门走上一圈,回来脸部僵硬,于嬷嬷和麦芽二人不止一次地念叨,脸被冻得硬邦邦,都不会笑了。 一晃,又到了年底,公公淳于老将军和婆婆文氏因为青璃的孕事耽搁一年,两个人目前还在商议,到底要不要继续留在北地。北地连续大捷,这对耶律楚阳来说是个好消息,可他坐到皇位多少有些龌龊,自家在北地停留时间太久,万一被误会成狼子野心怎么办?通常情况下,将领在外打仗,家眷不得离京,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老规矩。 “何时离开平阳,还要看爹娘的安排。” 北地苦寒,环境和京都没有办法比,公婆早就起了回京的心思,为了照顾她一再拖延,若是二人离开,青璃想她也不会一直留在北地。 冬日里车马出行困难,农历十一月,正是商队扎堆的时候,南来北往的商人行在路上,准备过年之前做最后一笔生意,路上车马极其多,找一家好些的客栈不太容易。 等来年三月里,春暖花开,龙凤胎也大一些了,众人一起上路,这样能顺利点。 于嬷嬷和麦芽抱着麒麟和水晶给众人看,这里坐着的几乎都没有小娃,见到后很是欢喜,几个人用小铃铛,玉佩,金银锞子等逗弄,两个小娃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扭着小屁股,转过脸,悠闲地闭上眼睛,对着众人充耳不闻。 “天啊,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 念苹如发现新大陆一般,乐滋滋。她已经和季韵定亲,等到明天季韵考进士之后成亲,三月里,孙家也要到京城去,还有自家小弟子喜,四婶在京都安排好书院,就等着人过去。 “这个,用这个!” 刘小花抓起两个爆米花,递送到龙凤胎的面前,得到了只有两个白眼,她不敢置信地揉揉眼,她没看错吧,这么小的娃娃就会翻白眼了? 无论怎么逗弄,两个小娃就是提不起兴致,众人的吵闹声成了摇篮曲,片刻之后,龙凤胎呼呼大睡,嘴里吐着小泡泡。 “还是像少将军多一些。” 念苹孩子气地做了一个鬼脸,冲着龙凤胎兄妹呲牙咧嘴,两个小的似乎能感应到一般,半睁着眼睛,看了念苹一眼,继续呼呼大睡,那表情似乎在嘲笑她很无聊,念苹顿时耷拉着脑袋,深受打击。 “我也觉得像少将军。” 刘小花补充一句,青璃小的时候因为脸部受伤有疤痕,比较孤僻,但是本来就是个开朗的性子,不会像这两个小娃一样不理人,都说三岁看老,她觉得满月就能看出来了。 “都说像他。” 青璃非常懊恼,她想有两个活泼可爱的小包子,爱笑爱动,可是两个小娃懒洋洋的,前几天带到空间里,羽幽蹦跶过来,两个小娃也不害怕,好奇地看了两眼,接着扭头扭屁股,继续睡觉。 前院的大厅已经摆好了席面,众人陆陆续续地往前院走,青璃和众人简单地打了一个招呼,转身回到院子,她在想一个问题,万一两个小包子以后还是这个性格,娃娃亲提早定下也是有好处的。 刘氏看到青璃离席,和文氏打了一个招呼,母女二人有几个月的时间没见面,有很多话要说,刚刚要忙着安排族人,介绍亲朋好友,才抽出时间来。 偏厅里,摆放了几束薰衣草,散发着令人迷醉的香气。大周本土并没有这种花,自家船队去外海带回来的鲜花种子,青璃在空间里试种,当时给她不小的惊喜。 两个小娃被抱回到房间里睡觉,兄妹二人同睡在一个婴儿床,手拉手一起睡,才一个月大,长胖了不少,小脸上粉嫩的,青璃有时候都想轻轻地咬上一口。 内室被她做了变动,梳妆台旁边柜子的位置,多加了一张婴儿床,上面垂着淡粉色的纱帐,晚上两个小娃几乎不会吵闹,青璃就自己带着孩子,不需要丫鬟婆子打下手。 刘氏进门之后,在房间内走了一圈,轻手轻脚地去看了两个小娃,她一脸满足,拉着青璃的手,笑道,“璃丫头,水晶那小丫头和你小时候还挺像,你的脸没受伤之前,族人都说你将来是个美人胚子。” 可能是想到那段经历,刘氏神情一紧,她严肃道,“你这丫头,总是报喜不报忧,差点难产的事儿,若不是你婆婆说,我们做爹娘的都被蒙在鼓里!” “娘,都过去了,再说生两个都不太顺利。” 青璃拉着娘刘氏的胳膊使劲撒娇,她有些心虚,主要也是怕爹娘跟着操心。当年文氏生双胞胎的时候不是初次生产,也一度凶险,这个时候女子生产都要铤而走险,可没见谁因为怕危险就不要孩儿的。 “你这丫头,都是有小娃的人了,还这么会撒娇。” 刘氏被哄了几句,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脸上挂笑,“听说少将军在你生产那天在产房一直陪伴,娘真是没想到。” 这件事,被稳婆传出去,整个北地都知道淳于谙对青璃一往情深,进产房对男子来说是一件污秽的事,少将军丝毫不在乎,北地那些女子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儿。 青璃点点头,为刘氏倒了一杯茶水,这个时代男女极其不平等,所以淳于谙这么做等于惊世骇俗,很短的时间内传遍北地,都怪那几个嘴碎的稳婆。 “娘,你和爹爹去给三哥操办婚事,三嫂人怎么样?” 两三个月之前,莫如湖曾经写过一封信,信上介绍沐阳和南边小国的情况,说的都不太具体,青璃心里一直惦记着。  “恩,是个泼辣能干的麻利性子。” 青璃三嫂是武将人家的闺女,行事爽利,为人不拘小节,对待长辈很孝顺,刀子嘴豆腐心,有的时候和莫子松拌嘴,二人互相呛声,谁也不理谁,没等过半天,又好得和一个人一般。 这次莫如湖和刘氏呆的时间比较长,一方面是为游览见世面,还有族人想把生意做到南部小国去,看好那边的商机。那些小国富庶,百姓们喜欢享受,对物质需求极高。 “这个想法不错。” 南边小国绝对是一块大肥肉,青璃还没有着手,爹爹倒是想在她前头,她支持莫家生意做大,只有这样,才有成为世家大族的资本,没有银子何来底蕴?底蕴都是真金白银堆积而成。 族里鼓励生育,妇人们生小娃能得到一定的补贴,有些三十来岁的高龄产妇,由妇科圣手帮助调理,目前状态良好。如果外面有能人愿意加入莫家族里,族里也欢迎。 “娘,我估计年后,公婆要回到京都,我约莫也要跟着一起。” 耶律楚阳信任淳于家,可是自家也不能太过分。文氏出来已经有两年半的时间,再不回去说不过去,也怕耶律楚阳多心。  这边还在打仗,青璃不可能带着龙凤胎去治水,她现在要优先考虑小娃的安全,回京都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场战争万一打个三年五载,你不是和你四婶一样……” 刘氏明白回京都的环境更好,可是终究放心不下,夫妻长期分别,怕影响感情,等淳于谙回京,龙凤胎已经很大了。 “应该会很快吧。” 治水城被攻占,大周等于掐着大秦的咽喉,什么时候掐死,己方说的算。而耶律楚仁手里的杀手锏,无非就是金蚕蛊,以前这是青璃最大的顾虑,如今羽幽研究出解蛊的办法,不足为惧。 “那个白家的大小姐,也要一起回京?” 刘氏忽然想起白可心,前段时间京都来信提起莫子归的亲事,家里人很着急,有人传出来他有断袖之癖,气得青璃奶奶李氏一晚上没睡好,发话,是圆是扁总之要娶个回家。 “娘,大哥怎么说,答应了?” 米栋马上就可以解毒,等解毒之后,一起回京,应该不会在这里久留。对比而言,青璃更关注大哥的亲事,这次爷奶发话逼亲,力度比较大。 “你觉得你大哥能答应?他说若是马上娶亲,更向世人证明他有断袖之癖。” 刘氏揉揉发疼的额角,因为这件事不知道上火多少次,无奈正主不着急,催婚信石沉大海,没有见到一封回复的,有时候她也怀疑,莫非自己儿子真的有点问题? “娘,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事急不来。” 大哥莫子归就好比现代钻石王老五,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是就不想不成亲,自家爹娘急白了几根头发,全家出动做说服工作,多年持久战,效果为零,大哥仍旧无动于衷。 “能不着急吗,再过几年,子喜成家立业,咱家可就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了。” 刘氏愁眉不展,白可心冷是冷了点,要是能嫁到自家来也不错,只要莫子归愿意娶亲,一切都好商量,她和莫如湖愿意妥协。 “娘,小弟才多大,离成家早呢。” 青璃眼神闪烁,过了年,子喜十二岁,似乎也等不了几年了。年初,小弟考中秀才,成为凤阳城年纪最小考中的,不过他成绩平平,爹莫如湖想让他苦读几年,等到十六七再考举人不迟。 “时间啊,可不就这么一眨眼过去了,前几年你还在家里,整日蹲在鸡棚旁边等下蛋,如今嫁人了不说,小娃也有了。”  刘氏摸了摸青璃的脸蛋,感慨良多,母女二人在一起,说了族里一些琐事,很快,等到前院满月宴结束。 文氏送走了客人,撩开门帘进门,青璃赶紧站起身,给文氏倒了一杯茶水,让她坐在炉子边上烤火。 “小璃啊,最近平阳有集市,你也能好好逛逛,省得说自己躺了一个月,都要生锈了。” 文氏现在越来越喜欢青璃,一生就是两个宝贝,儿女双全,为人大气又极其有眼力见,贴心的很,她都是当成闺女对待。虽然两个人没有商量,不过在开春,自家总要有人回到京都去,她想着把刘氏留下住几天,不然以后见一次面也不容易。  “恩,看看明天天气好就出门走走。” 铺子里很久都没有供货,也不知道销售情况,青璃打算去铺子里看看,在平阳街道上溜达一圈儿,赵晚春约她一起说知心话,二人约定好在茶楼见面。 刘氏和莫如湖很想留下来住几天,可马上到腊月,族里事忙,刘氏临走前一再叮嘱青璃,要是真离开平阳,在走之前一定给莫家村送个消息,家里亲戚都等着在她走前能团聚。 刘氏说的是青璃的外公和外婆一家人,最近几年相见的机会非常少,外公外婆很想念青璃,而且二老年纪不小,万一以后青璃在京都扎根,或许回来的时候,二老已经变成了一捧黄土。 忙忙碌碌一天,一直到天擦黑,青璃吃了点清淡之物,给龙凤胎喂奶,又带着两个小的在内室走一圈,为了让屋内不显得单调,青璃养了好几盆花草。 夜里青璃习惯带着龙凤胎到空间里,每次进空间,两个小娃都比平时精神,尤其在山林里穿梭,见到有野鸡,野兔和松鼠等小动物,两个小的眼睛都不带眨的,显然很感兴趣。有时候青璃在内室耽搁一段时间,两个小娃就咿咿呀呀叫个不停,似乎在催促她快点进到空间里。 青璃的奶水不算很多,龙凤胎很能吃,进到空间里,她会用奶粉冲泡,用一种空心的草作为吸管,两个小碗掌握诀窍,偶尔在空间里加餐。 生产过后,青璃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力要更好一些,空间没有升级,作物成熟期却变短了,她几乎每隔上两天劳作上一次,饿了就在空间里给自己开小灶,比府上厨娘做得要好。 进了腊月里,时间就好像进入到快进模式。府上下人变得格外忙碌,众人在准备过年的必须品,府上的下人心事重重,脸上没有多少喜气,相反众人一脸忧色。 一大早,青璃在花厅等管事们回事,冯婆子率先站出来,问道,“少夫人,老奴听到点风声,说开春后,您和老爷夫人都要回京都去。” 府上一共就这么几个主子,都走光了,少将军在治水打仗,她们留下服侍谁?不能被转卖或者遣散吧?大家自从进入府邸之后,过的日子好比以前好上几倍,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主家了,所以众人们都为自己的未来堪忧。 “不是风声,大体就是这样。” 昨夜平阳城下了一场下雪,早上花厅温度不高,青璃身边摆放了两个炭盆取暖,她抬起手,从面前的插瓶摘下一朵红梅,放在手心里,嗅着淡淡的香气,“本想年后告知,既然你们听到风声,就提前说了吧。” “那,老奴……” 几个管事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一抹忧色,主子不在,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办? “你们不必担心。” 青璃靠在椅背上,抬头看了众人一眼,她不在平阳,这里的府邸也会留下来,这里是她和淳于谙成亲的地方,也是属于他们的第一个家,以后还要回来看看。 他们走之后,府上不需要这么多的下人,一部分会被她派到自家的铺子上做工,关于这些问题,她已经和婆婆文氏提过。本来想从北地带几个用着顺手的人到京都,后来一想不妥,京都护国将军府上不缺管家和管事婆子,她若是带着自己的人马,很容易被人误会成给人下马威。 几个管事喜忧掺半,喜的是以后还是有活干,忧的是不能跟到京都继续服侍,可她们仔细一想,在京都护国将军府上的丫鬟婆子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她们比不得,跟过去也会丢人。 趁着现在时间充裕,青璃给众人做了一个安排,冯管家和他娘子冯婆子仍旧继续做府上的内外管事,库房里有一些比较贵重的瓷器,布匹等,这次回京都带不走,而且还要继续和一些交好的人家走动,由这二人负责应对,每年到京都一次,跟着商队走,除送年礼之外,回禀府上一年中的情况。 “麦芽,你就别跟着回京了,留在北地吧。” 等到几个婆子退下,青璃让于嬷嬷把门帘放严实,阻挡外面钻进来的冷风。麦芽年岁不小,跟着回到京都,何时才能成亲?趁着现在时机刚刚好,不如和虎子把亲事办了。 “小姐,您不要奴婢了?” 青璃这么说毫无预兆,麦芽傻傻地站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摇头,“您说让奴婢不用跟着回京,是吗?” “恩,你留下。” 青璃让麦芽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对着于嬷嬷做了一个手势。于嬷嬷立刻会意,片刻之后,拉着麦冬一起,搬上来一个大箱子。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有胭脂水粉,几匹好布料,其中还有一个小匣子,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钗环首饰,金银珠玉,应有尽有。 “这些是给你的嫁妆。” 麦芽是四婶府上的丫鬟,也是第一个对青璃示好,表现出善意的人,跟着她多年,意义不同。青璃希望麦芽能早日成亲,她离开自己的夫君回到京都,好歹有龙凤胎作伴,麦芽还没有成亲,耽搁不得,一晃可就成了老姑娘。 “小姐,奴婢想跟着您。” 麦芽看着地上的大箱子,扑通一声,跪在青璃面前,清秀的小脸上带着泪花,她知道自己是个笨丫头,以前干娘也说她嘴快,到大户人家定是吃亏,所以她为了怕惹祸,一直不敢出门,主动留在府上看家。 只有自家小姐,对她如亲人一般,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嫌弃过她蠢笨,亲手教会她看账册和打算盘,对她很是包容,也让她还是如从前一样那么单纯。 “说什么傻话呢。你不想嫁人,我可不答应。” 青璃微微一笑,扶起哭泣的麦芽,于嬷嬷也在旁边做了一个羞羞脸的动作,嘲笑道,“麦芽,等你成亲以后,到小姐身边,给小小姐做个教养嬷嬷也好。” “于嬷嬷……” 麦芽满脸通红,跺跺脚,她脸皮薄,说到自己的亲事上,羞得满脸通红。 青璃这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关于麦芽婚事安排,她着实抽不出时间来准备,最近两天她要去治水一趟,去找白可心,主要是为给米栋解蛊毒,顺便留下几份金蚕蛊解药备用。 解药没有想象的那么邪门,无非是悄无声息地弄死子蛊,掐断和母蛊的联系,这样就可以不受母蛊操控,但是她不晓得米栋消失的记忆能否找回来。 每年腊月都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日子,赶到年关,家里的铺子生意红火,给盘点带来一定的困难,家里的几个掌柜时常进出府上送账本,顺便告知哪种货品又要卖断货。 给京都几家亲朋送的年礼已经提前通过商队运达,北地还有几户人家要走动,青这边把京都运送过来的新鲜物件挑拣出来,自家留下一部分,剩下的送给亲朋好友。 年礼除了每年必备的金桂酒,果酒,几样野物,新鲜的瓜果蔬菜,青璃又添上一些京都的特产,沛水城运送过来的海鲜还有外海有名气的装饰品等。 腊月里,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平阳城冰天雪地,一片白茫茫的颜色。大街小巷很少有百姓们出行,在街道上偶尔能看到赶路回家的商队和一些小摊贩。 文氏怕冷,前几天在后花园赏雪,染上风寒,卧病在床喝了两天的苦药汤,直感叹行风雪之事也有年龄限制,如今她年老珠黄,也没有年轻人的劲头,一同赏雪的淳于老将军神采奕奕,身体健壮的很。 “老爷,小璃要去治水,你说要不要把麒麟和水晶带去?” 文氏付下身子喂鱼,眉头轻微的纠结。这天这么冷,坐在马车里也要两天的路程,小娃没准要冻得生病,而且路上怕不安全,若是不带吧,龙凤胎两个多月了,淳于谙这个做爹爹的,只有在青璃生产那天匆忙看了一眼。 “这……” 淳于老将军犹豫一下,最后还是道,“就让小璃带着吧,孙子孙女离不开娘,也让谙儿看看孩儿。” 年后就要回京都,夫妻两个人又要忍受分离的滋味,这场战争不是说完就完,三五年,十年八年都有可能,做将军府的媳妇表面光鲜,内里有不为人知的心酸。 决定之后,淳于老将军在城北大营选了一队精英护送,他和文氏商议一下,让青璃在腊月十五出发,今年过年就留在治水,等几天他们也过去,一家团圆。 这次从治水回来,也该到了离开北地的时候,青璃早早地进行整理,把府上做了一个整顿,一些不用的贵重物品,部分放入空间里,部分入库。 腊月十五那天,青璃在城北大营士兵们的护送下上了马车,马车做了加宽处理,里面铺着柔软的毛毯,两个小包子上马车之后还算安分,四处看了一眼之后,漠不关心,继续呼呼大睡。 “小姐,小少爷和小小姐真好带,从来不哭闹,拉屎撒尿也会叫唤几声,将来一定是机灵的。” 于嬷嬷从开始的惊奇到慢慢地淡定,后来想想也不觉得奇怪,少将军和自家小姐都不是寻常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还是有道理的,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麦芽,调侃道,“麦芽啊,你成亲之后也要早日生产。” “于嬷嬷,八字没一撇呢!” 麦芽脸红地转过头,不理会于嬷嬷。马车里一侧坐着青璃和龙凤胎,对面三人分别是于嬷嬷,麦芽,麦冬三人,若大的马车,这么多人也不显得拥挤,仍旧宽松。 后面还有一辆运货的马车,有一些过年所需之物,还有平时出门带着的被褥纱帐,青璃习惯用自己的那一套东西,这样能改掉认床的毛病。 “什么没一撇,等我们回来,你就不用跟着了。” 青璃微笑地眨眨眼,掠去眼地底那一抹不舍,对她来说,回到京都又是一个新的身份,面前是另一条路,她将有一个崭新的人生。身边除了于嬷嬷和麦冬,她没有任何帮手,接管护国将军府,起初或许会有点吃力。 “小姐,您不用担心,就凭您的手段,他们也要老实的眯着。” 京都的高门里丫鬟婆子势力的很,惯会逢迎,捧高踩低,不过自家小姐有手腕,还不收拾这些人老老实实的,她作为小姐身边的第一婆子,也能跟着长脸,以后她就是被讨好的对象。 “于嬷嬷说的好,不服就棍棒伺候!” 麦芽拍手鼓掌,小脸红扑扑的,“小姐您也不要那么良善,那些下人和您四婶府上不同,可不要惯着他们的脾气,刁奴多着呢。” 在京都的时候,麦芽曾经去护国将军府上帮青璃送东西,门口那个门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根本看不起她的身份,后来还是钱财起了作用,送个帖子就要给一两银子,太黑了! 青璃点点头,以前四叔府上的下人都归她管理,慢慢被教育洗脑,所以没有那起子挑事的,而护国将军府不同,很多都是世代家奴,自诩有几分脸面,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 “于嬷嬷,你给我仔细说说情况。” 虽然已经离开府上几年,但于嬷嬷毕竟是护国将军府出身,对府上比较了解,有哪个下人最爱使幺蛾子,总觉得自己是曾经伺候过老太爷的,比别人高一等,时常欺压府上下人云云,家奴自觉比外面采买的死契奴才身份高,在护国将军府的下人圈子,也分三六九等。 青璃仔细听着,以前接触的下人有限,文氏身边的仙草石榴早清楚她将来要做少夫人,一直很是尊敬,其余人甚少打交道,她也没有细问情况。 看来到京都也不简单,还有一场硬仗,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关键是得提前告知公婆,得到二人的支持。 “小姐,不然奴婢跟着您回京吧。” 