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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哇哈哈哈……小小姐,你可醒了!担心死杏儿了!” 曼曼本来就饿得头昏眼花,听她一哭闹,更是没精打采,她赶紧摆摆手,低声道: “杏儿是吧……我,我饿得厉害……” 杏儿赶紧把破碗往前凑: “小小姐,这是杏儿讨来的,您快喝点儿吧!” 破碗里,是快能照出人影的半碗青菜粥。曼曼叹了口气,把菜粥一点不剩地喝了下去。 毫不夸张的说,穿越前的曼曼是一只标准的米虫,家中虽不算富二代,但也绝对奔小康,父母的娇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关爱,衣食无忧不足以形容她生存环境之良好,基本上,她的人生是以吃喝玩乐为坐标而设定进行的。大概是上天看她活得实在太滋润,所以……好吧,她现在加入了数量众多的穿越女人群。 肚里有了点儿食物,头不那么晕了,曼曼打起了点精神开始询问小丫头杏儿关于自己这具身体的情况。小丫头不过九岁,这要在现代社会正是金贵的童年时代,这丫头片子却早就签了卖身契,卖进了李府,当了曼曼身体的小丫鬟。 是的,曼曼这具身体的主人姓李,父亲是本朝户部侍郎——不过得加个“前”字。曼曼这具身体的老爹不知道怎么回事,开罪了朝里的什么人,且他还是个清官,不但身边没攒下几个朋友,更没攒下几两银子,于是李府就这么稀里糊涂没了。 曼曼这具身体刚及豆蔻,闺名是李筱曼,杏儿原来不是呼喊“小小姐”,而是筱小姐。李侍郎家香火同样不旺盛,除她一个女儿之外,就只得一个小儿子,还早早被人算出命弱,须得要远离人群静养,所以不过三岁便随一位高僧入山精修,一晃五载,从未返家。间接地,也躲过了这次李府抄家的祸事。 李筱曼身子骨同样单薄,经此大变更是不堪打击,在得知抄家消息的当天就吐血晕了过去。还是几个老奴念在李侍郎虽然古板,到底对下不薄,赶在抄家到来前偷偷开了角门送走了她和杏儿主仆二人,打发她们去投靠乡下亲眷。 由此可见,李侍郎虽然没多少人缘,为人处世却也不至于毫无可取之处。至少朝中看似朋友稀少,却仍有人冒死递消息,而下人们也颇有维护主人的觉悟。 只是李筱曼的身体底子太差,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门简直两眼一抹黑,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虽然带了家仆们整理出来的一些散碎银两和衣服、食物,却走出不远便病倒了,杏儿一个小丫头,更是没主张,慌不择路下,糊里糊涂地把小姐拖进了破庙……然后,高烧不退三天后,穿越事件发生了。 曼曼穿越前已经25岁,又是现代人,对套杏儿的话毫无难度。不过小丫头到底年纪太小,记得的事情不多,到了后来许多事都是语焉不详。 曼曼记住了有用的信息,过了一遍脑子,开始琢磨一个重要的问题:如何以一个病体在这个四面透风的破庙里活下去? 正琢磨着,破庙外又响起了克制的小声呼喊: “杏儿,杏儿……你们家筱小姐好点儿了吗?” 是个男孩的声音,曼曼从沉思中抬起头来,惊奇地看向杏儿: “咦,咱们在这儿还有熟人?” 杏儿点点头,擦了擦刚刚哭花了的脸,脏兮兮的像个小猫: “是他领我们找到这个歇脚处的,他还每天领我去要饭呢!他叫二娃!” 曼曼心里叹了口气:二娃,是真够二的……把病人安置到破庙! 说话间,二娃已经在杏儿的迎接下进来了破庙里面,瞧见曼曼已经坐起,二娃顿时眼睛一亮: “筱小姐,你好了!” 曼曼打量了一下二娃,大概十岁出头的年龄,一头乱草似的蓬发,灰不溜秋的大褂子,腰间拿根草绳一捆就当腰带了,脚下拖着一双破得露出脚趾头的烂布鞋。他草绳捆着的肚囊位置鼓鼓的,似乎塞了不少东西。 总之,一看这就是个小乞丐,如果说和其他街头乞讨的小孩儿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的眼睛亮得瘆人。 第二章 左眼见鬼?! 新书期间,急需各种支持,拜谢~~顺便《独爱流云》本周日做完本推荐,走过路过的亲们不妨去看看哟,谢谢啦~~~ ………………………………………………………………………………………………………… 曼曼打量了小乞丐一会儿,有气没力地摆摆手: “二娃是吧,谢谢你了!” 二娃毫不介意她的冷淡态度——本来嘛,昏迷了三天的病人能够苏醒就是个奇迹了,还指望她的精神能好哪儿去? 二娃忙不迭地解开腰上的草绳,从灰不溜秋的大褂子里面掏出一个花布包来,一股食物的香味儿扑鼻而来,顿时让曼曼精神一振,口水瞬间充斥口腔,连带话都不大说得清楚了: “嗯?!你带漆(吃)的来呢(了)?!” 二娃“嘿嘿”笑着,一样样开始献宝: “是呢,筱小姐……这是半只烧鸡,这是猪耳朵,这是油炸花生米,这是大肠……” 他说一样,曼曼的脸就黑一分,黑得快和那个破锅锅底的颜色一样了:特么的这里哪一样是适合病人吃的?! 二娃没留意曼曼的神情,兀自兴致勃勃地介绍着食物的来历: “我今儿去望月酒楼那边溜达了,正好城里的刘公子在酒楼里请客,他们吃一半,剩一半,我跟葛大厨打好招呼,把能吃的都顺这边来了!” 曼曼的脸彻底和锅底融为一体:感情还是别人吃剩的?!靠,我曼曼什么时候过过这种日子!她勉强擦了擦嘴角漏出的口水正待发作,“咕噜噜!”忽然响起的肠鸣声让曼曼惊醒过来,现在可不是嫌弃食物来源的时候,这具身体亟待营养! 思索了一下,曼曼动了动属于米虫的脑筋:现在是春季,记忆当中会是拉帮结伙出去踏青郊游的日子,应该,也许,大概这个农耕时代会有野菜吧? 她打断了二娃的献宝: “杏儿,你可认识野菜么?” 杏儿点头: “认识呀,杏儿家在卖进李府前是种田的,土里长得东西杏儿可清楚呢!” “那好,这里离溪水、井水什么的远么?” “不远,庙门那边就有口井呢!” “那好,去把这只铁锅刷十遍,洗十遍,洗到没有一点点铁锈味儿了再拿进来。” 曼曼眼睛一亮,不假思索地指挥起这两个小孩儿来。这两个娃倒是很配合,乖乖地一起把铁锅拎出去洗刷去了。 瞧着他们去干活,曼曼觉得自己再躺着也不好,便勉强坐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头晕眼花的很不得劲儿,尤其是左眼,一只别别地跳,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过于孱弱的缘故,看东西都有点儿重影。 正嘀咕着自己这具身体,曼曼忽然怔了怔,哎,左眼里怎么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再一眨,人影又不见了。曼曼的心不自觉急跳了一会儿,慢慢平复: “特么的,既来之则安之,再有什么神神鬼鬼的也吓不住我李大曼了!反正都穿越一回了不是吗,大不了我再穿,切!who怕who啊!” 她这么想,也忍不住这么说了出来,结果就是,她的左眼一眨,影子又出现了!再一眨,又没了!嘿!曼曼对于自身栖息环境的不满彻底翻了上来,口气超级不爽: “滚出来!鬼鬼祟祟干嘛呢!” 话音刚落,就见左眼里面那个影子又再次出现了,但右眼当中却什么也没有,两眼的视差让曼曼的脑仁儿都疼了起来,反正也病得歪歪倒倒的就不讲什么形象了吧,她把右眼一闭,跟独眼龙似的瞪着左眼的那个影子——咦,这是极度矮小的人影,大大的头,短短的四肢,瞬间让曼曼穿越地想起了一个人: “咦,小恶魔?!” 没错,那个大头人影让曼曼想起了《冰与火之歌》里面的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那个人影听到她毫不犹豫的出声,反而吓了一跳,往破庙的柱子后面一缩,露出半个脑袋犹犹豫豫地看着曼曼。 这一下,曼曼倒是能更从容地把他看个仔细了:大大的脑袋上顶着一个棕色寿字纹的帽子,缎子面的长褂,右手还拄着一根细细溜溜的拐杖,下颌飘着五缕长髯,须眉皆白……这,这,这特么不是标准的土地公装束吗?! “土,土地公?!” 曼曼一边挤眉弄眼一边不敢确信地问了一句,就见对方帽子下的眼睛亮了一下,笑眯眯地拄着拐棍往前迈了一步: “咳咳,那个,小仙土地公是也,难得小姐真的可以看到本仙,实乃一大安慰也!” 曼曼倒抽一口凉气: “啥?你,你你是真实存在的?!” 自称的土地公慢悠悠晃了出来,上下打量着曼曼,不知为啥还微微点头: “嗯,然也,小仙驻留此地一百余载,还是第一次遇见能够亲眼见到我的人呢!” 曼曼翻了翻眼皮,忽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 “你说你留在这里一百多年了啊,问一下,这是个什么朝代啊?” 虽然问过小丫头杏儿,但杏儿本身年龄太小,光说了这个国家名号周,在位的帝王家族等等都是语焉不详,身为一位穿越女超级需要更准确的信息啊! “这个嘛,本朝王族乃是凤姓,据说乃是天上的凤凰下凡,留下神血融入凤家血脉……” “哟,这倒奇了,不都是说皇帝是龙神后裔吗?” “非也非也,凤凰凤凰,凤为雄性,凰乃雌性……” “哦,这样啊!” 这会儿曼曼左眼睁得快撑不住了,泪水盈然,忍不住闭了一下,再睁开就发现,哎!土地公不见了!她忙不迭地再眨眼,却发现快把眼皮翻过去都没能再找到土地公,正气得要嚷嚷,就听杏儿和二娃嫩嫩的童音响了起来: “筱小姐,锅洗干净了,我们来生火煮水吧!” 曼曼恍然大悟,这是土地公避让开了。 二娃身为这个弱势组合中唯一的男性,倒是很有担当的样子,趴在零时的炉灶前“噗噗”打了半天的火石,终于点燃了有点受潮的稻草,脸上也是沾了一脸灰黑,越发显得眼睛和牙齿亮晶晶的。 杏儿在一旁体贴地给曼曼披上件同样脏得看不出本色的小袄,一边轻轻给她捶着肩,细声细气地说: “筱小姐,您要是累,就再躺会儿,火生了就暖和了,我这就挖野菜去。” 曼曼扭头看着瘦小不堪的杏儿,心里掠过一阵暖意,笑着点点头: “嗯,外头还下雨呢,走路可小心点儿。” 她低头,看见杏儿的布鞋也破旧到露出了脚趾,心里一疼:将来一定要好好待这个丫头! 第三章 小乞丐二娃的豪华大餐 照例求票求收藏求点击的位置~~顺便再给旧书打个广告:《独爱流云》今天下午有完本推荐,请大家留意哟~~另外《歌语花言》持续上传中,已略肥可以开宰了~~祝阅书愉快~ ************************************************************************************ 瞧着杏儿营养不足的瘦小身材晃出门口,想到外头还飘着雨(其实里头也是),曼曼不由心里暗暗道:将来一定要好好待这个丫头! 二娃不错眼珠地盯着土灶下燃起的橙色火苗,时不时轻轻添入几根干柴——却是他一早捡来藏在干燥角落的,这会儿天气潮冷,却是没有办法再觅得了。曼曼看着,哟,小娃还不是一二到底么,可教也! 随着火焰的跳动,破庙内的寒气渐渐驱散,曼曼抱着胳膊向土灶又靠近了一点儿。当锅内的水渐渐有了热气,杏儿也用破布裹着一兜子在井口清洗好的野菜潮乎乎地回来了。 瞧着雨水顺着杏儿黑瘦的小脸道道流淌,曼曼招手呼唤: “来,给你擦擦!” 小丫头却极规矩地笑了笑,脆生生地道: “筱小姐,怎么能让您伺候奴婢呢?” “奴婢……呃,我可真不喜欢这个自称啊……” 曼曼嘀咕了一句,还是把身上披的旧袄盖在了小丫头脑袋上: “快擦擦,要是你再淋湿得了病,还怎么伺候我呢?” 杏儿这才胡乱抹了抹脸和头,这件旧袄本就脏得看不出颜色,这一通胡擦杏儿脸上立刻脏得跟花猫似的,曼曼皱了皱眉,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擦!这年头,不知道女人能不能进澡堂子啊?” 杏儿把清洗过的野菜寻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晾着,费力地用手扯碎。二娃看出了架势,流着口水道: “咱们是要拿酒楼带回来的东西和野菜一起煮汤吗?” “嗯,不过听我的,我没说开锅前,你们可不能偷吃。” 曼曼毕竟是成年人穿入了李筱曼的身体,神情和态度完全不是李筱曼本人那种的稚嫩和青涩,两个孩子不知不觉已经以她为主。 杏儿回头,瞧着一脸淡定微笑的曼曼,心里微微有些奇怪:总觉得筱小姐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筱小姐醒过来了,这就是天大的喜事! 水很快烧开,曼曼指挥着两个孩子将烧鸡、猪舌、大肠等物按容易煮至熟烂的程度先后下锅,等水再次烧开,才揪了野菜根下到水里。待水再次烧开,又用洗净的树枝子戳到肉质都软烂了,才最后放入菜叶。 这会儿食物的香味儿完全熬了出来,负责烧火的小乞丐二娃看着锅内翻滚的食物,口水止不住地滴答下来,快滴成了一根线。 曼曼看着这样的二娃,忍住笑: “幸亏你是烧火,不是熬汤的那一个,要不然你这口水滴答到锅里,别人还要不要吃了?” 二娃嘿嘿乐着,擦了口水,眼睛就跟沾在锅上似的。这会儿连杏儿也忍不住了,她用洗净剥皮的树枝子搅拌着食材,低低惊呼着: “哇,好香哦!杏儿还没喝过这样的汤呢……” 曼曼看着两个娃子一脸馋相,笑了笑: “待会儿给我捞些煮熟煮烂的菜叶子,弄些极碎极烂的肉糜肉屑拌一碗汤给我,其他的都由你们俩分了吧。” “那怎么行,筱小姐,您是病人,要多吃……” 杏儿果然忠心,曼曼心里暗自点头,轻笑道: “是呢,病人大病初愈,不可以随意进食荤腥,会加重肠胃负担的哟!” “肠胃负担,那是什么?” 小乞丐二娃和杏儿面面相觑。曼曼摇摇头,笑容可掬: “就是吃不得的意思,所以给我肉汤就好!”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却都按照曼曼的意思做了。曼曼喝的那能照见人影的青菜粥这么一会儿早就见了底,终于又有一碗热汤下咽,她顿时觉得身上、心上都有了力气,好受了很多。两个小娃更是立竿见影,几碗真材实料的热汤下肚,他们俩已经小脸红扑扑的见了汗,有了抵御料峭春寒的体力。 曼曼趁热打铁,细问了一下周围的植被情况,便让身手灵便的二娃去外头采了些密实的棕榈叶,爬到屋顶,将那处破陋的屋顶稍事修补了一下,屋内的细雨终于停歇。 曼曼随即打算清点一下杏儿所说的家中带出来的财物,却发现两个孩儿早就哈欠连天,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估计一天走了太多地方去乞讨,实在太辛苦了,这天刚一擦黑,人就犯困。 曼曼瞧着于心不忍,清点财物的想法暂时作罢。硬扯着两个孩子拿那件脏乎乎的旧袄再细细擦干了身上、头上的水迹,才放他们去睡觉。 她的体力恢复了不少,瞧着两个孩子枕着个垫在草堆上的破草席倒头就睡,不由直皱眉头,干脆起身悄悄地将那个石头垒的土灶挪过了一边,土灶下因为烧过火,地面暖烘烘的,曼曼悄悄地把两个孩子躺卧的草席拉扯到了这个位置。 孩子本来就睡得沉,再说又是近乎劳动了一天,曼曼把他们动来动去的时候两个小孩儿只顾呼呼酣睡,感受到四周的温差的变化后也只略动了动眼皮,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再次睡去。 曼曼看着两个孩子安心睡去,如释重负,随即用那三块仍有少许热量的石头烘了烘自己身上被雨淋过的衣服,重新穿上的时候就没那么恶心了。她稍微放心地挨着两个孩子睡了下去,用抱团取暖的方式挨过这个仍有寒意的春夜。 临睡前,曼曼又闭上右眼,大睁着左眼在屋子里看来看去,却没有看到任何异样的人物和景象,不由翻翻眼皮: “土地公也睡了?” 嘀咕管嘀咕,她自己打了个哈欠以后便也迅速地沉入了睡梦中。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破庙的神像后有团隐没在阴影中的白色物体微微动了动。 值得庆幸的是,曼曼也好,两个孩子也好,只是外表脏,倒还没有那些跳蚤臭虫之类的寄生物,一夜安详。等她醒来,她分明地感到自己的体力得到了更多恢复,毕竟,这是一个14岁女孩儿的身躯,就算平素缺乏锻炼,但本身的生命力绝不孱弱。 更好的消息是屋外的细雨也已停歇了,曼曼看了看仍挨在一起熟睡的两个孩子,下决心自己先起来打理房间。 第四章、哭毛啊?! 惯例求票求点击求收藏求评论的地方~~走过路过的书友们请大力支持,新书期间,求一切啊有木有~~ ……………………………………………………………………………………………………………………………… 作为半生——不,一生玩乐的曼曼,她或许不知道什么叫简朴节约,但对生活技巧本身并不陌生。要知道,她穿越前一年总的出去野营几次,野营的时候各种diy的技能基本运用纯熟。 曼曼起身,她运气很好地在墙角发现了一把快散掉的笤帚,立刻从身上破袄上扯了段布条将笤帚捆绑了起来,随即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地将屋里屋外整理了一遍。做活儿的过程中,曼曼发现自己没有裹小脚,这让她非常高兴——至少自己没有穿在审美观怪异的朝代。 将地面简单清理了一下,曼曼便觉得身上出了些薄汗。她瞧瞧兀自沉沉酣眠的两个小孩儿,尽可能放轻脚步,轻轻绕过他们,走向门口。刚要迈向门槛,曼曼又回头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着为他们遮风挡雨的菩萨,返回身双掌合十,认真地拜了拜。重生之前曼曼鬼神不惧,常说的就是: “见鬼?谁真见过?!要是哪天我死了,我也是个鬼,我才不怕呢!” 想到这话和昨晚左眼看到的小老头儿,曼曼脑袋上冒出一坨黑线:俗话说的乌鸦嘴就是我这种人吧! 她用力摇摇头,摆脱这坨黑线和忽然抑郁起来的心情,轻轻地拍了拍手掌,低语: “菩萨保佑,我李曼曼若是以往有不敬的地方,也拿之前的命还过咯,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一个,一个……农耕时代的小女子过不去,请多多护佑哈!” 想了想,又找到了三根细弱的树枝子插到落满灰尘的香炉里,这才作罢,欢欢喜喜地迈出了门槛。 在她的身后,是一座敦敦厚厚、慈眉善目的弥勒佛像,嘴张得老大,笑得无比开心,虽然身上落满蛛网灰尘,那表情却像是有享不尽的欢喜。曼曼一走,一团白色的影子便动了动,出现在了弥勒佛的左肩位置,似是在静静凝视着女孩儿离开的背影。 曼曼记得杏儿说过,破庙的院子里头就有井——果然,刚出门走了十几步,便看到院子里竖着一口上头架着轱辘的井,曼曼走了过去,用尽平生之力,学会了使用轱辘,成功地打上来一桶水: “我今天算知道什么叫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天气已经不像昨天那边寒凉,春天的日头开始向天空中间移动。趁着天色温暖,曼曼往手上、脸上泼了些水,小心清洗起来。 随着清水的流淌、曼曼手指的搓动,手背那些看起来黑乎乎的肤色化为污水离她而去,跃入眼帘的是一双白皙如玉琢的柔嫩双手,指尖闪着珍珠般的光泽,唯一遗憾的是过于纤瘦,显得无力且不够福气。 看着这样的手,曼曼小小吃了一惊: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这李筱曼手长得如此精致,岂不是说她本人模样也绝不难看?她赶紧又小心清洗了自己的面容,再往水井里一望,果然,水面上的少女五官清丽,双眉弯弯,若说昨天还有些病弱的苍白感,此刻的她却有着一层淡淡的粉色光晕笼罩在面容上,显出了健康的神色,当然问题也是有的,和手一样,太瘦。 曼曼昨天放下的一半心此刻完全放下了:老天待这具身体不薄,给了众多女子羡慕不来的好底子。 “啧,就是没有沐浴乳、香波什么的,也只能先这么凑活了……对了,牙齿怎么清洁呢?” 曼曼砸摸着嘴自言自语,恰好一阵风起,几片杨柳叶子温柔地随风飘落在她的肩头。曼曼抬眼一看,就见一棵亭亭的杨柳伫立在架旁,翠绿盎然的枝条似是在晨风中舞蹈,顿时眉目舒展——身为注意生活品质的她当然记得:中国最早的牙齿洁具是杨柳枝,在晚唐时期,那时都把杨柳枝泡在水里,要用的时候,用牙齿咬开杨柳枝,里面的杨柳纤维就会支出来,好像细小的木梳齿,很方便的牙刷,古语“晨嚼齿木”就是这个来源。 曼曼很快取了一枝杨柳枝,简单泡了泡,照样咬开枝子,好好清理了一番口腔: “唔,好涩,下次果然要提早泡水才行啊……对了,还应该去弄点盐来漱口!” 正在感慨,就听到破庙里两个小孩儿一阵吵闹: “都怪你,害我睡过头了!都是我伺候筱小姐的,哪有让她伺候我们的……” “废话什么呀,快去找找吧!” 两个孩子扑出来,一见到井边的曼曼,杏儿立刻破涕为笑: “筱小姐!” 曼曼笑着抹去下颌的水珠,眸子与皓齿在初初破出云层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杏儿,二娃,早!” 杏儿和二娃都是眼前一亮,此刻的李筱曼,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吸引人的光芒。 三人说说笑笑地在井边互相帮忙地整理了一遍仪容,尤其是整理了一下乱蓬蓬的长发,虽然还来不及好好清洗,却也不再是那副鸡窝似的狼狈模样。 收拾停当,三人略微商议了一下,决定暂时仍由二娃出去找食儿,曼曼和杏儿留在破庙里清理一下周边环境。 商议停当,三人再次举火,把昨天剩下的些许汤汁用来饱腹,考虑到二娃要行走至少五里地才能到城内,便将大部分都给了他,孩子十分懂事,一直吵着不要,逼得曼曼动用“筱小姐”名头才受用了。 临二娃出门前,曼曼又逼着他拿杨柳枝好好地清理了牙齿,确认他身上没什么异味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像话,就算要饭也得有点儿技术含量不是!” 二娃似懂非懂地摸着脑袋去了。 ………………………………………………………… 杏儿勤快地去刷锅,曼曼一边思忖着下一步还怎么办,一边不自觉地闭上右眼,拿左眼看向四周,就希望能再把土地公召唤出来收集点信息。 杏儿动作很快,一会儿便拎着铁锅回来了,一看曼曼挤眉弄眼的样儿又是吃惊又是好笑: “筱小姐,您这是……不舒服么?” 曼曼笑了笑,干脆用右手挡住右眼,左眼叽里呱啦地向四周看个不停: “我右眼进灰了,等下下就好……” 杏儿体贴地粘上来: “是吗,杏儿给筱小姐吹吹?” “呜,呜呜呜……” 还不等曼曼找到下一个借口,就听破庙中忽然响起一阵低低压抑的哭声,曼曼和杏儿顿时一起打个抖,汗毛倒竖! 曼曼大着胆子喝了一声: “谁,谁在哭,哭毛啊?!” 第五章、二货与美男 今天开始冲新书榜了,走过路过的书友帮忙投个票,点个评,来个推荐啥的~多谢多谢~~本章开始欢脱,有喜欢欢脱气氛的书友莫错过哟~~~ *********************************************************************************** “呜呜呜……我冤呐……” 呜,咻咻! 随着声音,破庙的青砖地面上的灰尘开始打着旋儿往上升。也就是说,随着曼曼的质问,不但哭声没停,还加上了惊悚的风声音效…… “筱小姐,奴婢,奴婢护着您……” 杏儿刚洗白的脸罩上了一层青色,她到底年纪小,虽然也做出了护主的姿势,却全身抖如筛糠,面如土色…… “啊呀呀!!” 终于,哭声猛然变成在耳边的惊叫,砰!杏儿光荣地两眼一翻身子一歪栽,晕了过去。 曼曼一把接住杏儿轻若无物的瘦小身体,猛地用左眼瞪过去……就见一团白色、毛茸茸的物体一闪而过。 曼曼怒从心头起,却不敢言声儿,咬着牙轻轻将杏儿放在地面上,左手则在一旁不停摸索: “要是能摸到块砖头什么的……” 忽然,她的手指轻轻碰到了一根微凉的竹枝,顿时一喜:这不是早上刚绑好的扫帚吗?她如获至宝地将扫帚往怀里一抱,心气豪壮,瞄着那团缩在角落里蠢蠢欲动的白影龇牙一乐: “甭管你是什么,都给我滚出来!” 呜!扫帚带出一道残影向那团白影袭去,接着是毫无章法的一通乱揍! 咔咔咔! “哎哟哎哟哎哟!你个三八,不,暴力女!停!我说停,stop!!!” 曼曼骤然瞪圆了眼睛,看着冲到光亮中来的那团物体——嗯,一只……拖着尾巴抱头鼠窜的白猫?! “咳咳咳,住手,住手!小姐请听小仙一言……” 一道棕色影子闪出——土地公捏着自己细溜溜的拐杖跑出来了,挡在了那只白猫前头,满面诚恳地作揖: “说起来,小姐您的性命还是它搭救的呢!” 曼曼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指指自己,又指指那只白猫: “它,救我?!” 那只白猫趾高气扬地一抬头,露出一双晶光灿烂的蓝色眸子,大言不惭: “我,当然是我!要不然还有谁有这么大能耐,让你这样一只毫无生存价值的米虫穿到这个时空来!怎么样,快来膜拜我一下吧!” 说着,在曼曼狐疑的视线中,白猫做了一个捋头发,不,捋猫毛的动作。 土地公笑眯眯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声咳嗽了一下: “看来小姐有所不知啊,小爱大仙来自于一个名叫精灵王国的奇异所在,它因出言不逊,咳咳,否,因仗义执言开罪了该国女王,故而被罚入世,拯救一百条凡人的性命,造福一方,方可返归原籍……” 白猫小爱拿蓝眼珠瞪了瞪愣怔的曼曼,越发趾高气扬: “明白了吗?也就是说,我要帮助一百个人,才能攒够贡献点回到王国里面去!所以说,你的命真的是我救了,不要太感谢我哦!” 曼曼一寸寸抬起布满黑线的额头,眼中似乎有着电闪雷鸣。白猫小爱吃了一惊,心虚地缩了缩: “你,你要干嘛?!” “kao,原来是你搞的鬼,快把我送回去,快点儿!” 曼曼风驰电掣般冲上去捏着那猫的脖子,一边乱晃一边狂叫,顿时喵声一片,猫毛乱飞。 土地公唬了一跳,赶紧上前使劲掰开曼曼的手指头才救出一条猫命。曼曼犹自不肯罢休: “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里来?!” 白猫小爱的脸皱成了一团,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无奈,两只白色的猫爪在虚空中抓了又抓,让曼曼想起那个精准的形容词:抓狂。 “咳咳……你以为我想吗?!kao,本来我瞄上的是你后面那辆车里头的灵魂,那可是个能干到极点的女强人啊有木有!救她的贡献点可比你多多了……可,可谁知道你手那么潮,超完车就翻车,替她送命了?你说你一方向盲,路痴,考什么驾照啊你?!压根儿就是一马路杀手!!!” 白猫小爱大言不惭地数落曼曼,这可是扯到了曼曼的心头伤口——打人不打脸不是?!何况打你脸的还是个毛茸茸的异类: “切!有本事你别管我,我求你救我了吗?!” 白猫小爱噎了噎: “我,我大猫大量,不跟你一女人一般见识!” “什么大猫大量,你就一二货!二到家了!” “你才是二货!你要不二能替别人翻车?!” 土地公打圆场: “哎呀,二位且末多言,俗话有云,相逢即是有缘人哪……” “滚犊子!” 土地公拿大袖子一掩面,长叹: “噫吁戏!岂可如此侮辱斯文……” 这下白猫也转过脸来: “滚犊子!” “长太息兮掩面……” 咚!碰! 土地公愕然地发现自己臀部落地,降临在大肚弥勒佛脚边。大佛和小仙彼此对视,默默无言。 怔了一会儿,土地公忽然似有所感,抬起眼来瞧着庙门外一扫,倏忽化作一团虚影出现在仍自争执不休的曼曼和白猫小爱跟前: “嘘!噤声,有人来矣!” 曼曼条件反射地上前一步将杏儿抱入怀中,转眼瞪土地公和白猫: “我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怕来人?!” 土地公一脸紧张: “非也非也,快请随小仙一避,此人来历非同小可……” 话音未落,就听破庙的门吱嘎噶一响,一道微带踉跄的脚步声清晰地传了进来,那时重时轻的足音明显来自于男性。曼曼眉峰一跳,想到自己孱弱的身体,再也不和那只二货猫争执了,随着土地公的手势便抱着杏儿钻进了大肚弥勒佛的底座下方。 刚刚藏好身形,就忽然听到一个威严的质问声: “谁?!谁在那里?!” 一道人影投射在凹凸不平的青砖石地面上,破庙中的空气陡然变得冰寒。 曼曼被这突如而来的寒流冻得浑身一震,皮肤上突起了密密麻麻的疙瘩,她本能地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害怕,忙死死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儿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种冰寒的空气才缓缓散去,那道人影轻轻晃了晃,缓缓往菩萨像后面挪了几步。 咯吱,曼曼头顶的底座架子上陡然按上了一只修白如玉的手掌,让人触目惊心的是,手背之上还赫然凝着斑斑点点的鲜血,与那完美到极致的手掌本身一对比,竟是说不出的妖异美丽。 曼曼透过摇摇欲坠的底座木架,略微看到一点指尖,她压不住来自现代人的好奇,缓缓转动眼珠,寻找到一条较宽的缝隙,屏着呼吸从内向外看去…… 她的心猛然急跳起来:好一位极品美男! 第六章、想做龙虎斗! 求票求点击求收藏哟~新书期间,亟待各种支持呀亲~ ……………………………………………………………………………………………………………… 曼曼目瞪口呆地看着头顶这位绝色男子,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苍天啊,大地啊,穿越女所共有的福利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呀…… 从狭小的缝隙看过去,可以仰视到一张略为长形的脸,约十*岁,皮肤如玉琢一般通透,却又并不女性化,深刻的轮廓线条使得整张脸非常俊挺,两道斜飞上逸的眉毛犹如刀裁墨染,下方是一双半闭的眼睛——虽然半闭着,却也看得出轮廓优美极了,一把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地垂在肩头,几缕乱发贴服着他的面庞,越发衬得皮肤雪白,令曼曼瞬间想起了穿越前看到过的各色花美男,只是面前这一位当真是顶级样貌了。 男子的身量颇高,按现代标准去看,约莫将近,体型修长到了极致,却又因为肌肉起伏比较含蓄而没有显得像个非人类那般壮硕。他肩宽,腰细,腿长,身上裹着一件黄色锦袍,曼曼一眼看出材质极好,通身细密的暗花都是手工针绣,腰间一条青色玉带,垂下五彩的丝绦,系了一块儿遍体通透的玉佩,隐约是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形。 美中不足的是,这美男的唇色极淡,身体晃晃悠悠的,眼睛半睁不睁,显然是神魂不属——但不知他神志清醒时又是何等吸引人? 曼曼盯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动作,努力不让自己吞口水的声音太大,可惜,她忘了还有那只二货猫也在旁观,就听一声明显的讥笑从梁上响起: “切!你瞧她那个色眯眯的样,真是没见识,哎,丢人丢到太平洋去了!” 话音刚落,破庙中一度安宁的空气陡然又凝成了一团犹如实质的冰寒,那压力的来源不是来自这位花美男却又是来自哪里! 他所有的身体线条瞬间冻结,半闭的眼睛陡然睁开,里面爆出两团精光! 曼曼只觉得一种泰山压顶般的气压从那两团精光中爆出,胸口顿时一滞,连带的呼吸也隐隐作痛起来,直觉自己眼前的似乎是一片怒浪滔天的汪洋大海,掀起了高达十数米的巨浪,而自己就是汪洋中的一片小破木板,只要那浪头稍稍下压就可以将自己吞灭! 身为一只米虫,曼曼承认,她从没这么惊恐过! ………………………………………………………………………… 望月酒楼的葛大厨是个胖大男子,额头油亮油亮的,头发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干脆剃了个秃瓢。此刻他很是愁眉不展,因为昨天放了小乞丐二娃进后厨,望月酒楼的老板火冒三丈,劈头盖脸臭骂了他整整一个上午,最后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话: “后天就是于公子生日席,他要宴请一位身份高贵的客人,他说了,去年的菜单他不想用了,你个夯货,有本事请要饭的吃饭,就没本事每年学三两种新菜?!这事儿你自己去搞定,要是于公子说对今年的菜单不满意,哼哼,你也趁早别干了!” 因为这句明显带着威胁的话,葛大厨把所有的伙计都赶去了大厨房,自己则独自一人枯坐在小厨房里快小半天了,时近中午,他尝试着做了个新花样的汤,却看着就犯愁:和自己想要的效果差距太远! “葛大厨,您这汤……还不如我家筱小姐拿野菜炖的好吃呢!” 小乞丐二娃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忽然从后厨案板底下冒了出来。 “啥?!野菜炖的汤好吃……去去去,一边凉快去!” 葛大厨瞪起了眼珠子,就差拿那个大蒲扇似的巴掌往二娃脸上招呼了,本来么,他虽然是个好人,却不代表是个好脾气的人,而且老板对他的不满,不也和面前这个小乞丐有关系嘛!不过……他忽然一愣:小要饭的模样周正了不少啊?不像平时那么脏不拉几的了。想着,嘴上自然就问出来: “臭小子,知道捯饬捯饬自个儿了?” 二娃虽然还穿着那身破旧的衣服,不过看得出仔细整理过,能够拍打掉的污垢灰尘都拍打掉了,也找了条布带换掉了那条草绳,破鞋虽然还露着脚趾头,却也努力抹掉了污痕。头发经过整理后衬托出一张下颌略尖的小脸,眼睛越发黑亮起来: “葛大厨,我可不是跟你吹牛哦,我家筱小姐做的汤真的很好喝呢!光是闻香味就馋死人了,吸溜……” 说着,他自己先禁不住馋,吸了吸口水。葛大厨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 “你个夯货……哦,你说,你家筱小姐好了?” “嗯,筱小姐好多了,她还特地嘱咐我谢谢您呢!” 一边说,一边葛大厨其实心里唏嘘,这小要饭的倒真是个好心的孩子,自己都管不过来了,还捡个娇滴滴的前侍郎小姐……等一下!他捡到的是一位官家小姐,所以……他说的话很有可信度哟! 葛大厨蓦地精神一振: “你说,筱小姐亲自给你煮了汤?!” “对啊!我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汤!真的,骗你是小狗!” 葛大厨的眼睛转了转,用力挤出一个笑容: “那不如,你带我拜见一下筱小姐?” ……………………………………………………………… 破庙中,曼曼犹如汪洋中的小破木片,苦苦对抗着那股突然爆发的冰寒气息,她还记得身后有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儿杏儿要自己保护,勉力不肯倒下去。只是,真的好痛苦啊……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已经看不清眼前男子衣服上的花纹,太阳穴别别直跳,胸越来越闷,呼吸越来越痛苦,直是恶心欲呕!忽然,滴答,滴答……几滴猩红的鲜血从她的鼻尖滴了下来,没入脚边尘土。 这一刻,曼曼从来没这么痛恨过那只毒舌白猫小爱!她磨着牙,心中低语:如果,如果我就此再次穿越了的话……我会在看到它第一眼的时候就把它做成一道名菜——龙虎斗! 就在她恨不能把那只猫挫骨扬灰的时候,就听那白猫特有的恶意满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喂!你是威胁不到我的,你和这个身体还没契合呢,再说了,这身体的正主儿还在你后头瞧着你呢,你确定还要对付我们吗?” 第七章、“夺舍”见证人 新书期间,求票求点求收各种求呀~~谢谢~~ …………………………………………………………………………………………………………………… 这身体的正主儿还在你后头瞧着你?嗯?!什么意思?!曼曼正狐疑,就觉得身上压力陡然一轻,因为用力过度而撑在地上的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啊呀!”一声从破底座下滚了出来! 她的身体在凹凸不平的青砖地面上滚了几滚,硌得细瘦的身体无一处不疼。她咬着牙感受着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过心头,勉强稳住了身形。刚一抬头就见一双黑色靴子踏在自己面前,那靴子做工优良,足尖处用米珠钉绣着精美的花纹,在这尘土飞扬的破庙中仍是熠熠生辉。 曼曼顶着一团黑线缓缓抬起头来,对上那张俊美到天怒人怨的俊脸,瞳孔却猛然一缩! 左眼,在她的左眼,这位高大的美男子身后,赫然还站立着一位面貌与之完全一致的俊美男子,而就在自己的右眼中,却分明只有一人! 这位高大的美男子本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自己,身上冒出阵阵冰寒之气,一双眼睛明亮而冷漠,瞳孔本是黑色,不知为何却又呈现出一抹淡淡的蓝色。他那无一丝一毫多余线条的俊脸上充满着冷傲和不屑,又充满着警惕与戒备。瞧着这样的他,曼曼脑海里不知怎的冒出一个词儿:狂拽酷霸! 而站在他身后的那位美男,同样的五官,毫无二致的身体形态,却是截然不同的表情——他正面带惊讶地转视周围环境,目光中有焦急,有不解,有担忧,偏偏没有面前这位的狂霸之气,倒像是一位真正受过良好贵族教育的如玉公子。 与前头这位不同的是,他只穿了一领月白色长衫,身体虽高大而先单薄。 似乎受到那只二货猫的提示,那位如玉公子将视线转到了身前,瞧见了跪伏在地面上的曼曼,就在两人视线相逢的一刹那,这位公子明显一震,目光中充满了惊喜: “你,你能看见我?!”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死死盯住了曼曼,那表情活脱脱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亲娘。他刚一出声,那位美男子本尊顿时长眉一轩,再看向曼曼的那一眼竟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曼曼还来不及回答,就觉得刚才被撤去的压力再度回到了自己身上,而且比刚才更为沉重,直压得她周身簌簌发抖,汗水透体而出,身子渐渐向地面伏了下去。她性子又有些倔强,忍不住挺直了脊背用力挣扎着想起来——废话,一个重生前那般娇养出来的米虫怎么可能没有几分傲慢嘛! 二货白猫小爱轻盈地落地,挡在了曼曼和男子面前,喵言喵语道: “喂,好了喵!一个两个的,都不真正属于这个时空,就先别忙着喊打喊杀了吧!本喵有个建议,既然同为穿越人,不妨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多多来往啊喵!这种杀气腾腾的样子,没有人会说你帅的喵!” 那美男子的眉毛皱得更深,眼中的杀意丝毫不减。 “噫吁戏,常言道,相逢即是有缘人,同是天涯沦落者,若不在一处饮茶喝酒已是错过,何必相见拔刀呢?” 两人之间的青砖地面上,一抹灰尘盘旋而起化作了住拐棍的土地公,慈眉善目地向那美男点头致意。 那美男子的眼睛眯得仅剩一线,内里发出的光芒却亮如星辰……曼曼直觉胸口像是有一柄大锤敲了下来,忍不住闷哼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就在这口血一喷出口的刹那,曼曼周身的压力全然消失。她还在努力相抗压力,顿时又用力过度,向后重重倒仰: “哎哟!” 就听一个十分冷冽的声音不屑地笑了笑: “嗤!原来没有任何功夫在身,更不用说……” 更不要说什么他没有讲下去,但那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让曼曼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去,这才敢缓缓地喘了喘气,抬眼再看向这男子,她却一下对上出现在左眼的那位如玉公子焦虑的眼神,感受到对方的担忧,曼曼条件反射地笑了笑以示宽慰。 那美男子敏感地捕捉到曼曼和身后公子的互动,眼中那种讥诮更胜,忽然上前一步,看似轻松地在曼曼肩头、后背轻轻拍击了几下,曼曼顿时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对一位弱女子下手,是非君子所为!” 那个贵公子的声音犹如冰玉相击,异常好听。他看着受伤的曼曼焦灼不安,欲上前拉开那位美男子的手,却总是在触碰到对方手腕的一刹那便化作虚影穿了过去。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紧咬住了嘴唇,眼中净是恨意。 曼曼看明白了,显然,她遇上了一起“夺舍”事件,跟在后面的这位如玉公子必然是前头这具完美身体的原主人,此刻却被一个狠角给霸了,而自己好死不死却拥有了一只能“见鬼”的左眼,看穿了对方的真实情势,这位狠角是想杀人灭口了…… 想明白了这一节,曼曼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正在鬼门关打转,她吞下又一股涌到嘴边的腥咸鲜血,吃力地喘息着开了口: “嗯,这所破庙,的确是杀人越货,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她这话一出,二货白猫小爱一下拿爪子捂住了头,连土地公的表情也讪讪起来——这位筱小姐真是不知死活有木有,我们这么拦着,她还使劲往前冲! 那美男子刚平复下去的狠戾视线陡然又亮起,犹如实质地盯视着眼前的少女: “你若想死,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曼曼把气喘匀了,低声道: “小女子初到贵地,什么人也不认识,更是沦落到要在破庙栖身,就算公子不动手,小女子瘦成这样,咳咳!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下个来年,若是公子今日便在两位大仙儿跟前结果了小女子,或许也是给小女子一个解脱!想必两位大仙会怜惜小女子的凄惨处境,给小女子凑一副薄棺吧,总比未来一个人孤零零倒毙在路上的好……” 她这话说得很清晰:第一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想泄密也没地儿泄去,第二,自己的身体不好,随时可能嗝儿屁,他不必把自己当危险,第三,这好歹还有两个看起来很二,身份却很微妙的见证人呢! 第八章、感觉自己萌萌哒! 新书又是月初期间,当然是要大力地求点求收求推荐啦~~谢谢~~惯例求票位~ …………………………………………………………………………………………………… 美男子的长眉轩了轩,薄唇凝出一抹淡笑,显然听明白了曼曼所有的潜台词: “你是病得不轻,不过脑子倒没糊涂!罢了……” 他上上下下地扫着女孩儿干瘪的身体,唇角弯了弯,目光仍是冰寒,却又隐含了一丝得意: “实话实说,一年后,你若是泄了密,自然会倒毙在某个地方,因为除我之外,这个世界怕是再也无人能救你!” 曼曼还没答话,二货白猫先嚷嚷起来: “啊喂!一个大男人要不要这么狠毒啊喵?!你是不是封了她身体的几处经脉,想让她慢慢死掉?!快点帮她解开啦喵,她要是倒了,影响我的救人贡献点啊喵!” 即使重伤在身,曼曼也有翻白眼的冲动: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自己的贡献点呢?! 那位如玉公子也是大吃一惊,他看看曼曼,又看看占据自己身体的那人,恨声道: “过分,实在过分!竟要胁迫一个弱女子,实非大丈夫所为!” 刚说了这一句,就听庙外猛然响起一声穿云箭的利啸,似乎是有人在传递什么讯息! 土地公侧耳听了听,转向场内三人,略带急促地道: “罢了罢了,诸位,听小老儿一言,今日之事,纯属巧合,得饶人处且饶人!公子,你也该离去了,接你的人已在三里之内!” 听了这话,美男子脸色变了变,侧耳倾听了一刹: “你说得不错,我该走了!” 他转头看看站立自己身侧的如玉公子,晒然一笑: “睁大眼睛仔细看,我怎么好好替你活着!” 月白衫子的美男子身子一震,如画的眉眼间掠过一抹怒意,却身不由己地随着对方向破庙外行了过去。 走出门外,那美男子抬眼望着远方,就见田野间一队人马逶迤而来,铁蹄飞踏处,嫩黄摇曳的油菜花花瓣碎金般飞溅两旁。 美男子低眉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如玉的肌肤上隐隐泛着一层血光,修长的手指正微微颤抖。他喉间滚过低语: “可恶……若是能够自如地控制这具身体,哼!” 他的眸中掠过一抹狠戾,那缕幽幽的蓝色就仿佛是深林中幽暗燃烧的鬼火。那穿月白色衫子的美男子——这具身体的灵体本尊闻言冷笑了一声: “本王的身体,岂容你随意使用,更遑论让本王沦为杀人凶手!” 美男子缓缓捏掌成拳,阴沉地沉默了片刻,又嘶哑地轻笑起来: “哼哼!虽然你的身体底子不错,但真想拒绝我的使用……你不妨试试看!我倒不信你的执念,能让你在这方世界游荡一年!” “你!” 两张一模一样的俊美脸庞冷冷对视着,空气中满是冰寒之气……这种沉默终于被纷至沓来的马蹄声打破,马上一众骑士一到破庙近前,便一骨碌齐跃下马,拜倒在地: “恭迎王爷!接驾来迟,万望王爷恕罪!” 那美男子缓缓收回注视自己身侧的目光,将仍在微颤的手隐到了宽袍大袖中背向身后,淡淡道: “本王昨夜见月朗星稀,便想独自出来走走,倒是让你等担心了。” “臣不敢!” 早有随从牵过一匹遍身红色的高头骏马带到了美男子身前: “王爷,追风昨夜嘶鸣不止,现在见了王爷,它必然……” 一语未了,就见这匹火红色的骏马追风用力地一甩头,连连悲嘶,眼睛只管往这高大美男子的身后看……如果曼曼在这里,自然知道它是在看那位灵体本尊。 月白衫子的美男子注视着追风,眼底满是感动,他想伸手安抚自己的坐骑,却又一次徒劳地从追风身体上穿了过去。 那位冷冽美男子的眼睛在骏马和灵体本尊上转了转,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转头向随从们说: “本王昨日身体有些不适,不便骑马。” 随从们应声,往后急招手,就见一队步兵此时堪堪奔到,步兵队伍中抬着一架软轿: “请王爷上轿!” 冷冽美男子满意地弯了弯嘴角,弹弹衣角,钻进了轿子。一支拉拉杂杂约莫百余人的队伍此刻终于聚齐,仍是由骑兵开道,缓缓地向回城的方向走去。 月白衫子的美男子脚不沾地,却身不由己地跟着队伍缓缓移动着,他那马儿追风一直低嘶着,用头去蹭他的衣袖,却每次都扑了空,让牵引着它的骑士分外诧异。 队伍逶迤前行,行至中途,就见路旁一个胖大男子和一个小乞丐恭敬地立在一旁,等待队伍过去。 软轿中,那冷冽美男子用尾指轻挑了一线轿帘,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两人,随后视线转回破庙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 破庙中,老土地公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自语: “这就怪了,老儿在此地一百余载,第一次遇见能看见我的人,还一次就碰见了三个,莫非……” 他沉思了片刻,微微点头:他们三人是命定的牵扯纠缠吧! 啪!土地老头儿脑袋上忽然挨了一猫爪,二货白猫小爱的大蓝眼睛瞪着他: “老头儿,我叫你好几声了你怎么不应啊?!你看看这**,本来就剩半条命了,又被那个大冰块封了穴道,她还活得成吗?!千万别影响我的救人贡献点啊!” 土地公闻言一怔,赶紧看向曼曼,果然对上一张满是冷汗、面若金纸的小脸,急得打跌: “呜呼呀,这可如何是好?!” 曼曼小心喘息着,平复着胸口的烦闷之感,看着二货白猫一副担心的表情,她忽然咧嘴轻笑了一下: “嘿,二货猫……你现在说话怎么不喵呀喵的了?” 二货白猫小爱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没听说吗,猫的最大生存技能叫做……卖萌!” 它忽然大睁了双眼紧盯住曼曼,那眼睛水汪汪蓝莹莹的,仿佛里面蕴藏了一个微小的宇宙: “你看我这样是不是萌萌哒喵~” “……皮痒你就直说!” 土地公和曼曼的脑袋上都滚下一堆黑线。小爱浑不在意地挥挥爪: “还有精神骂人,喵放心了,看来你伤得不严重!” “怎么可能不严重?不过现在除了保持乐观,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曼曼喘了口气,嘴角又渗出一缕鲜血来,她觉得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冰寒止不住地往外冒,片刻已是唇青面白,手脚更冻得缩了起来。 “筱小姐,您在和谁说话?” 杏儿的声音陡然从身后响了起来。 第九章、仙丹与姑爷 月初了,竞争各种激烈啊,惯例求票求点收的位置,新书期间亟待各种支持呀~~ ……………………………………………………………………………………………………………………………………………… 曼曼咽下口中的鲜血,一时不敢回头看杏儿,眼睛急转了一下便道: “杏儿,我想沐浴,你我替烧一锅热水,准备一下可好?” “沐浴?这里……哎,筱小姐您怎么蹲在地上,杏儿扶您起来,对了,方才是怎么回事,奴婢怎么就晕过去了呢?” 杏儿没有第一时间被支开,而是伸出细瘦的胳膊想扶起曼曼。曼曼轻轻摇头,挡开她的搀扶: “我这一身都脏得不行了,必须得擦洗更换,你快些去烧热水,再把从家里带出来的衣服拿来。” 杏儿迟疑了一会儿,方应声去了。 曼曼喘过一口气,略略整理了一下仪容,以沐浴为名脱了外衣以掩盖胸前喷洒的血迹,随即低声指挥着烧好了热水的杏儿把井口的水桶解了来当做盛水的浴桶,又打发她去门口望风。 二货白猫和土地公见曼曼真要洗浴,忙藏了起来。临走前,白猫冲她挥挥爪: “别担心喵,本喵给你去探探那个人的来路,你是本喵救的,你要是真送命了,本喵面子多难看!” 真不会说好话! 水声哗哗,水蒸气腾向空中……曼曼闭着眼,感觉到热水在身体上流淌,冲走了污垢,体温也有缓慢的回升,不由嘴唇轻颤: “我还活着,是的,我还活着……” 话音未落,她的牙齿“格格”响了起来,一道寒气又从脊椎部位窜了上来。曼曼咬牙忍住,往火堆旁边凑了凑,一边哆嗦,一边勉勉强强就着热水兑凉水冲洗了一遍自己,顺带洗头、冲地,破庙里的灰尘不知不觉少了一半。 杏儿听了吩咐,早早把从家里带出来的几件干净衣裳从包裹皮里拿了出来在火堆旁放着。曼曼控制着手脚的颤抖,拿粗布包袱皮擦了擦身体,在杏儿的帮助下裹上了干净衣服——她洗完澡已是强弩之末,嘴唇冻得发青发乌,晃晃悠悠的几乎站不直,却仍是咬牙做这些,心里未免有这样的想法:如果真扛不住过去了,总得让自己是干净的吧! 好在曼曼本身这具身体也是大病初愈,手脚冰凉、微颤什么的也没有引起杏儿的过分留意,只噙着两泡泪水说: “筱小姐,您真得吃点儿好的,快快好起来!” 曼曼淡笑不答。接着二人又烧了第二锅热水,杏儿自己也匆匆忙忙洗了洗,换上了另外一套干净的短款衣服。 杏儿洗澡期间,曼曼扶着墙,缓缓绕着破庙转了一圈,她知道今天之前还能在破庙凑活,但此刻自己身负重伤,如果还在这里过夜,恐怕…… 她微微摇头,看向远方。因为是真正的农耕时代,外野没有任何高层建筑群,所以一眼望过去,视线可以投射很远。 破庙外,春季的油菜花开得漫山遍野,深黄、浅黄、嫩黄……盛开在绿色原野之上,层层跌宕到耀眼。远处有村庄散漫坐落在蓝如水晶的天空下,有浅淡的白色炊烟袅袅融入天际。 远处,一抹水色浓郁的玉带蜿蜒而来,伴随着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河水流淌声。沿着河流,丰茂的植被在微风中摇曳,各色野花星星点点散布着、装点着,就像一领最奢华自然的大地毯,令人——令现代人见之忘俗。 “空气清新到可以洗肺啊……这大概就是这个时代的最大优点了吧,汽车废气、毒奶粉、毒大米神马的,哎,菩萨保佑,让这些恶灵退散!” 曼曼说到“恶灵”两字,眼前不由掠过那位极品美男子,不由怔怔地站在原处思索起来: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呢?一年后,自己还能找到他吗? 正想着,眼前腾起一圈尘土,土地公公拄着拐棍冒了出来,手里端着个精致的小葫芦,笑得与破庙中那大肚弥勒佛十分神似: “筱小姐,你我有缘,小老儿这里有续命的仙丹……半粒!” 刚一听这话,曼曼惊喜得快要跪下去,等听明白了后半句又是一头黑线。老头儿笑着把小葫芦塞到曼曼手中: “快服下,肯定有效!” 曼曼依言打开葫芦,倒出半粒只有手指顶那么大小的红色丹药服下,就觉得刚一入口便化作一股暖流冲入了体内,又化作细细的热流分向四肢百骸,暖洋洋的的非常舒服。 然而,这样的舒服没有持续很久,那股冰寒之意便又隐约抬头,曼曼不自觉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喃喃道: “如果能去做个spa,再去泡个温泉该有多好!” 见曼曼初始惊喜,后又露出失望之色,土地公的喜色也随之淡去,他摸着胡子沉吟不语。曼曼却早向土地公弯腰拜了拜,露出笑容: “谢谢您,我好多了呢!” 土地公看着她,点点头,把拐杖一顿: “噫吁戏,小仙未能护得住筱小姐,乃是小仙的罪过!小仙定当想方设法为筱小姐求得治病良方!” 服了半粒仙丹,曼曼虽然还是觉得冷,却不再像方才那样摇摇欲坠了。听到土地公自责,不由笑着摇摇头头,却又想到了什么: “土地爷爷,我真的好多了,您快别自责了……对了,土地爷爷,您的职责是什么呀?” “自然是看管土地,并尽力照看小仙辖区范围内的子民。” “那您对自己所辖土地的情况最了解了是不是?您的辖区面积是多少呢?” “这个自然!辖区面积……哦,小仙掌管方圆百里的土地,过了这百里方圆,便是另一位土地仙人的辖区了!” 曼曼抿着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土地公: “那我问一下,土地公公啊,您的辖区内有没有温泉啊?” “温泉?” 土地公一怔,摸着胡子想开了。 看着土地公深思的模样,本是试探一问的曼曼眼中不由带了期盼:莫非还真有? “筱小姐,筱小姐您在哪里?” 此时身后传来杏儿的招呼声,原来杏儿洗得比曼曼简单又快,不但自己捯饬干净了,还返回来寻到曼曼,张罗着替她梳头。曼曼对古代的各式梳发盘发技巧从来叹为观止,再加现在受伤体弱,自然与土地公挥手告别,任由小丫头子处理自己的头发去了。 杏儿拿木梳和篦子替她一绺绺地把头发梳通梳顺,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因为还是姑娘,又细细梳理了前额的刘海和后半部分的辫子。 杏儿一边给曼曼梳头,一边惋惜: “啧,可惜姑娘没有把自己的梳妆盒子带出来……” 曼曼已经找到了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 “留了一条命,已经很好了。首饰什么的,以后有命……自然会再攒起来。” 收拾利落的杏儿心情仿佛也轻快了不少,忽然轻声笑起来: “也许,等见到姑爷,一切就都有了呢……” 第十章、葛大厨来访 惯例求票求收求点击求评论处,走过路过的亲们,支持一下~~ …………………………………………………………………………………………………………………… “姑爷?什么姑爷?” 曼曼被杏儿的话说得一怔。 “姑娘您病糊涂了,这次咱们去投亲,就是投的姑爷家呀!等您病好了,能上路了,咱们就找姑爷去吧!” 曼曼这才听明白了,她倒没想到,这具十四岁的身体居然就有姑爷了?哎哟,这要搁后世,绝对的早恋啊早恋有木有!想当年,曼曼在中学谈了男朋友,被她老爹老娘一棒子打散的情景貌似还历历在目的说…… 对了,如果对方家境良好,是不是有机会救治这具残躯呢?!陡然间,曼曼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产生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姑爷他们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呀?” “好像和老爷以前是同僚吧,不过姑爷他们家老爷身子骨弱,早早的告病还乡了,哦,听说姑爷投在宋大师门下,很有出息呢!” 曼曼的眼睛滴溜转动,她已忘记了袭来的些微寒冷: “老爷出事,他们家晓得吗?来送信给老爷的是谁,是姑爷他们家的人吗?” 杏儿咬着嘴唇,疑惑地摇摇头: “送信的,好像不是,姑爷他们家,嗯,应该是不知道。” 说着,杏儿又自顾自开心地替曼曼最后顺了一下发丝: “好了,我们家筱小姐真好看!姑爷看见了,一定喜欢死了!” 曼曼摸了摸溜光水滑的发丝,不出声地笑了笑,她对这位姑爷倒没杏儿的这份热切,而是对这具身体究竟还拥有多少财产充满好奇,这可是现下保命的关键: “杏儿,把咱们从家带出来的东西都给我瞅瞅。” 杏儿脆生生应了,万般珍惜地把东西捧上来,曼曼的眼睛微闪了闪:几件半新不旧的应季衣服、裙子,这也罢了,衣服的上面,有少到可怜的七八块散碎银子,约莫合起来也就十几两,两支珠钗、一副珍珠耳环,珠子也是咯咯愣愣的,一点也不圆润饱满,显然值不了什么钱,还有两只玉镯子,水色倒是相当讨喜,再有最漂亮的就是一块玉佩,完全可以用晶莹剔透来形容。 曼曼把玉佩拿了起来,触手生温,令她越发肯定这东西的价值,连带的眼睛微亮,呼吸也有些急: “这块倒是好东西……咱能当了去么?” 杏儿一下扑上来,夺过玉佩,表情跟要了她亲命似的: “姑娘糊涂了吧!这可是您和姑爷的定亲之物,还指着这个和姑爷家相认呢,卖了杏儿也不能当了它呀!它是姑娘后半生的依靠呢!” 曼曼目瞪口呆地看着杏儿红了脸还红了眼,摆摆手,有些哭笑不得: “别着急,别着急,我也就是一说……可这么着,咱连吃饭都是问题,更别提上路投亲了……” 就听一个粗噶的嗓音恭恭敬敬响了起来,接了她的话头: “姑娘,不,筱小姐,您若是不嫌弃,给老葛我支个招,老葛就管您吃饭和投亲路费,您看如何?” 曼曼打眼看去,就见二娃领着胖大的葛大厨晃了进来,后者高高地把手拱在前头,垂着眼不敢抬头贸然看女眷,显然虽是个粗人,却很有为人处世的分寸。曼曼不知其意,拿眼睛问二娃,二娃响亮地回答: “筱小姐,葛大厨想请您帮个忙!” “葛大厨?哦,我知道了……” 曼曼眼睛闪了闪,按着兀自烦恶的胸口勉力站了起来,略施一礼: “这忙,得去您的厨房帮,是吧?” 这个世界的施礼与曼曼以前看过的古装影视剧没什么区别,倒也不用格外留意去学习,且她现在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也没有人会去挑剔她的行礼姿势标准与否。 “筱小姐果然聪慧!” 曼曼点点头,她自然看得出这是有好处的: “那就劳烦前头带路吧,不过,小女子……咳咳!” 她皱了皱眉,虚弱地喘了喘。不等她发话,二娃便猛地喊了一声: “慢!我可说了,筱小姐和杏儿早起到现在还没吃什么东西,所以,步子可能跟不上……” 葛大厨连连点头: “这个自然,二娃你不早提醒我了么,我这里备的有炊饼,筱小姐和杏儿你们先垫一口。” “光垫一口怎么行啊,筱小姐是官家小姐呢,自然要雇轿子才可以,我都和城门口的轿夫说好了,他们过一顿饭的功夫就来接筱小姐!” 葛大厨闻言,脸皮不由肉痛地抽搐了一下,但这会儿确实是他求人之际,便也没有过分纠缠。 曼曼的视线讶异地在二娃脸上转了个圈,轻笑起来:这小家伙,别看落魄,倒是很会维护身边人呢! 果然如二娃所说,片刻后便有一停二人小轿到了门口,杏儿和二娃扶着曼曼上了轿,指着葛大厨付了人力钱,一行人缓缓向城内出发。 杏儿年小力弱,起先坚辞不要,后来终于被劝上了轿子与曼曼挤在一起,却觉得筱小姐身体格外寒冷,不由又惊又怕: “筱小姐,您身上好凉,可是又不舒服了?” 曼曼唇角弯了弯,她手足冰凉是没错,但与之前比已算熬得住,只淡淡道: “喝碗热汤自然就好了。” 杏儿闻言抱住了曼曼的胳膊,希望多少替她暖和过来一点儿,曼曼侧脸看着她尖尖小小的下颌,心里一阵感动。 哪怕只是为了这个丫头,也得坚持活下去呢!但凡有一点法子,就不能让她沦落再去到住宿破庙的光景! …………………………………………………………………… 晌午的时候,阳光已经颇有热度,胖大的葛大厨擦拭着一脸晒出来油汗,屁颠屁颠地在前头开路,将曼曼让进了他的私人小厨房间。 曼曼凝住心神,借杏儿的搀扶稳着身子,仔细地上下打量着这间房间——干燥,通风,有着相对的温暖——灶台下的灶洞灰烬中仍埋着火种,灶台上方则供着灶王爷的画像,看得出非常虔诚。 再往葛大厨身上看,就见他穿着洗到发白的粗布外套,袖口部位同样干干净净,待人接物那是客客气气,非常小心。 曼曼又转头去仔细打量观察葛大厨用的所有工具,暗暗点头:虽然看起来是个粗人,却把自己的工具收拾得都很干净,刀口磨得雪亮锋利,砧板上也刮得一丝废物也无。 曼曼正看着,二娃早就搬了个凳子过来让曼曼坐下: “筱小姐,您歇着!” 曼曼一笑,款款落座,抬眼看了看一脸恭敬的葛大厨,思忖了片刻,开口问了第一个问题: “葛大厨,您是要宴请什么特别的客人吗?” 葛大厨眼睛一亮,那七上八下的心忽然就归了原位: “筱小姐,您,您怎么知道?” 第十一章、于公子 月初几天竞争白热化呀,求票求收藏求点击~~新书急需人气,亲们求赐一个呗~~《独爱流云》已经完本,亲们可以点来看一看: ………………………………………………………………………………………………………………… 葛大厨鼻尖上冒出兴奋的细汗,曼曼问的第一个问题便切中要害,让他明白眼前这个身量瘦弱的女孩儿果然有好眼力。 曼曼淡笑了一下,还没开口,旁边杏儿已经细声细气地提点葛大厨: “葛大厨,劳烦您,给我家筱小姐弄碗热汤可好?筱小姐大病新愈,身上寒凉的很!” 葛大厨忙不迭地应声,眼珠一转,便从焖着的锅里舀出一碗汤来,倒也香味四溢: “筱小姐,正好请您品品这个汤……” 这是一碗肉汤,看得出煮得极是酥烂,配料却简单,都是些寻常的蔬菜,闻不到半点香料。曼曼双眼碌碌瞧着这碗热汤,只是不说话,一旁的二娃则已经忍不住露出口水涟涟的样子。葛大厨瞧着曼曼的眼神,试探地问了一句: “筱小姐?” 曼曼这才抬眼看了看葛大厨,她是真心疑惑: “……这汤上飘着这么些血沫子形成的浮沫,葛大厨,您就不晓得漂一漂?” “嗯?这可都是原汁原味的肉汁呀,怎么能随意丢弃呢!” “啧……这样肉的腥膻味儿都留在了汤里,怎么能好吃得起来呀?” 曼曼拧起了细眉。 “啊,还有这一说?!” 葛大厨吃了一惊,怔怔地瞧着自己手里那碗汤不做声。 曼曼也没有说话,她原本正在疑惑,这个大周朝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此刻她已心下了了——从这碗汤其实就可以看出端倪:如果城内最有名的望月酒楼大师傅做菜也就这个水准,那么大周朝的经济文明发展绝对谈不上发达,离奢靡浮华更是相去更远。 二娃却憋不住,眼睛只是离不开那碗肉汤。葛大厨回过神来,不由哈哈一乐,干脆把汤碗送到了二娃跟前: “既是筱小姐看不上,不如就让你们两个小娃分吃了吧!” 二娃和杏儿高兴地偷眼看了看曼曼,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向葛大厨道了谢,拿了碗去一旁吃喝起来。 葛大厨却又端出几块面饼送到曼曼跟前: “筱小姐再尝尝我的这个手艺。” 曼曼只咬了一小口,就淡淡地摇了摇头: “这面揉得倒还好,只是不够筋道,若是在揉面之前多加点点盐,口感会好得多……” 葛大厨应了,又翻找自己的几样菜出来给曼曼看,曼曼一一品尝: “豆角在下锅炒前,不妨先过一道水,抄一抄……” “这汤是最后一道上吗,那就不能再加盐了,因为吃了一桌子的菜肴,再来一碗重口味的汤汁,必然要惹客人怨怼了……” 曼曼把自己做菜的些许窍门一条条说给葛大厨听,葛大厨频频点头,兴奋得满脸红光。曼曼却又想起了更重要的问题: “我忘问了……这请的都是何等样子的客人,平素都喜欢吃些什么?口味偏咸还是偏淡,或是喜欢吃甜口、辣口的?喜面食还是喜米饭?喜素还是喜荤,偏爱山珍还是海味……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问清楚了,才有可能做出让客人耳目一新,又觉着分外贴心的宴席来呀!” 曼曼端着杏儿给她找来的一盅热茶,慢条斯理地说着话,也是清理自己的思路,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对面那三人已经完全听呆了。 大周朝是个提倡简朴、顺其自然的国度,对于生活品质的讲究可真没多少人深入研究过。她今天的这番话放在大周朝其实不怎么成立,因为通国上下的饮食风味都是差不多的,还没人去研究那么多调料,更遑论细致到人的口味调整。 其实这一点从大家的衣着就能看出来——除了曼曼撞见的那位极品美男子衣着华贵之外,像葛大厨这般在最有名的酒楼当值的大师傅,也不过就穿着普通的棉粗布衣服,而杏儿从家抢出来那几件落在曼曼眼中实在平常不过的衣饰却也已经是中上品质了,只她实在不知道而已。 曼曼沉吟了片刻,又道: “葛大厨,您好像还没告诉我是何人要请客,又是宴请哪些贵宾?” 葛大厨掩去震惊,点点头: “筱小姐,是这城里最有名的于家于公子要在望月酒楼请客,请的是谁却也不知晓。掌柜的只跟我说,若是这宴席没法让贵客满意,我,我就……” 他为难地搓了搓手,没有说下去。曼曼心下了然,放下了茶碗——那茶味也甚是粗劣,只能润润嘴唇喉咙罢了。 “其实饮食的心情,与整体环境都是相关的,葛大厨方便带我去于公子订的包间看看吗?” 葛大厨犹豫了一下: “此时酒楼中客人正多,怕是不大方便……” 曼曼会意,现在已是午饭时间,果然不方便,便又继续问葛大厨那位于公子的情况。 “于公子他乃是望月酒楼的常客,正因为常年都在此地请客,所以望月酒楼有几道菜他个人都快能倒背如流了……” “劳烦葛大厨,将您往年给于公子开的菜谱拿来一瞧可好?” 曼曼闻言,便提了要求,葛大厨又是一怔,臊得直搓手: “这……不瞒您说,我们没有专门给于公子订菜单……” 明明是最重要的vip客户,却没有为对方提供订制服务,这里的商业文化简直是一片沙漠。曼曼明白了,扯了扯嘴角: “那葛大厨您去取一本普通菜谱来就是,把你记得的于公子爱吃的菜都挑出来,我们一块儿瞧瞧。” …………………………………………………………………… 葛大厨供职的望月酒楼高约四层,临着一片波光潋滟的湖泊而建,位于城市中央。这座城名叫贤德城,位于大周朝的东南位置,山川秀美,雨水丰茂,约有数百年的传承历史,隐隐成为大周东南板块的首府。