麦芽听于嬷嬷说完,觉得护国将军府水太深,自家小姐初次回京,以少夫人的身份,在管家初期定是处处受限,身边没有得用的人不行,她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好歹能帮着看个账册。 “不用,你还不相信你家小姐吗?” 马车一侧车壁镶嵌一颗夜明珠,其余侧面挂着大秦出产的各种挂毯,地面铺着厚厚的皮毛,踩上松软,在车门处有盥洗室和摆放炉火的地方。 马车内很温暖,青璃脱掉身上的雪貂大衣,一手敲着小几,她眯了眯眼,对付这些刁奴,不需要耍什么心眼,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简单粗暴才最有用处,可以不服,一个字,打!打到服气!对于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刁奴,不需要感化。 于嬷嬷见到自家小姐阴狠的表情,打了一个哆嗦,心里却幸灾乐祸,那些以前欺负她的婆子们,报仇的时候很快就到了,所以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于嬷嬷,就要杀回去了! 马车一路走到泗水城,青璃让车队停下休息,她给士兵们准备了速冻饺子,众人在树林里用炭火支起大锅,煮饺子吃,这样还能喝一些饺子汤取暖,一举两得。 士兵们放下自己身上的事相送,青璃总觉得过意不去,她让于嬷嬷给众人分了点炸鱿鱼和丸子作为小菜,让士兵们找一个背风的地方用膳。 “小姐,你去哪里?” 见青璃两只手一左一右抱着龙凤胎,于嬷嬷快走两步追上来道,“老奴帮您抱一个吧!” “无碍,我自己就可以。” 北风很大,青璃把襁褓收紧一些,见水晶从睡梦中醒来,皱眉眉头,似乎对突来的降温有些不喜,冲着青璃咿咿呀呀地,正在进行反抗。 “好了,别跟着,我很快回来。” 青璃摆摆手,不耐烦地打发于嬷嬷,抱着两个小娃,几个起落消失在原地。她要去树屋,那个只属于她和淳于谙知道地方。 树屋还在那颗百年老树上,青璃四处查探,没有人,她先把龙凤胎放到空间,纵身一跃,跳上去。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来,里面比她想象要干净。推开木门,内里装饰被换了位置,地上只有轻微的尘土。 内室里面铺着厚厚的毛毯,床铺,纱帐上有些脏了,青璃蹲下身子,用手在地面上一摸,一层灰突突,比她想的好一些,似乎在几个月之内有人来过。 梳妆台上有一封信,上面是淳于谙的笔体,记录了他来的日子。在青璃生产之前,淳于谙骑马从治水归来,曾经在这里停留。 空间里有各种被褥和纱帐,青璃全部换新,打水擦洗,用最快的速度做好清洁,等木屋之内变得整洁温馨,她这才把龙凤胎从空间里抱出来。 “麒麟,水晶,这里是你爹给娘的惊喜,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青璃抱着两个小的在里面走了一圈,一边走一遍作介绍,也不管两个小娃能不能听懂,她喋喋不休,似乎就想找倾听的人。 “你爹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还是挺浪漫的。” 对于自家夫君淳于谙,青璃完全不吝啬赞美之词,两个小娃也跟着咿咿呀呀地附和,圆溜溜地大眼睛四处看着。 “你们也认同?不过你们可不要随了你爹,要像娘这样温婉可爱,知道吗?尤其是你,麒麟,千万不要遗传你爹的怪病,知道什么才是泡妞的最高境界?万花丛中过,片点不沾身!长大变成一个妖孽,让万千少女对着你又爱又恨,求而不得……” 青璃把头转到麒麟的方向念叨,水晶不愿意了,攥着小拳头咿咿呀呀,嘴里不停地吐着泡泡,眼神迷茫地望着青璃,意思在问,“娘,那我呢?” “你呀?” 青璃歪头想了片刻,一脸悲愤地道,“该死的京都三月三花会,非要停个几年,害我没当选上四美就成了妇人!水晶,你一定要给娘争气,将来做京都第一美人!” “咿咿呀呀!” 水晶侧过头,无聊地闭上眼睛继续睡,完全不买账。青璃正在陷入这种失落的情绪里,并不知情,她咬牙切齿,继续念叨,“哼,水零黎不是想做娃娃亲?我偏不,等我家水晶迷倒了小火,水零黎还不低三下四地上门来求亲?” 仿佛看见十多年以后的事情,青璃傻笑半晌,一直到听到轻微的鼾声,才发现两个小家伙早就睡过去,她这才从脑补中清醒,满脸黑线地关好木屋的们,似乎好像不能对龙凤胎要求太高。 这边,士兵们已经补充完毕,青璃上马车之后,一队人马抄着小路继续前行,赶往下一个城池,溧水城。马车的车队在雪地里行驶的速度不快,一直到后半夜,才到达溧水城。青璃打算去和淳于谙生活的小院,决定让士兵们在客栈里住上一宿。 “少夫人,咱们在外面找个地方窝着就成,首要得保护小公子和小小姐的安全。” 城北大营的士兵们坚持不住在客栈,青璃劝说无果,只好带着众人到自家小院。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夜半时分最是寒冷,天空中挂着一轮清冷的明月。 小院没有人住,青璃带着丫鬟婆子在灶间生火,马车上有米面,人多,于嬷嬷决定煮上一大锅的热粥,在把士兵们随身携带的冷硬馒头热上。 “小几下面有肉干,切碎了做肉粥吧。” 青璃刚从空间里放进去,肉粥要香一些,配上出油的咸鸭蛋,几样小菜正好算是丰盛的一顿。冬日里天冷,体力消耗快,行路辛苦,给士兵们加餐。 “小姐,您睡一会儿吧,明天早上赶路,最快晚上到沛水。” 于嬷嬷见自家小姐一脸疲惫,推着麦芽去铺床,一行人到达治水成最快也要后日早上,夜里要宿在沛水。不过沛水也有一个赁住的院子,地方比较大,士兵们也能好好睡一宿,不用这么熬着。 “恩,早膳就去路边的铺子买包子馄饨,羊汤羊杂,还有面果子油茶,多买几样,让大家都尝尝。” 这些士兵第一次到溧水城,还没有吃过大秦的特色,青璃给于嬷嬷一块银子,自家小院就靠着街边,旁边几步远有好几个摊位,都在早上出摊,溧水城的百姓不猫冬,冬日里一切照常。 青璃以为自己很难入睡,实际上她沾到枕头就睡着了,一直到天亮,龙凤胎咿咿呀呀地叫着要吃奶,她才睁开眼睛。两个小娃不哭不闹,喂奶之后,于嬷嬷带出去把尿,麦芽上前伺候青璃梳洗,笑道,“士兵们也不敢打扰,用早饭都吃的很小声,奴婢私下里听到他们在赞叹溧水城的羊汤呢!” “是吗?” 第一次喝羊汤,青璃记忆犹新,那时候她还是个探子,伪装成异族女子,那一碗羊汤喝出了百种滋味。 梳洗过后,青璃用了一些红枣小米粥,两个葱油小花卷并几个饺子,这才关上小院的门,上马车,与士兵们一同上路。晚上到达沛水就可以,众人赶路并不着急,青璃抽空去薛府上看望夏荷,顺便送年礼,坐了一盏茶的工夫便匆匆离开。 薛谦的娘因为薛蓉的死受到刺激,变得有些不正常,浑浑噩噩的时候居多,也不似从前那样苛责夏荷,时而糊涂不认识人,还要靠夏荷照料。 溧水城非常繁华,无论天气多么冷,都阻挡不住百姓们的热情,正好到年关,街道上人来人往,都是出门采买的百姓,偶尔遇见挑着担子走家穿巷的货郎。 “小姐,奴婢听到卖葱油饼的叫卖声了!” 麦芽把耳朵伏在在车壁上细听,顿时眼睛一亮,她激动道,“就是奴婢说的那家,好吃得能吞了舌头!” “对,就是这个孙老头,老奴下车去买上几个吧!” 于嬷嬷咽咽口水,转过头和麦冬介绍,“你肯定没吃过,那会儿你还在平阳养伤,这次有口福喽!” 这个老孙头是个倔脾气,以前曾经开铺子买葱油饼,远近闻名,也是溧水城一家百年老字号,后来因为一些琐事得罪了那个狗官知府,被砸了牌子,他也是个硬气的,做起货郎,在路边喊叫卖饼,现在有了资财,仍旧不开铺子,就在街上叫卖,每天就那么多,卖完就回家。 “去,全部包圆,给士兵们分下去尝尝。” 今天天冷却没有多少风,溧水城的天气要好过平阳,可以边走边吃,趁着那热乎劲,葱油饼里面用肥肉耗的油梭子,超级香,一层一层,配着葱花,烧饼大小,青璃一个人能吃好几张。 “好喽!” 于嬷嬷一脸兴奋,麦芽也跟在后面下车,摆摆手道,“小姐,奴婢下车去和老孙头说上几句话!” 走街串巷这么叫卖虽然自由,可也受时间段限制,有一段时间,青璃想吃,经常找不到老孙头的人,最后于嬷嬷和麦芽发挥包打听的能力,摸到老孙头家堵门,为了吃葱油饼,几个人都拼了。 等了又等,于嬷嬷和麦芽这才上了马车,今儿运气好,老孙头刚从家出来,叫喊第一声被麦芽听到,全部买下,分给士兵们,于嬷嬷数了十张饼拿上马车,几个人分够吃。 “真香!还烫嘴呢!” 分配好之后,麦芽忍不住,抢先咬了一口,马车内立刻充满一种葱香味,众人在街道上减缓速度,晃悠着,青璃也跟着吃了两块,喝一碗热茶,一年多没吃到,还是那个味道。 “麦冬,好吃吧!我知道老孙头家,回来咱们在买点吃。” 于嬷嬷满脸堆笑,笑成一朵花,见麦冬嘴唇上沾着油花,她突然有一种得到认同之感,转头对青璃继续道,“小姐,老奴和老孙头说了,让她继续开铺子,以后有您撑腰,知府也不敢捣乱!” “你是用我的名声,狐假虎威去了?” 青璃并不生气,她希望这种老字号的美食能继续流传下去,有铺子更有保障,回来多买一些放到空间的保鲜库房,以后到京都的时候也能吃。 一路上,遇见不少溧水城的特色吃食,青璃都会停车买上一些,分食给士兵们,走走停停,到达沛水城已经是掌灯时分。大周刚占领治水不久,沛水城留下几个将领,守城将领青璃认得,她和众人打招呼,正好赶上晚膳时分,她出银子请士兵们去酒楼里吃上一顿。 “走吧,等到家里要生火做饭,这么一耽搁,天都黑了。” 一路风霜,士兵们一夜未眠,脸上带着深深的倦色,青璃不容众人拒绝,找了街边一家小有名气的酒楼,点了酒店的特色菜,鸡鸭鱼肉外加小酒,让士兵们坐在一个雅间里吃喝,她带着丫鬟婆子在隔壁另外开一席。 士兵们心里感动,不知道如何表达。少将军夫人,对于他们普通的士兵来说真是高不可攀的,可是她却能面面俱到,对众人关心得无微不至,像亲人一般,让他们的心火热,这个冬天也不再寒冷。 酒足饭饱,一行人回到二进小院,去年一家人还在此过年,周围有婆子经常来打扫,干净整洁,青璃安排士兵们住在一进院子,明日早膳之后出发。 腊月十七,一行人终于到达治水,这是青璃第一次来这座城池,要比溧水和沛水还要繁华,不愧是北地的枢纽,来往行商的人非常多,因为打仗的关系,商人们全部变成单线,周围汇水,沣水关闭城门,只能从沛水城方向往返。 淳于谙早接到青璃的书信,他一夜未眠,天不亮就在城门口,高大身影在寒风中屹立。 “不是说了,我们要晚上才到,你就在这里等了一天?” 青璃拉着淳于谙上马车,感受他身上的凉气,有些无语,这人很有时间观念,每次都是如此。 淳于谙没有说话,用炉火驱散身上的寒气,察觉到衣衫上有了点热乎气,这才迫不及待地抱起水晶,“这是水晶?咱们的女儿。” “恩,你千万别扔出去。” 青璃抽抽嘴角,淳于谙上马车,于嬷嬷三人只能腾地方,坐到后面装货物的车上。自家夫君的怪病没有治好,她可不希望他对待自己的女儿也是如此,以前二人还没成亲的时候,青璃就曾经想过这个问题。 “不会,她身上有你的味道。” 淳于谙眼眸幽深地盯着青璃一眼,夫妻二人在青璃有身孕后聚少离多,他已经当了许久的和尚,现在见到自家娘子如娇花一样,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这是麒麟,你看看,麒麟的眼睛多像你。” 青璃抱过麒麟,给淳于谙看,她指着麒麟的眼睛,“这里最像你,仔细看,眼底有一层暗金色。” 两个小娃破天荒地醒着,父子连心,见到淳于谙之后很是兴奋,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 “莫非是想喝奶?” 从来没有这种情况,青璃犹疑地看了看淳于谙,这才红着脸解开衣衫的盘扣,露出雪白的胸脯。淳于谙顿时内心无比火热,看到上面的一抹嫣红,眼神变得更加深邃火热。 “人奶是什么滋味?” 淳于谙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魅惑和性感,他的话语里隐藏深深地暗示,青璃会意后,脸比抹了胭脂还红润,她低下头,片刻回道,“晚上让你尝尝。” “好。” 看着两个小娃霸占自家娘子的胸脯,淳于谙突然感觉有一丝嫉妒,这两个小的比他这个做爹的享福,从早到晚都和自家娘子在一起,把他撇到一边做苦行僧。 夫妻二人双手交叠,青璃怕淳于魔头在马车上兽性大发,赶忙说起这次的来意,关于给米栋解蛊,顺便通知白可心,过年之后回京都。 “回京确实不错,也安全。” 淳于谙忍下心中那点失落,北地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耶律楚仁随时可能爆发,来个鱼死网破,以前青璃自己可以保证安全,现在多了两个小的,在北地不是最好的选择。 京都风水好,有护国将军府,辅国将军府作为依仗,青璃的大哥莫子归是京兆尹,一众好姐妹,有钱的有钱,有权的有权,要么就是嫁到清贵人家,皇上皇后都是至交好友,她可以在京都横着走。 “爹娘都是这个意思,我这个做儿媳的得跟着一起。” 青璃放心不下淳于老将军和文氏,这是一个方面,另外她带着龙凤胎早日回到京都,也好安抚耶律楚阳的心,她不想因为这方面犯忌讳,作为皇上肯定要考虑的多一些,两个人的友谊也不如以往单纯。 “放心,等我两年,两年之后必定踏平大秦。” 淳于谙握住青璃的手,话语很轻,却暗含力量。两年?只用两年的时间?真的可能吗?淳于谙说得斩钉截铁,有让人信服的力量。 “我在京都等你凯旋。” 青璃点点头,靠在淳于谙温暖的胸膛里,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暂别是为了永远的团聚,那么分别这两年时间也值得。等到淳于谙回京,龙凤胎还没有长大,正好丢给他教育。 淳于谙在治水城准备了一个小院子,结构和沛水城的院子大同小异,前后两进,比较简单,冬日里没有什么景物衬托,显得有些萧瑟。 马车进入到院中,淳于谙安排跟来的士兵们进入城北大营中休息,于嬷嬷,麦芽和麦冬三人忙着铺床整理。内室被淳于谙派人打扫得干净整洁,偏厅里摆放沙发和小茶几,麦冬搬着箱子,放上自家小姐最喜欢的花瓶。 这边,于嬷嬷和麦芽进入到内室,床帐,被褥都换成自家带来的,梳妆台上放好首饰盒子,在床边小几上铺上桌布,摆放一盆耐寒的花草,整个过程训练有素。 不到半个时辰,全部整理妥当,青璃和淳于谙下了马车,把两个小的放在婴儿床中,夫妻二人坐在偏厅里喝热茶。 “白家姐姐和米栋都住在客栈里吗?” 青璃给淳于谙倒上一杯茶水。她孕期白可心去平阳几次。治水这边经常打仗,白可心参与了救援队伍,后来变得忙碌,二人就一直没有见面。 “就在大营旁边的客栈,我已经派人通知她了。” 淳于谙抚摸着青璃的乌发,还是那么柔顺,自家娘子在生产过后,多了女子的妩媚,让人更加移不开眼睛,他虽然在治水,每天都恨不得到平阳去。 “麒麟和水晶不哭不闹,就是觉多了一些。” 淳于谙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疑惑之色,以前总是听文氏念叨,他小时候是多么爱哭,但是淳于谙没有印象,也绝对不会承认,如何带小娃他一点经验也没有,曾经和薛谦闲谈中提起过,薛谦说他们家的两个在一岁以前整天哭闹磨人,不省心,对比起来,自家龙凤胎显得太安静了。 “那只是表面现象。” 青璃眨眨眼,在心里默默补充,龙凤胎不是安静,是对大半的人和事物不感兴趣而已,进了空间之中一样疯狂,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还要让她抱着去果园,两个小的满月不久,对着树上的果子比划,青璃摘下来苹果和梨子,榨汁,龙凤胎很喜欢喝。 “麒麟喜欢爹的胡子,水晶喜欢娘衣领上的刺绣。” 平时在府上,淳于老将军和文氏怕龙凤胎出门被冻到,二人亲自折腾,来青璃这边的院子看望,一抱上就没头,两个小娃有细微的表情变化,二老可以高兴上一天。 “咿咿呀呀……” 夫妻二人正在闲聊,离间传来叫声,青璃估摸时间差不多,把两个小娃抱到偏厅里,淳于谙抱着小麒麟,道,“麒麟,我是你爹爹,快叫爹爹!” “咿咿呀……” 麒麟眨着大眼睛,鄙视地看来淳于谙一眼,扭过头,对着青璃招手,似乎在嫌弃淳于谙的怀抱。 “这臭小子,三岁就开始习武!” 淳于谙面色黑了黑,初次当爹,心中有一块很柔软的地方,统帅千军万马,战场上的常胜将军,竟然拿两个小娃没辙,他绝对不会承认儿子找娘,他心底有那么点不舒服,感觉自己被忽视。 “夫君,麒麟和水晶还小呢,哪能那么快叫人。” 青璃见麒麟皱眉,赶紧接过来抱到怀中,轻轻地在他后背拍了拍,又哼起现代催眠曲小调,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淡定从容,青璃已经很习惯,两个小娃很少哭闹,带着不耗费心神。 “恩。” 淳于谙见两个小的熟睡,白嫩嫩的包子脸,面颊红润,小嘴撅起来,吐着小泡泡,长长卷翘的睫毛,将来一定错不了,没准真的能和自家娘子说的一样,成为京都四美和四公子之一。 白可心得到消息,在半个时辰之后赶过来,最近她没有做研究,对金蚕蛊束手无策,米栋的情况不好,她猜测有可能因为耶律楚仁出岔子,母蛊受损,影响到子蛊,所以米栋很多时候都在昏睡之中,仍旧不记得自己是谁。 在丫鬟婆子的带领之下,白可心穿过院子进入偏厅,一进门就听到青璃银铃一般的笑声和淳于谙无奈的妥协声,她眼眸暗了暗,自从青璃生子之后,她就突然改变了主意,或许对女子而言,不成亲生子,人生就不是完整的。 “白家姐姐!” 青璃听到撩门帘的声音,回头对着白可心招手,笑道,“告诉你个好消息,金蚕蛊有办法解了!” 白可心一身白色的袄裙,她似乎并没有别的颜色的衣衫,领口袖口和裙摆处绣着几朵玉兰花,衬托着她冰冷的面容,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不除掉母蛊,也能解蛊吗?” 一道光从白可心的脑海中闪过,她瞬间明白了什么,抓起青璃的手,提高了嗓音,激动道,“那个高人在哪里?” 青璃还是第一次见白可心脸上除了冷漠之外有其余的表情,她眼中有着狂热和殷殷期待,可惜青璃的答案注定让她失望,失望那个所谓高人正是空间中的小白狐狸羽幽。 金蚕蛊有多难解,只有青璃和羽幽清楚,空间里时间流速和外面不同,羽幽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才找到最后的办法。 青璃找个借口搪塞过去,白可心顿时像被抽干力气,坐回椅子上沉默不语。 气氛有微微的凝滞,片刻之后,白可心才在失落中走出来,感叹道,“罢了,既然是高人,哪有那么容易得见?既然有解药,咱们要快点解毒为妙。” 进了腊月之后,米栋情形很不稳定,前两天还吐了黑血,白可心只能施针暂时封锁他的经脉,让毒素不要扩散出去。 “会不会耶律楚仁出了问题?” 己方一直没得到耶律楚仁的消息,小灵去查探,最后仅得知他进入密室之中,人进去好几天,也没有出来过,另一侧有出口的可能性很大,或许是耶律楚仁性命不保,影响到米栋。 “有可能,大秦现在残兵散将,支持不了多久。” 耶律楚仁再厉害,一个人也不能搅动乾坤,还要靠人堆积,如今众叛亲离,还能有多少底牌?早就成为丧家之犬了,大秦皇帝面对大周的强攻,早已经慌了手脚,每天早朝愁眉苦脸,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求和,不惜一切代价,求和。 “白家姐姐,过了正月十五之后,我要回京,不如同行如何?” 大周接连胜仗,淳于谙已经被提拔为一品镇国将军,将来接替淳于老将军的班或者自立门户,这个众人还没有商量过,青璃也被册封为一品夫人,回京接受厚重赏赐。 一年多了,米家族人继续在牢狱之中,不过耶律楚阳也没有亏待众人,只是找了个地方变相软禁,米家生意照常,其中一大半被耶律楚阳接手,盈利的银子进了国库。 京都一片太平盛世,自家船队和萃华楼不断出走外海,带回来新的技术和种子,又把大周的瓷器,茶叶还有点翠等工艺带到外海,加大交流,百姓们的思想也变得更加开阔。 一年多的时间,真假玉玺一事已经被人们渐渐地忘却,耶律楚阳也没闲着,做了很多造福百姓的事,派下一些文人,在夏日晚上,太阳落山之前,组织百姓们识字算数,经常有官府衙门的一些读书人开讲堂,讲大周新律法。 “好。” 白可心点头应允,出来太久,该到了回去的时候,听说那个人已经做了京兆尹,不知道再次相见是在什么情形之下。 来治水城两天,青璃是真正感觉到气氛的严肃,白日里,北风夹杂着雪花,冷风阵阵,这不影响大秦百姓们出门采买做生意,或许是大秦人比较耐寒,常年生活在北地,她竟然在街道上见到穿着薄袄子的壮汉。 百姓们做生意,出行没受到大影响,青璃跟着上街走了一圈,城北大军的士兵们不时地跑步巡逻,几乎一刻钟就有一拨人,让人觉得心里一根弦,始终紧绷着。 治水城在以往和大周人交流甚少,因为地处大秦一个咽喉要塞,进城盘查严格,经常禁止大周商人出入,两国的贸易都靠在泗水城和溧水城作为中转,大周商人把货物运到泗水城,再由泗水城向大秦各地分发。 也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治水城的百姓们对大周人很不友好,有些人甚至表明不做大周人的买卖,对侵略他们国家的人没有任何好感,城中经常会发生冲突,北堂谚在这里被骂成通敌叛国的反贼。 大周占领大秦城池,是侵略还是反击,这事说不清楚,两方都有各地的立场,但是作为挑起这场战事的大秦,真的不是那么无辜。 因治水城百姓对大周人的反感,青璃第一次体会到有银子花不出去的感觉,她也没有和这些百姓们计较。 眼瞅到了腊月底,迎来又一个年,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在北地过年,青璃想操办的体面一些,热热闹闹,今年与往年不同,得龙凤胎宝贝,新粮种大获丰收,很多很多喜事赶在一起,趁着过年好好庆祝一下。 “小姐,可是那种羊肉咱们买不到啊,不如在沛水运送几只?” 于嬷嬷一脸无奈之色,心底对这些死心眼的大秦蛮人没有办法,不过几只羊而已,卖谁不是卖,到嘴边的银子就看着它飞了,骨气用在这里有什么用。 “来不及,这么折腾太麻烦。” 青璃带着于嬷嬷和麦芽到厨房里翻看,家里青菜,海鲜,鸡鸭等都不缺,应有尽有,糕饼点心可以自己做,不用到外面采买,干果等物空间里多着,唯独大秦山上的羊,空间里没有。 这种羊的肉质鲜嫩,不膻,涮羊肉沾上芝麻酱,入口即化,去年过年家里的团圆饭很成功,今年青璃也想仿造一下去年,因今年人更多,要请城北大营主要的将领来家里吃团圆饭,目测要开个几桌。 做别的菜也不是不可以,可厨房就那么大,冬日里天冷的快,几样热菜不一会儿就凉了,吃到肚子里怪难受的。青璃早早打算吃火锅,为此特地找匠人打造了中间可以放炉子的桌子。 算算日子,明天早上公公淳于老将军和婆婆文氏刚好能到治水,家里要起早准备一些早膳,二人来肯定有士兵们护送,也不能让众人饿肚子。 晚上淳于谙有事到军营中值夜,青璃终于能放松一天。这几天一直在忍受淳于魔头猛烈地撞击,夜夜风月,一直到她几乎昏迷时候才能停止。 考虑再三,没有羊肉不行,青璃趁着天黑,把龙凤胎放到空间葡萄架子的秋千上,让羽幽带两个小的荡秋千,自己施展轻身术和瞬移溜达到一个养羊百姓家的后院,顺了几只羊放在空间,又扔到地上多一倍的银子,都是穷苦的百姓,这些羊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她也没有白拿。 第二日一早,淳于老将军和文氏的马车准时赶到,青璃早早地起身,在灶间准备丰盛的早膳,给城北大营的士兵们单独开了两桌,有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清粥,红烧肉,几个素菜,众人走之前,她这边给每个人包了干果点心,慰劳众人的辛苦。 “哎呦,我的乖孙和乖孙女,可想的祖母几夜没睡好喽。” 早膳之后,文氏迫不及待地要去看龙凤胎,淳于老将军眼巴巴地在后面跟着。两个小的刚喝奶,纾解完毕,精神头正旺着,见到二人,立刻咿咿呀呀地叫唤。 “看看,咱们的小麒麟和水晶认识我呢!” 文氏立刻扬起笑脸,兴高采烈地对着淳于老将军道,“以后啊,绝对是个有大出息的,小人精!” 淳于老将军吹了吹胡子,意外地没有反驳,他张开双臂,调整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抱着小水晶,小心翼翼地。都说抱孙不抱子,在京都官家有这样的规矩。 淳于老将军以前身上血腥气太重,人也阴沉,常年在战场厮杀,总有望子成龙的心思,淳于谙包括淳于越和淳于恭两兄弟从小就被教导习武,他不太会关心人,弄得父子关系一直很僵硬,直到青璃嫁进来才得到好转。 青璃可不希望淳于谙这样,早早地打了预防针,都说严父慈母,两个人可以商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现在麒麟和水晶还不懂事,用不着教育。 “夫人,小公子和小小姐这眉眼,继承了少将军和少夫人的所有优点,将来绝对差不了!” 仙草和石榴二人跟在一旁打趣,逗得文氏连连颌首,脸上带着自豪感,她的孙子和孙女长大之后,必定是名满京都,自家要早早地准备高门槛,省得被踏平。 青璃抽抽嘴角,用帕子擦擦额角上不存在的汗水,是继承了二人相貌上的优点,可是为什么连淳于魔头这种臭屁的性格都要继承?小小年纪不爱哭闹,将来成了面瘫可怎么办? 对于此,青璃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忧心太早,她为了让两个小的哭闹,从空间里弄来蜘蛛和蛇,轮流吓唬,结果两个小的竟然伸出手想把玩,最后还是她投降,世上恐怕没有像她这种心态的亲娘了。 腊月二十八,治水城外,大周和大秦又打了一场,大周主动攻击,大秦被动抵抗,最后被打了一个落花流水,鬼哭狼嚎地撤退,大秦士兵接近崩溃,而大周全然相反,越战越勇,战意高亢。 接下来又进入休战状态,淳于谙从城北大营归来,晚上喂奶之后,文氏提出要让龙凤胎跟着她睡一晚上,以免打扰小两口的浓情蜜意。 淳于谙求之不得,亲手把两个孩子送过去,淳于越和淳于恭兄弟准备很多拨浪鼓,小糖人,布偶等,跟着过去逗弄。 内室里掌灯,青璃早早地洗漱完毕,坐在梳妆台前,淳于谙正在后面为她绞着头发,或许是想到不久之后就要分别,他变得沉默,很多时候,看着青璃出神。 二人自从相识之后,也没有分别很久,这是第一次要忍受分离,青璃心里不是滋味,可她有时候想,两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段时间淳于谙不在京都,她晚上有机会进入到空间里,早早地教导龙凤胎,让他们洗髓,将来习武事半功倍。 “夫君,等天下大定,我们就自由了!” 青璃不停地畅想未来美好的生活,那会麒麟和水晶也不小了,两个小的可以跟着他们夫妻一起去游山玩水,说好的去闯荡,去见识更美的风景,总要实现。 “他们就留在将军府,就我们二人离开就好。” 淳于谙做决定,就算是儿子和女儿也不行,万一这两个小的缠着娘,他岂不是和自家娘子亲热的时间都没有了。 “听你的。” 青璃主动拥着淳于谙的臂膀,献上自己的嘴唇,每当房事之时,淳于谙都无比火热,花样百出,春宫图没有白学,她负责享受这种深入骨髓的欢愉。 时间就是这么快,青璃甚至能清楚记得去年今日到底发生了哪些事,转眼之间,一年的时间已过,又到了一年中最喜庆的时刻。 早上,家里的几个下人开始进入到灶间忙活,城北大营的将领们都来得很早,让青璃意外的是,赵晚春竟然也从平阳赶来,她上门之时提着礼物,是凤阳和悦楼的特色,水晶肘花。 对于赵晚春,青璃现在多了惺惺相惜之感,同样都是将领的妻子,忍受两地分别的痛苦,以后她回到京都,赵晚春比她幸福一些,至少每隔一段时间,能来治水看看北堂谚。 “定了回京的日子?” 赵晚春坐在沙发上,抓了一把瓜子,和白可心一起逗弄两个小的,将领们都在前院偏厅里折腾,摆上几桌,众人热热闹闹地打麻将,她们这些女眷嫌炒,就到青璃这边聊天。 “恩,正月十六。” 青璃也没想到公婆会定这么早,二人的意思是,从治水到平阳收拾行李,一路进莫家村还要呆几天,青璃也好和亲人们告别,等腰再次出发,回到京都也到阳春三月,不冷不热,正是最好的时候。 米栋蛊毒解了,不过他被掏空身体,需要调养,这次也要跟着一起回京都,白可心无法,只得接管照顾他的任务,淳于谙准备从大营里派一个士兵,帮着换洗。 “这么快!” 赵晚春瞪大双眼,惊讶了片刻,仿佛是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用帕子捂嘴,淡然的笑道,“抱歉青璃,我就是想到你带着龙凤胎回京,淳于少将军……” 做将领的都是这样,一年到头,家中的娘子和孩儿见不得一面,青璃这还算是好的,北地的铺子开了不少,当初的愿望,振兴莫家族,新粮种丰收等愿望一一实现,未来她京都才是她的家,要闯荡和立足之地。 青璃无所谓的摇头,心里是有那么一点不舍得,可她现在还有龙凤胎,足以填补那点空虚。她低下头,嗅着插瓶里面的腊梅,好心情地道,“春儿姐,以后有时间定要来京都,到时候我们一起坐船去外海。” 大秦若是纳入到大周版图,北堂谚绝对会被己方招揽,至少也是个二品将军,就算他无心功名,手底下那群士兵也不会轻易放弃,青璃估计二人恐怕以后自由的时间更少了。 姐妹几个人闲聊两句,今儿是大年三十,麒麟和水晶被换上红色的小袄子和襁褓,两个小的很有精神,咿咿呀呀地,互相比划,似乎在交流感情。 “外海真是一片神奇的国度,不过哪里也不如家好。” 从外海归来,赵晚春的感触很深,当年之所以匆忙逃离,主要原因在于她和北堂谚不被人认可,为了卸掉身上的枷锁,两个人选择远走他乡,到一片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去生活。 日子过的肆意,并没有受到什么苦楚,可赵晚春知道她有多么难过,每个月圆的日夜,抬头仰望外海那片蓝天,都想起在平阳的家,想爹娘,想知道她离开之后,他们是否安好。 听闻萃华楼的船队到外海,赵晚春会很激动,见到同样说大周话的人,无比亲切,那种感觉她现在也忘不了。 晚膳在前厅开了三桌,青璃家人坐一桌,剩下来人分成两桌,不分男女,混坐,白可心坐到赵晚春旁边,二人时而低语几句,青璃注意到白可心一个把脉的小动作,赵晚春立刻羞涩地低头,应该问女子的孕事。 “来,大家干杯!” 淳于老将军站起身,抢先干杯,其余将士们跟着,大家热热闹闹,彼此之间很熟悉,无需客套,在每桌的周围都有放羊肉和蔬菜等盆子,不够可以自行添加,类似自助火锅的模式。 大年三十夜里守岁,众人一起亲手包了饺子,青璃特地把熟睡的龙凤胎叫醒,两个小的皱眉,一脸不解地看着她,逗笑身边的文氏。 “夫人,您看,小公子和小小姐一脸不情愿呢!” 石榴见文氏心情不错,在一旁凑趣,众位将领也围在一边,争先恐后地看两个小娃。人多杂乱,麒麟和水晶显然有些不耐烦,两个小的动作一致,打了个呵欠,在人群之中找到青璃,眼神定定地望过去,意思是为什么要吵醒他们。 “要守岁,之后收红包啊!” 青璃笑眯眯地解释,今儿来这么多人,空手上门吃一顿,走之前怎么也要赚够本,等以后回到京都,年节带出去收礼也是一大笔。 “小璃,你都是个孩子呢,娘也给你准备荷包了!” 文氏捂着嘴,笑了片刻,众人围坐在火炉边上,等候新的一年降临。青璃和淳于谙对视,两个人都在彼此的眼中找到默契,她知晓自家夫君是回忆起去年这个时候,在她十五周岁的那天圆房。 窗外的鞭炮声响起,转眼到新的一年,众位将领掏腰包之后,纷纷走出门,站在院中。树梢上挂着喜庆的红灯笼,天空中飘着雪花,家家户户出门放鞭炮,年味极浓。 大年初一,按照老规矩,一些将领会带着士兵们代表上门拜年,众人离开之后,淳于谙和青璃这才回到房里。 内室一片红色,从丝被纱帐到窗纱和喜烛,青璃怔怔地打量四周,以为喝多酒走错了房间。 “夫君……这?” 青璃刚想回头,被淳于谙一个健步抱在怀里,他低下头,用下巴上的胡茬轻轻地磨蹭青璃的面颊,嗓音嘶哑地道,“今夜也是我们的洞房花烛。” 以后每年,只要能在一起过,就都准备一次洞房花烛。青璃眨眨眼,脸色微红,默默地接受属于淳于谙的小浪漫,二人耳鬓厮磨,很快地放下床帐,娇喘声连连,空气中流动着暧昧的味道。 --------------- 从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是一年中最放松的时候。治水城的百姓们不够友好,青璃不太喜欢这个地方,也就很少上街采买。自从有了龙凤胎之后,她出门的时间明显减少,每次都要掐算好喂奶的时辰。 抽空,淳于谙带着青璃到城墙上欣赏北地的雪景,二人在一起策马在满是白雪的草原上奔腾,偷偷去沛水集市,可能是要分离的关系,夫妻二人比较放纵,城北大营的将领们忽然发现,一向一丝不苟驻守在军营的少将军不定期失踪。 这几天是青璃最快乐的日子,她突然察觉到淳于魔头有不少优点。前几天,两个人爬到山顶,望着山下一片白雪,她突发奇想,有了跳崖的冲动,淳于谙丝毫没有犹豫,陪着她一起疯,两个人手拉手,闭着眼睛,感受到耳边的狂风阵阵,一直快到崖底,才用轻功保证不受伤。 离开之前,夫妻两个人一天没有出房间,极尽缠绵,在正月十六日早上离开,青璃腰都是酸的。 马车缓缓地离开,淳于谙高大的身影,面色冷峻地站在雪地里,青璃从车窗里探出头,对着他摆摆手,做口型,“我等你,无论多久。” 淳于谙点点头,眼眸幽深地望着马车的方向,如雕塑一般,雪花飘洒在他的衣衫上,头上,眉毛上,他依然丝毫不动,一直望着远方…… 原以为自己会非常坚强,在马车上,青璃忍不住哭了鼻子,突然有一种抛弃一切奔向淳于谙的冲动,看到身边熟睡的龙凤胎,她定定神,强迫自己忍住,她现在不仅仅是淳于谙的夫人,也是两个孩儿的娘亲。 两天两夜,一直到莫家村,见到爹莫如湖和娘亲刘氏,青璃的情绪才稍微好转,族人很稀罕麒麟和水晶,抢着抱,两个小娃谁抱都没有意见,不哭不闹。 很久没回到村里,莫家村有了新变化,族中的房舍进行再一次的改造,族人家家有浴室,库房,地窖等,夏日里,前院种花草,后院种菜蔬和香瓜,院子宽敞的人家,可以挖一小块池塘养鱼,青璃大伯给提供鱼苗,就当个闲趣。 族里在活动中心的后方建立一排房舍,里面有各自的用途,族里搬来一些被莫家族吸引的人家,听爹爹莫如湖说,有南边莫家的子孙找上门来认亲。 莫家曾经也是一个大家族,因为一些原因才渐渐地没落,族人四分五裂,多年甚少联系,如今得知北地莫家族人过得好,来锦上添花,莫如湖也欢迎,把分散的莫家族人作为偏支管理。 “爹,这样也不错。” 如果将来成为一个大家族,人多是首要的,人多力量大,同样也会有一些副作用,比方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和利益关系等等,把其余地方的莫家人作为偏支,可以更好的方便管理。 “恩,偏支里也有几个好苗子,都是因为家穷啊。” 莫如湖感叹,当年他也是因为不想给家里太大负担,这才放弃考举人,从莫家村上京都科考,食宿,路费,笔墨纸砚,结交同窗都需要花费,十两银子,家里说什么拿不出来。 想到当年,莫如湖很是心酸,家里人全家供养他一个读书人,大哥莫如江甚至咬牙想去赌馆借高利贷,万一还不上,可是要剁手的,家人的情深意重,他铭记在心,如今看到族里有因为家贫而考不起举人的学子,感同身受,能帮一把是一把,又不是外人。 “只要不是白眼狼就好。” 青璃用铁丝搅动炭盆里的炭火,这方面还要靠洗脑,从小教育培养,或许是她想的有些多,在这个时代,族人的观念和意识本来就很强,心也齐。 莫家早已不是当年的贫困偏远的小村落,族人也不再是窝在村里没有见识的庄稼汉,几年的时间,莫家族的铺子开遍北地,正在朝着京都进发,族里的年轻小伙子们,识字算数,这两年走南闯北,见过世面,内心也变得更加豁达。 在莫家村里,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让青璃惊讶的是,虽然现在族中条件转好,可族人没有失去淳朴厚道的本质,还是如从前那般好客,对于她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 被白家覆盖的小村落,家家户户的屋顶冒着炊烟,院子里红灯笼还没有摘,刚出了正月十五,还有年味的余韵,偶尔听到小娃跑跳欢乐的叫喊声。 时间紧迫,青璃一行人还要赶路回京都,莫如湖和刘氏带着族里的马车,到刘家村接来青璃的外婆一家,大舅刘广仁,小舅刘广济,两位舅娘,还有大表哥刘林,表嫂,表姐银杏一家,一共有二十来口子,坐了四五辆马车。 “咱们璃丫头这么大了,一年一个样,老婆子我也老喽!” 青璃外婆被小舅娘扶着从马车走下来,老太太到了花甲之年,精神头不错,不过对比前几年,明显苍老很多,头发花白一片,根部是灰色的,梳理里得一丝不苟,眼角下垂,布满细密的皱纹,牙齿也掉落几颗。 “外婆!” 青璃很高兴,快步上前,从另一侧扶住老人家,又对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外公挥挥手。小时候家里穷,都靠外公外婆家帮衬着,那会小舅出门给人挑货,能多少赚几个辛苦银子。 “小妹,听说二妮去了京都,我还有些不舍。” 银杏穿着一身银红色的小袄子,头上戴着金簪,大眼睛眨啊眨,这么多年过去,银杏早已经嫁人生子,如今是三个小子的娘亲,她的性格还没有什么改变,麻利,在家里整天捣鼓吃食。 “是啊,表姐,你是舍不得二妮的手艺吧。” 青璃回头冲着银杏做了一个鬼脸,银杏顿时愣了愣,很快地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二人仿佛又回到小时候,那会冬日里猫冬,在莫家村可吃了不少好吃的。 那年青璃七岁,是莫家村第一丑女,如今她十六,嫁给了北地响当当的人物,少将军淳于谙,而且有了一对可爱的宝贝儿,不到十年时间,她的人生从黯然无光到风华盖世,蜕变得如此彻底。 “是啊,二妮做的炸鸡块和薯条就是好吃,我试验过很多次,都没有那个味道。” 银杏咽了咽口水,抱着自家的小娃喋喋不休,几个小娃也围着青璃喊人,嘴很甜,青璃这边每个人给一个荷包做见面礼,里面有玉佩和银锞子,她不小气,给的都是最好的。下次见面,不知道要再等多少年。 “这个好办,我会做。” 二十几口人全部进入到偏厅,或坐或站,满满一大屋子,淳于老将军和文氏见到这么多亲戚也吓了一跳,论理青璃的外公外婆是长辈,二人连忙见礼。 “使不得,使不得!” 青璃外公和外婆连连摆手,人家可是护国将军和夫人,他们不过是村里的老头儿和老太太,这可怎么说的,二位老人是第一次见到大人物,还有些惶恐不安。 家里乱糟糟的,青璃把亲戚挨个认了一遍,然后又忍受了半个时辰,听着众人夸奖,可能是当着淳于老将军和文氏的面,家里人不好意思提她小时候有多么丑,话题就围绕着别的地方展开。 人多杂乱,青璃寻了个空子跑到灶间,银杏抓到机会,也跟着跑出来,拉着青璃道,“小妹,看你这气色,少将军对你一定不错!” “表姐,你怎么还和当年一样!” 青璃用鄙视地眼神看了一眼银杏,已经是几个娃的娘,还是如此跳脱,总觉得银杏和自家三哥莫子松才像亲兄妹,两个人的性子都差不多。 说来说去,银杏就是想哄着青璃做一顿炸鸡块,她好和小包子炫耀曾经吃过的美食。青璃得知银杏的想法之后,一脸黑线,有这么不着调不靠谱的娘亲,会不会培养出几个小吃货?好在几个娃像爹多一些,还算正常。 “哈哈,你不是害羞了吧?” 银杏做了一个羞羞脸的动作,拿着一个小墩子坐在灶膛口添柴火,和青璃说着这么多年的日子。她嫁到一户殷实人家,现在家里也有打杂的婆子和一个门房,婆家早早分家,她的夫君也不是长子,不和公婆在一起,日子逍遥自在。 外婆家没有分家,大舅刘广仁负责开发新粮种,种甜瓜等物,这些年家里又买了一大片地,成为远近闻名的小地主,小舅刘广济有生意头脑,杂货铺子开成连锁店,后来又跟着莫家合作,开粮铺,赚不少银子,因而银杏的嫁妆丰厚,在婆家也很有底气。 “说起来,你当初送我那些首饰,我都舍不得戴。” 银杏托着腮,抬起头看了青璃一眼,这丫头变得美得惊人,若不是眉眼之间还有儿时的影子,她都会以为自己的表妹换了人。她出嫁,青璃送了添妆,全部是做工精细首饰,北地根本买不到,让她大大长了面子。 “这次也有你的礼物。一个小匣子。” 青璃正在腌渍鸡肉,反驳道,“你可别舍不得戴,左右不过是几件首饰罢了,再好也是身外之物,再说女子美好的时光就那么几年,难道你要一直压箱底,等着你儿子娶媳妇,送给儿媳当见面礼?” “是这么个理儿。” 银杏点点头,掏出帕子擦擦手。都说女子成亲生子之后就会变成黄脸婆,也不尽然,刚才在偏厅她看到护国将军夫人文氏,不愧是官夫人,通身的气派,已经有四十多岁了吧,眼角没有一点细纹,她可是仔细观察了。 文氏以前要苍老得多,被青璃用灵泉水和药丸调理过来,其实日子过得舒心才重要,那些村里的媳妇们,整日风吹日晒,干农活,肯定要比大户人家的夫人显老。 很快,锅里的油热了,青璃把后续工作交给于崔奶奶,银杏犹豫一下,继续在灶间里守候她梦寐以求的炸鸡块。 刚过了正月十五,天还冷着,下晌的时候,起了风,漫天的风沙肆虐,青璃躲在闺房里,喝着热茶发呆。家里地方小,亲戚们在这边坐了一会儿,又去大伯家歇脚,众人约定晚膳聚在一起。 就这样一连热闹了几天,一直到正月二十二,青璃每天有大把的时间在村里转悠,天气晴好,她会抱着龙凤胎到村里人家串门,偶尔上山,召唤小黑和小银,两只已经有了很多后代,遍布在莫家村的后山。 空间里的野鸡野兔众多,青璃放出来一部分,又把耐寒的种子撒在后山,但愿开春能长出来,以后村里人可以有新鲜的蔬果,一切静静的,等待族人来发现。 外公外婆一家人都没有走,家里比过年还热闹,可青璃知道,她要到了离开的时候,公婆虽然没有开口,眼神里明显带着焦灼。 “娘,我们明天就起程回京。” 终于,在正月二十二日一大早,青璃拉着从灶间出门的刘氏说道。再不舍,总有分别之日,好在京都也有不少家人,爹娘抽时间也能上京走走。 “明天吗?” 刘氏幽幽叹了一句,这话本来应该她和莫如湖提起,可是两个人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心意,揣着明白当糊涂,一直拖延,几天过后,刘氏心悬着,她在等青璃先提出。 “恩,明天一大早就走。” 前两天下雪,路不好走,青璃这才继续心安理得地住了两日。眼瞅着天空放晴,不等再等了。这事总不好让公婆催促。 刘氏点点头,勉强地勾勾嘴角,抚摸着青璃的头发,“你这丫头,如今也是两个孩儿的娘,你从小就机灵,有些话娘也不用多说,你都懂,好好照顾你公婆,让少将军无后顾之忧。” “如果你在京都受了委屈咱们也不怕,你大哥,你四婶都在呢,咱们家不是从前,也有人能保护你。” 青璃点点头,感到很温暖,她以为在刘氏的怀里,乖巧道,“娘,您放心,这些我都晓得。” 北地和京都不同,京都的当官贵人们讲究规矩礼法,每个人都是玲珑心,离京许久,再次回去需要时间适应,青璃已经做好了准备。 莫如湖和文氏突然变得沉默,二人忙前忙后,总想给青璃带点什么,而青璃不想拒绝爹娘的好意,带的一些土特产,她全部手收下,那些金银之物,她坚决推拒,空间里不缺钱财,只有她知道自己多么富有,无论是自家还是族里都要留一部分周转银子,如果将来生意上遇见问题,也好填补。 正月二十三,是正月里天气最好的一天,一大早天上挂着大太阳,天气晴好,连北风都如春风一般,莫家村男女老少全员出动,送别青璃。 族人面上带着微笑,即使很舍不得,作为族中出嫁的女儿,他们也是无力的,只能送上满满的祝福。刘氏没有哭,走之前拉着青璃,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马车渐渐地走远,离开这个宁静的小山村,龙凤胎睡醒之后咿咿呀呀,青璃这才从走神之中清醒。 “小姐,刚才夫人说了什么?” 于嬷嬷抓住机会打听,麦芽被留在沛水城,身边只有一个不爱吱声的麦冬,于嬷嬷平日喜欢话家常,没有说话的人,憋的不行,可算抓到点新鲜事,凑到青璃身边问。 “说了白家姐姐几句。” 青璃捂着嘴,娘也真是的,开始说不喜欢白可心冷冰冰的性子,这次回程,又暗地里观察人家,最后在走之前,神神秘秘地告诉她,白可心有可能对大哥莫子归有意,因为有一天晚上,刘氏看到白可心站在大哥的房门口,犹豫要不要进门。 “那夫人是默认了这门亲事?” 可算有八卦的话题,于嬷嬷眼睛冒光,她给青璃倒上一杯热茶,分析了一番,“如果大少爷不主动提亲的话,白家会主动吗?” 白可心是太后的亲侄女,皇上的表妹,白家的掌上明珠,本人也是京城四美之一,可以说在京城中闺秀圈子,是个神秘人物,如今也快到二十岁,再不嫁真成老姑娘,太后急,皇上也着急,想寻一门好亲。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白家看上莫子归的人品和身后的势力,提前暗示,无奈莫家装傻充愣,就是不接招,估计白家一直很懊恼,除非皇上赐婚,但是那样的话,显得白家的千金太不值钱,没准遭人诟病。 “京都闺秀有不少仰慕大少爷的学识。” 莫子归身上的光环太多,一些陈年旧事也被人提起,岐山书院的学子们在京都开设子归茶楼,把莫子归说的神乎其神,简直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传奇人物。 如果皇上赐婚,明面上众人不敢说什么,背地定是会痛骂白可心狐狸精,仗着有权有势,强迫莫子归,白家是真心疼白可心,不愿意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不管白家如何想,莫家这边完全是大哥一个人做主,青璃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得揭过这个话题。一行人并没有着急赶路,米栋身子虚弱,加上青璃带着龙凤胎,也不宜行进过快。淳于谙提前安排好路线,甚至连沿途的驿站都派人打理妥当,青璃很轻松,只不过在马车上时间过久,有些无聊。 晚上不能进空间,龙凤胎每天晚上都在抗议,小手抓着她的衣衫咿咿呀呀地叫不停,青璃只能趁着于嬷嬷和麦冬下车做补给的时候偷偷从空间里弄出来点果汁,两个小的喝过之后不再吵闹,继续呼呼大睡。 ------题外话------ 大结局上部分上传,还有下部分,等明天凌晨十二点继续,也就是,本文正式完结 美人们,有票票的,砸过来吧,O(∩_∩)   ☆、第088章 大结局(下)正文完 从北地到京都时路途不算平静,中间一行人走过几次小路,碰上山匪打劫,不过己方有淳于老将军,白可心和麦冬,这些山匪不是对手,一番恶战之后,被送交当地官府。 青璃总觉得事情有些巧合,自家商队为了节约时间,经常走小路,可从来没听说碰见山匪之流,这次的山匪训练有素,而且并不是为了钱财,他们从山上下来之后,有目标地直奔前面的马车,对后面的货品不屑一顾。 山匪普遍素质不高,一群乌合之众,有日子过不下去的百姓也有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这群人明显都不是。若不是她手里各种各样的药粉很多,对付这群人稍微有些麻烦。 淳于老将军和白可心早就看出事有蹊跷,但是对于背后之人没有什么兴趣查探,丢给当地衙门之后,一行人继续赶路。 走走停停,到达京那天正好是农历三月三,京都春天里最热闹的一个节日。 北地冰天雪地,京都却温暖如春,各色的花朵盛开,还没有进城门,青璃就忍耐不住地下了马车,哼着小曲走步前行。一路上都在减衣衫,到汝阳城开始,一行人换上了春衫。 春日的阳光温暖,不刺眼,柳条上长了细嫩的枝叶,一大早,百鸟齐鸣,鸟语花香,让她的心情非常好。 京都是大周的咽喉命脉,也是最繁华的城池,每天都有众多百姓排队等候进城,这次归来,淳于老将军比较低调,只让人提前给护国将军府送信,派人提前准备好青璃的宅院。 到了开城门的时间,士兵大开城门,对进城的百姓盘查,青璃跟着文氏坐到同一辆马车,路过城门口之时,她微笑地拉开车上的纱帘,对着士兵摆手。 离开京都四年,守城将领还是这个人,以前是淳于谙的部下,青璃认得,将领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顺着纱帘看到一旁端坐的文氏,激动地道,“夫人,少夫人!” “恩,我们回来了。” 青璃微笑地和将领打招呼,并不久留,马车缓缓地通过城门,驶向护国将军府的方向。主街上,酒楼林立,商铺云集,门前挂着各式各样的彩旗,天色还早,已经有不少铺子开张,伙计正睡眼惺忪地拆门板,打扫门前的尘土。 一路上路过几家老字号,有青璃以前很习惯吃的糕点铺子,酱鸭,酱牛肉,前面转角处不远就是她的烤鸡铺子,香满楼。  马车约莫行驶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达护国将军府的正门,管家得到了消息,大开正门迎接,一群丫鬟婆子都挤在两侧探头探脑。 于嬷嬷挺着腰板,率先下了马车,她殷勤地撩起马车的帐帘,小声道,“小姐,您要做好准备,您回归的时候可到了!”  青璃被于嬷嬷念叨一路,耳朵都要起了茧子,她才是护国将军府的少夫人,她用得着怕这些丫鬟婆子?喜欢就留下,不喜欢直接棍棒伺候或者撵走,谁敢拦着她? 虽是如此,该有排场必须有,青璃特地翻找出一件刺绣精致的春衫衣裙,头上戴着一支镶钻的蝴蝶钗,阳光之下,无比闪耀,她面带微笑,走在前面,于嬷嬷和麦冬一人抱着一个龙凤胎,紧随在后。 “京都,我回来了!” 青璃眯了眯眼,在心中默念,此次荣归,必定风华盖世。护国将军府上的下人们都记得这么一天,在三月三桃花盛开的日子里,一个穿着粉色衣裙,肤若凝脂的绝色美人,面带微笑地走进将军府的大门,从此,大周多了一个传奇人物。 回到将军府等于回家,文氏一脸放松,招来府上后院的管事嬷嬷,道,“以后府上就是少夫人当家,有什么事情直接和少夫人回禀,不用过问我,对少夫人怎么样,不用我说了吧?” 文氏虽然仁慈,却也是有些手腕的,管理护国将军府多年,下人之间那点弯弯道道她怎么可能不清楚,见到管事嬷嬷眼里流露出不认同的神情,立刻严厉道,“若是触犯了什么禁忌,由得少夫人处置,到时候也别怪本夫人不念旧情!” “是,夫人。” 管事嬷嬷眼里带着一抹疑惑,自家夫人是认真说的还是做给少夫人看的,哪有刚回府上就交出管家大权,莫不是被少夫人哄骗? 青璃以前也是护国将军府上的常客,管事嬷嬷接触不多,只了解其为人比较圆滑,对青璃没有什么喜欢或是厌恶等情绪,既然文氏交代,她只好点头应诺。 青璃挑了挑眉,扫了一圈下人们,从他们眼里看到多的是不服气,也罢,她和淳于谙在北地成亲之后一直没有回到京都,也难怪众人不那么重视。 从安排院子上就看出来门道,她堂堂少将军夫人,安排的竟然是二进里最偏僻的一个院落。 于嬷嬷一脸气愤,摔着门进房后骂道,“娘的,一群小贱人,您看看,护国将军府上也欺生,您可是皇上赐婚,少将军的嫡妻,就住在这个破院子,像话吗?” 不仅如此,院内收拾得马马虎虎,内室摆设没有几样贵重的,级别能比一般的二等丫鬟好一些,恐怕和文氏跟前仙草和石榴的屋子都比不得。 “稍安勿躁。” 青璃倒是不生气,一脸淡然,可能是在北地太久,没有勾心斗角,人都松散了,她有一万种手段收拾这些刁奴,但是她选择了暂时忍耐,这些人想给她下马威,那么她就加倍还回去。 奴才就是奴才,有奴性,若不是一次性治得服服帖帖,恐怕以后在任何事上都要束手束脚。青璃曾经管理过四叔的府邸,最后哪个人不是对她奉若神明,谁敢说个不字? 青璃遭受如此待遇,很快传到文氏的耳朵里,仙草在旁边跟着抱怨,“夫人,这些人太过分了吧?您不过两年多没回府,一个个要反了天去!” “就是,给少夫人安排的院落,是府上的边角,听说摆设的连奴婢的屋子不如!” 石榴气鼓鼓的,她和仙草对青璃很是崇拜,而且二人经常收到小恩小惠,对青璃忠心的很,见到她回来是这个待遇,也跟着着急上火。 “你们两个丫头,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文氏笑咪咪地,完全不担心,儿媳虽然看着良善,心中有一杆秤,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自家连皇上都不怕,会怕了这些刁奴?她很久没回来,也致使下人在她不在的时候拉帮结派,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整顿一下。 一夜很平静地过去,第二日开始,青璃在小院的偏厅接见几个管事嬷嬷,其中有两三个自诩资历老,找这样那个的理由推脱,从早上到晌午,半点影子都没见到。 其余人都在偏厅里,青璃事先说明,要人到齐才行,结果这些等待的嬷嬷们纷纷恨透了那几个倚老卖老的,她们跟着倒霉罚站,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喝。 于嬷嬷跟在青璃后面捶背,青璃边喝水边看账册,一会儿的工夫,高高堆砌的账册全部看完,上面疏漏之处用红色的朱砂画出来,她把账册丢给府上采买的嬷嬷,淡淡地道,“漏子想办法补上。” 采买是大户人家府上最有油水的,水至清则无鱼,那点猫腻众人皆知,青璃也有一个容忍的范围。文氏两年多未归,府上花销丝毫不减少,那些规制都进了狗的肚子? 管采买的婆子冷汗连连,这些都是大管事授意,不然她一个小虾米也不敢不是,人家大管事可是淳于老将军奶娘的儿子,陪着淳于老将军一同长大,占点府上的便宜,还不是天经地义。 青璃对奶娘这种关系深恶痛绝,这也是她坚持母乳喂养的原因,以前婆媳闲聊的时候,文氏也曾经提过此事。 文氏刚嫁到护国将军府,没少受淳于老将军奶娘的气,那奶娘总把自己当成正经婆婆,实际上不过是个低贱的奴才秧子而已。 “小姐,您看着怎么好,第一次就碰上老将军的人。” 于嬷嬷小声地在青璃耳边低语,这下马威来势汹汹,若是己方不反抗,将来就要受到这些恶奴肘制,如何是好? “急什么?” 青璃白了于嬷嬷一眼,她现在刚回京都,因为天气原因,略微感到水土不服,昨夜在空间里带着两个小娃修炼,她突然发现一件比较意外的事,她又有了身孕,而且是个男胎。 生产过后的妇人,小日子也会有一段时间不正常,所以于嬷嬷没有想那么多,加上一路上青璃吃好睡好,没有任何呕吐等迹象,没有人发现她有了身孕。 算算日子,也有三个月,青璃的小腹微微隆起,她的细腰上多了一圈肉,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龙凤胎还不到半周岁,青璃又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想到临别前和淳于谙放纵,让她脸颊通红。 孕妇都是有脾气的,原本的计策可以调整一下,原想着无聊,陪这些刁奴们玩玩心眼,现在得知有身孕之后顿时没有心情,全部的心思再次被肚子的宝贝占据。 账本一事,让下人们对这个少夫人印象有了很大改观,部分下人开始到处打听青璃的背景,得知京都不少赚钱的铺子都是她的产业之后,也收起那点轻慢的心思。 休息几天之后,青璃开始以快到斩乱麻的姿态处理府上的琐事,文氏很疑惑,面对府上的刁奴,青璃从最初的不愠不火到现在零容忍,前后反差太大。 护国将军府有不少人被打板子,连管事嬷嬷和大管事都吃了挂落,青璃明确地指出,能干就继续干,不行就让贤,找谁说理也没用。 刁奴们觉得自己受委屈,分别找淳于老将军和文氏诉苦,说自己的从祖辈就在护国将军府当差,伺候了多少辈云云,如今让一个新进府的少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没脸活着。 “你应该很庆幸,谙儿不在府里。” 淳于老将军意味深长地看了大管事一眼,就因为看着奶娘的份上,他才对这个大管事多加包容,没想到这么多年,养成他这样的脾气,护国将军府的主子,何时多了一个? 若淳于谙在府上,得知青璃受到一丁点的委屈,这些刁奴们全部要见阎王。 大管事擦了擦脑门的汗,吓得腿软,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把那位阎王忘记了!看来京都传言也是真的,传说少将军淳于谙对莫家小姐一见钟情一往情深,他真是个棒槌,差点丢命! 管事嬷嬷同样到文氏面前哭诉,文氏没有二话,让香草和石榴去取白绫,递给管事嬷嬷道,“不想活了也没什么,去找个风水好的地方,争取下辈子投好胎。” 府上刁奴们被青璃来个惊吓,又被淳于老将军和文氏一棒子拍死,心中那点残念再也没有了,变得老实起来,于嬷嬷接手内院的管事,混的风生水起,总算有了出头之日。 给一棒子就要给甜枣,让人心服口服外加佩服是青璃的一贯做派,她挑选一些老实又精明的下人当做心腹培养,分配到府内各个重要的地方。 护国将军府太大,日常的内务繁忙,青璃从早上一直要处理到午时,费时费力,她一个孕妇,体力跟不上,总是感觉到烦躁,就按照现代的管理模式,对护国将军府所有下人重新进行分组管理,这样试验了几天,果然收效很大。 有身孕一事瞒不住,回到京都一周之后,青璃的肚子又大了一圈,在用晚膳的时候,文氏看出来,以为她胖了,安慰道,“小璃,能吃是福气,胖点也富态。” “娘,我是……我是有身孕了,都三个多月了。” 青璃差点把头垂到碗里,算算日子,可不就是刚出了月子没多久就有了身孕,而且中间一段时间夫妻分离,明显就是在治水城的几天怀上的。 “真的?” 文氏喜得从椅子上站起身,扔了手中的筷子,淳于老将军回京之后被皇上召见,留在宫中用膳,偏厅里只有婆媳二人,文氏无法控制自己的喜悦,大笑道,“这是大喜事,你这丫头怎么瞒着呢?” “听说生产之后,小日子不正常,所以我就没上心。” 青璃有身孕和其他妇人不同,她不忌口,也没有恶心呕吐的感觉,相反的,食欲比以前还好,嘴馋,看什么都想吃。麒麟和水晶两个多月的时候,她怀上了肚子里的小娃,也就是说,两个小的抓周礼,她没准还在坐月子。 “这是喜上添喜啊!” 文氏搓手,在偏厅地转了一圈,仙草和石榴露出羡慕的神色,少夫人贵人之相,自从嫁给少将军之后,北地接连大捷,连女子最忧心的生子也是如此顺利,龙凤胎是开门红,一转眼,又有了身孕。将军府上没有姨娘小妾,人丁并不算兴旺,也是文氏会生,生了三个儿子,让不少京都的官家夫人羡慕,可如今看来,少夫人才是真真的好命,少将军对她疼宠如命,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 文氏带着丫鬟婆子忙前忙后,青璃再次成为重点保护对象,原有的偏僻小院落,文氏说什么也不让她住回去。其实青璃还是很喜欢那个地方,安静,与世无争,距离后花园也近,平时可以带着龙凤胎过去散步,推着婴儿车,出门拐上两个弯儿就到了。 青璃在将军府大权在握,一众下人老老实实,其中青璃发展的心腹们崭露头角,办了几次漂亮的差事,现在府上全部听她一人指挥,顺她者昌,逆她者亡,简单粗暴,有效。 “小璃,你快坐下来用膳,还没吃饱吧?” 文氏光顾着高兴了,见青璃一脸尴尬地站起身,让她坐回原位,“现在回到府上,条件也好了一些,府上的厨子闲了两年多,也该操练一下,娘记得你喜欢吃水晶虾饺,其实还是御膳房的味道最佳,我呀,舍了这张面皮不要,也要进宫讨要。”  “娘,过几天进宫,我会和皇后娘娘提的。” 青璃早早接到阮冉冉的帖子,邀请她进宫叙话,由于刚回来,水土不服,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她一直没出门,京都的好姐妹们,家里的亲朋好友都没有机会相见,怕也是等得着急。 三月里,是京都一年中最美的月份,不冷不热,太阳当空却又不似夏日那么灼热,护国将军府前院里小桥流水,水中有各种颜色的锦鲤,偶尔小丫鬟在路过的时候,会喂一些点心渣。 后花园的桃花梨花丁香花栀子花,开得五颜六色,香气扑鼻。青璃推着婴儿车,在后花园的青石板路上慢行,悠闲自在。  “小姐,北地战事也不知道如何,少将军也没有消息。” 于嬷嬷接手推着婴儿车,麦冬提着食盒,主仆三人往前方的小凉亭走去,早已经有眼尖的下人准备好热茶和几样点心,在亭中放了坐垫。掌家就是有好处,单凭青璃一张嘴,就能决定下人的生死。 “是啊,应该会顺利吧。” 青璃抬起头,用手遮挡在额前,看着天空中的一缕阳光,眼神中的落寞一闪而过,有淳于谙在身边的日子是不同的,在府中多少感觉到无聊。 两个包子太好带,每天吃吃喝喝睡睡,大半时间被淳于老将军和文氏抢走,淳于老将军总是带着麒麟去见老友,经常吹牛自己孙儿是如何乖巧,现在整个京都都知道她生了一对不会哭闹的龙凤胎。 “于嬷嬷,给辅国将军府上送信了没有?我明天想回去看看。” 青璃有三个多月的身孕,文氏比较惦记,本来是想请人到护国将军府上探望,无奈青璃家亲戚多,而且爷奶年事已高,也不好让两位老人折腾,还得靠她走一趟。 出嫁的女子,出门一趟不易,好在文氏和淳于将军府是个开通的性子,只嘱咐她坐马车一定要小心,京都拥挤,经常发生车马相撞的事,怕她有什么意外。 “老奴如今管着内院,脱不开手,正好碰到夫人身前的石榴,她替老奴走一趟。” 于嬷嬷一脸得瑟,当年被文氏送给青璃,成为整个护国将军府上的笑话,如今呢,都来巴结讨好她,事实证明,被送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跟对了主子,她现在也小有资产,这几天盘算在府外给儿子买个宅院,娶一门好亲。 麦冬话不多,习惯沉默,总是让人忽视她的存在,于嬷嬷每次自吹自擂,都在唱独角戏,喜欢呛声的麦芽被留在北地,这让于嬷嬷倍感寂寞。 青璃作为护国将军府的少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太少,她在府上心腹人选中,挑选出一个精明机灵的丫鬟,取名麦苗,为她在外面跑腿送信,或是联系家中铺子的掌柜。 “恩,回头记得好好感谢人家。” 石榴是文氏身边的大丫鬟,派人跑腿其实用不得大丫鬟,但是越是派重要的人去,越能显示地位,想必石榴也是为青璃着想,所以这点细枝末节的小事她也会记在心里。 “这个您放心吧,老奴知晓怎么做。” 主仆三人在凉亭里喝着茶水闲磕牙,回京都一周,只有回府那天匆匆撩开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还没有出门闲逛的机会,萃华楼,胭脂水粉的彩霞坊,自家的布庄,香满楼烤鸡,糕点铺子,香辣蟹的小店还有福源茶楼的新戏,都是让她想念的。 晚膳青璃没有到正院去用,得知她有身孕之后,淳于老将军陪着文氏到京中镇国寺祈福,吃斋念佛,斋戒三日才能归来。