贤德城的气候很是温暖潮湿,尤其风和日丽的今天,似乎是立春以来气温最高的一日。 二娃和杏儿就着肉汤和面饼(他们可不会嫌弃食物粗劣)填饱了肚子,瞧自家筱小姐与葛大厨端着本油腻腻的菜谱研究,觉得甚是无趣,便向曼曼并葛大厨打了招呼,溜达到望月酒楼外去逛逛。 贤德城中主要的街道是一条可并行四辆马车的宽阔青石板路,道路两旁商铺林立,人来人往。作为城中最大的望月酒楼,自然是伫立在这条青石板路的旁边。 此时,青石板路上由远及近传来了阵阵女孩儿尖叫的声音: “快看快看,是于公子!” “姐妹们,于公子出行了!” “快来看呀!” 一群女孩儿从街巷中嬉笑着奔跑了出来,冲上街道。她们手里多半举着鲜花花枝,或是香草编就的草环,又有人揣着果子、糕点。 轻快的马蹄声响起,就见一匹如游龙般矫健的白马自长街的尽头款款而来,马上坐着一位翩翩佳公子。 第十二章、沉重的身体 新书期间,努力求票求点击求收藏求评论~~~非常感谢各位书友!!!~~《独爱流云》已经完本,亲们可以点来看一看: …………………………………………………………………………………………………… 马上的翩翩佳公子自然便是于公子,他穿了一身洁净的密织细棉米色外衫,洁白的内衬,箭袖、腰带,将身材收得十分精悍,乌黑的长发用青布带加碧玉簪挽起,眉如刀裁,目似朗星,尤其长了一张比女孩儿还要袖珍秀气的红艳艳的小嘴,未语已带三分笑,让人一见心喜。 这份容貌、光彩比曼曼前世见到的偶像明星也不多让——而他此刻驾马出现在长街上,被众多少女们簇拥欢呼,那情形正犹如曼曼的前世,那些热爱明星的少女在追赶自己心仪的偶像一般。 当他奔到少女们近前,就听少女们齐齐娇笑,将手中的手帕、绢子、花枝、草环或是果子糕点向他砸了过去: “于公子,且住!” “与我等姐妹相邀踏青可好?” “我等姐妹也是这个主意……” 那于公子笑如春风,在马上把长衫下摆扯了起来,迎上那些纷纷落下的物事: “谢各位姐姐的赏!好说好说,踏青那日便由于家做东请各位姐姐乘船游湖吧!” “好,一言为定!” “若是踏青当日于公子不来,我等可是要打上门去的!” “正是正是……” 少女们娇笑着,得了于公子的应承欢喜离去。 “谁也知道嫁不入于家豪门,这些女孩儿早也断了念想儿了,无非就是凑个热闹,欢喜欢喜。” 旁边有上岁数、有见识的中年妇人淡淡扫了一眼这幅场景,摇摇头。 “正是,于家那么乱,啧啧……连我这小叫花子都知道!” 二娃翻着白眼凑话头——他很是看不惯于公子那个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劲儿。他却没看到,一旁的小丫头杏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营养不良的小脸上褪去了那股青气,换上一层淡粉色,不停地朝着那骑着高头骏马的于公子打量。 过了半晌,小女孩儿才低叹了一声,垂了头: “不知道我们家姑爷可有这般人才?” 二娃在一旁听了,嗤嗤一笑: “看不出你个小女娃还心眼子怪多呢!其实二娃二爷我打扮起来人才也不差,你信不?” 说着,努力挺了挺排骨胸。杏儿送了一颗白眼给他: “就你?!再打扮人才也好不了哪儿去!” 二娃大恼: “你怎知我打扮了人才不好?!哼!没良心的……” 话说到这里,却又说不下去。 杏儿作色: “你嚼什么舌头?是,奴婢与筱小姐承你的情留宿了几日,但筱小姐这一醒过来,我们自然有法子还你的人情,你提良心什么的作甚?!奴婢是个奴身,做不了主,但筱小姐比我等年长,又有见识,你这般背后说她,她必是不依的!” 杏儿一边和二娃斗嘴,一边早瞅着于公子来到望月酒楼前,把缰绳丢给店中小厮,撩着衣襟便进了店。 “我何曾说筱小姐没良心……” 二娃听了杏儿的话愣在一旁,又是心急,又不知该怎样措辞,只有看小丫头落了脸子,迈步回望月酒楼去了。 二娃挠了挠自己的乱发,瞧瞧自己指甲里面的泥垢,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拖脚跟了进去。 …………………………………………………… 城东部位置乃是贤德城达官显贵的聚居区。此时,这片区域的某一个古木参天、溪水环绕的大院子里,一种紧张和冰寒的气氛正在蔓延…… 离开庭院大门足有五里地的主屋门此刻紧闭着,门外伫立着足足二十名顶盔掼甲、刀剑鲜明的兵卒,分两列排开,面容坚毅地守着房门。若往屋后看,则是另外两列同样装束的兵卒,也是表情严肃地静守着。 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到这些人随身的刀鞘上镶嵌着凤形标记,与曼曼在破庙中遇到的那位极品美男身上悬挂玉佩正是如出一辙。 屋内,麻质、自然染料形成的淡彩布帘下,陈列着一张硕大无朋的床|铺,铺上摆放着寻常被褥等物及一张矮几,几上放了些酒水饮食等物。 看得出,这些酒水饮食若以曼曼的标准来看,也是太过粗劣。或者此间的用餐者与曼曼有同样的品评标准,故而这些酒菜已经冷透了,也没动一筷子。 曼曼偶遇的那位极品美男此刻正以盘腿方式端坐其上,长发披散在月白色中衣上,眼观鼻,鼻观心,表情肃穆,双手在胸前比划出令人眼花缭乱的繁复手势。 一套繁复无比的手势做下来,汗水不知不觉渗出额角,他缓缓收势,双掌按在自己胸腹位置。 “啧……感觉不到一点点灵气,这到底是个什么破地方?!” 他长眉轩起,满面不甘,讥讽地看向一旁——窗口,一道白色人影静静伫立着,面容波澜不惊,正是那位如玉公子。 “这里是本王的家乡,本王不知道你来自何处,你所谓的灵气又是何等样物,只知道这里从来便是如此。” 他背向冷冽美男子,瞧也不瞧对方,眼神中满是倦怠。 “怎的,心里不舒服?” 冷冽美男子挑了挑眉峰,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这种笑意出现在这样一张俊帅到天怒人怨的脸上,直是邪魅逼人: “也是,被我夺了舍,你有再大的怨气也是枉然,顶多七日,七日后,你这道生魂若无法入主,便该被拘了去,重新做人了吧!” 他的眼睛扫过如玉公子的足底,笑容越发加深: “瞧,这才两日,你已灵体化了不少……” 那位如玉般的公子静静立在窗边,乌黑的长发倾泻到肩头,月白色衫子微微鼓荡,掀动起来,露出他的腿部——小腿以下的部分赫然已经透明。 他线条优美的脸庞沉静无比,连回头扫一眼对方的兴致都没有。 见得不到反馈,冷冽美男子抿了抿唇角,再次做起了之前那套动作,但结果仍是失望:他感觉不到空气中有任何一点点他想捕捉到的灵气。 冷冽男子按耐不住自己的烦躁,猛地扫落席上矮几所摆的所有物事,丁零当啷碎了满地。门外顿时传来询问声: “王爷,您还好吗?” “退下!” 他愤怒地吼自己的部下,门外顿时又恢复到死寂一片。 冷冽美男子重重喘息了几下,注视着自己那修长白皙的手掌,满目愤恨: “灵气,我需要灵气!这具身体太沉重了,我……” 第十三章、喵找的是他! 新书期间,求票求点击求收藏各种求有木有~~亲们,感谢你们~~亟待支持的水澜晶——以上来自存稿箱。~~《独爱流云》已经完本,亲们可以点来看一看: …………………………………………………………………………………………………………………………………………………………………………………… 冷冽美男子的声线低沉中微带着沙哑,在这空荡的房间中回荡。 “这具身体太沉重了,你不习惯是吗?可至少,你还活着喵,还有肉身可以使用,这就不错了,知足点比较开心的喵!” 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随之从梁上无声无息地落下一道毛茸茸的白影,点缀着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是那二货白猫小爱。 冷冽美男子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了看小爱,又看向伫立在窗边的那位如玉公子,唇边泛起一抹讥诮的笑意: “你是要我跟他比?哼,身为这个世界的天家贵胄,连自己的肉身都守不住,早晚也是被欺凌致死的货色,少将我跟他相提并论!这具肉身我尚还满意,三个月内,我就替你挣回一份好名声来,包你在这个世上青史留名,就算支付使用费!” 那位如玉公子将视线从窗口收回来,淡淡地扫了美男子一眼: “……我奉劝你两个字:藏拙!” 那美男子冷冷一哂,冷冽的视线犹如实质刺向白猫小爱: “扮猪吃老虎,小心真的做了猪!你这白猫,找我作甚?!” 白猫小爱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放射出一片“萌萌哒”光彩,嘴边露出尖尖细细的小白牙,怎么看怎么像在奸笑: “喵找的不是你哟,喵找的是他!” 它的爪子不偏不倚指向窗边的如玉公子。两位面貌一致的男子怔了一下,冷冽男子眸光闪了闪,首先发问: “你找他做什么?” “喵,你也是知道的,喵要回到喵最爱的精灵王国去的喵,而这个就需要救人的贡献点,喵好不容易救了一命(虽然她是个米虫),帮她穿越到这个时空来,你这个计划外的灵体却忽然跑了出来要她的命,所以本喵很不服气……” 白猫小爱做了个双爪抱胸的动作,大喇喇往地上一坐,一边低头端详着自己尖锐的小爪,一边捉摸着:不知道这家伙的战力值是多少啊,喵要是上去挠他一爪,能挠掉他几个血点呢? “不服气?哼……你这样一只没有任何异能的白猫,不服气又能怎样?弱肉强食,哪个时空也是一样!我虽还不能找到此地的灵气,却至少可以在三月内成为此界的顶级格斗高手,比你这空具强大肉身,却不事修炼的本尊要强百倍!” 冷冽男子睥睨着房间中的一人一猫,眼中是满满的轻蔑。 窗边的如玉公子眸间闪过厌憎:匹夫,真是只懂个人武力的匹夫!他索性回过头去看着窗外,再没兴趣和这位占据自己身体的男子对话的兴致。 白猫小爱则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来,蓝汪汪的眼睛继续“卖萌”,尖尖的小白牙上似乎闪过十字闪光,问了个让屋内两人都莫名其妙的问题: “喵问你,你都不会困的吗?” …………………………………………………… 望月酒楼中,酒楼掌柜的早已堆着笑脸迎上了于公子,他是个偏干瘦的中年人,全身的脂肪都集中在了腹部,显得颇不协调: “于公子,快请快请!” 酒楼入门处是大堂,又有个小院子,是为石砌天井。中午的阳光正悄然撒落,降临在院子中央栽种的大美人蕉上,也撒落在翩翩行来的于公子身上,衬得他越发唇红齿白,犹如神仙中人。 他温文一笑,洒脱地将接了满满衣襟的物事往身旁笑脸伺候的店小二怀里一倒,也不管丢了多少在地上: “掌柜的,有劳!在下这次请的贵客非同小可,故必须请葛大厨亮压箱底的手艺,不知道有戏吗?” 掌柜的脑门上不知不觉见了汗,他打着哈哈: “于公子,这三年了,您每年来望月酒楼总要请十次八次的客,咱们酒楼的菜谱您怕是能倒背了吧?从来没见过您这么上心,特地跑了两趟的……敢问这究竟是要请哪位贵客呀?” 一边说,掌柜的一边把于公子往酒楼上方让。他们身后,杏儿睁着一双伶俐的眼睛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只听楼梯上一阵脚步响,伴着于公子清朗的笑声: “总之是贵客,这次的宴席若是满意了,必然要重赏咱们酒楼,说不得还能成就一段佳话呢!” “……这是从哪儿说起呢?” 掌柜的一头笑说,一头将于公子引入酒楼深处去了。杏儿想紧跟几步,早有方才接了于公子一大堆零碎物事的店小二皱着眉头拦上来: “哪儿来的小丫头片子,楼上是贵宾区,岂是你乱跑的地方!” 杏儿眼睛一转: “我是葛大厨的侄女儿,今儿来店里耍,大厨说,让我在酒楼里多走走看看,跟跑堂的大哥哥们多学学待人接物……” 店小二起先还认真听,眼角却忽然瞥到杏儿身后紧跟进来的二娃,顿时脸一耷拉,喉咙放粗: “哄鬼呢?!小叫花子,走走走,不走就打你们出去!” …………………………………………………… “困?什么意思?!” 冷冽美男子长眉一皱,他有一种直觉:这问题很危险,但这危险来自于哪里,他却没什么头绪。 白猫小爱继续摇头晃脑地端详着自己的小尖爪: “喵记得,你应该已经很累了吧?夺舍以来,都没有好好睡过觉吧?觉不觉得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呢喵?你已经不是神通广大的修士了,不眠不休是会弄坏这具好不容易得来的肉身的喵!” 嗤……一股青烟从白猫小爱爪间冒出,冷冽美男子一怔: “这种香气……” 他冷冽的眸子里涌上了一层倦意,潮水般侵袭着他的神经,只短短片刻,他的眼神已然涣散,身子晃了几晃,却仍然保持着盘腿的姿势,垂下了头,发出了悠长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喵用了安眠香,活活活,喵聪明吧!” 白猫小爱挥了挥爪,言简意赅地向那位如玉公子解释。 如玉公子疑惑地看着它: “这是?” “快点过去呀喵,真笨!他睡着了,自然这具身体是不会排斥你这位原主人的!难道你真的想等上七天然后形神涣散不成?!回到你的身体里,吸收一些阳气,才能稳定自己的灵体……喵看着你挺聪明的呀,怎么理解能力这么差呢?!啧,回头你应该好好测测iq、eq……各种q去!” 第十四章、助她一臂之力 惯例的求票求点求收藏处,新书亟待各种支持呀~~~有请各位亲帮助~~ ……………………………………………………………………………………………………………………………………………… 白猫小爱翻着白眼,一脸嫌弃地看着那位如玉般的美男子。 如玉公子怔了怔,恍然大悟,一直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有了惊喜。他快步走,不,飘到二货白猫身前,几乎要拜下去: “多谢……喵大仙!” “喵大仙?啧,不好听,你应该称呼喵为智勇双全神机妙算酷帅无边最具品味宇宙霹雳无敌萌……” 白猫小爱大言不惭地展开对自己的深刻表扬,说着说着,它的身体忽然一晃,蓝汪汪的眼睛也一片涣散: “kao!忘了,安眠香对喵也有效……呼喵!” 它小小的身子晃了晃,尾巴一翘,一头栽倒在地,毫无形象地大睡特睡起来。 “……” 如玉公子看着这只不靠谱的二货猫,完美的唇线挑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他吸了口气,表情严峻地走向自己陷入沉睡的身体。实际上,因为他才是身体的灵体本尊,因而他的身体就仿佛地心引力一般将他这灵体本尊拘在附近。此时刚一走近,就能明显感觉到一股拉扯的力量,引着他扑了下去。 地面的微尘悄然掀起一个小漩涡飞升向空中,随后,盘腿而坐的极品美男子长睫轻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如果说,之前他的周身都散发着冰寒之气,眼中更像是凝了千年寒冰,那么此刻的他就像是春暖花开,冰消雪融,整个人犹如青松翠柏,舒展而挺拔。他眨了眨眼,随即扫到地上呼呼大睡的白猫小爱,唇边挑起了一抹无奈的弧度。 美男子轻抚自己的胸口,眼眸中掠过一抹沉沉异色,他能清晰感觉到占据自己身体的那个灵体还在,仅仅只是陷入沉睡而已,所以现在自己虽然归位了(这词儿真不吉利,他皱了皱眉),却不能保证可以在多长时间内灵活使用这具身体。 想明白了此节,他轻捷地下地,玉树临风般立在房屋中央,轻击掌三次。 门应声而开,门外阴影处悄然闪出一位身材极为高大的壮硕男子,无声无息地进入屋内,向美男子躬身一拜: “王爷有何吩咐?” 美男子动作极快地解下腰间那块凤形玉佩递给那壮硕男子: “阮方,你速去西城门外五里地位置的破庙,庙内供的是弥勒佛,有一名身材瘦小的……” 他简明扼要地描述了一下曼曼的长相,随即道: “你务必将此佩交给她,以作日后相见的凭证!” 壮硕男子阮方毫不迟疑,再拜,接过玉佩转身欲行。 美男子极快地补充: “阮方,本王将你留在此地,她若有何需求,你可方便助她一臂之力!你不必回来复命,若本王不召唤你,你可长留此地!” 阮方脚步一顿,点头称是,随即身子一闪,门扉悄然合上,而他看似壮硕无朋的身躯也如烟尘般无声无息地消散在阴影中。 美男子唇边掠过一抹微笑:你要那小女子的命,我偏要护着,总之不能让你如意! 他放下心头大石,轻甩袍袖,说不尽的仪态潇洒。门外忽然传来了下属的通禀声: “王爷,有人递拜帖,请您赴宴!” “何人?” “乃是本地首富,于家,于晟。您刚来贤德城那日便在太守宴上见过,口头答应了他们的邀约。” “首富,于家?嗯,本王记得了,那自然是要见的……” 美男子沉吟了一刻,淡淡道。虽然不知道自己能控制这具身体多久,但肩负的使命,总要努力去完成。他按捺下对未来的不安,开始努力筹划如何在这样的情势下完成自己来贤德城的工作。少顷,他开口说道: “收了于家的拜帖,就说本王答应了,届时定然出席。另,速取纸笔来!” …………………………………………………… 望月酒楼掌柜的引着于公子挑帘进了酒楼二楼天字号包厢,一边吩咐手下人下去奉茶。二人坐在窗边小榻上,于公子一双英秀的眼睛在房间内转来转去,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 “这已是酒楼中最好的房间了吗?” “这就是酒楼中最好的房间了……门外没人伺候,应该是空着的。” 门外陡然传来和于公子一样言辞的话语,不过嗓音粗哑得多,随即脚步声响,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门内门外彼此对视,都是一怔。 门外两人落入于公子眼中,其中那个胖大汉子他自是认得,乃是酒楼的葛大厨,葛大厨身后却跟了一个衣着虽还整齐,然而面有菜色的纤弱少女。 酒楼掌柜的早已又惊又怒地站了起来,挥袖斥道: “葛胖子,你上来做什么?!” 葛大厨吓了一跳,他本能地斜了一步,拿庞大的身子挡住曼曼,唯唯诺诺地鞠着躬陪着笑往后退,也顺带把曼曼往后挤: “没事,没事,老板,我随便走走,随便走走……” 曼曼早已一眼瞥见了那位于公子,知道必是正主。她正在烦恼方才葛大厨提供的信息都是语焉不详,此时见了正主哪有随便退却的道理,立刻从葛大厨身旁滑过一步,探出半个头喊道: “您就是于公子?小女子不才,有一计可帮您接待贵客,包您满意!” 于公子闻言不语,只笑眯眯地上下扫视着曼曼。那酒楼掌柜的却越发着急,瞪眼看着曼曼: “无知妇人,还不速速退下!看着于公子仁慈,便想生事不成?!” 于公子轻挑了挑眉毛,笑道: “成日价以各种借口追逐本公子的女子甚多,似她这般卖弄聪明的倒还少见,就听她一言又如何?” 曼曼听了,浑身抖了抖:哎哟,这于公子感情是个自恋狂啊?!她刚一抖,就觉得一股寒气从腹内盘旋而上,不由面上发白。 曼曼咬了咬唇,忍下这股冰寒之气,努力挤出个笑脸走上前去福了一福: “在小女子献策前,还有几个问题敢问公子,若得了确切的回答方可保证计策奏效,公子可愿答我?” 于公子带着戏谑的表情,微微点头。 曼曼眯着眼,看似纯良而无害地一笑: “好,小女子的第一问:您本家既是本城首富,为何不在家中设宴款待?” 第十五章、不该问的问题 求点求收,求推荐求长评~总之新书期间亟待各种支持,谢谢~~~ …………………………………………………………………………………………………………………… 于公子闻言,脸上忽然不自然地僵了僵。酒店掌柜惯会看人眼色,顿时甩着袍袖向曼曼喝道: “你这小丫头,怎的这般不晓事,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明摆着?” 曼曼不解,房间中气氛顿时沉闷尬尴起来。曼曼转眼瞟见连葛大厨也是一脸苦笑,顿时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我真的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了吗?! 照理说,她应该很惊慌,脑子里却白影一闪,瞬间想起了那只二货白猫小爱蓝光莹莹的双眼——它的保命技能叫卖萌!于是,曼曼本能地拷贝了二货白猫的行为,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向于公子看去。 她正站在窗口投入的一束光线中,精致的脸部轮廓与那波光潋滟的大眼仿佛镀上了一层金粉。 于公子的视线不自觉被吸引着,方才抿成一线的唇角渐渐放松。他沉吟了片刻,主动打破了沉默: “罢了,想必这位姑娘不谙俗事……本公子自是应该请这位贵人去家中赴宴,怎奈本公子尚无功名在身,故而……且因为他的身份着实尊贵,但凡所到之处必为万众瞩目,易惹人非议,所以我不得已出此折中之策,将宴请放在了望月酒楼。” 说着,他那种戏谑之色又回到了眼中,笑眯眯地拿视线刮着曼曼: “既是姑娘不谙世事,想来也解不了本公子的难题啊!” 曼曼眼中一闪,却是对这个世界的规则瞬间有了新的理解:从这位于公子的言辞来看,此地的人若非官身,便是想要请真正的权贵阶层吃饭也是不够格的——即使你是首富。那么,他要请的人自然是贵不可言了……会是谁呢?不期然的,她眼前忽然闪过了破庙中相遇的那位极品美男子。这影子一闪而过,却让她体内蛰伏的冰寒之气顿时蠢蠢欲动起来。 曼曼冷得打个战,连忙收回心神继续问道: “小女子第二问:贵人的喜好您可都了解吗?” “打听了一二,均是语焉不详。” “贵人是男是女,贵庚几何?宴请预设在白日还是夜间?” “是一位贵公子,年龄么,约莫与本公子差不多,已定夜间设宴……” 曼曼凝神,心中那个冷冽的身影越发清晰。她不敢多想,继续问下去: “贵人口味如何,偏咸偏甜,喜面食还是米饭,喜荤还是喜素,是否热爱音律、歌舞、诗词文赋之事?” 这几个问题问下来,于公子脸上的戏谑之色渐去,英秀的眼中出现了郑重的神情。不止他是如此,连一旁的掌柜和葛大厨也是听呆了。他们还没想过,接待人居然有这么多问题要事先思索、排除。 曼曼转过头,微笑着看酒楼掌柜: “再者,掌柜的,既是有这位贵人来酒楼用餐,是否需要贵人留赠墨宝?若果真得了贵人的赐字,未来可做酒楼匾额招牌,以利生意兴隆!” 酒楼掌柜的闻言吃了一惊,脸上却不自觉掠过了喜色,他偷偷看向于公子,嘴里低声道: “……若得贵人题字自是极好的,极好的……” 曼曼微微一笑,忍住因寒冷导致的身体颤抖,她心里对这个时代不够发达的商业文化越发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于公子的视线停留在了曼曼身上,他英秀的眼眸中半是惊喜,半是疑惑: “怎的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女子,竟想了这么细致,这么多?啧,可惜是个女子……” 思忖结束,于公子洒脱地掸了掸衣襟,笑道: “贵人么,都是热爱诗词歌赋的……那么,想必姑娘该问的也都问得差不多了,对如何招待贵人是否有腹案了?” 曼曼细眉微拧,沉思了片刻,终于点点头: “此次宴席,对于公子想必意义重大,所以不仅仅是饮食出色的问题,贵人到场的每个环节都需考究。小女子初步设想可按下列步骤行事:贵人到来之时,凡所经道路均以红毯铺地,鲜花排列,再请样貌秀美的妙龄女子着盛装列在两旁,席上熏香,请本地头牌色艺双绝的歌姬来弹奏当红的曲子……” 于公子眉峰微挑,忽然插了一句: “贵人其他事迹难以了然,唯有不喜女色之事却甚是出名。” 曼曼眼珠一转,眼中流光溢彩: “哦,如此甚好,那么,再请本地有名的画家来现场做小像,临别即赠上。” 于公子眼中一亮,徐徐点头。 曼曼说着话,缓缓在房中踱步,又想起要补充的事,道: “既是在夜间设宴,再有几个小节需注意:可有透明水晶杯?若有那便最好,且不斟酒,只以透明水晶杯盛水,旁边放置红色蜡烛以作照明。” 她这是把西餐当中的烛光晚餐概念也移植了一部分进去。 酒楼掌柜的和葛大厨在一旁听得嘴张到老大,他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子,目光复杂难言。对于吃了快一辈子酒楼饭的他们来说,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竟要这样去做一桌宴席。然而令他们最感尴尬的并不在此,而在于给他们出这个主意的人是个一脸病容的纤弱女孩儿。 掌柜的揪着自己下颌不多的几根胡须,打眼看看曼曼,又看看葛大厨,低声道: “老葛,你且坦白,她究竟是何人?” 葛大厨尚未答话,门外楼板上陡然响起一片杂乱的脚步声与响亮的哭叫吵闹声: “啊啊啊!筱小姐!筱小姐救命啊!!” “快!快拦住那两个小叫花子,莫惊动客人!” “他们往天字号那边跑去了!” “堵住,快堵住!” 曼曼听到第一声尖利的哭叫便已经陡然转过身去,快步走到了门边,用力一拉包间门: “杏儿,二娃,我在这边!” 话音未落,一个瘦小不堪的身体便一下撞入了曼曼怀中,抖成了风中的树叶一般: “筱小姐,救命啊!他们,他们要把我们撵出去!” 杏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随后赶到的二娃却是一声不吭,返身挡在了曼曼和杏儿身前,一双乌漆漆的眼珠子愣是窜上一层红色,看着便如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小兽,正磨着牙死盯着面前的猎人。 第十六章、闲散王爷装孙子 新书期间,竞争超级激烈呀,各位走过路过的亲,帮忙点击、推荐、长评,并顺手收藏一个吧~~感谢~~ ………………………………………………………………………………………………………………………………… 曼曼扫了一眼,看到两个气喘吁吁的孩子身后,是还收不住脚步直冲过来的五六个酒楼伙计。原来两个孩子很是机敏,仗着自己身小灵活,钻过了他们的拦截漏洞,还在伙计们的叫嚷中听出酒楼的这个方向是了不得的区域,可能有贵人,联想到曼曼便是来给宴请贵人出主意的,二人便互相掩护着冲向了这边。 这些酒楼伙计们见包厢门骤然打开,掌柜的和酒楼贵宾于公子都在,不由齐齐一怔,动作都迟缓了下来。 酒楼掌柜的见他们个个气喘如牛,衣帽不整,深觉丢人,站起来抢到门口咆哮道: “一个个不长进的东西!眼力价儿哪儿去了?!这也是你们大声喧哗的地方吗?!两个破孩子把你们弄成这样……” 他惯会凭衣帽断定人品来历的眼睛朝着两个孩子身子转了转,冷笑道: “别出声,弄下去,塞上一嘴烂泥免得他们胡浸,丢出门外也就是了,惊扰了贵客你们担当得起吗?!” 伙计们得了令,忙不迭就要上来逮人。 “且慢!” 以清冷好听的嗓音说出这个词,曼曼抿了抿唇,挺直了瘦弱的身躯,坚定地挡在了杏儿和二娃身前。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是一怔。在曼曼身后,原本一脸无所谓的于公子唇角一弯,再次露出了兴趣满满的目光,盯视着这个看似纤弱的小女子。 葛大厨人胖,反应也慢别人半拍,此时才回过神来,也擦着满头的汗挤到了曼曼身边,恭敬地冲于公子、掌柜的都抱拳施礼: “是小的鲁莽,忘了嘱咐小二们,此二位乃是随筱小姐一道来的。” 掌柜的葛大厨一眼,压抑不住怒气: “好你个老葛,你可真是……” 曼曼轻抬眼帘,看似含羞带怯,眼底却是冰寒一片地看了掌柜的一眼,掌柜的被她这么一盯,竟是说不出话来。 曼曼的嘴角无声地弯了弯,她模仿了那个极品美男子的眼神,果然很有上位者的威严。于公子在掌柜的身后瞧得清清楚楚,眼中神色又是大亮。 “他们是小女子身旁伺候的人,既是掌柜的瞧不上,何必留在此地受人白眼呢?于公子,小女子所言,若是合用,便请照计行事,若是不合用,就此别过即可。不过……” 她妙目一转,看向葛大厨: “葛大厨,您要的新菜谱,小女子可就无能为力了。” 说着,她看也不看房中其他人,抖了抖衣襟,颇有风度地向门外走去。一时间酒楼掌柜的也好,葛大厨及小二们也罢,都不敢作声,齐齐地将目光转向了好整以暇安坐着的于公子。 于公子看着曼曼那纤弱的身影越走越远,心尖忽然像被什么挠了一下,唇边的笑意骤然加深。 “慢着!” 就在她即将越出门槛的一瞬间,于公子那清冽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 …………………………………………………………………………………… 贤德城东部的大院子内,那群顶盔掼甲、严阵以待的兵士已然静静伫立警戒了三个时辰。他们的身后,那间主屋当中一片静默。 主屋内,敞开的窗户透风而进,将窗帘微微吹拂而起,显出了站立在窗边的那条颀长身影。 床|铺上本被打翻的矮几早已收拾过,摆放着笔墨纸砚,此刻已经有厚厚一叠纸张叠放在一旁的铺位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英挺不凡的笔迹。而就在这些物品的旁边,躺着一只毫无形象的白猫,正四脚朝天呼呼大睡,口水横流…… “唔!” 那道颀长的身影忽然动了动,忍下喉头一句闷哼,右手伸出,牢牢握住了窗棂。他俊美无伦的脸部向上一扬,紧闭双目! 少顷,他的额角、手指均可见冷汗与隐隐的血迹交融而下,整个人瞬间就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般! “哼!” 随着这声冷哼,整间屋子的气温骤然急剧下降!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倏忽从那颀长俊美的身体中飘了出来,脚不沾地地往后急退了十几步方才堪堪站定。 一阵阵寒气从窗边的身影散逸而出,这种寒冷是如此明显,连在床上摊着手脚大睡特睡的白猫也明显打了个冷战,嘀咕了一句什么就把自己缩成了一个毛茸茸的球体。 窗边的男子缓缓睁开了眼,他再次化身成了那个气质冷冽的美男子,眼神不仅冰凉,还有极度暴戾的情绪,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杀人。 “好,好算计!” 他猛地回身,原本玉白的脸上因为汗血交融而鲜红一片,陪衬着他雕刻般俊美的轮廓,犹如神魔,充满了摄人心魄的邪魅之感: “无论动用何种手段,我定要你魂飞魄散!” 那月白衫子的极品美男子立在离他数十步远的地方,晒然一笑: “不,你做不到,因为,你需要本王。” “是么?” 冷冽美男子冷冷一哂,那如神魔般要择人而噬的凶悍之气稍减。 如玉美男此刻身躯圆满,已经不是早先那具残躯,气度越发圆融潇洒,他以目示意: “本王写了些融入本朝所需的提要,你可速去看来。以本王看来,你我二人,需要坦诚一点,因为,你我双方最需要的是——合作。” 冷冽美男子的眼瞳一缩,没有答话,只是手臂一扬,原本叠放在铺上的所有纸张似乎瞬间受到了强大吸引力的牵引,极为有序地向上飞起,形成一道抛物线依次落入美男子掌间。 月白衫子的如玉美男见他露了这一手,唇角一弯: “你强便是本王强,这本是好事,但,你可知本王乃是朝中有名的闲散王爷?” “何意?” 冷冽美男子接了纸张在手,却并不细看,眼珠错也不错地盯着对方。如玉美男子轻笑,他意态风流,若有人能亲眼目睹,万不会料到他只是一道生魂: “本王凤轻云,乃大周朝当今圣上第六子,我这老子么,别的本事不见得,唯独儿子生得奇多,因此,想要顺顺利利长大成人,我们这些当儿子的只好各自为战,狡计百出。” 他仪态优雅地说着“老子、儿子”之类的粗话,反而让那冷冽的美男子眼中戒备少去,一抹淡到难以察觉的笑意浮上嘴角。 “既然本王被称为闲散王爷,你自然知道本王选的方式是……” “装孙子。” 冷冽美男子补上一词,两人相视,沉默了一刹,忽然一笑。 第十七章、莫非你是金牛座 新书冲榜,求助各位书友,有请评论、点击、票票来得更猛烈些吧~~ ……………………………………………………………………………………………………………………………………………… 同样的两张脸,但那笑容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效果,凤轻云灵体本尊是云淡风轻,眼中掠过一抹倦意,那占据了他身体的冷冽男子却是笑不达眼底,唇角弯弯,偏偏泄露出一抹嗜血的渴望来。 他淡声道: “所以我说了,让你看着我怎样替你好好活!” 凤轻云一哂: “本王建议你先读了我给你写的纪要再谈其他!” 那男子沉声一哼,一目十行地看起手中纸张来。然而随着他翻读的进展,他的阅读速度越来越慢,后来直是一字一句,看得极为认真,眼中那抹冷傲狷狂之色竟是渐渐收缩了起来。 凤轻云意态闲闲,狭长飞起的眼睛淡然地注视着窗外。微风摇摇,几片柳叶飞入窗棂,悄然地落向他的肩头,却又穿体而过。 直到这一刻,凤轻云眼中才掠过一抹无奈。 身后那人却已经传来了冷傲的诘问声: “如此说来,你这闲散王爷根本不闲啊,此地太守为你举宴一次,便有这么多人情往来要对付,且还推脱不了?” 那眉眼冷冽的男子扬着手中纸张,薄唇抿起,很是不以为然。 “本王说过了,想要融入本朝,扮演好闲散王爷凤轻云,这些功夫你必须得下!” 凤轻云缓缓回眸,此刻,一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度隐然散发,哪怕他只是一道灵体,他那眼中散发的光芒却也让人无法忽视! 冷冽男子的瞳孔缩了缩,猛然将手掌一收,凤轻云方才写的所有纸张被他死死捏成一团,他的眸间也骤然燃起了戾气: “一道随时可能魂飞魄散的生魂而已……你还敢命令我?!” 屋内的空气骤然冷凝成冰。 …………………………………………………………………… 望月酒楼中,于公子喝住了曼曼,俊脸上带着三分戏谑地看着这个纤纤小女子。半晌,他才放下了手里的茶盅,漫步上前。 他身形高大潇洒,这么轻衫摇摇地走动起来,顿时满溢着让人心仪不已的翩翩风采。 这层酒楼的拐角处阴影中,一双亮如燃烧般的眸子死死盯着于公子,伴着的还有一声娇喘。当确定他是在含笑向着那个有着一双好眼的小女子走过去时,那双眼睛里面的光彩瞬间变成了沉郁无边的怒火。 曼曼身子微微一颤,她感觉到了一道沉重犹如实质的视线正缠绕在自己身上,犹如钢刀一般上上下下将自己刮了一遍。 曼曼毫不躲闪,朝着射来视线的方向瞪了过去。就算她别的没有,还能没脾气?这酒楼上下出现这么些人,正正经经表现了几分敬意的也就葛大厨一人而已,面子,笑话,被人欺到头上再连点反应都没有,别人就真该以为她也是个奴婢了! 那阴影中的眸子似是怔了一怔,随即无声无息退了下去。 于公子的脚步已到了身后,他含笑温文的声音道: “还未请教姑娘大名?” 小乞丐二娃猛地身子一挺,站到了于公子和曼曼之间,大喇喇道: “筱小姐可是官家小姐呢,你们这些家伙,忒也无理!” 于公子和酒楼掌柜的都是怔住了: “官家小姐?” 杏儿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从曼曼怀中抽身出来,恶狠狠地盯着这层酒楼上的众人: “正是!我家筱小姐姓李,莫非此地无人知晓,贤德城除了有太守,还出过一位李姓的官人吗?!” “李姓的官人?” “李姓的官人?” 曼曼和于公子的眉峰同时一跳,于公子是想起来了确实贤德城还是一位李姓官人的家乡,那便是户部侍郎李沧岚,曼曼却是心头警铃大作:这杏儿太不知事,在这里泄露我们的身份…… 这心头意念刚刚一动,曼曼脸色骤然一片煞白!一缕肉眼可见的薄烟从她肩头冒出,瞬间笼罩了她的全身! 寒气自体内急窜直四肢百骸,不过须臾便冻得她牙齿打颤,浑身冰凉。 杏儿原本得意地注视着酒楼内瞬间安静下来的众人,此时回瞥曼曼,原是想求个称赞,却顿时吓了一跳,尖声大叫: “筱小姐,筱小姐,你不要吓杏儿!” 话音未落,曼曼的身体晃了几晃,竟是直仰仰倒翻了过去。 在最后失去知觉以前,曼曼感觉到鼻尖萦绕过一缕清朗舒爽的香氛,随即便落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 带着金红色的夕阳将阳光静静撒入窗棂,在木质楼板上落下金粉般的丝丝缕缕,有微尘在光柱中起舞。 当曼曼睁开眼帘,首先看到的就是这样静谧的一幕。她被安置在一张暗红雕花大床上,略带粗粝的纱帐以银钩挂起两边,银钩旁是绣工精致的香囊,正散发着让人安宁的馨香。 周遭安静一片,曼曼瞬间回忆起了自己失去知觉前的状态,不由蹙起了眉尖: “啧……我这身体啊,这可怎么好?” 笃笃,笃笃!有什么东西在敲击自己床前的脚凳? 曼曼抬眼一看,顿时一怔——大大的脑袋,短小的四肢,拄着根细溜溜的拐杖,不是土地公是谁?是了,他模样虽然挫了点,可能管方圆三百里呢,这贤德城还是他的地头呀!不过,他的表情……嗯,怎么透着几分谄媚和心虚? “筱小姐,别来无恙否?” 土地公就带着这样一幅神情开了口。曼曼转了转眼珠,闭上右眼缓解让她不适的视差: “……大仙,承蒙照顾!” 此话一出,土地公脸上的羞惭之色顿时又加深了几分。曼曼心中不解,却故作了然和淡然地道: “土地公此来,可是担心小女子?土地公您真是有恩义……” “咳咳,咳咳!” 饶是土地公人老皮厚,也终于红了脸,他不自在地转动着自己的细拐杖,小声道: “哎,说来惭愧,小仙,原本是有一整粒仙丹的,那日思忖着筱小姐受伤不重,小仙起了藏私之心,故而仅切下半粒仙丹送给筱小姐续命,却不曾想险些令筱小姐香消玉殒,小仙好不惭愧是也!” “……” 曼曼死盯着那个小老头土地公,满头的黑线,沉默了半晌,她忽然磨着牙道: “既然职位是土地公,所以你肯定应该归入土象星座是吧,莫非,你是金牛座?” 第十八章、哪儿也不信眼泪 又是周一了,新的冲刺开始,新书期间,求票求收藏求点击求评论,亲们,请大力支持~~感谢~~目前还是没有推荐的裸奔状态哟,亟待支持~~叩谢~~ ……………………………………………………………………………………………………………………………… “莫非,你是金牛座?” 曼曼那双灵秀的大眼睛里面哪里还有一点“萌萌哒”,就差冒出火光来了。她盯着面前的土地公,磨牙。小老头儿则是一脸疑惑“ “小仙惶恐,不知筱小姐此语何意?” 曼曼翻了个白眼,按下胸中闷气,手一伸: “仙丹呢,拿来!” 土地公赶紧又掏出一只小巧精致的玉瓶,再次倒出了半粒芳香四溢的丹药。曼曼盯着他,眼睛一瞬不瞬,一口吞进了仙丹,恶狠狠地嚼了几口: “土地公,我问你,光是半粒仙丹治不好我的伤吧?” “……呃,小仙惶恐,确乎如此……” 小老头儿低声回答着,额角难得的见了汗。曼曼感受着仙丹的药力在体内化开,驱逐、压制住那股蠢蠢欲动的冰寒之气,眼睛仍然紧盯着老头儿: “土地公公,我有个问题,麻烦给我解答一下可好?” 小老头两眼碌碌地看看曼曼,无声无息地往后退了一步才点头称是。曼曼注视着他的动作,嘴角抽了几下: “我有那么可怕吗?” “筱小姐,您方才的样子就像小仙就是一颗仙丹……” 土地公带着哭音颤声道。曼曼头顶再次滚落一坨黑线,她压着火低声道: “嗯,对哦,土地公啊,仙丹很珍贵吧?” 土地公咧咧嘴。曼曼眯起眼睛,点着头说: “那么,说说看,土地公呀,为什么你恰好会有一颗仙丹呢?!我到这个世界里面来,恐怕不是偶然吧?” 小老头儿的表情顿时僵了僵,他明显心虚的样子让曼曼的后槽牙又忍不住磨了磨。土地公捻着胡须,斟酌着自己的用词: “筱小姐乃是有大气运之人……” 曼曼正尖着耳朵,用力瞪着大眼睛地看着小老头儿,哒哒哒!门外楼板一阵脚步响,土地公顿时身子一兜,化作了一圈打转的灰尘。 “可恶!” 曼曼忍不住拍了一下床板。恰好此时门吱呀一响,杏儿闪了进来,她一对上曼曼气势汹汹的表情和眼神,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一扁嘴,眼泪迅即地在眼眶中累积起来: “筱小姐,幸好你没事,你吓死杏儿了!呜哇啊啊啊!” 说着,小丫头一连串小碎步冲到了曼曼床前,泪眼汪汪地瞅着曼曼放声大哭。 “呃……别哭,别哭……” 曼曼瞬间一个头两个大,潜意识当中,她不喜欢见面就哭的人。而且之前杏儿在众人面前泄露自己的身份让她很是担忧。但想到毕竟这丫头还未成年,便压下了心头的不满,低声劝慰道: “杏儿,你要知道,珍你爱你怜你的人,不会让你哭成这样子;而会让你哭成这样子的人,从来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流再多眼泪又有什么用呢?” 曼曼顿了顿,紧握了一下杏儿的手掌: “所以,不要动不动就眼泪汪汪的,活在这世上,总是笑脸迎人当然不容易,可又有谁喜欢身边的人总是哭丧着一张脸呢?负能量太多,真心不行!” “……负能量,那是什么?” 杏儿止住了哭泣,疑惑地看着曼曼。她这个表情一出,曼曼想要责备她的心情不由一缓:是了,她多半只是年纪小,不晓事,这会儿也不知道这酒楼里的人是如何看待我这逃亡中的官付小姐,先弄清楚了再说。 曼曼正低头琢磨,就听一道傲慢尖利的女子声线在门口响起: “小丫头,你们家那个什么筱小姐醒了吗?醒了就赶紧出来吧,该上路了!” 曼曼细眉一拧,嗯,这话头怎么听着这么不是味道? 闻声,杏儿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急剧地凝结在眼底,瘦弱的小身板怯怯抖动着: “筱,筱小姐,她们,她们要赶我们走……” “她们,她们是谁?” “哟,听这声音,那位什么筱小姐是醒了吧,那就出来吧,出来不就知道我们是谁了?” 声线尖利不堪,充溢着满满的恶意。 杏儿只顾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愣是回答不了曼曼的问题,瞧着这么怯生生的杏儿,曼曼无声地叹了口气,起身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淡声道: “稍候,我来了。” …………………………………………………………………… 片刻后,整理好自己的曼曼踏出门外,看见一位身材颇为高挑的少女正倚在门外楼道栏杆边,已经落到树梢顶尖位置的夕阳光线从她身后射过来,将她的身影在楼层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一道暗影,她的眸子就在这暗影中闪着燃烧般灼热的光芒。 曼曼一眼便判定,这就是自己晕倒以前看到的那双眼睛。 那少女就这样牢牢盯住曼曼,不说也不动。她的身侧却响起了方才那道尖利的声音: “你们这几个叫花子,既是无事醒来了,怎么还腆着脸赖在我们望月酒楼里面?!要知道我们掌柜的心慈,容易被你们这等人欺哄,我们小姐可不是食素的!” 随着话音,那说话的女子进入了曼曼的视线——很明显,这个五官平凡却一脸嚣张的圆脸矮个少女是高个少女的侍婢,她几乎矮了高个少女一个头,然而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却非常刷存在感。 “我,我们才不是叫花子呢!” 跟在曼曼身后的杏儿一下就被激得又红了眼。她还要说话,却发现曼曼轻抬手臂,手掌轻轻一斩,做了个制止的动作。 曼曼并不答话,只是上上下下,反反复复仔细地端详出现在眼前的两女,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反而令对面的两人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那高个少女才猛醒掐了侍婢一把,那侍婢忙着又开了口: “看什么看?!人穷就算了,听不懂人话呀?!这里是望月酒楼,是贤德城最大最有名的酒楼,不是收留叫花子的地儿,醒了就赶紧走吧,别跟这儿丢人现眼了!别以为自己真能跟于公子面前献宝……” 她刚说到这一句,那高个少女忽然又使劲掐了她一把,顿时掐得她惨呼一声。 曼曼灵秀的眼睛里终于缓缓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明白这高个少女见她如见仇敌的原因了。她侧头看了看时不时还发出抽泣声的杏儿,淡声道: “瞧,杏儿,我说过,这世上,哭是没有用的,哪儿也不相信眼泪。” 第十九章、何妨闹一场 走过路过的大家帮助收藏、点击、评论一下呗,感谢呀~~目前还是没得到推荐的裸奔状态的说~~ ……………………………………………………………………………………………………………… “……哪儿也不相信眼泪!” 闻言,杏儿抬头,看着那高个少女和她的侍婢,抿了抿嘴唇,眼中的泪水逐渐消失。 圆脸侍婢上前一步,冷笑着双手叉腰: “装什么傻呀,话都听明白了吧?赶紧走吧,没得脏了我们的地界儿!” 高个少女迄今为止一言不发,只是用那种古怪炙热的眼神沉沉盯视着曼曼。曼曼浅浅一笑,敛裙微微一拜: “敢问小姐高姓大名?” 伸手不打笑面人,曼曼这彬彬有礼的姿态一摆,那高个少女一愣,随即轻哼着扭过了头。圆脸侍婢揣测着自家小姐的意思,又尖着嗓子道: “胡乱攀缠什么,我们家大小姐也是你们这些叫花子能随意打听的吗?!” “住嘴!望月酒楼就是这般待客的吗?!我既是在这里休息,自是得到了酒楼掌柜的允许,你们急着赶我们走,定是背着掌柜的行事,闹呀,再嚷嚷大声些,我还怕掌柜的听不见呢!快喊,要不要我替你再喊得高声些?!” 曼曼冷笑,猛然提声清斥,身体站得笔直,她因为又服用了半粒仙丹,体内冰寒之气暂时消解,原先那份摇摇欲坠的病容已好了三分,此时脸一板,气度上顿时高了那两个少女不止一筹:本来嘛,好歹我曼曼穿过来之前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怕你们这些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片子? 圆脸侍婢没想到曼曼忽然发作,且说的话完全料中真实情形,顿时有些慌乱地看向高个少女。少女脸上掠过一抹怒气,返身冷冷地看着曼曼主仆二人,缓缓踏步上前。 随着高个少女走入光线之中,曼曼看清了她的容颜:她身材俊挺,容貌秀美,一双眼睛虽嫌狭长,却也明亮有神。可惜在左眼眼角部位有一片淡淡的红斑,扰乱了她的肤色——是胎记。 少女比曼曼高出一拳左右,居高临下地盯视着曼曼二人,一字一句道: “望月酒楼是我父亲的产业,我父亲只得我一女,所以,我平素里做些什么,父亲从来不管。现在,我要你们走,马上走!否则……” 她的眼底掠过一抹凶狠: “信不信我把你那个小丫头子从这楼上扔下去!” 杏儿闻言,浑身一抽。曼曼挑了挑眉毛,伸手按住杏儿瘦小的肩膀,低笑: “大小姐好威风,要我们走不是不可以,但有条件!” “条件?” 那高个少女嘟嘴一笑,娇憨中带着狠毒: “你们也配跟我谈条件?叫花子!” 见她始终出言不逊,曼曼终于被激起几分火气,瞥到身侧楼板上搁着的一盆万年青,伸脚一下将花盆踢下了楼: “不肯好好说话,那就豁开了大家闹一场,你以为只有你会扔吗?!” 砰!花盆碎裂的声响炸开在楼下石砌天井里,顿时四周响起一片嗡嗡的人声。 …………………………………………………… “原来,你长这样啊?看不出,竟像个小公子的好相貌!” 葛大厨的小厨房里,胖大的葛大厨端详着面前的二娃,吃惊地眨着眼睛。 此时的二娃已经沐浴干净,头发整齐地挽起,裹上了一个最为瘦小的酒楼伙计的青色短打,身上散发着一种男孩儿沐浴后特有的青草香。 他轮廓秀气的的脸型完全露出,略带稚气的脸庞上五官清秀端正,一双黑黝黝的眸子虽是单眼皮,但瞳孔里就像剪了一片星空镶嵌其内,端的是熠熠生辉。听到葛大厨的夸奖,二娃嘿嘿一乐,挠着头道: “掌柜的说的是真的吗?我可以留下来在酒楼干活?” 葛大厨点头: “那是自然。于公子已经吩咐掌柜的照料你等,他是酒楼最大的客,掌柜的自然要买他的面子。” “那,筱小姐和杏儿能在这里住多久呢?我是说,筱小姐她身子真的不好,需要将养……” 葛大厨看着一脸担忧的二娃,叹了口气,挠着自己的秃脑瓢帮他们盘算起来: “哎,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娃子。老葛猜想,于公子的宴席还得筱小姐出手相助,所以到宴席结束之前,筱小姐和杏儿都可以在酒楼居住,这之后么……” 看了看满脸忧色的二娃,葛大厨咽了口唾沫,决定照最好的情况预料: “于公子行事我倒是知道几分的,他出手向来大方,若宴席果真让贵人和于公子满意,上百两银子的赏钱是少不了的,我们掌柜的虽然平素里不甚大方,但也分得清哪几个是最要紧的人,所以这份赏钱少不了给你们家筱小姐一份,有了这赏银,你们便好做下一步打算……” 二娃听得双眼放光,喃喃自语: “哇,那简直……葛大厨,你觉得,掌柜的能分给我们多少赏银啊?” 葛大厨没答话,眼中掠过一抹苦笑:那个小丫头杏儿说破了你们的身份,于公子和掌柜的却居然按下了这事儿,无论怎样都透着一份诡异,你还在这儿惦记赏银……他琢磨着,言辞闪烁地岔开话头: “先不说这个,你且帮我打打下手,筱小姐说的那些事儿我可是交代你了,你还记得几件?得赶紧筹措安排起来。” 二娃眼睛一亮,搬着手指: “头一件,得先去找这里最有名的歌姬花娘,第二件,再找清河街最有名的人像画师程师傅,第三件,把库里存了多年未用的水晶杯全部拿出来擦洗干净,第四件,去市场,把大厨您要的食材抢最新鲜的定了,青菜之类的则明日一早从地里现摘……” 葛大厨微微点头,脸上有了笑意: “小娃倒是记性不错……” 刚说到这里,就听小厨房的门板被人一通乱砸: “葛大厨,葛大厨!小姐发飙了,要把那位筱小姐赶出去呢!” “啊?!” 葛大厨和二娃一起站了起来,二娃更是一晃就冲出了门外。 曼曼休息的地方本是酒楼为前来用餐的贵宾准备的休息室,环境幽静,在望月酒楼的后半区域,能见到盈盈的湖水,进到这个区域的人基本都属于贤德城的脸面人物。 前世属于一只纯享受级别米虫的曼曼,对于这种酒楼的布局心中很清晰,她才不相信酒楼掌柜的愿意自己的女儿到这片区域来给自己丢脸闹事。而且,既然掌柜的让自己在这儿休息,就说明了一个信息:于公子对自己出的主意是满意的。但是……她的心头忽然掠过一阵不安,这个于公子在打什么主意呢?自己可是一位犯官的家属啊! 第二十章、红颜美少年 新书期间,继续求票求点击求收藏~~感谢各位亲~~ ……………………………………………………………………………………………… 此时,酒楼楼层走廊之间、天井之内,不断有被惊动的客人对着对面而立的曼曼和高个少女指指点点,人声嗡嗡。 曼曼按下心头一闪而过的疑虑,好整以暇地端详着被她的举动惊得一脸诧然、木然而立的高个少女,抿了抿唇: “怎的这般惊慌,莫非……怕我们惊动了您的父亲么,大小姐?” 高个少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年纪不大,平日在家更是颐指气使,哪想过所谓闹事的后果。那个圆脸侍婢反应倒比她快,冲到曼曼身前冷笑道: “好你个叫花子,掌柜是慈心大发才收留你们在此地休息,你们倒得了意,想讹上我们望月酒楼不成?!” 曼曼风度极佳地抖抖衣袖: “本小姐不同你说话,你的身份不够格跟我计较!” 圆脸侍婢一时语塞。杏儿眼睛一亮,想起了自家小姐的来历,往前一戳: “对呢!筱小姐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只有我这样的才能跟你对付对付!” 女子们尖尖细细的嗓音在酒楼中传递,整个后半个区域的望月酒楼都充溢着她们的吵闹声,有些酒客食客的议论也随之嗡嗡而起: “这是谁家小娘?好不泼辣!” “有趣有趣,今儿吃饭竟还有额外的戏码观瞧!” “啧,这几个女子吵架,真是有辱斯文呀!”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我欺……” 曼曼黑白分明的大眼往传来议论的方向扫了过去,心中暗想:哟,这个时空也有这样的说法呀?莫非这里也有孔圣人? 酒楼中临近楼梯的一个包厢,一只白净的手掌推起窗棂,轻轻露出了一条缝,一张美如冠玉般的面容半露出来,向着楼上这几个吵闹的女子看去。这是一个身高略矮的美少年,然而他的容貌几近无可挑剔,一双双眼皮大眼更是如描如画,长睫毛在眼底投下一抹柔和的阴影,乍一看竟让人怀疑是着了男装的美少女,不过他胸前平平,喉结清晰,显然是男子无误。 这美少年的眼中滚动着好奇,正仔细辨认曼曼等人,却听身后传来一个温厚中又有严肃的声音: “庆珏吾儿,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这被唤为庆珏的美少年顿时敛眉低头: “父亲教训的是。” 他随即将窗扉关严,不再留意那些小女子的叽叽喳喳。包厢内,与他同坐的是一位须发微白,风度儒雅的老者,老者与这位美少年面容约有五分相似,只不过他眉粗且浓,下颌胡须飘拂,更有男性魅力。 这是一对让人一见便印象深刻的父子,更令人奇怪的是,这个足可以容纳七八人的大包厢内只坐了他们两人。桌上摆了几样简单的菜肴并一壶酒,两个酒杯都空着,桌面上却是水迹斑斑,隐约可以看到“凤”、“六子”、“考”……等用酒水划出来的字迹。 老者双目微闭,凝视着自己写出来的字迹,点点头,又摇摇头,随即长叹一声,伸手将桌上的字迹抹得干干净净。 “庆珏吾儿,老父年迈,又离开朝堂多时,虽是贵人已然临门,但此次能为吾儿动用的人脉与经济……” 他再次长叹了一声,怔怔出神。美少年庆珏听出父亲口气里的萧瑟之意,微微低头,轻声道: “一切听凭父亲安排。” 老者看着纯美如处子的儿子,心中一暖,又是一酸。他哪会不清楚,朝堂之事,波诡云谲,奸诈百出,这个明显被自己保护得过好的儿子并不适合那种生涯。 然而,若不能得到官身,从事商、农等途,何尝不是对自己这个精心培养多年的儿子一种浪费? 想了又想,他伸手揉了揉眉心,低语道: “罢了,总之,为父不惜一切,总能为庆珏吾儿筹谋一条最好的出路!” 包厢的门板被轻轻扣响,一位模样朴实的书童走了进来向二人施礼道: “老爷,少爷,茗书我已经到处去探问过了,这贤德城中所有的客栈上房均已住满了人。” 老爷浓眉一轩,沉吟道: “果然如此,定是知晓消息的人都来此候着了!” 美少年庆珏眼中闪过惊诧之色与些许不安: “父亲大人真是料事如神!不过,现在客栈都注满了人,那,父亲,我们……” 老爷微微一笑: “为父的岂能不知晓,这望月酒楼便是咱们的落脚处,为父动身前便已与简掌柜联络定下了此间的上房——老父当年为官之时,与简掌柜的颇有渊源。” 美少年庆珏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均是慕孺之情。他们正谈论着,就听外间忽然一阵骚乱,大笑大喊声骤起: “哈哈!好泼辣的小娘皮!打得好!” “哟哟……今儿开眼了嘿!” “两个丫头子打架算什么,最好那两个什么小姐也来一场争个高下!哈哈哈!” 却原来是楼上贵宾休息区位置,杏儿吃不住对方的激将,与那圆脸侍婢扭成了一团。忽然,在嘈杂的人声中,传来一声怒气冲冲的低吼,虽然还是童音,却满是戾气!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登登登冲上楼去,顿时周围旁观的人声又再次拔高鼎沸起来。 老者听得这一片混乱,皱了皱眉,提衣离座: “简掌柜的似是外出送贵客去了,若是他在,定容不得这般吵嚷。罢了,我等且去房间休息,茗书,开门。” 书童应声将包厢门打开,老者为先、美少年庆珏尾随踏出门来。他们这一踏出房门,恰好对上了曼曼等人站着争执的楼梯,顿时,一片吵嚷声震动耳膜。 “……你这叫花子敢动手!” “有什么不敢动的?!你这恶毒心肠的女人,呀!!!” “啊!!救命!” “二娃,不要!” 伴随着一声男童的嘶吼和少女的惊呼,就见一个少女的身影歪歪斜斜地在楼梯上滚落而下! 第二十一章、那一撞的因缘 新书期间,当然是要各种求的,推荐点击评论收藏,请走过路过的亲们支持一下吧~~ …………………………………………………………………………………………………………………………………………………… 离开贤德城五里路外的破庙中,土地公化作一团打转的尘土飘然出现。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整了整自己头上的棕色寿字底纹帽子,尤其爱惜无比地用袖子抹了抹帽子前头镶嵌的玉石。 做好这一切,土地公慢悠悠地拄着拐棍来到了大肚弥勒佛跟前,和这尊胖佛像默默对视了片刻,摇头晃脑地长叹道: “唉,这便如何是好,筱小姐虽已服用仙丹,却仍是身虚体弱,甚是令人挂怀啊!” 佛像沉默着,那圆乎乎佛脸上的笑容却似越发加深,且带着一种明显的讥诮感。土地公看了半晌一无所获,气馁地低头转着自己的细拐杖在地上画圈圈,嘴里嘟哝着: “仙丹仙丹,既带了个仙字,故而本小仙也甚是喜爱呀,这,这本是人之常情,不,仙之常情是也……” 话音未落,他额上的玉石猛地一亮,一抹幽深的绿光一闪而过!土地公瞬间变了颜色: “不好,是……” 他拐杖轻点,瞬间化作烟尘,身影消散。 就在土地公身影化为烟尘的刹那间,破庙那扇晃晃悠悠、即使关上了也会露出一条大缝的破门板发出了“吱呀”轻响,一道健硕的身影自门外迈步而入。 这是一个着普通青衣短打的男子,有一张极为普通但相当具备男子气概的脸,而身材却比平常人要高大许多。他不大而狭长的眼睛快速扫了一遍破庙内外,眼眸开启间精光四射。 “的确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高大男子在石头垒就的炉灶前驻足凝望了片刻,又极其轻易地翻出了杏儿视若珍宝藏起来的几件衣物首饰等细软。 他端详了片刻,断定在这里居住的人还没有离开的打算,满意地点点头,那道健硕高大的身形便隐入了阴影当中: “想来未走远,我还是先去给王爷知会一声!” ………………………………………………………… 酒楼众人的惊呼声、少女的惊叫声、楼梯的碰撞声中,一个瘦弱纤细的身子歪歪斜斜从楼梯上滚落下来! 美少年庆珏与他父亲恰好对准了楼梯——他们本是要登梯前往自己预定的休息处的,也就对准了这跌跌撞撞滚落下来的少女! ……就在这一幕发生前的片刻,杏儿仗着身小灵活与圆脸侍婢来回兜圈子、时不时扭打几下,而高个少女却死死盯住了曼曼,眼角那一片红斑就像是怒火在燃烧,终于,曼曼那种淡然处之的模样让她实在按耐不下去了,猛然上前一步,高高扬起了手,咬牙恨道: “你这贱婢!” 曼曼瞳孔一缩,正准备瞅准角度躲避——笑话,这么好的装脆弱的机会怎能浪费呢?!却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竟是杏儿一下冲到了曼曼前面以身代之。这一巴掌用力极大,直打得杏儿身子一偏,一个鲜明无比的红印出现在了她的左边脸颊上,一丝血线迸出嘴角! 曼曼与高个儿少女齐齐吃了一惊,那少女冷笑道: “好个侠肝义胆的忠仆!” 那原本和杏儿厮打的圆脸侍婢却是累得在一旁喘气,双手拄着膝盖缓不过来。曼曼细眉拧成一线,一下将杏儿扯到身后护住,语气很凶地道: “我不需要你来保护我!杏儿,无论何时,你首先要记得保护好你自己!” 她的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总有一天,这些人都奈何不了你我,今天所受的一切我都会取回来! 杏儿捂着脸,看着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小姐摆出一副母鸡护崽的姿势护在自己身前的模样,心里一酸。 高个少女盯着曼曼主仆二人,心头越发怒火中烧,她猛地向楼下几个探头探脑的酒楼伙计大喝道: “你们都傻了吗?还不过来把这两个穷要饭的扔出去!看我爹回来不辞了你们,让你们喝西北风去!” 酒楼伙计们却是面面相觑,有个机灵的小二干脆装没看见,扭过头就走: “卯字号包厢的客官,您几位的菜还没得,我去后厨给您催催去哈!” 这机灵小二刚走几步,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着急赤白脸赶过来的葛大厨招呼道: “哟,葛大厨,您怎么上外头来了?” 葛大厨还没答话,他身旁早冲过换好衣服的二娃,他疾步生风,“登登登”奔着楼上几个晃动的人影就去了: “筱小姐,杏儿!” 刚奔到曼曼和杏儿身前,二娃一眼瞥见杏儿红肿的脸,顿时眼珠充溢血红!他猛然像被刀插了一下的小狼崽,发出了一声从喉咙底部冲出来的嘶吼,不管不顾地一头撞了过去!曼曼见机得快,一下拉住了二娃。 那高个少女见二娃气势惊人,不由有了怯意,急急退了几步,奔向楼梯口——却是隐隐有了离去的意思: “……你这叫花子敢动手!” “有什么不敢动的?!你这恶毒心肠的女人,呀!!!” 二娃眼珠血红,面容与牙齿却是雪白,简直有以命相搏之意!他发疯般甩开曼曼的手,一头撞向高个少女!曼曼大吃一惊,再去拉他,却是瞬间拉了个空! “啊!!救命!” 眼看高个少女身后是足有十七八级、直而陡的楼梯,那圆脸侍婢顿时吓得青了脸,尖叫起来。 “二娃,不要!” 曼曼心念一闪,暗道不好,恰在此时她的左眼也一闪,闪出了一个大头小身子的小老头——土地公出现了! 曼曼脸色微白,心思电转:不,绝对不能在这里出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忽然一个疾步抢出,以踵为旋,瞬间挡在了高个少女摇摇欲坠的身体后方!砰的一下,高个少女比曼曼高壮许多的身躯一下撞上了曼曼,顿时加速加重了她下坠的情势!而高个少女本人却因为这缓得一缓,一下伸手抓住了楼梯旁的木质栏杆,稳住了身体。 曼曼的身体歪歪斜斜地在楼梯上滚落而下,周围已经有众多旁观者发出了惊呼,而站在楼梯正下方的美少年庆珏更是睁圆了眼睛不知所措。 曼曼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像慢动作一样缓缓在楼梯上碰撞、滚动,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疼痛,而且从一开始就有直觉:自己不会有事。果然,每次当她即将碰上什么硬物的时候,便会有一团凝滞的灰尘如安全气囊般瞬间腾起,提早一步将她的身躯和那个硬物隔离开。 曼曼的左眼倒映着那在半空中载沉载浮、满头大汗的大头土地公,她的唇角则掠过一抹微笑:果然如此,土地公必须保护自己! 看土地公为了抢救自己而各种狼狈、仪容不整,曼曼惬意地磨了磨牙: “哼,让你私藏我的仙丹!” 第二十二章、狠戾、戏谑与誓言 新书冲榜中,请各位走过路过的亲支持点击、收藏、评论、推荐哈~~谢谢~~ ………………………………………………………………………………………………………………………………………… 夕阳渐渐从西边落下,有倦鸟归林,扑棱棱飞过金红色一片的天空,贤德城中炊烟四起,接近了关闭城门的时间。 隐约的,从贤德城的四处城门入口处都传来了嗒嗒作响的马蹄声。不久之后,贤德城中心的主干道石板路上便接二连三地出现了衣着整洁、仪表不俗的骑士与行人,又有马车、牛车拉着遮蔽了形貌的宾客纷至沓来。 贤德城各处的客栈接连响起恭迎贵客的响亮招呼声,各位客栈掌柜的笑得春风满面,大部分都亲自站在门外接客。 一个身体壮硕,比其他人都要高一头的青衣男子在西城门处驻足停留了一会儿,夕阳从他背后射来,将他的面容笼罩在阴影内。看着城门口一辆辆马车列成了长龙,一个个装束体面的来客或匆忙缴纳着入城费用,或出示官文等待通行,男子不禁微微摇头: “……皆为利来!” 他的声音低沉,却还是有人听见了,顿时射过来几道不忿的视线: “兀那汉子,满嘴胡浸些什么?!” “狗眼看人低,知道我家主人是什么身份吗?!” 高壮男子微微一笑,身体轻轻一晃,便像是融入了阴影当中消失不见。 热闹异常,人声鼎沸的城门口顿时鸦雀无声,连收缴税赋的士兵也僵立了好一阵,这才有人尖着嗓子道: “快快快,快进城!太阳快落山了,怕是有些阴物要出来了!早些进城,闭门不出才得平安!” “既是那贵人在此,自然天威浩荡,怎的……” “嘘,噤声!” 夕阳越发渐渐地下去了,天色已近暮。 那名在西城门处消失的高壮男子身影赫然出现在了城东区域,凤轻云入驻的大院门外,就在他准备提步进入门扉的时刻,一股令他心惊肉跳的冰寒气息从主屋位置一直蔓延到了大门之外,气势之强直令他心生警兆。 他本能地闪在了高墙与巨树形成的阴影中,眼前瞬间闪过了自己那位俊美如天人的主上的吩咐: “阮方,本王将你留在此地,她若有何需求,你可方便助她一臂之力!你不必回来复命,若本王不召唤你,你可长留此地!” 阮方狭长细小的眼睛眯起,他眼力过人,早已发现守卫的甲士们均不在原位。莫非王爷他又有何奇特的安排吗?最近这几日,主上颇是行事无常……或许,我的确该等王爷召唤才回来复命比较好。 他沉吟着,生生克制住了自己迈向主屋一探究竟的欲|望。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那一刹那,一股寒风擦过他的脸颊,随即,一道雪亮的刀锋蓦然从他的胸膛冲出,血花四溅! 噗!那块凤形玉佩悄然落下,落入一只犹如玉琢般精美修长的手掌中——“凤轻云”眸中闪着一抹暗淡的幽蓝色,静静地看着阮方高大的身躯缓缓软倒,高壮汉子兀自不可置信地大睁着眼睛,喘息着不肯闭上,血沫渗出他的嘴角。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边缘,他看到了“凤轻云”身后那个脸上带着震惊、着月白色长衫的绝美男子。 “王爷……” 极度的震惊携带剧痛袭来,阮方重重倒地。 “凤轻云”冷冽地凝视着倒下的阮方,沉声道: “以后,你敢背着我安排什么事,就是这样的下场!哼!” 他头也不回,洒脱地将玉佩甩入袍袖之中,步态飘然地隐入大院内。 灵体凤轻云默默地注视着男子的离开,他没有想到,这个人的出手竟是如此狠戾,干净利落,完全不留余地! 凤轻云皱眉,表情却并非茫然无措,他将视线移到倒地的阮方身上,低语: “想来你已知事情有异,希望你不会令我失望。” 灵体凤轻云随即跟着那冷冽男子飘入了院中。 院墙外,没有任何行人走过,倒地的阮方看起来是如此无助,他的左手紧握着那柄尖刀,鲜红的血液静静释出,在铺垫地面的青石缝隙中蜿蜒流淌…… 鲜红的血渗入苍凉的石板,滋养着碧绿的青苔,此情此景,说不出的凄凉、孤寂。 就在这一片死寂中,阮方紧闭的睫毛几不可察的、然而确定无疑地轻颤了一下! ………………………………………………………… 望月酒楼中,曼曼的身体看似跌跌撞撞,实则有惊无险地落向楼梯下方,就在这个过程中,她忽然瞥见一张美如冠玉的脸庞略带惊愕地看着自己。 真是一位少见的美少年呀……曼曼发现自己还有心情欣赏美人,连唇角也微微翘了起来。 她眼中的“美人”美少年庆珏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景,怎么会有这般奇妙的相遇?少年心性尚在的他忽然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展开手臂去扶助曼曼: “姑娘,小心!” 噗咚!曼曼瘦弱纤细的身子猛地一顿,却是曼曼百忙中伸手死死抓住了楼梯栏杆,身体犹如倒悬一样向后仰着。 那美少年一下撞了上来,却恰巧空悬在曼曼倒仰的身体上方,两人便以一种诡异暧|昧的姿势一上一下“面面相觑”着。 