淳于老将军觉得自己杀孽太重,当了祖父的人,反而变得小心翼翼,就怕有什么不好的降临在孙子头上。 “少夫人,这是宫里御膳房派人送过来的水晶虾饺。” 有婆子进来回事,低着头,恭恭敬敬,如今再也翻不起一点风浪,她们可是听说了,自家少夫人不仅是少将军的心头肉,也是北地将士的眼珠子,若是她们敢做刁奴欺负少夫人,现在滋润个两三天,等到北地将士们回京,定然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比暴尸荒野还惨。 “恩,看赏。” 有身孕之后,食量再次增加,青璃用过晚膳之后马上犯困,她特地让厨房推迟了一个时辰上晚膳,想必宫中得到了消息,冉冉姐就给她送来最爱吃的虾饺。 御膳房的厨子做的水晶虾饺堪称为京中一绝,青璃自己不服气,在空间里做过很多次,都没有水晶透明之感,稍微薄一点,在下锅煎炸时候马上破馅,弄得锅里到处都是。 有了水晶虾饺,青璃就不想吃的别的,满满一个食盒,被她配着小米粥吃得一干二净,若是好姐妹水零欢在就更好了,二人可以抢着吃,想起当年皇家狩猎场,姐妹俩吃光所有的水晶虾饺,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唉,嫁人之后就是没自由。” 如果是未嫁之身,还能约姐妹到府上泛舟赏月,把酒言欢,如今她嫁人了,要管着府上一大家子,还要照顾龙凤胎和肚子里这个,抽不开时间玩闹。 “嫁人之后,若总是出门寻欢作乐,一定会让人认为不够庄重。” 青璃倒是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问题是她现在有身孕,淳于老将军好文氏盯得紧,连四婶也派身边的季嬷嬷来送补品,让她小心行事。 晚膳之后,天色黑暗,青璃在院门口走了两圈,由麦冬和麦苗提水伺候她洗漱,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青璃便熄灯,早早地进入到空间里。 龙凤胎感觉到进入到一个温暖的地方,原本正在呼呼大睡的两个小家伙打了一个呵欠,睁开眼睛,见到面前的小白狐狸羽幽,兴奋地拍起巴掌,咿咿呀呀叫出声。 “主人,您看看,麒麟和水晶很喜欢我呢!” 羽幽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拍了拍麒麟的小手,又摸摸水晶的嫩脸蛋,这两个小的长相并不很像,麒麟五官的轮廓要深一些,而水晶更像青璃,眼神纯净,肌肤白嫩。 似乎小娃都喜欢毛茸茸的东西,青璃恍惚记得小时候也很喜欢小动物,喜欢布娃娃,龙凤胎喜欢一直白毛狐狸有什么好奇怪的?看羽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青璃翻了个白眼。 有羽幽做保姆,她就轻松多了,空间里耕种收获,摘下果园里面的新鲜蔬果,这次要回辅国将军府,等于回娘家,青璃想着爷奶年岁大了,牙口不那么好,想着用空间里食材做几样好克化的糕饼。 离开几年,四婶的长子子禄也到了开蒙的年纪,听说家里请了两个先生,等到子禄大一些,送到天风书院,还有四婶的二子,二伯家捡来的子添,二姐青蔷的女儿叶微。 这些小的最喜欢吃糖果,青璃在空间里做了一些芝麻花生糖,果味牛扎糖,还有各种水果硬糖,比京都的铺子味道好上几倍不止。 做好一切,外面也才过了一个时辰而已,青璃见天色还早,在书房里给淳于谙写了一封书信,她把有身孕的喜事与他分享,又说了回到京都的感想以及遇见的麻烦。 第二日一早,青璃早早起身收拾妥当,派于嬷嬷去前院准备马车,刚要离开,宫中的传旨太监把她在门口堵了个正着,淳于谙被晋封为一品将军,她的地位水涨船高,成了一品诰命夫人,这次宫中来人册封,传圣旨下诰书,并且送上一品夫人的朝服。 于嬷嬷欢天喜地,一品夫人,整个大周能有几人?况且在护国将军府里,自家小姐和文氏都是一品夫人,平起平坐,那是天大的荣耀。 青璃本人对这些没有什么感觉,磕头谢赏,接过皇上的赏赐和朝服,大周一品夫人的朝服是丹凤朝阳图,紫色朝服,一般都在过年宫宴等正式场合穿,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宫中来人,青璃不得不留下来招待一番,一直快要到晌午时分,这才送走了传旨太监和礼部官员,等乘坐马车到辅国将军府,已经到了后晌。 莫福来和李氏约莫有几年没见到孙女青璃,谁也没成想再次见面的时候,她已经为人妇,并且有了一对可爱的龙凤胎,这次得知青璃回京的消息,二老激动得好几天没有睡好,就等着她回府,好不容易接到帖子,从早上一直盼到下晌。 青璃的马车刚到辅国将军府的门口,府上大门立刻闻声而开,爷爷莫福来,奶奶李氏,二伯,二伯娘,四婶还有二姐青蔷齐齐出现在大门口迎接。 “爷,奶!二伯,二伯娘,四婶,二姐!” 青璃按捺不住激动的心,火速跳下马车,留下于嬷嬷和麦冬在后面整理带来的礼物和包裹。 新府邸地址位置更好一些,靠近内城,旁边邻居皆是钟鸣鼎食的高官人家,青璃出现惊动四周的邻居,很多大门开了小缝隙,丫鬟婆子从里面偷偷地张望。 “我们璃丫头,真是越长越水灵,京都四美都要让出位置喽!” 二伯娘率先拉着青璃的手,上下打量,四婶陈氏扶着奶李氏走下台阶,众人围成一圈,许久不见,有太多的话要说,一时间找不到话头。 “奶,四婶,咱们还是让一品夫人进到府上叙话吧!” 莫青蔷对着众人眨眨眼,指着周围府邸的方向,几个人在才会意,青璃现在的身份可不是莫家闺女,而是护国将军府的少夫人,一品诰命,论身份地位,四婶陈氏也赶不上。 莫青菊正在被宫中的嬷嬷操练,听闻青璃来府上,一上午心不在焉,被严厉的嬷嬷罚过无数次,她已经定亲,订的是一家重视规矩礼法的清贵人家,礼仪必须要过关。 好不容易等嬷嬷点了头,莫青菊这才松一口气,带着贴身丫鬟往前院的方向奔,正好碰到青璃等一行人进府。 偏厅里,一大家子人或坐或站,目光都放在青璃身上,莫青蔷有些羡慕,自家小妹从小就是家里最受宠爱的,人也聪明机灵,以前有老和尚说小妹是贵人之相,当时家人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娘刘氏一直说,只要能平安长大,就是福气。 多年过去,青璃不只平安长大,而且还成为一个才貌双全的绝色美人,这么多年青璃虽然没有在京都,可她一直都是京都高门千金的话题人物,嫁给淳于谙之后,更成为众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我们璃丫头,就是有大福气,头胎就抱了两个。” 奶李氏拉着青璃的手,一脸欣慰之色,这丫头运道好,难得的是自家发达后一直维持本心,心地纯善,她为城北大军做的那些事,早已经传到京都,送温暖小分队也不是原来几个人小打小闹的事,在京都有自己的驻地,很多商户加入进来。 “我倒是不羡慕这个。” 莫青蔷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这个月的小日子没来,多半是有了,叶洵经常出海,夫妻二人聚少离多,好不容易再次怀上,她牟足力气,定要给叶家生一个继承香火的男胎。 “青蔷堂姐,那你羡慕什么?” 莫青菊看了一眼莫青蔷,疑惑地开口问道。成亲的女子都以给生男娃为荣,莫青蔷成亲也有几年了,膝下只得叶微一个女娃,难道不想生男娃? “生男娃这事羡慕不来,我说的是长相,就是这张脸。” 莫青蔷从袖兜里掏出一面小铜镜,对着镜子照照,又指着青璃的面颊笑道,“小妹继承我爹娘所有的优点,对比起来我就姿色平平,有时候出去参加宴会,那些富贵夫人总是问,你真的是青璃的亲姐姐?” “扑哧……” 莫青蔷的动作滑稽,青璃忍不住笑出声来,自从嫁给叶洵之后,二姐性子比以前更泼辣爽利,她在府上是当家主母,上面无婆婆压制,下没有难缠的小姑子,叶洵一年又大半年在海上漂着,二姐是最是自由不过,经常参加京都夫人们的聚会,早已经融入这个圈子。 “青蔷堂姐,你若是姿容平平,那我就不用活了。” 莫青菊假模假样的捂脸,姐妹三人笑成一团,旁边爷奶,二伯一家,四婶也跟着笑着打趣,“咱们家出来一个绝色美人,就被怀疑不是亲生的了?” “怎么不见大哥?” 青璃端起茶轻抿一口,四处寻找,她忽然想到这个时间大哥应该在衙门里,今天不是年节,非休沐日。 “别提那小兔崽子!真是气人!” 爷爷莫福来敲着烟袋锅子,正想抽上几口,被奶奶李氏瞪了一眼,他放烟叶子的动作一顿,讪讪道,“璃丫头,你大哥对你最好,你让他给我个准信,什么时候成亲?不能当上个三品大员,就不认祖宗了!” “是啊,这小子真让人操心。”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话题从转移到莫子归身上,四婶陈氏揉揉额角,京都的好闺女也不少,愣是没有一个人能看得上眼,自家可是去哪找仙女?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打一辈子光棍。 青璃一身粉色的衣裙,因为有身孕,特地选择一种肥大的款式,并没有束腰,她身上只戴着几件首饰,但件件精品,光芒闪耀,价值不菲。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更衬得她面若芙蓉,眼似春水,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有一种巫山云雾般的灵气,超凡脱俗。 陈氏一直暗地里观察青璃,当年在京都,小小年纪就显现出风华,如今十六岁,正是女子最美的年华,绝色姿容让人移不开眼睛,若是莫子归总是以自己的妹妹作为参考的标准,整个京都的女子都要淘汰了。 “爹娘也着急呢。” 青璃尴尬地摸摸鼻子,貌似她再一次出卖大哥,每次一提大哥的亲事,定能成功转移话题。多亏大哥不在,不然肯定要找她算账。 “四婶,听说四叔要回到京都了,消息可靠吗?” 趁着家人还没有说话的空隙,青璃占据主导,再一次转移话题。 “恩,可靠,上次进宫去看望皇后娘娘,得了消息。” 陈氏的脸上有了笑模样,一晃离家好几年,二子都生了,莫如海也没有能看上一眼,这对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遗憾。陈氏格外疼惜青璃,现在青璃就和当年的她一样,陷入永无止境地等待中。 莫福来和李氏想在年初回莫家村去,年岁大了,就盼着回老家享福,京都虽好,终究不是自己的根,百年之后,葬在祖坟,也就能安心地闭上眼睛了,可听到莫如海要回京的消息,二老决定耐心等待一段日子。 这次出门,青璃没有带家里的龙凤胎,家人稍微有些失望,众人约定,等到有时间,送拜帖到护国将军府上探望。 “四婶,也不用那么麻烦,这次我回来,还没有请好姐妹做客,所以和婆婆商量一下,打算在家中开一个小茶会。” 青璃回京,也算是京都中的新消息,淳于谙在北地接连大捷震惊京都,京都文武百官心里这个恨啊,要是能掐会算,当年怎么也要死皮赖脸把自家闺女送到护国将军府上去,现在可好,便宜了名不见经传的青璃。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官员盘算把庶女塞进来做妾,青璃最讨厌这种像苍蝇盯着肥肉一样的德性,看到必然要拍死苍蝇,就连有这个想法,也必须让她们胎死腹中。 一品夫人,莫子归的亲妹妹,京都女子中的首富,第一美人,众多光环加在身上,再不好好利用一下,对得起自己?她要做的是,要所有有想法的女子自惭形秽,恨不得跳了京都的护城河。 “对了,璃丫头,你的茶会叫上小菊,这丫头定亲了,定给孙家,你也知道,就是国子监祭酒孙大人的亲侄子。” 陈氏拍了拍头,之前说了很多人家,中间出了点小问题,所以没成,害得莫如江和大刘氏白跑一趟,武将人家不太可靠,自家看上孙家的家风,两边一说和,便做成这门亲事,其中也是有些曲折。 “孙家?” 好姐妹刘花生嫁给孙昊,也就是说自家堂姐莫青菊要嫁的是孙昊的堂弟,对于孙家,青璃有印象,虽然诗书传家的人迂腐,不过品行端正,看不惯妖妖娆娆的小妾姨娘,认为那不是正途。 莫青菊低着头,绞着手中的帕子,女子嫁什么人家很重要,决定自己的后半辈子,所以第一门说的亲事没成,她也没有放在心上,京都贵女十九二十成亲也不算晚,她才十八,还有两年时间耐心寻找。 家里青璃这一辈的除了几个还没成年的小娃,只剩大哥一个,确实应该抓紧,也不知道白可心有没有希望成为自己的大嫂。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要说的太多,一直到天色擦黑,屋里要点燃灯火,陈氏才反应过来,已经过了晚膳的点儿,是她告诉丫鬟婆子不让人打扰的。 “爷奶,四婶,我得回去了。” 今儿是淳于老将军和文氏在镇国寺回来的日子,青璃打算早点回府,出嫁之后,来辅国将军府属于做客,作为客人也不好逗留太久。 满满一肚子的话,见到家里人光剩下激动,大脑一片空白,一直在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她才想起,给众人的礼物还没有分发下去。 “小姐,您不用担心,老奴已经和季嬷嬷交代了。” 当时一家人在偏厅里不让人打扰,于嬷嬷估计见面要有很多话说,她带着麦冬找到陈氏身边的季嬷嬷,一一打开匣子,把里面的礼品做了一个分配。 “那最好不过了!” 马车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老字号,青璃让于嬷嬷下车去买了一点叉烧肉,等回到府上,淳于老将军和文氏前脚刚到。 “爹,娘,我回辅国将军府一趟。” 青璃提前和二人报备过,文氏也不在意,她摆摆手,拍拍青璃的肩膀,含笑道,“小璃,娘知道你是个谨慎的性子,京都规矩大,可这是在府里,在咱自家,你想干什么都行,何必急匆匆的赶回来?若是想留下住一宿也使得,派人回来传个消息就成。” 在北地的日子,文氏很怀念,每天婆媳二人一同去集市上转悠,遛弯,看看日落,冬日里坐在炕上打牌吃酒,让她忘记那些繁琐的规矩,真正找到快乐。 文氏现在对礼教不太在意,活了大半辈子才明白,人最重要的就是过的舒心,不然位高权重有什么用?规矩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在自己家中,怎么舒服怎么来,把房顶掀开个窟窿都成! “就是,你这丫头,心思还挺重呢!” 淳于老将军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金桂酒,眯了眯眼,在寺庙斋戒三天,为了他的小孙子,没有酒没有肉,嘴巴淡出鸟来了,原本在马上挂着一个小酒壶,可他不敢喝。 “这不是怕您二老着急么。” 青璃背过身,小声地咕哝一句,又转过身,快速地从身后变出来一个油纸包,对着淳于老将军晃了晃,眨眨眼道,“爹,这是我特地买的叉烧肉,给您解馋!” “好,有叉烧肉好!” 淳于老将军吹了吹胡子,立刻命人摆上晚膳,青璃这边饿着肚子,陪着公婆二人用膳,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早就不存在,文氏话最多,念叨这几天在寺庙斋戒的一些琐事,求签说这胎又是男娃。 “管他男女,都能给麒麟和水晶作伴。” 淳于老将军一口酒,一口肉,笑得眼睛眯缝到一起,将军府的下人背地都冲着自家少夫人竖起大拇指,能让老将军满意实在太难,其实他们不知道,青璃第一次得到淳于老将军认可,是她在新婚夜陪着淳于谙去战场上杀人。 有淳于老将军和文氏的支持,青璃的日子如鱼得水,每天早上用半个时辰处理府上的内务,给龙凤胎喂奶,换尿布,把两个小的放进婴儿车,推到前院,陪着公婆用早膳。 早膳之后,文氏心血来潮想去街道上逛逛,青璃立刻响应,估算一下时间,龙凤胎没有那么快要吃奶,婆媳二人把龙凤胎留给淳于老将军带着,二人坐马车出门遛弯。 龙凤胎刚到半岁,还不会说话,淳于老将军干瞪眼,对着两个小的念叨,两个小娃直翻白眼,用肉嘟嘟地小手捂着耳朵,做出一副“你很吵”的模样,让他哭笑不得。 “将来比你爹娘还人精!” 淳于老将军也学着龙凤胎的模样翻了一个白眼,他刚把麒麟抱在怀里,麒麟就尿在他的朝服上,淳于老将军一边跳脚,一边悲愤道,“你娘不说你们不会随地撒尿的吗?” “咿咿呀呀!” 水晶看到哥哥麒麟尿了,高兴地拍着小手,意思就是,“干的好!” 这边淳于老将军捂着小心脏,期待文氏和青璃婆媳早日回府,那边,婆媳二人正在胭脂水粉铺子挑选,早就得知出门,青璃特地让于嬷嬷找出一件略显腰身的裙子,突出她凸起的肚腹。 京都最繁华的街道,不乏达官贵人,文氏带着青璃一下马车,立刻吸引住众多人的视线,其中也有各府家开的铺子,这些伙计掌柜整天传播小道消息。 未用面纱遮面,青璃不过淡扫蛾眉,一颦一笑仍旧成为众人的焦点,她特地选择突出气质的白色绣着玉兰花的衣裙,目睹众人的痴迷的眼光,虚荣心立刻得到了满足。 “就你们还想和本夫人抢夫君?” 青璃不认为自己是个大度性子,她内心是个小心眼,只要惦记她的夫君,她就会想方设法地报复,这次高调出境,只是给这些人一个警告。 当年得知淳于谙的冷漠性子多有诋毁,京都全是负面评论,如今见人发达就想蹭上去,哪有这么好的事? 曾经诋毁过自家淳于魔头的女子,全部成为青璃重点打击对象,反正她不在乎树敌,不是有那句话,高处不胜寒。 文氏早就看出青璃那点小心思,也得知她为儿子淳于谙鸣不平,所以乐得配合,心里也要羡慕二人的好感情,有时候她也要和别人感叹一句,真是前世的缘分。 —— 原本晴朗的天空阴云密布,风中杂糅着一丝凉凉的水汽,燕子低飞,一场雨将至。 青璃这边收获颇丰,她主要在逛了几家京都的老字号卖吃食,至于首饰铺子,胭脂水粉等,再没有比空间中更好品质的,文氏现在衣衫首饰都是她在打理。 回到府上,淳于老将军已经换了两套衣衫,文氏见他黑着脸,疑惑地道,“两个小的闹你了?” “闹到是没有。” 开始麒麟在淳于老将军身上尿了,他换了一套衣衫,等了一会儿,见两个小的精神好,就用拨浪鼓逗弄一会儿,水晶又做了一个求抱抱的动作,这让他非常欣喜,觉得两个小娃果然和自己亲。 刚抱上水晶没多久,水晶也尿在他身上,轮到一边的麒麟鼓掌,这两个小娃变着法的捉弄他,可是才半岁吧?半岁就有这等心思了? “哈哈!” 文氏听后,捂着肚子,坐在沙发上,笑得毫无形象,一旁仙草和石榴想笑,碍于淳于老将军余威,二人憋得十分辛苦,面皮抽搐,脸色变化不停。 “爹,这两个小的是和您亲呢。” 青璃见呼呼大睡的龙凤胎,面色囧了囧,她早就看出这两个小的是人精,蔫坏蔫坏的,看着不哭不闹老实巴交,众人都要被这两个小娃骗了! 她和淳于谙也是个纯良的性子,怎么生出这样古灵精怪的孩儿?不能也是穿越的吧?青璃深深地疑惑,在空间里曾经对着小娃说,“灰机……看,灰机!”龙凤胎没听明白,转过头,吐着泡泡不理她。 虽然被恶整,但是淳于老将军对龙凤胎更加上心,才不到一岁就能有此计谋,以后长大绝对错不了,说不定将来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总比缺心眼的淳于越和淳于恭强,护国将军府后继有人。 自从在街上露脸之后,青璃回京的消息迅速在京中官家千金的口中蔓延,为此,赵羊羊特地写信给她,上面是京都几位有代表性的小姐的言论,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贬低者要么是对淳于谙有想法,要么是小女子的嫉妒心作祟,而到处说她好话才不正常,八成是对自家大哥莫子归有意思,采取曲线迂回的方式,也算是聪明的。 原定茶会在四月初举行,让青璃有点时间准备,府中正着手布置,她接到皇后娘娘阮冉冉的书信,上面说好不容易回京,因为一些琐事,现在还没有见到,阮冉冉非常想念这些姐妹们,被禁锢在后宫之中无聊,所以想把青璃的茶会挪动在后宫的御花园,到时候会给各府邸的千金们下帖子。 “小姐,听说皇后娘娘又有身孕了,和您差不多,也是三个来月。” 头三月怕胎坐不稳,身为皇后娘娘的阮冉冉被宫女嬷嬷保护得很好,有一段时间没见人,现在春暖花开,也过了头三个月,她实在闲的无聊,得知青璃回京,赶忙相邀。耶律楚阳得知她爱热闹的性子,就提议把茶会放到御花园,让众千金陪着皇后玩乐。 “恩,东临都几岁了,这时候有孕是好事。” 青璃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耶律楚阳失去过孩儿,所以对这件事很重视,皇后阮冉冉头三个月,只有身边伺候的近身人才知晓,连娘家人都隐瞒个彻底。 两个人的小皇子起名耶律东临,早早地开蒙,小皇子跟着耶律楚阳的五弟,每天在御书房学习识字,听说学问做得不错。身为皇子很有教养,没有任何骄奢之气。 阮冉冉抢了青璃的场子,多少有点过意不去,多给她留了几张帖子,青璃算算,二姐青蔷,堂姐莫青菊,多出来一张给赵羊羊,不过她估计赵羊羊应该能收到帖子。 “也不知道沈小姐如何了。” 