曼曼看到了少年轮廓完美的下巴上那些似乎发着光的细小绒毛,还有少年明亮中带着惊愕的眼神,忽然忍不住吞了口水:啧,好一个美正太! 他们四目相接的场景着实过于香艳,引人遐思,顿时四周人声大噪,有人大笑有人打趣: “好个娇嫩的小女子,好个俊俏的小公子,这是天雷勾动地火吗,哈哈哈!” 似乎是看出曼曼眼中的戏谑,美少年陡然面红过耳,讷讷地站直了身体,低声道: “姑,姑娘,你不打紧吧?” “庆珏吾儿!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带着威严的老人声音响起,充满责备的语气让曼曼皱眉。她缓缓稳住身形,长吸了一口气,眨着眼从楼梯上退下来,敛裙向四周团团一拜: “小女子无状,惊扰各位贵客,小女子这厢赔罪有礼了!” 她清脆的嗓音响起,眼底噙着隐约泪光,楚楚动人地往四周一转,那份十足受害者小白花的姿势一摆,周围沸沸扬扬的人声顿时一静。众多看清了曼曼容貌的客人都眼前微亮:好一个清秀漂亮的小女子,只是瘦弱苍白了些,不过她的苍白又为她平添了一份玉质般的通透纯美感。 小白花,这就是标准的小白花,我这扮相绝对赞!曼曼在心中暗暗得意。只是得意管得意,她的眼底掠过一抹冷光——今天所受的一切,我都记下了!我既然是来了这里,就不会只是想浑浑噩噩地活下去而已,我总有一天会凌驾于你们! 从这一刻开始,曼曼忽然犹如醍醐灌顶,彻底看清了自己的所处环境。 这里不是故乡啊,这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呢,一不小心就是杀身之祸……我要活下去,我要活得好,我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第二十三章、第一次训斥 新书冲榜,亟待朋友们的支持,请收藏、点击、评论,感谢~~~ ……………………………………………………………………………………………………………………………………………… 曼曼做出的这份脆弱风姿最是能让自认有男子风度的人动心,这一刻,连原本一脸沉郁地盯着她的美少年庆珏的父亲也是一怔,郁怒稍减。 全场都静了一静,二娃和杏儿的惊叫这才传出: “筱小姐,你没事吧?!” “筱小姐,都是二娃不好……” 听得“筱小姐”三个字,那美少年的父亲明显一怔,目光中闪过沉思,敛眉肃容的美少年庆珏则有意无意地向曼曼看去。 高个少女略带沙哑的嗓音划破了沉寂的空气: “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把他们给我绑了,乱棍打死!” 此言一出,酒楼中一片嗡嗡。杏儿更是脸色一白,瘦小的身子摇摇欲坠,二娃却又挤出了一声小狼嘶吼般的声响,张着双臂就要再扑上去拼命。但此时事情闹得这么大,酒楼中的伙计们怎可能再袖手不管,早有人奔上前拘住了他的手臂制止他的躁动。 一片嗡嗡的声响中,曼曼唇角一勾,淡笑道: “大小姐好大的威风!今日若不是这么多眼睛看着,怕是小女子真的要成为那棍棒下的冤魂了呢,但不知大小姐究竟出身何处,竟敢如此妄断他人生死?您是官身么,或者,您的尊长乃是官身?!” 曼曼已经记得了这个世界中的人们对权贵阶层的渴望与恐惧,她也断定在今天这众目睽睽之下,定然有身份不凡的贵客存在,这自私粗暴的大小姐看似占了上风,实际却是将她自己的未来逼入了死胡同,甚至在将她父亲的酒楼逼入困境。 她本没有那么好心提醒这个蠢笨的大小姐,但为了能够顺利脱身,又不让率先冲撞的二娃领罪,却必须拿话逼住对方。 曼曼的提醒一出,那大小姐便是再愚钝,心中也是一惊: “是了,我今天这番作为被这么多人收入眼底,若是传扬到于公子耳中,可,可怎么好?!” 她的眼睛转了转,收起了方才那副仿佛与曼曼等人有血海深仇的表情,挤出了几丝笑纹: “筱……妹妹,我们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瞧你的仆人,怎的这般不识逗,到和我们较真起来了!方才姐姐是看他们做事鲁莽,惊了妹妹,气不过,想替你教训他们!” 刷!二娃和杏儿都回过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大小姐,连那被杏儿扯乱了头发,钗斜鬓散的圆脸侍婢也是张大了嘴,愣愣地看向自家大小姐。 大小姐却保持着那个僵硬的笑容,死死盯住了曼曼,眼中似有暗焰燃烧,与眼角的红斑隐约连成一片。 曼曼看着这个不过十五六岁却想以势压人的少女,冷笑了一声,略带傲慢地点点头: “我的人,我自己会教训,谢了!” 那大小姐的脸色一黑。周围的嗡嗡议论声越发响亮起来,伴随着隐约的嗤笑: “哈哈……真是个村妇!对方不是好相与的,她就弱了声息……” “确乎如此,此女性情甚劣!” 大小姐嘴角的笑容几乎挂不住了,她恨声道: “是了,筱妹妹自己的人,就由她自己管束吧,既是筱妹妹不喜姐姐插手,便请带着你的仆人自行离去,恕不远送!我们这座庙,可供不起您这尊神,哼!” 说着,她沉着脸,一甩袖,登登登地走向楼体后方。那圆脸侍婢怔了一会儿,才匆匆跟了上去。 杏儿和二娃被人松开,赶紧跑下楼来护在曼曼左右,一声一个“筱小姐”的唤着。曼曼却黑了脸,郁怒地盯着二人,直到二人渐渐眼神躲闪,低下头去不敢出言。 曼曼不理他们,抬头再次向四周运目一望,盈盈一福: “谢诸位仗义执言,助小女子一臂之力!” 周围嗡嗡的议论声又是一静,不少人看向曼曼的眼神已经有变:两相对照,这女子倒是懂事。那美少年庆珏和他的父亲站在她的左近,少年的目光明亮,老人的眼神则复杂幽暗。 曼曼转过头盯着二娃和杏儿,冷哼一声: “跟我来!” 她头也不回地走向酒楼后厨方向,葛大厨见状赶紧跟了上去。二娃和杏儿彼此惭愧地对视了一眼,蔫蔫地垂头跟随。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那美少年庆珏定定地看着离去的曼曼正自沉思,就听自己的父亲忽然淡淡道: “莫再看了,人已去得远了。” 庆珏对上父亲似笑非笑的双眸,脸上蓦地一片温热,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一阵急煎煎的脚步声响,酒楼掌柜的冲了进来,见到这父子二人,脸上惊容大作,举手揖道: “顾大人,不,顾老爷?!” 庆珏的父亲转过脸去,淡笑着一拱手: “简掌柜!” ……………………………………………………………… 葛大厨的小厨房内,曼曼正襟而坐,目光沉沉地点了点头,让杏儿和二娃在自己身前坐下: “杏儿,你可知道我什么要闹这一场?” “……筱小姐,奴婢不知。” “你自己好好想想,今天你都做了什么?” “奴婢愚钝……” 曼曼一声冷笑,一种杏儿全然陌生的怒意从她眼中散逸,让杏儿隐隐害怕: “愚钝?不,你是聪慧,聪慧得过了。为何你会想起来说出我们的来历?唯恐他人不知我们是犯官的家眷吗?若是他人有何歹意,悄悄地将我们绑了,送去官府拿赏金,你待如何?!掌柜的没有这么做,还将我们好生安顿了,你想想是为什么?是冲你口口声声的官家小姐出身,还是因为他们招待于公子那位贵人还需要我坐镇?” 一旁的葛大厨惊异地看着曼曼:这小女子……倒是能揣测人心! “我,奴婢……” 杏儿眼里顿时包了一包眼泪,曼曼看着,神色不动,淡声道: “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动不动就泪汪汪的?!” 杏儿手足无措地低下头去。曼曼转向二娃,挑挑眉毛: “二娃,说说你吧,你今天做得好,做得对吗?掌柜的好意招待我们在酒楼歇息,你却差点撞坏了掌柜的大小姐?!” 二娃偷眼看着杏儿红肿起来的小脸和嘴边犹自新鲜的血痕,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杏儿疼不疼?嘴里胡乱应道: “我,我不知道……” 曼曼扫视着两个孩子,怒容渐敛,一声长叹: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你们都还小,我等现在又都在弱势,以后遇事千万不可急躁,鲁莽。” 二娃和杏儿垂头丧气,不敢应声。曼曼伸手牵过杏儿,轻轻按揉她的嘴角,回头向葛大厨道: “大厨,麻烦您给我们备点热汤水可好?” 似乎怕葛大厨嫌麻烦不答应,曼曼微微一笑: “待会儿,我再替大厨打扫一下您的厨房,保证您从此做的菜都更美味出众!” “打扫厨房能让饭菜美味?” 葛大厨摸着自己油亮的脑袋,深深不解了。曼曼见状,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第二十四章、顾老爷和贪吃鬼 新书冲榜ing,亟待各种支持,收藏,点击,推荐,评论来得更猛烈些吧~~拜谢~~~ …………………………………………………………………………………………………………………… 贵客休息区中的一间客房内,望月酒楼简掌柜的向顾老爷及他的儿子深深一拜,态度恭谨中带着亲热: “顾大……老爷,您这一向可好?想不到公子也已成材了,真是人美如冠玉啊!小的疏忽了,该为公子备一份见面礼……” 顾老爷坐在上首,疏淡的眼神中透着沉思,片刻后,他抬起头来单刀直入地道: “简掌柜的不必客气,老朽想向你打听个人,就是今日在酒楼中见到的小女子……” 简掌柜的面容一端,垂目肃立: “莫不是筱小姐?顾大……老爷应该已经见到筱小姐了吧,只因筱小姐乃是顾大老爷的故人之后,所以虽是筱小姐身份特殊,简某亦不敢擅自做主,既是顾大老爷已经见到了她本人,也免了小的再介绍了,此事还请顾大老爷示下?” 顾老爷瞳孔一缩,喃喃道: “果然是她么?” 一旁的美少年顾庆珏不解地看着自己一脸沉郁的父亲,低声问道: “父亲,怎么啦,那个筱小姐难道和咱们有关系?” 说着,他的眼前忽然闪过曼曼小巧玲珑的脸颊,心神不由微微一荡:怎的总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女子?他搜索着自己的记忆,想着想着,美少年的眼神中有一种东西渐渐明亮了起来。 顾老爷冷冷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捋着胡须道: “简掌柜,感谢你如此照拂老朽的故人之后,老朽感激不尽!老朽想帮一把故人之后,但不能让他们知晓老朽的身份。故而,老朽想委托你去向这位筱小姐购买一件东西,想来,那件物事她总应该是随身携带着的……” 顾老爷目光与语音都沉沉的,透着一股冷意。他思忖着:瞧她的情形,现在应该正是缺钱之际吧,由不相干的人出面购买,多出些银两也就是了,待拿回这个物件,哪怕她再遇到任何事,或被官府抓捕,也都无法证明与我等相干!啧,真是可惜,早知是她,今天就该趁乱了此后患! 简掌柜的目光复杂地看着脸部微现狰狞的顾老爷,垂首应道: “是,顾老爷!” …………………………………………………… 夜色渐浓,望月酒楼后院,葛大厨的私厨门外,杏儿的脸上扶着一块沾了热水的粗布,敷着自己肿胀起来的脸部,有点口齿不清地问身边蹲着的二娃: “你说,筱小姐在小厨房里干嘛呢?又不让我们帮烧柴火,又不让我们帮洗菜,连葛大厨也撵出来了……” 二娃单脚立着,咬了一口葛大厨端上来的包子,笑眯眯地看着杏儿被热气熏得有些红晕的小脸: “筱小姐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你担心什么呢?吃一口吗?可香了!” “……” 杏儿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们自然不知道,小私厨里面,曼曼正闭着右眼,大睁左眼,用筷子夹着一夹香肉,冲着灶下一个角落用同样的口气诱导着: “不出来尝尝吗?可香了!” 一个橙色的小小虚影从灶下冒出来,圆乎乎的大脑袋上镶嵌着一双极大的眼睛和一张更加大到出奇的嘴巴,嘴边不停有口水溢出,怎么看都是一个贪吃鬼! 这贪吃鬼眼睛碌碌滚动着瞧着曼曼和她手里的香肉,口水简直滴成了一条线,短小的胳膊舞动着,想要向曼曼飘过来,又胆怯地停住了。 曼曼笑眯眯地晃动着手里的香肉: “怎么,不想要?” 那贪吃鬼怯生生地盯着曼曼: “你,你看得见我?” “你说呢?你在这厨房里待了多久了?” 曼曼好整以暇地在灶下烧火的位置坐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贪吃鬼: “葛大厨有些菜做不好,是你的缘故吧!” 贪吃鬼小心地贴近曼曼,眼睛粘着那香肉眨也不眨,吸了口口水才道: “嗯……有时候,我,我就想早点尝尝他烧的菜,所以会用点手段让他性急,着急出锅……” 曼曼点点头,晃动着手里的香肉,好奇地道: “对了,我很好奇啊,你都是一只小鬼了,怎么吃东西尝味道呢?” 随着曼曼手指的晃动,香肉的香味越发散逸出来,贪吃鬼陶醉地闭上大眼深吸了一口气: “哈啊……真好吃!” 曼曼的左眼惊异地看到一缕璀璨的光芒从香肉上溢出,飘入了贪吃鬼大张着的嘴巴,随后,曼曼手里的香肉就再也没有半点香味了。曼曼好奇地尝了一下,只觉得咀嚼的是干巴巴的纤维组织。 贪吃鬼睁开了眼睛,一边舔嘴一边充满期待地看着曼曼: “太好吃了,还有吗?” 曼曼“嗤”地怪笑了一声,左手食指晃了晃,点着贪吃鬼: “你说你,眼孔子就是浅,这么个不过如此的吃食就把你困住了,天天守着这一家厨房,太没追求了吧!” “可是,可是,望月酒楼已经是贤德城最好吃的一家酒楼了呀!我可也在贤德城里面到处都去走过呢!” 贪吃鬼那大眼中露出不服的表情。 “切!天下难道只有贤德城一座城吗?!天地宽阔得很,走上几十年也未必走得到头,再说,这世上最好的厨师,最好的食材,不应该都在皇宫御厨房里面吗?!” “这,这……” 贪吃鬼眼神大亮,口水滴滴点点地从嘴边流出……啥叫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它这才知道了! “有道理,你这小女子说得甚是有道理!哈哈哈,哈哈,这世上还有御厨房呢,不行,做鬼也要有追求,我一定吃遍天下,一定要去尝尝御厨房的菜,要不然,我不能安心登天!” 贪吃鬼脸上露出了毅然决然的表情。曼曼趁热打铁,深深点头: “没错,既然入了贪吃鬼一道,你自然应该做到贪吃鬼的最高境界啊对不对!人要有追求,鬼也要有!” 贪吃鬼快乐地大叫一声,短小的手臂挥舞了一下,作了个揖道: “好!谢谢你,我走了!” 在曼曼欢送的目光中,贪吃鬼的身子晃了一下,变作一团橙色的暖烟消散在空气中……若干年后后,听说御厨房发生了神奇的贪吃鬼解脱升天事件…… 第二十五章、偶遇、威胁和收买 周一,又见周一,正在冲新书榜,请收藏、点击、推荐、评论,水澜晶会努力写出更精彩的情节,拜谢各位书友~~ ……………………………………………………………………………………………………………………………… 解决掉葛大厨身旁的小隐患,曼曼松了口气,一边寻找着土地公,一边拍拍手掌走出门外。因为体内的冰寒之气暂时平复,又在私厨中弄热食填饱了肚子,现在的曼曼觉得自己脚步轻盈不少。 此时天色已然全黑,极度幽深的蓝色中,一轮明月升了上来,将银辉洒向整座贤德城。农耕时代的城市夜晚总是安静的,只有城市中心大街两侧的商铺、酒楼和歌肆茶楼等处仍是灯火辉煌,喧闹纷纷。 月色下,可以看到酒楼后院中处处燃起了红色的灯笼,照耀着沙沙摇曳的树荫。二娃和杏儿似乎是到哪儿玩乐去了,前院酒楼中的人声鼎沸此时离曼曼极远,周围一片静谧,偶有几声虫鸣。 曼曼仔细辨认着脚下的石板小径,走向前方不远处的大厨房,蓦地,她发现自己左右眼中出现的情景很不一样——毕竟后厨中多肉食,这右眼看来幽静无比的后院,左眼中却时不时会闪现一两只小动物一蹦一跳扑腾过去。 曼曼正眼睛时开始闭看得有趣,忽然在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精美的男士鞋履,静静地踏在花园小径上,离她不过五步之遥。曼曼本能地一刹步子,微微垂头,准备侧身让过去——她到这个世界时间虽短,然而几经生死起伏,心态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 那双鞋履却静静的没有动,反而传来了带着迟疑、羞怯的低低询问: “姑娘你,你……可是李筱曼?” 嗖!曼曼一下抬起头来,对上月光下那道俊挺的影子。是他,是那个美少年,他的容色在月光下越发如玉质通透,但眼中却有一层薄薄的水雾,含着说不出的感伤,一瞥下,他倒比女子还更显得脆弱苍白。 曼曼看着这样的顾庆珏,已到喉头的一句否认便咽了下去,试探地问道: “公子……如何称呼?” 那美少年静静地看着她,唇边泛起一抹带着期待和羞涩的笑意: “……你不回答,便是承认了?” 曼曼顿住,心思电转:莫非他认识我这个本尊?嗯,不对啊,从我本尊的身体情况看来,肯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么该是李筱曼他们家以前的故交?然而……即便是故交又能如何?俗话说,大难临头各自飞,越是到艰难处,越发要注意提防某些热爱落井下石的“故人”——曼曼可不是本尊的十四岁稚龄,她很清楚,身为一位犯官的女儿,她必须谨慎再谨慎。 想到此处,曼曼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淡笑道: “不,公子您认错人了!” 顾庆珏的眸子暗淡了一刹,看着曼曼端庄地朝自己福了一福便要离开,赶忙低声补了一句: “我,我姓顾!” 他说着,再次期待地看向曼曼,却发现对方表情淡然,向自己点点头: “幸会,顾公子,再会!” 顾庆珏张了张嘴,没有再出声挽留,他看着曼曼长裙飘曳,在月色下款款而行,纤细的身材带出一抹稚气与洒脱糅合而成的奇特风韵。 ………………………………………………………… 曼曼本以为在大厨房中可以找到二娃和杏儿,却只看到流水般来往不停的酒楼伙计们忙于后厨之事。不仅是二娃和杏儿没找到,连葛大厨也不在厨房当中。 人声嘈杂中,曼曼的细眉不由皱了起来,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头弥漫,只觉得此处虽然人声鼎沸,自己却如同置身荒漠。正当她踌躇之时,一个瘦小的伙计走了过来,上下看了她两眼: “筱小姐吧,掌柜的说了,若是筱小姐无事了,便请到顶楼红字包厢,他在等你。” 曼曼迟疑了一刹,那个瘦小的伙计见状补了一句: “掌柜的还说,你找的人都和他在一处呢!” 二娃,杏儿?曼曼瞳孔一眯,心头陡然沉了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充斥了脑海。 压抑着心头的预警,曼曼尽可能沉静地来到了红字包厢,叩响了包厢房门: “小女子求见简掌柜的。” “请进,无须多礼!” 门内,传来简掌柜的平和声音。曼曼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红字包厢内,果然一切装饰均以红色为主。红色帐幔将宽大的房间隔成带着微妙风情的几个区域,连屏风、灯笼、椅子靠垫均是红色。这一片红色中,脸色略带青白的简掌柜着一身青衫坐在其中,怎么看都透着一种诡异。 审视着简掌柜,曼曼缓步而入,同时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心头的不安始终在提醒她。就在她走入包厢的一刹那,包厢的房门自动在外头关上,发出了“砰”的一声。 曼曼眉尖跳了跳,眸子却是平静无波,朝着简掌柜轻轻一福: “小女子见过简掌柜,今日之事,多谢简掌柜照拂!” 简掌柜的眼睛十分细长,眼珠藏在眼窝里,开合间偶尔会露出耀眼的精光。他看似平和地向曼曼点点头: “筱小姐辛苦了。以后的日子,不知筱小姐有何打算?筱小姐身份尊贵,小可一个小小的望月酒楼,怕是供不住您。” 曼曼心头一沉: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她缓缓抬头,仔细端详着掌柜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掌柜的只是淡然处之。曼曼看着,看着,轻笑道: “掌柜的,是有人拜托您做这件事的么?” 简掌柜眼中掠过讶异,他沉声道: “筱小姐果然聪慧过人……望月酒楼不过一家区区商户,自然不敢与官家对抗。筱小姐现在的身份,还是低调行事为好。筱小姐的尊长,还请筱小姐与筱小姐身边的人以后都不要随意再提起了,否则,怕是会连累以往的故人!” 曼曼垂目,端详着自己交叠在身前的尖尖素手: “这位故人,是谁呢?” 简掌柜捻着下颌稀疏的胡须,避开了她的问题: “筱小姐,与尊长有关的一切,您都忘掉吧,这样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知情不报,对朝堂而言同样是重罪。您该知道,望月酒楼已经仁至义尽了。也因此,还请筱小姐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这里,否则,您身边的人……” 说到最后一句,简掌柜语意中的威胁已经毫无隐藏。 “我身边的人在何处?” 曼曼平静地问,心头则不期然掠过高个少女那双如暗焰燃烧般炽热的眼神,暗暗点头:是了,犯官的女儿,自己爱女的假想情敌,这简掌柜的还只是口头警告我一番,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筱小姐若答应了,小可自然告知您身边人的去处,并且……” 简掌柜地挪过桌上一个覆盖着软布的托盘,将软布一掀,曼曼眼前顿时一片灿烂! 满满一托盘的银锭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托盘上,至少有上千两之巨! 第二十六章、还君玉佩 新书期间,继续求票求点击求收藏啦~~有长评更好~~ ……………………………………………………………………………………………………………………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所见到的最大一笔财富赫然出现在了曼曼眼前。简掌柜的沉默着,仔细观察着面前这个瘦弱小女子的反应。出乎意料的,看着这堆闪闪发光的银子,曼曼几乎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屋内空气陡然变得沉闷,只偶尔能听到灯笼中蜡烛剥啄燃烧发出的轻微声响。 简掌柜的摆出老神在在的模样,端起了手边的茶盅……蓦地,曼曼轻柔好听的声音响起: “这些都是给我的?” 简掌柜的一喜,放下了茶盅: “正是!” 微微昏黄的灯火下,曼曼小脸上大眼明亮,形貌虽是一个十四岁少女,眼神却沉静透彻。她淡淡一笑,冲简掌柜福了一福: “谢谢掌柜的为小女子操心……但,这些银子真的只是为了买小女子一个走开吗?” 她的表情直是在说:还有什么附带条件,一并说出来吧!简掌柜的滞了滞,手指轻轻在桌上敲了敲: “咳,筱小姐果然聪慧过人……这笔银子,除了送筱小姐一个前程之外,还想要筱小姐身边一件物事。” 曼曼唇边泛起了冰凉的浅笑,转眼她已明白了: “……是一块玉佩吗?” 简掌柜的眼神一亮,喜色盈然: “果然,筱小姐果然带着玉佩?!” 曼曼一颗心慢慢往下沉,仿佛是沉入了一片冰凉的海水中。诚然,她没想过要随意嫁给那个所谓的“姑爷”,但一开始当杏儿满眼向往地谈起未来去向时,她的神情是打动了自己的。这个农耕世界,这个以男为尊的社会,假如,曼曼想过,假如自己定的那门亲还过得去的话,经过适当的了解和情感的培养,她并不完全排斥接受那位“姑爷”。 毕竟,这从某种意义来说,是一个女子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法则。然而,现实是如此残酷,对方不但不能成为自己的依靠,反而在这个节骨眼上直接给了自己重重一击! 曼曼凝视着那堆灿灿发光的银两,低声而坚决地道: “这些银子,小女子无福消受!” 简掌柜的眉头一皱: “此乃何意?” 曼曼一声冷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女子因为身怀这块玉佩,所以得罪了您的那位故人,是也不是?所以他想要回玉佩,还想让小女子彻底从他眼前消失?!” 简掌柜的喉结动了动,却是默认了。曼曼点头: “小女子若是拿了这些银两,道理是一样的。难保简掌柜的不会偷偷放风出去,说我这样一个弱女子身怀巨富,然后自会有人尾随于我,杀人越货!” 简掌柜瞳孔一缩,捻着自己胡须的手轻轻一顿。 “既是已然门不当,户不对,小女子留着此物已是无用,便舍了又能如何?” 曼曼淡淡一笑,她轻轻摩挲着自己颈项间的一条彩线——这还是杏儿那个爱财如命,时时想着将最值钱的玉佩带在身边以免丢失而特意准备的拴玉佩的线。 曼曼轻轻拉出用彩线拴着的玉佩,放在掌中凝视了一刹。玉佩仍如初见时一般的水色莹润、晶莹美丽,还带着曼曼此刻的体温。只是刹那间,这种温度已经逐渐离她远去。 曼曼将玉佩往桌面上一放,转身在托盘上取了两锭约总重五十两的银子,敛裙一福道: “小女子自便,这些已够了,谢简掌柜的成全!小女子必定遵守诺言,远离尊长的所有故人,自谋生路,绝无戏言!” 她步履坚定地向外行去,走到门口,又复回头目光灼灼地盯视着简掌柜的: “小女子身旁的人与小女子一般不过是草民,还请简掌柜的大发慈悲,保他们一份平安!” 简掌柜的沉吟了片刻,一叹: “筱小姐放心,这个自然依你!你只需回到你来的地方,便自然能够见到他们。” 曼曼点头,随即猛力一推房门,就听门扉响处,守在门外的一张举世罕见的俊美面庞显露出来——是那美少年顾庆珏! 此刻的他,眼中带着茫然与不信,还有一抹显而易见的伤感。他看看推门而出的曼曼,又看看放置在桌上的那一盘银锭和那块闪着幽冷光芒的玉佩,喃喃道: “你,你果然是李筱曼,我的未婚妻?” 曼曼的嘴唇极其缓慢地弯了一弯,声音清冷: “还君玉佩,小女子从此与您两不相干!” “我,我不知道……我去向父亲说……” 顾庆珏不知所措地注视着曼曼离去的背影,半晌,才讷讷说道,只是那声音如此之低,却是连他自己都未必听得清楚。 红字包厢内简掌柜的身后,葛大厨那胖大的身子慢慢走了出来,他擦着亮晶晶的额头,苦笑道: “掌柜的,你让筱小姐回到那破庙去?但,但此刻她已出不了城了呀,城门已经关闭了!她一个小女子,若是这大黑天的让她走出酒楼去……再说,贤德城的客栈不都住满了吗?还有,于公子的宴席……那可是真正的贵人!顾老爷此来,不也就是冲着那位贵人的吗?” 简掌柜的原本脸色沉沉,听到“于公子”三个字顿时眼一闭,手指神经质般急促地敲了敲桌子,才道: “……也罢,我毕竟只是一个商户,误人性命这种事不该是商户做的。有道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去安排一下,让他们主仆三人一起去柴火房歇息吧!” 葛大厨忙应声去了,快步追向曼曼。只是当他出门的时候,原本僵立的顾庆珏早已踪影杳然。 片刻后,在葛大厨的帮助下,曼曼来到柴房与二娃、杏儿相见。两个孩子倒是没受什么罪,只是被酒楼伙计领到这柴房,随即将门反锁而已。 杏儿一开始还哭过几声,后来见实在没人理她,再加又累了一天,当曼曼见到她的时候,杏儿早已像一只小猫一样缩成一团,倚在小大人一般的二娃怀里呼呼睡着了。 看着同样困得睁不开眼的二娃,曼曼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我们,真的是太弱小了!怎样才能变得强大,才能让别人不敢这样轻忽我们呢? 仰望着柴房窗棂处投射进来的月光,曼曼捏着怀里那两锭银子,陷入了沉思。 第二十七章、喵了个咪的 新书期间,急求各种推荐、点击、评论与收藏~~~拜谢~~ ………………………………………………………………………………………………………… 月光提供的微弱照明中,曼曼拖了些引火用的干稻草铺好,将两个犯困的小家伙搬到自己身旁躺下,和衣而卧,听着他们偶尔发出的梦呓,捏着怀里那两锭银子,不由幽幽一叹: “恐怕,得尽快着手给自己和这两个小家伙找条活路了。” 之前刚刚与葛大厨相遇的时候,曼曼脑海中就有过朦胧的想法——这个世界的餐饮如此粗糙,且餐饮业本身也是最容易积累滚动资金的行业,所以将自己重生前那些属于米虫的享受技能搬到这个世界的话,成功的可能性应该不小。 想归想,但曼曼并不是鲁莽之人。一则对于这个世界的规则她还不是很清晰,一切都在慢慢摸索,二则从她的前世来看,经营一家餐饮企业本身也需要和地头上的各种部门、七规定八规定乃至各种势力牵扯上关系,她现在一穷二白,还背着个犯官家属的身份,明目张胆地站出去做餐饮店老板?呵呵,自己这个小身板能活动自如已是不易,还不想这么快去见阎王,不,去见那只不靠谱的二货白猫,咦,话说,那只不靠谱的白猫小爱哪儿去了呢? ………………………………………… 夜色笼罩下的山庄中,凤轻云的大房间内,一只修长玉白然而坚定有力的手掌间,倒提着两条毛茸茸的小腿,还晃动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伴随着猫言猫语的声声控诉: “喵!你这个恶灵,还不快点快放开喵,喵可是有身份有来历的!” “凤轻云”俊美的眼中带着戏谑,注视着倒悬在自己掌间的那只白猫: “你的身份和来历本王不关心,若非是你自己大意,怎么会落在本王手中呢?就以你这样的智商,想求本王收你当个灵宠,本王还嫌你不够格!哼!” 说着,他的眼底涌起一抹戾气,猛地将白猫甩了出去! “喵!你个死恶灵!” 白猫小爱轻捷地在空中转了个身,化去那份力道,在即将撞到墙壁的时刻伸足在墙上蹬了一脚,无声轻盈地落地,浑身的毛都支棱着,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里面全是愤怒控诉: “喵告诉你,正义是一定会战胜邪恶的!” “凤轻云”的唇角弯了弯: “正义,邪恶?在我来的世界里,谁的拳头大,谁就是正义!” “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说得没错。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立场,所以正义和邪恶的界限从来不是那么清楚的。但是,本王可以保证,你在这个世界中不会那么顺利!” 一旁,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凤轻云的灵体本尊好整以暇端坐在一旁的大榻上,如画的眉目间不见了之前的忧郁和疑惑,一派的云淡风轻。 “凤轻云”目光沉沉地扫了他一眼,冷笑: “一道生魂,一只不成气候的灵宠,你们还能翻了天去?!” “喵!你不要说大话,本喵仙是很厉害的,信不信我一爪子挠花你的脸?!” 白猫小爱龇着小白牙,亮着小爪子威胁“凤轻云”。灵体凤轻云无奈地看看它: “喵大仙,那是我的身体好吧,你能不能不要以威胁我的身体为攻击手段?” “凤轻云”的眼睛眯了眯,眼底那道幽蓝色越发明显,声调猛然提高: “来人,伺候本王沐浴更衣!” 随着门外响起回应声,他抖了抖衣衫,斜睨着凤轻云灵体本尊,轻笑低语: “我和这具肉身的契合度又增加了呢……不知你这位原主人对此感受如何?” 一旁的凤轻云灵体本尊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淡然道: “本王相信,凡事的发生必有其原因。又有古语云,事缓则圆,现在焦虑,徒乱心智而已!” 竟是完全不为对方语言所惑。“凤轻云”一哂,满眼讥诮: “嘴硬!” 此时已经有四名年少美貌的侍婢从外头搬进了浴桶、澡豆、换洗衣物等物事并热腾腾的汤水,抬来了屏风,遮挡上布幔,安静沉默地替“凤轻云”安排起入浴的事项来。 “凤轻云”斜眼轻睨着这些美貌侍婢,忽然唇边挑起一抹邪笑,低语: “本王入浴时有她们侍浴,是否入睡时也有她们侍寝呢?” 那些美貌女婢脸上同时掠过一抹红晕,只是低头抓紧整理,无人敢回应。“凤轻云”斜眼看向灵体凤轻云,只见对方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顿觉兴味大减,挥了挥手道: “你们都出去吧!” 女婢们惶惶低头应是,正在向门外退去,就听“凤轻云”忽然轻笑了一声: “对了,给我弄一条绳子来,拴住那只白猫!本王……很喜爱它呢!” 最后几个字,浑然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喵!喵嗷嗷嗷嗷……” 白猫小爱蓝眼睛中流出了宽面条般的泪水,被侍婢们带下去了,凤轻云在它身后听着,身为灵体的他都忍不住额头滴汗,那些侍婢自是不知道它在喵言喵语些什么,他可听得一清二楚: “喵了个咪的,你们这些搓衣板身材的女人,敢拿你们那用劣质熏香熏过的手碰我,喵就跟你们拼了!哇嗷嗷嗷!喵啊,要出猫命了啊!她们身上的头油味儿太呛人了,喵那闻香识女人的珍贵无比的鼻子要被毁了哇啊啊啊!你们懂不懂什么才是正确的审美……” “……” 听着这样的呼喊,连“凤轻云”的嘴角都连着抽搐了几下,一脸黑线。 ……………………………………………………………… 夜晚悄然过去,晨光唤醒了贤德城,公鸡的打鸣声四处响起,渐渐的,水车的碌碌滚动声、倒夜香的车子的行驶声、隐约的小贩叫卖声让整座贤德城犹如活了过来。 天色刚蒙蒙亮,贤德城的城门口便又聚集了大车小车以及搭乘各种交通工具或步行而来的人群,熙熙攘攘,躁动不安。 随着城门的隆隆开启,守城的士兵们分列两队,开始了一天的日常巡查。 和急于进城寻找机遇的人们不同,曼曼趁着晨光微亮,便带着兀自揉着眼睛的二娃与杏儿启程上路,准备回到破庙中去取自己剩下不多的一点身家。 昨夜简掌柜的事曼曼对两个孩子绝口不提,她已经渐渐了解,很多事,必须自己做出决定,寻找出最佳方案。 曼曼带着葛大厨给的些许食物,一路上与两个孩子边走边吃,终于穿过油菜花盛开的田野,遥遥看见了破庙。 当曼曼终于看见破庙倒塌的院墙处那株生长在井边的柳树时,她发现自己竟抑制不住地向前跑去,将二娃和杏儿远远抛在了身后。 那个模样滑稽可爱的土地公,喵言喵语的白猫,甚至那尊佛像……这个时候,竟带给了曼曼一份难得的安全感和在这个异世立足的信心。 带着唇角的笑意,曼曼走了进去,推开破庙的歪斜门板,却陡然一惊!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呛鼻而来! 第二十八章、我那刚捂热的银子啊 亟待点击、收藏、推荐与点评~~水澜晶拜谢各位书友~~ ……………………………………………………………………………………………………………………………………… 破庙门口,曼曼浑身冷汗直冒,生生顿住了推门板的手,然而那歪斜的门板早已发出了刺耳的“吱嘎”一声,重重向内敞开! 不出所料的,一只沾染着血迹的粗大手掌携带风声倏忽出现,一下捏住了曼曼的脖子,陡然将她拖了进去!而此时,二娃和杏儿因为年小力弱,还整整落后了曼曼将近半里地,竟是全然不知这边发生的突变! 曼曼的呼吸被那只手掌捏回到喉咙中,这是她到这个世界以来的第几次遭遇突发情况了?!她竭力保持平静,一声不吭,以免对方认为自己有威胁。 粗重的呼吸在耳边响起,是一个唇齿间净是血腥味儿的男子在说话: “……你,便是住在这里的人么?” 声音粗噶暗沉,曼曼嘴被捂住,她乖巧地点点头。那两只铁钳般的手臂略略松了一点,低沉中带着喘息的声音再次提问: “你,可认识此佩么?” 一抹从破庙破陋的屋顶斜射进来的光线中,出现了一只骨节指尖均有薄茧,显然常年舞蹈弄棒的大手,手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只手里握着一块玉佩,那是质地极为细腻的羊脂美玉,被匠师的巧手雕刻成了一只凤凰展翅的图形,每一寸细节都栩栩如生,一见便知其价值还更远在曼曼退回给顾庆珏的那块玉佩之上了。 通透净亮的玉质凤凰,羽翼飘动,就像在风中燃烧,而那燃烧的羽翼间,出现的是那位极品美男子的面容。 曼曼不错眼珠地看着这块玉佩,本能地点点头,却又赶紧摇头。身后钳制她的那人将她的反应一一收入眼底,出乎意料地噶声一笑: “甚好,你果然识得此物,且,你还不是个愚妇!咳咳,咳咳!” 随着对方的咳嗽,一口鲜血喷在了她的肩颈之间! 这说话者似乎是强提着一口气问完这些话,得到证实之后直是浑身一松,一个高大硕壮因而无比沉重的身躯骤然软倒在曼曼单薄的身体上! 曼曼猝不及防,身子往前一栽!好在她见机得快,双手一撑,双膝着地趴在了地面上,饶是如此,那凹凸不平的青砖地也是硌得她手痛脚痛。 曼曼闭了闭眼,冷汗早已湿透后背。她缓缓转身,努力将那具失去意识的身体撑住,放平在地面上,只看了一眼,顿时又是冷汗簌簌而下——这人面貌普通而身材高大健硕,一身青布衫,左胸前一片*的血迹,身下又有血迹渗出,竟是贯穿伤! “这……从心脏位置受的伤,他,他居然还能说话,甚至还能出手威胁我?!” 曼曼正在百思不得其解,身后小女孩儿尖利的喊叫突然戳破她的耳膜: “啊!!!死人啊……筱小姐,筱小姐,这,这是要出人命啊……咱们,咱们怎么办?呜呜呜……” 曼曼急转头,冲着高喊的杏儿做了噤声的手势,嘘道: “别闹,快把门关上!” 随后跟进的二娃见机得快,飞速地将门板合上,伸手便捂住了杏儿的嘴,两个眼睛机灵地朝着那壮汉巡视: “筱小姐,这是什么人?” 啪的一声,却是杏儿一下打落了二娃的手掌,愤愤地瞅着他: “爪子放规矩些!” 二娃白了她一眼,却也不以为忤。杏儿圆滚滚的眼睛又看了看那个壮汉,表情越来越慌,嘴一扁,泪水滚落: “筱,筱小姐,这人看着不像好人啊,我们会不会惹麻烦?” 又看到了她的泪水,曼曼不由瞪眼,厉声道: “哭什么,慌什么?!我还在呢,不用你这小丫头片子操心!” 杏儿一凛,怯怯地收了声,只是神情中兀自有着担忧和害怕的那股小家子气。曼曼死死地盯着那块玉佩,脑海中再次掠过那位极品美男异常华贵的穿着打扮,沉吟了片刻,毅然抬头道: “此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我要救他!二娃,你腿脚灵便,跑快些,速去请医生!” 二娃愣了愣,为难道: “筱小姐……现在的医生,可都是见钱眼开的……” 曼曼闻言,顿了顿,苦着脸缓缓地从怀中掏出那两锭银子,深深地叹了口气,递给二娃一锭,又从杏儿藏银子的地方摸出那点散碎银两,磨着牙道: “哎,我那好不容易才捂热的银子啊……你拿去救人吧!记着,可千万别让大夫先看到了你这锭大个的银子啊!” 此刻,曼曼忽然感觉自己森森地理解了那位藏起半粒仙丹的土地公。 二娃和杏儿: “……” 二娃出门后,杏儿一脸小心地看着曼曼: “筱小姐,你怎么忽然有了银子呢?” 曼曼默默地看着杏儿不说话,等到她不自然地低了头,曼曼才淡声道: “去打水,烧开,把我们之前的破衣服丢进去煮一煮,消毒以后拿来做绷带,先替他包扎一下,银子的事以后再说。” 经过昨天的事,杏儿对曼曼有了些许惧意,虽是仍在怀疑她作为的必要性,却还是咬着嘴唇去执行她的命令了,只是她心里忍不住嘀咕:啥叫消毒? 二娃做事果然周到机灵,他仗着身小灵活钻进了等着进城的人的队伍,泥鳅似的进了城门,又在城门处雇好了揽活的驴车车把式,一鼓作气地将一位医馆老大夫请了过来,前后不过个把时辰。 那面容清瘦、五缕长髯的老大夫刚一进门,闻见那股子血腥味儿,老脸顿时往下一掉: “这……不像是普通病人哪,莫不是什么强梁劫匪?” 曼曼和杏儿已然合力将高壮汉子搬上了破草席,还用衣服扯成的绷带奋力地缠在了他的伤口上。曼曼的前世经常去野营游玩,倒是接受了一些基础的急救培训,这会儿全用上了。 听闻老大夫动问,曼曼整理着自己的仪容转过身来,微笑着向老大夫福了一福: “大夫您好,给您请安了。小女子弟妹年幼,说不得只有自己抛头露面……俗话说,医者父母心,这位壮士虽是身份未明,但小女子观他面相忠厚,忖度他绝非歹人,还请大夫救人一命!” 老大夫见曼曼举止得宜,面貌端正,微微放下心来,大喇喇地坐在了二娃搬来的一块石头上——曼曼机灵地让杏儿在石头上快速铺上主仆二人的旧衣,见状老大夫赞许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伸手把住那个高壮汉子的手腕: “也罢,既是小老儿已经来了,就先替他诊过脉象又再说其他!” 二娃和杏儿在听到曼曼称自己二娃为弟弟妹妹的时候,眼中都掠过了一抹喜意。 第二十九章、富贵险中求 冲榜ing,走过路过的朋友点击收藏推荐和评论一个吧,长评更好~~感谢大家~~ ……………………………………………………………………………………………… 清瘦的老大夫摆出一副名医派头,大马金刀地坐在石头上,二娃甚是小心在意地去一旁把洗了又洗的破碗拿来,斟上了清水在老大夫身旁伺候着。 那老大夫凝神握着高壮汉子那粗壮的手腕,眉头皱起,沉吟了一刻,喃喃自语道: “怪哉,怪哉!此人本是必死的重伤,但此刻脉象虚弱中居然颇显平稳凝实,似乎只是失血而衰弱,何其怪也!” 曼曼眼睛一亮: “……这么说,他还有救?” 老大夫深思了一刻,点点头,又摇摇头,低声道: “虽是医者需活人性命,但小老儿观此人身份着实有异,受的伤也是分外蹊跷,小老儿恐怕不能私下隐瞒,需要向地方父母官禀报!而且……” 他似笑非笑地朝着曼曼几人打量了几眼,眼神中透出一丝异乎寻常的意味: “以小老儿观来,众位的身份也颇是有异啊?” 杏儿眼中顿时多了惶恐,她的大眼湿漉漉的瞅着老大夫,咬着下唇,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二娃则是嘴唇陡然一抿,两只晶亮的眼睛里浮出一抹凶利,手不自觉地把破碗放在了地下,做出了戒备的样子。 独独曼曼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整理一下自己微乱的鬓发: “唉,小女子家门不幸,落到此种田地,还望大夫不要开这种玩笑。小女子的两个弟弟妹妹甚是年幼,经不得您这么重的话语呢。” 声音柔细而声调平稳,并不慌张。那老大夫眼睛在三人身上转来转去,摸着下颌的胡须: “小老儿本不欲多管闲事,不过最近贤德城来了大人物,衙门里的捕快老爷们专程到我等的医馆里嘱咐,若是见到可疑人物,必须上报,否则若是出了事,医馆是要连带的!” 老大夫瞧了瞧一脸紧张戒备的二娃,淡笑道: “这位小兄弟,你还是把身后的石头放下来吧。小老儿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想听听你们能否说服我。” 二娃脸一红,松手将方才偷偷摸到手里的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丢了下去。曼曼拿眼剜了二娃一下,恭敬地赔笑向老大夫福了一福: “大夫,既是您问到这儿了,不知您可识得此物?” 说着,她微微露出掌间的一抹温润玉光,一双如水的眸子则是紧紧盯住了老人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曼曼在心里默念着:有道是富贵险中求,这枚玉佩是那个人留下来的,那个人的形貌,无疑符合所谓“贵人”的标准,而此时这玉佩又落入了此人手中,不管他们的来历究竟是什么,肯定身份不凡,我若是想早日摆脱目前人人都可拿捏我一把的困局,恐怕不得不借用他们的力量一把,这也就是俗称的——借势! 她掌间的,自然是那枚凤形玉佩,此刻那极致的美玉托在她莹白的掌间,相互映照着,一时竟分不出哪个更洁白莹润一些。 那老大夫看着玉佩,悚然一惊,不由得飞速抬起头来看了曼曼一眼,又痴痴地紧盯着玉佩,脸上竟是涌起了一抹激动的红晕。他快速起身,奔到破门板前,透过门缝确认没有外人经过,又急急地掩上了门板,还搬了块石头堵住了摇摇欲坠的门板,才返回到曼曼等人跟前,搓着手掌,一脸又惊又喜的复杂表情。 他做这一系列的事情,动作敏捷而快速,两眼晶亮发光,哪里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 贤德城东部的另外一座占地广阔,超过五十余亩的大宅子里,衣香鬓影间,几名妙龄美婢正围着一位容貌出色的年轻公子奉茶的奉茶,递水果的递水果,捶肩膀的捶肩膀,捏小腿的捏小腿,细心体贴地伺候着。 其中一位美婢娇柔地轻笑道: “咱家大少爷这份人才,不仅是贤德城,怕是去了那京都,也是一等一的人才吧!” “正是呢,大少爷,您今儿请的这位贵人,听说是大周朝第一美男,是也不是?” “但不知和大少爷比起来,这位第一美男容光如何呀?” 说着,美婢们莺莺燕燕地笑了起来。 那双目微闭,一脸享受的俊美公子唇角勾了勾,淡声道: “怎的,你们这些小蹄子,莫不是想跟着本公子去见识见识这位第一美男?” “啐!公子说话好不害臊!” “我等姐妹可是您的姬妾呢,在我等的眼中,世上哪个男儿也不及咱们家于晟于大公子的风流倜傥,姐妹们,你们说是也不是呀?” “正是呢!公子才是我等姐妹心中的第一人呢!” 于晟于公子懒洋洋地睁开眼来,扫视着面前这些香味盈人、娇艳欲滴的面容,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长叹一声。 这下可是惊动了这些美人儿,顿时几个人都惊讶地面面相觑,越发嘘寒问暖起来: “公子,因何长叹?” “有什么事能让婢妾为您分忧吗?” 于公子懒懒地甩甩袖子: “富贵险中求……你们以为你们家公子此去是笑看美男吗?” 那些美婢都愣了愣神,安静下来等待于公子的下文。于公子撇撇嘴,站了起来,整理着衣襟: “我们于家乃是贤德城的首富,甚至可说是大周朝东边几个郡区的首富,但因为家中一直没有官身,总还是差了大周朝那些顶级豪门望族两三个层级……你们家大少爷我,这次宴席谋的就是一个官身啊!只是通过耳目打探到近几日那位贵人脾气颇是古怪,发号施令常有反复,也不知我们于家此宴能否达成目的?” 他虽是面向姬妾们而言,却本能地眉头微蹙,目视远方,显然早已习惯了她们没法给自己任何建议和意见。 果然,这些面容姣好的女子们听了之后也只是面面相觑,有人低头玩起了裙带,有人干脆扭过头去偷吃了颗果子,也有人干脆扮痴扮傻,只是笑吟吟地给于公子抛眼风。 于公子看着她们,无奈地摇摇头,忽然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猛地张开双臂狠狠抱了一个面貌最美的女子入怀,在她唇上重重嘬了一口道: “好了好了,谢谢你们,小美人们!待你们家于公子宴请贵人回来再来和你们亲热!” 说着衣袂飘飘,风流洒脱地往前院去了,朗声喝道: “今儿给爷备家里最好的马车,换上马厩里最精神的那一水儿四匹玉白马!” 想了想,又跟下人们补上一句: “提前让来福去望月酒楼通知简掌柜的,让他把那位筱小姐请出来,替爷监着今儿晚上的场子,做好了,爷重重有赏!” 第三十章、活命之恩可以折价 还在新书冲榜期,所以所有的支持都很重要,请点击、收藏、推荐、评论~~不胜感谢~~特别致谢漫舞清霜mm为水澜晶的《田园灵妃》做的封面~~ ………………………………………………………………………………………………………………………… 破庙中,清瘦的大夫搓着手,目光火热地凝视着曼曼掌间那块玉佩,又是欣喜,又带着些许敬畏。 这老大夫思忖了片刻,先指挥着二娃和杏儿去搬来自己的医箱,寻出了随身携带的金针,施展金针刺穴之术,减缓大汉伤口的出血,又不惜血本地撒了满满两瓷瓶外用金疮药给那大汉敷上,眼见得伤口渐渐收干,这才定了心神,走到一旁向曼曼低声细语道: “姑娘,那物……可否借老朽一观?” 曼曼站在破陋屋顶洒下的光束中,淡淡一笑,面色虽然浅淡苍白,但难掩五官的清丽动人: “大夫,您也知晓,此物不可随意外借。” 说着她将玉佩牢牢握在掌心,送到了光线最明亮处向老大夫细细展示着: “您要断真假,这样看也是一样的。” 大夫脸皮微微一红,点头道: “姑娘说得是,小老儿僭越了。” 他难掩心热地仔细端详那块玉佩,眼中掠过那些官府捕快们去自己医馆通告时出示过的绘制图形,那上面的凤纹可不正与此块玉佩全然一致吗? 捕快们是怎么说的来着?是了,他们说,若是见到身上有此图纹之人,都需精心照料,拿捏不准的也不许怠慢惊扰,可上报太守大人再做定夺,定有重赏! 定有重赏……老大夫目光火热地盯着那块玉佩,心思电转,赏不赏的倒是无所谓了,谁不知道背靠官家好乘凉啊,和太守搭上关系,说不得小老儿的医馆就此成了贤德城首屈一指的大医馆了,哼哼,一定要把对面牛家医馆给压下去! 他这边盘算着,那边曼曼已经不疾不徐地将玉佩收了起来,眯起眼睛看着老大夫: “大夫,您可瞧仔细了么?” 老大夫忙换了个笑脸上来,拱手道: “自然,自然……这样吧,小老儿看这位壮士伤势深沉,虽是小老儿给这位壮士敷了药,但还需好生将养才能彻底恢复,莫如请小兄弟再去跑一趟,雇辆更平稳宽大的马车来,送去小老儿的医馆细心救治,姑娘和你的亲属也跟着一道可好?这节骨眼儿,也顾不得许多了,终究救人要紧!” 说得二娃一直拿眼睛剜这老头儿,心说:可不是刚去请你那会儿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要不是直接亮了银子,哪儿肯跟我跑这一趟? 看着老大夫前倨后恭的样子,曼曼也是心中好笑,好不容易压下唇边泛起的笑纹,正要发话,就听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角落处响了起来: “……不,不必了……” 众人一下转头看向那边,却赫然对上草席上那高壮汉子缓缓睁开来的一双细长眼睛——眼看必死的重伤,又大量失血,竟只是让他短暂昏迷而已。而且看他毫无疑问的样子,显然还不知道已经偷听了众人对话多久! 那老大夫人老成精,马上殷勤地上前去握对方的手腕: “壮士的脉象……” 那男子淡声道: “我说,不必了。” 话语极是简洁,却散发着无形的威严。老大夫手一僵,讪讪地收了回来。高壮男子看向一旁静立等候的曼曼,眼神复杂难明,他慢吞吞地启唇道: “果然是个聪明的……大夫,多谢您活命之恩。您可用此物去向太守大人请赏,必不会令您失望!” 说着,他艰难地挪动一下身体,往身下壁角处摸了摸,“当啷”一声,丢出一把短刀来,短刀上腥味扑鼻、血迹斑斑,而那金丝缠绕的刀把上正清清楚楚镶嵌着一个凤形。 此物一出,屋内所有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杏儿嗖一下就躲到了曼曼身后,捏着曼曼的裙角瑟瑟发抖。那大夫额上早已滚下汗来,连连作揖: “啊呀,这,这……小老儿鲁莽,有罪有罪!” 那大汉轻声嗤笑,微微摇头: “大夫救我一命,罪从何来?此物尽管呈现给太守,不必担心。” 说着,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过一旁的曼曼,却发现她面容平静安详,毫无畏缩惧怕之意,不由心下对她的评价又是高了几分。 那大夫看着地上的短刀,抖抖索索不敢伸手去捡,又不敢表示不满,表情真是比哭还难看。曼曼看了半晌,抿唇一笑,伸手招过二娃,取过了他拿着的银子,走到大夫跟前盈盈一拜道: “大夫,您莫担心害怕,这里有些诊金,您先拿着,下回等这位爷大好了,自然再寻机登门重谢!” 说着便将那锭足足二十多两的大银锭塞进了大夫手中。本来那老大夫看到地上的短刀,以为今天的事已无法善了,甚至这大汉要杀自己灭口,此时见显然是可保住性命,还有诊金可拿,顿时大喜过望。他抱着银子向众人匆匆作别,抱着医箱就蹿出了破庙的门,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往城西位置出诊,免触霉头。 大汉似笑非笑地看着曼曼打发好大夫,低语道: “她的胆子,倒比旁人都大些!” 送走了大夫,曼曼转身回到了破庙中。二娃和杏儿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旁,二娃是担心大汉暴起伤人,手里又早摸了块尖锐的石头握着,杏儿则是害怕,兀自捏着曼曼的裙角不松开。曼曼瞧瞧大汉,又看看身旁两个孩子,轻笑道: “你俩别慌,这位壮士……是一位英雄呢。去,捡些柴火回来,英雄这会儿必然口渴得紧,又喝不得凉水,咱得煮些热水来。” 大汉微眯的眼睛里滚动过隐隐的精光,唇角弯了弯。打发走两个孩子,曼曼走到大汉身前,伸足将尖刀踢到大汉够不着的地方,轻轻福了一福,淡笑道: “请问英雄如何称呼?” 大汉细长的眼睛睁了开来,上上下下地扫视着曼曼,停了好一歇,才嘶声低沉地道: “阮,阮方。” 曼曼点头,虽是此时情况诡异,却实在难以打消她的好奇心,她灵活的大眼碌碌滚动着,细白的牙齿叼着唇瓣,轻声问道: “原来是阮英雄……但不知道阮英雄的体质是否有何特异之处?” 她的视线扫过阮方胸前的伤口,心里念头纷纷:莫非这家伙是个不死身?嘿,反正我来这个世界真是什么千奇百怪的事情都见到了,多捡个不死身的狼叔也不出奇啊!哎,还真别说,他长得和休杰克曼很异曲同工呢! 阮方哪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低声解释道: “阮某体质特殊,心脏长在右侧,故而那一刀虽然贯穿了阮某的身体,却还不曾伤及阮某根本!” “哦,原来如此……” 曼曼恍然大悟,她忽然抚掌而笑,眼睛晶莹剔透,说不出的狡黠动人: “阮英雄定然出身华贵,是也不是?” 阮方沉默了一刹,微微点头默认了。曼曼笑得越发甜蜜起来: “那么……小女子救了您这样一位大英雄,是否可求取一些赏银呢?” 第三十一章、杀了! 还在冲新书榜期间,亟待各种点击、收藏、推荐和评论,有请各路英雄襄助~~水澜晶拜谢~~~感谢各位书友的打赏~~ ……………………………………………………………………………………………………………………………… 沉默,沉默。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几乎要迸射出火花来。阮方面色僵硬,眼神古怪,曼曼笑颜如花,说不出的淡雅动人。 扑!在阮方躺卧的草席前方,打转升腾起一小圈灰尘,土地公惊骇莫名的脸出现在灰尘圈里,他看着曼曼,手都在抖: “筱,筱小姐……此人大有来历,钱财之类的小事当可徐徐图之,何必急在一时呢?” 自然,他的问话是传不进阮方的耳朵的,曼曼则是笑容依旧,做出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半晌,终于,阮方低沉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你这小女子,甚好,甚是有趣!区区银两算得了什么,阮某这条命,可绝非什么低贱之物呢!” 他毕竟伤势沉重,说了这几句,便微微气喘,不得不闭目休息了片刻,方才示意曼曼上前,沉声道: “扶阮某起来。” 曼曼看了他严肃的面容一眼,心说:果然是一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上位者,这命令发布的,若是这个世界中的普通女子,扶你一次怕是名节不保吧?好在曼曼对此并不胆怯,用眼神示意土地公上前帮忙——开玩笑,这阮方个子比那极品美男不低,而且极为壮硕,哪是她这瘦弱小女子一个人扶得住的? 土地公的脸僵了僵,森森地叹了一口气,顶着满头黑线,用自己细长的拐棍往阮方背后一指,冲着曼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曼曼这才上前架住阮方未受伤的右边身体,平静地拍拍他的肩头道: “我说一二三,你再使劲,一二三,起!” 瘦弱小女子柔细的胳膊圈住了阮方的肩颈位置,而她温凉的身躯几乎紧紧贴住了他的前胸,少女那清新的体息几乎瞬间充溢了阮方的鼻腔,驱散了他满鼻满口的血腥味儿。 以阮方的身份和阅历,自然不是第一次与女子亲近,但哪个女子会在他如此狼狈甚至带着凶险的情状下还如此安详?他不由诧异地注视着这个一脸镇定甚至主动安慰自己的小女子:大周朝,哪家养出了这样从容自如的闺秀了? 曼曼哪知道他翻腾的心思,叫了“一二三”对方却没反应,她不由细眉微皱,一双大眼转到了阮方面上细细地瞅着他。见她的眼眸在屋顶漏下的光线中清澈见底,眸子如两丸黑水银在白水银中荡漾,阮方的心头忽然有了一丝别样的感触。 他本能地避开了曼曼的审视,略显局促地道: “方才分神了,再来!” 说着,他闭了闭气,将内息提上来补充到自己的四肢内,恰好此时曼曼又喊了“一二三”,阮方奋力往起一挣,他正觉得曼曼拉扯的力量不够,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一下将他的身体提了起来,这力量来得突然,顿时使得阮方不但提身而起,且整个人往前一栽! 蓬!一团灰尘一下扑满阮方的整个后背,扑上曼曼的脸。 “……咳咳咳!你个衰神土地公!” 曼曼磨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词儿,却又不敢让阮方听见。土地公自是笑眯眯地转着拐棍,摸着胡须不答话。 曼曼忙不迭地将阮方的身子扶住了,确定对方可以坐稳,才将二娃之前放在地面上的清水碗拿过来,想给阮方灌一口,谁料往那碗里一瞧,曼曼头顶的黑线顿时又多了无数根——已经落进太多灰尘,快变成泥汤了! 阮方平复着自己胸中翻涌的血气,瞧了瞧一脸郁闷的曼曼,不由轻笑道: “罢了,无须姑娘太过劳心,阮某的人很快便来。” 说着,他瞄了瞄破庙的那扇破门板,右手轻抬,咻的一声,一道响箭自他衣袖间射出,穿过门板的缝隙跃入长空。 注视着响箭飞过的方向,阮方淡然道: “阮某任当朝六王爷影卫组统领一职。” 他停了停,目光复杂地掠过曼曼的袖袋,低声解释道: “六王爷,便是拥有那块玉佩之人!” 曼曼“哦”了一声,面容虽是平静,一双大眼中却顿时金花四溅: “哇,我果然救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啊!那么,钱途应该光明一片了吧?!我要脱离一穷二白的情况了,哇哈哈!” 一时太过开心,曼曼就怕自己憋不住露出了财迷的样子,都不敢回头看阮方,只能装作拍打身上灰尘的样子,破庙中一时又沉默下来。过了片刻,还是阮方打破了平静: “咳,姑娘,阮某之前给姑娘看的那块玉佩……” 曼曼“嗖”的抬头,条件反射般捂住了自己的袖子: “玉佩,什么玉佩?” “……” 阮方瞧着终于露出几分稚气的曼曼,不知怎的忽然心情大好,微笑道: “……便放在你处吧,与你总有些好处的,待阮某大好了,再襄助姑娘。” 说着,他眉头微皱地扫视这间破庙,微微摇头。曼曼想不到他竟如此大方把玉佩丢给自己保管,一时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便快步走到那个土灶边: “阮……英雄,小女子再去给你烧些水来,您需多多饮水补充体力呢!” “不,先不忙。阮某想问问,姑娘显然不是初次见到这块玉佩,但不知您初次是在何处见到此佩的?旁边又有何人?” 果然来了!曼曼眸光沉了沉,唇角露出一抹微笑: “……阮英雄何不去问问给您这块玉佩的人?” 开玩笑,那人何等身份,若是自己胡乱攀缠,怕是不易脱身吧!借势固然重要,小命可才是最值得珍惜的,我现在还没那么想见那只二货白猫! 阮方默默点头,将曼曼的所有细微表情尽收眼底。他并不失望,恰恰相反,来日方长,既然自己留得了性命,总有法子查出曼曼和凤轻云的牵扯来,但若曼曼不是这种深知进退的性格,他也断不能真的如此随意就将凤轻云玉佩拱手相赠。 他正想着等部下来了要如何嘱咐,忽然胸中又是一阵血气翻涌,头晕目眩,不由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也正琢磨心思的曼曼大吃一惊,正要上前搀扶,就听风声呼呼,咣铛一声,破庙的门骤然向内大敞! 一旁的土地公冒出一声怪叫: “那是群煞星,快躲!” 自己早走了个无影无踪,但此刻门已大敞,一眼便能望穿庙内情景,曼曼哪来得及再寻找藏身之处? 风声过处,五六道蒙面黑衣汉子骤然出现在阮方身旁,一见阮方的惨状,每个人的眼睛都不由一红,身上顿时蔓延出煞气滔天! 为首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意气难平,一眼瞥见旁边的曼曼,眉峰一皱,手一挥: “闲杂人等,杀了!” 声音沉沉,哪有丝毫犹豫! 第三十二章、打赏来的第一桶金 还在冲新书榜期间,请点击、收藏、推荐、评论,不胜感谢~~~ ………………………………………………………………………………………………………… 随着那人的命令,那群黑衣蒙面男子杀气滔天,直逼曼曼而来! 早有人“呛啷”一声,腰刀出鞘,雪亮的刀锋寒光四射,刀身上腥味隐隐,显然是杀人无数的利刃! 曼曼细眉紧皱,猛地上前一步迎向那刀锋,口中冷叱道: “影卫组!” 那亮刀男子骤然被喝破身份,不由停下了动作,顿步,审视起曼曼来。那为首的男子正弯腰扶起阮方,闻言也是瞳孔缩了缩,抬眼看向曼曼,见她面容平中隐有怒意,面对生死威胁却毫无畏缩害怕之情,不由略有诧异。 他示意身旁几个人扶住阮方,自己眯着眼站起来冷冷地端详着曼曼,却并没有多余的语言和动作,目光涌动间,仍是冷意肆意,显然杀意未去。 曼曼同样冷冷地看着他,下颌高傲地一抬: “无关人等统统杀掉,是阮方让你等这般处事的么?” 那男子的瞳孔越发缩细,蒙面巾下发出一声冷哼: “倒是有点胆色,你如何知晓我等的身份?阮大人告诉你的么?不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阮大人的名讳!说,你是何人,为何阮大人会沦落自此,还身受重伤?!” 他心思电转,揣测起曼曼的身份来。曼曼并不说话,而是蹲下身去将自己踢到暗处的那柄刀把处带有凤形装饰的尖刀摸到,握到手中站起: “刺伤阮大人的,应是此物!” 开玩笑,好歹也是二十五六岁的成人灵魂了,又亲手给阮方处理包扎过伤口,还用上了压迫止血的手法,怎么会看不出那阮方伤处与此刀刀刃吻合? 而且,如果自己所料不差,自己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发现那位六王爷有异的人,而从阮方的一系列言谈举止来看,他好像对自己的主子也有所心防,否则以他的身份,为何要躲藏到破庙栖身,还非要先寻到自己这个无身份无背景的孤女才召唤自己的部下,甚至不敢先去求医?他是在害怕什么吗? 难道那位夺舍王爷肉身的异世界来客已经露了破绽,所以阮方才惹来杀身之祸? 曼曼却不知道,她的猜想竟是十中七八。 她正思忖间,浑没注意到那为首的黑衣人见到那柄尖刀直是浑身一颤!而他身旁几个男子更是直接低呼出声: “这不是……” “噤声!” 那为首的汉子狠狠压制住部下的骚动,上前一把夺过了曼曼手中的刀仔细端详起来。 一看之下,他发现自己握刀的手掌止不住轻颤,正所谓心惊肉跳:这不是王爷的贴身佩刃吗啊?怎会,怎么可能?!难道是王爷……但,阮大人身份与我等自小培养的暗卫截然不同,王爷怎可能对他动手,除非王爷疯了! 一想到“王爷疯了”四字,他却猛地打了个寒噤,不错,这几日以来王爷经常喜怒无常,更常半夜走出,且对身边人也是辨认不清,发号施令常有自相矛盾,难道真的出事了?! 想到此时,饶是他再精明强悍,也已挡不住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像他们这样从小被皇族养在暗处培养出来的暗杀守卫人才,如果自己效忠的主子出了事,那基本只有殉葬一种可能性,因为没有任何其他主子会信任接收他们这样身份的人。 这男子陷入惊疑不定之中,直到他身旁的人看出情形有异,低唤道: “影大,影大?” 影大如梦初醒,曼曼只觉眼前一花,就发现他不知将尖刀藏去了哪里,再看影大时,他已经恢复了那份渊渟岳峙般的冷静。 蒙面巾下,影大抿着唇,向曼曼施礼一拜: “谢姑娘指点迷津!” 此时他显然已经忘记了要杀曼曼灭口的想法——曼曼见状,微笑着蹲了蹲算是回礼,心里却早又活跃起来:该不该跟他们谈谈赏银的事儿呢?啧,这阮方,真不靠谱,一说钱就绕圈子,这帮影卫又如狼似虎的,害我没想起来钱的事儿,不行,夜长梦多,落袋为安,我不能放弃(曼曼在心里给自己捏拳鼓气)! 影大挥挥手,示意众人将陷入昏迷的阮方抬起,他又转向曼曼,见对方虽然年幼,但仍是宠辱不惊的模样(其实是在暗自盘算),不由暗自点了点头,沉声拱手道: “谢姑娘相救我家阮大人,来日方长,我等定有厚报!此事紧急,容影大先行一步,去给阮大人寻一处安全隐秘的落脚处!” 话音刚落,他的身子晃了晃,便像直接溶解在了阳光下的阴影之中。 “哎,等一下!” 曼曼大急,抬步想要跟随。 “住手!” 影卫组有人大声喝止,曼曼眼睛转了转,看向这几个身材高大英武的男子,忽然放声大哭耍赖道: “呜呜呜……好过分啊,为了救你家阮大人,小女子可是用尽了我所有的银子啊,那是我最后的活命钱了,你们若是不管我,小女子可就活不了了!” 屋内顿时安静一片,所有影卫组的人都僵住了,怔怔地看向忽然变脸大哭的曼曼,多少人蒙面巾下都是一张囧字脸。 曼曼狠狠撸了撸鼻涕,恨他们的不乖觉,又学起阮方说话来: “区区银两算得了什么,阮某这条命,可绝非什么低贱之物呢!” “……” 影卫组陷入了完全的僵化和沉默,抬着阮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半晌,组中的影三回过神来,苦笑着擦擦汗和黑线,示意组中的影七: “看样子是她救了头儿没错,不管怎的,影七,你先赏她点儿银子吧!其他的等头儿醒了又再说!” 影七无奈,看看曼曼水汪汪的的眼睛,咬着牙甩下一张银票: “啧,为什么让我掏钱……算了,这些你先拿着罢,回头我们头儿醒了再说!” 曼曼忙将银票抓在手里,仔细辨认,只见票据上明晃晃写着:五百两整! “谢……” 一个谢字还未出口,风起处,那群影卫组早已走得干干净净,连地面上的浮尘也消了大半。 片刻后,出去捡柴却正好避过一番祸事的二娃、杏儿终于归来,二小闻听阮方已走,曼曼还得了赏银,不由大呼小叫: “哇哦!发财了咧!太帅了!筱小姐,您,您可真是太厉害了,料事如神啊!” 他们这儿欢呼着呢,却见曼曼拉长了脸,低声念叨: “才五百两?哼!这姓阮的,命也不怎么贵重嘛!以后再见到一定要再好好跟他念叨念叨这份人情!” 话虽如此,她还是慢慢捏紧了那张银票,眼底透上来一份欢喜。 终于,有了创业打拼的第一桶金! 第三十三章、让你栽个大跟头 新书,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总之,各种求呀各种求~~ ……………………………………………………………………………………………………………………………… 小丫头杏儿圆溜溜的大眼死死粘在了银票上,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筱小姐……” 曼曼看看她,又看看那张银票,一时颇有感慨,想了又想,她还是递给了杏儿,没别的,她早看出来了,本质上这丫头比自己更财迷,这银票只有她会豁出命去保住。 