于嬷嬷叹口气,在京都,米家是禁词,人人谈之色变,于嬷嬷曾经得到青璃的吩咐出门找老姐妹打听,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青璃的铺子全部交给杜鹃和红豆打理,二人也不知晓沈冰雨和米家人被关在哪里,用无数钱财也没能买通关系。 “这次去问冉冉姐吧。” 白可心带着米栋回来之后,直接进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点风声也没传出来,青璃只接到水零黎的帖子,邀请她去白府做客,顺便谈谈娃娃亲的事,由于府中事忙,一拖再拖。 “您提这个,老奴才想起来。” 于嬷嬷尴尬地握拳咳嗽两声,这几天太过忙乱,她人老,记性也变差了,前几天,鲁南王世子妃尹月曦身边的管事嬷嬷来府上一趟,送了几件礼品,她登记入库,两人都是各府的管事嬷嬷,也有共同话题,就聊起小娃的事。 前几年,尹月曦得了一个男胎,成为鲁南王府的嫡孙,才三岁多,人特别机灵懂事,不哭不闹,对府上丫鬟婆子也是笑眯眯的,完全是鲁南王世子耶律楚桓的翻版。 “然后呢?月曦姐有什么事吗?” 青璃打断于嬷嬷长篇累牍的废话,直接问道点子上,“可是留话,你忘记转告于我?” “也不算是吧。” 于嬷嬷抓了抓衣摆,脸色不太自然,“您也知道,老奴喜欢夸人,当时就多夸了小小姐几句,那婆子就上了心,回去和世子妃学舌,她必定是添油加醋了,世子妃惦记上咱们小小姐,也想做娃娃亲。” 在京都的高门人家,讲究从小定亲,门当户对,无论外戚白家还是皇亲国戚鲁南王府,都属于高门中的高门,在勋贵人家也是顶头的,水零黎和尹月曦会生,全是男娃,自家有个小水晶,她们早早盯上。 “你看看这封信吧。” 青璃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把阮冉冉的书信丢给于嬷嬷,于嬷嬷扫过一遍,顿时一脸为难地道,“现在言这个,会不会太早了?” 信的末尾,阮冉冉说了一件事,她这胎有九成希望是男娃,家里两个小子,想定下青璃家的水晶,最好是配给东临,男大女几岁刚刚好,理由是,青璃和淳于谙的孩儿,定是个小美人,她怕不提前定下,被人抢跑。 “只有一个水晶,三家抢。” 青璃转过头,看着襁褓中绷着小脸,没心没肺睡得正香的水晶,无奈地摊手,一家有女白家求,这也应该是豆蔻年华的少女该面临的事吧,何时轮到水晶这种穿开裆裤的小娃了?刚从娘胎出来半年,话还不会说呢,风头就盖过她这个绝世姿容的娘,青璃突然觉得自己孩子生早了。 文氏得知这个消息倒是很热衷,派人到各府上打探,最后几个娃的娘约好,等到后花园聚会的时候带着各家孩儿,原本好好的赏花会,被改造成娃娃亲筛选大会。 “我们小水晶这么美,将来是京都第一美人,我这个做祖母的可不希望她嫁到皇家,规矩那么多。” 青璃揉揉额角,那都是什么年之后的事,这小屁孩现在才多大,等十多年之后,谁知道是个啥情况,没准那会大周开放了,外海人多多,自家水晶嫁个外海王子,生出几个混血宝宝,那才叫有爱。 —— 一晃到了四月初四,皇后娘娘阮然然邀请众位夫人,各府千金在后花园开茶会的日子。这几天青璃没能出门,文氏拉着她一起,给龙凤胎做小衣裳,针线都是二人亲手做,文氏始终觉得,当娘,当祖母的做针线才细心,小娃太小,皮肤娇嫩,有一针缝歪了,穿着就不那么舒坦。 做了十来套换洗的小衣裤,青璃眼晕,有身孕之后每天犯困,文氏体谅她,把布料抢了去,晚上点着油灯缝制,丫鬟婆子劝说也没有用。 用过早膳之后,有丫鬟回禀,辅国将军府的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候,青璃约好和自家二姐青蔷,堂姐莫青菊一起去,她稍作整理,带着于嬷嬷和麦冬,把龙凤胎的小推车放在马车上。 “小璃,龙凤胎的娃娃亲,咱们可不能轻易松口。” 文氏一脸得意,自家两个宝贝不哭不闹,和那些小屁孩根本不能比,一准儿被人看上,高门这么多,她要好好挑选一下,万一一时激动,选错了门户,以后想退亲也不轻松,还要影响名声。 “娘,您放心。” 青璃满脸黑线,一再对文氏保证,文氏这才放行。 时间还早,路上的百姓不多,马车一路通畅,到达宫城门口,早有等候在那里的老嬷嬷,众人被要求下马车,又坐上宫里专门的小轿,一路赶往御花园。 皇后娘娘邀约,谁人敢迟到?今儿为了这茶会,天风书院休沐一天,赵羊羊很早便到了地方,她家现在做皇商,经常有进宫的机会,对御花园很熟悉。 “青璃!青菊!” 赵羊羊正坐在一个亭子里,百无聊赖地瞅着前面的鲜花,嘴里咬着点心。御膳房的点心入口即化,而且造型精致,在外面糕点铺子吃不到这种美味,每次她来都要吃个够本。 见到有小轿停下来,赵羊羊扫一眼,马上看到前面穿着淡紫色衣裙的青璃,青璃回来有一个月之久,一直忙乱,姐妹二人还没有见面的机会,都靠书信往来。 “羊羊,你来的真早,零欢呢?” 这边,莫青菊拉着青璃的手,笑着对赵羊羊招手,二人在天风书院时常在一起,逛街游玩,早已经结下深厚的友谊。 “她说要和白家大小姐一起来。” 赵羊羊站起身,选了一侧的座位,莫青蔷也见到了相熟的夫人,各自打招呼。 “这是麒麟和水晶?那个是麒麟?” 龙凤胎兄妹不太像,已经有半岁了,白白胖胖,穿着一样的小衣,赵羊羊围在旁边,眨着大眼睛看,一副想摸又不敢的样子,一脸犹豫。 “放心摸吧,又不是纸糊的。” 青璃打趣一句,四处张望,御花园不愧是皇家园林的精髓,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在靠近中心地带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前方有瀑布流水,发出叮咚咚的流水之声。 在瀑布周围,铺着一张红毯,前方跪坐着几个宫中的琴师,正在拨弄琴弦,和着流水声,让人听着心境开阔放松。 时间还早,御花园一侧聚集很多公子小姐,还有各家的掌家夫人,众人三五成群,聊在一处,青璃在不自觉时已经成为众人的焦点,总有人的眼神瞟过来,那些未嫁的千金,几个人围成一团窃窃私语。 “没有反应,睡的真香!” 赵羊羊摸了摸麒麟的脸蛋,又摸摸水晶的肉嘟嘟的小手掌,两个包子呼呼大睡,一点不受环境影响,嘴边还有可疑的一丝晶亮。 这也怪青璃,昨夜在空间里听羽幽说,越早洗髓越好,青璃想,空间之事到底是个秘密,等将来两个包子有记忆,就不能带他们进空间,将军府是武学世家,作为子孙,必定要修习武艺,这点青璃非常支持,将来也有个自保的途径。 听说可以洗髓,青璃就让包子们喝了灵泉水,又在温泉池子里泡着玩,龙凤胎才出生半年而已,体内杂质不多,排出去之后,肤色更亮,面颊白里透红,就好像一个寿桃。 “本来也是爱睡觉的,谁吵也没用。” 青璃微微一笑,旁边有宫女主动伺候茶水,她轻微地抿了一口,也就约莫一刻钟的工夫,那边,水零黎带着水零欢和白可心,三人并排缓步而来。 “青璃!” 水零欢见到凉亭中的青璃,眼神变得明媚闪亮,她招招手,就要提着裙角跑过来。 “注意!你现在不是在水府后院,而是在御花园!” 水零黎小声地说了一句,水零欢立刻不自然地走了几步,这边青璃看到她的动作就明白了,这么多年在京都,还是一副小女儿的性子,这说明水零欢这丫头就没有吃到苦头。 距离凉亭十几米,水零欢觉得好像走了一个时辰那么漫长,等进入凉亭,她才松口气,把赵羊羊挤到一边,挨着青璃看龙凤胎,疑惑道,“怎么不哭?” “一定非要哭吗?” 青璃甩了甩手上的帕子,对着前面的水零黎招手。水零黎手里拉着一个三四岁一身红装的小娃,面容白嫩,一双杏眼,薄唇有点像白若尘,是两个人的结合体。 “小火,去看看,哪个是你未来的小娘子?” 水零黎蹲下身子,用帕子擦擦小火的额角,鼓励道,“一会儿东临来,会和你抢小娘子,你记不记得娘是怎么教你的?” “记得。” 小火眨眨眼,大眼睛里带着一丝迷茫之色,把水零黎的话重复一遍,乖巧道,“娘说,娘子是个美人,美人英雄都爱,小火是英雄,所以爱美人。” 青璃快被这逻辑绕晕了,她鄙视地看了一眼笑眯眯拍着小火脑袋的水零黎,心中暗想,“千万不能和白家定娃娃亲,有句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 小火比较懂事,先给众人行礼,这才迈着小短腿,走到襁褓的位置,直奔水晶的脸颊,啪地亲了一口,转回头看着青璃,“姨姨,这是我未来的小娘子,对吗?” 顿时,水零欢和赵羊羊狂笑不止,莫青菊还算矜持,用帕子捂嘴,而一旁沉默不语,眼神冰冷的白可心,眼底也有融化的迹象。 青璃瞬间变成一具石雕,她没看错吧,她家的才半岁的小水晶,就这么被水零黎的儿子轻薄了? “干得好,小火!” 水零黎一脸得意,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阮冉冉虽然贵为皇后,可不能和她抢人,水晶是她早在北地就和青璃约定好的,如今见这小模样,将来一定是个大大的美人胚子,说什么也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小水晶是我们家东宣的!” 一阵清脆的喊声,尹月曦手里拉着一个白色衣衫小娃走进到凉亭之内,小娃小小年纪,纯白的小袍子,身上挂着玉坠,走路稳稳的,对着众人行礼,一气呵成,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活脱脱的耶律楚桓翻版。 “东宣,你以后就是鲁南王府的世子,将来也是鲁南王,还不去给你的王妃送上你的心意!” 尹月曦话音刚落,耶律东宣点点头,从脖子上解下一枚玉佩,放在熟睡的水晶小手里,趴在水晶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句什么,离得太远,众人听不见。 信物已经给了,水零黎魔高一尺,她尹月曦道高一丈,谁也不用抢,以后小水晶是她们家的媳妇,板上钉钉。 从开头到结尾,都在欺负水晶人小,不会说话也不懂事,没有人问青璃的意见,让她这个当娘的第一次失去存在感,只能在一旁观看。 水零欢让宫女剪下一束花,戴到头上一朵,臭美地转了一圈儿,笑道,“正主来了,咱们赶紧参见皇后娘娘吧!” 不远处,阮冉冉微笑而来,因为怀孕,她比以前丰腴,面色红润,看起来气色很好,更显得雍容华贵,见众人下跪,她赶忙招呼人起身,“这次是咱们姐妹之间的聚会,无需多礼。” “皇后娘娘,您不是还请了不少有学识的世家公子么?” 身后,一个老嬷嬷小声地提醒。这次也不单单是茶会那么简单,京都未成亲的小姐公子们很多,也给大家一个相见的机会。前几天白家的老祖宗进宫看望阮冉冉,顺便提了一句白可心的婚事,莫家若没有心,自家也不会上赶着,从京都青年才俊中挑选一个也好。 东临小皇子刚被册封为太子,和小火的年岁差不多,二人是同窗,立刻走到一起。青璃觉得,皇家对皇子的培养真是从小进行,这个东临也才几岁,就已经颇具威仪。 “青璃,你可算是在北地回来了,平阳那边真的好玩吗?” 阮冉冉有身孕,身边的宫女嬷嬷极其小心,连她坐下都要检查身下的坐垫,确保万无一失才放心。 几年未见,姐妹们没有疏远,丝毫没有一丁点的陌生,青璃开始谨慎应对,被阮冉冉取笑个彻底,说她这种最不重视规矩的人,跑到苦寒之地呆几年,回来反倒变得一丝不苟。 “水姐姐也呆过一段,没和您说嘛?” 青璃转了转眼睛,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全部推给水零黎。哼,想要和她家水晶做亲,先过她这一关再说。 “各地的风土民情不同,还是京都最好,繁华,开放。” 水零黎轻笑两声,思考片刻,回道,她有着七窍玲珑心,很了解皇后娘娘到底想听什么。如果说北地比京都好,那不是等着犯忌讳么。 四年多的时间,姐妹们再见面,很多人都成了小娃的娘亲,一会儿,徐萦和刘花生等才姗姗来迟,二人对着阮冉冉告罪,本来出来很早,赶上下早朝,官员的车马太多,到内城附近撞到一起,等了片刻才能入宫。 刘花生嫁人之后比以前斯文了一些,青璃很惊讶她能有这种变化,难道说嫁给诗书传家的孙家真能改变一个人?果然,没几句话,刘花生就露馅了,那对着糕饼的吃相,和多年前一模一样。 “堂姐,这是花生,你认得吧?” 孙府上并为分家,一切由孙昊的娘亲,也就是刘花生的婆婆操持,将来自家堂姐要嫁入孙家,与刘花生成为妯娌,二人应当多了解一下,提前处好关系。 “恩,认得。” 莫青菊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她指着不远处亭子里那些公子们,红着脸,对青璃道,“那边穿深蓝色丝绸长衫的,就是孙公子。” “那个大长脸?” 青璃一激动,把脑子里想的话说出来,她讪讪地看了一眼莫青菊,发现堂姐根本没听到自己说什么,正对着孙公子点头,二人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一旁的水零欢离得近,听了个明白,她捂着肚子抽搐,指着青璃说不出话,还总说别人没变,青璃也是如此,都这么多年了,总是给人起外号。 “恩,脸是长了点,不过几位堂弟都是差不多的长相。” 刘花生顺着两个人的空隙,看了一眼凉亭中的几位公子,煞有其事地点评。 茶会非常欢乐,时辰将尽,阮冉冉在前面带头,众位夫人千金紧随其后,众人要在前方背阴的空地用膳,御膳房早已准备好筵席。 “皇上驾到!” 一声尖锐的叫喊,青璃还明白怎么回事,就跟着众人下跪,声音整齐一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位平身。” 耶律楚阳刚下早朝,穿着一身明黄色前段绣着真龙的朝服,满面春风地对着众人摆手,“今日皇后摆宴,朕就是来凑凑热闹。” 青璃刚刚抬头,顺着耶律楚阳的身后,一个穿着墨绿色朝服的身影,身形清俊挺拔,站在那里,有一种松竹之气,莫子归淡漠的眼神里有了笑意,他对着青璃颔首。 皇上亲临,场面热闹,青璃把两个小包子交给堂姐莫青菊,她抓到机会,走到莫子归身边,激动到,“大哥!” 上次青璃回辅国将军府,莫子归在衙门里,兄妹二人没有见到,还有一个原因,他公事繁忙,很少回去,经常宿在后衙或者皇上钦赐的京兆尹府。 莫子归上下打量青璃,眼底的冰融化成三月的清流,他点点头,宠溺道,“慢一些,现在也是两个孩儿的娘了,还是原来的性子,毛毛躁躁。” “这不是见到亲人了吗?” 二人来到假山之后闲聊,青璃吐吐舌头,做了一个孩子气的举动,她是真的很想念大哥,而且这次来京都,爹娘也嘱咐她帮助大哥相看,必须找一个嫂子。 刚才青璃可是看到了,有很多官家小姐的视线落在大哥身上,眼神里含着爱慕,也不晓得是爱慕他的学识,还是更喜欢自家的身份地位。 鬼罗刹内部事宜,莫子归没有提,青璃也没问,二人在一起,青璃基本都在说家事和族人,顺便邀请大哥去护国将军府上做客。 莫子归宠溺地摸摸青璃的头发,十年前那个头发杂乱无光的丑丫,变成如今绝色姿容的美人,可在他的眼里,青璃还是他的小妹,最开始时候的样子。 如今他有了强大的实力,可以保护她,那么小妹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旁人怎敢多说一句。 “府上那些事,不用操心,不听话就打,不要认为我是个好欺负的性子。” 位高权重,背后有大靠山,就应该活得嚣张肆意,不然当年那么努力是为了什么?论算计,青璃的诡计多的是,她被耶律楚仁影响,学会不少心理战术,其实有时候,你可以在对手身上学到很多。 “那些刁奴,不喜欢就撵出去,大哥给你做主。” 淳于谙不在京都,莫子归觉得自己还要承担保护自家小妹的责任,好在自家不是当年那种丝毫没有根基的,青璃自己成长起来,变得强大,当时在北地,他身受重伤,还要靠她扶持。 这世界,什么都可以有变数,唯独亲情没有,能有幸福的一家人,这是青璃最庆幸和自豪的一件事。 前方响起了丝竹之声,筵席即将开始,青璃和莫子归准备绕过假山到前方,突然听到一侧有女子的说话声。 “呵呵,莫青璃觉得自己绝色就高枕无忧了?我已经让爹爹上书皇上,自愿到护国将军府为妾室,都说妻不如妾,就不信比不得她!” 一个女子张狂的声音传来,青璃淡定地一笑,转过头,看到大哥莫子归眼眸深了深,“小妹,你是不是有身孕了?” “恩,三个来月。” 青璃立刻明白大哥的意思,也是这女子运气好,若不是她有身孕,要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儿祈福,这个女子恐怕是凶多吉少。 莫子归对着青璃比划一个手势,二人回到筵席上,耶律楚仁和阮冉冉坐在主位,正对着下面的众人举杯,这口酒还没到嘴里,突然在瀑布方向传来一声声尖锐的叫声。 白可心在第一时间看了青璃一眼,青璃无奈地摊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刚才那女子那么说话,她听不过去,走前下了点毒药,而大哥利用飞花摘叶的功夫弄断了那女子的腰带。 毁容加当众出丑,以后怎么有脸之出来见人?当人妾是肯定的,可惜不是淳于谙的小妾,尽量找个又老又丑的克妻的芝麻小官儿嫁了吧。 筵席很正式,耶律楚阳文绉绉,多次找青璃闲聊,称呼为“淳于少夫人”,青璃反应半天才知道是叫自己,无比尴尬。 筵席之中没有出任何差错,风平浪静地结束,阮冉冉非常不耐烦,听侍卫说那个小姐衣衫不整,以为意图勾引皇上耶律楚阳,当即气得命人掌嘴。 耶律楚阳才二十来岁,是大周最高统治者,而且让人意外的是,他后宫之中只有皇后一人,连个侍妾和同房丫鬟都没有。前几年,只有东临一个小皇子,众位老臣很忧心,纷纷上书劝说新皇选秀女,盘算自家千金能得个什么分位,万一孕有皇子,可就成了正经皇上的亲戚,将来也有做太子外公的可能性。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很残酷,耶律楚阳力排众议,置之不理,他已经受够姜贵妃的压制,痛苦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摆脱魔爪,对那种小妾深恶痛绝! 可身为皇上,后宫空虚不像样子,耶律楚阳妥协,想要入宫为妃也可,必须要喝下避子汤,并且言明,大周未来的皇上必定是皇后所出,而皇后只有阮冉冉一人。 没有子嗣,而且这辈子都没有升迁的希望,谁愿意把自己的闺女送冰冷的后宫?还不如找个有实力的官家攀附,于是这件事就被彻底的搁置下来。 “青璃,东临已经被朕册立为太子,不如朕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册封水晶为太子妃?” 筵席结束也到了下晌,众人依依不舍地离开,青璃因为是几年之中第一次进宫,被阮冉冉留下来说知心话,众人都是好友,说话也没有顾忌,耶律楚阳十分直白。 刚才一直没提起来,原来在这等着呢!青璃囧了囧,拒绝皇上,这不太好办,只得道,“皇上,臣妇做不得主,从北地归来之时,少将军交代过。” “这样啊!” 婚姻大事岂容儿戏,耶律楚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步走向御书房,决定给在北地打仗的淳于谙去信,他不傻,大周的军权大半掌握在淳于谙手上,将来自家东临和水晶成亲,水晶做了太子妃,皇后,诞下皇子继承皇位,大周就是耶律家和淳于家的天下,百年交好。 耶律楚阳匆匆离开,阮冉冉拉着青璃到偏殿休息,二人没有刚才那么生疏,以姐妹相称,聊了几句育儿经,青璃四下探看,小声地道,“冉冉姐,米公子进宫之后,就没有消息,皇上打算怎么处置米家?小雨姐……”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 阮冉冉皱眉思考片刻,摆摆手,制止住青璃发问,小声地伏在她耳边道,“米家的事,你也清楚后果多严重,始终是皇上心中的一根刺。” 耶律楚阳是个仁慈的人,这才没有对米家满门抄斩,但是若是不处理,根本无法面对文武百官,总得做做样子。 “这我清楚,所以想问问。” 话题被彻底封锁,京都没有一点风声,好像人们早就已经把这件事淡忘了一样,问过几个知情人,都神色慌张地转移话题,青璃憋在心里良久,索性一次性问清楚。 “本宫知道你和小雨感情深。” 阮冉冉看了一眼沙漏,幽幽地叹一口气,“现在还来得及,去京都码头吧,他们会和萃华楼的船只一起走,远走外海,十年之内不会归来。” 青璃突然瞪大双眼,她大脑一片空白,曾经想过耶律楚阳会判问斩,流放,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办法,驱除出大周。也罢,十年而已,或许这是对双方最好的选择。 时间紧迫,青璃再也坐不住,她对着阮冉冉告罪,带着龙凤胎坐上马车,告诉车夫去京郊码头,现在已经是下晌,到达那里之后,天应该擦黑了。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想到去京郊的?” 