一旁的二娃也是两眼亮晶晶的,高兴得合不拢嘴,却又想装少年老成样,脸憋得通红。曼曼看得有趣,笑着摇摇头: “你们家筱小姐会越来越有钱的,你们对我要有信心!” 她仔细考虑了一下银两花销问题:如果土地公能够找到合乎自己心意的、带有温泉的院落,显然是立刻购置搬进去安家为好,不过…… 她瞟了一眼土地公消失的地方,到现在还没出现,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想到温泉,曼曼感觉自己体内那道阴寒之气又隐有抬头,她本能地打了个寒噤,转头对杏儿和二娃说: “把柴火烧旺,让屋子里暖和一点儿,我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顿了顿,她的眼神中掠过一抹狡黠灵动的光芒,淡笑道: “顶多午时过后,望月酒楼的人就该再来找我们了。” 她料得丝毫不差,当他们三人好整以暇地休息了半晌,换上干净整洁的服饰过后不久,葛大厨便再次来访,这次特意带了一个婆子一个侍女上门,还令人驾驶着一辆颇为宽敞的马车。 葛大厨胖大发亮的额头上点缀着汗滴,向曼曼陪笑道: “筱小姐,于公子发话了,那宴席还得您去盯着,要不,他实在不放心!” 曼曼矜持地点点头,看着葛大厨带来的婆子和侍女: “待会儿便是你们服侍我梳妆打扮吗?” “正是。” 婆子和侍女十分乖觉地向曼曼施礼。 “甚好,待会儿梳妆时要好好听我的嘱咐,莫按照你们惯有的套路给我上妆。” 说着,曼曼昂首领先走出破庙,少女瘦弱纤细的身段在**中摆动,与年龄不符的自信带给她一种隐隐的风情,牵引着身边所有人的目光——李筱曼,已经初绽芳华。 ……………………………………………… 当啷!一个漂亮的瓷瓶碎裂在地板上,碎片飞溅老远! 圆脸侍婢“腾”一下跪了下来,胆战心惊地冲着自己主人低语恳求: “大小姐,请那贱婢回来是掌柜的亲自安排的,听说是得了于公子的嘱咐,才……” 她猛地收了口,惊怕交加地看着简大小姐慢慢转过头来,红色充斥着她原本秀美的面容,那充溢的血色几乎与她眼角的红斑融为一体了。 “于公子吩咐的?哼,于公子还真是相信这来历不明的贱婢能助他办好这宴席么?” 简大小姐努力地按下心头烦躁,目光由炽热灼人变得阴冷暗沉,她红唇紧抿,在自己的闺房里来回踱步,片刻后在窗前站定。 这是简大小姐居住的绣楼,从楼上看下去,望月酒楼紧邻着的湖水清波荡漾,美景尽收眼底。下午的阳光映在湖面上,金光微微,远处可见有一艘彩绘精致的画舫自湖面款款而来,又隐约有乐音飘渺。 简大小姐眉头皱起,示意侍婢过来: “那是什么?我怎么记得,贤德城的画舫总共也就三四条,且都不是正经来路?” 侍婢小心地看了看简大小姐的脸色,更加倍小心地组织着自己的措辞: “……正是呢,是那个贱婢的主意,说让于公子将那勾栏画舫请到此处湖泊停歇,让那些歌女舞姬们在画舫上点灯起舞,取悦贵人,听说光是这一项,花费便过了数百两……” 圆脸侍婢声音越来越小,通过自己主人忽然憋住的呼吸,她直觉地往后一退,又跪在了地上,恰好躲过简大小姐骤然挥过来的一巴掌。 风声过处,简大小姐厉声怒喝: “贱婢,真是个败家的贱婢!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早知道了竟不告诉我!” 侍婢的声音已带了哭腔: “大小姐,您莫怪奴婢,这,便是您知道了,又怎好随意干涉于公子行事呀?” 简大小姐气得胸部起伏,她挥着衣袖在绣楼上来回走动,又忍不住砸了几个杯子,才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怒火,磨着牙暗自揣测着:我早晚要让那个贱婢知道,于公子是我的,以她那来历不明的身份,怎样也是攀缠不上的!哼,她竟敢败我未来夫家的钱! 越想越气,简大小姐眼角的红斑简直要化为火焰燃烧起来,她忽然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 “去,把那贱婢给我找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 厨房中,曼曼淡定地回头,带着三分诧异,三分不解地看向那个跑得一身是汗的圆脸侍婢: “大小姐找我,我就非得去吗?” 万料不到曼曼如此回答,那侍婢猛地一怔。曼曼接过杏儿递给自己的热手巾,擦了擦忙碌出来的汗水,唇瓣弯了弯: “拜托大小姐,还有这位妹妹,本姑娘是受人所托来做事的,不是来陪大小姐玩儿的,还请大小姐得空了再寻小女子说话,小女子现下却是无暇奉陪!” 说着,她早转过头去跟葛大厨说: “大厨,咱们贤德城可藏得有冰吗?” “冰?有,有的!便是咱望月酒楼,也有地窖,专门藏得有冰。” “太好了,我想这春日热意渐浓,可做一道清凉爽口的菜,辅料便用冰……” 说着,曼曼和葛大厨细细地说起她要做的菜式,再没看那个侍婢。圆脸侍婢气得打跌,愤愤地甩袖出了厨房,却眼睛一转,陡然露出一个得意的阴笑来: “且让你先得意,宴席,宴席很了不起么?!李筱曼啊李筱曼,你想在这宴席上下功夫,出名堂,我们自然可以让你在宴席上栽个大跟头,让你永无翻身之日!”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主意出色,摸了摸袖袋中尚有些大钱,便得意地笑着,向仆人出入专用的院落角门走去。 她走后不久,就在她方才站立的位置上方,一扇二楼的窗户“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一位眉目如画的美少年露出半张面容,微皱眉头看了看圆脸侍婢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厨房的方向,自语: “李筱曼?她还在此处么?” 第三十四章、李筱曼的容和于公子的心思 仍在新书期间,请点击、收藏、评论~~非常感谢~~~ …………………………………………………………………………………………………… 夜色又一次渐渐笼罩下来,月亮带着纱一般的月晕缓缓爬升上来,倒映着下方盈盈的碧水。望月酒楼中早有小二伙计们提着灯笼挂到了屋檐底下,又给几间暂时闲置的顶级包厢熏上了香,与酒楼中的酒香、饭菜香混杂在一起,形成非常奇妙的气息,浮华奢靡。 贤德城中也四处燃起了彩灯,隐约从城中的各个角落传来细碎的乐舞声,调笑声。 那艘彩舫停靠在望月酒楼紧邻的湖边,装饰华彩,凡是在酒楼临湖位置的酒客都可一眼瞧见。低垂的暮色中,那高达几层的彩舫越发显得富丽堂皇,阵阵笛音、女子的轻声慢唱随清风自湖面上悠然地飘向湖面各个方向,引得春日夜晚外出游玩的游人们纷纷驻足观看,聆听着让人心旷神怡的曲调。 “柳叶何青青,游人陌上行,杜鹃声声唱,比兴归乡吟, 奴亦无所思,奴亦无所依,檀郎似明月,今夕复何夕。 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玉蝉啼鸣处,花影自飘零。 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依,青君若看顾,芳华且娉婷……” 这是一首曲调颇是简单、歌词也十分浅显的俗曲,但由一道曼妙的女声,在这夜风习习、游人如织的湖边这么随波吟来,却顿时多了几分别致和优雅,而那其中的女儿忧思更是柔情百转,令人闻之嗟叹。 隐约的,望月酒楼临湖的窗口,已经传来了客人们的称赞声: “……甚是雅致!望月酒楼的此番构想,真可谓别出心裁!” “正是呢,我瞧这望月酒楼,倒是无意中开了先河了,别家再想学,未免落了下乘。” “在贤德城中,临湖的酒楼能给这么大的彩舫楼船停泊位的可就望月酒楼一家,以小的看来,他们倒是选个了独门生意,以后少不得贤德城的这些富户们都要以来这里饮食、观舞为乐了。” “正是正是,小可下月生辰,正有此意呢,哈哈!” “不满你们说,我也……” 简掌柜的站在顶楼,表情复杂地收回注视彩舫的目光。在此之前按照大周的习惯,这样的彩舫都是将客人迎到舫上去消费取乐的,还没有哪个酒楼想过要将彩舫请到自家门前来做表演。啧,那个李筱曼,还真是有些不俗的想法…… 而且正如那些客人们说的,现在李筱曼等于给自己这家望月酒楼开了个独门生意,要怎么好好经营呢? 出于生意人的本能,简掌柜捋着胡子思忖了一会儿,又无奈地摇摇头: “罢了,顾大人,顾老爷怕是不能允许望月酒楼再与这罪臣之女有牵扯,唉,甚是可惜……” 他说着可惜,却是隐隐对曼曼起了同情之意,因为他很清楚接下来的这场宴会,对这个小女子来说会是生平仅见的一场硬仗。 正在此时,门轻轻被叩响,曼曼柔和好听的声音响起: “简掌柜,小女子听您的吩咐来了。” “请进!” 简掌柜的回到桌边坐下,就听门吱呀一响,被婆子侍女细心打扮过的曼曼款款而入。简掌柜的抬头看见她的容颜,直是一愣。 一头乌鸦鸦的长发已经经过了精心的洗涤与整理,被挽成了元宝髻,几点晶莹发亮的珍珠发扣点缀其间,又有一股银质结条钗斜插其上,衬得曼曼发如乌云,面白如玉。 她的面上并没有着女子常用的铅粉,仅仅描摹了一对细细的黛眉,略略加深了眼线,唇上轻点胭脂——这自然是曼曼严命要求才达到的效果,要不然,按那婆子和侍女的审美,别的不说,先得给她糊上半斤粉、五两胭脂。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番修饰,恰恰隐去了她那过于苍白的面色带给人的不健康感,那原本隐藏在平淡面色下的秀美五官却骤然如暗室中点了烛火一般,浮出了十分的亮色。 原来,竟是如此的一个好相貌么!简掌柜的心里默念着。 曼曼内着一领质地上好的白色中衣,外套一件色泽清淡的清裳上襦,微微收细、方便动作的袖子,腰间一根鹅黄腰带,将纤腰束得紧紧的,下着八幅绿袄裙,足蹬一双绿色绣花鞋,鞋尖一朵粉绒球隐隐露出裙边,身上身下无一处不显得精致而体面。 虽然仔细辨认,还能看出她眼底下仍然带着一抹青色,脸颊也过于瘦削,没有属于少女的圆润,但整齐的装扮与修饰已令她有了被人一再审视的底气和芳华。 曼曼见简掌柜的眼中掠过一丝惊艳,玲珑剔透地淡笑着上前福了一福: “掌柜的,谢您借小女子衣饰装扮。” 她的眼睛在室内的烛火掩映下分外水润明亮,灵动无比,眼底是一抹狡黠: “掌柜的,您曾经郑重警告过小女子不得再接近……那位尊长的故人,却不知此次再来掌柜的酒楼,小女子会否冲撞到那位尊长的故人呢?还请掌柜的提点一二。” 简掌柜闻言低垂了眼帘,心里叹了口气:啧,想不到这李筱曼不仅美貌,更是个聪慧的。于公子的眼光果然毒辣,早早地让我隐瞒她的出身和来历,显然若是李筱曼在此宴席上出手不凡,安排得当,那么下一步,他的房里…… 唉,我那痴儿啊…… 对比着眼前的少女,他不自觉地想到自己的女儿,不由轻轻摇头。 “筱小姐,简某确信,那位故人自是不会出现在此宴上。但在此间行走,筱小姐还需多加小心,另,于公子吩咐小可转告,此宴若是顺利完结,还请筱小姐勿随意走动,他定有重谢!” 简掌柜收拾好思绪,十分客气地向曼曼解释了几句,便打发她忙碌安排去了。 曼曼独自走在酒楼通往后院的走道中,步子越迈越慢,细眉缓缓拧紧。她回忆着简掌柜的每一个表情和话语,得出了结论:那于公子,对自己显然有了心思,这场夜宴,怕是他自认为的对未来妾侍的一场考验吧! 曼曼的眼睛微微眯起,发出了一声冷哼:这世上,还真不少自恋狂!不,我不能让他如愿,但这场宴席,却又是自己在预想发展的商界立足扬名的一个极好机会,啧,该怎么处理为好? 她正这里思索着,就见望月酒楼内伙计们已经在忙着铺设红地毯,有些模样姣好的女子装扮秀美地立在红毯两端准备迎人,而湖泊上那艘彩舫中传来的歌声也是婉转娇啼,令人遐思歌唱的该是如何面目的一个美娇娘。 曼曼看着,听着,唇角缓缓浮起了一个笑容:是的,是了……若只是长得姣好,这世间美女子不知凡几,我不必抱着所谓受害者心态自己着急起来,乱了自己的阵脚。冷静,曼曼,你要冷静,一切都会有解决方案的。 她平稳心态,缓缓向酒楼后院走去。在她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一双俊美斜飞的眼睛一直追随着曼曼宁静安详的身影,一眨不眨。 那是顾庆珏,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曾经的未婚妻,嘴里不知为何涌上一股涩意。 第三十五章、暗战 狗血剧情即将上演,快来点收推荐支持吧,谢谢~~~ ………………………………………………………………………………………………………… 顾庆珏眼看着曼曼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通往后院的通道中,忽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向前追去。 曼曼听到了急急而来的脚步,本能而灵巧地向旁边一侧身,一个散发着青草香的温热躯体擦着她的耳畔轻轻擦了过去,美少年那似有三分羞涩,又似是鼓足了勇气的青涩嗓音悄然抛下一句: “小心,有人要对你不利!” 曼曼惊诧地抬头,目送少年逃跑般消失在通道中。 …………………………………………………… 简大小姐沉着脸注视着自己的圆脸侍婢,声音冰凉: “坠儿,你跑到哪儿去了?!” 那圆脸侍婢坠儿神秘地笑了笑,自袖管里掏出一包药粉来,得意地趋近自家小姐: “大小姐,坠儿想法给您出气!” 她和简大小姐耳语了几句,简大小姐初始眼睛一亮,随即脸色一沉,冷笑着甩袖抽向坠儿的圆脸: “啐!你这满肚子坏水的臭蹄子,这事儿若真闹了出来,我爹还能开这望月酒楼吗?!你脑子怎么长的你!” 坠儿急急侧脸避开简大小姐的抽打,陪笑道: “大小姐,您可冤枉奴婢了,奴婢是那么不知事的么?!咱们只需在最后一道菜的时候指明了让那贱婢端上去,不就成了?!” 简大小姐听明白了,唇角微扬,眼底的暗焰再次燃起: “……不,这还不十分妥当,你须得告诉她,这是于公子亲自吩咐的让她送菜,因为想着要在贵人面前栽培她,到时候这贱蹄子闹出事来,再一攀缠于公子……他们俩就此成了冤家,岂不是大妙,哈哈,哈哈哈!” 简大小姐双眼弯弯,笑得得意极了。 “哈哈,正是,还是我们家大小姐聪慧!” 这一主一仆高兴地在绣楼内扬声大笑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曼曼被扫地出门,万般狼狈的模样。 ………………………………………… 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着,一辆轻便的单马马车徐徐驶近望月酒楼的大门,马车车帘一挑,顾老爷走了下来。 他正要提步走进酒楼,却吃惊地发现酒楼门口已经铺好了长长的红地毯,且地毯两边摆满了简掌柜听了曼曼的话不知从何处借来的绣球与早春牡丹,姹紫嫣红,极是好看。又有面容姣好的十数名女子身着粉色衣裙,亭亭玉立在地毯两侧,见有人走近,这些妙龄女子均是盈盈一笑,低头一福,端的是人花相映,美不胜收。酒楼后的湖泊上摇曳而来的歌声、乐声,酒楼层层楼室悬挂的红灯笼更是将此情此景衬托得满是人间富贵味。 顾老爷瞧了瞧,眉峰不觉拧起: “这也奢华太过了,果然是商户的铜臭习气!” 他脸露不屑地评判完,就听远远的街市上响起一片少女的莺莺呖呖之声,一叠声的都在欢呼: “于公子来了,于公子!” “我等在这边哟,于公子快看看这边!” “哟,今儿于公子怎的这般矜持,居然隐进马车里去了呢?” “快掀帘子呀,于公子,我等可是巴巴地求了家里人,走了半座城特地来候您一候的呢!” 少女的嬉笑声中,只见宽敞的青石大街上,十数名骑马的青衣健仆簇拥着一辆由四匹极为俊美的白色骏马牵引着的华丽马车款款而来,马蹄声嘀嗒,敲在石板路上,煞是好听。 而就在这石板路上,早已丢弃了许多少女们采摘来的花枝,清风拂过,让人觉得整条路都是香风四溢。 顾老爷皱着眉头深深地看了这队人马一眼,眼中的不屑越发浓烈,他甩着袍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望月酒楼。隐约的,传来他的冷哼声: “此等出身,此等做派,甚是可厌!” 于公子的马车缓缓驶近了望月酒楼,帘子一动,两位柔美的婢女将车帘打起,跳下车子,布好踏脚凳,极为柔顺地唤道: “于公子,请下车。” 这两个美貌的女婢一出,围着于公子马车嬉笑而来的少女们都是一静,不少女孩儿起了自惭形秽之心。于公子迈出马车,往四下一瞧,**潇洒地拱手一拜,笑道: “众位好,待咱们的踏青节那日又再会!” 此言一出,就像是超级明星发话安慰了自己的粉丝一般,众少女们顿时又是喜笑颜开,不少人面露红晕,双眼水雾蒙蒙,简直兴奋到了极致,就快齐声尖叫了。 早有酒楼管事的上来驱走了于公子的马车,一行人洋洋洒洒向酒楼内走去。于公子见到周遭的安排,眼睛一亮,抚掌而笑: “那个筱小姐,倒还真是个聪明的!” 他眼底有一抹火热的光亮,却是越发动了心思:若是我此次谋划得当,令贵人对我满意,必可进了仕途,便是不进仕途,此后我若掌家,与各位达官显贵互相往来也必是常事,有个擅长谋划此类事宜的女子在身边是为最佳。 可惜,她背了个罪臣之女的身份,但这又有何关系呢,届时她果然令我满意的话,便出些银子,买个无关紧要的女囚,当做是真正的李筱曼推入官府,她便自然是我的屋内人了…… 想到这里,于公子**的双目间满是喜气,意气风发地伸手挽住身旁的两个美貌女婢,满意地感受着少女因为喜悦而轻颤: “美人儿,今儿回去了,就给爷暖塌吧!” 一边向笑脸相迎的酒楼伙计们道: “去,请那位筱小姐来,便说爷愿意她贴身伺候。” ……………………………………………………………… 厨房内,正在和葛大厨研究菜式的曼曼听了伙计的传唤,眉头紧了紧。她思索了片刻,抬头笑道: “甚好,请于公子稍候,小女子马上便去。” 她脸上笑着,心里却已经把那于公子的祖宗都拖出来问候了。葛大厨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到底又咽了下去。 曼曼走进更衣处,取了块帕子,快速抹淡自己的眉毛、眼线及唇上的胭脂,又斜拖了几缕发丝下来,遮去半边额头。她原本便脸色不好,这些画龙点睛的修饰一淡,顿时整个人的光彩便弱了三分,再加额前拖着的发丝,又将她最精致的脸部线条打乱,容色便显得很不起眼。 收拾停当,曼曼很是满意地出门,葛大厨一瞧这样的她,反而眼神一亮,欣慰地冲她点点头。知道自己装扮得宜,曼曼便放心地随着伙计向于公子订的包厢走去。 她却不知道,简大小姐和坠儿那对主仆也正兴冲冲赶往于公子的包厢,两路人马在通往包厢的通道处恰好迎面碰上,简大小姐顿时一怔,那坠儿更是踏前一步,厉声道: “好你个贱婢,这望月酒楼贵宾处也是你瞎闯的么?!还不快下去准备你的菜肴!” [bookid==《拈香》] 第三十六章、估价 求点击、收藏、推荐和评论~~感谢~~~ ……………………………………………………………………………………………………………………………………… 这话说得真难听,曼曼脸色不禁沉了下来,简大小姐见状冷笑一声: “怎的,难道坠儿说不得你?” 曼曼盯着她们,片刻后忽然问道: “……简掌柜的只说我是个厨娘吗?” 简大小姐怔了怔,复又冷笑道: “厨娘,哼,说你是厨娘都是抬举你!” “正是,你是什么东西!” “简掌柜的没说我为何留在此处么?我不是在帮自己,我是在帮你,帮你们简家,帮望月酒楼!!” 曼曼加重了语气,到了现在,她对这位鲁莽的简大小姐还真有点失去耐心了。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堂堂的望月酒楼竟还需要你这样的贱婢相帮,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坠儿冷笑着堵话头,简大小姐的脸色却微微凝重了三分,心头思绪翻涌:这贱婢,说得这般冠冕堂皇,难道果然被于公子看入了眼?!若是这样…… 她不由细细地上下打量曼曼,属于女人的挑剔本能,她发现此刻的曼曼与之前的状态相比已出挑不少,不过,不也就这样?心下微松,简大小姐记得了自己的体面和地位,挥挥衣袖,拦下坠儿的话语,淡笑道: “还请你记得,这是望月酒楼,是我们简家的产业,于公子再怎么维护你,也终究是个外人,你自己掂量掂量要不要得罪我们!” 曼曼没答话,心里却是嗤笑:早就得罪了,瞧你这德性,难道我现在道歉你就会拍手叫停吗?啧,一个酒楼的大小姐,却从来不往怎么维护酒楼的声誉方面考虑,只想着讨好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男人,虽说是个漂亮男人吧,但以我的眼光看,也就是个二三线小明星的脸蛋,哪儿就那么放不下了,真够无聊的!那简掌柜的家风真要不得,哦,我懂了,他肯定是鳏夫,家里没个女主人,所以把个女儿宠上了天!得了,谁有空管他家闲事,给赏银的可是…… 想到这儿,曼曼冷冷地抿着嘴看向一旁的伙计: “这位小哥,莫非是你是来领着我拜见简大小姐的么?小女子怎么恍惚记得,使唤你的主子不是这位啊?” 那简大小姐显然在酒楼中颇是横行,所以给曼曼带路的伙计刚才噤若寒蝉,缩在一旁不敢发声。曼曼这一问,伙计如梦方醒: “正是正是,大小姐,您先消消气儿,坠儿姑娘,您也少说两句,于公子吩咐小的寻筱小姐叮嘱两句,贵客快到了,可是耽误不得!” 说完了,也顾不得简大小姐脸色难看,便引着曼曼踏入了于公子的包厢。 简大小姐站在他们身后的楼道阴影中,一双眸子暗焰重重。片刻后,她冷冷一笑,看向坠儿: “既是这小贱人蒙于公子看重,我们更不好让她失望了!” 坠儿眼睛一亮,会意: “那我去准备了!” …………………………………………………… 这是望月酒楼中最豪华的一间包厢,此刻虽是临湖的窗户大敞,房内却仍是暖香四溢。红纱灯笼罩内银烛高烧与房中为防夜间寒冷而燃起的炭盆,并瑞金兽香炉内熏香所带来的热量都缭绕不散,整间屋子的色调及帷幕又是代表华贵的暖紫,无处不显示着一种奢靡浮艳。 曼曼进门的时候,越发显得唇红齿白、俊美出尘的于公子正依偎在一位美婢怀中,就着她的纤纤素手饮茶,一见曼曼,便点点头,虚指了一下窗外湖面上那艘灯火通明、歌声飘渺的彩舫,扬眉笑道: “你果然聪慧,本公子没有看错你!” 曼曼牙酸,真够自来熟的嘿!说不得谦逊推辞一番。于公子显然心情极好,抚掌笑道: “说说看,想要什么赏?公子今儿做主,都依你!” 那眼里,直是带上了三分宠溺,说白了,已是明显表示出曼曼就是他的囊中物。曼曼看着这样的一道目光,浑身都抖了抖。 kao,这些古代的男男女女们,有没有点正常思维和逻辑啊?!老娘只是想要打工,赚钱,自立,然后离你们越远越好!你这什么于公子,跟老娘实际年龄比起来那就是个弱鸡,还敢跟我做主,做你个头啊做! 曼曼心里狂骂,外表纹丝不动,微笑着走入灯笼光线能照得自己模样清晰的范围,福了一福,声音清脆柔和中微带一分惊喜: “小女子谢过于公子。” 于公子身旁的两个美婢,早就不错眼珠地盯视着曼曼,此刻见她面目尽显,不约而同的轻轻舒了口气——灯下的她,固然五官清秀,但容色寡淡,又有发丝遮去额头,直觉对方的面部轮廓比起自己二人来颇有不如。 那于公子自然也注意到了,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有些意兴阑珊地往背后美婢身上一靠,笑容也淡了: “说说吧,想要何等样的赏?” 不说给我做主,只说给赏了,妙,太妙了! 曼曼心花怒放,外表却还是那副忧桑小白花感激涕零的样子,轻声道: “小女子无才无德,只愿于公子此宴万无一失,得偿所愿!若是能得贵人青眼相加,那时再赏小女子一些财帛银两,助小女子安身立命即可。” 开玩笑,曼曼前世是被娇宠出来的,熟知筵无好,筵会无好会。这于公子花了这么大心思安排这次宴会,自己出的主意那都是要白花花银两开路的,他简直不惜代价全盘接受,如果他要对那位贵客无所图,切!鬼才信! 于公子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似笑非笑地看看曼曼: “如此聪慧……嗯,也好,便依你。这宴席还需你好好操持,先下去忙碌吧!” 这于公子是在想,这女子这么聪慧,收了入房,绝对是笔好买卖,但若论容貌,今天她已经算是精心装饰过了的,却还比自己的女婢有所不如,啧,有些拿不出手啊……还是罪臣之女的身份,要花不少手脚和代价,值得不值得呢? ………………………………………… 曼曼才不管这自恋的男人在想什么鬼东西,她如蒙大赦,急急回到了厨房中,见到葛大厨和杏儿、二娃,才终于松了口气,觉得甩开了之前落在自己身上那种冷冰冰估价的视线。 葛大厨按照曼曼开出的菜单已新制了几道菜,此刻厨上正热火朝天忙碌着,曼曼瞧了几眼,确定步骤没什么错,心里略微安定。 曼曼正要再去检查下面几道菜的准备情况,就听外头一阵响,隐约有伙计压抑着雀跃的声音传来: “贵客已到,掌柜的嘱咐大家伙都小心着些!这要出了什么事,可是要掉脑袋的!” 第三十七章、气势夺人的王爷 非常认真地写了改,改了又改,终于发上来了……呃,看在大周末仍然努力工作的情况下,求个点收和票票可以吗?拜谢~~ ……………………………………………………………………………………………………………… 曼曼得了通知,与一众酒楼的伙计们一起候在在大堂通往二层贵宾区的走道两侧,又因她是今晚这场宴席的主事人,她排的位置略靠前,视线可以通过走道一眼望穿看到大门外的情形。 与于公子到来时那种莺莺燕燕的热闹全然不同,此刻贤德城大街上人迹罕至。灯火阑珊的远处,微茫的月色下,一队骑士缓缓向望月酒楼行进,马蹄起落间,有盔甲与佩刀相击的冷硬声响。 这一行数十人的骑士两人一组,结对逶迤而来,队列俨然,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煞气。街市上的人们早就被他们气势所镇,一个个或关门闭户,或转身隐入不起眼的角落中,谁也不敢贸然闯入这队骑士的马蹄底下。 于公子已在四名最精悍的健仆并数名最伶俐的酒楼伙计陪同下站在望月酒楼前迎候,瞧见这肃然的一幕,心头一片火热: “这才是大丈夫该过的生活,何等威严!权势权势,果然无权的,势总要差那么一点!” 骑士们行进到离望月酒楼两百米左右的位置,陡然马蹄一顿,整支队伍都停在了原地,动作之整齐划一,显示出他们的久经训练。接着,原本结对而行的骑士往两边一分,让出中间的通道来。 随着车轮压在石板路上的碌碌轻响,一位与骑士们一样精悍无比的车夫驾驶着一辆由四匹黝黑骏马拉着的白色马车缓缓行驶了过来,那四匹黑马高矮长短极为肖似,肌肉线条流畅修长,一看便是顶级名马,且同样散发着一股精悍之气,与于公子之前那四匹玉白马相较又是高了一筹。 于公子看得两眼晶亮,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这辆马车车身极其宽敞,足可容纳四人并排而坐,然而微风轻拂起白色滚银边的车帘,却只能看到车内影影绰绰坐着一人。 车子缓缓停下,车夫利落地跃下了车,向车上乘客恭敬地一拜: “爷,到了,请下车!” 修长莹白的手掌从车内伸出,掀起了车帘,随即一道极致修长的白衣人影翩然而出,刹那间只觉容华耀眼,原本便安静的场内静得连些许呼吸声也消失! 那是一张俊美到足以灼伤人双目的面容,双目冷冽,瞳孔间一抹幽蓝似乎是冻结千年的冰湖,原本云淡风轻的白衣穿在他的身上,不知怎的竟也散发出一份肃杀。 见他的目光扫了过来,于公子心头陡地急跳:怎么?!明明听说是朝内最出名好交际的闲散王爷啊,这份气焰,这份权势滔天的感觉,怎么会只是一名闲散王爷?! 正在寻思,忽见那双冷冽的眸间掠过一抹讥讽和不耐,他本已摆好了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竟是无法抑制地低下头去,老实安分地屈膝一跪: “小民拜见王爷!” 他身后也是“扑通”声一片,一群酒楼伙计、青衣健仆们纷纷跪倒,更有甚者双股战战,牙齿相击,竟是害怕得无以复加。 众人的头顶传来一声似笑非笑的轻哼,只觉一片白色镶金边的衣袖在他们头顶拂了拂,那身材极致修长、俊美得直欲灼伤人双眸、宽袍缓带的男子便漫步向楼内走去。 他的身前是两名甲士,冷脸沉肃地迈步开路。 曼曼看清那道人影,体内那道冰寒之气猛地狂跳,她倒吸一口凉气,紧闭嘴唇和双目,双手捏得死紧,身子轻轻抖颤起来。如果可能,她真想马上躲进人群中去,离这个俊美得无法无天,却又危险到无以复加的男人越远越好。 眼瞧着贵人迈步向内行走,众人仍是跪伏当地,一片安静中,竟是无人敢跟上前去指引那位贵人入席。有机灵的伙计知道这是自己的本分,但不知怎的,就是不敢起身跟随对方,急的一直拿眼睛给那些红毯两边的娇媚女子使眼色,偏那些从戏班里找来的姑娘们早也汗出如浆地跪在两旁,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于公子见势不好,忙不迭地起身,提着自己的衣袍下摆向前追去: “王,王爷,请……” 啪!他的身前骤然出现两个高大人影,默不作声地伸臂一拦——是那些骑士中的二人。他们冷着脸,以目光示意于公子退后几步,方回身跟上前方的王爷。那意思,显然根本不让于公子及任何闲杂人等近身。 于公子暗暗叫苦:甲士挡路,这份威势,谁敢去指引这位爷入席呢?! 正踌躇间,于公子眼角余光瞥见望月酒楼大堂**角一闪,却是见机极快的简掌柜已从内堂迎了出来,正谦卑而喜悦地拱手相迎: “恭迎……” 于公子喜色未去,就见两名给王爷开路的甲士猛然身形一顿,硬生生将简掌柜的招呼堵在喉咙里。 王爷的眼角淡淡扫过被他所震慑的周遭众人,脚步停顿在酒楼大堂之内,唇边泛起了一丝讥诮笑意。没错,一切都是他有意为之,闲散王爷,笑话,我怎么可能安于做一个闲散王爷?!凤轻云,既然我占了你的身体和身份,就必定会物尽其用……想着,他眼底那抹诡异的幽蓝一闪而没。 酒楼内陷入了安静,唯有楼后湖面上传来的悠然女声吟唱与丝竹之声还在传来,却只给这冷寂的空气中增添了一份诡异感觉。 慢慢的,“凤轻云”扯起唇角讥嘲地弯了弯,声音冷冽,吐字清雅: “怎么,偌大一座酒楼,竟是无人可招呼本王吗?” 被甲士挡住的简掌柜心下一沉,哪里还不清楚这位王爷纯粹是要立威找茬儿来了,不由暗暗叫苦:您堂堂一位王爷,要耍威风,找我们这些商户做什么?又忍不住对于公子很是不满,怎么对自己要请的这位爷什么喜好都没弄明白就贸然下帖子呀?这今天万一要是出点事儿,倒霉的可是望月酒楼…… 是了,顾老爷恰好在此处,莫不如请顾老爷出来招呼一二,他可是与这位爷有旧的……可是,若是顾老爷又见到了筱小姐,这,这…… 简掌柜的心思电转,他又哪里知道这位王爷身子里头的那“瓤子”就不是个正常逻辑范畴内的! 眼瞧着“凤轻云”似笑非笑的表情,于公子咬了咬牙,快走几步,陪笑冲着两位甲士拱手道: “二位爷,请允许小人为王爷引路……” “退后!” 谁料那两人竟是冷脸一沉,出口呵斥!一向倜傥潇洒的于公子直是脸色一青,胸中极是不畅。 随着那两位甲士的呵斥,后方人群中的曼曼缓缓睁开眼来,吐出一口微呈白色的凉气。她止住手脚的轻颤,缓缓走出人群,来到光线明亮的大堂处,朝着“凤轻云”轻轻一福: “恭迎王爷,请王爷入席!” 李筱曼,你不能害怕他,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道他种在你体内的冰寒之气,你总得想办法让他帮你解决!( ) 第三十七章、气势夺人的王爷 非常认真地写了改,改了又改,终于发上来了……呃,看在大周末仍然努力工作的情况下,求个点收和票票可以吗?拜谢~~ ……………………………………………………………………………………………………………… 曼曼得了通知,与一众酒楼的伙计们一起候在在大堂通往二层贵宾区的走道两侧,又因她是今晚这场宴席的主事人,她排的位置略靠前,视线可以通过走道一眼望穿看到大门外的情形。 与于公子到来时那种莺莺燕燕的热闹全然不同,此刻贤德城大街上人迹罕至。灯火阑珊的远处,微茫的月色下,一队骑士缓缓向望月酒楼行进,马蹄起落间,有盔甲与佩刀相击的冷硬声响。 这一行数十人的骑士两人一组,结对逶迤而来,队列俨然,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煞气。街市上的人们早就被他们气势所镇,一个个或关门闭户,或转身隐入不起眼的角落中,谁也不敢贸然闯入这队骑士的马蹄底下。 于公子已在四名最精悍的健仆并数名最伶俐的酒楼伙计陪同下站在望月酒楼前迎候,瞧见这肃然的一幕,心头一片火热: “这才是大丈夫该过的生活,何等威严!权势权势,果然无权的,势总要差那么一点!” 骑士们行进到离望月酒楼两百米左右的位置,陡然马蹄一顿,整支队伍都停在了原地,动作之整齐划一,显示出他们的久经训练。接着,原本结对而行的骑士往两边一分,让出中间的通道来。 随着车轮压在石板路上的碌碌轻响,一位与骑士们一样精悍无比的车夫驾驶着一辆由四匹黝黑骏马拉着的白色马车缓缓行驶了过来,那四匹黑马高矮长短极为肖似,肌肉线条流畅修长,一看便是顶级名马,且同样散发着一股精悍之气,与于公子之前那四匹玉白马相较又是高了一筹。 于公子看得两眼晶亮,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这辆马车车身极其宽敞,足可容纳四人并排而坐,然而微风轻拂起白色滚银边的车帘,却只能看到车内影影绰绰坐着一人。 车子缓缓停下,车夫利落地跃下了车,向车上乘客恭敬地一拜: “爷,到了,请下车!” 修长莹白的手掌从车内伸出,掀起了车帘,随即一道极致修长的白衣人影翩然而出,刹那间只觉容华耀眼,原本便安静的场内静得连些许呼吸声也消失! 那是一张俊美到足以灼伤人双目的面容,双目冷冽,瞳孔间一抹幽蓝似乎是冻结千年的冰湖,原本云淡风轻的白衣穿在他的身上,不知怎的竟也散发出一份肃杀。 见他的目光扫了过来,于公子心头陡地急跳:怎么?!明明听说是朝内最出名好交际的闲散王爷啊,这份气焰,这份权势滔天的感觉,怎么会只是一名闲散王爷?! 正在寻思,忽见那双冷冽的眸间掠过一抹讥讽和不耐,他本已摆好了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竟是无法抑制地低下头去,老实安分地屈膝一跪: “小民拜见王爷!” 他身后也是“扑通”声一片,一群酒楼伙计、青衣健仆们纷纷跪倒,更有甚者双股战战,牙齿相击,竟是害怕得无以复加。 众人的头顶传来一声似笑非笑的轻哼,只觉一片白色镶金边的衣袖在他们头顶拂了拂,那身材极致修长、俊美得直欲灼伤人双眸、宽袍缓带的男子便漫步向楼内走去。 他的身前是两名甲士,冷脸沉肃地迈步开路。 曼曼看清那道人影,体内那道冰寒之气猛地狂跳,她倒吸一口凉气,紧闭嘴唇和双目,双手捏得死紧,身子轻轻抖颤起来。如果可能,她真想马上躲进人群中去,离这个俊美得无法无天,却又危险到无以复加的男人越远越好。 眼瞧着贵人迈步向内行走,众人仍是跪伏当地,一片安静中,竟是无人敢跟上前去指引那位贵人入席。有机灵的伙计知道这是自己的本分,但不知怎的,就是不敢起身跟随对方,急的一直拿眼睛给那些红毯两边的娇媚女子使眼色,偏那些从戏班里找来的姑娘们早也汗出如浆地跪在两旁,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于公子见势不好,忙不迭地起身,提着自己的衣袍下摆向前追去: “王,王爷,请……” 啪!他的身前骤然出现两个高大人影,默不作声地伸臂一拦——是那些骑士中的二人。他们冷着脸,以目光示意于公子退后几步,方回身跟上前方的王爷。那意思,显然根本不让于公子及任何闲杂人等近身。 于公子暗暗叫苦:甲士挡路,这份威势,谁敢去指引这位爷入席呢?! 正踌躇间,于公子眼角余光瞥见望月酒楼大堂**角一闪,却是见机极快的简掌柜已从内堂迎了出来,正谦卑而喜悦地拱手相迎: “恭迎……” 于公子喜色未去,就见两名给王爷开路的甲士猛然身形一顿,硬生生将简掌柜的招呼堵在喉咙里。 王爷的眼角淡淡扫过被他所震慑的周遭众人,脚步停顿在酒楼大堂之内,唇边泛起了一丝讥诮笑意。没错,一切都是他有意为之,闲散王爷,笑话,我怎么可能安于做一个闲散王爷?!凤轻云,既然我占了你的身体和身份,就必定会物尽其用……想着,他眼底那抹诡异的幽蓝一闪而没。 酒楼内陷入了安静,唯有楼后湖面上传来的悠然女声吟唱与丝竹之声还在传来,却只给这冷寂的空气中增添了一份诡异感觉。 慢慢的,“凤轻云”扯起唇角讥嘲地弯了弯,声音冷冽,吐字清雅: “怎么,偌大一座酒楼,竟是无人可招呼本王吗?” 被甲士挡住的简掌柜心下一沉,哪里还不清楚这位王爷纯粹是要立威找茬儿来了,不由暗暗叫苦:您堂堂一位王爷,要耍威风,找我们这些商户做什么?又忍不住对于公子很是不满,怎么对自己要请的这位爷什么喜好都没弄明白就贸然下帖子呀?这今天万一要是出点事儿,倒霉的可是望月酒楼…… 是了,顾老爷恰好在此处,莫不如请顾老爷出来招呼一二,他可是与这位爷有旧的……可是,若是顾老爷又见到了筱小姐,这,这…… 简掌柜的心思电转,他又哪里知道这位王爷身子里头的那“瓤子”就不是个正常逻辑范畴内的! 眼瞧着“凤轻云”似笑非笑的表情,于公子咬了咬牙,快走几步,陪笑冲着两位甲士拱手道: “二位爷,请允许小人为王爷引路……” “退后!” 谁料那两人竟是冷脸一沉,出口呵斥!一向倜傥潇洒的于公子直是脸色一青,胸中极是不畅。 随着那两位甲士的呵斥,后方人群中的曼曼缓缓睁开眼来,吐出一口微呈白色的凉气。她止住手脚的轻颤,缓缓走出人群,来到光线明亮的大堂处,朝着“凤轻云”轻轻一福: “恭迎王爷,请王爷入席!” 李筱曼,你不能害怕他,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道他种在你体内的冰寒之气,你总得想办法让他帮你解决! 第三十八章 问本王就对了 请点击,收藏,推荐和评论一个,对于一本新书来说,这就是生命的养料啊,谢谢~~~ ………………………………………………………………………………………………………… 瞧着曼曼越众而出,简掌柜和于公子的脸色不期然都是一片苍黑:这小女子,怎的这般胆大?!她就不怕冲撞了这位贵人?! 正这么想着,就见曼曼缓缓仰起脸来,朝着“凤轻云”微微一笑。 大堂明如白昼的暖色灯光下,少女双眼澄澈如水,肤白如玉,姿势沉静而安详,虽未见惊艳,但一份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风华悄然绽放。 “凤轻云”的眼眸凝了一凝,目光如刀,上上下下地刮了曼曼一番,薄唇一扯: “原来……本王倒是有些兴致了!” 他声音极低,除了曼曼之外只有身旁几人听了入耳,但那几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如泥塑木雕一般伫立着。 他又深深地盯了曼曼几眼,吐出两个清晰的字: “带路!” 曼曼灵巧地施礼站起,引着“凤轻云”一行人便向贵宾区行去。“凤轻云”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她纤瘦得似是弱不胜衣,鹅黄色腰带束起的小腰盈盈一握,行动风摆杨柳一般。 “凤轻云”看着这样的曼曼,冷冷一哂,眼神冰冷如旧,并没有任何一丝温度。 落后“凤轻云”两个身位的位置,一道月白色的修长灵体漂浮在离地板寸许的空中——那是凤轻云的灵体本尊,他也正静静地看着清瘦的曼曼,眼中掠过了一抹怜惜。 曼曼领先众人几十步进入包厢,快速地扫视室内情形,立刻以目光示意于公子的两位美婢安静退下——她也看明白了“凤轻云”来者不善,多一个人多一重出事的可能性。 曼曼随即转身将“凤轻云”一行人引入包厢内,按着主宾位置接引入席,又出包厢门将挂着一脸黑线的于公子引了进来,并示意简掌柜亲自入包厢伺候着。 于公子和简掌柜两人,被曼曼领进来以后脸色极是复杂地看着曼曼忙进忙出,尤其是于公子,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场宴席,最终救场的竟是这个小女子,看来,自己无意中竟是摸到了一枚不错的棋子? 那么,即使她并非美艳动人,是否还是可以考虑收入宅内呢? 曼曼自是不知道于公子又起了别样心思,她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忙碌着穿梭在酒楼通道间、包厢内,“凤轻云”的眸子几次在她脸上、身上看过去,也只做没看见。 众人不知道的是,心底里曼曼正在感慨:幸亏是这个大周朝,虽然是个男尊世界,却也没有完全剥夺女性工作的权利。这些,她是从和葛大厨交谈中所露出的蛛丝马迹推测出来的。 当然,绝大部分的周朝女性们,都以嫁人为终身追求,有句过去世界流行的古话在这里也同样适用: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不过,曼曼再是装作目不斜视,她的视线却总是忍不住轻轻瞟过那大敞着的窗棂,那里,是聆听湖面歌声,观看彩舫歌舞的最佳地点。此刻,一道月白色的修长身影正自在那里飘荡着,不时向曼曼射来两道温中带着赞许和惊喜的视线——那是灵体凤轻云。 显然,他是对曼曼这次的安排十分满意,如果于公子请到的是这位本尊凤轻云的话,估计此刻已经是宾主尽欢了吧? 可惜,可恶!想到这儿,再看见那张与座上那个危险男人一模一样的面庞,曼曼简直有吐血的冲动:你说你个王爷,够多没用吧,居然还被个来历不明的家伙给霸了身体,啧啧,这死局,到底该怎么个解法呢?! 体内的寒气逼得曼曼打了个寒噤,她振作精神收拾杂念:真正重要的是看看能不能找到法子这危险的家伙解开自己体内的禁制! 曼曼近乎脚不点地地赶往后厨,去催自己温好的酒,向伙计们问道: “我寻的上好的腌梅子,你们得了么?” “筱小姐,梅子得了!” “接下来怎么做?” 临时添入葛大厨手下帮忙的二娃和杏儿脆声应了。 大周的酒,也是以米粮酿造的,口感与曼曼前世的绍兴酒颇是相似,但这里的人们只是直饮而已,享用方面哪有曼曼那么精致周到?连葛大厨在内的众人,都是眼睁睁看着曼曼安排,满是好奇。 曼曼将几粒梅子煮入温酒中,见葛大厨目光不离那红泥炭炉上的温酒瓮,不禁笑道: “大厨,莫不是想尝尝?” 葛大厨忙摆手,一脸的憨厚笑容。曼曼却早斟了半杯酒液出来,递给葛大厨: “来,我虽是对此物有信心,却也需要您给断断,看是否是此间人们喜爱的口味呢!” “此事应该问本王。” 一个温和而带笑意的声音从曼曼耳畔响起,曼曼手一颤,几乎泼翻杯子,回头一看,却对上了凤轻云澄澈明净的一双眸子,眸间笑意微微,直衬得他越发俊美清华,犹如谪仙,哦不,灵体,他本就不是人。 知道曼曼在看自己,凤轻云笑得越发亲和: “大周朝么,要谈吃喝玩乐,本王是独一份的。你这酒的饮法么,本王倒还是第一次听闻,若是能尝一尝……” 曼曼不理他,转身将酒杯递给了葛大厨,笑颜如花: “现在天气尚凉,这酒要温着喝才好呢,这样饮用,酒香浓郁,酒味绵柔,若在酒中加入姜丝或者话梅,会使酒液更醇美,不过加热时间不宜过久,温度也不可过高,过久过高则失酒味。大厨,请尝此杯。” 间接地解答了葛大厨的发问,也挡掉了身后凤轻云的话头。 瞧出曼曼神色不愉,凤轻云宽容地笑了笑,足不沾地地飘去厨房其他地方查看。此刻葛大厨已经眯着眼将酒吞入喉中,直觉回味无穷,不由连连咋舌,一脸的惊喜。看葛大厨这样,周围的厨房杂役们都忍不住围上来想讨一杯酒喝,却被曼曼笑着挡了开去: “这酒凉了就不好了,且待我等招呼了那位贵客又再说。” 说着,找来机灵的小二,嘱咐他几句便让他送了酒进包厢。少顷,便听那位小二喜滋滋地出来,满面红光: “客人们盛赞这酒香醇美,竟是生平仅见呢!” 说着憋不住欢喜,举了举袖袋,里面叮当作响,却是得了赏钱。厨房中其他众人都随着高兴,连二娃和杏儿也跟着笑闹。曼曼却是目光冷静,问道: “除了给赏钱,可知晓他们在谈些什么吗?” 小二摇头,脸上微微闪过愧色。他哪有想那么多那么远,送个酒还去探听包厢内各位客人们的谈话? 曼曼却听到自己耳后又传来了轻笑,是凤轻云那略带促狭的清朗声线: “这事,问本王岂不更清楚?” 漫舞清霜mm的新作,大力推荐:《拈香》,书号3275165(我就是不承认我败给这恐怖的插入书推荐了肿么样,点点我告儿,我就这么推!) 第三十八章 问本王就对了 章节内容不存在,或已经被删除,我们将会尽快修复!( ) 第三十九章、天然的盟友? 周一又是月初啦,水澜晶求点求收,求推荐,求长评,感谢各位打赏投票的朋友们~~后面的剧情会越来越紧凑哦~~~ ……………………………………………………………………………………………… 虽然是一道灵体,但凤轻云的身形似是凝实了不少,凑在人耳畔说话时,竟然传递出些许的凉意,就仿佛微风轻吹在曼曼耳瓣时一样。曼曼的嘴角抿了抿,冲着厨房里众人笑了笑,纤纤素手捞起浸在水盆里的一把极水灵的油菜心: “这菜心可泡足一炷香时间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曼曼不动声色地把*的菜心往身后一甩,一层水珠顿时扑向凤轻云,曼曼看也不看,笑容可掬地脆声道: “好极了,为了除去菜心特有的泥腥味儿,葛大厨,您将这菜心下水焯一下,然后再入锅大火烹炒。” 葛大厨忙应了,下手去准备炒菜。曼曼这才闭着右眼往身后瞧了一下,对上一双俊美斜逸而含着控诉的眼睛,瞧见凤轻云扁嘴的样子,身上还被水珠泼洒出一些小洞洞正在缓慢弥合,曼曼扯了扯嘴唇,嗯,她承认,心情好多了。 曼曼复又看向其他伙计: “可寻着桂花蜜了?” “筱小姐,桂花蜜在这里了。” 伙计们将装在一个小口粗瓮里的蜜推了过来,曼曼取了勺子,舀了一勺桂花蜜淋在了一碟整理得十分细白清爽的荸荠上,轻盈地端了起来向外走去: “那些油腻口的凉菜便不提了,这道新菜他们必是喜欢的。” 这道桂花蜜汁荸荠是曼曼灵机一动从桂花蜜汁莲藕变来的,因为是春天,莲藕自然还未得用,荸荠却既是应景,又有清肺化痰与防治流感的作用,口感同样爽脆,不过在曼曼之前,尚未有人做如此的配搭便是了。 凤轻云虽然是道灵体,但他说的话并无虚假,的的确确,他就是这个大周最著名的一个纨绔,一方面是为了解除自家皇族弟兄的猜疑,另一方面却也是他真的生**好吃喝玩乐,大周天下,凡是美食美景所在地,几乎没有凤轻云足迹未至的地方。当然,究竟他的喜爱游历是否还有其他成分在内,却也只有他与他的一干亲信才知晓。 曼曼端着装饰好的冷盘出了厨房,走在后院通往前方酒楼的小径上,不期然的,她心中忽然一跳。抬眼看去,果然,那个美少年顾庆珏正站在离自己十几步远的地方,一双墨玉般的眼睛正哀愁地看着自己。 曼曼注意到美少年离一丛嫩竹很近,显然有被人看见就往竹丛里躲的意思,不由好笑地挑了挑眉。顾庆珏见她注意到自己,脸上掠过一抹喜色,正要招呼,就觉得一阵阴冷阴冷的寒风裹挟着一团树叶草屑扑上脸来,仓促间只能“呀”的一声,捂住了眼睛。待他再看,曼曼已经施施然端着菜品走得远了。 凤轻云载沉载浮地飘在曼曼身边,甩甩袖子里裹起来的树叶草屑,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那小子是谁,一副跟你很熟的样子?” 说着,凤轻云又慢条斯理地盯视了一眼曼曼: “变好看了呢。” 曼曼这会儿已经走到抄手回廊处,她索性在回廊栏杆上放下东西,龇了龇牙表示笑了: “你很闲?哦,当然,你必须很闲,因为一个没有了身体的王爷,什么事也做不了,除了闲着还能干吗?” 凤轻云怔了怔,上下打量着曼曼,似是不敢置信: “你在……编排本王?” “不敢。” 说着不敢,她的表情和语气却分分明明地透露着不耐烦,一直很有风度地微笑着的凤轻云脸色略僵了僵,他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一位对自己丝毫不假以颜色的女子。 看着看着,凤轻云再次微笑起来: “别误会,本王是想问个事儿,阮方,他可找到你了?” 一提这话,曼曼瞳孔一缩,牙齿咬得咯咯响,热血上头,伸手就冲着凤轻云的脖子掐了过去: “果然是你!你个倒霉鬼,每次碰见你我都没好事!” 凤轻云笑眯眯地飘后几步: “瞧不出你这么想要亲近本王,玉佩,你收着了么?” 曼曼怒气一生,就觉得体内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寒气再次扩张,她转眼就白了脸,忍不住抱住胳膊轻颤了起来,只是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肯求救。 凤轻云看着这样的她,眼中忽然掠过一抹怜惜,他俯身向前,低语道: “你若帮我,我自然也能帮你。” ……………………………………………… “月下放歌,乘风饮酒,王爷乃是本朝最风雅之人,可还喜欢小民的安排么?” 包厢内,谈话终于开始。于公子手持酒壶,再次给“凤轻云”满上一杯,和颜悦色,便如与自己最亲厚的知心好友交谈。 “嗤……告诉本王,你冒这么大风险,是想要什么?” 包厢内,“凤轻云”根本不接于公子的开篇,眉峰微挑,单刀直入。 于公子稍滞了滞,放下了酒杯,唇角泛起一丝苦笑。 “王爷,于某仰慕王爷的风采,故而……” “凤轻云”鼻尖哼了哼,忽然道: “将那小女子找来,本王有话问她!” 于公子的话头再次被堵住,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却也只能向一旁的简掌柜使了个眼色。 ……………………………………………… “为什么我要帮你,我和他并无生死大恨,若是我运作得当,他或许会帮我解开禁制的,不是吗?!” 曼曼质问凤轻云。后者微微摇头,眉目间似是怜悯,又似是不耐: “不要抱幻想,你是唯一能证明本王存在的人,而那个人,他与本王之间,必有一场血战,不死不休……本王以为,我们该是天然的盟友,不是吗?” 说着,凤轻云那张微笑着的俊脸忽然向曼曼快速靠拢。 曼曼吃了一惊,虽然明知对方只是一道灵体,应该伤不到自己,但眼看那张俊颜在自己眼前忽然放大还是让她做出了防守姿势——她伸手遮挡,却觉一阵清风自指间拂过,凤轻云的身体从自己身上穿了过去,刹那间,曼曼觉得自己体内那股冰寒之气竟然消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酥麻触电般的奇妙感觉,一股热力不知不觉荡漾在二人,啊不,一人一灵之间。 一抹可疑的红晕出现在曼曼一直过于苍白的面容上,她扭头看着凤轻云那修长的影子,跺了跺脚: “你……” 方才的情形实在太过诡异,一个“你”字出口,她却怎么也无法高声喊下去了。 第四十章、你丫是个鬼畜攻! 曼曼小脸通红,怒视着凤轻云,心里翻江倒海:这,刚刚那种感觉,算不算被鬼轻薄?!凤轻云则只是略带促狭地笑着,俊美无俦的面容上一派云淡风轻。 曼曼磨了磨牙,正琢磨着怎么治回来一局,就听凤轻云忽然轻“咦”了一声,随即抬眼看了一下贵宾区,面色沉了下来: “他在找你,小心些!” 不等曼曼回话,凤轻云便向楼上飘了上去。曼曼皱眉,凤轻云口里那个他,肯定是现在那位王爷了,哼,就是他不找我,我也正要找他呢! 果然,楼上有人悄悄地传话下来: “筱姑娘呢,王爷要她过去伺候。” 曼曼皱眉,收拾了一下心情,重新拿起盘子缓步向楼上走去。来到包厢的门外,曼曼不禁怔了一下,此刻整片贵宾区都静悄悄的,两名杀气腾腾的甲士正来回巡视,整个楼层除了他们连只耗子也看不见。当然,在曼曼的左眼里,还是有“闲杂人等”的——有些个模样呆萌的小动物灵体正在随着巡逻的甲士们溜达。 注意到曼曼到来,两名甲士脚步一顿,向曼曼一点头,示意她她进去。 门扉自动地往内一敞,曼曼挪步而入,房内的几人齐刷刷掉头向她看来。此刻窗外月色撩人,彩舫上的清倌儿正曼声唱到曲折跌宕处,声调悠远流长,盘旋不绝,配合着房内那一盏盏灯笼投下的光线,一切似是都在为曼曼的登场而渲染。 曼曼绽出一朵恰到好处的笑容,上前将凉菜放下,随即蹲身一福,也不开口,静等吩咐。 注视着灯下的曼曼,“凤轻云”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指间的酒杯。于公子和简掌柜互相交换着眼色,正在考虑怎么开口,就听见两个字: “出去!” 似是厌恶,又似是轻蔑,“凤轻云”唇角吐出两字,完全不把简掌柜和于公子放在眼里。 二人脸色急变了几下,终究不敢发作,闷不做声地离开了房间。临走过曼曼的身边,于公子忽然在“凤轻云”看不见的角落轻拉了曼曼的袖子,在她耳边嘀咕道: “好好招呼,爷大大给赏!” 曼曼维持着笑容不变,被他扯过袖子的半边身体却暴起一层鸡皮疙瘩:这男人,他以为他是谁?! “凤轻云”的视线一直牢牢锁定着曼曼。 门刚一关上,就见“凤轻云”长身而起,修长的胳膊一展,一下将曼曼细瘦的双臂牢牢控制住,随后修长的身子欺前,将瘦小的曼曼圈在墙角,唇角弯了弯,邪魅地笑着: “谁借你的胆子,又出现在了我面前?!” “……爷,不是您使唤人叫我来的么?” 来自男子身上的热气骤然包裹住了曼曼,她的心头掠过一丝本能的慌乱,却努力稳住心神,巧笑倩兮。 “哼,巧言令色!” “凤轻云”修长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顺着曼曼的袖子往下滑去,指尖似是带着微妙的电火花,灼烧过曼曼的肌肤。 曼曼脸上掠过红晕,她颤了颤,赶紧咬牙控制自己挣扎的本能。却听面前这个浑身都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噗嗤”一笑,眼神中充满了戏谑。 曼曼顿时心头雪亮:是了,他只是在扮演一只逗弄老鼠的猫罢了!现在的我,不过一个面有菜色的半大娃娃而已,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曼曼平静下来,身体反而放松了,干干脆脆地往墙上一倚,闭上了眼睛。 啧,这小娘皮……其实她也就是眼睛长得好些。看到她闭上眼,“凤轻云”顿时意兴阑珊起来,铁腕一松,漫步走向了窗前。 曼曼放松呼吸,挽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细瘦的胳膊,还好,没有被捏青捏肿。“凤轻云”回头斜睨了她一眼,薄唇间又不禁喷出嗤笑来: “放心,就你那身无三两肉的模样,本王知道下手的分寸。” “谢王爷宽厚,小女子自是知道自己入不得王爷的法眼。” 拿话挤住我吗?“凤轻云”眯细眼睛,细细端详了一下曼曼平静的表情,忽然伸手招了招: “过来。” 曼曼缓步上前,立在了“凤轻云”身旁。她的视线掠过身旁男人的肩头,左眼瞥见一双俊美的双眸——是凤轻云,正立在墙角一脸关切地注视着自己。 敞开的窗口,女声清唱已然到了尾声,婉转欸乃的一唱三叠,余音袅袅。“凤轻云”看着,听着,手掌轻轻一拍: “赏!” 他这一发话,早有手下人捧了红包奉上去,于公子的赏也才敢跟上。看着彩舫上的管事卑躬屈膝接赏的样子,“凤轻云”鼻子里哼了哼: “甚是无聊……哪有我原来那片天地广阔!” 一句话将曼曼带回了自己来的世界,几乎是忽然之间,在这样的月色下,这样旖旎**的乐声里,她想起了娇宠自己一生的长辈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凤轻云”等不到曼曼的反应,皱眉看了她一眼,却是怔住了:记忆中总是一脸警惕、戒备,还有一脸倔强的少女,鼻尖微红,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里雾蒙蒙的,眼底是一览无余的脆弱。 哦,是了,她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瞧着这样的曼曼,“凤轻云”抿紧的唇线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忽然,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了墙角一脸关切却不敢上前的凤轻云,不由眉尖一跳,嗓子里低哑地轻笑了一声。 曼曼被他的笑声惊醒,立刻低头,掩饰住自己的表情。 “这片舞台也忒小了,本王的抱负自然要去京都施展。” “凤轻云”冷冽的声音在曼曼头顶振动着空气,他是如此高大,瘦小的曼曼只够得到他胸前。他那狭长斜逸的双眸定定地扫了曼曼几下,手指屈起,在窗沿上敲击了几下: “你长相不恶,今天看了,也还算得上聪明,想来不至于四处胡言乱语,败坏本王的名声,若是你果然守口如瓶,我可以允你……” 他忽然再次恶作剧般欺身上前,唇间的热气几乎喷到了曼曼细长洁白的颈项间,伴着磁性的低笑: “活下去……” 他的眼神看似亲昵,实际上却遥遥地投射到了凤轻云脸上。后者静立在墙角,脸上无悲无喜,平静至极。 这么近的距离,恢复机敏的曼曼早就扫视到一切,心中破口大骂:kao,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根本对我一毛钱的兴趣都没有,你就觉得戏弄我能刺激到那位本尊是吧,真正恶趣味,你丫就是个鬼畜攻! ……………………………………………………………………………… 开始冲pk榜了,有没有朋友愿意助攻一二的?感谢南云岛主、漫舞清霜、黄今发的pk票,感谢各位书友打赏、推荐和点收~~~ 第四十一章、较量 从凤轻云本尊身上得不到期待的反应,“凤轻云”转而注视着曼曼的面容,发现她同样保持着足够平静,“凤轻云”缓缓磨了磨牙,薄唇牵扯出一丝邪魅的笑意,忽然对着曼曼纤秀洁白的脖子张口咬了下去! “呀!” 眼看森森白齿到了眼前,曼曼再也没能绷住脸,惊恐地低叫了一声,眼底泛出一层楚楚动人的泪光。与此同时,凤轻云也面沉似水地倏忽出现在那散发着寒意的男子身后,沉声喝道: “住手!” “咔”的一声轻响,“凤轻云”洁白的牙齿轻轻咬合在曼曼颈动脉的上方,随之,他带着魅惑与磁性的声线愉悦地响起: “怎的,终于绷不住了?” 曼曼翻了个白眼,忍住伸手掐人的冲动,感受着对方说话时的热气撩人地轻喷在耳廓、颈项上。 “欺负这样姿色的一个小女人,你可真对得起本王的身体!” 凤轻云的唇角闪出一抹讥诮的笑意,反而退后了一步,眼中满是不屑,似乎真的是单纯对曼曼的样貌不满。 “是吗?” “凤轻云”慢条斯理地张开手掌,似是极其珍惜地抚摸着曼曼那盈盈一握的纤小腰肢,接着,手掌缓缓下挪,那掌心的热力随着手掌的移动传递到曼曼的肌肤。 他的喉结颤动着,带着明显的愉快笑意,眼睛却并无一丝温度,一眨不眨看向站在自己身后、仍表演着不屑的凤轻云。 曼曼不耐地扭了一下身体,却猛地再次被“凤轻云”反锁住双臂按在了墙上,身子被提离地面足足三寸有余! 手臂传来的剧痛和身体悬空的不安定感,顿时扭曲了曼曼的小脸,不过片刻,她已经脸色通红,汗如雨下。 凤轻云目光沉了沉,终于忍不住闪身到曼曼身侧,怒视着占据自己身体的男人,咬牙道: “你究竟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呀,这小丫头片子,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在那破庙里的时候怎么拿话挤兑我的,怎么,她真以为我就这么轻易放过她?还有你,既是对她有心,我自然要让你看看,我怎么好好替你疼爱她……要不然,你日日趁我安眠的时候重新回到你的身体,成了一道断不了根的生魂,我可怎么送你归西呢?” “凤轻云”淡笑着,缓缓将那张俊美无伦的脸蛋俯向曼曼的小脸,眼中那抹幽蓝越发冷意四溢。 原来如此,曼曼心中一片雪亮。凤轻云是趁着此人睡觉的时候回到自己身躯,将养生息,伺机夺回肉身,难怪他之前的活动范围好像比自己第一次遇见时范围大得多了。 而作为一道生魂,能够威胁他,引起他心情起伏的东西已经微乎其微,所以,自己就成了那块靶子…… 看来真是避无可避的矛盾,曼曼稳住心神,徐徐展颜一笑,软下来的声音里也忽然像是藏了一把钩子,眼底水波横流,原本青涩的脸上荡漾开一层媚意: “怎么,这么舍不下我?” 她被悬在半空,通红的脸色、湿漉漉的汗迹,胸口不平静的呼吸,再加这蓦然增添的媚意,让她陡然像是换了个人,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就像是忽然从一朵淡雅青涩的小花变成了一颗红艳艳的草莓果实。 两张一模一样然而气质迥异的男人俊颜都同时将目光投注在了她的脸上,房中安静无比,唯有温度似乎在节节升高。 “凤轻云”看着这样的曼曼,眼瞳微微眯了起来。他正琢磨怎么处置这个女人,却又听到她低笑了一声: “我哪儿好,值得您这么惦记着?您提醒我,我改,行吗?” “……” 彩舫上的歌声已然停歇,新曲未唱,而包厢周围所有人都屏息静气,不敢前来打扰。 “噼啪!”烛花的声音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宁静。 “噗,哈哈,哈哈哈!” “凤轻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伸手抚上曼曼的脖子,手指摩挲着她的肌肤,像是在爱抚,又像是准备动手杀戮: “有趣,你这小女子甚是有趣!这么有趣的人,倒是有些舍不得让你马上变成一具尸体了呢……” “王爷忘了吗?您已经在我体内种了一道寒气,小女子本也是苟延残喘。” 曼曼眨着眼,微笑提醒。 “莫非,王爷对自己的技艺没有信心,怕一年后小女子死不了?” 灵体凤轻云缓缓后退,认真地瞅着曼曼从容应对的模样,掩饰住自己的惊讶:这小女子,很是会拿捏别人心理啊! 门口轻响了一下,随即是询问声: “王爷,此刻方便上热菜吗?” “凤轻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曼曼,缓缓地将她放了下来,声音冰寒一片,还有隐约的戾气: “不用!爷要回府了!” 门外静默了片刻,随即轻答: “是。” 曼曼刚一落地,就忍不住腿一软,身子往后一倒,斜倚在墙上揉胳膊:这该死的鬼畜攻,手劲儿可真大,这次肯定捏青了! “凤轻云”袍袖一甩,大步向外走去,声音恢复了冷淡: “告诉那位于公子,他的宴席本王心领了,所求何事,改日帖子送上来,本王看情形理会就是。另外……” 他走到门口,回眸一瞥,冷飕飕地一笑: “谁也不许特别照顾这位姑娘,本王想和她玩个游戏,看看她能否在无人照料的情况下在这里活够一年!” 啪!门扉敞开,一股冷风穿堂而入,转眼便吹熄了房内的灯笼,也带走了曼曼身旁的所有热度。 阴影中,曼曼聆听着“凤轻云”渐渐离去的脚步声,忽然喊道: “王爷,若是小女子做到了,您得答应给小女子赏!” 少女嫩嫩滑滑的声音故意带了两分撒娇的味道,让所有竖着耳朵在听的人都是心尖一颤。 如她所料,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沉寂。 凤轻云的修长身影在月光下慢慢显形,他目光发亮地注视着曼曼,表情中第一次有了不带保留的欣赏之意: “一句话,就化解了杀身之祸,免了那些想拿你性命邀功请赏的人打你主意……了不起!” 他飘近曼曼身前半尺不到的距离,声音清朗动听: “你,果然聪慧,够资格做本王的盟友。” 曼曼揉了揉胳膊: “别误会,我只想保住自己的命而已,和您当盟友,没兴趣!” ……………………………………………………………………… 虽是过渡章节,但也写得挺费脑子的,收藏、点击、推荐来一点好吗,谢谢~~有pk票更佳~~ 第四十二章、局 曼曼眉头微皱,她注意到包厢内静悄悄的,一时竟是无人敢来打扰这间充满诡异气氛的房间,难道,“凤轻云”和自己的那番纠缠已经落入了有心人眼中? 有可能,不,这显然是肯定的。 不说别的,从他擒住自己按在墙上开始,屋内的灯火恐怕就已经出卖了自己,将两人的影像清清楚楚呈现在了敞开的窗口之中。开窗赏月,听曲儿?呵呵,自己也上了一次大舞台而未知呢。 该怎么用好这次机会? 对方是王爷,自己想从商,是了,在大周当个商户,有这样一个“后台”岂非最佳? 盯着曼曼低头盘算着的表情,凤轻云一哂,淡声道: “……你以为,你还有得选吗?天真,无论是他,还是我,都不可能放任你自在自由!” 他自以为说中曼曼的心事,也自以为曼曼已经无路可退,便施施然地从包厢飘了出去,仪态倜傥潇洒得一塌糊涂,心头还想着,等那厮今儿晚上睡了,还得回肉身住一阵子,和阮方联系一二,先让他给我护住了这小女子。 曼曼揉着自己酸痛的手臂缓缓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敞开的窗户,阵阵凉风袭来,凤轻云的话,也的确提醒了她。 没错,那两个人,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自打那一天与他们结识开始,自己就该有随时赴死的准备了…… 可是,这怎么能行?!仅仅被几句话就吓住了的话,我来到这个世界又究竟有何意义呢?! 回忆、思考着来到这个世界的经历,曼曼方才迷茫的眼神重新坚定下来: “既然一切已经是不可更改了,那么,哪怕是用这具孱弱的身体,卑微的身份,我也要努力活下去,并且去努力保护喜爱自己与被自己喜爱的人,这才是我重活一次的意义吧!” 她看着自己纤细素白的小手,默念着,要有力量啊,李筱曼,你要尽快审时度势,调动所有可能被自己动用的资源,掌握一些自己的力量呢! …………………………………………………… “看起来,这位筱小姐和王爷之间很有些瓜葛,我们是否该……” 曼曼并不知道,与此同时,在包厢楼下同位置的房间内,正有人窃窃私语,议论着该如何对待自己。 整个楼层固然被王爷的甲士清空,安排了守卫,但他们并没有封锁楼下的房间。此时,这个与“凤轻云”方才停留的房间只有一板之隔的空间内,挤挤挨挨坐了高矮胖瘦十几个男人,均是衣着低调中透着优雅与精致,面容严肃,眼神复杂难言。 为首的一人,赫然便是顾老爷,而简掌柜不知如何摆脱了于公子,此时正一脸恭敬地站立他身后亲自伺候着。顾老爷面沉如水,断然地摆动了一下手掌: “……不可!主上特命我等在此与王爷相会,但据顾某所知,王爷最近似是性情大变,喜怒无常,行止无定,这个筱小姐多数也是他一时心血来潮,调笑而已,不可当真!” 座中一位脸颊方正的老者不以为然: “顾大人此言差矣,皇族子弟行事,自是有他们的道理……所谓王爷性情大变,怕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顾老爷淡淡道: “方阁老,您可知晓筱小姐生父乃是何人?” “还要请教。” “贤德城出过一位户部侍郎的,众位都是主上未来的肱骨重臣,难道不知晓吗?” 席间响起了几声惊呼: “哦,是了,那位为表忠义,连家眷一并舍在了家乡,不曾带入京都的李大人吗?”(若是曼曼在此,一定会大叫:裸官!!!) “对了,那位李大人似乎与顾大人您曾是儿女亲家?” 顾老爷冷冷一笑: “已不是了,顾某也绝不可能允许犬子与此女再有任何瓜葛。” “顾大人大义凛然,令人钦佩!” 顾老爷的眼中似是没有一点温度: “正是,政见不同,如何相配?替他留住一点骨血,保住他女儿的一条小命,已算是相交一场的最大恩义了。” 