于嬷嬷不明所以,帮着青璃倒一杯水,刚才出宫之后,青璃让麦冬回到护国将军府上送信,不然她晚归,淳于老将军和文氏要跟着担心。 “去送小雨姐一程。” 东西来不及准备,青璃也是着急,路过一家卖蜜饯的铺子,打发于嬷嬷下马车去采买,她把头上,身上戴着的几样首饰,全部收罗到一个包里,又从空间找了几样容易携带之物。 米家全族离开,不知道身上能不能有金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耶律楚阳也不会那么狠心,可是万一有需要呢?外海的流通都靠真金白银,她只好把那些觉得俗气老土的首饰弄出来,可以换食物,房屋等,以备不时之需。 于嬷嬷动作麻利,很快上了马车,她递过来一个小包裹,道,“这些蜜饯老奴都买回来了,防止晕船的也有,这样沈小姐在路途上能轻松一些。” “对,药材。” 于嬷嬷的话提醒了青璃,在马车车凳下面有空隙,里面还有很多从北地带过来的补品,上次本来要带到辅国将军府给四婶,当时太过激动,于嬷嬷和麦冬一直在搬着礼品箱子,把药材忘在马车上。 “小姐,也就是说,您十年之内都见不到沈小姐了吗?” 于嬷嬷蹲下身子,整理里面的药材,有一些人参,鹿茸等珍贵的,也有配置好的药丸,一部分是青璃自己配置,掺杂一部分白可心配置,送给她的礼物,这些到外海都能用得上。 “怎么可能,还是会见到的。” 青璃抚摸着肚子,或许远离故土是最好的选择,在外海那片未知的地方生活,可能开始会困难重重,她相信沈冰雨的能力,米栋不太记得从前的事,两个人也可以重新培养感情。 至于谁利用谁,或者有没有利益关系,到现在这个时候不再重要,一日夫妻百日恩,两个人携手,更多了面对困难的勇气,青璃知道小雨姐的个性要强,定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 马车飞速前进,到达京郊码头,天色已经擦黑,青璃迫不及待地抱着麒麟,于嬷嬷抱着水晶,二人下了马车。 远远的,停泊着几艘大船,船上站着很多人,默默望着岸边的方向。海边风大,吹起青璃的衣襟和头发,她顾不得这些,眼睛在船上定格,这次送米家族人离开,船上跟着很多宫内侍卫,众人都是一脸严肃。 墙倒众人推,如今米家从百年旺族变成支离破碎远离故土的罪人,这一切,有耶律楚仁金蚕蛊的作用,也是他们自己贪心不足。 消息作为机密,没有多少人知晓,码头上也未见到有送行的人,青璃微微叹一口气,视线在船上一个青色衣裙的女子身上定格。 也有两三年没见,沈冰雨瘦了一些,衣裙显得肥大,她的脸上没有哀伤等情绪,面容平静,眼神望着青璃的方向,默默地。 “小雨姐!” 青璃一手托着麒麟,一手对着沈冰雨不停地摇摆,她找到宫中侍卫,要求到船上和小雨姐叙话。 “对不住,少夫人。” 侍卫毫不留情地摇头,皇上有命令,任何人不得上船送行,另外,米家这伙人犯事太大,万一贼心不死怎么办,借机挟持少夫人,来威胁他们放人也不是没可能。 青璃想说她能保护自己,可明白皇命难违,只得点点头,托人把几个包裹带给船上的沈冰雨,一直看到小雨姐收到包裹她才放心。 “璃妹妹,我们早晚有再见的一天,照顾好龙凤胎!” 沈冰雨迎着风,背靠着落日,对着青璃招手。远处是一片蔚蓝色一望无垠的大海,她将要漂泊数月,开启未知的人生。对于耶律楚阳的旨意,她不恨,甚至心怀感激,钱财,声望,名誉甚至权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她也在。 米栋从船舱之内找出来一件披风,温柔地披在沈冰雨身上,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小声低语,青璃只看到,米栋的眼神很认真,很赤诚,也少了那层伪装的清澈。 “青璃,你也得到消息了?” 云隆丰急匆匆地策马而来,他利落地从马上跃下,随手抓起包袱,对着侍卫恳求道,“这位侍卫大哥,这些麻烦你帮忙带给船上的米栋。” “云少主,当不起。” 侍卫尴尬地连连摆手,耶律楚阳禁止有人送行和米家交流,却未禁止有人送东西,但是他们都要检查一番,以免里面有什么非法的夹带品。 几年过去,云隆丰已经不是当年桃花树下的花样美少年,他丰神俊逸,多一些成熟男子的气质,面容绝美,京都第一美男,无人能够超越。 他能来,青璃吃惊不小,毕竟在米家倒台这件事里有云家的影子,其中孰是孰非,她是个局外人,也只能雾里看花罢了。 “老云,好久不见。” 夕阳西下,远处的天空一片火烧云,如血一般的颜色,远处的海面上泛起了金灿灿的波光。 青璃眯了眯眼,转头对着云隆丰打招呼,听说他前一段时间又去北地巡视铺子,看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应当也是赶路回来的,对于米栋,云隆丰有情有义。 沈冰雨对着侍卫比划了几句,最后侍卫松口,终于让她一人下船,她只想在离开之前看看青璃的龙凤胎,不然十年之后,两个小娃已经长大了。 “小雨姐!” 青璃见人下船,激动上前,沈冰雨也是极力控制自己的感情,拉着青璃的手,二人紧紧握在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是麒麟,那是水晶吧,还好,我准备的礼物能送出去。” 沈冰雨从随身的包袱里面,翻找出两个可爱的老虎荷包,荷包是她亲手刺绣,里面是一对锁片,她早早的准备好,托多宝阁打造而成,上面有吉祥和如意的字样,象征幸福美满。 “你肚子里这个,也有,多亏我准备的多。” 沈冰雨脸上带了笑容,用手背擦擦青璃脸上的泪水,她自己也哽咽了,“你看你,都是做娘的人,怎么还这么感性,我们姐妹又不是见不到了。” “小雨姐!” 青璃用帕子抹了一把眼泪,两个人在一起很多年,感情如亲姐妹一般,这次米家有事,她没帮上忙,总觉得心有愧疚。 “这是最好的结果。” 关于这点,沈冰雨心中清楚,青璃不惜一切代价解救了夫君米栋,对沈冰雨来说,已经是尽最大努力。青璃身为护国将军府的少夫人,现在应该是一品夫人,她的所作所为代表淳于谙,代表莫家的立场,过分相帮会让皇上耶律楚阳疑心。 大周也好,外海也罢,只要有夫君的地方,哪里不能安家?何况,她在京都管理青璃的铺子和船队,经常接触外海人,对那片神奇的国度很是向往,并不觉得可悲,相反内心有小期盼。 “我晓得,咱们在外海也有船队,你缺什么,让他们捎口信给我。” 自家船队几个月到外海去一次,青璃和沈冰雨也能保持联系,有自家船队的扶持,相信小雨姐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云少主,夫君他忘记以前的种种,可还记得你这个表弟,这是他给你的。” 沈冰雨从包袱里取出一个通体碧绿的玉笛,放到云隆丰的手里,再次感谢他能赶来送一程。 青璃和云隆丰站在一起,迎着海风,目送着萃华楼的船只渐渐地远去,一直到海面上只剩下一个黑影,而天色也彻底变暗,码头上挂着几盏星星点点的油灯。 “这玉笛,是他在及冠礼上,我送的礼物。” 云隆丰低着头,抚摸着玉笛,声音低沉,带着某种情绪,因为角度原因,青璃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倾听,附和地说了一句,“恩。”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云隆丰的娘亲姓米,米氏是米家族长的亲妹妹,这次米家出事,米氏为云家而隐忍,并且警告云隆丰不要淌这趟混水,这就是世家大族,没有一点人情味。 “安心,说不定也是一条生路。” 米家因为玉玺一事,存在巨大的污点,在大周也是遭人诟病,不如远走外海,等十年二十年之后,米栋成为米家族长之后在归来,相信那时候大周也不是如今这样,早已经天下太平。 云隆丰迫切需要倾诉,和青璃说了很多话,一直到天色完全漆黑,看不到前面的路,他这才恍然大悟,“这次回京城匆忙,还没有给麒麟和水晶准备见面礼,等明日,我让下人送到护国将军府上。” 云隆丰坚持骑马护送青璃回府,青璃点头上了马车,两个小包子早已经醒来,对着油灯发呆,刚刚饿了,于嬷嬷就用奶粉冲泡一些喂了两个小的。 “咿咿呀呀!” “好了,娘回来了,咱们回家。” 青璃打开沈冰雨准备的荷包,上面的刺绣精细,一针一线都十分整齐,一看就是用心准备好久的,她强迫自己压制住那点心酸,吃了几块糕饼点心垫肚子。 回到将军府,淳于老将军和文氏还没有歇下,文氏就知晓青璃定是没用晚膳,让厨房做了几道下饭菜,一直温着,听说青璃回府正在用膳,文氏那边才吹了灯。 —— 到六月里,龙凤胎已经八个月,青璃在内室的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两个小的可以爬行,一些基本的话都会说。 “祖父,抱!” 可能是因为经常喝灵泉,食用空间中的灵果,两个包子比正常一岁的娃还要大,手脚也有力气,精神头好,以往昏睡的时间用来爬行,总是缠着淳于老将军不放。 淳于老将军从前早上必定要练功,在府上走一圈,家里呆不下,总想着找以前的兄弟吃酒打牌,如今被麒麟和水晶缠上,成为地道的古代版宅男,每天围着两个小屁孩转悠,乐此不疲。 府上资历老的下人都说,隔辈亲,隔辈亲,淳于老将军以前对淳于谙和双胞胎根本不是这个样子,总是严肃,绷着脸,现在彻底被两个小魔头征服,只有投降的份儿。 自从两个包子会说话开始,青璃就不带二人进空间,总觉得自家的娃太机灵,门面功夫做的好,知道谁才是府中最大。小白狐狸羽幽见不到龙凤胎,很失落,只好委屈自己,变成一只宠物,在入夜的时候偷偷从空间出来,有时候窝在两个小的旁边,搂着一起睡。 京都的六月天气越来越热,让青璃喘不过气,特地是她现在有七个月的身孕,肚子圆圆的凸起,走路还要扶着腰慢行,做什么都是龟速。 护国将军府上有冰窖,家里那点冰块可着她用,平时只要出门遛弯,身后跟着一大队的丫鬟婆子,知道的是她来逛街,不知晓的好像是去砸场子的。 高调出境之后,京都对青璃的赞美声不断攀升,还有戏班子把她和淳于谙之间的故事,改编成话本,现在京都的茶馆里,每天都有大量的人点名要听书或者看戏。 文氏听说之后,很感兴趣,婆媳二人偷偷溜出府,在福源茶楼的雅间听了这么一出,叫好声不断,戏班子唱戏确实比较精彩,写剧本的人对她和淳于谙的事情很熟悉,连新婚之夜,夫妻二人联手上战场,对抗大秦都表明的一清二楚。 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做好事不留名?青璃调查一番,结果让他惊讶,给戏班子写话本这个人竟然是淳于谙的小厮旺财,青璃这次回京,差点忘记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少夫人,小的是觉得应该把您的光辉形象发扬光大,也让京都这些娇滴滴矫情的女子学学。” 旺财一脸谄媚地笑,对着青璃点头哈腰,都好几年了,红鲤也不再是当年的小丫头,现在就等着青璃批准二人成亲。卖话本是他想出来的绝妙主意,等卖了银子正好作为聘礼,娶红鲤,一定要风风光光的! “是吗,这么说本夫人应该感谢你喽?” 青璃翻了一个白眼,端起一品夫人的架子,旺财立刻投降,这位现在就是他的姑奶奶,祖奶奶,要是伺候不好人,红鲤的亲事黄了,他哭都找不到坟头。 “少夫人,您也知道小的一直等着红鲤长大,这不是想体面一些。” 少将军淳于谙不在府上,旺财平日打杂,也没有多少油水,就指望府上一个月一两银子的俸禄,根本就不够用,一根好看的银钗还要几两银子呢。 “你还挺有生意头脑,正好府上有个铺子缺人手,你先去跟着打杂吧。” 旺财是个人才,只是没得到良好的培养,淳于谙也不重视这个,常年征战,顾及不上。青璃手里管着淳于谙的铺子,一共二十几家,迫切需要人才,旺财虽然习惯偷奸耍滑,但是本质不坏,是非曲直,心里清楚。 红鲤的亲事,青璃点头答应,旺财高兴地又碰又跳,蹦蹦跳跳地出了院门,一路上引得丫鬟婆子围观,众人以为旺财得罪少夫人,被施展了变兔子*,之前就有谣言,少夫人是仙女下凡,这次下人们深信不疑,变得更加老实。 青璃哪里知道有这样的乌龙,只觉得府上下人用着趁手,要是有哪些刺儿头也不怕,她手里各种稀奇古怪的药也多,不需要体罚,有时候搞精神折磨,她现在地位说一不二。 京都的夏日难熬,这天儿就和下火一般,太阳早早升起,日落的时间推迟到酉时后,青璃每天挺着大肚子,在内室里坐一会儿就一身是汗,怀孕的女子真是不容易。 晚上没有一点风,院子里的树上蝉鸣,池塘里青蛙闷闷地叫声,青璃几乎每天晚上都要伴着这种声音,一直到天亮才能入睡。早晨起身,蔫蔫的没有精神。 睡不着,青璃习惯进入到空间里练功,总觉得这样似乎能和肚子里的宝宝加深交流,她很清楚肚子里是一个男胎。 “小姐,您还是吃点什么吧,饿着肚子,对小公子也不好。” 于嬷嬷成了护国将军府上的大忙人,每天要代替青璃处理府务,还要操心青璃的饮食起居。最近天热,一直没有下雨,连文氏也整天闷在院子里,苦夏,人瘦了一圈。 “放在那里吧。” 青璃扫了一眼,那些平时喜欢吃的水煮鱼,看着油腻腻的,完全没有食欲,她都靠在空间里补充营养,自己做酸辣土豆丝等小拌菜,配上花卷和粥就能凑合一顿。 窗外的柳条打着蔫,花朵也失去了水分,变得无精打采,府上的匠人顶着烈日,头上戴着一个草帽,正在给府上的花草浇水。护国将军府上的花草多是名贵稀有之物,很多都是青璃从空间里移栽出来,部分是外海的稀奇品种。 位于汝阳的船坞,从开始的一艘船,到现在的三艘,全部能正常航行外海,自家组成一个船队,经常往来,现在和外海几个国家进行贸易,把外海的一些特色带到大周。 鲁进做了船坞的头号管事,前段时间,自家迎来一群特殊的客人,来自外海的海盗们。这些海盗到大周之后,立刻被平静安逸的环境吸引。 近几年大周开通海上贸易,皇上耶律楚阳很是重视,甚至是鼓励,来自外海的传教士颇多,百姓们见过世面,对于这些红头发,黄头发,各色眼睛的外海人没有新奇之感,不似以前,出来一个,众位百姓就和看耍猴一样围观。 丽莎所在的国家国王曾经坐青璃家的船只出访大周,进入大周皇宫参观,感受到大周子民的友好,两国彼此引起对方先进的东西,共同进步。 几年时间,京都已经从被耶律楚仁破坏的千疮百孔变得安静祥和,与外海增加贸易,京都码头需要很多搬运的苦力,新粮种实验成功,周边有田的庄户人家变得富裕起来,但是百姓们勤劳朴实,在农闲时期,还要来码头上找活干。 京都一片盛世,几乎看不到乞丐的踪迹。日子过的好,周围占上为王的山匪急速减少,有一口饭吃,没有人喜欢打家劫舍那种缺德的勾当。 偶尔在晚膳之后,太阳落山之前,有衙门的小衙役到各个街头巷口,对百姓们普及大周的律法,以前众人只晓得杀人偿命,多半情况还是很愚昧无知的。 京都一片净土,可位于北地大周的平阳等地,却不是那么平静。常年饱受战火的洗礼,让这些城池多了一种古朴的厚重感。大周军队已经占领治水,最近又得来一个好消息,进发汇水有了初步的成绩。 青璃收到淳于谙的来信已经到农历七月初,也是京都最热的时候。 白日里,太阳当空,街上的百姓们承受不住烈日,那些赶路的汉子,汗水湿透了衣襟,在后背上形成一圈圈的汗渍。街头巷尾的茶水摊子明显增多,要是运气好,还能赶上卿和堂提供的解暑茶。 青璃七个多月的身孕,大着肚子,好姐妹水零欢在备嫁,被府上拘着,赵羊羊继续在天风书院,而堂姐莫青菊一直在学规矩,要等到明天开春,寻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出嫁。 龙凤胎已经有九个月,发育比普通的小娃要成熟一些,两个小的不爱笑,绷着个小脸,活脱脱淳于谙的小翻版,怒不不形于色,根本看不出脾气,平日喜欢跟着淳于老将军,只有被举高的时候脸上才能有点笑容。 文氏每次都被吓得不轻,就怕淳于老将军一个失手,把小娃摔到地上,在地上铺了好几层的地垫,淳于老将军很是高兴,说两个小的胆子大,根骨奇佳,绝对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青璃精力跟不上,每天只能陪着龙凤胎一起玩闹一两个时辰,这个时候,两个小的多半把玩着青璃的玉佩,印鉴,她有的时候会拿出淳于谙的画像和笔墨,让小娃们观看。 “爹爹。” 几次之后,龙凤胎已经记住,他们的爹爹是一张画像。 由于龙凤胎太会伪装,又得淳于老将军的喜爱,离抓周礼还有三个月,护国将军府上开始准备,淳于老将军和文氏发话,必须要风光大办,提前准备好帖子,京都有名望的人家,全部请到府上观礼。 府上的下人们整日忙碌,一些琐事要他们来安排,从前护国将军府上一直很低调,淳于老将军常年在外打仗,自家很少与京都名流们走动,这次不同,竟然如此高调,看来他们以后应该有点眼色,好好服侍少夫人。 女子命好的人不少,例如皇后娘娘阮冉冉,一人独占新皇,几乎是京都所有女子羡慕的对象。可护国将军府的下人们认为,天下女子没有人可以比拟自家少夫人。 少夫人青璃在北地将士们心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少将军的眼珠子,才成亲一年多,生了一对象征祥瑞的龙凤胎不说,肚子里又来了一个,十有*是男胎,又得老将军和文氏喜爱。 莫家家族是最近几年才崛起,势头迅猛,铺子遍地开花,有传言说,一多半功绩都是自家少夫人的,并且少夫人本身也有很多银钱。 “爹,抓周礼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青璃到正院小坐,淳于老将军和文氏一人一个,在给龙凤胎唱着小曲,两个小的虽然小脸上没有表情,架不住会巴结,等淳于老将军唱毕,龙凤胎同时拍巴掌。 “哎呦,我们麒麟和水晶喜欢听,那祖父就多唱几句。” 淳于老将军对着青璃点头,视线围着龙凤胎转,那几句没有不在调上的小曲,折磨着青璃的耳朵,她心中思量,这两个小的拍巴掌是跟谁学的?她从来没有教过。 “当然要大办,不然可委屈我的乖孙和乖孙女。” 文氏慈爱地笑笑,摸摸水晶的小脸蛋,丫鬟石榴赶紧上前奉茶,接话道,“少夫人,咱们将军府上很久没热闹了,这次奴婢也期待呢。” 还有三个月,现在就准备是不是太早了一点?青璃聪明地没有继续发问,既然公婆愿意揽活,她刚好可以轻省一些,怀孕之后,体力跟不上,月份大,睡眠不好,总是感觉无力。 “小璃,你就不用操心了,爹娘一定操办好。” 文氏拍了拍青璃的手,对着她的肚子仔细瞅瞅,“上次宫中的老御医给你把脉,说是个男胎,咱们将军府多了三个小娃,以后也热闹了。” 还不等青璃说话,淳于老将军摸了摸胡子,道,“这次必须大办,有名望的全部请过来,也让他们沾沾麒麟和水晶的喜气,重要的是,这一次收的贺礼,就给两个小的攒着,将来做聘礼或者嫁妆。” 那都是十几年二十年之后的事,想的真长远,青璃一脸黑线,看见公婆斗志昂扬,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得乖巧点头应诺。 偏厅里摆放着两个冰盆,又有婆子来加了一盆,文氏见青璃来偏厅,怕她感染到暑气,又听下人说她苦夏,担忧不已,“不如去庄子上住上一个月,等八月能凉爽一些。” 庄子上倒是凉爽,可青璃距离产子也就两个月左右,挺着大肚子实在不愿意折腾,她留在府上,随时能看到龙凤胎,也安心,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文氏这个提议。 在北地军情紧急,淳于谙仍旧每天坚持给自家娘子青璃写书信,虽然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写什么,只能问候家人,每天一封,从淳于老将军,文氏,到青璃的四婶,爷奶等等,挨个问候了个遍,可想而知,青璃收到书信是什么表情。 耶律楚仁不知所踪,据说攻破汇水城那天,在大营的密道发现一连串的血脚印,正是耶律楚仁的尺码,人到底有没有死,淳于谙也不清楚,总之不会好,城北大军在全城搜捕他的踪迹。 离开北地半年多,青璃有时候会对着淳于谙的画像发呆,想起去年生产时,他在身边,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比她还紧张的模样,而今年,她注定一个人努力,夫君在前线战斗,她也没有闲着,努力在京都站稳脚跟。 京都中几个铺子都是和人合伙,青璃迫切地需要单干,这几年,杜鹃和红豆已经能独当一面,沈冰雨打下一个好底子,留下人脉,而淳于谙手上很多鸡肋的铺子,光占一个好地点,做的都是不能盈利的行当。 青璃花重金卖家一条街连续的几个铺子,珠宝,首饰,成衣,布料,胭脂水粉,北地运送的皮毛,外海的稀罕物等应有尽有,她打造类似现代的百货商场,铺子上都有印记,在她的铺子消费一定金额领取代金劵,在其余自家铺子可以抵用。 铺子选址在富贵人家的居住地,毕竟京中还是百姓人家多,青璃也没有走高大上的高端路线,价格亲民,筹划了小半年,如今开业立刻引发京都轰动。 