顿了顿,他口气冰凉地道: “幸亏只是个女儿。” 转眼,他想到自己的儿子,神色越发沉郁下来,随即抬头转了话题: “王爷对我等递送的拜帖无任何回音,不能再空等下去了,有人知晓该如何联络王爷身边的阮方阮大人吗?” ………………………………………………………… “筱小姐,在吗?” 包厢门外,隐约传来女子的招呼声和灯笼的照亮。 “来了。” 曼曼答应着,整理好自己的发型、服饰,缓缓走向门外那团暗黄色光线,就在她看清提着灯笼的女子时,猛地一怔。 提着灯笼的女孩儿,双眉弯弯,脸儿圆圆,分明是简大小姐的侍婢。 她竭力笑着,似是十分亲厚规矩,右手提着灯笼给曼曼照亮,左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筱小姐您好,我们大小姐说了,今天真是多亏你,望月酒楼才安然做了这单大生意,之前她和您有所误会,希望您大人大量,不要生她的气。这会儿于公子正与我家大小姐一处设了一个小席,特来请筱小姐共饮一杯。” 曼曼不答话,只是打量她手里的食盒。圆脸侍婢笑得越发谦恭: “这里头是大小姐亲手做的羹汤,听葛大厨说了,您是少见的饮食圣手,所以待会儿想请您多指点指点,我们家大小姐也是个求和的意思。” “不敢……” 曼曼淡淡应了一声,心里好笑:这简大小姐,真是个大意糊涂的性子,她怎么就能认为自己会信她?简家再怎么是商户,也不会轻易让女儿抛头露面招呼客人吧?是了,她仍是把自己看做情敌,用这方法故意显示自家与于公子的亲厚么?切,难道你想玩,我就非得配合,真是幼稚! 圆脸侍婢的面部表情却是放松了,似是有几分喜意,她怀着恶毒地想着,果然是个贱婢,自以为搭上了贵人,哼,谁不知道那位贵人从来不在外头沾花惹草的?到底只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罢了,还以为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想得美!既是说了只是跟她玩游戏,那便肯定只是玩玩,过两日贵人腻味了她,她就该自寻短见了吧,哈哈,活该! 不,不用两日后,只要是现在……她的视线瞟过了手里的食盒。 圆脸侍婢打着灯笼,引着曼曼穿过二楼长长的楼道走廊,走向后方一座与前头酒楼仅以回廊相连的精巧小楼。 眼看小楼已经近在眼前,圆脸侍婢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喜意,加快了领路的脚步: “筱小姐,前头便是……” 被她自己的声音一掩,曼曼跟随的脚步声似是湮没了,侍婢竖起耳朵听了听,等不到曼曼的回应,回头一看,却见身后人影杳然,哪还有曼曼的半个影子? …………………………………………………… 哎,收藏点击不给力呀,请给点支持好吗~~咬着小手帕恳请各位客官~~如果哪里写的不好,也请留言哟~~万福~~ 第四十三章、果断的曼曼 “筱小姐,筱小姐?!” 看不见曼曼的影子,圆脸侍婢颤着声音唤了几声,忽然间一阵阴风夹杂着尘土沿着抄手回廊急袭而来,灯笼内的烛火瞬间被吹熄,整片园子、酒楼都静悄悄的,似是在阴影处蹲着什么随时要扑出来择人而噬的怪兽。 她本不是什么有见识的女人,说白了,本就是个蠢妇,陡然的就被自己趋于负面的想象力吓到,没命地尖叫了一声,丢了灯笼,“咣当”一声弃了食盒就往有灯火的地方跑。 咻的一声,小阴风散去,土地公从她身后冒了出来,捋着胡子,晃着脑袋: “古语有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筱小姐您本是极聪明金贵的人,何必与此等蠢妇较量?” 啪!土地公的脑袋上挨了个小石子,曼曼似笑非笑地站在树荫底下磨着牙: “哟,召唤您半天了,这会儿才出来呀,您老可真体贴我!” “啊哟,啊哟啊哟……筱小姐,您这般尊贵的身份,岂可如此孟浪,未免有**份是也……” “少跟我咬文嚼字的!我想知道,你们这儿的人怎么个个的阴阳怪气,到底把我弄到这儿来干嘛?!” “嘘,天机不可泄露……” 曼曼蹲了下来,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土地公,尽量把表情组织得萌一点: “说吧,为什么我的身份尊贵?” 土地公手里的细拐杖滴溜溜地转,笑眯眯地岔开了话题: “筱小姐,小仙近日四处奔走,幸不辱所托!” “……说人话!” 曼曼磨了磨牙,抛了抛手里的小石子。 “咳咳咳……您想找的温泉找到了!” 曼曼眼睛一亮,顿时精神百倍地窜了起来: “太好了,那还等什么?咱们走!” ……………………………… 于公子皱着眉头,站在幽暗的湖水岸边,注视着彩灯高悬的彩舫缓缓离岸而去,船桨划动水面的声音在夜色中颇是动听。 彩舫上,之前唱曲儿的那位模样秀丽的清倌人,正在甲板上福着身子,目光莹莹地冲于公子拜着,谢他丰厚的赏。 看着那个女子美丽的面容,温顺的态度,不知为何,于公子却颇感不悦。嗯,是了,身边都是这样的脸孔,这样的神色,就没个足够机灵,能让爷这商户长脸的…… 于公子的视线不禁投向了身后,那边,有个不大一样的女子呢。这一刻,他的心忽然有些痒痒的,便转头向一旁侍立着的两位酒楼伙计和自己的两名美婢道: “一会儿跟简掌柜的打个招呼,就说替爷好好照顾那位筱小姐,爷重重有赏的!还有,这个,请替爷转交给那位筱小姐,算是下个定。” 他随手摘下了腰间的一枚淡黄色鱼形玉佩,显然,是要抬曼曼进门的意思。见状,他身后两名美婢都垂下了眸子,彼此交换了一下视线,心里盘算起来。 递出玉佩,也不管别人接没接,于公子就先神游天外起来,对了,那筱小姐好像是犯官的女儿,得想法洗脱了她的身份…… 想了半晌,忽然觉得手上凉津津的,就是没人接那块玉佩,不禁奇怪地抬抬眉毛: “怎么?” 酒楼伙计谦卑地笑着: “这,爷,您还不知道么?那位筱小姐和那位贵人似是有些瓜葛,您……还是谨慎些,打听稳了再抬人的好。” 于公子的脸色变了变,怎么,因为我是商户,所以请贵人到家吃饭也没资格,而且也没资格动那个小女子是吗?他原本俊美的面容不由罩上一层难看的青灰色。 酒楼伙计们是何等眼神,立刻陪笑道: “爷,您还不知晓呢吧?那位贵人发话了,说是爷有何事,可尽管发帖子给他,他会照拂您的!” 于公子脸上顿时光芒万丈,像打了鸡血一样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甚好,甚好!望月酒楼果然是爷的福地!今儿晚了,明儿个爷再赏各位红包!” “谢于公子!” “谢于大官人!” 这后说话的,更是个能揣测人心的。于公子意外而欣喜地看了对方一眼,大笑道: “聪明!回头你就跟着爷办差吧!” 他潇洒地返身往回走,走了几步,想了起来又笑道: “那位筱小姐也是爷的福星啊,你们替爷记着,明儿爷得封她首功,给她一个足够丰厚的红包!” ………………………………………… 曼曼疾步走出葛大厨的小私厨,回头向葛大厨福了一福,真心诚意地道: “谢谢葛大哥帮衬小女子,明儿于公子若是得偿所愿,想必会给酒楼封赏,小女子那份红包,就由葛大哥代领了吧!” 曼曼的果断让葛大厨颇是诧异,又有感动: “……筱小姐,您都不肯多留一夜吗?掌柜的可是吩咐我们要好好照顾您的……” 曼曼伸手牵住杏儿和二娃,坚定地摇摇头: “寄人篱下,总非长久之计。大小姐对小女子颇是不喜,小女子怕夜长梦多,葛大哥保重!” 她随即领着二娃和杏儿快步离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停催促赶路。自左眼能见阴物以来,曼曼的五感六识越来越敏锐,她总感觉现在的望月酒楼给自己一种心神不宁的信息,总不如那座破庙来得亲切。 当然,很快就不只是那座破庙了,曼曼振作精神,抚摸着自己的袖管,那里,有葛大厨方才的谢礼,五十两纹银。 曼曼已经询问过土地公,盘算出现在这些积蓄加上之前的银票,已经足以让自己在贤德城二流居住区购买一个院子还有所盈余了。 何况,那是一座带着温泉的宅子呀……曼曼眼神发亮,她握紧拳头,感到自己手里终于能够握住一些真实可把控的东西了。 经过葛大厨为他们主仆特地打开的角门,曼曼几人来到了街上,此刻尚未夜深,曼曼听熟悉贤德城的二娃指点方向,慢慢朝着有客栈的路径行去。 望月酒楼,她在出门的那一刹那,就完全地抛至了脑后。 但就在酒楼之内,此刻却正响起一片嘈杂的脚步声,简掌柜派遣的小伙计正急急赶向葛大厨的私厨,想告知葛大厨留下曼曼;而简掌柜本人却正一个巴掌扇在自己女儿脸上,怒吼: “谁让你贸然得罪筱小姐的?!” “爹?!你打我,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简大小姐双眼暗焰沉沉,似乎立刻就要点燃整个空间,她厉声嘶道: “若是娘还在,她才不会让女儿受委屈!” 这一句一出,原本气势汹汹的简掌柜顿时手足微颤,死死钉在了原地。 ………………………………………… 中秋了,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打赏,感谢月夜星暗、清爽漫舞,感谢开暗,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四十四章、有间客栈 简大小姐的眼中似是从不会柔软,更不会有泪,她只是目光沉沉地盯视着自己的父亲,眼中的暗焰与眼角的红斑几乎连成一片,葱管般的长指甲掐在自己掌心,已是刻出鲜血来。 简掌柜看着这一脸倔强的女儿,额头青筋暴突,忍了又忍,终于重重一顿足,叹道: “儿啊,你可知晓,望月酒楼为何在贤德城能独占头魁吗?” “不要听!” 简大小姐毫不犹豫地用手蒙住耳朵,眼睛仍是一瞬不瞬地死盯着自己的父亲: “你的龌蹉事,我不想听!若不是你,娘亲怎么会死?!” “你!” 简掌柜的手掌在袖子里颤动,看着女儿红肿了半边的脸颊,终于还是没能狠下心扇自己女儿另一巴掌,只有再次重重一叹。 圆脸侍婢坠儿在旁见到二人陷入僵持,忙不迭地上前去搂抱简掌柜的脚,哭丧着脸道: “掌柜的,您别生小姐的气了,这都怪奴婢,奴婢该死……” 简掌柜一腔怒火找到了出口,一脚飞踢在她肋下,扭曲了脸狰狞地喝道: “混账东西,既然说该死,你怎么还不去死?!” 坠儿痛得“啊呀”一声,额头汗出如浆。她一向与简大小姐交好,主仆颇有姐妹情谊,何曾受过简掌柜的这般呵斥,不由僵住了,一边忍痛,一边伏在地下乞求地看向简大小姐。简大小姐见状一声冷笑,抬手扫翻了桌上所有物件,声音不高,却字字冰寒: “好呀,太好了!贵人们看不起我等商户,咱们就先自己越发地看不起自己来了,非要把自己人做贱到死,才算高明是么?!” 简掌柜的听着,简直字字诛心,气得站在一旁发抖,唯独不敢上前动自己女儿一根手指。简大小姐见状再次冷笑: “大掌柜的,何必摆出这个样子,您闺女我真这么让您为难吗?好办呀……” 她蹭的从一旁桌上抄起一把剪刀来,抓散了发髻捏在手里,“咔嚓”就是一刀,纷纷扬扬的发丝立刻飘飞在空中,她兀自满目狠戾: “大不了我跟娘一样当姑子去!” 简掌柜气得打跌,喉咙里冒出一声狼吼般的嘶叫: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哟!!!” ……………………………… 望月酒楼贵宾区的包厢内,顾老爷似是听到了简掌柜的惨呼,眉峰皱了皱,淡淡地看向身旁一个青衣的酒楼伙计: “简掌柜的若是连家务事也摆不平,这望月楼就怕是要换主子了,麻烦你去提醒他一声!” 那伙计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是,随后单膝跪下,轻问道: “关于那个筱小姐,属下已派人去追!” 顾老爷闻言犹豫了一下,摆手道: “……罢了,先查查她的底细,到底和王爷有没有纠葛,记住,王爷那般,你们就是死,也不能吐露半句!” “属下理会的!” …………………………………… 离开望月酒楼五条街之外的一家客栈门口,曼曼正在与二娃、杏儿两人面面相觑,彼此眼中都有了苦笑: “怎么这些客栈都客满?没道理呀!” 二娃看看已经忍不住在打哈欠的杏儿,试探地问: “要不你们先等着,我去前头再寻寻有没有可以入住的地儿?” 曼曼摇摇头,微闭起右眼,看向自己左前方,从牙缝里挤出模糊不清的询问来: “……你非要我这里等着,为什么?!” 话音未落,就听他们紧贴着的那堵墙墙头上陡然响起一声尖利喊叫: “喵嗷嗷嗷!喵可活着逃出来了!” 扑!一道白花花的影子直接从墙头扑了下来,泪眼朦胧、鼻涕横飞地冲进曼曼怀中,喵言喵语一通狂喊: “喵了个咪的,你可真不知道啊,那个人,他变态的!他真的变态的,他居然用绳子套着喵的脖子,想想看,喵这么英俊美貌神武智慧,怎么可以用这样的造型摧残喵呢?!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有病你就治呗是不是呀喵,他还非不承认……呜呜呜,喵差点就见不到你们了哇喵!” 曼曼: “……小爱?” 她默默地抓住小爱的脖子,把它的脑袋从自己肩头抬起来,一人一猫默默对视了片刻,曼曼才终于挤出一个笑容道: “……你是萌,不是帅。” “你嫉妒喵!” 白猫小爱蓝汪汪的眼睛瞪视着曼曼,就像吞下了多大的委屈。 “哇!好可爱的猫咪哦!” “好大一只猫!” 杏儿和二娃在旁边叫了起来,齐齐露出了感兴趣的眼神,却被白猫小爱回头一龇牙一亮相给吓住不敢上前。曼曼苦笑着,任小爱用爪子勾着自己的衣服,赖在肩头不下来,它的理由还十分充分: “喵都是去给你办事才遭的罪,你得对喵负责!” 当然,它的所有抱怨听在二娃和杏儿的耳朵里也都只是一声声猫叫而已。曼曼摇着头,苦笑起来:刚刚还在对自己说,要多掌握一些自己能掌握的力量呢,现在…… 她看看两个年龄尚幼的孩子,又看看蹲在肩头这只白猫,和不远处墙角阴影里的土地公,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自己:合着,这就是我现在能拥有的班底? 好像是为了反对她的这句话,在这夜晚微弱的光线下,土地公藏身的那片阴影忽然又动了动,一团原本被曼曼当做墙壁上污迹的灰影忽然变成了一个盘踞在墙上的黑衣人。 他周身气息收藏得极佳,竟与死物没有任何区别,唯有一双露在蒙面巾外的眼睛灼灼发光。 是了,这是阮方身边的那些影卫之一!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曼曼快速扫了自己身旁两个孩子一眼——他们被白猫小爱笼住了视线,竟是对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这诡异一幕毫无察觉。 那影卫似是十分欣赏曼曼的沉着淡然,他拿手比划了一下,示意曼曼继续往前走,曼曼根据他所指方向看过去,看见一条幽深的小巷,巷子两侧翠竹依依,十分僻静,巷子的尽头则挑出一盏客栈字样的红灯笼来,灯笼上写的字是——有间客栈。 曼曼会意,心思转了几转:既然是阮方的人,自己和他应该是没有实际利益冲突的,应该可以信任!再说……现在到处客满,若无人照应,怕是真的要露宿街头了!既然已经没有更好的方法,那就赌一次吧! 曼曼冲那影卫点点头,随即带着二娃、杏儿,抱着白猫小爱,拖家带口般走进了那条竹影摇曳的箱子,走向那间仅有一扇黑漆木门的有间客栈。 她并不知道,就在己方几人刚刚拐进小巷子口的时候,便有从望月酒楼里追出来的酒楼小二们快步奔过,目光炯炯地在街头寻找他们几人的踪影。 她更不知道,就在他们刚刚迈入那间客栈的黑漆小门之后,标着“有间客栈”字样的红灯便迅速被一双粗糙且格外稳定的手取了下来,微风拂过小巷幽深的地面,再也没有一丝曾有人途经的痕迹。 ……………………………………………… 中秋快到了,预祝大家团圆节吃月饼,和家里人团团圆圆开开心心!顺便再求个收藏、点击和推荐,谢谢哈~~~ 第四十五章、天外来财 这间“客栈”的院门虽然狭小,院落却是像小巷一样幽深,庭院重重的,一时也数不出究竟里面有多少间屋子。一位面目和蔼的青衫老人出面招呼,提着一盏灯笼引着曼曼等人往里走了两进院子,住进了一间里外两间的套房。 房内烛火燃起,可以看出房间十分的宽敞明亮,且价格也是意外公道。 很快有人送来洗漱用的热水,瞧着那慢慢灌满木质浴桶的热水,主仆三人都是露出了开心的表情。当然,这种开心对那只二货白猫来说完全没效果,它一看到水,便一蹦三尺,跃上了房梁,怎么喊也不肯下来了,一副和水有仇的样子。 曼曼笑着摇头,吩咐用屏风围挡住浴桶,隔开内外两间房间。二娃机灵地出外守着房门,杏儿服侍着曼曼进入浴桶,当她缓缓将身体浸入热水之内,顿时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体内那股总是蠢蠢欲动的寒气也暂时消解,这一天,不,到这个世界以来最舒服的一刻,便是现在了吧! 曼曼不由自主打了个呵欠,舒服得几乎要当场睡去……她这儿正舒坦惬意呢,就听杏儿猛地惊叫: “呀!筱小姐,你的手!” 曼曼慵懒地抬眸望去,这才看到自己的双臂、双腕上赫然印着漆黑的五道指痕,显然是那位“凤轻云”的馈赠。 一层水雾迅速地弥漫在杏儿的大眼睛里,她抽抽搭搭拿着巾帕,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筱,筱小姐,您这是……” “不妨事,杏儿,你家筱小姐会护着自己,护着你们的。” 曼曼若无其事地揉了揉自己手腕,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 “杏儿,你去替筱小姐问一问,这房间陈设虽好,但床上用的物品颇是粗陋,可有更精细的被褥、单子么?” 杏儿应了,走了几步,又返回来: “筱小姐,还是让奴婢服侍你沐浴完毕了再去吧!” 曼曼假意沉了脸: “这可使不得,你家小姐累了一天了,待会儿就想直接上榻躺着去,再者说了,便是他们取了换用的床单被褥来,也得你给我抱着,我可不耐烦让那些男人沾我要用的东西!” 杏儿小小的脸上放出一点光来,很是为自己的受重用重视雀跃,放下东西便去了。 曼曼缓缓清洗着自己,忍不住嘀咕: “啧……真是太瘦了!一定要吃些好的补充补充营养,可是,我现在的左眼,对我摄取肉食绝对不利啊……” 她有些小郁闷地拿起硕大的巾帕裹住身体,向房梁上扫了一眼: “说吧,到底你看到,听到了什么?” 白猫小爱从房梁上探出头来,蓝汪汪的眼睛里很是不满: “喂,你这个样子不行的喵!太现代,太时尚,太不古代淑女了嘛,万一有人看见了,一定会说你有害风化,而且怀疑你身份的喵!” 曼曼怔了怔,苦笑: “……我发现你这二货居然说得很有道理啊!” “那当然!” 白猫小爱得意洋洋地用爪子抹平了一缕翘起来的猫毛: “喵办事,你放心!” 说着,它往房梁下一蹦,却好死不死一脚踩在自己脖子上连着的那段绳子上,顿时“喵呜”一声摔了个猫吃食。 曼曼: “……我很难放心呢!” 白猫小爱瞪起眼睛: “少废话了喵,赶紧交换情报!那家伙本名李羽,来自于一个修真世界,他在对抗天劫时被雷电击中,毁去身躯,逃出一道元神,顺着被天劫割裂的空间缝隙来到了这个世界。恰好凤轻云那天好死不死跑去赏什么月,他就占了凤轻云的肉身了!嗯,大概就是酱紫!” “凤轻云,就是那位王爷?没见过比他更纯粹绝对的纨绔子弟了,连自己的身体都守不住,真够没用的!” 曼曼忍不住磨牙,在另外一个地方,正在载沉载浮的一道修长灵体猛地打了个喷嚏,奇道: “居然还有人惦记着本王呢?” “凤轻云,李羽?这两个名字,我记下了!” 曼曼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黑发,眼睛落向被捏得漆黑的手腕,疼,倒还不觉得,但那一刻生命被威胁的感觉是她终生难忘的。 白猫小爱的猫耳朵忽然动了动,轻声道: “有人来了,是那帮影卫!” 它随即皱起鼻子控诉地看着曼曼: “所以说,你这样子打扮不行的,太多破绽了喵!” 曼曼白了它一眼,伸手到木桶中快速地搅动水花,伴着哗哗的水响声抖开包袱,选好了抹胸和中衣穿戴起来。 房门外,响起了二娃的盘问: “众位爷,你们找谁呀?” 他的声音下一秒钟就消失了,随后门扉轻轻一响,向内敞开。 曼曼适时探问: “二娃,是谁?” 回答她的是一阵清风,一道阴影随后出现在屏风外,声音毕恭毕敬: “筱小姐,可否与您说几句话?” 屏风后的曼曼安静了一会儿,缓缓拿巾帕吸着水,整理着黑发走了出来,挑着眉毛淡淡道: “您是大名鼎鼎的影卫大人,就别拘着那些理了,有事就尽管吩咐吧。” 瞧见曼曼虽然衣着整齐,却披散着半干的长发,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慵懒,却没有意料中的担忧和紧张,这名影卫不由怔了怔,低头退开一步: “不敢。” 曼曼抬眼,看到影卫身后闭眼躺卧在地板上的二娃,声音陡然冰寒了几分: “不敢?做都做了,还说不敢?!” 她疾步上前,注意到二娃身下垫着一件厚衣服,这才脸色稍好,回头瞪了影卫一眼: “您身强体壮,营养过剩,自然不惧寒冷,他们可还都是小孩子家家的,经不起您们这些贵人的折腾!” 夹枪带棒地数落了一通,看那人高马大的影卫只是低头不语,曼曼才转入正题: “还没请问您究竟有何吩咐呢?” 谁知那位影卫忽然推金山倒玉柱一样蹭的往下单膝一跪,双手往前一递,高举过头顶,声音也是恭顺无比: “阮爷吩咐,筱小姐乃是他的救命恩人,特命属下送筱小姐一份谢礼,并在必要时刻助筱小姐一臂之力!” 谢礼?!曼曼的脸色瞬间好看了起来,她抑制不住唇角的上扬,声音也软滑了: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眼睛早控制不在地向那人手上滑去,那影卫怕她看不清楚,又往前跪行几步,把手里的东西清清楚楚显露出来——哇塞,好厚的一叠银票啊!!! ……………………………………………… 中秋了,咱们需要更欢快的节奏,所以二货白猫回来了,第二楠竹的身份也曝光了,所以……票票和打赏有木有一点呢???谢谢~~ 第四十六章、试探以及不告而别 看着那些银票,曼曼眼睛里顿时飞过一堆的金钱符号,心跳也急了几分。却听那个影卫又说道: “阮大人听说筱小姐之前暂居破庙,十分惭愧,便令我等购买了这所有间客栈,也一并送给筱小姐当做谢礼!” 什么?!等,等一会儿!这是什么情况?!原来银票下面还有房契,也就是说,忽然掉下一大堆银两,还忽然还砸下来一个大院子,甚至是一份大产业吗?! 不,不对……曼曼原本兴高采烈的心头猛然现出警兆:这姓阮的,心思有那么单纯吗? 她平稳下来,仔细地看着那名影卫。大约是为了显示诚意,这名浑身黑衣的影卫并没有遮去面容,他的五官看起来很普通,就像随处可见的寻常男子,和那阮方本人的长相算是一个路数。然而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的眉宇间隐隐有着刻意收敛的杀气,还有,他的嘴唇下拉着,格外的严肃和……隐隐的不屑?! 曼曼看着看着,心头终于雪亮:是了,只是一场试探罢了,这些身居高位的人哪,都是一样的性情呢。若是我真拿了这些银两,收了这份地契,怕是我终身也无法走出这个“有间客栈”了吧?而且,将会成为无路可退的、他们想用就用,想弃就弃的一枚棋子……可我,还不想把自己绑在谁的战车上呢! 她缓缓退后,靠墙站稳了,调整好了恰到好处的感激与欣喜表情,才假意雀跃地道: “太好了,这位大哥,您先把这些东西都放下吧,小女子在这里先谢过阮大人了!” 那影卫眼底的鄙夷更浓,他将银票和地契放在了桌案上,再次一拜,随即消失在黑夜中。曼曼出神地看了一会儿那些银票和底下露出来的地契,摇了摇头: “这钱,拿了咬手!” “哟,看不出嘛,你还是挺聪明的,喵没有白救你一场!” 二货白猫大摇大摆地从内室晃出来,跳上了桌子,拿猫爪巴拉了几下那些银票,粉粉的舌头舔了舔鼻尖: “那帮人可真不好玩,他们的钱确实不能拿,喵很欣慰你有这个觉悟!” 曼曼直接无视它的自我表扬,自顾收藏好那些银票地契,随即上前唤醒了二娃,他呼吸沉稳,面色正常,显然那名影卫并未使用过激手段,大概只是用了迷香。好在这些天二娃也实在太累了,他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睡着了。 此时杏儿也从前头回来了,扁着嘴道: “筱小姐,他们说,客栈里就只有咱们床上用的那些床褥单子,没有更细致的了!” 曼曼皱眉,看着床上那些粗布缝制的床褥、单子,自言自语道: “这也太不会享受了吧……用丝绸才最好呢,能养肤……” 她可没注意到,杏儿闻言,一下变了脸色,小心翼翼地拉拉她的袖子: “……筱小姐,您糊涂了么?丝绸之类的布料,可是皇族才可使用的禁品!” 噶,禁品?!这对前世讲究了一辈子的曼曼而言简直是个晴天霹雳,她一下呆呆怔住了。 好像有灵光一现……为了捕捉这抹灵感,曼曼怔怔地站在床铺前,皱眉苦思了起来,直到杏儿带着哭音的声响惊醒她: “筱小姐,筱小姐,您怎么啦?” 曼曼猛醒过来,好笑地摇摇头: “可吩咐前头添新的热水来了?你们也各自梳洗一下,好生安息。” 杏儿这才放心地沐浴去了,二娃虽是困得直点头,却仍坚持照旧去门口守着,待杏儿沐浴完毕,前头又送了热水进来方才匆匆把浴桶拖到外间,自己跳了进去快速地清洗了一遍。 夜色终于完全暗沉下来。二娃在外间的一张窄床上睡了,曼曼和杏儿主仆二人则共用里间大床。 杏儿年纪小,很快入睡,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每次迷迷糊糊醒来片刻的时候,总能看到筱小姐那双晶光灿烂的大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 筱小姐,真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呢……想着,她打着呵欠,又一次睡了过去。 天色刚蒙蒙亮,杏儿就被曼曼推醒,她忙起身准备去客栈前台要热水,却被曼曼阻止: “不用了,咱们马上要走,你且帮我梳起头来吧!” 杏儿不了解曼曼的心思,但她很懂自己的本分,立刻应着替曼曼梳理起长发。窗棂处微微透入的晨光勾勒着曼曼渐渐张开的五官和面庞,有着异样的灵动与秀美。 杏儿不禁看呆了一小会儿,一边梳着,一边忍不住轻笑道: “筱小姐,若是咱们家姑爷见到您这样,不知道该多欢喜呢!” “姑爷?呵呵……你没有姑爷了,杏儿,你家筱小姐已经退婚了呢!” 曼曼满意地注视着铜镜里面容秀美的自己,随口就抛出了一枚重磅消息。 啪!杏儿手里的梳子瞬间落地!曼曼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杏儿,就见她呆愣愣地看着曼曼,神情间显然是大急,又忍住不敢哭。 “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曼曼心下有几分感激,握住了杏儿略显冰凉的小手晃了晃: “小杏儿,又不是你退婚,着什么急呢?” 杏儿的声音颤颤的: “可是……筱小姐啊,杏儿虽只是个奴婢,杏儿懂得不多,可奴婢知晓,咱们只是女子,若无夫家做主撑腰,便是做任何事也难以成功的……” “不会!等我大了,便可做你们的依靠!” 一个清亮的声音插进了主仆两人的对话,是二娃站了出来,黑亮的眼睛发着光,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曼曼笑着微微摇头,这些人小鬼大的家伙们: “我自有分寸,还轮不到你们来为我担心。来,快些整理好,咱们一会儿便走!” 片刻后,三人一猫互相搀扶帮衬着走出了房门,早晨微凉的空气中弥漫着浅淡如白纱的雾气,昨夜晚间未曾看得清晰的林木花草全部显现出来,庭院深处还隐现水声,这有间客栈果然极为庞大。 三人依照印象,沿着青石板路向门外走去,不防才走到连接前头一重院落的月亮门处,一个黑衣长身男子无声无息地闪身出来,向曼曼深深一拜: “筱小姐往哪里去,竟是打算要不告而别么?” ………………………………………… 点击,收藏,票票,打赏,我的爱,我等你来哦哦哦~~ 第四十七章、贵客来临的原因 这黑衣男子刚一闪出来,二娃就迅速挡在了曼曼和杏儿身前,努力做出“我很凶”的表情。曼曼却淡笑着向对方福了一福——她早认出这便是昨夜来到屋里的那名影卫: “大人,叨扰了,小女子已将不该得的物件都留下了,另留了二两纹银便当是投宿所用银两,就此别过,还望大人不要为难小女子。” 二两银子的住宿费,算是相当大方了,虽然对于自己的阵营来讲不过是个笑话。那影卫想着,冲曼曼拱着手,目光终于显得比较诚恳: “鄙人主上有难,恐怕唯有筱小姐可援手一二,筱小姐竟是如此冷心之人么?” “不敢,天家贵胄的闲事,从来也不是我等……犯官家属能插手的!” 此话一出,那名影卫脸色变了变,终于后退了一步,让开了让曼曼等前行的通道。 正是呢,她身份尴尬,不任意攀缠,小心行事才是正常的。 影卫目送着曼曼一行人渐渐快要走出自己的视线,忽然高声道: “筱小姐,还请留在贤德城内,以三月为期!” 曼曼闻言,脚步顿了一顿,心里越发肯定,他们的势力,必然是可以让自己留在贤德城中的。自己,终究是没有了自由啊,真不甘心…… 叹息着,曼曼却也没有回头,昂首走出了“有间客栈”。 虽是时辰尚早,但晨光中已经依稀传来了小贩叫卖声。曼曼让二娃带路,寻着路边小摊用了早点。眼看着炊烟四起,路边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青石板路上车轮吱扭作响,间或有少男少女的嬉笑欢闹声,又夹杂着鸡犬啼鸣吠叫,一派人间繁华的景象,看着听着,曼曼出神地沉吟起来。 这样平凡琐碎的人生,也许才是真正的快乐啊……我来到这个世界,没有过多的想法,只不过想调理好身体,寻一门生意做起来,慢慢发家致富,谁料想这老天却加了这么多负担在自己身上……难道,真的就此束手待毙? 曼曼灵秀的眼眸里放出一抹怒意,不,连试都不试就放弃,不行! 主意已定,曼曼立刻打发二娃去雇了辆驴车,主仆几人向城南方向进发。 与城东、城中心位置的富庶繁华不同,城南建筑密度、高度明显下降,离开城中大街不过两里多路,便明显地出现了破旧建筑群。杏儿瞧着很是不喜,嘟着嘴问: “筱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避开所有耳目,去买有温泉的房子,曼曼心里回答,当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笑了笑,向赶车师傅招呼道: “您在下个路口左拐,再一直走!” 竟是忽然拐向了城东的方向。杏儿犹自不明白,二娃却是知道了,曼曼必是怀疑身后有人跟踪。他黑亮的眼睛转了转,冲曼曼露齿一笑,小声道: “筱小姐,我有个主意!” 曼曼看着二娃,慢吞吞地笑了笑: “是呢,我也正要问你,既然是在这贤德城当中你和葛大厨都能相处甚欢,那么在别的地方你一样很有些朋友吧?” 二娃点点头。 “很好,这么着,你选个私密点儿的地方,让我们暂时落脚,有些事要安排一下。” 杏儿在一旁,怔怔地看着曼曼和二娃交谈,直是觉得这个时候的筱小姐哪还有半分当初那个病弱女孩的影子,分明是一位指挥若定的“大人”。 二娃做事果然快速又很妥当,不过片刻,他们便驱赶着驴车来到了闹市区的一间茶楼。二娃跳下车,与茶楼里的小伙计一通嘀咕,那小伙计也就十二三岁,半大不小的青涩小子,却很有担待的样子拍了胸脯,将曼曼和杏儿迎了进去,安置进底楼旁侧的一间包厢。 曼曼微笑着递上些许散钱,那小伙计居然非常有尊严地摇头拒绝了: “我和二娃是朋友呢,小姐休得如此!” 曼曼心下诧异,不由再次多看了二娃几眼:这小子,情商真是一级棒啊!二娃却早就揣着曼曼给的银子窜出门去,按两人商量的去安排了。 日上三竿,街市上渐渐人来人往,热闹了起来。曼曼与杏儿落脚的茶楼也早就坐满了人,都在谈论昨夜望月酒楼那场宴席,曼曼心里一动,凑到包厢的门边倾听了起来。 “听说了么,昨儿个于大公子在望月楼宴请那位贵人,贵人居然真的赏脸去了!” “咳,这事儿咱能没听说嘛!有高人给于公子出了点子,不仅包了望月楼的贵宾楼,还请了贤德城最有名的香船去湖上唱曲儿!” “我也听说了,还听说楼老爷也打算照着来一整套!” “这倒是有趣……” “切!这等游戏之事,有甚可留意的?尔等还不知晓吧,贵人此来,乃是我等寒门学子的福祉啊!” 一个身材瘦削,面容干瘪,然而穿着十分洁净的长衫男子坐在角落里,大声盖过了茶楼中其他人的议论声。 这茶楼中大多数是葛衣短打装束的乡人,他的长衫虽旧,但在这里颇是扎眼,也彰显着他读书人的身份。他身旁还坐着两位同样身着半旧长衫的男子,也是同样面有菜色,却很有些志得意满,附和起第一位读书人的话来: “正是,贵客此来,乃是为我大周选拔人才而来!” “听闻十日后,太守府上将设考席,贵人亲自主持设题发题,若是我等读书人能押中贵人的题,为朝廷草拟新政,得蒙贵人看重,定能一飞冲天!” “郑兄可已有草案?” “哈哈,兄不才,确有腹案……曹兄呢?” “也略有所得……陈兄是否也有所得了?” 那位陈兄正是一开始挑起话头的人,闻言摸着有些许胡须的下颌笑而不语,神情间却极是得意,显然对自己充满信心。 原来如此……这应该算是大周朝的高考吗?贤德城内处处客满,大约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曼曼沉吟着。听了一会儿,曼曼觉得收集到的信息量已经足够,便回到了座位上。 杏儿小心伺候着曼曼用了些茶点,又给曼曼递上漱口用的茶水,曼曼昨夜思虑太多,休息得并不好,此刻抱着白猫小爱靠墙略眯了一歇。 ………………………………………… 水澜晶的中秋节比上班还忙碌,但是,俺总算坚持住了!谢谢白小归的月饼,谢谢各位书友的支持~~么么哒~ 第四十八章、化被动为主动 二娃的小伙伴十分聪明,帮她们选的包厢与茶楼后门直通。二娃之前从后门溜了出去,他是做惯了溜墙根的行当的,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过一会儿,曼曼似有所感地醒了,果然就见二娃领了七八个小乞丐进来,肩上还扛着个装满旧衣的包裹。他在房内分发衣物,让这些小乞丐们分别装束成了男孩儿和女孩儿的样子,嘻嘻哈哈地冲了出去,分头搭上了四辆驴车,往城内各个不同的方向冲了开去。 二娃随后送上两套男子样式的旧衣,黑亮的眼睛里都是得意: “筱小姐,杏儿,这都是我在估衣铺买来的,特意挑的,你们的身量应该可以穿!” 杏儿鄙夷: “哼,小要饭头子,这些旧衣好脏好臭呢!” 曼曼正色,严厉地看着杏儿: “杏儿,二娃在想方设法帮咱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杏儿怔了怔,低下头,怯生生地道: “筱小姐,对不起,奴婢知错了……” “你不是对不起我,你这种个性,会对不起真心对你的人!” 曼曼说完,也不指望杏儿现在能懂,自顾套上了男子衫服改扮起来。杏儿扁着嘴,委委屈屈地换上了衣服,她实在瘦小,这男童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是松垮垮的。 几人收拾停当,曼曼俨然成了一位清瘦中颇见风仪的少年郎。白猫小爱从桌子底下送来一道表示欣赏的眼波: “喵!你男装比较好看的说,不如以后都这么打扮比较好!” 曼曼压着喉咙磨着牙递过去回答: “……你的眼光不能代表大众审美,不接受!” 她将白猫小爱交给二娃抱着,吩咐他们坐驴车到达自己预定的位置,又重谢了二娃的小伙伴,随后徒步出门向外走去。 …………………………………… 贤德城东南部位置,一条离开闹市区不过一两百步的小巷子里,矗立着一座小小的院落,院墙塌了小一半,院落内伸出几株漂亮的玉兰花树来,粉红玉白,缀满枝头。院门外的石板缝隙里生长着青翠可爱的青苔,院门的黑漆也剥落了一半,幸而木板还算结实。 曼曼带着杏儿仔细地前后左右观察了一遍,隐约的能够听到里面有水声——想必就是土地公说的温泉了吧?她不由得喜上心来。 曼曼已经和二娃、杏儿交流过,知道贤德城大概的地价,这样一所院落最高不会超过200两银子,盘算着现在自己拥有的银票,曼曼顿时觉得自己原来还算挺阔的! 曼曼审视了一番自己的仪表,整理了一下衣领,上前敲门。没办法,二娃太小,杏儿也办不了事儿,只能她自己充大人出面买房了。 随着敲门声,门内响起一个老者的应门声,随后门扉轻轻一敞,露出了一张满面皱纹的老脸,真可谓沟壑纵横,猛一看几乎看不出眼睛在哪里。 曼曼忙退后一步,向老人深施一礼,有意变粗了喉咙: “老丈,小生有礼了!” 老人大概是有迎**泪的毛病,身体虽偏矮小倒还壮实,粗粗方方地往地上一戳,拿粗糙的手掌抹了抹眼角淌下的泪水,也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瞧着她。 曼曼堆了笑,怕对方听不清楚,放大了声量: “老丈!小生……” “听得见!” 老人猛不丁回了一句,然后又是那副愣愣的样子杵在门边瞧着曼曼。曼曼碰了个软钉子,尴尬地笑了笑,继续拱手为礼: “老丈,向您打听一件事啊。” 那老人眯着眼睛,略点了点头。曼曼本不想如此鲁莽,但对方实在一点配合的意思都没有,她只有单刀直入了: “请问老人家,这所房屋您可愿出售吗?” 那老人瞳孔缩了缩,突然露出个讥讽的笑,甩了甩袖子便走进院内,砰一声把门关上了。任曼曼再怎么叫,院子里都没有了半点回应。 曼曼看着这个自己梦寐以求的院落,细眉紧缩。她回头在巷子口寻了一间餐馆坐下,一边和杏儿一人点了碗面,一边将刚刚赶到的二娃叫了过来: “去打听看看,这位老先生姓甚名谁,是否独居,可有亲眷?” 二娃应声去了,不过片刻,便返了回来告诉曼曼: “听说是个倔老头,姓秦,原来已经该颐养天年的年纪了,之前也搬去和儿子同住,却因为和儿子媳妇闹别扭,所以住回了老宅子。” “哦……那要这么说,想从他手里买房子还不容易了?” “是呢,听说他那媳妇儿也确是个泼辣货,气头上什么荤的素的张嘴就来,烂话混话雪片似的往外飞,一般人可招架不住!” 曼曼听了,灵秀的眸子转动着,手指在餐桌上轻敲: “这女的是不讲理呢还只是脾气急?若是不讲理,岂非便是我们买了院子,她万一要是不满,也有可能上门来闹了?老人的品性又如何呢?” 二娃一怔: “这……倒是不清楚。” 曼曼深深看他一眼,微微摇头道: “这便是你最需要下功夫打听到的确切情形,然后我们才能化被动为主动,定好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摸摸怀里的二货白猫,略停了停,看看二娃,又看看杏儿: “以后,我们要办的事会越来越多,你们要懂得多想几步,多照着我今天这样吩咐的来。” 杏儿似懂非懂,二娃却深深点了点头,又返身去打听了。片刻后,二娃脸色很不好看地回来,还没开口,曼曼便笑了: “怎么,果然被我说中,那婆娘是个蛮不讲理的?” 二娃点头,露出一种牙疼的表情: “那婆娘听说就是为老头儿不给她这所院子的房契才老是闹,把老头儿气急了,这才自己搬回来住的。老头儿本人还好,听说还很有点侠义心肠,就是倔得很,吃软不吃硬。” 不等曼曼说话,杏儿这回已经抢先说了: “筱……少爷,咱们非得买这所院子吗?咱们的钱够买更好位置的房子呢!” 曼曼抿了抿嘴,回眸看向巷子里那所院墙内伸出玉兰花枝来的房子,淡声应道: “嗯……我确实偏想要这所呢!” ………………………………………… 好险!赶在十一点以前完成更新了~~所以点收、推荐、打赏月饼神马的都来一点吧~~感谢白小归的月饼,《贵女医宅》也非常好看哟! 此外,漫舞清霜mm的《拈香》也极力推荐~ [bookid==《贵女医宅》][bookid==《拈香》] 第四十九章 他也姓秦 望月酒楼后院,一阵阵清风携带着水气轻柔地从湖面吹拂而来,驱散了晌午时分略微有些闷热的空气。 一位中等偏高身材、一身宝蓝色长衫的俊美少年手里捏着一卷书,怔怔地站在湖边凝望着湖景,眼神中有惆怅,也有向往,更多的是茫然。 美少年正是顾庆珏,此时他的腰间系着一块玉佩——曼曼之前退给简掌柜的那一枚。 回想着父亲将玉佩交给自己时的冷静模样,顾庆珏的眼神从湖面收了回来,又扫过了垂下腰间的玉佩,神色中隐现痛苦。 他依稀记得自己年幼时分见过的李筱曼——她当时也就七八岁吧,玉雪可爱的一张脸,虽然瘦削了些,却胜在甜笑盈盈,一双眼睛更是写满了无邪和纯真,用嫩嫩的声音一口一个叫着: “顾家哥哥,顾家哥哥……” 虽说,父亲给自己定下这门亲并不曾问过自己的意愿,但,他退亲的时候却也同样没有问自己是否愿意…… 不,不能这样,不能再继续这样了……他的手指轻触过玉佩微凉的表面,那触手生温的美好触感让他瞬间联想到了李筱曼那莹白柔滑的肌肤。 难道,真的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走开,走远,走到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去吗? 不要,我不想这样…… 顾庆珏抬起了头,看向宽广的湖面上荡漾过的一叶轻舟:如果,我也能那么自由,该有多好!他下了决心,是的,应该拿出勇气和父亲好好谈一谈。李家现下艰难,李筱曼一个小女子,又能够做什么呢?自家正应该把她好好保护起来才是! 他下了决心,回头向酒楼内走去,却赫然隐约听到父亲说话的声音,忙一闪到了一丛翠竹后面,刚藏好身形,却又猛地后悔了: “藏什么呢?你不是要去和父亲好好谈一谈的吗?” 还不等他后悔的念头在脑子里转一圈,就听简掌柜欣喜若狂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大人,不,顾老爷,若是小女果真得蒙顾大……顾老爷看重,得配令郎,那真是简某几世修来的福气!” 什么?!父亲给我聘了他的女儿?!顾庆珏脑子里猛然“嗡”的一声,以至于完全听不到自己的父亲后面说了些什么。 …………………………………… 吃好午餐,又略歇了歇,曼曼吩咐二娃和杏儿在餐馆等她,她自己整好了衣冠,踱着步子又向巷子内走了进去。 她围着自己想买的院子外墙仔细勘察,趁着午歇,巷子里没人走过,她蒙上了自己的右眼。是了,她终于在院墙的一个角落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土地神公公呀,你肯定还了解更多这所院子的事儿吧?” 土地公捏着细长的拐棍从院墙阴影中走出,捋着胡子晃晃脑袋: “筱小姐此问差矣!贤德城方圆不过三百里,都乃是小仙的辖区,自然没有小仙不了解的地界儿!” 曼曼笑得露出几分狡黠: “我想,这所院落里,既然有难得的温泉,那温泉旁可有什么灵物吗?我记得,有许多聪明的动物、灵物常常自动聚集在温泉旁边的,我是否有方法可以和他们直接沟通呢?”她却是动了想和灵物沟通,闹些神神鬼鬼的小插曲,吓走别人的心思。 土地公一滞: “这个么……筱小姐啊,其实这所房屋院落中确有温泉,但除小仙外还无人知晓,若是筱小姐可将此地买下,也还需挖掘一番才能挖到温泉……” 曼曼的脸上爬下一堆黑线: “……还得自己挖?!要挖多深?” 土地公的声音更低了: “这个,大概,也许,可能,或者,没准儿……十多丈?!” 十多丈,三十多米?!在这个没有挖掘机的年代……曼曼忍住在土地公头上丢石头的冲动,翻了翻白眼: “您既是了解地界儿,那您了解住在这地界儿上的人吗?” 土地公脸上忽然掠过一阵不忍,衣袖掩面: “噫吁戏,长太息以掩面……此位秦老丈那也是可怜之人,还请筱小姐怜恤一二!” 曼曼头上的青筋爆了爆: “……土地大仙,土地爷爷,土地公……您哪只眼睛瞧着我像个圣母了?我这一身暗伤,活不活得够一年都不好说,您这跟我要同情?!” 她产生了深刻的怀疑,上下打量着土地公: “话说,你是自己欠了人情让我来代你还是吗?!既然这院子里的温泉还得挖掘……也就是说贤德城本身就有一股温泉地脉,能挖出温泉的肯定不止这一家!” 曼曼的大眼睛转动着,了然于心地得出了这个结论。瞧着土地公红一阵白一阵变幻的脸色,曼曼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说吧,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我买这座院子呢?” “喵咪……土地公也姓秦的喵!” “当真?” 曼曼吃惊地看着白猫小爱轻盈地从巷子口走进来,蓝汪汪的眼眸得意洋洋: “你还不知道吧,喵来给你上一堂普及课,土地公这样的小仙,一般都是由为本方土地造福过的人去世后转世担任的,因为地方上有自己的亲眷家属,当然会很努力很用心去保护照料自己的辖区的喵!” 它萌哒哒的小脸扬起来在曼曼脚边蹭了一圈,龇着小白牙: “至于温泉挖掘这么简单的小事,自然到时候有土地公代劳的喵!” 土地公细溜溜的拐杖在手里转着圈,表情为难: “小仙虽是有些法力,但确实照拂不到每位生前的至交亲友,故而……有劳筱小姐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曼曼瞪眼看着这个有点贪财,又有点爱利用人的土地公,摇了摇头: “好,我帮你这次,作为交换,未来你自然不能再这样跟我玩心眼!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跟我玩心眼,土地公,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要离开您的辖区总还是做得到的!” 土地公脸色一喜: “筱小姐您放心,小仙定当回报!筱小姐您真是……” 曼曼打断他预备的赞美: “秦老丈可在屋内?” “在的在的!” 曼曼二话不说,把那二货白猫抓起来就朝坍塌小半的院墙扔了过去,小爱发出一声愤愤不平的长叫落进院内: “喵呜!暴力女啊,谋杀呀,我那帅动天地的毛皮啊喵!” 土地公见状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曼曼嘴角勾起,上前咚咚砸门: “老丈,老丈,我的白猫落进您院子里了,还请老丈开开门!” ………………………………………… 呜呼呀,赶在上班前更新了,俺够勤奋吧~~点、收、推、评各种都来一点吧,谢谢~~o(n_n)o哈哈~ 第五十章、曼曼的新目标 陈旧而颇结实的门板在曼曼手下砰砰作响,几声鸡叫后,院内陷入反常地安静,连白猫小爱的喵声也听不见了。过了好一阵,才等到秦老丈慢悠悠地摸来开门,门板刚敞一条缝,曼曼就异常果断地插了一只脚进去,对着老人沟壑纵横、铁青一片的脸轻声说道: “老丈,我是女子,听闻老丈侠义心肠,此来是想求得老丈的庇护,还请老丈收留小女子!” 秦老丈手里正拎着那只二货白猫,闻言,那隐没在下垂眼睑底下的眼球颤了颤,闪过一丝疑虑,脸上的怒色稍缓。 曼曼更不多话,仗着身材瘦削挤进门去,往老丈身下就是一扑,睁了好看的眼睛,眼眶中盈了两汪波光潋滟的泪水: “老丈,小女子句句实话,还请老丈收留小女子,搭救小女子!” 她这一说话,已经不再刻意改变嗓音,顿时女儿娇态毕露,秦老丈眼中的戒备终于少去。半晌之后,他终于颤动着嘴唇道: “……进来,跟老汉说说。” 瞧着秦老丈仍然粗壮结实的身材一步步走入院子深处,曼曼脸上掠过一抹笑意,有时候想要达成目的,最好的方式之一就是诚实。自己不过一个瘦小干瘪的小女孩儿,既然这位秦老丈颇有侠义心肠,身体又还健朗,对这样明显弱质的自己肯定不会再有过分的提防之心。 无视二货白猫抛来的悲愤眼光,曼曼漫步随着秦老丈向院内走去,心情渐渐变成惊喜——她倒真没想到,这院门也就小小一扇门,院内竟是如此幽深,从院门走到房屋的位置,足有半里地,这半里地就全种满了各色树木、植物。 曼曼前世也长和家人一起去农庄游玩,是认得果树的。她默数了一下,除了院墙边的几株玉兰树,院内足有四五十株各色果树,有樱桃、桃树、李树、又搭有葡萄架子……脚边传来几声轻柔的“咕咕”叫,扑簌簌张着翅膀奔过十几只芦花母鸡,一看就知道是下蛋能手。 曼曼正这儿惊喜呢,就看见秦老丈怀里的二货白猫冲着芦花母鸡露出了绿油油的贪婪之色——她算明白了,为什么这货一进院子就没了声响,刚才秦老丈又为什么拎着它的脖子! 曼曼腹诽着二货白猫,紧跟几步,眼神发亮:菩萨呀佛爷呀上帝呀,这真是一个种田经商的顶级环境啊,何况地下还有温泉……决定了,我的短期目标就是——住进这间院子,然后从此走上种田经商的正途,借用温泉治疗缓解体内的暗伤,所以……我的人生还是充满希望的,哇哈哈! ……………………………… 贤德城南部位置,多聚集、居住着以贩夫走卒为业的贫民百姓们。正因为这里的人们面临更为巨大的生存挑战,所以冲突与纠纷几乎每天都在上演。街道上常年污水横流,漂浮着烂菜帮子,脏鞋臭袜,散发着不洁的气息,而在这样的环境中,教人拳脚的武馆也就有了存在与发展的土壤。 当然,越是这样的地方,就越有藏龙卧虎的条件。就在南城一大片低矮的木质平房中间,突兀地矗立着一座三层砖瓦结构的楼房,外面还圈着一个大院子,院内、楼前是一片用水磨青砖码得整整齐齐的演武场,演武场两侧竖满了兵器架子。场上此刻道道人影龙腾虎跃,不停传来比试拳脚、刀枪棍棒的演武者们发出的轻叱声、器械碰撞声、刀刃破空声。 一道淡如烟的人影悄然没入这所大院子,旁若无人地穿过了人声鼎沸的演武场,竟然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逸向那座楼房,身手已是极为高绝。 就在人影挨近楼房大门时,一道气息萎靡的声音自房内传来: “你,没能留下筱小姐?” 人影顿时滞了滞,无声无息地跃起,像一只大鸟般栖在了二层楼房房檐上,低声向房内发问者解释道: “阮大人,实非小的……” “非你办事不利?” 房内的阮大人的声音仍然萎靡极了,却让来人浑身都颤了颤,拱手低头,不敢多语。 “我是知道你的,影三,你一向心高气傲……跟丢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哦,对,她还带着两个小屁孩儿,你倒是跟我说说,有何脸面总是心高气傲下去?” 阮大人的声音不但萎靡,还说几句,就要歇一歇,分明是病弱已极。但偏偏这么细若游丝的一道声线,却逼得影三身后的衣襟渐渐透出汗迹来。 阮大人说完了,屋内便陷入了沉寂,似乎真实的他也已经随着声音散去了。影三咬着牙,在房檐上轻轻叩首: “阮大人,属下知错了!属下这就去把她找回来,哪怕掘地三尺!” 房内仍是静悄悄的,片刻后仍等不到回应,影三便知道是默许了,于是往房檐上再叩了一次首,声音也坚决了些: “大人保重,影三这就去找筱小姐!” 他转身迈入空中,就像一步迈入虚无,陡失踪迹。 房内,光线从雕花窗棂处透入,过滤后便失去了原有的光亮,而显得幽暗不堪。空气中混杂着浑浊、令人不悦的药味儿,整个房间都与声音的主人一般萎靡。 原本高大壮硕的阮方正靠在一张雕工精致的梨花木大床上,厚厚的床帏将他和外界隔绝开来,即便如此,也无法掩饰他下陷的两腮和萎顿的面色。不过考虑到虽是他有一身高绝的功夫,又天赋异禀,但终究是肺部贯穿的重伤,但短短几日便已能够半坐半卧,可算是极为惊人的恢复能力了,堪比小强。 见阮方皱眉,房内立刻有人轻手轻脚去打开了窗户,一缕凉风自外头吹进来,房中顿时清爽了不少。 阮方表情稍显轻松,平稳了一下气息道: “王爷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打开的窗口传来扑棱棱闪动翅膀的声音,一只信鸽翩翩飞入。早有人上前接了鸽子,解了信筒给阮方送了上来。 阮方不耐地皱眉: “念!” “是!王爷近日接了太守辖区内不下六七百份拜帖,他独独选中了此地首富于晟于公子,约定三日后请于公子进庄内叙事!” …………………………………… 更新送到~水澜晶努力码字,顺便求个点收和票票哈~~感谢~~ 第五十一章、玉兰花树 阮方身旁伺候的几人同样有着极为浓重的影卫特色,面容、声音、身材都极为普通,是丢进人群中就找不到的类型。 听完汇报,阮方默然不语,片刻后抬眸淡声问道: “那位那边又怎么说?” “那位在此地设的暗桩已经浮出水面了,便是贤德城最大的望月酒楼。今日有一位住在那里的顾先生,自称与您有旧,通过我们的眼线传了消息过来,望与您一叙。” “顾先生……” 阮方的瞳孔微微一缩,薄唇扯出一个讥诮的笑容: “是那个顾连宇顾老头吧?哼,要见我,为什么?我们哪有什么交情可言了?” 他只是自言自语,并不指望手下人回答,片刻后思绪就转到了另外的方向: “三日后他约见于晟,十日后又按照王爷的原定计划在太守府中问政读书人……啧,他是不是也太心急了些?连一点掩饰都不肯做吗?” 阮方看了看自己削瘦的手掌,眉头蹙起:就算是十日后,自己也恢复不到可以行动自如的程度,那么,只能让影卫组自行探查太守府中的问政过程了。顾连宇……可想而知,他若是一直联系不上王爷那边,说不得也只好通过这次的太守问政再去碰碰运气,哦,对了,等一下! 他的眼里闪过了然的光芒: “顾老头是带着自己儿子来的贤德城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阮方唇边再次掠过了讥诮的笑意: “……原来是为了给儿子铺路,他倒也真敢赌。” …………………………………… 曼曼坐在庭院花树下,十分乖巧地替秦老丈剥着蒜,虽然还是男装,眼角甚至还有泪痕,却难掩巧笑倩兮: “老丈,谢谢您愿意听我说话!” 就在方才,曼曼声情并茂地表演了一番身世哭诉,隐晦地显示了自己出身非凡,此刻乃是落难千金的身份,又故意语焉不详,留足了让人想象的空间和余地——毕竟前世的曼曼是看了众多国产电视剧、韩国偶像剧、美剧、英剧以及各色精彩纷呈的商业电影的,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身受多年演艺界教育的现代灵魂,怎么能没有点点无师自通的演技呢? 秦老丈耳音不大好,只模模糊糊听明白了曼曼约莫是个遭遇麻烦的官家小姐,本性是纯良柔弱的——看她每次抚摸白猫时的手势和眼神是多么有爱啊! 秦老丈的神情便渐渐软化了,有了听她一直说下去的愿望。 当曼曼再次委婉地提到自己目前无处栖身,所以想向老人寻求庇护,愿意租赁或者购买这所院落的时候,老人的表情才又认真严肃起来。 思索了片刻,老人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还没等曼曼失望呢,他却又赫然补上一句: “你可以带上你的弟弟妹妹,和我一起暂时住在这里……大家都好做个伴!” 曼曼吃了一惊,她想到了老人或许是个面恶心善之人,但万万想不到他竟然心善到这个程度,不由眼里涌上一阵酸涩之意——这一次是真的。 不过,只是暂时住吗?曼曼有些不甘心,恳求地看向老人,却发现对方的目光怔怔地越过了自己,看向院子角落那边的玉兰树。 说起来,时节已是晚春,中午的空气里已经有了几分燥热,那几株两人多高、本应在早春开放的玉兰花树却似仍在盛季,树下青苔蔓延的地面上固然落满了片片精美的玉兰花瓣,花树上的花朵仍自朵朵芬芳、璀璨夺目。 曼曼心里暗暗赞叹着,左眼却猛地闪过去一片绿色衣角。 她吃了一惊,拿手去捂自己的右眼,偏偏剥了蒜,一手的刺激性气味,顿时激得眼睛不闭也闭上了,左眼看得分明,果然,那树下影影绰绰,站着一个年约五旬、面貌慈祥温良的年长女性,布衣荆钗,农妇装束。 那农妇的面容五官很是和蔼,但不知怎的曼曼自打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觉得她与身旁那位面恶心善的秦老丈颇有三分相类。难道是秦老丈的什么亲人吗? 她看向秦老丈,却见老人那沟壑纵横的脸上多了几分喜意,正自定定地看着那个农妇——那眼中的神情,却满满的都是柔情蜜意。再看对方,看着秦老丈的神情竟然也是一样的。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曼曼眼睛大亮,原来这个小院子里竟然还有这样的灵异事件,得亏是我,要是别人,哪儿发现得了这些弯弯绕绕! 她目睹此情此景,不但没害怕,反而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就听秦老丈长长地叹了一声: “……你且莫谢我,你们若住过来,晚间或有些怪异之处,可莫怪老头儿没提醒你们!” 曼曼掩饰住眼底放出的八卦之光,老老实实低头应了,心里却还在乐:有贤德城本城土地保驾,想来这些精魅灵体伤不到我吧! 既然没有半点害怕,曼曼心里就只剩下了对夜晚来临的向往。 谢过了秦老丈,曼曼告辞出去,刚走出巷子口,就迎头碰见一脸紧张闯上来的二娃,不由分说扯住曼曼的袖子: “筱小姐,那院子买不得!” 曼曼嘴角轻轻弯了弯,慢条斯理地把袖子从二娃手里一点点抽出去,学着少年的神情背起手往前踱步: “你叫我什么?怕人看不见我们?你又得了些什么信儿,慢慢说。” 二娃见路旁果然有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不由红了红脸,又见曼曼不慌不忙的沉着样子,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学着慢下来低声把话讲清楚: “筱……少爷,我这才打听明白了,之前这秦老头搬去和儿子同住的时候,他儿子一家就做主给这院子找了买家,谁想这老头儿得了信儿,自己找了卖家闹了一场,把事儿搅黄了不说,又四处张扬说是这院子闹鬼,除了他谁也住不得,所以他媳妇儿才把他恨个洞!但这事儿确实也怪,自打老头儿说了这院子有鬼以后,这里晚上就真没怎么太平过,听说天黑了打这巷子里他家门前过,就会听到女人的唱曲和说笑声,有时候又有哭声。” 曼曼眼前不期然闪过站在花树下的那个农妇,看她面容慈善和蔼的样子,应该做不出太出格的事儿吧? 曼曼于是笑眯眯地回头看着二娃: “这有什么,二娃,我知道你是个男子汉,晚上可有胆量跟我会会这院子里的鬼?” 二娃黑亮的眼睛一瞪,就差拍胸脯了: “那有什么不行的!” 这句保证刚出口,他就吃惊地盯住了曼曼,回过神来: “筱……少爷,您已经……” 他虚指了指身后的院子。曼曼脸上有着几分得意,矜持地点点头: “今儿晚上咱就能住进去!” 身后巷子内,那几株玉兰花树从倒塌的院墙内伸出枝桠来,微风一吹,片片玉琢般的花瓣轻柔地向四下飞舞,树后,是渐渐沉落下去的夕阳,红霞满天。 ……………………………………………… 认真地写了2000字,又删改掉一半,然后重新写。既然是古代言情小说,情之一字的分量还是要重视的。 有喜欢的朋友请点收一二~~谢谢~~ 第五十二章、究竟哪里不对? 虽然相处时日不长,但曼曼对二娃和杏儿两个孩子的品性已经很是了解。为免多事,她嘱咐二娃切不可把打听到的事情泄露给杏儿,二人只说是和秦老丈达成了协议,可以借住一宿,若是住着还好,就再谈租房或买房的问题。 因为很快要回去,曼曼便将二货白猫小爱留在了秦老丈家,她和二娃一路聊着回到了餐馆,杏儿笑吟吟地从角落站起来迎他们。 此时又近晚餐时间,看着人来人往、饭菜飘香的小餐馆,曼曼眼睛一亮,回头跟二娃说: “贤德城有名的点心铺子在哪里,这会儿若是想买,还买得成吗?” 二娃眼睛一亮: “贤德城最有名的点心铺子是桃花居,离这里不过两条街,老板日日开到掌灯时分,我这就跑一趟,必不落空的!” 曼曼笑着摇摇头,下颌点了点候在餐馆外的一个小乞丐: “买点心事小,不妨打发人去办,你得再去趟望月楼,跟葛大厨再要些又好又快的吃食来,杏儿也跟你去,顺路选个漂亮的餐盒装上提了来,若是怕来不及,就雇车去吧!” 杏儿在一旁看着曼曼吩咐二娃办事,忍不住对二娃翻了个白眼,这几日她总觉得曼曼对二娃有些过于倚重了,心里颇是有些吃味。 曼曼说着,回想起在望月酒楼经历的一切,心里猛地一动,拉住二娃,非常严肃地叮嘱: “望月酒楼那边,你们也莫要露面了,拜托你能拜托的人去办事吧!些许小钱不要计较,你家筱小姐挣得回来!” 见曼曼表情严肃,二娃下意识地给了保证,随之便兴兴头头拉着杏儿一起去办事了。杏儿见他又不管不顾拉自己的手,小嘴顿时撅了老高,甩了几下还偏甩不开,只有含羞忍臊地跟着二娃跑……这两孩子天天上演见不得离不得的戏码,看得心理年龄比他们大出一截的曼曼很是好笑。 看着两个娃子努力迈动两条短腿去雇车,曼曼并没有动恻隐之心,而是坐在餐馆里,悠然神往地想起另一个实际问题:住处若是定了,是不是该添辆车了?那位秦老丈看起来人心地是很好的,不知道会不会赶车呢?身为现代女性,人称马路杀手的米虫曼曼因车祸而穿越,不能不说,她对车是有执着之心的。 又想了一会儿,曼曼猛跳起来,跟人打听好了地方,冲出去抱了几床全新的被褥床单回来。不久,贤德城中四处都挂起了灯笼,二娃、杏儿坐在雇来的车上,捧着大包小包的点心以及一个三层的亮漆大食盒回来了。 曼曼干脆把被褥也装上了车,无视杏儿控诉她乱花钱的眼神(不过借宿而已,居然还要自己买被子褥子?!),带着他们一起来到了秦老丈家门前,她正要举手敲门,就听院墙上响起了白猫小爱的叫声: “喵呜!我要告你虐待动物!幸亏我英明神武俊美非凡智慧超群,换了其他人来,早就被你虐惨了喵!” 曼曼抬眼看它,笑眯眯地示意杏儿上前举高食盒,随即将食盒上层轻轻揭开一条缝,顿时,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儿萦绕而出…… 二货白猫的眼神顿时变得极致谄媚,声音也像化成了水: “咪呜……等下喵要吃鸡大腿!喵,喵喵喵!” 它坐在墙头大声地冲着院内嚷嚷起来,片刻后就听门板轻响,秦老丈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庞出现在了门内。 “秦老丈……” 曼曼准备的笑容猛地一怔:分明的,那位慈眉善目的五旬农妇就站在秦老丈身后两步的位置,她的手甚至轻轻挽在秦老丈臂弯内。 农妇目不转睛地直视着曼曼,曼曼看到她时微妙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她的观察,这一瞬间,她与曼曼对视的眼神似是欢喜,又似是无尽的悲伤。随即她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变化,温和微笑着向曼曼轻轻颔首,她身上简单朴素的绿色衣裙飘来了玉兰花的清香。 感到她并无任何敌意,曼曼索性给她一个明亮的笑容,随后介绍着二娃与杏儿,正式踏入了秦老丈家。 曼曼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玉兰花化身的农妇,将是一切的关键! …………………………………………………… 秦老丈对于曼曼等人的殷勤安之若素,在他们几人刻意的小心伺候下简单用了些食物,表情只是淡淡的,也不说好不好吃。 餐后,昏黄的油灯下,秦老丈注视着乖觉的杏儿去院内水井打水,曼曼整理饭桌、扫地,二娃去灶下烧火,眼中掠过一抹怅然,满脸深刻的皱纹终于显得浅了些。 曼曼细心地领头收拾着屋子——这院内虽然幽深,房子则只有区区五间,除开中间的客堂,秦老丈自己住了一间之外,其他的房间都黑乎乎杂乱不堪,散发着一股阴冷潮湿之气,想来是多日无人收拾了。 他们几个卷起袖子卖力打扫的时候,二货白猫反常地安静,蜷在秦老丈膝盖上,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老人。桌上的油灯静静燃烧着,给一人一猫投下昏黄的射线。 院内,曼曼接过杏儿递给自己的水桶,无意中回头一看,就看到堂屋内灯下这样一幕静谧安详的情景,不知怎的,她的心陡然一沉。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了吗? 她再细看灯下的老人,就发现老人身侧,那位老妇人正目光悲悯地伫立着,静静注视着秦老丈,眼里是说不尽的千言万语。秦老丈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抬头迎上她的目光,平静而笑。 不对……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事呢? 不敢再打扰他们交流,曼曼拧紧了细眉,费力地拎着水桶经过堂屋,去旁侧的房间洒扫。这种体力劳动对于来自现代的曼曼来说是一种挑战,以至于她很快忘记了心头掠过的不安。经过一番认真彻底的整理,几间屋子终于都变得窗明几净。 此时秦老丈才脸色淡淡地过来看了几眼,点点头,转身吩咐了几句,给他们分配了一下房间,便自慢悠悠转身离开了。 曼曼与杏儿住了一间,二娃和白猫小爱住了一间——看着二娃,那二货白猫一脸的嫌弃,嘀咕着: “喵这么萌萌哒、这么英俊神武智慧超群,肿么能和小叫花子同床呢?太不人道,不,太不尊重喵权了呀喵!” 曼曼装没听见,其他人又听不懂,二货只有悻悻然跟着二娃睡去了。 夜色渐浓,不属于闹市区的小巷十分安静,秦老丈家的院子更是寂静无声,连些许的虫鸣也无。今晚悬在天空中的月亮并不如前两天明亮,而是蒙着一层淡淡的月晕,雾气缭绕,似乎预示着第二天将有天气变化。 雾蒙蒙的月光照进曼曼房间的窗棂,一种奇特的心烦意乱缭绕着她,让已经疲劳了一整天的她无法休息。她睁着眼睛熬了好一阵,听得身旁的杏儿已经发出了轻轻的呼声,干脆苦笑着起床。 “喵呜……” 窗外陡然传来轻柔的猫叫声,曼曼心里一紧,披着衣服走到窗口朝着窗外看去。 一抹散发着莹莹绿意的幽光在院墙旁那些影影绰绰的花草树木间闪烁,明灭之间,就像是在对住在屋子里的人发出呼唤。 ……………………………… 继续写2000,删改一半的方式,挠头……有喜欢的朋友就点收一个吧,谢谢黎家大少爷、白小归的平安符~~ 第五十三章、例外?! 莹莹绿意在花丛树木间闪烁,冷清,而又带着强烈的蛊惑感。曼曼心跳急了几分,她想起了许多关于树灵花精的传说,嗯嗯,《倩女幽魂》里面的姥姥好像是个老树精?!她需要凡人的血肉来提升功力是不?难道自己看错了,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其实根本就是个凶灵,想要对自己和秦老丈不利,或者说,秦老丈已经被那个树精缠住了?! 她正想象力大爆发呢,就觉得身体骤然一阵哆嗦,却是体内那股冰寒之气蓦地窜了起来,曼曼暗暗叫苦,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咬着牙想要挪回到床上去,然而,下一秒钟,她的视线却被牢牢定住了。 门扉轻响,一盏橙黄色的灯笼照亮一圈地面,引着一个苍老的身影缓缓向那抹幽绿浮动的方向行去,正是秦老丈。一只白猫跳了出来,在老人腿上蹭了蹭,正是小爱,他似有所感,向曼曼的方向投来一瞥。 灯笼投射的光线自下而上,将老人一张沟壑纵横的脸照得越发凹凸不平,配合着头顶那晕蒙蒙的月亮,其实颇有几分恐怖片的色彩。 然而,注视着他的眼睛,曼曼的心底却蓦地一软。她想起来了,自己穿过来之前,爷爷好像经常用这样平静而温和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那是一种经历了一切,看淡一切,从而温和相待自己家人的平静注视,更是一种了解到自己生命行向尽头的平静目光。 曼曼的心里一沉,是了,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人若是寿元将尽,便可以目睹这些精灵神魅,看秦老丈之前和那位农妇互相注视的神情,难道,这秦老丈竟然已是油尽灯枯吗?所以,那位农妇的目光才会如此悲伤吗? 二人静静在夜色中对视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就听秦老丈轻声叹道: “……老头儿我今年虚长六十有五,活得也够了。只是舍不下这个院子,这几株玉兰花树……怕老儿我走了,便没有人可以照顾得好它!我的儿子儿媳,只当它们是死物而已,买了大房了,自然就看不上过去的老房子,想着的都是值多少银子,却哪里知道……那是在这里抚养他们长大成人的亲娘!” 显然这是在给她解释,但更多的,曼曼竟听出了某种交代遗言一般的悲凉。 秦老丈说完,朝她淡淡一笑,随即提着灯笼缓缓向玉兰花树行了过去,白猫小爱在灯笼前后迈着猫步陪伴着他。 曼曼怔怔站在窗前,寒气侵袭着她的全身,却让她的目光和感受力越发敏锐。她清晰地看到秦老丈走到了那几株玉兰树下,那抹绿光闪烁着变为穿着绿裙的农妇,两个老人携手相对,在树木草丛间喁喁私语,不时还传来轻笑。片刻后,竟传来了那位农妇轻唱小曲儿的声音。 曼曼忍着寒冷,抬头望见月色如晕,照着周遭的一切,显得那样不真实,却又真实得让她想要流泪。 自己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他们还好吗? 她的目光忽然凝了凝——月亮上,一道月白色的修长身影缓缓浮了出来,长衫飞舞,墨发如玉,气质清华如谪仙,缓缓地飘到了离自己头顶不过两三米的位置,俊美的凤目中一片淡漠,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凤轻云。 该死,甩开了活人,原来没法甩得开这个罪魁祸首的灵体吗?!而且,他的眼神中是愠怒吗?可笑,自己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曼曼好不淡定地瞪回去,却忍不住打了个抖,小脸一片惨白。 凤轻云注视着这样的曼曼,冷硬的眸光柔化了一瞬,轻叹着飞了下去,再次穿过她瘦弱的身体。 这个小女人哪……这么倔强,又这么狡猾,偏还这么天真,刚才她注视着那对老夫妻时的神情流露出的脆弱又是如此的打动人。 有些,不忍伤她呢! 猝不及防地再次被凤轻云穿体而过,曼曼顿时面红过耳,身体里的冰寒之气固然被消解了,但那种奇特的触电酥麻感更是不好受,让人只觉得一股恼人的臊意从脚底窜上了脑门。 曼曼后退几步,大眼睛控诉地看着凤轻云,就差上去掐他脖子——呃,主要是知道掐了也白掐。 凤轻云好整以暇地看着曼曼羞臊不堪的小脸,忍不住轻笑起来,伸指轻戳她的脸庞: “你啊,就跟你那猫一样,明明很弱小,还偏爱张小牙,舞小爪!” 他的手指毫不意外地透入曼曼的脸颊,偏偏曼曼就是感觉到了那份触感,她头一偏,咬着嘴唇,目光升格为愤怒。 凤轻云瞬间心情大好,无比风骚地抛了个媚眼给她: “乖,你该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吧?只要你体内寒气有异动,我又在方圆五十里之内,就必能感应到你的!” 他那清俊的面容露出几分得意: “那李羽千算万算,就没算到他给你种的这冰冥玄气对活人来说是剧毒,对灵体的我来说却是大补之物呢!” 冰冥玄气?这是那个李羽修炼的功法了?曼曼的心思转得很快,既然可以知道这功法的名称,是不是可以找到彻底解决的方法呢? 凤轻云风度翩翩地在屋内转了一圈,目光怜悯,摇摇头: “这怎么行,也太过简陋了!回头我让阮方给你买个庄园。” “打住!我可不想当外围女!” 曼曼条件反射般回答。 “外围女,那是什么?” 凤轻云抛来好奇的眸光,随即恍然大悟,顿时笑得跟那白猫小爱一样可恶: “哦……是说外室女吧?” 他飘近曼曼,鼻尖离她不过寸许位置,眸子几乎成了她的镜子,让曼曼清楚地看到自己苍白瘦弱的小脸。就在她越来越往后缩的时候,凤轻云“噗嗤”一笑,身子轻轻往后一荡,说不出的风仪动人: “原来筱小姐这么想亲近本王吗?不过,你也该看看自己的身份和长相……啧啧,本王对长相还不如自己的女子,一直都提不起什么兴趣呢!” 曼曼一下面红过耳,恶狠狠地盯视着他,已经快要顾不得会不会吵醒杏儿,张口就说: “你个自恋狂……” “不过……” 凤轻云的嘴唇忽然出现在她耳边,轻轻地吹出一口凉凉的、带着树木香气的清风,拂动了她低垂脸颊旁的碎发: “你或许还真是个例外呢!” ………………………………………… 惯例求票求点收,谢谢~~ 第五十四章、特权 凤轻云——极品美男一枚,此时以极具亲和力的姿势围绕着曼曼上下盘旋,曼曼的脑袋里非常无厘头地想起了前世一首口水歌:亲爱的,你慢慢飞…… 这首歌的联想并不令人愉快,曼曼满头黑线地瞪着凤轻云,挥了挥袖子,就像要赶走一只苍蝇: “拜托,您生前就没干神马正事,都成这样了,能不能消停点儿?我这可好几天没睡好觉了……”所以能不能飞远点让我拜会周公?也许我能梦见自己前世的亲人也不一定。 凤轻云“嗤”的一笑,面孔再次贴到离她只有一寸,曼曼都能感觉到身为灵体的他散发的一阵幽冷之意: “睡觉好呀,本王期待有人暖床呢!” “……” 看着曼曼头顶要冒出烟来,凤轻云心情越发地好,轻飘飘地绕到床前看了一眼,哼哼道: “以后不许别人和你躺一起,一个小小的奴婢,该教她懂点规矩!” “……” 还真管上自己了?!曼曼冲着凤轻云直翻白眼,不想这位爷又冲她转过身来,撇嘴挑剔: “这些料子的衣服怎么穿,你也不是没钱,回头我让阮方给你牌子,特许你买些好料子!” “……怎么,发现威逼不行,就开始利诱了?” 曼曼瞪着凤轻云,眼里愣是没点感动。凤轻云撇撇嘴,形状完美的唇边勾勒出一丝笑纹,却俨然和那位占了他身体的李羽重叠了: “戒心别这么大,或许,本王只是一时善念呢?” 曼曼轻笑摇头: “我没那么好哄的,王爷!你们这些天家贵胄,怎么可能做无意义的事呢?” 凤轻云好笑地看着她: “你没那么好哄,也没那么重要,本王府里,有的是姿色上乘的女子,你……” 他好不可恶地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 “算不了什么!” 沉默,曼曼低着头,眼睛碌碌转动着,一副精心计算的模样。凤轻云没有收获到自己期待的反应,微微奇怪,凑前去看她,却正好曼曼一下抬头,兴奋地说: “你真允许我买些好衣料……” 叮!一瞬间,一个往前凑,一个抬起头,四目相对,好巧不巧形成一个脸贴脸的状态,而且,嘴唇上还有点凉丝丝的?! 刚一反应过来,凤轻云“嗖”一下就飘了老远。 曼曼眼睛陡然睁了老大,她气得发抖,伸出两只手在凤轻云原本停留的位置掐呀掐,却又不敢高声大吼,脸憋了个通红,只有挥着衣袖发狠。 她却不知道,原本脸色苍白的她,此刻陡然增加了几分秀色。 凤轻云原也有些尴尬,但看见这样的曼曼,心情却忽然变得很好:似乎,这样捉弄她也很不错? 他俊美的凤眼又愉快地眯了起来,优哉游哉地绕着曼曼转了一圈,声音清朗好听: “是啊,我特许你买些好料子,丝制品、缎子、方空……当然,那些料子绝对不可以出你居住场所的大门!”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表情颇是严肃。曼曼翻了个白眼,她还真是不大懂这个大周朝,丝绸制品只有皇族才能消费使用,啧啧,太过严苛了吧!不能出自己住处的院门么,呵呵,我要做的事儿和这个一点儿冲突都没有,很好,我可以全盘答应! 想着,她态度空前和蔼地向凤轻云点点头,表示成交。凤轻云狐疑地看着一脸轻松的她: “本王为何觉得……上了你的当呢?” 曼曼挑挑眉毛,笑得越发明媚: “那依王爷您的意思?” 凤轻云目光一凝,修长的灵体在月光下翩然欲飞,他抬头看了看晕黄的月色,广袖一展: “……那厮终于入睡了,我得先走……对了,你既是接受了我的赠与,我便视为你接受了我让你留在贤德城的条件,你可应允?” 他线条俊挺的脸庞朝曼曼转过来,眼眸中极是严肃。哼,果然是为了这个,曼曼心里不屑,脸上却笑得平静优雅,点头道: “这个自然。” 凤轻云无语,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着,看着,就像要盯出她内心真实的想法一般。曼曼明白这样的目光,是告诫,甚至有威吓。 看着他的灵体终于在月下散去,曼曼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好吧,自己逃是逃不掉了,那就……争取利益最大化吧! 她决心已下,顿时觉得空前平静,走回床铺很快便自然入睡了,全然不知在这轮晕黄的月亮下,那几株高大的玉兰花树花瓣纷纷而落,飘飞漫天。 第二天曼曼是被杏儿叫起来的,小丫头直是惊慌: “筱小姐,二娃刚过来叫门,说那位秦老丈病倒了,病得很厉害!” 曼曼心一颤,赶忙披衣起床: “快让二娃去请大夫。” “嗯,他已经去了。” 曼曼点点头,她对二娃的懂事能干越发欣赏起来。当她以最快速度梳洗完毕,重新装扮成少年郎时,二娃也已经火速将大夫请到,几人一起来到老人床前。 老丈半倚在床头,一张脸烧得通红,眼睛紧闭,喉咙里呼噜呼噜响着。二娃早就端了凉水盆,拧了帕子给老人降温。曼曼赞许地看了二娃一眼,随即轻声呼喊: “秦老丈,大夫来了,让他给你号号脉!” 秦老丈缓缓睁开眼来,曼曼心下稍安:他的一双眸子甚是清明。秦老丈看看屋内的众人,淡笑了一下,伸出腕子给大夫握着,目光落在了曼曼身上: “待会儿,去把地保请来。” 曼曼应了,心下自是狐疑。秦老丈似乎看穿她的狐疑,也不说破,只顾让大夫给自己号脉、开方子,又见曼曼打发着二娃去取药,让杏儿去买早点,秦老丈的表情越发柔和起来。 等屋内其他人都走空了,秦老丈才低低道: “去换回女装吧,干净利落些就好。” 曼曼一愣,再看老人,却又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准备休息的样子,只好把疑问吞回肚子,走回自己房间去换衣服。 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院子里已经飘起了袅袅的药香。换回女装的曼曼打扫院子时几次看见那位农妇从树丛里走出来,目光痴痴地看着秦老丈的房间。 曼曼把下巴搁在扫帚把上支着,叹了口气:一个化身花精的老伴儿?这秦老丈也是个可怜人,不,或许他是幸运的,只不过……自己遇见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正想着呢,院子草丛间陡然闪过一抹莹莹的白光,原本在草丛觅食的母鸡们顿时拔脚飞奔,“咯咯”大叫着像是遇见了最可怕的东西惊飞四散! “喵呜!” 另一抹白色身影陡然从树上扑了下来,白猫小爱以空前英勇的姿势扑向那抹在草丛间游弋的白光! …………………………………… 感谢各位朋友的支持,点击收藏来一点,评论推荐来一点那就更完美了,谢谢~~ 第五十五章、莫非你叫白素贞?! 于公子的府上。 在于公子居住的院内,树木亭亭如盖,树木下开放着五颜六色的奇花异草,水声潺潺,清风徐来,拂过水面上一座造型精巧的亭子,亭内正伫立着两个面容有三分肖似的俊美男子,亭外则伫立着五六名拿着水罐、手巾各种伺候器具的美婢。 唇红齿白的于晟目光有些阴沉,注视着面前那位修长、俊秀如柳的少年。半晌,才冷冷道: “怎的,我这捐官的事儿,你们二房也要管一管?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吧?!也不想想,若不是我父亲怜悯你们孤儿寡母,哪容得下你们在这里多话!” 那少年垂着眼皮,脸上却微红,难以掩饰着内心的激烈活动,手在袖子里攥得紧紧地: “……于大公子,于铭和母亲向来感念于家的大恩大德,于大公子打算如何处置于家的家业,我们自然是无权过问的。于铭此来,无非是想跟您讨份差事,看能不能把我从内宅里放出去,正经学点儿男人当家做买卖的本事和学问。” 少年的声音还未过变声期,很是有些粗嘎难听,说的内容却让于晟脸色缓和了下来,恢复了平素那番嬉笑怒骂的样子,伸手勾了于铭的脖子,亲热地伸章在他的俊脸上拍了拍: “好,真好!我的堂弟果然出息了,敢跟你大哥我提要求,不错,很不错!想学着当男子汉是吗?” 他看似无害地眯起眼睛,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于铭看到这个表情却是浑身一僵,果然,于晟下一秒就冷了脸,嗤笑道: “你大哥我还没那么不中用,看不透你们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我今儿清清楚楚把话给你说明白了,也好让你死了这份心——我便是捐了官,家里的铺子、田地也不可能放出一分一毫来给你们二房沾手!贤德城的于公子只能有一位,至于你这位于公子嘛……” 他的手掌再次“啪”地拍在少年脸上,用力之大已经留下了红印: “我会养着你,养着你们,但你们都得乖觉一点,就好好给我呆在内宅里,别做什么奋发图强的美梦!” 这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于铭浑身冰凉,脸上被于晟拍打过的地方却一片火辣。一个男人,却只能在内宅厮混,这贤德城也好,这天下也好,都永远不会出现一个叫“于二公子”的人,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读懂了于晟的警告,心里嘴里一阵发苦,再也说不出话来。 于晟看着少年喁喁独行离去的身影,接过身边美婢递过来的香茶漱了漱口,眼睛里满是不屑: “哼!不知足!” “大少爷,您何必跟他置气呢,小心别气出病来!” 身旁的几名美婢早就莺莺燕燕地环绕过来,牵着于晟的衣角巧笑嫣然。于晟反常地沉着脸,把茶盏往亭子里的小桌上一砸,叮咣一声: “谁给他的胆子,别以为爷不知道!” 他的目光扫过面前这五六位僵住了脸的美婢,冷笑道: “怎么着,你们还真痴心妄想自己选主子,摆布主子,意图将来有机会爬床换身份是吗?!” 身边的美婢们噤若寒蝉,齐刷刷跪倒一片。她们倒没想到,这于大公子平日总是笑嘻嘻的,其实半点不含糊,本来想着如果他真捐了官,必然要计划娶一门官亲,那自己这些平日里和于公子有瓜葛的美婢们自然就成了未来主母的眼中钉,自然要做个长久打算,好不容易撺掇得那位于二公子出头了,谁又想得到于二公子这么不中用…… 于公子淡淡地扫过面前这些娇媚的面孔,心里说不出的腻味和厌烦,挥挥袖子,冷冷道: “也不识字,也不懂经营,偏会在宅子里兴风作浪,罢了,我就不跟你们这些蹄子计较了,去,把爷的账本都捧过来!你们几个,都先散了吧!” 领头两个美婢如蒙大赦地去了,剩下几个美婢齐齐消失。过一会儿,那两个婢子就领了两名青衣中年人并两名蓝衫短打的小伙计进来,小伙计的手里捧着一大摞账本。 于公子看着那摞账本无声地叹了口气,打起精神在亭子里坐下,浮出个笑脸来: “二位掌柜的,辛苦了!每日里坐在屋子里理账甚是辛苦,今儿咱们换个地方。” 看着自己家的两名大掌柜在身旁落座,两名美婢提着小炉开始煨茶,不知怎的,于公子心头又飘过了曼曼的身影。 “她既是官家出身,必是识字的吧,说不定,也懂管账?” …………………………………………………… “喵呜!” 蓬!随着白猫小爱扑上那抹莹莹白光,一朵烟尘犹如花瓣样绽放在绿盈盈的草地上。 随后,那朵鲜花盛放形状的白色烟尘又骤然收缩、扭动了几下,随即在半空中骤然化作一条扭动着的白色蛇影! 蛇影一伸一缩地腾在半空,与盘踞地面的白猫小爱形成相争之势! 蛇?!曼曼大吃一惊,她平素胆子大是真的,前提是别遇到蛇,这会儿看到那东西的真身,顿时吓得头发都快要立了起来: “啊!蛇……!!!” 她身子战抖着,快要被害怕和着急弄哭了,却赶紧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现在屋子里老的老,小的小,惊动任何一个人都没用。她只有期待白猫小爱的战斗力不是渣五…… 正想到这儿,就听小爱喉咙里滚过一阵低沉的嘶吼,威势凛然竟让她想起雷霆! 随即地面一阵轻颤,一团灰黄色的灰尘冲向半空中的白色蛇影! 一根细溜溜的拐杖从灰尘中伸出,啪地一下击中蛇身! 嘶啦啦!半空中的白蛇剧烈地翻滚一下,犹如被人抽掉了骨头,一下栽到了草地上! 曼曼这才松了口气,身子一软,晃晃悠悠地坐到了地上。 “喵,喵要鄙视你!你可真是太没用了,不过是条蛇而已,又不是蛟龙……” 白猫小爱和土地公一起现身,站在浑身发抖的曼曼面前鄙视她。曼曼脸上爬下一坨黑线,瞪着白猫,吞了口水,慢腾腾地道: “小爱啊,你是不是忘记我说的话了?你想为那道伟大的‘龙虎斗’贡献自己吗?” “……你离喵远一点!” 曼曼冲它翻了个白眼,看向地上那条瘫软的白蛇,惊讶地发现那是一条通体雪白晶莹的美蛇,蛇身是半透明的,眼瞳大大的永远像是噙着半汪泪水,有一种让人无比怜爱的神情。 土地公凑上来,细溜溜的拐杖离蛇身就几寸远,笑容憨厚: “呵呵,白姑娘啊,小仙跟你说了多次,您守的灵泉必须得让一让了!” 那白蛇眼中的泪水越发满盈,忧伤地仰头看向曼曼,口里嘶嘶了一阵,忽然口吐人言: “奴,奴家好不甘心!” 这声音轻柔中含着一分沙哑,说不出的诱人,分明是个成**性的嗓音。 曼曼起初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那条白蛇,忽然脑洞一开来了灵感: “白姑娘……莫非你的名字叫做白素贞?!” ……………………………………………………………… 求票求点收,求一切,谢谢~~ 五十六章、问策与寻找 春日渐深,初夏已近。清风吹拂过盈盈的湖水,夹带着湖水的潮湿气息袭入望月酒楼的贵宾接待区中。 一间陈设华贵的房间内,顾家父子正在交谈。 顾连宇的面容一如既往的严肃: “庆珏,十日后的问政,为父为你圈出的十个题目,你都想好对策了吗?” 顾庆珏手里捏着卷书和一叠写满漂亮簪花小篆的信笺,慢慢抬起自己俊美如少女的容颜,看着自己那两鬓斑白的父亲。 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顾连宇再次加重了语气: “你这一生,或许只有这一次机会,别忘了,为父是如何为你修桥铺路、开疆破土!你须得争气才是啊!” 顾庆珏的目光从父亲身上移了开去,紧紧握了握手中的信笺,讷讷道: “父亲,孩儿听说您给孩儿新定了一门亲?” 顾连宇挑挑眉毛: “怎的,你知晓了吗?无妨,这样的商妇随时可扫地出门,但在此之前,她却会为庆珏你带来足够的财源,帮助你……” “我要财源做什么?” 顾庆珏形状漂亮的眼睛里涌起一层水雾,越发衬托得他的眉宇中带有三分哀愁,是个不折不扣的美貌儿郎。水雾迅速地在他眼睛里打转,凝成了水滴: “孩儿,孩儿喜爱李家曼娘的……” “什么?” 顾连宇声音不变,眉毛却轻轻抬了抬,他倒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原来有自己的想法。不过,他的想法哪做得了数?他冷笑了,声音越发没半点温度: “听好了,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今我儿最重中之重之计便是做好太守府王爷问政的所有准备,那些儿女私情的小事,一定要放下,堂堂男子汉拼好了前程,何患无妻?!” 顾庆珏单薄的肩胛骨僵在那里,做出一种防御的姿势,低着头,声音略略高了几分: “孩儿喜欢李家曼娘,父亲休得瞒我找不到她的下落,孩儿知道她便是那位筱小姐。。” 顾老爷的瞳孔骤然缩得只如针尖般大小,死死盯住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半晌,方拂袖而起: “此事由不得你!我已说过了,你的首要任务便是准备问策之事!” 他重重摔门而去,震得桌上的瓷瓯茶盘都是一阵乱响。顾庆珏站在原地,默默地抬袖子拭去了自己脸颊上掉落的一滴泪,眼中是反常的倔强表情。 其实他和李筱曼相处的时日也并不多,但作为父亲老年得子的宝贵后代,他有随着父亲在任时四处走动的特权,那时顾李两家也正是亲厚之时,过年节互相往来颇为频繁。 他记得那几年间李筱曼怎样从还流着清鼻涕的小丫头忽然就窜成一个小少女的模样,五官清秀,举止得宜,总是带着一种含羞带怯的神情,让人一见就有保护的冲动。后来的她似乎又习得了一手好女红,是了,自己腰间还系着一个小香包,是她的馈赠。 因为父亲处处保护的原因,顾庆珏的性子就不是个有野心的,总想着那样清秀恬静的一张脸,陪着自己会是件愉悦的事…… 想起曼曼渐渐长开了的眉眼,青涩间隐现风情,顾庆珏的胸口不知怎的掠过一阵急促的心跳,连带咽喉也有些发干。 到哪里能找到她呢?平素里对父亲言听计从的美少年静静伫立在午后射进房间里的阳光中,看着阳光里的金色浮沉起起落落,第一次有了冲动主动去做点什么。 ………………………… 贤德城城南位置的大庄园主卧室内,气质冷冽的美男子缓缓睁开眼睛,他身着丝质长袍,裸露出一片蜜色的胸膛,贴服柔软的布料将他那肩宽腿长的好身材勾勒得一览无余,让人——尤其是女人一见之下会忽然感觉房间温度在提升。只是与这一片“秀色”无关,他的声音仿佛是北海冰原上吹拂过来的: “看来,本王还得自己亲自动手去寻那个女人了?” 他身旁的侍卫上前一步,恭敬地低头施礼: “王爷,那位筱小姐很重要吗?属下能否冒昧问一句,她是王爷的……” “什么人也不是,本王只是好奇,你们的办事能力究竟如何!” “凤轻云”断然否认,眉尖却镶嵌着烦躁: “至于那些不该你们打听的事儿,别瞎问!” 那位侍卫年约三旬,面方眉浓,穿着一身十分精致考究的细甲,表情看起来很是沉稳,略一思索,拱手施礼道: “既然并非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属下斗胆,恳请王爷先抛开凡尘琐事,为太守问政一事指定问政的题目。” “凤轻云”皱了皱眉头,毫不掩饰他的鄙夷不屑: “那种舞文弄墨的人弄的事,就少往本王这儿扣帽子!” 不等那侍卫回答,“凤轻云”已经烦躁地挥挥袖子: “出去!本王有要紧事,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先出去!” 屋子里几个原本就束手侧立,非常恭敬的婢女们立刻敛裙屏息、进退有据地走向门外。那侍卫被她们示意明显地一裹带,便无法再多说一句话,只有默默地施礼退去了。 “凤轻云”冷冷注视着侍卫和侍女们消失在门外,唇角勾勒出一个危险的弧度。 “若是普通手段找不到,我就动用神识来找,绝对没有找不到的可能性,等我找到了……她绝对没有再次逃脱的机会!” 他黝黑璀璨如星空的眸子里掠过一抹狠戾,冷冷地看向在墙角载沉载浮的灵体凤轻云。后者表情平淡,闭目养神,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发狠。 实际上,灵体凤轻云正仔细聆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一抹淡笑出现在他线条完美的脸庞上。 “因为我的灵体不断回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连这个占据本王肉身的李羽也在受本王影响,现在本王能够读取一些他的记忆了呢……老实说,他所在的那个世界在我看来真是没品,难怪培养出这样的奇葩!” 凤轻云惬意地眯了眯眼睛,随后他的手骤然僵住:一抹浓重的杀意突然出现正盘旋在“凤轻云”*的上方! …………………………………… 总算赶完了传上来,希望大家喜欢,若有喜欢的朋友请点收一个吧,若有红包就更完美了,谢谢~~ 第五十七章、主上 一抹浓重的杀意突然出现,正盘旋在“凤轻云”身体上方! 获取凤轻云身体的李羽显然久经训练,当那抹杀意忽然出现,他的身体已然蜷缩了起来,犹如弯曲的长弓一弹,骤然跃出三丈开外同时手掌全力向杀意袭来的方向一劈! “嗤”的一声轻响,伴随着惊疑的“咦”声,随即四道灰影悄然自房梁上闪了下来,悄然在“凤轻云”身旁围成一圈,各自站位十分讲究,随时都能形成绝杀之势。 那是四名身材修长的灰衣人,与常年守着“凤轻云”的影卫服饰有近似之处,但从衣料和蒙面巾的质地来看又要考究得多,衣角之处毫不避讳地用金线绣着凤纹。 为首的灰衣人倨傲地看着“凤轻云”,慢条斯理地举起自己袖子看了看——那上头分明有一道裂缝,却是被“凤轻云”刚才掌风所伤。他浑身散发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味道,盯了浑身戒备的“凤轻云”几眼,缓缓取下了蒙面巾。 这是一张有着刀砍斧劈般坚硬线条的俊脸,脸上的神情和动作一样倨傲,一双眸子里隐约有一抹幽蓝闪烁,却是与“凤轻云”的眼睛十分相似。 他的嘴唇讥讽地翘了翘: “六弟,功夫长进不少啊!” “凤轻云”保持戒备的神情,身体甚至越发紧绷: “……四皇兄,不,执掌枢密院的英王殿下怎么有闲心来这小小的贤德城?” “无他,好奇耳!” 英王看似无害地挥了挥手,他的另外三名手下见状立刻逼近了一步,浓烈的杀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笼罩着“凤轻云”,连屋外枝头停歇的飞鸟也被这浓烈的杀气所惊,扑簌簌飞走,空气中只留下几根羽毛! 全都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绝顶高手,而我与这具肉身的契合度仍然没有到达完美……“凤轻云”的眸子几不可见地缩了缩,忽然气机一泄,露出一副无聊的模样,惫懒地挥挥衣袖,斜睨着英王几人似笑非笑: “怎么,英王殿下是要格杀本王吗?便是您执掌枢密院,手握生杀大权,处置一位王爷,也该按祖制办理,先夺爵再论其他吧?!” 英王眼珠一瞬不瞬地盯了他好一会儿,才忽然一笑,挥手示意手下: “罢了,果然还是那个惯爱偷奸耍滑的闲散王爷皇六弟!” 他状似亲热地上前揽住“凤轻云”的肩头,一缕气机透指而出,轻轻渗入“凤轻云”的体内。 “凤轻云”眼底掠过深不可见的暴烈怒意,却硬是压了下来。 体内修行还是皇家秘传气劲,且并无走火入魔的症状……英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终于露出了松弛的笑容,轻拍着“凤轻云”的肩膀: “六弟,四哥我听闻了一些对你不利的传言,兹事体大,不得不亲自率着皇家亲卫营走一趟,六弟莫要见怪哟。” “凤轻云”微微一笑: “敢不从命?” 兄弟二人状似亲热地在屋内坐下,英王的三名手下悄然隐入阴影之中。“凤轻云”则一派意态闲闲,击掌唤来侍婢招待英王。他知道英王仍在观察自己,也不说破,只管淡笑着安排下人们做事: “将本王的棋盘拿来,本王与王兄数月未见,需手谈几盘。” 此言一出,英王眼底深处的戒备又少去。不久后果然茶饮酒食具备、棋盘送上、熏香燃起,整间屋子一洗方才的肃杀沉冷,显得格外宁静祥和起来。 棋盘上的厮杀转眼便过了两个时辰,英王丝毫不见疲惫,笑着起身告辞: “六弟棋艺又长进了,改日又再来切磋!” 走出几步,英王又返身,俊脸上带着一抹凝重之色: “别忘了,主上大业尚未成就,咱们虽是在努力布局,赢得天下人心,但老大和老七那边也没闲着,六弟万事低调,切莫张扬!” 目送着英王离去,“凤轻云”嘴唇抿成一线,缓缓地看向身侧——灵体凤轻云正优哉游哉地漂浮在半空中,似笑非笑。 “谢你提点,这次,我承你的情!” 半晌,“凤轻云”才淡淡甩下一句。凤轻云轻笑,俊美无伦的面庞上竟有几分幸灾乐祸: “不必,本王是在照顾自己的身体,你别再露出更多破绽了,否则,就别提什么好好替我活,大周虽不是步步危机,但也自有龙潭虎穴,你不见得都闯得过去!” 他说着,甩着袖子就向院外飘去——他才不会告诉这抢了自己肉身的家伙,放消息出去说六王爷可能精神出问题了的人就是自己! 哼哼,个人武力值那算个啥,咱天家贵胄,武艺这种东西纯粹只为了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罢了,还把这当作炫耀的本钱,幼稚,可笑! 这种有武力没脑子的莽夫,自己早晚会把肉身从他手里抢回来的!心情大好的凤轻云决定去向曼曼炫耀一下自己扳回的这一局,哎呀呀,为什么能看见自己的只有她呢?对了,还有那只白猫呢,嗯,我得去找他们聊聊! 他却没有注意到身后,“凤轻云”回忆着英王来此的目的,眼中那一抹暴戾和狂怒正在迅速蔓延。 “主上?这个连灵气都没有的世界,还有人敢自称我李羽的主上?!” ………………………… 曼曼暂居的秦老丈的院落里,那条美艳且灵气逼人的美蛇狐疑地支起上半身,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曼曼: “白素贞?那是谁呀?” “……听你声音这么魅惑,要不然,是叫美杜莎?” “美杜莎?我不姓梅,我姓白的……” “……” 曼曼无语地站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她发现自己一开始的紧张已经全然消失不见,回头看向土地公和二货白猫: “你们刚刚说,白姑娘在看守灵泉?难道就是这个院子下面的温泉吗?” 土地公捋着胡子: “然也!此院落中除了白姑娘,又诞生了花精树魅,也是因为此地的灵泉离地表最近的缘故。” 曼曼眼中兴奋的光芒大作,双手捏拳挥动: “呀……要找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我泡泡这里的灵泉就能成仙呀?!” “……仙是那么好当的吗?!愚蠢!” 白猫小爱嗤之以鼻。 曼曼翻了个白眼,看向白蛇: “我不管了,反正,我决定叫她白素贞!” 土地公和白猫小爱:“……” 曼曼的心境收拾得很快,好像刚刚尖叫的那个人不是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扭头看向屋内,眼睛忽然一亮: “啧,秦老丈病得很重……泡泡灵泉能救治他吗?” ………………………… 不好意思了,缺了几更都会补回来的,谢谢薄烟录mm的香囊,谢谢清霜漫舞的票票,谢谢潇瀮,么么哒~~ 第五十八章、温泉,灵泉? “啧,秦老丈病得很重……泡泡灵泉能救治他吗?” 曼曼完全没有意识到,当她说完这句话时,土地公眼中的一抹晦暗不明之色完全消解而去,二货白猫也眯起眼睛在她裙角上轻蹭了一下。 “哈!所托非误,甚好!” 土地公仰头大笑了一声,手掌轻抖,将那根细溜溜的拐杖倏忽化作一柄花锄递到曼曼手中,又奔到一块空地上站住,用脚尖点了点: “来,便是此处,挖吧!” …………………………………… 秦老丈的房间中,杏儿在秦老丈床前小心地伺候着煎药的小炉子,皱起眉头透过窗户缝看院子里的曼曼。 筱小姐在外头做什么?院子里的落叶怎么样也该清扫完毕了吧?话说筱小姐自打病了那一场好了之后性情真是变化太大了,以前很多事都是自己给筱小姐拿主意呢! 二娃黑黝黝的大眼睛忽然出现在离杏儿脸庞只有半寸的位置,连呼吸之间的热气都扑到了杏儿脸上,眼睛瞳孔里分明映出了小小的杏儿: “叫了你几声了,怎么都不应?” 杏儿唬了一跳,差点把扇子扔了,恼羞成怒地要扬臂打他: “忽然凑这么近做什么?!” 二娃笑嘻嘻地挡下,手里扬了扬,亮出一块桃花糕: “上次点心铺买的,老丈说,给咱们也分几块,吃么?” 杏儿翻翻白眼: “不稀罕!” 二娃也不着恼,笑嘻嘻地去接她的扇子: “我替你忙一会儿,你且歇一歇。” 杏儿看着二娃扑在炉子边小心翼翼地扇扇子,“扑哧”笑了。好吧,不管怎样,现在的日子总好过在破庙里苦熬呢,这么算起来,这个二娃还真是帮了自己不止一次。 杏儿忽然想起来接着就该煮饭了,赶紧开了门朝厨房跑去,就听院子里曼曼骤然发出一声欢呼,伴随着一股水花飞溅的声音: “呀哈哈!原来就在这里!” 杏儿吃惊地看去,就见阳光下一幕令人难忘的情景……离开那几株异常繁茂的玉兰花树十几步远开外,曼曼正拄着一柄细细的花锄凝望着地面微笑——一股清澈透明、冒着热气的泉水抛空飞起,就如粒粒透明的玉珠落下,周围原本便清新的空气越发纯净自然,就像是被那股清泉濯洗了一遍。 而飞散的水珠轻柔润湿了曼曼的衣衫,勾勒出她弧度惊人的腰线与微微隆起的前胸,也让她的鬓发润湿地粘在小巧的脸庞上,衬托得她的小脸越发晶莹如玉。 阳光打在水雾上,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笼罩着初初长成的少女,这一刹那,她的周身都像在闪光,就像一颗钻石,初次绽放了璀璨光华。 杏儿看见了这一幕,闻声而来的二娃也看见了,而正浮空飘荡而来的凤轻云也将此刻的曼曼净收眼底。 他的眼睛猛然一亮,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心头骤然闯入一种炽热的情绪……在她的身旁,阳光总是如此耀眼,空气流动总是如此清新吗? 真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他的眼眸在渐渐变深、变暗。 谁也不会知道,就在泉水飞溅向空中的此刻,离开此地十几里路开外的庄园中,夺占凤轻云肉身的李羽霍然长身而起,眼中冒出灼灼精光: “灵气?!我感觉到了灵气!” …………………… 虽然这是一章短小君,但证明俺在持续码字更新补更,谢谢大家支持,有喜爱的书友不妨点收推荐支持一下哟~谢谢~~ 第五十九章、灵泉之变 灵气,是的,那绝对是灵气!然而就只是瞬间,那股灵气就再也捕捉不到了。 李羽心脏狂跳起来,他努力控制住身体的轻颤,虽然他来到这个世界不过短短几日,感觉上却犹如千年,这一切都缘于他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灵气,如果这个世界果然有灵,那就代表自己仍然可以拿回修真者的修为,甚至未来有一天劈开空间,横渡幽冥,回到自己的世界里面去。 他幽深的眼眸闭起,缓缓平静呼吸,冷静,一定要冷静!刚才的方位是在……陡然,他眼睛大睁,眸底那抹幽蓝亮如完全燃烧的火焰,随即一步跨出,大喝道: “给爷备马!” 片刻后,一骑白衣绝尘而出,蹄声如雷,伴随着“凤轻云”的暴喝: “给爷让路!不管爷去哪儿,都不是你们这帮奴才管得了的!” 啪!皮鞭炸响在半空中,劈开了几个试图阻拦的侍卫、佣人,势不可挡地冲出府门。 山庄出口处的高树上,枝叶悄然摇动了一下,露出四个黑衣人影。为首一人正是英王,他那俊挺英秀的脸庞上满是冷意,静静地看着“凤轻云”骑马飞奔而去。 英王那与“凤轻云”肖似的幽蓝眼瞳中掠过凝重: “阮方传递的消息并非不实,老六果然有古怪,通知亲卫营跟上去!” ………………………… 树影摇摇,花开夺目。玉兰树下,曼曼看着温泉在空中喷涌,心情无比畅快: “这温泉的温度肯定在40度左右吧,最合适泡澡的温度,真是太棒了!” 二娃和杏儿也惊喜地围了上来: “筱小姐,您可真是有福之人,一锄头就挖出一股泉水啊!” “哇,这水是热的呀,杏儿还是第一次遇见热泉呢!” 曼曼笑了: “这不叫热泉,叫温泉……咦?你们不守着秦老丈来这里做什么?” 两个孩子彼此对视一下,异口同声: “您刚刚惊叫了一声,这不是担心您出事吗?” “那就多谢了!今儿咱们可得好好想想,怎么用好这股泉水。” 二小眼睛一亮,叽叽喳喳出起主意来,曼曼却是脸色微变——凤轻云悄然出现在她的左眼,正懒洋洋地看着她,唇角弯起,眼睛却有着与往日不同的亮度: “用好温泉,这事儿该问本王呀!吃喝玩乐之事,本朝还有强过本王的吗?” 曼曼假装没听见,返身拉起二小向屋内走去: “不着急,杏儿你服侍我换个衣服,整理一下。” 凤轻云在身后噗嗤一笑: “甚好,女为悦己者容吗?本王喜欢你这样的态度!” 曼曼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催眠自己: “没听见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 二货白猫的招呼却大喇喇响了起来: “喵呜,小云云,上次谢谢你救了喵啊!” 凤轻云心情很好地蹲下来摸摸它的脑袋,当然,手指还是从它脑门儿上穿了过去,他遗憾地甩甩手,笑容可掬: “小爱你也好啊,对哦,本王上次甘冒奇险救了你,小爱你可有谢礼给本王啊?” “喵呜,谢礼?这个容易!等喵把人宠养成了送给小云云可好?” “哈哈哈……如此大妙!” 凤轻云的笑声怎么听怎么得意。 啥?!曼曼刚好要迈过台阶,闻言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她赶紧疾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就怕自己再多听一句就要跑过去掐那二货白猫的脖子跟它翻脸。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凤轻云和小爱身上时,那条一开始躲入草丛间的白蛇悄然游了出来,魅惑的大眼注视着那道兀自喷洒的温泉,似乎是在踌躇犹豫些什么。 “我苦苦守着这道灵泉上千年,吐纳灵气,才终于渐开灵智,直至能口吐人言……偏这灵泉又是灼热之水,以我寒凉之体根本无缘消受,无法直接饮用,难道今日就真要活生生地拱手相让给那个女子?想我化形在即……不甘心啊,奴家真的好不甘心!” 思索着,它那浑圆的瞳孔间闪过一抹绝然,猛地蛇尾一摆,整条蛇身如弹簧般弹起,整个向冒着袅袅白烟的灵泉扑了过去! “畜生敢尔!” 空中骤然响起一声舌绽春雷般的暴喝,随即,一个人影犹如大鸟般腾在半空,人未落地,一道掌风已骤然袭向扑向灵泉的白蛇! 然而那白蛇灵智已开,动作也极是迅捷,身在空中以一个奇妙的角度变化,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掌风的侵袭,一条长长的蛇身整个扑进了灵泉形成的水雾之中! 飒的一声,蛇身全然化作一股白烟! ……………………………… 曼曼在屋内换上了干爽的衣裙,用帕子拭干长发,随即唤杏儿进屋给自己梳理。杏儿应声推门而入,手里拿的梳子却骤然“啪”的落地。 曼曼奇怪地看向杏儿,对上的是一张表情夸张的面容——应该说这是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有惊诧,还有隐约的羡慕和惊艳。 曼曼隐隐有些明白,她随手拿过了桌上的铜镜。镜面昏黄,却清晰地映照出一张宜喜宜嗔的少女红颜。 原本的李筱曼五官底子就相当不错,然而因为重病的缘故,再加体内又被种入冰寒之气,可谓备受摧残,所以脸色一直不好。此时的曼曼却俨然脱胎换骨,肌肤莹润,霞照桃腮,病容尽去,连原本削瘦的脸颊也饱满了一分,原本灵活的大眼更是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此刻即便是在幽暗的室内,也已无法掩去她的容光,真不知再过几年,风华正茂时的李筱曼该有何等风姿。 曼曼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目光有些惊喜,却又有些茫然。显然,这是灵泉给自己造成的异变。身为女子,哪有不希望自己容貌过人的?可是,长得清秀怡人是一回事,过于美丽夺目,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并无根基,若有再有一副容易惹事生非的外貌绝对不是好事。现在自己的长相连一直陪伴自己的杏儿都惊诧到这个程度,遑论其他人呢?该如何是好? 她思索未定,却听外间一声炸雷般的怒吼: “畜生敢尔!” 曼曼脸色一肃,她快捷地用手梳顺长发,随手抓了根带子,将头发按前世的习惯挽成一个长马尾披在脑后,随即疾步走到门口,推门而出。 院内的情景让曼曼大吃一惊! …………………………………… 5000+的更新,大家还满意吗?明日如无意外,双更走起,谢谢~~ 第六十章 赔偿损失! 章节内容不存在,或已经被删除,我们将会尽快修复!( ) 第六十一章、还你人情 哗啦啦!院墙倒塌,砖瓦齐飞,传来马嘶人叫: “皇家亲卫营办事,擅扰者格杀勿论!” 随着沉声闷喝,一群顶盔掼甲的兵士手持长枪、钢刀鱼贯而入! 曼曼撇了撇嘴唇,这小巷子这么窄,却涌进了这么多人,难道他们是把巷子整个拆了冲进来的吗? 顾不得许多,曼曼推着白蛇女子往屋里走: “快,快躲躲,别让他们发现你的真身!” 白蛇顺从地跟着她到了屋前,任由她打开树枝插着的房门,就在曼曼准备把她推进去的一刹那,她终于轻启红唇,吐出两字: “多谢!” 这声音曼妙低沉,天然的就带着几分柔媚之气。曼曼瞥了她一眼,心中苦笑:自己在这个异世界好像什么势力也还没有掌握,却到处去保护别人?呃,难道我是讨厌的圣母体质?!这白蛇……白素贞美成这副祸水样,连说话都这么媚气,自己的容色又是大增,该怎么在这个地方立足呢? 算了,想也白想,先躲过这一遭又再说! 她将白蛇推了进去,重新将门掩好,自己紧张地四处看了看,眼睛猛地一亮——土地公手杖变化而来的那把花锄被自己无意中带到了房门便,她如获至宝地一把握住,希望给自己增加一点安全感。 “曼曼,你不用担心,本王妙计在握,一切自有分晓!” 凤轻云的俊脸骤然上下颠倒地出现在她的左眼——这闲散王爷是越来越懂得利用自己的灵体优势了,竟然像个蜘蛛侠一样从房顶倒悬下来调笑她! 曼曼脸一黑,差点把花锄的把戳到他脸上: “离我远点!” 凤轻云笑着飘出两丈,衣袂翩翩,风姿潇洒,煞是好看: “不行,曼曼变得这么好看了,本王可得守着你,免得哪些不开眼的人将你掳了去!” 被他说中自己担心的事,曼曼怔了怔,眼波荡漾。 ……………………………… 她却不知道,被她锁入屋内的白蛇和杏儿、二娃几个人正在大眼瞪小眼。白蛇不过是将衣服松松地裹在身上,便是她双手抱胸,也无法掩去胸前泄露的那一大片柔滑白腻。二娃初通人事,眼睛简直不受控制地落向这一片雪白,只觉得莫名其妙就有些嘴唇发干,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大约是同性相斥的缘故,杏儿和二娃的情形截然不同,她几乎是用愤怒的目光注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美人:来路不明、披头散发、赤身**地忽然出现在别人家院子里,能是什么好东西?! 白蛇好奇地俯视着眼前这两个孩子,她化身之后身量颇高,约有1米70左右,亭亭玉立,一双美腿更是比普通的女子要更修长,就像曼曼前世所见的舞蹈演员一样,上下半身比例完美到了极点。 作为一条灵智早开的灵蛇,她或许对人类的语言掌握并不熟练,但却对人类心情的变化极为敏感。 感觉到那个小小女童的强烈敌意,她觉得好笑:这个年龄的小孩,对修炼千年的自己来说,可真是小毛头,嗯,不如逗逗她好了! 于是,她忽然俯身下来,冲着杏儿那气呼呼涨红的脸挤了挤眼睛: “怎么啦,小妹妹?” 这一俯身,她形状完美的胸廓顿时离二娃的面孔更近了几分,二娃不由面红耳赤,“蹭”的后退蹿出老远,受惊般地将身子躲在了一根柱子后面,却又忍不住从柱子后面探出头来上下打量白蛇,与他平日里灵活机变的样子活脱脱换了个人。 白蛇一怔,不由开心地仰头大笑起来,声音清脆娇柔,说不出的婉转动人: “哈哈哈,好可爱的小弟弟、小妹妹!” 杏儿气愤地看着她,挥了挥捏紧的小拳头: “不带你这么吓唬人的!妖精,你一定是个妖精!二娃哥,咱们不能让这妖精迷惑了筱小姐、秦老丈!” 她却不知道这句话,无限地逼近真相。 白蛇略怔了怔,风摆杨柳般走了几步,修长惊人的雪白长腿从罩衫缝隙中露出,说不出的魅惑动人: “筱小姐?就是方才那位给我衣衫的小女子了?嗯,甚好,我会记得这份恩情的!至于秦老丈……” 她极有深意地笑了笑,顿时犹如云破月来,满屋似乎都被她容光照亮: “引我去见他!” 杏儿正要出声反对,就见白蛇伸出一根洁白的手指轻点向她的额间,一点微光瞬间没入杏儿的皮肤,杏儿的眼睛凝滞了一刹,随即又格外灵动起来,敌意尽去,笑嘻嘻地冲着白蛇福了福身: “原来是神医白小姐,秦老丈等你多时了!” 白蛇妩媚地轻笑着,再次弹指飞出一点微光没入二娃的额间,后者同样羞赧尽去,面容端肃地冲白蛇拜了拜: “有请神医白小姐!” 白蛇身体上也是泛过一层柔和的微光,犹如水波蔓延,片刻后光芒散去,留在原地的是一位白衣楚楚、钗环整齐的女子,年约二十,肤白貌美,倾国倾城。 她甜甜一笑: “甚好,那便引奴家过去吧!” 她似有深意地从窗户缝里向外看了一眼,低语道: “既是你冒险帮我一次,奴家也必还你人情的!” ………………………………………………………… 院内,密密麻麻、足达五六十人的人影将李羽团团围住,所有人都亮明了刀枪剑戟,以一种压抑的神情沉默着。 最内圈的便是那七名黑衣人,他们显然身手高绝,各自手持兵刃游走不歇,身影如兔起鹘落,让人觉得想捞他们一片衣角也是极为困难。 李羽睥睨地注视着他们,唇边泛起一抹讥嘲的笑意。他的眸子越发冷冽而平静,心思电转:难道这是一个早就布好的局?这女子好巧不巧就挖出了灵泉,将我引来此处,然后这些人再杀出……对了,凤轻云,一切肯定都是凤轻云布的局! 他心中雪亮,抬眸看向不远处,果然,凤轻云那道修长的灵体正在包围自己的人群外载沉载浮,一双曾经迷茫暗淡的眼眸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诮、淡然。 李羽慢慢眯起了眸子,瞳孔中那抹幽深的蓝色越发深邃神秘。 我,岂会束手待毙! ………………………… 第二更到,求点收推荐,谢谢~~( ) 第六十二章、大礼 看着四周游走不休的七条人影,李羽骤然长身暴起,双手闪电般一伸一缩,已经夺过一柄长剑! 当的一声,剑体与剑体相撞,迸发出一溜火花!几柄追击而来的兵刃被他大力磕开,那个七人组成的战阵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 李羽双眸如电,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不断在他身上攀升,一层肉眼可见的冰霜从他掌间蔓延而上,几乎爬满了整柄长剑! 他手腕一抖,剑体爆出一团精光,舌绽春雷: “挡我者死!” 随着喝声,一名黑衣人已然被他一脚飞起,踢在胸口,顿时跌入人群中挣扎不起! 当当当!刀剑相击声如爆竹般不断爆响,不过片刻功夫,李羽那修长的身体竟然毫发无损地冲出了里层七名黑衣人的包围圈,直冲入外围的甲士包围层,且脚步不停,每走一步便飞起一溜血珠,激起一阵惨叫,眼看就要杀出重围! 看到战况火热,曼曼吃了一惊,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回屋子里去——开玩笑,俺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好伐?!这种冷兵器时代鲜血横流的场面最要不得了! 就在她准备逃跑的一刹那,忽然裙角被土地里伸出来的一只小手一把抓住,吓得她差点惊叫出来,当她的左眼看清是土地公从地面钻了出来的时候,才疑惑地皱眉问道: “你又要做什么?!” “筱小姐,附耳过来,小仙有几句紧要的话……” 土地公神秘地微笑着,附在她的耳畔瞧瞧说了几句,曼曼不由脸色一端。 灵体凤轻云悬在半空,眸光越来越冷,他知道这厮来历非凡,即便没有修真者的实力,也是一名足够出色的武林高手,但的确没有想到他的战力竟然惊人到这个程度。 凤轻云的眉峰越皱越紧——因为李羽竟然没有向门外突围,而是噙着一丝冷笑不断向院内逼近,他想干什么?! 凤轻云眼珠一转,顺着李羽前进的方向看到了一旁抓着把小花锄紧张到发抖的曼曼,立刻飘到了她的身旁,低语道: “快进屋躲躲!” 曼曼双眼放亮,死死地盯着那个犹如魔神般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高大身影,手心全是汗,紧紧握着那柄小花锄,缓缓地摇了摇头,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坚决。 凤轻云脸色一肃,深邃的眼眸里第一次有了怒色: “这可不是你胡闹的时候,性命交关……” “哈哈哈!”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李羽的长笑声竟然已经近在咫尺,不由大惊!抬眼看去,果然,李羽已经携带着一柄剑体雪白上又滴落串串血珠的长剑杀到左近,院内他的身后竟然躺倒了二十余人,剩下一些围困他的甲士、亲卫营成员也多少身上带伤,汗流浃背,不少与李羽有兵刃相碰经历的均是手足微颤,只是他们也是久经沙场之人,即便知道对手战力无匹,也仍死死咬牙围住了这所院子,不肯放松让他逃逸出去。 凤轻云眼中掠过深深的忌惮,他承认,自己仍然低估了这名对手的实力。不过,目前这不是最重要的,他眉头紧锁,伸手去牵拉曼曼的手腕,明知无法碰触对方: “听话,先回避一下……” 曼曼深吸一口气,微笑道: “我已经知道为什么土地公将这柄花锄给我了,那是因为——你们的兵器都不行!” 凤轻云一怔,眼睛一亮: “你是说?!” 曼曼紧抿嘴唇,紧盯着那个浑身浴血、逐渐逼近的高大身影: “他必定认为这局是你我一起盘算的,所以……躲是躲不过去的!” 她紧了紧花锄,虽然额头在渗出冷汗,却仍努力露出了一个微笑: “放心,土地公已经告诉我怎么用这根……法宝了!” 凤轻云睁大了眸子,看着这样努力振作的曼曼,他忽然觉得这样她有一份奇特的美。凤轻云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很奇怪地柔软了一刹那……真不是时候!他责备着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到李羽身上。 李羽已经磕开最后一名阻挡在他和曼曼之前的甲士,狞笑着大步走来!凤轻云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俊脸被这样一种凶煞之气扭曲,不由沉声道: “喂,你……” 刚一开口,就见曼曼猛然一闭眼,脸色刷白地发出一声尖叫,然后……飒! 那把细溜溜的花锄“啪”地被她甩手扔向李羽的面门!曼曼自己则往下一出溜,干脆地趴在了地面上,毫无风度仪表可言。 凤轻云:“……” 李羽:“……” 两个男人的头上都顶着一坨黑线,没别的,只因为——她的准头实在是太差了!!! 李羽和曼曼之间大概也就还隔着二三米,曼曼这全力一扔,花锄带出了呼呼的风声,显示了速度和力量,但是……非常清楚的,这花锄冲着半空中就飞了上去,怕是连李羽的衣角也擦不上一点! 就在凤轻云嘴角抽搐的一刹那,忽然“喵”的一声,一道白影从草丛中蹿了出来,一下扑在花锄上,正是白猫小爱! 噗!花锄的飞行轨迹被瞬间改变,看似不甚着力地落在了李羽的面门上!那柄细溜溜的花锄骤然重新化作一根细溜溜的拐杖,吸附在了他的额间! 嗤!一股白烟骤然冒出,李羽的表情和动作骤然僵住! 此刻那张俊颜上写满了痛楚,却偏偏张大了嘴而无法发声,只是保持了痛呼的表情直挺挺向后倒下! 趴在地上的曼曼缓缓挪开自己挡脸的手掌,她的左眼清楚地看到,一道青影慢慢从凤轻云的肉身上飘溢而出,向着那道兀自飘洒的灵泉漂移了过去…… 显然,那青影是被那道灵泉拉扯吸附过去的。 仔细看去,可以看到那道青影有着苍白而俊秀的五官,尤其眉形十分修长俊美,若不是此刻脸色过于苍白,表情又十分愤懑沮丧,真有不输于凤轻云的风采。 凤轻云似是傻了,他看看那道青影,又看看曼曼,嘴角抽搐了几下,忽然化作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啧,真想不到,居然一次成事了!本王该怎么谢你才好呢?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大礼?” “大礼?” 曼曼满脸灰土地坐直身体,抹了一把脸上的灰,笑道: “我要的大礼就是,等您恢复了以后,就从此离我远点行吗? 第六十三章、装啥被雷劈来着? 曼曼状似天真地注视着凤轻云,笑着说出自己的要求。凤轻云瞧着她,沉默了一小会儿,露出两排亮晶晶的白牙笑了笑: “离你远点儿,可以呀!不过……” 他那修长的身形忽然往前荡漾,再一次没入她的身体,刹那间,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悸动从深处倏忽爬上了曼曼的肌体,她觉得周身都在发烫,就像是三伏天憋了雷阵雨没有下来的感觉,又觉得心窝里酥酥麻麻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向她周身百骸中散播…… 曼曼忍不住轻颤了一下,脸色绯红,嗔道: “你,你做什么!” 凤轻云嗤笑着缓缓从她背后浮出来,慢条斯理地伸臂从背后轻搂住她纤细瘦削的肩头,声音低沉而愉悦: “李家曼娘,其实,你是拒绝不了本王的……有一天,你若是遇到了什么事,难道不会需要求本王办事吗?为以后的相见留一线余地,难道不好么?” 听懂他的潜台词,曼曼的肩头轻颤了一下,明明他只是个灵体,明明知道他的手指也只能从自己身上穿过去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曼曼就是觉得了深深的不自在: “王爷请自重吧……小女子不过一介贫民,不想为这种虚无的可能性勉强自己!” “哦?你倒真有骨气……” 再一次听懂曼曼的拒绝,凤轻云的回复拖着长音——他终究有着属于天家贵胄的傲慢。他松开了试图拥抱曼曼的手臂,缓缓从她背后升向半空,再次在半空中静默地注视了曼曼片刻,似乎是要将她的模样深深记在心中,随后,他终于离开了她。 凤轻云缓缓飘向那个被众多黑衣人与甲士团团围困的肉身,表情从曾经的愉悦喜乐过渡到平静淡漠,似乎,离那具肉身越近,属于皇家贵胄的那份雍容冷淡就越能够影响和作用到他。 他最后掉头看了一眼曼曼,唇角弯了弯: “……无论如何,本王总记得欠你一份人情的,留好那块玉佩!” 说着,他义无反顾地向肉身扑了下去,转眼合二为一。 天空中骤然凝起一团乌云,迅速地遮蔽了这所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院子,风声呜呜大作,地面飞沙走石,盘旋着卷起地上的枯枝残叶和破砖烂瓦,吹得人迷了眼…… 好一歇,这阵犹如妖气乱舞般的狂风才停了下来。被这阵风压得抬不起头来的曼曼缓缓睁开眼睛,就见众多甲士、黑衣人影团团围困着的中心位置,凤轻云那道修长的背影正缓缓站立起来。 曼曼坐起身来,静静地注视着这个似乎曾经与自己非常亲密的男人。 他长发有些散乱,精悍的身形上裹着的精美外衫也因为和人动手而刮破了些。但一种慵懒闲适的格调正缓缓回到他的身上,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举手投足间也让人有一份如沐春风的感觉。 看着,看着,曼曼的心里忽然没来由地空了一下……从此之后,这位极品美男子应该会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吧? 正想到这里,凤轻云身旁的甲士和黑衣人们齐齐向前迈了一步,手中兵刃冷冽的反光映入了曼曼的眼帘,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哎,慢着!你们这是干嘛……他不是你们王爷吗?!” 其他人听到她的呼喊根本毫无反应,相反,只有凤轻云的身体轻微颤动了一下,随后,他缓缓转过来,看了曼曼一眼。 曾经的那位浑身都散发着冷冽冰寒之气的男子已经全然不见,只有一位淡定安详的如玉美男子站在场中,即使他周身狼狈了些,即使他头发也蓬乱了些,但每个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却只会被他宁静温润的双眸吸引,自动忽略了他周身所有的不完美。 他的光芒不像太阳那般耀眼,却真真如月光般宁静安详,群星并不因为月光的照耀而失去光彩,但毫无疑问,天空中出现月亮的时候,所有的目光自然向他致敬。 周围围困他的甲士与黑衣人们似乎也被他容光所慑,齐齐怔了一下,兵器顿在了空中。 凤轻云淡淡地扫了一眼周围雪亮的兵刃,唇角掠过一抹淡笑,轻轻地拍打了几下衣衫,声音与动作一样的从容淡定: “慌什么?本王只是与你等开个玩笑!” 为首的那七名黑衣人看着这样的凤轻云惊疑不定,有些面面相觑起来。他们是受损最严重的,其中一人已然挂了半条命,其余六人无不挂彩。为首的黑衣人瞳孔缩起,冷硬地道: “休得混淆视听,你这蟊贼,竟敢冒充天家贵胄,可知英王殿下早已识破你了……” “英王殿下?不应该是主上要寻本王的晦气么?” 凤轻云一哂,随手将长发散下,微风徐来,吹拂起他垂在肩头的墨发,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五官俊美如雕塑。 那黑衣人听得“主上”二字,眼中表情顿时稍微宽解,但仍是一脸警惕: “主上……” “主上有令,命本王需在十日后完成此间事项,即刻启程返京,是也不是?” 凤轻云继续淡然以对,完全无视身旁一名黑衣人已经将雪亮的兵刃送到了他的颈间。看他如此从容的态度,黑衣人首领的表情有了迟疑,但就在此刻,一道比凤轻云更为淡漠的声线响了起来: “此地非说话之处,将他拘了回去再说!” 听到这个声音,凤轻云的瞳孔轻缩,身子也微微前倾了微小的角度,状似行礼: “……四皇兄。”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换了一身青色茧绸长衫的英王不疾不徐地出现在了包围圈的外围,英俊、与凤轻云有着三成相似之处的面容上一派淡然,就如他的声音一般: “本王还不能确定你是否是本王的皇弟,在弄清楚之前……” 他削薄的唇角忽然掠过一抹微笑,随即身影如鬼魅一般欺上前来,“噗”的一掌印在凤轻云后背! 凤轻云修长挺拔的身子晃了晃,无力地委顿下去,落入身旁几名黑衣人的臂弯。 曼曼张大了嘴,欲哭无泪——她的左眼清楚地看到,挨完那一掌,灵体凤轻云就以极其轻快地蹦出了凤轻云的肉身,张大了那俊美的嘴和眼,露出了与自己一样惊愕的表情。 ……看他刚刚好像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还以为他真心搞得定呢,结果,这才威风冷静了几分钟啊?!这叫啥,莫装X,装X被雷劈是么?这位闲散王爷,除了有个好皮相之外,还能不能更有用一点啊?! 曼曼心里破口大骂。 …………………………………………………… 感谢闲时看书的更新票~~俺尽力而为!( ) 第六十四章、英王(第一更) 曼曼在心里的破口大骂自然没有人听得见,而此刻院子里也已经静了下来,那些甲士与黑衣人显然都是真正的勇武之人,明明受伤甚重,偏偏没有任何人发出**,而是井然有序,有人默不作声地进出院落将伤员运走。 当然,这其实已经不成为一个院落,正如曼曼所思虑的一般,院墙早已被推平,连巷子口也因为太窄了而被弄倒两旁的院墙。也不知道这英王是如何动作的,竟然不声不响就驱散了巷子两边的住户。此刻,这方圆五里之内大约都已被封锁,再也没有任何闲杂人等,也没什么声息,连这院内本来蓄养的鸡群也都不知道藏去了哪里。 英王淡然从容地站在场内,他的面容固然不及凤轻云极度俊美,也没有他那种谪仙般的出尘气质,却因为年长凤轻云几岁,而拥有一份更为沉稳的姿态。他那同样黝黯中微藏一抹幽蓝的眸子低垂着,静静注视着地面上的凤轻云。 说是兄弟,但同为皇家宗室子弟,怎么可能没有彼此竞争的意味在里面?他虚长凤轻云四岁,乃是当今皇后所出,凤轻云却是黎昭仪所生,二人并非同母。由于母亲地位更为高贵些,且他自小性情刚毅果决,自然被那位他们口中的“主上”更加的看重,故而早早就被抛入军中历练。说起来,大周朝看似四海升平,却始终还要面临来自西北方向游牧部落的威胁,因而即使贵为皇后的亲子,他也同样很是过了些刀头舔血的生活。 回顾凤轻云就截然不同了,记忆当中,他这位俊美出众的六弟似乎自小就是被当做了皇家的宠物,顶着个“真性情”的名头四处游山玩水,**作乐,除了没有欺男霸女之类的丑事曝光之外,什么舞文弄墨、饮茶品酒、蓄花弄草、斗狗放鹰、游戏民间、泛舟江湖……种种不一而足,又最喜欢美食,凡是听到有任何出奇的食材,出名的菜谱,那是必然要搜肠刮肚、翻江倒海也要弄到手的,反倒是对男子最易深陷的女色一事不甚上心。 据说,有人曾献美人,凤轻云晒然一笑道: “观美人?本王揽镜自观即可,何须劳动他人?” 此事在京都内众宗室子弟间传开,引人发笑之余却也阻下了其他人在女色上给他下功夫——实际这也间接承认了,凤轻云的容色果然无人能及。 难道便因为这样,所以自己的父亲固然从来放任他的作为,连自己的母亲似乎也对他无甚不喜,自来笑听他的“风雅之事”? 对了,连同“主上”在内,对这位六弟也是分外宽容的。同为他的效忠者,自来自己的手上就不干净,沾染了许多鲜血,这小子却只做些招猫斗狗的小打小闹就能蒙“主上”青眼相加。 同样是当今圣上的儿子,为何自己在粗粝的沙土上摸爬滚打的时候,这小子却在做着些风花雪月之事呢?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这还是自己这位六弟第一次离开京都,又第一次得了“主上”的号令,来此风景优美、富裕丰饶的贤德城办差。而且,在自己的评选标准里,这实在算不上什么有难度的差事,但是,他怎么就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看着躺在地面上的凤轻云,英王默默沉吟。就仅只这片刻功夫,他身旁的甲士与黑衣人已然无声无息地换了一群,个个衣着整洁,面目沉肃。 曼曼有心想躲,但却被一名默不作声的黑衣人从地上拎了起来,犹如老鹰捉小鸡般提到了英王跟前“扑通”一声丢下,也不管曼曼感受如何,自顾地向英王行了一礼,默默一旁守着去了。 英王被声音所惊,他微微皱眉,头也不抬,淡声道: “你是何人?” 偷眼观察了英王好一会儿的曼曼心思电转,虽然不知道这男人身份和来历,但刚才凤轻云好像喊他四哥?而且他敢对凤轻云出手,显然也不会随便就卖凤轻云的面子,如果自己回答不好……接下来这一刻有可能是最艰难的。 曼曼迅速调整好了自己所有的表情与呼吸,异常平稳地向英王福了一福: “有劳公子动问,小女子李筱曼。” 她的声音轻柔且清爽,却没有含半点媚态,英王略有了些兴趣,抬头仔细打量了她几眼。 灰尘下那张小脸有着掩饰不住的红润光泽,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更是灵动过人,间或一眨,长长的睫毛便轻颤着在眼底投下一片柔和的弧形阴影……而当他看多看久了,他忽然觉得对方的美貌犹如水落石出,又似冰消雪融露出春暖花开的大地一般,看似极慢,实际极快地绽放开来! 英王的眉头轻挑了一下,他自然曾目睹无数美女,但此刻这个小女子似乎给了他一些不太一样的感觉。是因为……她的眼神清朗明亮,没有畏惧,更没有谄媚之意吗? 英王的唇边慢慢泛出一抹笑意:有点意思! “李……筱曼?” 他用目光示意身旁的甲士与黑衣人,早有一名黑衣人默不作声地呈上一个小小卷轴,并快速地为英王展开。 英王扫了一眼卷轴上的内容,眉头再次轻挑了一下,再看曼曼时,唇角的笑容便隐没了: “李侍郎的女儿?!” 曼曼怔了怔,忽然意识到他是在说自己这个原身的亲生父亲!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正面地叫出了她的来历与身份,这英王,比凤轻云不知道要厉害多少倍……看来那个小卷轴里就是她的个人档案资料了? 曼曼止不住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个卷轴,并不否认对方的问题: “正是小女子。” 英王黝黯的双眸中那抹摇曳的幽蓝似是在嘲笑曼曼: “……父亲被投入狱中,而筱小姐却隐居在此,似乎还颇为悠闲自得,不得不说,本王对筱曼姑娘颇是失望呢!” 第六十五章、欠她人情(第二更) 一转眼就让人失望了?呃,其实好像我没有义务让你满意的样子……听到英王的质疑,曼曼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能说什么呢?拜您那位现在还躺在地上的老弟所赐,本小姐刚一穿越过来就被种下了致命的幽冥玄气,之后一直在亡命奔逃,所以根本顾不上那位便宜老爹的性命? 曼曼这儿正纠结着怎么回应呢,就见一切的罪魁祸首凤轻云的灵体忽然飘到了她的左眼前面,沉声道: “这是本王的四皇兄,为人精明得厉害,待会儿他再问你什么,你都不要再回答,只管将我给你的玉佩拿出来给他看,他知道分寸的!” 曼曼转了转眼珠,反而将衣衫紧了紧,分明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压根儿就没打算出示玉佩。凤轻云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不以为然的曼曼,忽然觉得没来由的头痛,连嘴角也抽搐了几下。 她就不能听自己一回?四哥现在也瞧不见我呀,该怎么办呢?啧……他愁眉苦脸地看了看兀自在地上躺着的自己的肉身,这会儿就回去的话,就要承受浑身穴道被制的痛苦了…… 就听曼曼忽然轻柔地笑了一声,再次礼仪周全地向英王福了一福: “小女子自知名叫李筱曼,只是前些时日病了一场,病好了以后便忘记了许多事,您说的父亲被投入狱中,小女子似乎毫无印象呢!” 啥,她张嘴就来说自己失忆了?!凤轻云瞪着曼曼,如果自己不是一道灵体,怕是会直接踩空什么而摔一跤吧?! 英王诧异地盯着李筱曼,停了好一歇才扬了扬手里的卷轴: “……你这女子,甚是大胆,你以为本王没有你的底细,随意诈你么?怎的张嘴便胡说?” “小女子哪里胡说了?” 英王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冷笑,他抬手将卷轴丢给身旁的人: “本王给了你说实话的机会,奈何有人着实喜爱自作聪明!罢了,先将六王爷带回山庄,在真相分明以前筱小姐你也莫随意走动了,待一切分明以后又再说其他。” 又转头吩咐手下: “来呀,去找顶轿子,将筱小姐一并请回山庄!” 曼曼的脸色变了变,她可知道这要跟了回去可就不好玩儿了,恐怕威逼利诱、严刑拷打之类的都要上演了吧?要怎么脱身?! 她正暗自着急,就听已经被推平的院门外忽然传来了徐徐而来的马蹄声,声音整齐,似乎是有数名骑术极为高明的骑士并肩而来。 片刻后,果然人群外围出现了八匹高头骏马,马上骑士同样身着黑衣、戴蒙面巾,而就在这群骑士身后,是一辆装饰朴实无华的马车。 车帘内伸出一只硕大稳定的手掌,将马车车帘分开,顿时,一股淡淡的药味儿从车厢内散逸而出,随之出现的的还有一位身材极其高大、瘦削,脸色青白的乘客。 