女子逛街,总是想买这样,那样的东西,有时候天热又不喜走得太远,来青璃的铺子,品种齐全,中间又是相通的,并且新出来的代金劵能抵用银子,众人在心中算了一笔账,觉得划算。 这个时代可不像现代那样顾客就是上帝,买了不喜想要退,除非折价处理,不然属于无理要求,商家可以告到官府,而青璃的铺子承诺,只要有质量问题,一律无条件退货,并且单独请了负责售后的伙计。 看到有巨大的利益在其中,很快有人模仿青璃的模式,云家也是其中之一。或许是有顾虑,不好和青璃对着干,所以云家开设的是关于药丸,药铺,滋补药材的铺子,几间连在一起,初步形成现代药店的模式。 京都在青璃商业模式的带动之下,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而她再次成为百姓们街头巷尾闲谈的话题,成为人们口中的传奇人物,很多少女以她为标杆,变得自强起来。 大周的京都不缺纨绔子弟,最好的场所便是青楼和赌场,青楼无法禁止,男子们总要有个寻欢作乐的地方,莫子归正在整顿,把赌场那套做了更改。麻将和斗地主等游戏普及,很多赌场变成了棋牌室,百姓们茶余饭后习惯跑过去玩几把,小赌怡情,在金银上,严格控制。 彼时,已经到了九月末,护国将军府上下更加忙碌,青璃要生产,算算日子就是这几天,因为不是头胎,青璃有经验,并不似第一次那么紧张,稳婆是皇后娘娘阮冉冉在宫中派下的嬷嬷,文氏又在府上下人中筛选了几个有经验的婆子。 “于嬷嬷,请帖都送出去了吗?” 青璃仰靠在小榻上,京都的秋天就是舒服,不冷不热,窗外的树还绿着,若是在北地,这个时候只怕草木凋零,要迎来初雪了。 “恩,老爷和夫人最近经常出门走动,糕饼点心糖果,面面俱到,说是要分发给百姓们,让大家沾沾喜气。” 为了龙凤胎,淳于老将军可算下了血本,自家有银子,不差那么点,能祈福的事,青璃不是很在意。 十月初一是民间的下元节,也是烧寒衣的日子,古代人比较迷信,认为那天并不好,所以即使有当天出生小娃,抓周礼也要错过几天。 青璃希望提前,这样就能参加龙凤胎的抓周,她预感到,这几天就快生产了,若是小娃出生,她要坐月子,注定要错过。 于嬷嬷知晓青璃的心思,把文氏和淳于老将军的准备说了一遍,一切都在府上前院,不会打扰到即将生产的她,辅国将军府那天已经提前送过信。 “听说皇上很感兴趣,早朝之后也会前来呢!” 于嬷嬷眼睛里放着光彩,以前总是自怨自艾,在将军府出不了头,又被文氏给了出去,谁知道她才是命好的,一跃成为内院的管事,现在走路都带风。 “那倒是好。” 青璃刚说完,肚子就开始抽动了两下,凭借以往的经验,她知道自己要生产,对着一旁的麦冬道,“麦冬,我要生产了。” “奴婢这就去通知稳婆。” 有一个得力的丫鬟就是好,麦冬从来都是不走寻常路,直接用飞的,府上的下人看到有人在天上飞已经习以为常,淡定地该干什么干什么。 热水,煮鸡蛋和汤面,青璃生产之前强迫自己吃一些东西,可能不是头胎的原因,这次发动很快,她只听嬷嬷说吸气,呼气,用力,几个来回,就听到一声响亮地哭声。 有哭声就好,青璃感觉到自己脱力,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恭喜夫人,是个大胖小子!” 宫里的嬷嬷首先给赶过来的文氏道喜,文氏忙不迭地打赏荷包,看着大胖小子,比麒麟出生还要胖上几圈,虎头虎脑,关键是很爱哭,那小嘴撅着,和淳于谙小时候一模一样。 文氏喜欢的不行,抱着新生儿不撒手,一直等到掌灯时分,青璃这才醒过来,龙凤胎在九个月之后可以吃些辅食,不然奶水真的不够三个小娃吃的。 “小璃,你看看,这胖小子和谙儿小时候一模一样,都是这么爱哭!” 圆圆的小脑袋,胖得快要没脖子了,啼哭不止,脸上皱巴巴的,青璃眨眨眼,为什么就没有一个和她一般可爱的?像淳于谙,不是面瘫就是爱哭,她有一种深深地无力之感。 新生儿没有小名,要淳于谙起名,现在府上的下人都“二公子”这样称呼。 —— 十月初五是个好日子,淳于老将军和文氏定在这天作为抓周礼,吉日吉时,精心布置。青璃坐月子,不能见风,不得出门半步,每天只能在产房之内活动,如坐牢一般。 家里因为麒麟和水晶的大名,再一次爆发战争,淳于老将军和文氏各持己见,文氏觉得淳于老将军只会舞刀弄枪,给龙凤胎起名也如江湖草莽,而淳于老将军反感文氏的文绉绉的附庸风雅,认为带着一种脂粉味。 最后,还是淳于谙的一封书信解决了全部问题,麒麟大名淳于元风,老二淳于元雨,水晶大名淳于凝,本来应该叫凝冬,青璃觉得稍微有些啰嗦,去掉了一个字,反正女儿家也不排进族谱。 龙凤胎的抓周礼场面极其宏大,据府上的下人说,马车已经排到了街道,水泄不通,京城官家都以能来才加龙凤胎的抓周礼为荣,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皇上亲临,带着太子耶律东临,白若尘水零黎带着小火,鲁南王世子夫人尹月曦不甘落后,带着自家小东宣前来。 淳于老将军本来没打算请耶律楚阳,今儿是龙凤胎的抓周礼,皇上亲临,难道不会抢了风头?而后他一琢磨,皇上驾到,那些喜欢溜须拍马的人必定礼物要重上两成,看在银子的份上,勉强接待。 “父皇,这就是东临的太子妃?” 耶律东临一身明黄色的太子朝服,小小年纪就体现出派头,他背着小手站在水晶周围,疑惑地看着,上次见面的时候水晶还不会说话,呼呼大睡,留着口水,如今头发长了一些,看起来粉嫩可爱。 “恩,所以你可不要让别人得了去。” 皇后娘娘阮冉冉和青璃的月份差不多,两个人生产就差了几天,这会也在坐月子,耶律楚阳只能独自带着东临出席,心不在焉,想念自家新出来的小包子。 “皇上表弟,这事咱们不是达成一致了吗?” 白若尘眯着桃花眼,用危险的眼神打量着耶律楚阳。上次明明说好了,东临不会和他家小火抢媳妇,而去南部小国那些车交路费,精神损失费等银子,他也不再讨要,如今变卦的太快。都说皇上是金口玉言,哪有事后不承认的道理! “表哥,这件事是朕答应的,可没得到皇后许可。” 耶律楚阳把白若尘叫到一边,背着虎视眈眈地水零黎,小声地道,“难道你想让表嫂知道你曾经去过春风阁?” 春风阁是京都花街柳巷中最著名的一家,寓意春风一度,里面的青楼女子多半是官妓,吟诗作对,风花雪月,偶尔流上几滴悲戚的美人泪,走柔弱的风格,很得京都一众官员的喜欢,很多人都是那里的常客。 “那都是陈年旧事,你提这作甚!” 白若尘面色尴尬,眼神漂移不定,去春风阁那次纯属是喝多了走错门,但是这种事解释不清,若是被自家夫人知晓,哪有好日子过! “水晶的亲事……” 耶律楚阳含笑点点头,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故意拉长声音。 “非太子妃莫属。” 白若尘面皮抽了抽,从他的角度已经看到自家夫人怀疑的神色,赶紧过去安抚。 水零黎见二人说话背着她,神神秘秘,不由问道,“你老实说,是不是楚阳给你什么好处了?我警告你,这可关系到小火的未来,你若是……” “夫人,此言差矣!” 根据青璃的提议,今儿天气良好,抓周就在后花园举行。京都的十月,还有很多不败的花朵,五颜六色竞相开放。家中的花园布置成自助的席面,众位宾客自己动手,或者找丫鬟服侍。 白若尘用托盘夹起几块点心,觉得这种模式很有意思,他把点心送到自家夫人面前,小声道,“夫人,我总觉得咱们白家和淳于家结亲,有些不妥。” “你什么意思?” 水零黎用帕子拈了一块点心,放在嘴里,味道不错,云片糕入口即化,她满足地点头,故作漫不经心地问,“楚阳给你好处,你改变主意了?” “非也。” 白若尘着急的很,但是作为怪盗一枝梅,最具备的就是心理素质,他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最后也没想到什么理由,“水晶可是小谙谙的宝贝疙瘩,万一咱们小火以后有了心仪的姑娘,可不能纳妾啊。” “谁告诉你咱们小火要纳妾的?” 男子们,对于外面的莺莺燕燕,玩玩就好,那些乌七八糟的人,怎么可能纳进门,白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地儿。 “就是玩玩恐怕也不可以,和女子说话剪舌头,若是陪着女子一同游玩的话……” 白若尘想了想,最后决定让淳于谙背着这个黑锅,反正那面瘫一直都是那副模样,极其护短,若是小火真的移情别恋,下场无比凄惨。 “你们夫妻还没商量出来呢?” 尹月曦晃动着酒杯,嘲讽地冲着水零黎一笑,和她抢水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东宣比不得小火?真是笑话! 那边,东临,东宣和小火都在围着水晶转悠,三个小的各自施展浑身解数,争抢未来娘子,小火会变小戏法,东宣正在朗诵新学的诗句,而东临准备了一个木偶娃娃。 麒麟看着有人围着自家妹子,很不耐烦,小眉头紧皱,嘴里吐出来一个字,“烦!” 莫子归丢下衙门的公务,骑马前来道贺,青璃坐月子不得出门,他暂时见不到,把礼品交给府上的管家之后,来后花园看龙凤胎。 “这是大舅给你们的。” 对待孩子,莫子归很有耐心,用院子里的杂草,编了两只可爱的小兔子,龙凤胎一人一个。小时候家里穷,他也学村里那些小子,用杂草变成的小动物逗弄妹妹青璃。 “谢!” 水晶会说的话不多,很懂礼貌,莫子归仿佛看到了自家小妹小的时候,他拍拍水晶的小脑袋,笑得很是温和。 白可心远远站在一侧,视线定格在这一刻,莫子归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她的印象里,只有清冷的他,受伤流血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的他,好像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疼痛,什么是惊慌,可此时…… “可心,你在看什么?” 水零黎被白若尘忽悠了半天,心里七上八下,万一小火是个花心的,以后性命堪忧,她还是努力想想要不要做这门亲,正在烦恼,突然在人群中看到白可心,而顺着白可心的方向,正是莫子归白色衣衫淡雅出尘的身影。 “没有什么。” 白可心收回视线,又变得冷冰冰的,只敷衍了一句之后,沉默不语。 今儿是黄道吉日,护国将军府上人满为患,在后花园前方准备了高台,高台上放置两张桌子,上面摆设各种各样的小物件,有笔墨纸砚,书本,玉佩,针线,胭脂水粉,还有淳于老将军自己添上去的小木剑,弓箭的模型,印鉴,文氏加的银子,首饰等等。 吉时已到,宾客们屏住呼吸,淳于老将军把文氏和水晶抱到高台上,两个小的立刻撒欢开始爬行。 “快,看,小公子抓了木剑和书本,未来定是文韬武略!” 底下,一片叫好之声,很多人开始跟着鼓掌,拍马屁。很快轮到水晶,水晶看了看自己的哥哥麒麟,然后耐心从上面挑选,最后选择了三样,银子,针线,还有一块玉佩。 “水晶将来能赚钱,懂女红,肯定是个贤惠的!不过,那块玉佩怎么回事?” 众人都在说好话,三寸不烂只舌,估计就算抓了点心也被说成有口福而不是吃货,大家饶有兴致,突然有疑惑之声。 淳于老将军和文氏瞪大眼睛,很是惊讶,水晶手里抓着一块凤凰玉佩,不是自家准备的抓周之物,明显只有皇家才拥有,而且看品级,是皇后的物件。 “这,这是怎么说的?” 淳于老将军一头雾水,看了看文氏,文氏也跟着傻眼。 “哈哈,真是缘分啊,看来水晶注定是朕的儿媳,东临的太子妃!” 耶律楚阳大步向前,哈哈大笑,对着宾客们解释,今儿出门,皇后娘娘阮冉冉特地叫东临过去一趟,把象征皇后地位的玉佩交给他,告诉他,若是看上了水晶,就想办法把玉佩送到抓周的台子上。 耶律东临是太子至尊,又是个小孩子,接近抓周台也没有下人敢阻拦,巧的是,水晶喜欢那枚玉佩,就这么的才发生这一幕。 “恭喜皇上喜得儿媳,恭喜淳于老将军!” 宾客们常年在京都名流中游走,自然有这点眼力,忙不迭地拍马屁,四处恭贺。只有两个人不高兴,水零黎和尹月曦的脸成了猪肝色,要不是场合不对,她们真想甩袖子离开。 “无耻,太无耻了!” 尹月曦一脸愤恨,看水零黎也不如开始那般,二人组成统一战线,同仇敌忾,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吐苦水。 最震惊的是淳于老将军和文氏,根本就没想到发生这个小插曲,现在这些宾客们成了见证人,约莫今明两天就要传遍京都。 消息很快传到青璃耳朵,她呆愣半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耶律楚阳和阮冉冉真是好计谋,就这么的拐骗了她家的水晶? 虽说小娃还小,可对方是太子,太子定下的太子妃,哪个人敢来提亲?青璃啃咬着苹果发泄,早知如此,不如定了耶律楚桓家的东宣,现在没地方买后悔药啊! “少夫人,您消消气,这事也怨不得老爷和夫人。” 麦苗绘声绘色地形容当时的场面,青璃只感叹人算不如天算,既然木已成舟,未来的女婿还是养成的好,她会时刻关注耶律东临的成长。 此事虽然是口头上约定,等于板上钉钉,第二天,耶律楚阳怕夜长梦多,提前找礼部官员过来送信物和名帖,同时要走了水晶的名帖。 淳于谙得知此事正好是十月底,平阳城滴水成冰,他沉着脸,为了发泄不满,一鼓作气拿下大秦的汇水,从此,汇水正式纳入大周的版图。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龙凤胎已经学会走路,新出生的小元雨还在襁褓之中,每天哭泣个不停,磨得青璃晚上睡不好,只得吧小娃送如空间里,有羽幽陪着,元雨立刻不哭不闹,乖巧的吸着自己的手指头。 被三个小娃绊住脚步,青璃去哪里都不敢久留,年初去了一趟汝阳船坞,自家小姑莫桂兰带着小姑父留在那边帮忙,渔村不再是从前那么荒凉,在四周建大片的房屋,还有很多铺子,俨然形成一个小镇。 伤兵们仍旧每天到作坊里上工,吃住都有补贴,赚的银子一部分捐出去,一部分给自己留着养老,众人互帮互助,眼里早就没有了当年的愁苦,对青璃有着深深的感激。 家里铺子几乎开遍大周每一个城池,正在朝着南边小国进发,莫家族已经成为先行者,主要重心放在南边的小国,赚了个大满贯。 有了银子,青璃也会做一些好事,以水晶的名义,在进度设立几个慈善堂,说白了就是现代的养老院,那些无儿无女的孤苦老人,在晚年享受到家的温暖,得到很好的照料。 水晶虽然年纪小,却已经是名义上的太子妃,家里有钱,更重视名声的培养,未来水晶为一代皇后,青璃必须从小开战教育,将来要厉害一些,表面装的柔弱可怜博取同情,背地里下手快很准。 堂姐莫青菊出嫁,爹莫如湖和娘刘氏,大伯,大伯娘都在北地赶来,分别一年,再次见到家人,她身边多了一个爱哭闹的小包子。 大哥的亲事仍旧没有进展,成为历史一大难题,莫如湖和刘氏想要抓紧教育,时机不赶巧,京都下属的一个小县出了点问题,莫子归作为京兆尹,亲自带人查探,衙门暂时由师爷帮忙管理。 “二年,最多还有两年时间,必须成亲!” 莫如湖和刘氏走之前咬牙切齿,下了老大的决心,爷奶更是如此,若是大哥不成亲生子,他们二老百年之后都闭不上眼睛。 如此,青璃带着小包子,很快到了九月底,是小包子元雨的抓周礼,这么爱哭的小娃,唯独对着刀剑感兴趣,抓周礼让青璃这个做娘的大跌眼镜。 —— 时间如白驹过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青璃在京都中混得如鱼得水,护国将军府的少夫人,太子妃的娘亲,无人敢得罪。她活得光鲜亮丽,每天在小娃,府务中忙碌。其实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她亲历其为,她不过想把自己变得忙碌起来,这样时间过得更快些,只有夜深人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思念淳于谙。三月里,青璃从北地归来两年,她得到北地大捷的消息,几乎是一夜之间,淳于谙火速占领大秦京都,砍杀大秦皇族,正式宣告那个腐朽朝代的终结。 一路风霜,淳于谙带领部分北地士兵班师回朝,一路上几乎甚少睡眠,他拼命行进,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见到自家的娘子,龙凤胎已经两岁多了,元雨也有一岁半,他不想在儿女成长中缺失太久。 青璃得到消息,激动得几个晚上没有合眼,她特地去京都的镇国寺烧香拜佛,感谢上苍,让夫君淳于谙平安归来,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团圆更重要。 日思夜想,每天都在估算淳于谙走到哪里,青璃每天清晨会出门,到城门口处张望,日落在回到护国将军府上。 龙凤胎和元雨不需要她喂奶,有时候喝点奶粉就好,她每日如行尸走肉一般出府,文氏和淳于老将军谁也没有阻拦,二人眼里只有感动。 不记得有多少次希望和失望,每当夕阳西下,青璃总会望向城门的方向,见守城的士兵们关闭城门,她这才转身离开,而城门口的茶馆生意非常好,因为京都的百姓们都知道,少将军夫人会在二楼的雅间里张望,风雨无阻。 “于嬷嬷,你说少将军会不会瘦了?也不知道衣衫会不会合身。” 青璃是按照两年前的尺码做的衣衫,这两年每当想他,就会做针线打发时间,空间里已经有厚厚的一摞,日积月累的数量惊人。 于嬷嬷带着怜惜地看着自家小姐的花容月貌,在京都甚至是外海,恐怕没有比青璃更美丽的人了。 “应该做小一点,他一定是瘦了!” 青璃见于嬷嬷不答话,站起身,围着偏厅走了一圈。这魔头行军打仗,总是忘记自己是个将军,吃饭也不按照时辰来,不知道方侍卫监督的如何。 “小姐,到时辰了,您该去城门口了。” 太阳升起,又是崭新的一天。已经进入四月里,京都的天气温和,天空放晴,偶尔可以看到风筝在飘。 “恩。” 青璃的心很紧张,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她用手用力摸着跳动的心脏,似乎,似乎感觉到淳于谙正在向着她靠近。 出门之前,去文氏那边问安,顺便把三个小娃送过去。 “小璃,戴上这支玉兰花的簪子吧。” 文氏望着青璃,一脸欣慰,亲手为她插上那根淳于谙送的玉簪,上次青璃在正院的偏厅睡熟了,怕她不舒服,文氏就取下了玉簪,现在正好归还。 一路上,清风环绕,鸟语花香,城门已开,街道上有不少拥挤京都的百姓和商贩们,人人脸上带着微笑,青璃从这种笑中,体会出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 幸福是什么呢,无非就是吃喝不愁,可以和自己爱的人长相厮守,别无所求。 从二楼茶馆里张望,刚好能看到城门口处,士兵正在对过往的马车进行抽查,显得很是认真,三三两两进城的百姓也没有那么怕士兵,不像从前,和老鼠见到猫似得。 大周的衙门上公开透明,若是有草菅人命的狗官,百姓们可以到京都告发,京兆尹府就受理此类案件,一经查实,官职一撸到底不说,没准还摊上人命官司,这些官员谨小慎微,谁也不敢过分。 青璃正在托着腮回忆从前,远远的,听到很多马匹的声音,她快速从椅子上站起身,一脸激动之情。 或许是进城的百姓们也得打了消息,纷纷停下,街道上瞬间涌入成群的百姓们,青璃从二楼而下,站到百姓们中间。 将领归来,需要先入宫见皇上,青璃一直等候在这里,不为别的,只为提前看淳于谙一眼。 淳于谙策马前行,前面的方侍卫举旗,身后跟着城北大军的将士们,一路风霜,无人叫苦叫累,他们能体会少将军的心情,有些人甚至提议加快行程。 两年了,终于归来,总算没有辜负自家娘子,淳于谙一颗心早已经飞出去,一向面目上没有表情的他,眼眸深处也染上激动的神色。 瘦了,真的瘦了。 远远的,青璃看到梦中的人,淳于谙坐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一身戎装,他宽大的肩膀仍旧显得很健壮,可是面颊的轮廓更深,如沙漠风化的沙雕一般,整个人身上带着强大而又冷峻的气势。 察觉到一抹特殊的视线,淳于谙转过头,目光与青璃来了一个大碰撞,夫妻二人对视,眼眸里夹杂太多的情绪。 “我回来了!” 淳于谙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利落地下马,在人潮涌动的街道上,迈着大步朝着青璃而去。 凯旋而归,天下大定,夫妻团聚,离实现青璃愿望那天,也不远了吧…… (正文完) ------题外话------ 完结之后,还有番外,番外不一定会天天更,但是也不会拖拉,小莲争取六月份开新文,求大家关注,千万不要把我忘了啊, 新文一定更上一层楼,愿望是能写得更好,还是温馨强宠路线,女主会更强一些 另外美人们想看谁的番外可以提出来,我会加进去,感谢的话到时候在完结感言说吧O(∩_∩)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