英王和曼曼同时看到了这辆马车与车旁的众人,英王习惯的沉稳让他只是淡然地看着骑士们与马车行近,曼曼却早已眼前一亮,兴高采烈地挥手招呼道: “阮方!” 车内乘客正是阮方,他虽然脸色不佳,却带着温和谦虚的微笑向英王与曼曼看来。阮方身前的八名骑士“刷”地抛开缰绳滚鞍下马,动作整齐地向英王施礼道: “六王爷随身影卫组拜见英王殿下!” 英王表情仍是平淡,薄唇微抿: “听闻阮方自来遮蔽真面目行走,如何让本王确信你便是他本人?” 阮方闻言垂目一笑,抚着胸口轻咳了几声才道: “主上有令,他一日不成功,阮某一日不得以真面目示人,此事想来英王殿下也是知晓的。” 随后,他也十分平静地从身侧取出一把短刀的刀鞘,轻描淡写地道: “王爷,送达王爷书房的短刀刀鞘正是此物,待会儿一试便知。短刀本是六王爷的随身之物,除阮某之外根本无人知晓短刀平时收藏何处,更无人可从王爷身旁得到此刃,如此足可证明阮某的身份了吧?” 英王点点头,但他的表情并不见愉快,反而皱着眉头道: “阮方,此次事件幸亏你及时通知本王,方不至于造成大错,本王知你有功,但不知你欲得何封赏?” 阮方平静地凝视了曼曼一刻,微笑道: “阮某欠这位筱小姐极大的人情,愿购置此处所有物产赠送与她,并废除筱小姐任何已有、未有、可能有的罪名!” 曼曼吃了一惊,怔怔地看向阮方,对方却早已回过头去,似乎刚才的凝视只是不经意间扫了她一眼。 英王闻言也很是吃惊,深思地看了一眼阮方,随即将视线转到曼曼身上。他似是思索了片刻,俊美的脸上忽然出现一个神秘的笑容,随即风度极佳地挥了挥衣袖道: “那便都依你!” …………………………………… 稍稍短小了一点,但俺尽力去码了,希望大家看得愉快~~顺便来点收藏、点击、评论和推荐吧,打赏更佳,谢谢~~ 第六十六章 赌! 说着,英王饶有兴致地转头看看曼曼,眼中那抹幽蓝骤然加深,意味深长地道: “本王还真是好奇,你这区区一名犯官之女有何特别之处,竟令得阮大人也开口为你求情?本王尤其好奇的是,你究竟当不当得起阮大人的这份大人情?” 犯官之女?曼曼眼珠转了转,忽然福至心灵——自己得赌一把了!她立刻肃容、敛裙,盈盈下拜,先是朝阮方深施一礼,随后极为干脆地跪倒在英王身前: “王爷英明,小女子何德何能,竟得蒙阮大人青眼,又得遇王爷……小女子性命不值一提,死不足惜,但小女子在生之日却还有一请求,还望王爷成全!” 她说得声音微颤,双眸间泪光盈盈,竟有声泪俱下的感觉。英王挑了挑眉毛,一种讥诮的表情出现在他眼角,声泪俱下?他才不信,明明方才她的眼珠转得比谁都快,都贼溜!于是英王保持着淡然的风貌: “但说无妨。” “小女子的不情之请,便是希望家父有朝一日能够平安归来,从此退出江……朝堂,与小女子相依为命,平淡终老!” 她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说出“退出江湖”的口误。 听懂了她的请求,英王再次挑了挑眉毛,这次是真有惊讶: “看不出……你倒有这份孝心?” 曼曼二话不说磕下头去,标准的五体投地式叩拜: “家父年老体弱,脑子有时候不清楚也是有的,之前或许是他办了糊涂事,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还望王爷体恤,万望王爷成全!” 她简单扎束而起的马尾如乌黑的丝缎,又像发亮的河水,从女子瘦削的肩颈处流淌而下,在身侧织成一片柔软的、带着清香的小毯子,让人有些目不转睛。 英王瞧着这一小片“发毯”沉吟了一刻,终于淡淡道: “也罢,本王便替你询问一二,至于说结果如何……” “有王爷这句话,小女子便是现下死了也心安了!” 曼曼猛地昂起头来,眼中恰到好处地噙着泪花,乌黑的长发瀑布般顺着脸颊流泻,略带苍白的面色在黑发的衬托下,仿佛是乌云中渐渐升起的一轮月亮。 场内静了一会儿,英王缓缓撤回自己的视线,将双手背到了身后,颔首: “好,本王许你这个愿!待有了消息,本王……” 他视线往旁边转了一下,落在影卫组围着的那辆马车上: “自然会有人替本王通知你。” “多谢王爷,王爷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曼曼口齿伶俐地背诵着过去看古装电视剧所学会的台词,不忘配合适当的表情。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忽然自己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事实:之前进入有间客栈的时候,影卫组的人对自己露出鄙夷的神色,或许并非是因为轻视自己的女子身份,而是在这个孝字当头的时空,自己身为人女,却从未将生父放在心上,即便知道已经遇到了足够改变父亲遭遇的贵人,仍未动过念头要救他一命——这简直够得上大罪一桩了! 就在英王跟曼曼用同样略带讥讽的口气说话时,本就不傻的曼曼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想了一下,她终于了然。 果然,当她提出要救父亲的这一刻,英王也好,周围这些围着她的黑衣人包括不远处的阮方也罢,她能明显地感觉到他们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柔和了很多。 自己,赌对了! 英王看着一脸诚恳的曼曼,淡淡地挥挥衣袖: “罢了,今日事毕,带着六王爷回府,再说其他!” “遵命!” 随着英王的号令,周遭的人马抬起凤轻云的肉身,沉默不语如潮水般退去,片刻功夫便走了个干净。曼曼缓缓直起身,目送他们远去。她看着这一行人在地平线上逐渐消失,不由拧起了细眉,旁人看来她似乎是在怔怔地看着满地狼藉的碎砖烂瓦,其实她心里却正在琢磨:这阮方,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可以让英王也必须卖他一个人情? 正思索着,就见四名黑衣人抬着一停飘着淡淡药味儿的肩舆稳稳地停在了自己足尖前三五米的位置,随后肩舆上传来阮方略带嘶哑的问候: “筱小姐,破庙一别,你可还好么?” 曼曼抬起头来,本能地露出笑意——无论如何,对方救了自己,也救了这所院子里的所有人是不是?所以态度和善是他理应享受的待遇。 “劳烦阮大人动问,小女子尚可。” 阮方面容苍白,眼神却随着她的笑颜情不自禁地停滞了几秒,随后才忽然惊醒般“啊”了一声: “如此甚好!” 他忍不住又多看了曼曼几眼,忽然屈指在肩舆扶手上轻轻叩了几下,立刻有一名黑衣人上前单膝跪拜道: “阮大人有何吩咐?” “影大,你做事妥帖些,便先留下来帮助筱小姐料理事务。” 影大的回答明显停滞了一下,随后才沉声应道: “是!” 阮方再次深深看了曼曼一眼,薄唇边绽开一抹笑意,再次屈指轻敲了两下,四名黑衣人立刻默契地将阮方抬起,送回到马车车厢。片刻后,随着车轮碌碌作响,黑衣人保护着马车缓缓消失在街巷的尽头,那缕药味儿却兀自在这残破的院子里缭绕不去。 这时,才听得到影大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曼曼斜睨了他一眼,抿嘴笑了笑: “怎么,莫不是觉得跟着我这么个小女子埋没了您的长才?” 影大斜了曼曼一眼,取下蒙面巾团成一团塞入袖中,随即,“嗤”的一声,撕开了自己的外衣。 曼曼吃了一惊,往后一跳: “哎哎,你干嘛?” 话音刚落,就见影大露出一身平常不过的青布短打衫子来,配合上他露出的一张颇是平凡普通的面容,就觉得与平素所见任何一位大宅门中出来的小厮无甚差别。 影大冷冷地扫了一眼曼曼,随即面容一变,身子一弓,活脱脱调整出一副当惯奴才的神情来,让曼曼不由心头大赞其演技了得。 虽然表情和肢体语言都调整过来了,影大的声音却还是冷冷的,他凑近曼曼,以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 “虽不知道阮大人为何要在你身上下注,但你需记住,若是你有一日对阮大人不利,我影大第一个不放过你!” 下注?也就是说,阮方也在赌?曼曼哑然失笑 第六十七章、魅惑之瞳 曼曼的视线往身边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凤轻云的灵体,约莫他已经回到肉身中去了?但愿他从此能好起来。 摇摇头,甩开不合时宜的想法,曼曼的大眼睛又机灵地转了转,巧笑倩兮地转头询问影大: “……我这院子是租住的,破损成这样了,不知你家阮大人能不能给小女子一个说法呀?” 直说你又想我们给你银两了呗!影大心里默默吐槽,忍不住走到一边避开她灼灼放光的视线,一边随手清理着破砖烂瓦,一边闷声道: “阮大人伤势沉重,仍需静养,莫随意惊扰,有何要求直接跟我说就行!” 宾果!曼曼的眼睛里掠过得意的笑,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来搬着数: “小女子没记错的话呢,方才阮大人已经说了,这条巷子里的产业都是小女子的了,那么这地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交到小女子手里呢?再有,虽是地契给了我,修缮这些房屋也是需要银两的,这林林总总下来……总有四五十间房子吧,这修缮费……” 影大斜睨了曼曼一眼,扯过一把大笤帚,动手将碎砖烂瓦堆到一处,摇了摇头: “你这小女子,真是有些没心没肺!父亲还没救出来呢,已经在想着占我们的便宜了!哼哼,你还当真以为,我们影卫组的便宜这么好占?!” 曼曼挑挑眉毛: “此话怎讲?” 影大冷笑着,他不愧武技在身,大笤帚运转如飞,很快就将地面的废物收集得七七八八,嘴里也没闲着: “你当真觉得我留下来只是帮你么?方才英王殿下的人已经告诉我,你是如何擒下我们六王爷的,那柄落到六王爷面目上的花锄哪里去了?我们方才这许多人,在这院子里搜了个遍,却一无所获,当我等的眼睛都瞎了么?你身上若无机密,我们是怎样也不信的!” 曼曼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这才明白,对方干净利落地退去果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这影大大约是看在阮方的面子上,才没有刻意隐瞒,而是直接动问了。 影大见她沉默,反而有些满意,点着头道: “瞧,这才是民见官该有的神色,恭敬一点,或许你就能活得长一点!其实你也可以守着你的秘密,但我们影卫组总是可以用各种方法查出来的,你就只管闭口不谈好了!” 顿了顿,他满意地看着曼曼的脸色变得沉肃起来,这才发出了短促的笑声: “如何,还光想着跟我们敲诈银子吗?” 曼曼翻了个白眼,恨恨地走到门边,抽掉了插在门上的树枝,门板一开,二娃和杏儿的欢呼就冲了出来: “筱小姐,筱小姐,太好了,白神医治好了秦老丈!” “白神医?” 曼曼吃了一惊,这才发现围着她活蹦乱跳的两个孩子身后那条曼妙的白色身影——不仅是白衣丽人本人,还有她搀扶下的一位清瘦老者,脸上沟壑纵横,不是那重病在身的秦老丈又是谁?! 看秦老丈虽然颤颤巍巍,却已经可以在别人帮扶下走路的样子,曼妙就知道,他竟然已经撑过了危险期,明显地有了康复迹象,而这一切变化的源头,自然是那个被自己取名为白素贞的女子——白蛇的化身。 曼妙惊喜未定,影大令人不悦的声音骤然在她脑后响起: “此乃何人,因何与你在一处?” 曼妙不喜地回头瞪视影大: “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来看,你在昨天还没有这样一位朋友!” 影大立刻截断她的话头,眼睛里满是冷意。他承认,面前这位女子的美丽程度令人震惊,然而这更令人不解,这样出色的女子,怎么可能忽然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曼曼身旁?果然,她的身份或者说曼曼的身份都令人存疑! 他那属于影卫组特训出来的头脑正在飞速分析,就听耳朵里忽然响起了一声柔美滑腻的笑声,亲切得犹如三月早春落下的第一场春雨,那种滑腻感从耳道里似乎一下就滑到了他的心窝里,酥酥麻麻的: “嘻嘻……这位大人好大的官威呢,怎么称呼呀?” 影大带着愕然地抬头向白蛇看去,对上的是一双大得出奇的长睫毛大眼睛,那瞳仁的中间似乎是反射着阳光,闪过了一丝柔美如春水的碧绿。当这抹绿光闪过,影大瞬间就觉得自己头脑的思考一下就顺畅了,他极为轻松自然地开口道: “你可以叫我影大,我是为六王子效命的,阮大人是我们影卫组的主管……” “很好,影大,你可以叫我白神医。” 白蛇理所当然地注视着影大,笑容微冷,瞳孔中的绿意更盛。影大迟疑了一下,随即便张口应道: “原来是白神医,失敬!” 这一刻,他有一种错觉,似乎眼前这位女子自己真的认识好久了,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反正,是很久很久了吧! 曼曼冷眼旁观,她吃惊地意识到二娃、杏儿包括秦老丈在内似乎都是被这个白蛇化身的女子用这种方法蛊惑了。眼看着她那微碧的瞳眸向自己转了过来,曼曼条件反射地后退跳出几步,大喊道: “停下,等一等,stop!喂,听我说!” 白蛇化身的美女笑了,唇角弯弯,娇艳如花,瞳孔中的绿意却只有更盛,简直要发出光来,而她的话语也越发轻柔: “看着我,听话……” 曼曼左右闪避,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对上了一刹那那双妖异而绮丽的眸子,她的头脑当中顿时像是荡漾起一片迷蒙的水波,许多细雨打湿花瓣般轻柔而魅惑的声音在脑海中簌簌响起: “我是白神医,叫我白神医,我救过你们的命,你们的命是我的,灵泉是我的……” 灵泉?!就在曼曼即将被眸光占据心神的一刹那,她猛然听到了这个词语,顿时浑身一震。不对,灵泉,是我亲自挖出来的! 就在曼曼心生警兆的一瞬间,她的左眼也猛然沁入一阵极为寒冷清新的感觉,就像是前世的自己在三伏天猛然饮用了一杯冰冻可乐一般。 曼曼浑身打了个寒战,完全清醒过来,注视着面前这位素白衣裙,美艳绝伦的倾城女子,忍不住浑身寒毛直立! 第六十八章、蛇精病(第一更) 似乎看出曼曼并没有受到自己的蛊惑和控制,白蛇松开了扶着秦老丈的手,上前一步,伸手去捉曼曼的胳膊,眼中绿意更是大盛,曼曼刚刚清醒的头脑间再次涌入一片音波: “我是白神医,你们都是我的下人,这院落是我的,这灵泉也是我的,连同你们的命都是我的,若是有人想对我不利,你们肯为我舍生忘死……” 曼曼心里一抖,她算是知道这白蛇都给秦老丈、二娃、杏儿以及影大的脑子里都灌输了些什么了。现在大概自己是这里唯一清醒的人了,该怎么破这一局?!还有,被迷惑的他们该怎么解开控制呢? 曼曼觉得自己的背心已经被冷汗湿透,从未有过的紧张席卷着她的全身。 不过,紧张归紧张,曼曼的大脑还在飞速运转着,就剩自己一个人了,如果无法力敌,那么自己是要假装被控制,看看她到底想干嘛呢,还是……嘿,我怎么忘了,这里应该还有一个人,不,是一个活物。 曼曼眼一闭,大声喊道: “二货猫,小爱!你快给我出来!!!” 这话一出,她的身后顿时传来一声埋怨: “喵了个咪的,不要什么问题都指望着喵给你解决好不好?” 虽然是埋怨着,那二货白猫果然还是化作一条白影“嗖”地跳了出来,一下跃到曼曼身前,尾巴一摇,迎风膨胀到像小孩儿手臂那么粗壮: “喵呜!!!” 正微笑着步步逼近的白蛇顿时眸中绿意一闪而没,愤怒地向后一跳,一条比常人细长许多的舌头倏忽往前探了一下,身子就死死地僵住了。 二货白猫得意洋洋地冲着曼曼抛了个眼神: “看吧,还不是好简单的喵!” 曼曼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抬头敲在白猫小爱的头顶: “简单?!简单你个头啊,简单你不早点出来搞定?!” “喵呜!住手!你还敢对喵动手,信不信喵一屁股坐死你!恩将仇报的女人,三八……” 一边喵言喵语地吼,它其实却也没有反击,只是捂着脑袋跑到了一边,愤愤地舔舔爪子上毛又捋自己的“头发”: “不要弄坏喵玉树临风的造型!” 曼曼瞪了它一眼,环顾周围,发现除了白蛇一脸愤然之外,其他人的脸上都一派喜乐祥和,平静地站在当地等候着,不由心中暗暗吃惊: “修炼千年的道行果然厉害,连这身经百战的影大也中招了,不愧是蛇精……” 她咳嗽了一声: “小爱啊,你有没有办法让大家清醒过来?” 白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龇着小白牙冷笑道: “为毛要他们都清醒过来呢喵?等着他们清醒过来缠着你东问西问,然后发现她是条蛇精,你能左眼发现阴物喵?你也知道,自己的很多事情根本没法正常解释的好喵?” 曼曼眼睛一亮,一下把白猫小爱抱了起来,重重地在它额上亲了一口: “小爱很聪明,赏你一个么么哒!” “喵呜!你去把脸上的灰洗干净再靠过来!” 白猫小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后跳出老远,连尾巴都膨胀了起来,亮着小爪子做威胁状。曼曼心情大好,根本不理它,哈哈大笑引着众人走进屋去: “既然大家现在都没有什么疑问,觉得彼此就是一家人,那么咱们就来做饭吧!影大,回头院子还得你多收拾收拾啊!” 影大毫不迟疑地回答: “是,筱小姐!” 曼曼牵着二娃、杏儿和秦老丈走入屋内,经过僵立当场的白蛇身边时停了一下,笑容可掬地向身旁几人道: “白神医正在修炼气功,所以大家不要随意去干扰她。” 二娃和杏儿脆生生地答了“是”,连影大和秦老丈也点了点头。白蛇眼中闪过一抹愤怒,无奈身体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瞧着他们几人擦过自己身边,片刻后,身后的屋子里便响起了菜刀剁菜板的声音、柴火在灶下燃烧的劈啪声……似乎不过须臾功夫,竟就有食物的香气伴随着炊烟袅袅而起了。 一直在院子里舔毛做傲娇状的白猫小爱鼻子动了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着猫步踱倒僵立的白蛇旁边,拿自己的尾巴在她腿上蹭了蹭,趾高气扬地溜达进屋去卖萌乞食了。 “咕噜……” 白蛇听到自己那不争气的肚子发出了雷鸣般的叫声,口水分泌也瞬间旺盛了起来。再过得片刻,竟然就听到了屋子里言笑晏晏地张罗吃饭,听着他们高声谈笑和筷子碰触碗盘的声响,白蛇的脸色都青了。 “胆大,心细,不怕事,总能快速地在一团乱麻中找到关键点……” 院子里的草丛间,草叶摇摇,刮起一阵小小的旋风,凤轻云的灵体缓缓地自草丛间升了上来,眉眼间净是对曼曼的欣赏之意。他的唇角弯弯,负手而立,注视着曼曼引着一众人消失在房子内,一双上挑的凤目间闪过了一抹灼热: “这样的你,本王还真是越看越喜欢呢,何况,你还拥有了这般别致的力量,呵呵……我大约是不会放你走开了!” 他潇洒地甩了甩袖子,悠然离去。 做饭的时间短,吃饭的时间却被曼曼有意拉长,转眼就吃了大半个时辰,这期间各种食物的香味不住地往白蛇鼻子里钻,熏得她两眼泪汪汪的。 终于饭毕,曼曼打发影大去收拾院子,自己扶着秦老丈去午休,就是不理呆立一旁的白蛇。到得秦老丈的房间,就见秦老丈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道: “老儿上次拜托,去请地保过来,小姐可还记得么?” 曼曼也想了起来: “二娃去请过了,地保说了,申时时分自然过来。” 秦老丈点头: “甚好!” 曼曼服侍着秦老丈躺下,自己走到院子里去看影大收拾,只觉影大手脚利落至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两块破木板,将碎砖烂瓦和折断的树枝草叶都堆了上去,双臂叫劲,拖着那两块木板来回搬运,这才一炷香功夫,竟然已经被他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 曼曼看得眉眼弯弯,顺手捅了一下呆立在自己身旁的白蛇: “哎,蛇精病,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帮我找了这么个能干活的好手呢,你可不知道,原先他可是一直在找我麻烦呢,幸亏你出手帮了我!” “!@#¥%……” 白蛇那美艳绝伦的面容顿时有被气歪鼻子的危险。 ……………………( ) 第六十九章 泼妇驾到(第二更) 曼曼不在乎白蛇的态度,她转而去检视自己的地盘:院墙虽然倒塌了,但影大手脚奇快,地面基本清理完毕,完整的石块和砖块被他收集起来堆积到了一边,想来重新堆砌院墙是很轻松的事儿。然而院门却已经倒塌了,斜躺在一堆碎石中煞是难看,估计修理起来有点费劲。 不过,既然有人帮着自己买下这一整片……嗯,应该请一位设计师,不,用这里的话讲应该是擅长风水堪舆的先生来好好重新规划一下。一边想,曼曼一边向那高大的玉兰花树行了过去,庆幸之前的战斗没有波及这一块儿。 玉琢般的花树间,晶莹剔透的灵泉正在袅袅喷发,稍一走仅便可感受到泉水的温度,而当仔细观察时更会发现,此刻灵泉中肉眼可见的白烟已然散尽——估计正如李羽所说,前半个时辰的灵气乃是最珍贵的。 唯有当曼曼捂住右眼,用左眼视物的时候,方能看见灵泉的上方依然萦绕着淡淡的白色灵气,在这些灵气的中间,裹着一颗浅蓝色、鹌鹑蛋大小的圆丹。若曼曼再凑近一些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圆丹的中间是一个微小的人形,五官四肢栩栩如生,俊美中散发着冷冽气质的面容令人一见难忘——正是陷入沉睡中的灵体李羽。 “不知道这道灵泉对他来讲究竟是大补呢还是相反?如果这道灵泉能够滋养他的神魂,那么……会不会有一天他能够壮大到重新清醒过来,然后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曼曼拧起细眉,看着这颗圆丹,心头莫名的有些沉重。 正在这时,曼曼一抬眼,发现做农妇装扮的那位老妇人正站在花树边,眼睛里似乎有着千言万语要说出来,最终却只是变作了深深的一福。曼曼受惊地敛裙一避: “呀,您这是做什么?您是我的长辈,折煞我了!” 自打曼曼想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孝字当头”,她就开始注意调整自己的言行举止了。那老妇人充满感激地一笑,转头看着灵泉上的那颗圆丹,又转头向曼曼肯定地点点头。曼曼吃惊地睁圆了眼睛,弄明白了她的意思: “您是说,您会帮我看着他的?” 老妇人再次点点头,眼中满是温和的笑意。曼曼大喜,跳起来向老妇人施了一礼,只觉得自己一时负担尽去。 “嗯,不过,这些事儿到底怎么起的头,终究还是应该找人问问!” 曼曼心思电转,随即便向老妇人挥手作别,转而又溜达到了白蛇身旁,笑眯眯地盯着白蛇气鼓鼓的样子,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凑到她的耳边: “白……神医是吧,现在咱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白蛇不说话,眼瞳里却快速闪过那抹绿意,但曼曼一偏头就躲了过去,根本没跟她对眼神,知道对方有能力还不防着点儿,曼曼自问自己没那么傻。 白蛇羞愤更甚,她的嘴里发出了嘶嘶声,就像蛇吐信子一样。曼曼瞧着她脸上黑线成堆落下,且已经快流下汗来,才笑了笑: “你保证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话,我才会让小爱解开你的……封印!” 曼曼琢磨了一下,无师自通地叫出了白猫小爱给白蛇定住的这一招。白猫小爱“嗖”地跳了出来,很不和善地在白蛇裙子上蹭了蹭自己吃东西弄得油汪汪的爪子(把白蛇气得嘴里发出了更强烈的嘶嘶声),一双蓝眼很是怀疑地瞅着曼曼: “你打什么主意呢喵?喵来告诉你,这个家伙可不是好相处的,喵不在场的情况下你最好不要随便跟她讲话!” 曼曼眯起眼睛想了想,忽然乐了,她扬声叫来二娃,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就见二娃连连点头地出门去了。 二货白猫没听清她和二娃的对话,越发不满,竖着旗杆似的尾巴抽打着白蛇的裙摆: “喵了个咪的,别说喵没有提醒你!” 话音未落,它的脑袋上轻轻落下曼曼柔和的手掌,十分有技巧地揉了几揉: “说的是呢,小爱你这么能干,若是小爱不在的时候,我和她单独对上了怎么办?所以现在就要开始做防备!” 小爱本能地觉得头上的手指摸得自己十分舒服,它忍不住闭着眼享受了一小会儿,才惬意地睁开眼睛,大言不惭: “那是自然,放心好了,本喵不会放任人宠你遇险不管的!” “呵呵,小爱真好……那,小爱你方不方便告诉我一声,这个温泉和灵泉的区别到底是什么呀?为什么我只是想要一眼温泉来疗伤,你们却给我找了这么一眼灵泉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还有,那个李羽在这里睡着,会不会忽然醒过来呢?” 曼曼巧笑倩兮,摸着小爱的手掌却缓缓加力。小爱惊醒过来,赶紧往后缩身子: “这个……喵也不晓得,你,你得……你最好是去问土地公去!” “哼哼哼,为什么我觉得,问土地公不如问你来得直接呢?说到底,也是你把我弄到这个世界里面来的对吧!” 曼曼不打算放过小爱,继续保持“巧笑倩兮”的表情,却一把揪过了白猫小爱那毛茸茸的脸蛋使劲揉捏起来: “说不说呀,亲爱的喵童鞋?!” “喵喵喵!喵警告你,不要破坏喵宇宙无敌英俊的外表……喵呜!” 他们这儿正闹着,就听院落外忽然响起一道粗噶的嗓音: “这是天杀的谁啊,弄坏了我们家的院子?!” 曼曼吃惊地向门口看去,就见一道粗壮的身体直挺挺地伫立在歪斜的门板旁边,手里提着个菜篮子,菜篮子里装着些蔫头耷脑的蔬菜,发髻倒是梳得溜光水滑,还插着一支银簪子,是一名异常胖大的中年妇人。 从这嗓音响起的一刹那,屋里的秦老丈就被从睡梦中惊醒了,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嘶吼: “滚!这院子成了什么样,也都跟你没一毫银子的关系!” 说着,就听一阵脚步响,秦老丈披着一件粗布外套,拖着布鞋,提着一根扁担就闯了出来,那沟壑纵横的眉宇间净是愤怒! 那胖大妇人眼睛一瞪,嘴一咧一歪,大声嚷嚷道: “公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媳妇儿怎么得罪您了,我这可是好心好意给您送吃的来了,您可倒好,一见面就跟乌眼鸡似的,当您的后辈怎么这么难哪?!” “泼妇,你给我滚出去!” 第七十章、河马?! 那名胖大妇人的眼睛如铜铃微微外凸,听了秦老丈的话越发突得厉害,贼亮贼亮地在曼曼等人身上转了个圈,大约是在揣摩他们的来历和身份。 “你听不见吗?滚啊,这里跟你没关系!” 秦老丈更不搭理她,举着扁担就往外撵。那胖大女子果然不好相与,冷笑着撇下菜篮子,;把里面那些蔫头耷脑已近萎黄的菜蔬丢了个满地,抬手就在斜倚的破门板上“咚咚”擂了起来,照搬了战场擂鼓壮声势的意思,一开腔就把声调拉得长长的,犹如排练已久的歌剧: “哎哟,我的个天儿啊……还让不让人活呀!我们当小辈儿的也不容易啊,天呀您睁眼瞧瞧吧,我们家公爹这是不把我当人看哪,开口就撵人,连说句话都不让开口啊……” 泼妇,果然是泼妇,秦老丈一点也没冤枉她。曼曼的嘴角无力地抽了抽,拧起细眉,她倒还真没应付过这类角色,少不得琢磨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这么擂着门板是打算把人都招过来吗?可是……” 可是这附近好像都被阮方派人买下来了吧,再擂也擂不出旁观者来,瞧着那胖妇人的手转眼就拍得发红,曼曼不由得在心里啧啧称赞此人于撒泼一途上的坚忍不拔。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别人的长处的,很快,一道不满的嗓音插了进来,打断了胖妇人那节奏旋律感都很强的长调: “谁在这里闹事?!” 影大虎虎生风地走了过来,面色沉沉,口气很有威慑性。那胖大女人一怔,收了擂门板的手,当看清楚影大身上的衣着时,顿时一撇嘴,大嚷道: “你个小匹夫,也敢管老娘的闲事,怕自己命太长是么?!” 那手指登时就要戳到影大脸上去,影大哪是肯吃亏的,冷笑了一下就要动手,却见秦老丈早挺身插到二人中间,举着扁担就往那胖妇人脸上身上招呼: “滚!你早点给我滚,少给我在这里丢人现眼!” 胖大女子见状不管不顾,先是抢到秦老丈面前,让他的扁担轻轻戳了一下肩膀,随即立刻抽身后退,敦实的屁股往地上一坐,腾起一圈灰尘来,接着便开始胡乱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在地上翻滚着大声嚷嚷: “啊!!天啦,你睁眼看看呀,我嫁到他们老秦家那是做牛做马,受苦受累啊!可我这公爹自来就没给我我一个好脸,真是活生生要出人命了啊……哪有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公爹呀,今天我,我一定要拉他去见官,好好掰扯掰扯,把所有事儿都去衙门说个是非黑白!” 她连喊带叫,身上滚了个灰尘扑扑,把个秦老丈气得浑身发颤,把曼曼则看得个目瞪口呆。杏儿听到动静抢了出来,问清楚了那胖妇人原来是秦老丈的儿媳,忙一起挡在了曼曼身前,紧张地盯视着那妇人,唯恐对方对曼曼不利。 那胖妇人显然十分有战斗经验,尽管无人捧场,也阻挡不了她继续将唱念做打来了个全套,体积庞大的身体在地上滚来滚去,让曼曼不自觉地想起在泥塘里打滚的河马。她阻挡不了自己的想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下顿时成功地拉到了胖妇人的仇恨,她忽然就不翻滚了,直起身子朝曼曼戳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来,咬牙切齿: “小贱人,你莫得意!我都听说了,你给我们家老爷子灌了迷汤,竟哄着他要把房子平白都给了你,哼,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竟有这等事?!曼曼觉得一个响雷从头顶打下来,她不解地看向秦老丈,却对上了老人有些不自在的面容,低声道: “不好意思,连累你了……是老儿做事不够妥当才闹成这样……” “不,这……” 曼曼脑袋里一团乱麻,她倒真没想到这泼妇原来师出有名,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这秦老丈想到什么了,就忽然要把房子给自己?她猛一闪念,抬头向院子旁那几株高大的玉兰花树看去,果然隐约看到老妇人正在花丛间带着尴尬的微笑注视自己。 是了,是他们俩共同的决定,所以才一直催二娃去将地保找来,也根本不过问自己身旁的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更不在意院墙有没有倒塌,自家院子有没有被人拆了。 约莫是之前秦老丈觉得自己大限已近,就想找个还看得过眼的人将这房子过户,条件么……曼曼用膝盖都能想得到,肯定是要保住那几株花树吧? 想明白了了,曼曼不由再次深深看了一眼秦老丈,心里不是没有感动的,却也有些许的不满,低声道: “老丈,您该提前跟我说的。” “是呢,是小老儿考虑不周。” 他们这儿才刚刚交换意见呢,那头秦老丈的胖儿媳却早冷笑着跳了起来,那胖得跟香肠似的手指简直要戳到曼曼脸上来: “小贱人,今日我定不让你好过!” “哎!我说你这人,好不懂规矩,这是你家么?!少跟那儿动手动脚的,我们家筱小姐可是贵人,你动不起,要是伤了筱小姐,去衙门第一个要治罪的就是你!” 杏儿尖利的小嗓门响了起来,秦老丈的儿媳闻声瞪圆了外凸的眼睛,冷笑着拿手指去戳杏儿的额头: “你个小蹄子,一个贱婢,还敢跟老娘顶嘴?!今儿老娘我跟你们耗上了,要么,你们乖乖儿地从这里给老娘滚出去,要么,你们就等着吃官司!还筱小姐呢,贱人的身坯丫鬟的命,还小姐,我呸!” 说着,重重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胖妇人浑身灰土,裙子也皱巴巴地裹在身上,露出了下面的布鞋,她光顾这边骂得高兴,不防二货白猫小爱不声不响地迈着猫步走了过来,绕着她的裙边走了一圈,竖起尾巴忽然轻轻抖了一下: “喵!” 一股温热腥臭的液体顿时浸润了她的布鞋鞋面,胖妇人顿时杀猪般地嘶叫了起来,跳着脚地去追打小爱,那二货早一跃进了草丛,哪里追得上? 胖妇人气愤难平,转眼看到门旁立着一个瘦精精的木头美人——白蛇,顿时觉得有了新的攻击目标,大步走了过去,伸指又去戳她的面门,极度愤恨对方的美色: “你,说你呢,跟那儿装什么斯文啊?瞧你那骚包眼睛,一看就是个浪货!” 白蛇气得差点没一口气憋死过去,眼中顿时冒出两团从未有过的绿光! 第七十一章 外室女…… 胖妇人正在嚣张,就觉得两团绿光陡然地射入她的脑海里去,顿时便怔怔地愣住了,耳朵里只是一阵阵沙沙细语,在诉说着眼前这位白蛇娘子对她来说是怎样必须尊敬的一个存在。 曼曼吃惊地瞪着僵住身体,脸色不停变换,眼睛里却露出痴呆神情的胖妇人,又看看一脸冰霜,双眼冒绿光的白蛇,感叹道: “哎哟,这也行……好像我的运气真的不错啊?” 她原本正担心搞不定这种类型的泼妇呢,不知道待会儿她会不会跪下来给白蛇舔鞋——曼曼承认自己脑洞很大。 然而事情并没有跟她期待的一样顺利,又一个凉凉的陌生男嗓在身后响了起来: “秦老丈,这就是你打算过户的人么?你真觉得她值得托付?” 秦老丈原本正和杏儿一起看着胖妇人和白蛇吃惊,闻言冷了脸转头对来人道: “哼!老儿拜托你做的是机密的事,想不到你却和大郎媳妇串通好了来收拾我!” 曼曼有些不明白,抬眼看见一位细高身材的老年男子走了进来,蓝色的粗布衣服,前襟沾着些油花,极不整洁,两鬓霜白,面皮焦黄,眼睛下两圈青影,胡须乃是标准的鼠须,令人一见就十分不喜。 来人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斜睨着眼睛看了一眼曼曼,忽然眼神就亮了,连连追问起来: “哟,这位姑娘好生面善哪,秦老丈是你什么人?你……姑娘你家里可还有其他人吗?” 曼曼细眉微皱,避开他灼灼逼视的目光,看向秦老丈: “老丈,这位是?” “是这一片的地保,和老儿也算相熟,之前老儿想着自己的身子骨怕是扛不住多久了,便拜托他替老儿寻可靠的人,将这所院子顶出去。也和他约定了,如果老儿自己寻着了可靠有力的人,便托人带个口信,让他来替老儿将过户的一系列手续都帮忙办齐了。没成想,原来他早就跟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一家串通了,早就等着老儿闭眼蹬腿呢吧!哼,老儿偏不如他们的意,天可怜见,总算让老儿等来了白神医!” 秦老丈原来并不沉默寡言,竟然非常顺畅流利地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个明白。曼曼听懂了,越发不喜那位地保。她正琢磨怎么把这位地保挡过去,就见人家早就老实不客气地发现了院子里另一位令他双眼放亮的人物——妖娆美丽的白衣丽人。 地保晃着瘦骨嶙峋的身子转眼就到了白蛇跟前,小心翼翼地微笑着: “天下竟有如此佳人……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姑娘怎可居住在这么粗陋的地方,可不是暴殄天物么!” 他的说话都忍不住文雅起来了,可惜,那意思全是对秦老丈的贬损。白蛇刚刚对付了胖妇人,精力有些不济,又愤怒曼曼餐点时刻故意饿着自己,她干脆垂下了眼帘开始装聋子、瞎子。 那边,秦老丈的脸色沉了沉,还未说话,杏儿已经去扯影大了: “这位大哥,白神医说你功夫很厉害,你快出手教训他吧!把他赶出去,筱小姐不喜欢他,杏儿也不喜欢!” 影大微微皱眉,并不上前,似乎在琢磨什么。曼曼的头上则不由挪动下几根黑线:白神医啊白神医,你还有给众位交换信息的天赋才能啊?啧啧,这样的天赋异禀,倒让人觉得应该好好利用一下了。 “哼哼,你个小丫头片子,胆子倒是不小,竟然唆使人行凶不成?!” 地保一下找到了针对的对象,朝着杏儿露出了阴冷的笑意。曼曼瞧着这一脸奸猾样的地保,皱了皱眉头,走到他身旁,福了一福: “这位大人,小女子与秦老丈一见如故,故而租住在秦老丈家,不知此事有何不妥?” 她特意将“大人”两字念得重了些,这样的人,最是看重自己身上比别人高出那么一点点的身份和地位,她前世见过的,对于这样自尊心旺盛的人,一定要给予充分的重视。 那地保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一些,又斜睨着曼曼如玉通透的面颊,怪里怪气地笑了笑: “呵呵,小娘子你只是年幼了些,若是再长长,也是个不输于这位白衣美人的佳人呢!” 曼曼淡笑了一下,看向呆立着的胖妇人与白蛇。前者仍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呆愣愣瞪着那原本就外凸的金鱼眼发怔,而白蛇则在碧绿的瞳孔深处透露出一抹得意来,似乎是想看自己的笑话。 曼曼挑了挑眉毛,正准备答地保的话,就听外头一阵脚步急响,伴随着二娃清亮的声音: “筱小姐,药来了!” 曼曼眼睛陡地一亮,转身就笑嘻嘻地冲着二娃伸出了手掌: “快给我!” 二娃果然三步并作两步从外头冲进来,也不理其他人,只管将一个纸包递到曼曼手上,一抹奇特的味道萦绕在空气中,他的手指上,并旋即萦绕在了曼曼的指尖、身周。 白蛇猛地一怔,她的表情露出惊恐不安来,身子也开始轻轻发颤。 曼曼温柔可亲地冲着她露齿一笑,在白蛇眼中,却不啻于看见自己的天敌在露出爪牙,这下,她越发颤抖起来。 曼曼笑着上前,摊开手里的物品,柔声细气地道: “你瞧,我初来乍到的,确实没有人帮我是不行的,我可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帮帮我呢,你若是帮了我,我就不把这些东西用在你身上,好吗?” 是,白蛇是灵物,有成神的可能性,但曼曼是谁,是万物之灵长的人类啊,还是个多累积了数千年历史知识的现代人类,她能没听过《白蛇传》的传说?《白蛇传》里的白蛇白素贞最怕什么,她派二娃去买的就是什么——雄黄。 曼曼惬意地看到白蛇的脸色彻底变了,从冷淡,愤恨到惊慌、谄媚,短短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变得极快,极彻底。 然后,随着白蛇眼中再次冒出绿光,地保制造出来的噪音也就悄然消失了。围绕在曼曼身旁的,全部变成了温和而带有谨慎、讨好的目光。 白蛇给每个脑袋里注入了如下信息:李筱曼,当朝六王爷凤轻云的外室女——曼曼终究还是缺乏经验,没有想到要给自己编排出更合理的背景,而被表面驯服,实际恨曼曼恨得牙痒痒的白蛇钻了这么个空子,这个身份将给曼曼带来怎样的未来,更不是此刻的她所能料想的…… …………………… 前面情节稍有纰漏,修改中~~ 第七十二章、好傻好天真…… 送走了地保,已近黄昏的天气转为阴凉,天空中积聚着雨云,微风飒起,眼见就是一场急雨。曼曼笑眯眯地让二货白猫收了定住白蛇的力量,大家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一晌。 还是曼曼先开了口,打发二娃和杏儿泡了茶来,两个人坐在屋里靠窗边的位置开始再次的眼神较量。不知为何,秦老丈脸色有些阴沉,双手藏入袖中,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很有些心神不宁。最终,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身子斜靠在廊柱上斜眼瞧着曼曼,不说话也不动了。 白蛇娇艳如花的面庞上是掩不去的愤恨,她自问修行千年,竟然败在这么个小丫头手里,实在是她蛇生的一大耻辱和污点。 曼曼相比来说心情就好得多了,她笑眯眯地捧着热茶,满足地叹了口气,转头对二娃道: “明日就去找人来把泉眼再挖大些,好好整治一下,对了,若是想找擅长风水堪舆的先生,大家可有人选么?” 竟然避开了自己仇恨的逼视,转而谈起她自己的事儿来了?白蛇心里更是莫名愤怒。曼曼又转头向秦老丈亲切地道: “秦老丈,您病体刚好,莫累着了,快去歇着吧!” 秦老丈沟壑纵横的脸上就和天气一样阴沉沉的,并没有任何反应。二娃不愧是走街串巷惯了的小乞丐出身,顿时就想起来: “论起这个,城东头的杨先生是贤德城最有名的,不过正因有名,普通人是请不动的。莫如找……” “既是最有名的,我自然要请,不要怕花费太贵!” 二娃本意要劝说曼曼请个好请的,没想到曼曼一口便下了决断,不由吃惊地张了张嘴,嗫嚅了一会儿才迟疑道: “筱小姐,不是贵的问题,是小的听说请那位杨先生堪舆的人多了去了,日子都排到半年后了,咱们怕是插不进去呢……” 曼曼皱皱眉头: “这倒真是个问题。” 有本事的人自来都有脾气,既然这位杨先生被捧得这么高,自然也是心高气傲之人了,自己身家也单薄,又没有背景可以依仗,想要插队怕真是有些困难……曼曼正嘀咕着,就见影大浑身**地进来,拿了墙上挂的蓑衣棕帽穿戴着,显然还要再去劳作的样子——这样标准的农夫扮相可真是对不起他高大神秘的影卫身份哪! 曼曼甩掉自己脑海里冒出来的吐槽,记得了影大的来历,忙笑问: “影大哥,若是请您帮忙去招呼那位杨先生,他可能及时来咱们这儿瞧瞧风水堪舆的事儿么?您也瞧见了,现下这一片地已然不小了,若是没个规划章程怕是不体面——小女子是要借这块宝地行商的。” 她干脆把自己的目的抛了出来,只要入商道,左右都是要抛头露脸,若是在自己这个小小的班底里都不敢全说实话,那便没有未来的发展可言了。 影大闻言一怔,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目光瞧着曼曼,慢吞吞地道: “筱小姐,这样的事影卫组自然做得,但何必动用我等这么麻烦呢?您既是王爷心尖儿上的人,请王爷给你打个招呼,什么杨先生、李先生的自然巴巴地送上门来给您办事儿,包管分文不收的!” 说完,他的神情里又隐约露出了一丝不屑和讥诮,披戴着雨具,抓着锄头就准备出去了。他这话一出,连秦老丈脸上也越发不好看起来,眼瞧着就往前迈了一步,一副准备破釜沉舟说些什么的沉重表情。 王爷心尖儿上的人?!曼曼吃惊于自己听到的内容,忽然恍悟是哪里出了问题,转头看向白蛇,果然对上一张得意的笑脸,那双微带碧色的如水双眸里更盛满了讥诮之意。曼曼灵秀的眼珠转了转,忽然露出了一个灿如春华的笑容,看得屋内众人都是一怔,秦老丈停住了不说,连影大即将迈出门去的腿也不由收住了。 “哈哈,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哈哈哈!” 曼曼越发快乐地大笑起来,她虽然病容净去,容色增益,但以美色相较,在天生柔媚入骨的白蛇面前还颇有不如,只是此刻她**大笑,却自有一份爽朗清透在里面,竟生生的焕发出了连白蛇也为之侧目的光彩。 就在众人为她容色所慑的时分,曼曼语气轻快地冲杏儿问道: “杏儿啊,我考考你,筱小姐我今年多大了?” 杏儿不知其意,却灵巧地配合着放下待斟的茶壶,搬着手指道: “筱小姐这会儿十三,您是五月底的生日,过了今年的五月,正好满十四。” “谢谢杏儿了,哈哈……” 曼曼擦着眼角流出的眼泪,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这才转头看向白蛇: “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我怎么就成了王爷心尖儿上的人了?” 白蛇骄傲地一抬下颌,得意而刻薄地道: “你是王爷的外室女,别不承认了,大家都知道!” 曼曼笑够了,听到她这满带挑衅的回答,也不着恼,眼中闪过一抹冷硬,却将不屑的眼神抛向了影大: “亏你还是影卫组的,你还记得我爹是李侍郎吧?你还是你大爷见过出身官家的、年仅十三岁的外室女?!情报分析能力上哪儿去了,长脑子没有?!” 这是粗话,但异常有力,话音一出,影大顿时脸色一僵,眼中神色变幻,非常精彩。连秦老丈也跟着刹住了脚步,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但凡外室女,一者多是出身低微,二者则多数年龄都在十六岁开外,初解人间风情方能胜任,没听说过哪个豆蔻年华的官家小姐会莫名其妙成为谁的外室女的——即便传闻对象是个王爷。 不说影大在那边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曼曼可没打算善罢甘休,她笑眯眯地凝视着白蛇,不声不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香囊,略略松开香囊的口子,雄黄那对白蛇来说充满致命压迫感的气息顿时泄露了一丝出来,顿时把白蛇吓得脸色刷白,身子也抖颤了起来,眼中的两抹绿色摇曳不定,像是随时会被风吹熄的烛火。 这一刻,白蛇森森的知道了,虽然自己已然修炼千年,但这漫长的修炼岁月,比起人世间的经历来说,简直就是个渣!以为这样就能羞辱阻碍这个女人,自己实在是好傻好天真啊…… ………………………………………… 国庆期间必有爆发,正在攒字数~~有喜欢的朋友走过路过点收一个,谢谢~~~( ) 第七十三章、给她一万个赞!(第二更) 注视着曼曼手里的香囊,有汗滴滑过她玉白晶莹的脸颊,白蛇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失态,反努力装出一个柔美笑颜来: “奴家只是跟筱小姐开个玩笑,要不,奴家就依筱小姐的意思,抹除他们的记忆……” 哟,终于找回奴家这个弱势的自称了,曼曼唇角的笑意更深。 “抹除?为什么要抹除,这段记忆仅仅需要修改而已。我觉得你很机智啊,白神医,我很喜欢你的灵机一动,设计的这个身份呢!就像方才影大提醒的那样,有这个身份的话,去办有些事是会方便许多呢!” 曼曼笑容可掬,一副“我是很讲道理”的样子。白蛇吞了口口水,疑惑道: “修改?筱小姐的意思是?” “白神医,像您这样妖娆标致的容貌,身材,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藏也藏不住,躲也躲不了,一定会被关注,与其到时候被人追问来历,不如现在就想好怎么解释。我个人认为,扮演外室女这样的身份是最适合你不过了!” 曼曼小声然而却是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一边还用力点着头增强自己的说服力。 “焦点是什么意思……”白蛇徒劳而费力地理解着曼曼的话,当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只剩下了欲哭无泪。 阴沉沉的雨天,这座院落中的屋舍里亮起一圈绿光。片刻后,当朝六王爷凤轻云的外室女这一很有前途的职业正式由白蛇担任,这也意味着她同时肩负起了成为曼曼挡箭牌的重任。 几日后,手续齐备(可见秦老丈规划此事着实日久年长),秦老丈的院子不声不响归了曼曼,碍于这座院子里住着的是当朝王爷“心尖儿上的人”,那位胖大妇人和其他来找麻烦的角色都自动隐形消失了,曼曼为此感到十分轻松的惬意。 在这片推倒重建的地面上,曼曼总算是拥有了一个种田经商的完美开始——附带灵泉一眼、不知深浅的灵体一只、前王爷府影卫组影卫一名、修炼千年的白蛇蛇精白素贞一位、拥有诡异力量的二货白猫一只、时隐时现的土地爷一位……啧啧,还真是奇葩的组合。 曼曼心满意足,正式打发影大和二娃去寻找擅长风水堪舆的杨先生,准备以灵泉为中心,布置规划出一个含有现代度假村概念的女子养身馆来。 说起来,曼曼没有什么特别的技能,擅长者唯二字——“享受”尔。这也是为什么她建议白蛇扮演“外室女”这个角色,因为对于曼曼想开创的女子养身馆来讲,那就简直是神来之笔的个**大广告啊,背地里,曼曼还真有些感激白蛇的灵机一动呢!这下好了,连代言人都有了,天姿国色,后台过硬,最重要完全免费,多好啊,给她一万个赞! 凤轻云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浑身都疼,大概是很久没有动用这具身体的缘故,他觉得自己有些发僵发硬,尤其是胸口心脏的位置,像是镶嵌着一颗圆溜溜冷冰冰的东西,仔细感觉,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他睁眼看到的是自己熟悉的景象:床帏、宽阔的房间、简洁已极的陈设……还有站在窗口那个身材英挺匀称的玄衣俊美青年——英王。 “醒了?” 英王的声音还是冷冷淡淡,感觉不到他对自己这位兄弟的热情。凤轻云微微眯起眼睛,懒洋洋地笑了笑,想要支起身体,却赫然发现自己手脚上都捆着细细的铁链,稍一动弹,就传来了清脆的金铁相击之声。凤轻云变了变脸色,叹道: “四哥,您可真体贴兄弟!” “兄弟?!” 英王猛然一个转身,所有的淡然平静都烟消云散,他一个跨步来到凤轻云跟前,劈手将他的领子拎了起来,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别忘了,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若是坏了主上的大事,本王也会被你拖下水!” 顿了顿,他嘴唇抽动了一下,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还有,你的母亲连个妃子都没挣上去,少跟本王说什么兄弟!” 凤轻云垂了垂眸子,总是这样,皇后的儿子总是不忘提醒只有他们的血统才是高贵中的高贵。他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唇角弯了弯,抬眼道: “四哥有何吩咐?” 英王死死地盯着他,目光中有暴虐和怀疑,与平日里那个云淡风轻状的英王相去甚远。凤轻云恍然,自嘲地笑了笑: “英王殿下,可是主上有何吩咐?” 英王继续一瞬不瞬地盯了他好久,才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松开揪住他衣领的手,扑通一声,凤轻云重新跌倒在床板上。 “你在贤德城的所作所为影卫组都已经向本王呈上来了,真出息啊,出门一趟,主上的差事还没办妥当,已经先给自己寻了一个外室女养着了?还有,你是真得了失心疯吗,竟然将阮方刺成重伤,险些不治?且本王初次见你的时候,你竟然还敢跟本王动手?!” 我能说那事儿跟我没关系吗?凤轻云心里苦笑着,但知道他若解释必然会被当成掩饰,所以只有沉默着。不过,咦,等一会儿…… “什么外室女?!” 他肯定自己没养外室女,更不记得那位占据自己身体的李羽对这事儿有兴趣。英王眯了眯眼,从凤轻云脸上他只看到了货真价实的惊讶,这才神色稍缓,却仍然傲慢地道: “你不知情?哼,也不奇怪,若非你行事孟浪,怎么可能有人给你按上这样的罪状呢?” “罪状?呵呵……不如说是**韵事比较妥当。” 最初的惊愕过后,凤轻云恢复到洒脱淡然的情状,他怎么忘了,自来这位四哥最恨的就是自己万事不当真的模样呢?果然,英王那与自己相似的眸子里的幽蓝色顿时加深,深幽地凝视着自己,怒色反而渐渐收敛。 半晌,他才点点头,将袖子敛到身后: “很好,看起来你终于恢复正常了!” 居然没气到他,啧,看起来自己功力下降了啊?凤轻云惋惜着,又懒洋洋地抖了抖身上的铁链,线条优美的唇角弯起: “既然英王殿下已经确认本王恢复正常了,是否方便将此铁链去除呢?” 他笑起来,俊美的眼睛里含着一丝狡黠: “本王好像记得了,今儿我得见一见这贤德城的首富于晟于大公子呢!” ………………………………………………………… 很顺利地有了第二更,热腾腾地送上来吧,顺祝大家节日快乐~~同时庆祝手速超越3000~~( ) 第七十四章、谋面 房间里静了静,英王怀疑地看着凤轻云,他总担心一松开铁链,自己的这位六弟就又露出那副恶狠狠杀人无算、煞气滔天的神情,那是一种货真价实的杀意,若非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过不可能拥有那样的神情……那不可能是闲散王爷凤轻云,如果凤轻云本人要有那一半儿的凶戾之气,就不可能在京都逍遥了那么久,而只可能在边关效力,与异族拼命了。 凤轻云显然看出了他的担心,无所谓地摊摊手: “若是英王殿下实在担心,制住我的要穴不就可以了?事先声明,别想着给我灌药,那我宁可自断心脉!” 这话一出,英王的神色反而一松,冷笑道: “果然还是你,这幅惫懒样子若是主上瞧见了,哼……” 虽然神色松弛了,英王还是抬手就在凤轻云身上连点几处大穴,方命人进来解开了束缚他的铁链子。凤轻云浑不在意,顺手就解开了自己的发髻,长发披垂下来,越发衬得一张脸如玉如华,笑着,眸光却淡然中含着讥诮: “本王要沐浴,英王殿下莫不是要检视本王的身体?” 一直强势的英王终于被噎了一下,沉怒地皱皱眉头,转身向外走去,走得几步,又返身沉肃地道: “你那外室女的事,最好了结了,莫给自己留后患!” 凤轻云并不答话,任由几名美婢涌了上来,替他脱去长衣,显露出线条精悍修长的躯体,心中则在不屑地嗤笑: “本王也很好奇呢,我那个外室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至于说了结不了结,也得满足了本王的好奇心再论……啧,对啊,英王殿下总是忘了呢,虽然总是被称作闲散王爷,但其实我也是有封号的——文王。” 不过是客气,不过是主上现在倚重你,可真论起来,谁能号令谁啊?他那俊美到无可挑剔的面容上,掠过了一抹嘲笑。 惬意地感受着美婢在自己身上的揉捏轻抚,凤轻云缓缓吐出一口长气,走向热气蒸腾的浴桶。 于晟于大公子在凤轻云的山庄等待已久了,从进门那一刻开始,他就认真地看住了自己的脚尖,小心翼翼,生怕行错一步。即便这样,他也照旧感受到了这座山庄的不一般,印象最深的一点便是周遭出没的人虽多,却偏生安静得出奇,偌大的山庄中就像是在演出一出默剧。于公子忍不住神游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家有没有可能这样安静呢?好像不可能,商家出身嘛,讲的是个和气生财,家里要是连点儿烟火气也没有,那可是不成的。 此刻,一身月白色衫子的于公子正安坐在一间临水的客堂内,在水面徐来的微风中扮演一位安静的美男子。 即便认真盯了自己的脚尖,于公子的眼角余光却也看到了四周陈设的物品,别的且不论,每件家具上都有锦缎铺陈的垫子,此一项在大周便是唯有真正皇家贵胄才可享受的特权。堂上又有用一整块玉石雕刻而就的凤纹飞天屏风,更不用说窗边那一束足有半人高的火红珊瑚,端的是艳丽如火,价值连城。 墙上挂着的用上等金丝楠木相框装帧的是大周朝最负盛名的书法家提就的“宁静致远”四字;送上来的茶盏碧如天青,显然是御用青瓷,茶碗内茶叶清香扑鼻茶汤透亮晶莹,不用说定是贡茶;八宝瑞金兽里吐着的是顶级龙涎香,连那送茶的美婢也分明穿着光滑如水的碧色绸缎,发誓上分明戴着完整的珠冠,胸前悬挂的似乎是来自海底深处的红珊瑚串珠,裙下则露出颤颤巍巍粉色绒球,绒球中心是足有大拇指大小的顶级明珠,这些都是商户出身的自己花尽钱财也无法追赶的豪门气度…… 于公子想看,又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内容,桩桩件件只是让自己那向上攀爬的愿望越来越强烈而已。他忍不住伸指入袖,轻轻摸了摸自己袖袋里深藏的那叠子银票,不知道那位贵人看不看得上?看看人家屋子里这些东西……唉,自己果然考虑不够周详,这样直接递上去,岂非让人挑理么?粗鄙,太粗鄙了!总得找个什么遮掩才妥当,想着,他的鼻尖不由渗出些微细汗,约莫地想起自己出门前在家里连个商量送什么礼物合适的人都没有,那些样貌娇媚的侍女们只会没口子地奉承自己,不由心头猛地窜起一股懊恼来。 不说其他,就冲送礼都找不到人给自己出有用的主意这件事来看,自己就真的需要好好找一位贤内助了呀! 不期然的,他的脑海里想起母亲的面容,有些模糊了呢……母亲近年来越发的不问世事,只管守着佛堂吃斋念佛数念珠子,大约是放弃今生专修来生的意思? 于公子殷红的嘴唇正是来自于母亲的遗传,此刻却弯曲出了一个对母亲的嘲笑:今生尚未活得快意自在,谈什么来生啊,扯淡! 门外终于传来了侍女的通报声: “六王爷驾到!” 须臾,脚步声已然到了门外,于公子立刻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调整好了面部表情,低头一拜: “王爷!”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门外漫步而入,随之而来的还有分明是刚刚沐浴过后带着湿润感的清爽体息,随之,一个慵懒淡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罢了,本王近日甚是劳累,有些客套话可免则免,于大公子不妨有话直说。” 于公子愕然地抬起头来看向对方,这六王爷凤轻云,怎的和记忆当中所见截然不同了呢?! 面前的男子俊美,高大,颀长,眼眸中有深藏的一抹幽蓝色,然而,即使五官与那日望月酒楼所见的全然一致,但自问从小入了商道因而阅人无数的于公子却分明感受到他和那日所见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那日所见之人,通身都散发着一股冷冽暴戾的气息,眸中有着对一切规则的蔑视,那一抹幽蓝就犹如冬日肃杀的湖面……而面前这一位的眼神,却通透淡然得让人瞬间就联想到了秋高气爽的九月天空,又似是质地最好的极品水晶。 于公子并不知道,他曾看到过的那双犹如冬日湖面的眼睛,正在某处轻轻颤动着,终于睁了开来! 第七十五章、黑市寻人?! 灵泉如细雨,悄无声息地滋养着一颗圆润的珠体,珠体内,一双冰寒犹如冬日湖面的眸子缓缓睁开……曾经占据凤轻云肉身的李羽终于醒了。 李羽是一位真正的修士,即使在他所在的修真世界里,他的修行天赋也是天才级别的,甚至可以说,他从未尝过溃败是什么滋味。而且,李羽个性上最强烈鲜明的一点就是将进攻看成是最好的防守,他不肯在功力进展的进境上有任何的延误,总是一味的求快,求再快!也许正因为这样,当他以十八岁的少年之龄即将成为修真世界当中最年轻的结就金丹的修士时,来袭的天劫前所未有的猛烈,猛烈到一道神雷就将他砸到神飞魄散,且竟然将他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灵体也砸入了空间缝隙,来到了大周这么一个毫无灵气的异界。 然而能够修真者,无不是心性极其坚定的人中龙凤,何况是身负修真天才之名的李羽?他从未曾死心,想要寻找到极其渺茫的那一丝机会,夺回自己那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近神似魔的超强修为。原本占据凤轻云的身体或许只是意外,但随着他发现凤轻云拥有王爷身份时,他的心理的确发生了变化——既然是这个世界当中的皇族,自然拥有更多的消息来源,更广泛的汇聚各种修炼所需资源的通道。所以,如果能够占据这具肉身,并借助这个王爷的身份为自己寻找有可能存在灵气的区域,并累计修炼资源的话,未必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他的计划还未开始便面临了种种变数,首先是那只白猫的出现带给了自己危险感,其次是凤轻云本身的灵体竟然也异常智慧与坚韧,不但没有被别人占据肉身这么恐怖的事实击倒,更在白猫帮助下几次重回身体,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在何时给自己安排下了这么精致、环环相扣的一个陷阱! 陷阱,没错,李羽已然全然确认,他的失败并非偶然,只能是已经成为灵体的凤轻云牵头,充分利用了每一份有限的可支配资源,联合灵界、人间界,无声无息地给自己织了一个大网,兜头盖脸地扔了下来……凤轻云,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他倒是忘了自己已经不是人了,且最大的愿望也是成为一个非人)! 李羽忍住那份被凡人伤害而冒出的强烈羞耻感,冷冽的眼神透过包裹着自己神魂的灵力薄壳看向外界——这层壳看似清浅,实际上在李羽的灵魂感知里却坚硬到无法摧毁。 灵泉的喷洒像是形成了一层薄雾,缭绕在翠绿的花树间,也缭绕在那分花拂柳、款款而来的一道曼妙倩影上,只看了一眼,李羽的眉尖就紧紧拧成了一团:灵兽?! 曼曼散着头发坐在房中,手中握了把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梳垂到胸前的长发,细眉隐隐蹙起,她发现自己遇到了新的难题:按理说,阮方的确送了一份大礼,然而这一来,自己可支配的人手顿时极度短缺——二娃、杏儿年龄尚幼,不堪大用;秦老丈病体方愈,且年龄终究老迈了;白蛇非人类,还得加以驯服;二货白猫根本指不上……而影大的身份特殊,让他担任保卫工作大概是最合适的了,总不好拖个大高手天天给自己扫地,侍花弄草吧?再有,还得有人采买做饭是不是? 哦,还有,想要开展自己的种田经商大计,马车也得备一辆……关键是上哪里去找可靠可用的人呢? 曼曼沉思着,她这会儿犹如是创业初期,还是在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创业,所以班底中的每一个人都非常重要,必须精挑细选,最好能够独当一面,但目前自己身边的这些人显然是不符合这个标准的。 上哪里去找人呢?曼曼沉思着,手里的梳子不自觉使上了力气,“啪”地一声贯通地梳开一团不够柔顺的长发,头皮微微的刺痛让曼曼一个激灵,随即醒悟地将梳子扔到了桌上,随意地挽起马尾就走出门去,自语道: “干脆去问问秦老丈不就对了!他可是大周朝的土著居民,出的主意肯定靠谱!” “到哪里才能寻到可靠的人手过来打理家事?” 秦老丈微微挑眉,露出诧异的神气,非常自然地道: “筱小姐,您可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千金啊,这种事自然是找人牙子,管保他们办得又快又好!” 曼曼大喜: “秦老丈您有相熟的人牙子吗?” 秦老丈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轻声道: “这毕竟不是正经营生,所以会选这个行业的人微乎其微,贤德城里统共也就这么几个人,若是筱小姐要用他们……” 曼曼笑得醇美: “自然要用,要管这一片,最缺的就是人手!” 她一边心里默默盘算着到底需要多少人,一边又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买人需要多少钱?” “这也要分死契和活契,死契是留在主子手里牢牢捏着的,自然贵些,但好处也是明显的,若是出了逃奴,主子便只要向官府出示这死契文书证实二者关系,即可将逃奴追回来。活契是按年份走,有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以上的活契,但总体来说,还是自由身。” 哦,这活契明明就是找了份长工的感觉啊!摇摇头,赶走内心独白,曼曼又问道: “我对人牙子有些不放心,若是我自己想买人,可有门路么?” 秦老丈的目光闪动了一下,摸着胡子的手也稍稍一停,他这才道: “自己买?那便要去贤德城的黑拳市碰碰运气。” 秦老丈虽然回答了,但明显不赞成的表情一直留在他脸上。曼曼冲他看了一眼,忽然笑道: “谢谢秦老丈,那我要去拿黑拳市该怎么走呢?” “去黑拳市做什么?” 影大一步迈了进来,目光狐疑不喜。曼曼反应很快,眨眨眼笑道: “我要去买人啊……哦,我要去寻人!” 去黑拳市寻人?!影大和秦老丈瞧着巧笑倩兮的曼曼都愣住了。( ) 第七十六章、曼曼的谋划 房间里,光线从窗户透入,将少女的脸庞勾勒得分外明媚。 曼曼沐浴着光影,静静注视一脸愕然的影大和秦老丈——这是两个典型的大周男人,从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变化就能够感知到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看待自己的方式。既然这是一个孝字至上的国度,又重情义,讲然诺,那么做些事情让他们更能接受自己就是必须研究的课题了,毕竟自己现在阶段的理想是要在这里生活、致富,和气生财从来是真理,理顺周遭的人际关系更是重中之重。 曼曼想着,思考着刚刚不久听到的一条信息,字斟句酌道: “蒙秦老丈提醒,小女子想起之前偶然听得二娃和杏儿两个娃子闲谈,说到犯官的家属家奴等人,也都会放置在黑市中任凭交易?二位爷知晓,家中不幸,小女子的家中人等……” 影大闻言,眼角那细微的不耐烦的表情果然收了起来,点头沉声道: “筱小姐有心了,正是如此。大周律法,犯官家属亲眷一月内在黑市中任凭交易,若是一月之内无人交易,则青壮男子发配入黑拳市,以格斗决定存亡,胜出者有从军立功的机会,老年男子或罚入军中喂马、或发去边境种田挖矿;女子适龄样貌姣好者发入官府红楼,年老粗鄙的发配入军中做洗衣妇、伙食妇……” 他还没有说完,曼曼的脸色却早就变了几变,虽然她本意是要树立自己的形象,但听到这么严酷的律法,心里立刻真的焦急起来: “李府抄家迄今几日了?” 影大略一计算: “足有十七八日了,筱小姐,您还真是福大命大,亏得您与白神医相熟。” 因为自己和王爷的“外室女”有关系,没有被那些抄家的捉去当官妓,所以福大命大么?曼曼心里一阵冷笑,脸上却做出了绝对的卖萌表情,两只大眼水汪汪的瞧着影大,双手揉着裙带,嘴角扁扁的: “影大哥,买人要花多少银子啊?若是小女子的银两不够买原来府中的下人可怎么办?” 影大皱皱眉头: “你确定要花银子买吗?可以让白姑娘去求求王爷,一句话的事儿。” 曼曼双眼灵透地瞧着影大,忽然“噗嗤”一笑: “影大哥,这么点小事就要劳动白姑娘去求王爷,你是生怕王爷不讨厌白姑娘是吧!” 影大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反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又如何?白姑娘虽是花容月貌,又身负神医绝技,只可惜没有背景和身份,似我等臣子,凡事只需忠于阮大人,忠于王爷便可!” 他这话说得是够明白了,女子自身再怎么优秀,没有家族背景终究入不得他们这些贵族法眼。曼曼一愣,一时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老丈轻咳了一声,拉回了话题: “筱小姐,黑市中买人的价格是不固定的,若是有着实出众的男子女子,黑市商家自然是要待价而沽,价高者得……老儿年迈,依稀记得,三年前便曾有一名美貌女子拍出过一千两黄金的天价。” 千两黄金?!曼曼倒抽一口凉气,皱起了眉头。影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像在揣测她究竟会怎样应对此事。他的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过敞开的门扉,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伫立在门边——是杏儿,端着茶盘一副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的样子。 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影大看过一眼,便不再投注任何注意力。 曼曼思考着,思绪渐渐严肃缜密起来,若是她果然不知道那些下人的处境又另当别论,但现在看起来,黑市寻人根本不是作秀,而是真正救命的必需之举。曼曼自问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但她身为从现代社会穿越过去的灵魂,如果对和自己有关系的人全然不闻不问,却也绝对做不到——如果没有那些下人放李筱曼一马,自己大概也和那个李羽一样无处话凄凉吧,或许还不如他呢! 想要获得什么,便首先学会付出,做生意经商前要先学做人。曼曼穿越前虽是米虫,但那只是她的生活状态,绝不代表没脑子,她的几位长辈可是恨不能把自己所有的人生经验都传递给她。曼曼计较已定,抬起眼直视着影大: “阮大人说这一片的屋宅都归我了,地契何时可以送到?我若是以地契为抵押物,是否也可以参与黑市交易?我们李府当中不过是些下人,应该没有什么天姿国色的女子会花费巨资,想来用这一片的屋宅抵押,还是可以救得出来。他们忠心耿耿救我一场,我不能坐视不理。” 接连几个问题和简洁有力的决断,让影大和秦老丈都是一怔。影大尚未发话,秦老丈那浑浊的双眼里却渐渐放出光来,仰头大笑了一声: “哈!筱小姐如此有担当,有恩义,小老儿佩服!没说的,小老儿只要保住这院子里的玉兰花树无恙,其他的房宅地契尽可归筱小姐使用,小老儿还薄有积蓄……” “不用了,小女子怎可随意用老丈您的积蓄呢?我自会再想些法子……” 曼曼情真意切地劝慰秦老丈。影大看着曼曼,念头电转。毫无疑问,自小被养在皇家贵族身边充当死士的影卫组早就见惯了各种为求富贵而狡计百出的丑态,但这个小女子迄今为止给了自己不少意外。 一开始的时候,她为了得到些银钱,不惜在破庙里哭闹,全然没有任何官家小姐形象可言,贪财至此,不能不说是意外;而此后,阮大人以有间客栈相赠时,她却如同不肯上钩的鱼儿一样,不取分毫摆尾而去,又是意外;今日好不容易有了一份可供发家致富的产业,她却又要全部押出去准备买下当初李府的下人,这着实意外到了极点。 宠辱不惊,沉着应对,懂得财散人聚的至理……到了此刻,影大忽然发现自己也终于有一点佩服这个年方豆蔻的女孩子了。 看着她澄净如水的双眸,影大终于开口道: “且莫如此,便让我来先想想办法。” 曼曼立刻施了一礼: “如此多谢影大哥!”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门外端着茶盘的杏儿本应退去,却停留在了原地,将所有对话都听到了耳中,一双眼睛在暗影中熠熠发光。 …………………………………………………… 预告:明日双更~~祝福各位书友节日快乐~~ 第七十七章、蛇与灵(第一更) 白蛇沮丧地接受了曼曼给她起的名字——白素贞,想到自己修炼千年却被这么个小小的丫头片子驱使,她的心里就挡不住郁闷。但是,她也算识时务——目前自己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本钱。好在再怎样不如意,这院子里也还有一眼有助修炼的灵泉呢,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天大的诱.惑。 虽然如此,联想到当天窜进喷洒灵气的泉水中去的那一瞬间,白蛇就觉得自己有今天也实在是拿命搏来的,要知道,那份被岁月掩埋沉淀的灵气入体,带来的不仅是瞬间化成人形,还有抽筋拔髓般的疼痛。 想到这儿她就忍不住心尖上抽抽……这一切的起头好像都是从那个正在灵泉里滋养的灵体弄出来的吧?!白素贞横眉竖目地走向灵泉,她真想把那道灵体抽出来,吞掉! 于是,来自异界的一道灵体与一尾本地土著灵蛇,就在此种情形下相遇了。 “灵兽?” 李羽看着姿势曼妙向自己走近的白蛇,脸上缓缓绽放了一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便从未出现过的真心满意的笑容。他确定对方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 “你就是那条小长虫?你竟安心装起人来了,有趣,真是有趣!” 白素贞妖媚地抬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发丝,淡笑道: “是呢,我比你先沐浴道灵泉的灵气,真可惜呀……这灵气对于有肉身的生灵来说是为大补,可对于你这样被震出肉身的灵体来说却又犹如牢笼,也真难为你了,居然还撑得住!不过,你越是如此,我就越好奇,你究竟可以撑多久呢?” 说着,她缓缓近身向前,冶艳魅惑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憎,纤白的素手伸出,就要伸入灵泉中握住李羽的神魂。 李羽眼中骤然闪过兴奋的神彩。 …………………………………… 屋内,就在影大应承下替曼曼设法解决李家下人归属问题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皱了皱眉头: “筱小姐,那位擅风水堪舆的杨先生还请吗?” 说着,他不由仔细端详着曼曼的表情。却见曼曼毫不迟疑地摇头道: “暂时不了,救人要紧!银子房产什么的,总有机会再赚再挣,我听过一句话,千金散尽还复来!” 影大眸中闪过不一样的光彩,轻声道: “千金散尽还复来……当真好气魄,想不到筱小姐真是不让须眉!” 曼曼眨眨眼,心里忍不住笑了:直说我是个女汉子不就得了!却也不多说,只管再次郑重地福了一福,随即招呼了杏儿去张罗饭餐了。她却没有看到杏儿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连平时显得有些苍白的小脸都涨红了些,做事的手脚也更灵便轻快了,分明是受了极大鼓舞。 别人不觉得,与杏儿搭伙做事的二娃却留心,他诧异地看着杏儿笑嘻嘻地走进走出,忙里忙外,心里极是好奇。终于等到一顿饭落幕,两人一起去洗碗扫地的功夫,二娃忍不住开口问道: “哎,丫头,你喜欢些什么呢?” 杏儿白了他一眼,小巧的下颌抬了抬,唇边的笑意却藏不住: “要你管!” 忍了忍,终于掌不住笑了,尚未完全长开的一张小脸上瞬间如春风拂过草原,已经隐约可以想见春暖花开时的美妙景象: “……我好欢喜,筱小姐真是好人,我跟着她,再也不会吃亏的!” 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心里清楚,才懂事的时候就被自己老子亲娘给卖了,原因不过是为了给弟弟攒钱娶媳妇,可笑自己被卖的时候不过七岁,而那个被老子亲娘寄予厚望的弟弟才被抱在手里,连句话也说不完整。一个七岁的孩子懂什么,自己却被迫懂了许多:她从侍郎府最低层的一个粗使丫头做起,倒夜香,洗衣服,洒扫烧火……可怜自己年纪小,迈着两条小短腿,动作怎么也比不了那些过了十二三岁的丫头仆妇们,饭食也总是吃不够。她不过用短短半载就学会了怎样看懂上峰的脸色行事,怎样在那些稍有头脸的妈妈丫鬟们中间装萌卖乖,又是怎样读匾额也好,念春联对子也好,靠着这样认了几个字,这才在半年前逮住机会入了筱小姐的院子,成了她的近侍,专管磨墨收拾书,能吃饱饭的好日子才算开了头。 可这才多久?李府忽然就成了犯官宅邸,筱小姐和自己就成了要逃命的人,天知道,她拉着吐血过后脸色雪白的李筱曼走在街巷中时心里有多害怕,但又总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赌一把! 于是有了今天,而且看得到,筱小姐对于平日帮衬过自己的人都是念情照顾的,所以自己以后的命一定不一样了! 她的脑海中翻翻腾腾,并没有留意到一旁的二娃将目光落在了自己脸上,身上,一直没有挪开。还是二娃自己意识到看她的时间太长了,心虚地低了头,轻咳一声半是转移话题,半是认真问道: “哎,白神医哪儿去了?方才吃饭的时候就没找到人……” 他们心中,白神医是靠山,是让这一个小小的团体存在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因为这样,白神医的话是他们遵守的要则。比如说,白神医解释过,平时她要是消失,多半就是有人求她去行医了,又比如吃饭的时辰,若是她不在房间里,那多半是去采药或者练气劲了,自己的行踪不得任意寻找。所以刚刚二娃说的纯粹就是没话找话,杏儿听明白了,好看的眼睛又白了他一眼,浓密修长的睫毛扑闪得飞快,就像两把小扇子在轻扇。 二娃看着这两把小扇子,不知怎的觉得自己有些咽干,他本能地吞了口口水,正要再扯些什么话题,就听屋外院子里灵泉的方向骤然响起一声女子惊慌已极的惊呼,分明是白神医! 二娃和杏儿都变了脸色,各自从厨房拿了擀面杖菜刀握在手里就要往外冲,却见门楣上方轻悄悄落下一道白影,毛茸茸玉雪可爱的脸庞上一双蓝汪汪的眼睛朝着他们扫了一眼,二娃和杏儿便在愕然中松开了手里的东西,倒地呼呼大睡起来。( ) 第七十八章、何德何能?(第二更) 放倒了二娃和杏儿的自然是二货白猫小爱,它的神态空前严肃,身子一弓一挺,箭也似的冲向屋外林间,就在它跑动的间隙可以看到另一边人影一闪,曼曼也已经神色紧张地推门出来,身后跟着影大和秦老丈。 就在影大和秦老丈大步向前的时候,地面猛然鼓起两个小鼓包,恰到好处地阻在了他们的步伐前方,两人猝不及防地被绊住摔倒在地,又一蓬软土拱起,悄无声息地将二人接住,毫发无伤。 秦老丈倒也罢了,年老体衰,根本来不及反应,那影大却是久经训练之人,他一惊之下就要跳起,就觉得眼前骤然一黑,一蓬灰土温柔和而霸道地落在自己脸上,不过须臾,他便同样失去了知觉,旁边的秦老丈也是如此。 曼曼来不及吃惊,就听噗嗤轻响中,一根熟悉的细溜溜的拐杖从土地间伸出,土地公那矮小的身形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同样以前所未见的严肃神情飞速前行,衣襟带起了风声。 曼曼见状知道必然事情不小,便在奔跑中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 得不到回答,三人只是沉默地奔向那道灵泉,而当他们等到看清具体情形的时候,都不由大吃一惊! 几棵高大的玉兰花树下,碎玉般的花瓣铺陈在碧绿的草地上,原就缤纷好看,此刻却又罩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那细碎的水珠满布空中,正自反射出淡淡的七色光华。 而就在这七色光华之中,水雾包裹着地面上的两道优美人影,他们以极为暧.昧的姿势低伏纠缠在一处,四肢相扣,正像是极亲密的情侣。就在听到曼曼等人的脚步声的一瞬间,那两道人影悄然地动了动,一双冰湖般冷冽的眸子从那水雾的弥漫包裹中渐渐透出光来,沉冷地凝视着来人的方向。 曼曼陡然就觉得身子一颤,记忆中那道冰寒之气似乎又瞬间回到了体内,正在贯穿自己的血脉,并沿着血液飞速前行,破坏她的身体经络…… 她狠狠打了个寒战,这才看清水雾中,一个若隐若现,身子几乎有一半是透明的高大男子正以快要全然变得透明的双手禁锢着白蛇,他的手掌紧压着她的手臂,他的膝盖顶在白蛇的小腹之上,而他俊美的面庞正状似亲密地抵着她的头顶,两道修长俊挺如画般的浓眉微微蹙起,传达出别样的沉冷气息。 是他,李羽。只看了一眼,曼曼的心就忽忽悠悠飞了起来,感觉就像是要从自己的喉咙里蹦了出去,这道来自异界的诡异神魂果然不肯就此消停! 感受到了曼曼等人的来临,脸色雪白的白蛇猛烈地挣扎了一下,李羽毫不客气地一个头槌“咚”地击打在她额上,顿时痛得她眼泪汪汪,连呼救都不敢了。 现场气氛变得十分诡异,只有沉重的呼吸夹杂着温泉宁静的喷洒声簌簌落向四周。 李羽不说话,只是好整以暇地略微侧头,以猫捉老鼠般的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三个人……不,这三样物件,该怎么好好讨回他们的欠债呢? 总之,他们不会太得意。他的眼睛瞟向身下的曼妙躯体——白蛇果然初入世,全然不知道灵兽对于身为灵体的自己是没有杀伤力的,反倒在她插手进灵泉的那一刻,被瞬间解开神魂力量的自己一举擒下。虽然耗费了几乎所有积攒的神魂之力,但自己的豪赌果然是对的。他已经明确地感知到这条白蛇足有千年以上的修炼年份,只要再做下一步——取出她的内丹服下,自己的神魂之力不但能够全部补回来,还将有不小的增长。 现在么……他的目光又掠过了土地公、白猫和曼曼,只要先把他们解决掉,或者把他们摆脱就可以了! 想到这儿,李羽冷酷地笑了笑,惬意地将右手挪至白蛇的颈项之上,感受着她那柔滑的肌肤,舌尖探出,在自己那形状完美而削薄的嘴唇上轻舔,带出满是讥诮的笑容: “你们莫不是来看她送死的么?” 白猫和土地公对视了一眼,二货白猫首先出声: “喵了个咪的,你这家伙还真是命硬啊,居然没有挂?!哼哼,你别随便动手哦,喵告诉你,喵可是很厉害的,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喵!” 曼曼、土地公:“……” 即使是再义正言辞的指责用这种口气说出来,听的人也当不了真,白蛇听了更是胸闷至极,她简直要怀疑着二货猫就是打算激怒眼前这个煞星收拾自己来了。急怒之下,蛇类本能爆发,她的身子猛然剧烈扭动起来,希望借助这突然的扭动将压在自己上方的李羽掀翻。 李羽却仿佛完全了解她在想什么,原本沉重的“身体”陡然失去了重量,白蛇那柔若无骨的躯体扭动着,而他就像贴在白蛇身上的一件衣服随着白蛇摇摆起伏,看得曼曼十分愕然……这幕情景,怎的忽然让人觉得非常之掉节操呢?! 连土地公这么人老成精的家伙都忍不住错开了一下视线,咳嗽了一声方道: “咳咳,那个……小仙斗胆请问,这位大人,借一步说话可否?” 李羽的身份尴尬,要找尊称也不容易,土地公这算是找出了一个中性的称谓。 “闭嘴!” 李羽冷意四溢的喝声响起,他的身体也随之爆发出一团白色光晕,将白蛇笼罩在内,白蛇顿时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停止了摆动。李羽抬起冷冽的双眸,定定地看住了曼曼: “筱小姐,今天的一切,全都拜你所赐!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曼曼皱起了眉头,她本能地觉得不妥,灵秀的大眼睛转动了几下,忽然附身到土地公身边轻轻说了几句,土地公眼神微变,紧了紧手里的拐杖,没有说话。 曼曼垂着眼帘瞧见土地公的神情,知道他是应承了,这才直起腰,笑容可掬地道: “小女子何德何能,竟承蒙大人看重,愧不敢当呢!” 真当自己是夸奖她了?李羽冷冽的眼中掠过一抹讥笑,开口道: “是吗,鄙人倒以为筱小姐实在……” 李羽故意将话只说完半截,就在大家都留神听他说话的当口,他那微微发光的半透明躯体倏忽变小,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发透明,不过一两个呼吸之间,他的身影已经完全淡去,只像是一抹阳光下的阴影,即将消散在世间! 第七十九章、她难道不知道? 阳光下,李羽的身影已然薄如蝉翼。然而,即便是他的身影即将消散,他那冬日冰湖般的眼睛仍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曼曼,其中的冷凝与恨意让曼曼打了个寒战,她再不迟疑,冲土地公大喝一声: “快请贵客留步!” 轰的一声,李羽身后的地面骤然拱起一团土堆,几根狂乱的绿藤冲击而出,像鞭子一样抽打向李羽正在急剧缩小的身体! 藤鞭破空声中隐约传来一声闷哼,随后,李羽冷静的声音传来: “李某若是能逃出生天,筱小姐您的大恩大德必然回报!” 而就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身影也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场内一片静谧,半晌,土地公才低声道: “……想不到这厮见机如此之快……” 曼曼沉吟了一下,摇摇头道: “已经这样了,就别想了。白素贞……” 她的目光落向了一旁尚自躺在地面发怔的白蛇,目光从未有过的严厉。白蛇这才打了个激灵,慌忙爬起,她发丝凌乱,衣领微敞,两颊红晕满布,端的是风情楚楚。 然而她的眼神中溢满着惊诧和担忧,全因李羽在松开她的脖子破空而去的瞬间,凑在她的耳边低语了一句话,让她遍体生寒: “留着你的内丹,爷自当来取!” 一旁,曼曼不错眼珠地盯着她,口气严厉: “你怎么敢主动去招惹那个煞星?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白蛇羞恼地低垂了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讪讪没有答话。二货白猫小爱却甩了甩尾巴,大喇喇地道: “谁让蛇类的脑容量小呢喵,反正啊喵,不惹也惹了,不如想想他要真是来找麻烦怎么办比较好的喵!” 曼曼的细眉凝成一线,沉思了片刻,忽然淡笑了一下: “你倒替她说起话来了,是为了证实我的猜测吗?” “啥猜测啊喵?” 二货白猫蓝汪汪的大眼睛转动着,满是狡黠。曼曼抬眼,炯炯有神地看着白猫和土地公: “实说吧,这李羽的来历,我不信只是个意外,多数还是和你们有关——你们还打算瞒我多久?” 二货白猫和矮小的土地公脸上顿时掠过一阵不自在,面面相觑着,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曼曼的话头。曼曼见状,危险地眯起眼,挽了挽袖子,忽然劈手就抽过了土地公手里的细拐杖,对准二货白猫的屁股和土地公的脑袋就扑打过去: “还不说实话是吧?!快说,不说清楚老娘罢工不干了!上次因为这根拐杖的事儿,那个什么英王就差点盯死我了,这次那条蠢蛇放跑了李羽,说不好又要出什么事!你们到底说不说?!” “啊喵呜!停手啊你个八婆!喵这么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宇宙无敌英俊,肿么可能骗你啊喵?!你的命可是喵救的哦,你确定你要恩将仇报吗喵?!” “筱小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此时时机不成熟,待时机成熟了,小仙定将给筱小姐一个交代!” 土地公和白猫飞也似地窜进了林子,几个弯一转,曼曼早已追不上。曼曼愤愤地一跺脚,捏着那根细拐杖冷笑道: “好!姑奶奶我等着你们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转头向白蛇: “你,给我过来!” 白蛇深吸一口气,低头跟着曼曼走到了玉兰花树下,就见曼曼拿拐杖轻戳了一下地面,那落满花瓣的地面上骤然冒出一个浅淡的人影,随即凝实成一位老妇人的模样——正是秦老丈那化作花妖的老伴。 曼曼脸上烦躁尽去,向着老妇人嫣然一笑,福了一福,俏声道: “嬷嬷好,小女子自从第一次见到秦夫人,就觉得夫人礼仪端方,小女子有心请夫人教授小女子和这位白姐姐的礼数,成全一个淑女之名,夫人可愿收下我等?” 那老妇人向来疲倦而忧郁的眼睛闻言亮了亮,似是思索了片刻,终于翕动嘴唇,轻声道: “筱小姐对老身有恩,此事自然使得!不过老身身份低微,还请莫以夫人称之,若得筱小姐看重,便叫老身一句嬷嬷吧,已是对老身的抬举了。” 曼曼的眼睛也亮了亮,开口笑道: “原来嬷嬷您会说话呀,之前可从未听您跟我说过呢!” 那位秦夫人温和腼腆地笑了笑,极为标准地行了一个礼,姿态端庄无可挑剔: “老身之前道行浅薄,只能留些许力气与拙夫略说几句话,但因筱小姐找到了灵泉,老身自然有底气开口说话了。” 曼曼大喜,转身看向一脸茫然的白蛇,扯了扯她的袖子,凝视着她那微泛绿光、绝顶通透漂亮、犹如极品宝石般的眼睛道: “听好了,这就是你的教养嬷嬷,我相信她会教你如何成为一位符合真正贵族挑剔口味的‘外室女’!类似于今天这样自己偷偷跑去找男人这样的事情,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发生了!你的命不止是你一个人的命,也是我们这些人目前的护身符!别以为有你的魅惑之瞳,就可以横行天下,就不会有人忍心伤害你!” ……………………………………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掌屈起了食指与中指,轻叩着紫檀木的桌面,伴随着一道属于男子的充满磁性、若有所思的声音: “这么说,那个李侍郎的女儿还颇懂得知恩图报……哼哼,或者说,收买人心了?” 顿了顿,他的声音里带有了笑意: “她身边的女人是老六的外室女……有趣,很是有趣!” 衣袂轻响中,磁性嗓音的主人振衣而起,微眯起狭长的眼睛,注视着眼前波光粼粼的一片湖面,仿佛是轻声自语般说道: “这么多年了,老六忽然有了这么明显的一个弱点,你们说,本王是不是该去见识见识这位美人呢?至于那位李侍郎的女儿李筱曼,本王更是好奇了,居然敢和老六他们走得这么近,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是因为什么而下狱的么?” 男子喃喃而语,他的侧面犹如刀砍斧凿,与英王、凤轻云的面容隐有两分相似,然而两片嘴唇却奇薄又鲜红,带着一份妖异的光彩。 ………………………………………… 登登登,大BOSS登场~~~( ) 第八十章、问政 碎金般的阳光自男子身前照射过来,将他的身形与面容凸显在明亮处。他站在一间临水的水榭旁边,水榭中摆放着文房四宝一应用具,窗边燃烧着淡淡的龙涎香。 他约莫二十六七岁,正是男子既保有青春风华,又历经岁月初步沉淀因而最具魅力的时刻,况且他的容貌原本就极出色,被这淡淡金色的阳光一映,更是令人目眩神迷一见难忘。 男子似是不喜这种感觉,稳稳退了几步,将自己隐入水榭形成的阴影当中,随后振衣离去。他的身旁,一位着浅啡色绸衫、面白无须、手持拂尘的男子躬身踩着碎步跟上他的步子,尖声尖气地笑道: “那位侍郎小姐即便有几分聪慧,但毕竟只是个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大约从未揣测过她的父亲其实……” 那面白男子桀桀地笑了几声,没有再持续这个话题。前头漫步而行的男子轻哼了一声,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悦: “无论如何,老四和老六的手这次伸得过了界,本王很不喜。” 顿了顿,他那窄薄的红唇间泛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步子迈得越发大了,衣襟摆动处,隐现他那精悍的身形: “走水路应该还赶得上,去准备吧!” 那白面男子立刻收了所有嬉笑之情,肃容行礼答: “遵命!” …………………………………… “行动间,耳垂的耳环坠摆不得摆动!” “遵命……” 白蛇无精打采地应着声,继续身不动,裙不摇地向前慢慢走去。 “如此甚好,白姑娘您可得明白,女子德容兼备是好事,但德字终究排在容的前头,所以女子平素越发要注意德行的修养……” 秦夫人身形挺得笔直,面容淡然而口气严肃,指摘着白蛇的礼仪训练。许是她之前道行不够,一直没能顺遂心意地说话,此刻得了灵泉相助,她的语言便也如泉水边不断溢出。 曼曼看了看在林间相对而立的秦夫人与白蛇,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向杏儿二娃道: “走,领我去黑市!” 二娃仍有迟疑: “筱小姐,不再等等影大哥的消息吗?” 曼曼抿唇一笑,眼睛里却有狡黠和得意: “他自走他的门路,我却自打来了这里……呸呸,我自打病愈之后便没有再好好逛过街,自这会儿有这么好的一个借口,自然要充分用起来啊!难道你们不想去玩玩吗?” 二娃和杏儿的眼睛一亮,顿时喜笑颜开地跟着曼曼走了出去。 ………………………………………… 时近黄昏,四匹雪白的骏马拉着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踏着青石板大道前行,马儿佩戴的摇铃与马蹄落在青石板上的哒哒声交响着,清脆动听。 马车内,于公子头戴深蓝色方巾,穿着一身以最为细密的棉线防治而成的浅蓝圆领薄罩袍,罩袍上有他的美婢们用熨斗细细熨就的讲究折纹,腰间佩戴着银线穿米珠形成的万字纹腰带,腰带上拴着精美的玉佩和玲珑镂空银香球香囊,香囊内是精致的小丸奇楠香。 尽管他已经穿着得无可挑剔,但他的脸上却并不见多少欢喜,他无限渴望着自己的手指轻划过丝绸时的触感,若是从未碰触倒也罢了,只是现在曾经妥帖的衣服似乎也成了粗糙的代名词…… 于公子压下懊恼的情绪,摸着袖子里的一个小小卷纸,转瞬鼻尖就透出一层薄汗。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咽干体热,似乎平素积累起来的勇气正在随着不断升高的体温蒸发。然而他出人头地的渴望更是从未如此强烈。他回忆起那天见到凤轻云的情景,那个曾经一脸戾气的俊美宗室子弟换了云淡风轻的表情,几乎让自己怀疑是另一个人重新装扮的。然而无论是谁,那位被称誉为大周第一美男的贵胄男子淡笑着收下了自己的银票,然后吐出了几个字:兀蛮。 是了,这就是太守问政会上将要问到的题目,自己这一宝,果然押对了。 兀蛮在大周的北地,游牧为生,不事稼穑,当发现自己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南下,以掠夺大周的富庶产出作为度过难关的手段。近几年来,兀蛮对于南下的胃口越来越大,已经发生了数次小股兀蛮骑兵深入大周内地省份的事件,虽然最终被俘或被驱赶出去,但终究对大周的民生与经济产生了极为负面的影响。 而作为商户的于晟于大公子,对兀蛮的这种骚扰行为那更是深恶痛绝,如果世道不太平,天下做生意的人可该怎么赚钱呢?从这个角度来说,于大公子就恨不能朝廷能够振作精神,奋起反击,将兀蛮拒于国门之外。 当然,既然是太守问政,就不可能只是口头讲述一下与会者的意见建议而已。此刻在于公子的袖子里的小卷,便是他重金请了一位教习先生帮他好好规整的文章。于大公子轻轻地抚摸着那个小卷,犹如触摸自己最珍爱女子肌肤一般。 “如果这次得蒙贵人青眼相加,于家就将真正摆脱商户身份了!” 马车逶迤前行,车厢内于公子终于忍不住自己的雀跃和欢喜,掀开车厢轿帘向外看了一眼,志得意满地幻想着,假如是自己在管理贤德城该当怎样? 街市中一如既往的热闹,因为于公子家的马车是贤德城中最有辨识度的,此刻又有他稍稍露面,确定了于公子在车上的众多女子忽然就掀起了一阵人浪,没口子地欢笑嬉闹起来: “哎哟,于家郎君出游,怎的半遮半掩,好不让人懊恼也!” “嘻嘻嘻……奴家瞧见了,果然是于家公子,他还是那般俊逸出尘呢!” “于公子,你可是答应我等,踏青节必然要来的哦!可记紧了!” “于家郎君……” 于公子脸上露出惯常的儒雅潇洒来,反而轻轻挑开了轿帘,冲着车外嬉笑尾随上来的姑娘们点头微笑道: “姑娘们尽可放心,于某行事,可曾虚言?踏青日只管放心去便是了,于某定……” 他的目光忽然在某处凝了凝,一句话便没有说下去。当他的视线越过了面前那一众脂粉香艳的女子头顶,他可以看到人群外正有一个纤细清秀的身影正款款行过,着黄衫粉裙,脊背挺得笔直,长发以最简单的方式在脑海梳成一把,黑亮的发丝犹如黑色瀑布覆盖着她的肩膀,侧脸的轮廓秀美纯真…… 是筱小姐,她果然还在贤德城中?!他的目光中陡然有了真正的惊喜。近乎不假思索的,他冲车夫低声说道: “去,到那边,拦住那个黄衫女子!” ……………………………………………… 预告:明日双更。( ) 第八十一章 两位恩公?(第一更) 曼曼和杏儿、二娃出门后沿着贤德城最热闹的街道一路行去,今日正好赶上一个集市日,街市上的东西物件格外的多,二娃和杏儿本就是小孩,自然看得起劲,曼曼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些古色古香的玩意儿,耳目一新,三个人各自有各自开心的地方。 走了一路,逛了一路,曼曼没让两个娃子嘴闲着,各种小吃食就没断。她自己则在看似简单的逛街和一买一卖中默默观察、审视着贤德城的消费能力。杏儿倒罢了,吃着冰糖葫芦快笑迷了眼,那二娃却是真正机灵,虽想着曼曼是大户女子出身,未必需要自己聒噪,却尽心尽力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应事项说给曼曼听。包括贤德城东西南北城不同的特点: “东城的富户最多,南城极是破落的,又有狱所,不大太平,女子不该去,但想寻好吃好玩的只管往东城去就对了。西城离兵营有些近,那边住的官老爷也多些,北城则是清流名仕居多……至于之前说的黑市么,自然离南边近些,正因是黑市,无人指引是进不去的,再说您一个闺阁小姐更是不方便……” 曼曼默默听着,仔细记在心里。她又留心瞧了瞧街上行走的女子们,却见大多数都是素着一张脸,头发也仅挽着最简单的发髻,常常光秃秃的仅插根簪子,衣着色泽也只有有限的青色、月白、浅蓝、靛蓝、淡黄、淡粉这几种,全不像自己以前看古装电视剧那样的精致繁华,不由微微点头。她又注意到贤德城中各家售卖女子相关物事的店铺无非就是胭脂水粉铺、衣料香料铺、金银首饰铺;且用料和图样都单调得很,不由勾起嘴唇笑了笑:正是这样简陋的商业状态才有自己未来大展拳脚的空间啊。 眼瞧着长街将尽,天色也渐暗,集市上的行人也慢慢稀疏,都开始有人上铺子门板、挂灯笼了,深觉今日已经颇有所得的曼曼便打发二娃又买了几色菜肴熟食,准备带回去给秦老丈和自家食用。 二娃手脚勤快,眼又尖,端着食盒,还得空笑着虚指了一下前面一幢门前蹲着石狮子的府邸道: “前头便是太守府邸了呢,咱今儿竟然走到这里来了。” 曼曼正在盘算未来生意的事儿,闻言只支吾了一声,杏儿却啃着糖葫芦不屑道: “太守府怎么啦?之前筱小姐我们也住这一片儿的,门前也有石狮子呢!” 说完了,满脸骄傲地昂了头,继续吮吸糖葫芦的甜味。二娃手里捧满了东西,拿眼溜着手里捧着自个儿零食的她,笑嘻嘻道: “是呢,瞧你那样子,倒好像你才是个小姐似的。” 这是一向让着杏儿的二娃不知想到什么了,终于刺了杏儿一下,曼曼听出来,哑然失笑,抬手摸摸两个小孩的脑袋,又抬手拿过二娃手里的两个食盒: “都别逗了,时候不早了,往回走吧。” 三人转过弯来正准备沿原路回家,不防就听见一阵阵的少女娇笑,曼曼犹自不觉得,杏儿却是见过的,不由眼珠亮了亮,嬉笑道: “原来是于公子出门了。” 她就拿眼睛去瞧曼曼,曼曼闻言细眉皱了皱,瞧见那些女子围着马车打转的样子,心里颇是不以为然,她是穿越的,前世什么样的美男没放到电脑、手机屏保上仔细研究过?那位于公子虽然长得好,但也就那样罢了。再想想虽然人家是贤德城首富,自己也给他做过事,但听说于公子家是以经营米粮、茶叶香料类为主的,自己未来的经营方向是要走奢华路线,做的女人生意,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曼曼就越发淡了结交之心,叫了二娃和杏儿转身避开那热闹处。 但才转身行了十几步,就听见背后一阵清脆的马铃儿叮当,并着一声男子的招呼: “筱小姐,请留步!” 曼曼闻声回过头,对上于公子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觉得他的眸光中有着格外亲近之意,不由微微愕然,彬彬有礼地福了一福,笑得谨慎: “于公子,小女子有礼了。” 于公子含笑打量着曼曼,觉得她今日虽然没有梳起发髻,却反而显得越发灵秀动人,一双眼睛便有如水银般盈盈滚动,心头不知怎的便微微一热,笑道: “筱小姐,上次望月酒楼的事,还未曾好好感谢筱小姐呢,不料今日这便巧遇了,果然是缘分使然呀。” 他这里言笑晏晏地和曼曼说起话来,那边他的粉丝们却早就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更有甚者已经惆然不喜嘀咕上了: “那个女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家的,你瞧她都没戴面幕,左右不过和我们一样罢了,也敢独占了于公子去!” 面幕?曼曼听得分明,眼睛往左右一溜,果然看到在不起眼的角落,有腰杆笔挺、服装材质明显比街上众人更精致讲究些、身边又带有仆人的女子避开纷扰缓缓而行,头上戴着遮去容颜的轻纱面幕,想来就是真正的贵家女子了。 见状,曼曼的脸色不由僵了僵,旋即想到自己即将成为商户,到时候也不可能戴个面幕去招待别人,也就抛开,落落大方地笑道: “于公子说笑了,小女子不过有幸帮了您些许忙,不必总挂在心上……” 她这是解释的意思,但今天注定是个热闹的日子,话才说了一半,就听又是一阵马铃儿脆响,一匹高大的青色骏马随着响动来到她的周围,马上一个惊喜的声音向她问候道: “筱……筱小姐,一向可好?” 听这熟稔的口气,这又是谁啊?曼曼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去,却对上一张满是惊喜的俊美面容,竟是那位红颜美少年、自己的前未婚夫顾庆珏?! 早有眼尖的围观少女在一旁尖叫起来: “哇!这位公子也是好相貌!” “真真的,咱贤德城什么时候又来了这么一位美相公了?” “怎的他也认识那个贱婢?!” 曼曼略略稳了稳心神,知道必须得花点时间对付眼前的这个阵仗了,谁让自己将来要做女人生意呢?她将手里的食盒交到杏儿手里,笑着姿势标准地分别朝顾庆珏和于公子福了一福,道: “今日有幸,得见两位恩公……” 以恩公相称,自然是为了平息那些拈酸少女忽如其来的敌意,她得赶紧把自己摘清楚。 顾庆珏不解其意,微微蹙眉道: “恩公?” 于公子灵活的眼睛朝顾庆珏扫了一眼,不露声色地一番打量,忽然转头向曼曼淡笑道: “筱小姐,相请不如偶遇,于某冒昧,斗胆想请筱小姐与于某一同赴今日的晚宴,筱小姐可允么?” 第八十二章、女人么守好本分就行(第二更) 允么?我晕啊!!!曼曼被于公子一句话噎在那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旁的杏儿和二娃也听出异样的味道来了,彼此对视着,拿不准主意怎么应对。他们这儿一发愣怔,顾庆珏却反应过来了,他冷冷地朝于公子看着,也不下马,手持马鞭略施了一礼,淡笑道: “在下袁州人士,姓顾,家父顾连宇,师从大儒方大士,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咦,有点以势压人的感觉啊……于公子的眉挑了挑,心思转了几转:顾连宇的儿子么?原来算得上是个官宦子弟,不过,这位前顾大人似是早就告老还乡了,也不曾听说有顾家还有其他什么人有出仕的计划……他的面容就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含义莫名的浅笑来,只是提手拱了拱,仍然做出那副意态闲闲的模样: “原来是顾公子,在下于晟,贤德城本地人士。” 他何等精明,稍一耽搁便扬眉笑道: “想必顾公子也是来赴太守晚宴的?” 说是晚宴,其实他们都清楚便是问政会,更是各位年轻男子的大好时机——两人彼此对视着,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服和出人头地的愿望,又彼此心照不宣地移开了目光,看向皱眉思索中的曼曼。 看着仪容越发吐露娇美的曼曼,顾庆珏很有些跃跃欲试,他调整出了一个笑容: “筱……妹子,你也是来此游玩的么?若是有意进去看看,在下也可以效劳的。” 曼曼沉吟着抬眼,看向太守府的方向。此刻已有太守府中的下人提了灯笼自府内出来,将之悬挂在门楣下方。逐渐变得深幽的蓝色天幕下,太守府旁的两只石狮子轮廓清晰,隐约散发着威严。陆续有人、马车从贤德城各条街道、巷子、角落中出现,不疾不徐地朝这边而来,而那些看热闹的少女们却不约而同远离了那边的门楣,避得远远地,先前的莺声燕语也随之消散……曼曼觉得了此事的郑重,或许,能够在这样的宴会上露一面,对自己未来的经营将是最大的助益? 她动了心,然而,自己独自进去的可能性显然不大,若是要选人带自己进去嘛……她的眼睛在顾庆珏和于公子身上打了个转,揣测着谁更可靠些,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马上笑眯眯地摇头道: “罢了,谢谢二位提醒小女子,但小女子这会儿仪容不整,还是不跟二位进去了。” 顾庆珏和于公子脸上都掠过一丝不甘,同时说道: “筱小姐……” 彼此却又扫了对方一眼,忙不迭地撤回视线看住了曼曼。曼曼的唇边泛起一个促狭的微笑: “小女子只说不跟二位进去了。”她并没有说她不去,于公子听得明白,眼珠骤然亮了亮,如女子般红艳的嘴唇轻翘: “那便等着瞻仰筱小姐的风采了!” 他随即命驾车者催动马车,一边冲着顾庆珏风度极好地施了一礼: “顾公子,咱们待会儿又再会!” 顾庆珏眉头蹙起,目送他让下人驱赶着马车朝太守府靠了过去,再回头想和曼曼说几句的时候,却发现曼曼已经带着两个孩子施施然远去了。顾庆珏不得不收了心,调转马头向太守府走去。不过片刻功夫,他发现原本安静的太守府宅邸周围已经聚拢了一批车马,有显见的与太守府有旧的,自命了自己的小厮、长随将马匹与车辆赶入了府中,又有不甚相熟的,则就地寻个角落,将车马停稳了,主人再下车下马进入太守府。 他本是知道此刻太守府中必然云集各路高人,但想是一回事,目睹则又是一回事。此刻正各自进入太守府的人马绝对各有风采,如于公子般长相身家出众者有之,而气质傲然、风骨铮铮的依然有之,有不足十岁稚龄的童子,也有两鬓斑白的儒生,显然都是来此寻找未来一搏的机会的。 也确有一看便家世富贵的,携带了**美眷步下马车,有人提灯笼接引着款款向内行去,言笑晏晏……显然,这次的问政晚宴已经成为了贤德城地方上的一次重要社交事件。 顾庆珏吐了口浊气,稳住心情策马上前:若是这次在问政会上表现突出,自己自然就有了出仕的机会,或许那个时候便能摆脱父亲给自己定的那门亲事了吧…… 他的眼前再次掠过了曼曼巧笑倩兮的面庞。 …………………………………… 太守府中处处张灯结彩,偶有丝竹声飘过,显然晚宴上还有余兴节目。太守姓乔,五旬年纪,长得圆滚滚的,颇有富家翁的圆润喜气。 不过,今日他圆圆的脸上没有平素的笑容,而是带着隐约的怯意与惧意。隐约有汗水从鬓边渗出,他抬袖狠狠地抹了一下,低语道: “……居然是他本尊么?” 他的亲信等不到下文,为难地看着太守手里捏着的一张洒金拜帖。过了好一晌,才听见太守淡淡道: “虽是猝不及防……罢了,便按之前的章程继续操办吧!” 他的亲信小心翼翼地提起衣衫下摆去了,留下太守在书房里怔怔地盯着窗外,直至天全然黑透了,他方才打个寒战,起身向外走去。 ………………………………………… 就在于公子和顾庆珏分头进入太守府后,天色便已经全然黑了下来,太守府前的热闹景象则也到了最引人注目的时分,那群贤德城中的悠闲少女们尚且不肯散去,只顾不错眼珠地盯着,低声评价哪位来客更出众些。 “那不是杜家的子弟么,听说他们今年有人入仕了?” “正是,虽说只有从八品的官职,但也算脱了白身呢……” “不知道谁会成为杜家的新妇啊……” 她们正在莺莺燕燕地说个不休,却见一条瘦弱的身影慢慢向太守府行了过来,顿时有眼尖的少女低声轻笑道: “咦,这位相公相貌也很不错呢……” “正是,不过身量矮了些也瘦了些,哎,怎么……不对!” 待得众人看清楚那人的面目时,都不由大为吃惊:灯火照耀下可以看到那位“相公”身着一套淡青色的文士衫,腰间悬着一枚晶莹的玉佩,未曾戴巾,只用乌木簪子将头发挽起。然而,虽然是做了男子改扮,却仍是双眉弯弯,皮肤白皙,眼睛更是流光溢彩,可不正是李筱曼吗?! 曼曼提步昂首而行,神色坦然——她知道自己的容貌是非常女性化的,估计只是梳个男子发型也很难期满过去,但步态间的坦然和风仪肯定会给自己加分。而且,不都说穿越者光环耀眼不解释的么?自己肯定会成功的! 自信满满地迈步而行,太守府的大门已经近在咫尺,曼曼能够看清楚门外围拢的诸位来客宾朋及接待这些宾客的太守府下属。已经有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注意到了自己的接近,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客气笑容,上下打量着迎了几步: “这位公子好生面善,不知……” 曼曼略略放粗了喉咙,咳嗽了一声,稍稍侧过身子,将腰间的玉佩亮在灯火之中——正是那块凤形玉佩: “在下乃是……” 她故意拖长声音不往下说,满意地看着男子将视线落在了玉佩之上。果然,男子的面容一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上下仔细打量起曼曼来。曼曼做出成竹在胸的模样,矜持地冲男子点点头。 男子沉吟了一刻,忽然露出一个带着些不屑冷意的笑容,拱了拱手: “……原来是位女公子,虽是女公子身份尊贵,但今日此处恕不接待单身女客,还请女公子回转,改日又再议吧!” 曼曼万料不到他竟然一口拒绝,不是说穿越重生女女扮男装一定会不会被揭穿而是会被坦然接受的吗?我咧,为毛到我这里就不行了捏?!不屑,那位大叔啊,你为毛用这么不屑的目光瞅着我啊,我欠你银子了么?!我不就是想装成男人进去宴会认识一下这贤德城的头脸人物么,这些古代的衣服这么难穿都是带子结来结去我一个现代人我容易么?! 曼曼忍不住心里的焦躁,上前几步,捋了捋胳膊想要跟对方理论,却忽然发现那些接待者的脸上都显露出几分不安和惶恐,齐刷刷掉头向自己看来——不对,他们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向自己身后! 曼曼敏锐地觉察到这一点,正准备随着他们的目光转头,耳畔却轻飘飘地响起一句: “女人么,守好本分就行,你不替本王管好外室,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 非常困,快睁不开眼睛了,先传上来给大家看,明日可能会调整一下,晚安~ 第八十三章、轻慢之人 这懒洋洋的口气…… 曼曼触电般转头看去,就见自己身后立着一匹纯黑色的高头骏马,也不知如何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到了自己身后。马鞍马具俱都镶嵌有金饰,华贵至极,马背上端坐着一条极为修长潇洒的身影,轻裘缓带,白衣飘飘,近乎无人可匹的俊美,真如谪仙一般,微微上挑的凤眼中含着笑,不是那帅到没朋友的凤轻云又是谁? 凤轻云笑吟吟地看着做了男装打扮的曼曼,好整以暇地催着马儿围着她慢慢兜了个圈子,那风度,那仪表,顿时惊掉了躲在暗处观看的少女粉丝团们的一地眼球。有惊羡的声音和赞叹声自暗处传来: “天啊……他,他,他是真人吗?!” “竟有人如此俊美!” “哎哟哎哟,好一个俊俏郎君,我的心跳好急,我怕是要晕倒了……” 就连曼曼也怔了一会儿,才忽然发现自己响亮地吞了口口水,顿时大囧,忙不迭掩饰地道: “啊,你,你来了……” 她被自己的称呼吓了一跳,这才清醒过来冲着凤轻云深深一拜: “参见王爷!” 凤轻云挑眉戏谑地瞅着向自己躬身下拜的曼曼,几日不见,胆子越来越肥了哇,敢明目张胆出来招摇了?他忽然长臂一伸,一下把她整个地捞进了自己怀里,还把她的脑袋一下按进臂弯当中,下颌抵住了她的额顶,低声嗤笑道: “本王倒是不知,曼曼你什么时候居然给本王寻了一位天姿国色的外室女呢……害本王好一番打听,说说,该怎么罚你?” 他们俩这副亲密已极的姿态落在所有旁边者眼里,顿时反应各异。隐在暗处的少女粉丝团芳心碎了一地,那些太守府的接待者却是齐齐吸了口凉气,眼神有些微妙地看向那位出面拒绝曼曼的中年男子。男子的脸色沉了沉,眼中骤然燃起一抹亮光,随即抿了抿唇,虽做出行礼的样子,却斜眼瞧着凤轻云和曼曼,分明毫无歉意。 凤轻云的眼角掠过那男子脸上,心里嗤笑:在一个女子面前做出这正义凛然的模样,但那眼眸深处见到自己那瞬间的炽热是掩不住的,果然只是为了引起真正权贵的注意吧? 轰!凤轻云清爽中带着一丝甜香的体息扑面而来,使得曼曼的小脸顿时罩上一片红云,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脑门上都冒出白烟来!这个凤轻云,他以为自己是谁,真的和我很熟吗?!她正要豁出命去挣扎,却听凤轻云再次在自己脑袋顶上悠然说道: “这马儿可高呢,小心摔着……” 曼曼顿时吸了口凉气,不敢随便动弹了。却又听凤轻云淡淡道: “曼曼既是想进太守府去瞧瞧,问本王便是了,何必借助他人和外物呢?或者说,你怀疑本王的能力?” 曼曼怔了一下,努力挣了挣,抬头向凤轻云看去,对上了那双隐透幽蓝的双眸……咦?是我看错了么,他的眸子里透着一抹,威胁?! 等一下,他凭什么威胁我?!曼曼刚想明白这一点,却发现自己身下一动,那高壮的马儿驮着自己和凤轻云轻柔地向前走去,犹如海浪摆动,伴随着凤轻云朗朗的笑声: “得罪了,家奴性子顽劣,专好乔装百变戏弄于人,还望各位不要计较。” “怎么会呢,王爷的下人也是人上之人……” “果然是王府中的人么,还好我等不曾孟浪……” “王爷仔细脚下……” “……” 周围顿时涌上一堆献媚的声音。阻拦曼曼的中年男子踌躇了一下,忽然大步上前阻拦凤轻云的脚步: “王爷,今日非普通宴请,还请王爷自重身份,莫带着戏谑之心,冷了众位贤士报效之愿!” 凤轻云凤眼斜觑着那人,忽然“嗤”的冷笑了一声: “这话说的,本朝上下,有谁不知道本王乃是闲散王爷,你们要表忠心,要报效朝廷,那是你等的事,与本王何干?” 那男子一下惊住,他从未想过,自己国家最顶级的王室贵族竟然会这样轻慢地处事,这么正义堂堂的规劝却被轻飘飘地挡回,不由得他心里泛堵,嘴唇颤了几颤,竟是寻不到合适的语言对应。 凤轻云似是看穿他的心思,越发懒洋洋地道: “朝廷要举贤,自有朝廷的办法,似你这样那点出人头地的心思都放在脸上了,这样的人,本王见多了,退下!” 最后两个字凤轻云忽然出声大喝,惊得周围人一片肃然,那男子闻言面红耳赤,讷讷而退。 曼曼缓缓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向着四周的人们看了一眼,却只看见一片低垂的头顶,不由暗暗叹气:从此刻开始,自己是再也无法否认与凤轻云有所纠缠的事实了。 凤轻云喝退那人,手里提了提缰绳,那黑色骏马立刻如臂所指,“哒哒”小跑了起来,一举跨越身旁所有人入了太守府院内。 凤轻云更不多言,骑着马儿绕过影壁,沿着抄手回廊便轻盈地奔跑下去,竟然有一举奔入客堂的趋势。沿途众人均是投以吃惊的目光,忙于闪避,却不知凤轻云骑术竟是高绝,每每在大家觉得间不容发的空间就悄然闪过,只抛下了一地惊呼,如入无人之境。 曼曼悠悠地叹了口气,低声道: “知道咱们的六王爷实在是英明神武、风姿过人了,就不必再这般卖弄了吧?” “偏是你知道的多!” 凤轻云嗤笑了一声,忽然脱下外罩的轻裘将她裹起,曼曼就觉得自己犹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还来不及惊呼,就已经听到凤轻云稳稳当当地冲身边人吩咐道: “送筱小姐下去着装更衣,记住了,绝不可轻慢与她!” 曼曼全身都被包裹在属于凤轻云的气息中,迅速地被身边伸过来的几双手接走,她有些羞恼,也有些无奈。 以凤轻云的年纪来说,不过十**岁,和自己前世的一名高中生差不多,所以做出这样看似孟浪的举动却也并不意外。他现在似是在向周围人炫耀这个特别的玩具是属于他的,不容别人的忽视和轻慢,但或许他并没有意识到,真正轻慢了自己的其实正是他。 今天和凤轻云的纠缠不过几天必然会传遍贤德城,而以自己浅薄的根基,却又该怎么化解可想而知会蜂拥而至的麻烦呢? 只能寄希望于白蛇了,也不知道她的**之瞳能够迷惑多少人,否则以后的自己怕是再也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曼曼伸掌揉搓着自己的脸颊,深深叹气。 …………………………………… 视情况而定,可能会有二更。感谢薄烟录MM的香囊打赏,么么哒~~~( ) 第八十四章、皇兄? 凤轻云目送着自己安排在太守府中的人手接走了曼曼,随即唇角弯弯,衣袂翩翩,愉悦潇洒地走向灯火通明的太守府客堂。 今天他照着原来的“闲散王爷”行事方式打发了一个明显想要卖力跟随自己的男子,一方面是确实不喜欢对方的行事方式,另一方面却也是因为天性使然。他知道“主上”对自己颇有期待,然而作为一位母亲不过是昭仪身份却得封王爷的王子而言,他怎么会不懂得藏拙的道理? “主上”肯定对英王有着更深的期待,否则不会在接到阮方密报以后便立即让英王前来处理自己。既然这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事,又何必自作聪明扮演精明强干呢?倒不如维持自己闯祸,英王收拾的原样。凤轻云揣摩着英王此刻必然是哭笑不得的表情,越发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三分。 太守府的客堂别出心裁,以层叠的高台进行了陈设。此刻触目所及之处都摆放着精美的烛台,烛台上燃烧的蜡烛与各处半空中悬挂着的灯笼交相辉映,将所在空间映照得亮如白昼。客堂共分四层,层层向上递进,每层之间又有延展出的平台,陈设着一溜长桌,桌上摆放着各种食物鲜果菜肴等物事以作招待之用。 最下一层是为最宽阔的平台,却没有安设座椅,所有人都只以站立或走动的方式在这一层活动,约可容纳百数十人,如果站得紧密些,足可站够二百余人——显然便是前来应征此次问政会的各路自荐英才所居之所。第二层略窄小,也是一溜长桌,桌上的菜肴鲜果及酒浆等物事分明要比下一层的更为精美,此一层约可容纳五十人,绕席摆放了五十个六面光的杌子,是为招待应邀前来的客人所准备的。而第三层可容纳的人数更少,菜肴菜式则更为精致,香气四溢,围着长桌的不过寥寥十把椅子。 最上一层面积已不足最下层的一半,垂着厚厚的帷幕阻挡夜晚的寒气,其上仅陈设了一张长桌,桌边放了几把高背靠椅,椅上又有厚实棉垫,十分舒适,这便是主位了,也是凤轻云将待着的地方。 每层之间,均有帷幕飘拂,晚风轻送之处,衣着简洁而精致的侍女、奴仆们正在这层与层之间穿梭,将每层所需的菜肴鲜果等物如流水般传递下去。 一名太守府的青衣家奴上前,妥帖仔细地绕过正面客堂走道,通过另一条私密小径将凤轻云引到了最上层。凤轻云狭长的凤眼瞟了一眼座次,还未坐下,就见帷幕低垂处,那圆脸堆笑、富家翁般的太守拱着手转出来,恭恭敬敬拜下: “卑职参见王爷!” 声音微抖……凤轻云敏感地一挑眉毛,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太守: “太守请起,怎的这般语意惶惶?啧,额上居然有汗……” 太守滞了滞,在凤轻云明亮的凤眼注视下额头的汗迹果然越发明显,他强笑道: “这,卑职对今晚的问政会心怀恻恻……” 凤轻云眉目微敛,轻笑了一声,语气中是说不出的淡然和讥讽: “是吗,不是为一会儿来的人要抢这台子上的位置吧?” 太守身子不由退了一步,心里轰然作响,只觉得背心顿时全然湿透,他勉强稳住心神,低声道: “王爷,卑职无能,王爷恕罪,但,还望王爷体恤卑职人微言轻……” 凤轻云淡淡地甩了甩袖子,仪态说不出的洒脱飘逸,语气更是平淡冷漠: “你是吃准了本王不会拿你怎样,但你又怎知,即便你做出了迎合的姿势,他便能就此认定你是他的人?一把年纪了,还这般稚嫩……难怪只能据守这贤德城!” 太守瞬间汗出如浆,脸涨得通红,却不敢争辩,连汗也不敢擦拭,只是低了头唯唯诺诺,嘴里声音极低,絮絮地是在请求凤轻云体谅他一把年纪,又有家有眷的诸般不易。殊不知凤轻云瞧着他一脸张皇的汗迹,忽然一笑,抬手自袖管间抽出一块雪白的巾帕,十分细致地按在了他的额角上,轻轻替他擦拭起来: “别紧张,岁数也不小了,该知道,我等之间的争斗本也不是你们插得上手的,吓坏了自家,还不是自己吃苦?” 太守被他的帕子按在脑袋上,整个人都惊得快要跳起来,那表情更是快哭了: “王,王爷,不,不敢劳您大驾……” “瞧不出啊,老六居然这般会体贴关心属下,让本王很是讶异呢……” 一个磁性的嗓音响起,随着声音,一道与凤轻云一般修长的身影缓缓从帷幕后走了出来,那人二十六七的年纪,一身玄黑加金线纺绣的锦绣长袍,长眉斜飞入鬓,凤眼狭长,面容直如刀砍斧劈一般深刻,与凤轻云的眉眼有着三分相似,却又另有一份岁月沉淀而形成的别样俊美。 凤轻云斜睨着那俊美青年,淡淡一笑,脸色不变,手却轻轻一松,手中的雪白巾帕飘然随风翻飞而去。 凤轻云长长一揖,声音淡然: “小弟给皇兄请安,早就听闻皇兄驾临贤德城,怎的不与小弟知会一声,也好为皇兄接风洗尘?” 那被称为皇兄的男子微微一哂,浅笑道: “老六,出门一趟,你果然聪慧踏实多了!听说之前你和老四起了点冲突,自家兄弟,闹着玩也就罢了,可莫伤了兄弟情谊啊!” “不劳皇兄动问,都过去了,小弟与三哥之间原来怎样,现下便还怎样,一无更改。” 两人都是表情淡然,语言里却藏了不知多少机锋,隐约都在炫耀自己对对方情况的了解和掌握,又反炫耀对方掌握的无非都已过去。 听着他们这样说话,那胖胖的太守越发汗出如洗,渐渐的觉得自己就像那块凤轻云为字迹擦汗的帕子一样在风中乱舞飘零,都快站不住了。 那条雪白帕子随着晚风落下了四层高台,悄然落在一条精致已极的藕荷色丝质百褶裙裙摆下——换装已毕的曼曼凝视着落在自己脚边的这条帕子,微微凝眉,抬首向高台上方望去。 ……………………………… 熬夜终究对身体不好,尽量调整到早些时候更新吧,求点收~~谢谢~~ C( ) 第八十五章、阮七娘的恨意 注视着飘到脚下的帕子,周遭一切尚在打量之间,曼曼身边已有一个颇为尖细的女声响了起来: “筱小姐,您快些,您可是要到顶楼伺候贵人的,轻慢不得呢!” 伺候贵人?凤轻云何曾如此吩咐?曼曼细眉一皱,小脸向着那个发声的女子转了过去。她记得很清楚,就在自己被凤轻云的轻裘裹着,送入贵客专用梳妆室,掀开包裹的一刹那,周围射来的那一道道令人不适的目光——其中最尖利的目光正是来自于这个嗓音的主人。 毋庸置疑,这是一位美人,十六七岁的年龄,身材高挑,比此时的曼曼约高出半个头,有着一个尖俏秀丽的下颌,她的眼角斜而上挑,与凤轻云类似,也是一双凤眼。不知为什么,在对上她那双凤眼的一刹,曼曼就感觉到了深深的敌意。 幸而,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脱轨,明显是梳妆室众侍女之首的凤眼女子听明白了上头的吩咐,仪态安详地引着众人为她梳妆打扮,连半句多问的话都没有,反而十分妥帖仔细地亲自动手替她挽发、整理发型,簪了几朵珠花一股金钗,并斜插了两朵现摘的玉兰。又亲手为她涂抹了脂粉,看得出,并未随意应付,一番装点下来,曼曼顿时容光照人。 唯有在挑选服装的时候,这凤眼女子毫不犹豫地从备着的箱笼间取出了一套茜红色细棉质地裳服,却被送曼曼过来的人附耳说了句什么,她迟疑了一下,在那箱笼里慢吞吞地翻了又翻,才又挪出一套藕荷色丝质服装来。曼曼的目光掠过这美人自己身着的丝质服装,又看了看她还未收拢的棉质裳服和新取出的丝质服装,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着背向侍女们,伸开了双臂,任由这些侍女为自己着裳。 这位凤眼美人在完成所有工作后仍是面无表情,只是在两位娇美侍女上前准备引曼曼出门时,她忽然上前一步,拦下了其他众人。仅仅是抬高下颌的一个动作,其余人便恭敬地退下,任由她平静地引着曼曼出了梳妆室,穿过长长的抄手回廊,走过府内花园的亭台楼阁,来到了高台客堂下方。 自始至终,这凤眼女子都是沉默的,或者说拒人千里的,甚至没有发出过一个单音节,此刻却忽然提醒起自己来了?曼曼灵秀的双目转动着,表面上诸般恭敬的这个女子究竟在筹谋些什么呢? 是了……曼曼忽然明白过来,抬头迅速地向高台上望去。果然,第二层高台的位置,除了安排摆放酒水菜肴的侍者们,尚有十数位明显颇具身份的应邀来客,其中不乏身材窈窕、装束华贵的贵妇人,而她们每个人都戴着面幕,一头秀发笼在面幕之下,隐现发髻间的玲珑装饰。 自己呢?小小年纪,虽然长相甜美然面目尚稚,头上却顶满了首饰珠花,脸上的化妆痕迹也相当明显,与那些面幕女子相较顿时被比出一种暴发户般的浅薄小气来。 看清楚此节,曼曼眼一眯,再看向身旁女子的神情便已带上了三分冷意。但此刻那女子仿佛完全没有看到曼曼的表情变化一般,反而又上前一步,推了推曼曼的手臂,再次尖声道: “筱小姐,快请上顶楼呀!不可轻慢贵客哟!” 轻慢……呵呵,果然,被凤轻云这样弄进来的自己不知不觉便树敌了!曼曼心中雪亮。 凤眼女子一再招呼之下,顿时引起了参会者的注意,已有几名在二层徘徊的戴面幕的贵女向她们看来。那凤眼女子尤不罢休,竟再次上前一步,牢牢搀住了身量尚幼的曼曼,状极恭敬地再次尖声道: “筱小姐,小心脚下!” 说着,便半是胁迫,半是牵引地拉着曼曼往台阶上迈步,然而,刚迈出一步,曼曼已然感觉到她的裙摆被人踩住了! 她这是想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地丢个丑?!既然确定了是对手,便迎战吧!曼曼再也没有任何犹豫,身子一转一侧,轻轻地就倒在了这凤眼女子脚下,随即发出一声娇嗲的惊呼: “哎哟,姐姐你推我做什么?!” 凤眼女子猝不及防,伸出去拉着曼曼的手还握在她的手腕,曼曼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而且向后倒下的曼曼正好将她踩住自己裙子的足尖清楚地亮了出来,被所有看过来的人瞅了个清清楚楚……场面全然变成了一个成年女子在欺负小女孩儿的节奏! 那女子一怔,凤眼牢牢盯住了脚下这个小女子,一抹怒气和凶光自眸间冒出。曼曼要的就是这效果,立刻又是一声尖叫: “姐姐你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我会听话的!” 她本来身量瘦小,此时有意为之,将身体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目中含泪,那模样真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好一朵凄楚摇曳的小白花! 那女子料不到曼曼的反击竟然如此迅速有力,一时恨得牙痒痒,凤眼牢牢盯住了曼曼,死死握着她细瘦的胳膊,冷笑道: “好,还真是个聪慧的……” 一道似乎极为飘渺的声音自高台上方传来: “阮七娘,怎的不给筱小姐戴上面幕?本王不信送筱小姐过去的人没有吩咐,你这是在替本王做主么?” 凤眼女子阮七娘闻声身子猛然一抖,脸上所有的怨毒气恼全体失踪,一转眼便是一幅温驯善良、妩媚天真的模样,悄然上前一步,身子福了下去: “奴婢参见王爷,王爷恕罪!” 高台最上层,凤轻云那道飘渺入仙的修长身影飘然而出,淡淡扫了一眼台下的阮七娘与曼曼,声音仍是从容的,却多了一分冷淡: “因何不带面幕?” 曼曼看得清楚,此语一出,阮七娘高挑苗条的身子顿时一颤,随即她的头以微不可查的角度偏了过来,看向曼曼,一双美丽的凤眼中全是苦涩与恨意。 咦?区区一个面幕,便可以惹来她这深深的恨意,倒也奇了,看起来这个面幕像这里的四肢服装一样都是身份的重要象征啊!曼曼因为没有受伤,自然心情很好,甚至还有余力好奇一把。 还没等她好奇完呢,就听凤轻云身后又一道磁性动听的嗓音响起: “妙啊,老六,想来这便是你那一见倾心的外室女了,待皇兄为你品评一下成色如何?” 这道声音极为好听,似是带着笑意,然而却隐隐带着肃杀之气! 话音刚落,就见一条修长不亚于凤轻云的身影越过了顶层垂挂的帷幕,看似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投向了阮七娘与曼曼。 让曼曼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方才还在恨恨注视自己的阮七娘,一听到这道声音,脸上骤然失去了所有血色,以极为迅捷的动作一下扑了过来挡在了自己身前,一边伏在地上施礼,一边强自欢笑地冲高台上出现的这第二位男子说道: “呀,竟是景王殿下驾临!” 她的头伏在高台台阶前方,身子后背弓起,竟是将曼曼遮挡得严严实实。 曼曼还在惊疑,阮七娘已经用曼曼仅能听到的声音急急道: “以袖掩面,速退!” ……………………………… 感谢may666666的打赏,继续求点收,谢谢,么么哒~~ C( ) 第八十六章、本王自当照料你(第一更) 帷幕飘荡处,景王与文王——凤轻云并肩而立,一者黑,一者白,袍袖飘拂,相映成趣,端的是风仪照人。 两位王爷的露面,顿时使得整座高台上人声杳然,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本能地朝着那高台顶层的两道修长身影跪拜了下去,参差不齐然而又竭尽全力地高声道: “卑职/小人/奴婢参见王爷!” 这几层平台上的众人齐齐一拜,高台下方的两女子顿时不那么显眼了。然而,阮七娘如此激烈的反应,不由得曼曼不警惕,她迅速地爬了起来,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缩得更小,只是即使被阮七娘牢牢挡在身后,曼曼也清楚地感知到两道炽热的视线从极高处落下,灼烧着自己的身形。 她细眉深锁,这个景王究竟是什么来意?阮七娘必然是久在宫闱中的女子,为何惊慌至此?! 凤轻云清朗动听的声音随风传来,带着淡淡的笑意: “外室?何来此一说,不过是一位故人之女,拜托小弟照料罢了。” 他这是在向景王解释了,随即又向下方说道: “七娘何必如此?既是筱小姐尚还不懂礼节,你自然该好好教导,现下若是惊扰了皇兄可如何是好呢,岂不是本王的罪过?带她下去!” 凤轻云此刻距离曼曼本是极远,然而他发出的清雅动听的声音却清晰可闻,显然是夹杂了内力送出,很明显,他是要每个人都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与命令,不给任何人以口实混杂了他的意图。 二层高台处,一张五官俊逸的面庞闻声一下抬了起来,带着些许苍白与讶异看向高台最上层,又惊疑不定、小心翼翼地看向高台下方的曼曼与阮七娘。 这是于公子,他原本被侍者接到二层高台之后便开始默诵自己袖中所藏的卷轴,头脑中一遍遍勾画着一会儿凤轻云将会如何发问,而自己怎样越众而出,清晰答辩的模样,人群中必然会出现倾慕的眼光吧,最好,这倾慕的目光是来自于那个少女……直到他如此清晰地听到了有人在唤那个女子的名字,且如此淡然,从容,毫不在意。 他有些不能置信:刚才那确定是凤轻云的声音吧,他竟然与这筱小姐如此亲密了?是了,方才筱小姐与自己在门口相遇的时候,她曾亲口说“不与你们一同进去”,难道便是指她是随着凤轻云进来的太守府吗?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曼曼,无比仔细地端详着这个女子……是了,她竟然穿上了丝质衣裙,这,这可是皇室贵胄的尊荣!蓦地,于晟嘴里尝到一丝苦味,一种令他讶异的胸闷感使得他的眸光沉了沉,努力想要把视线从曼曼身上挪开,却忽然发现自己对面还有一双眼睛也正定定地注视着高台下的少女。 那是一位与自己处在同一平台的红颜美少年,他的目光中同样燃烧着不可置信与一种被欺骗、被忽视的愤懑感。 认出这便是那位与自己相遇在太守府前的顾公子顾庆珏,于晟忽然觉得自己的胸闷稍解。 顾庆珏似乎感受到有人在看着自己,视线蓦地拉了回来,闪电般往于公子的方向一扫。对视之下,两人都是一怔,随即错开了目光,继续埋头下拜,做良民状。 曼曼自然不知道他们的感受,她正在感受到的是来自于阮七娘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慌张、担忧与凤轻云直白的维护之意,这反而更让她清楚地意识到此刻自己的处境怕是堪忧了,那位景王,大约真的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该怎么脱身呢?凤轻云和阮七娘方才的意思显然都是让我赶紧走人,要不然我不管不顾地离开这群黑压压跪拜着的人群拔腿狂奔?可,那不是更醒目吗?! 才想到这里,就听头顶骤然响起一阵风声,以及旁观众人的惊呼声! “不可呀,景王殿下!” “小心啊!” 曼曼听着这些惊呼心有所感,抬眼一瞥之处,就见风声激.荡中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形就这样直直坠了下来,玄黑色的宽袍大袖如同黑色羽翼般向天空张开,一刹那间,这身影直是如神如魔! 身边仿佛响起一片落叶坠地那般轻悄的声音,然而曼曼却觉得身子猛然向被一阵狂风吹得摇晃起来,不,不对,是地面的震动! 接着,一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而白皙的大手一下握住了她的后脖颈,只是轻轻一提,曼曼便觉得自己身子一轻,竟然离开了地面。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伴随着玄黑色袍服中熏制的龙涎香呛鼻而来,呛得曼曼几乎咳嗽,随后,另一只强劲有力的手便一下扣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抬起。 曼曼瞬间对上景王那张俊美中沉淀着张扬的脸,与凤轻云那犹如天上云月的飘逸不同,这个人的俊美充满了强烈的存在感,眸光深沉中带着野心与一份掩藏不住的掠夺性。更令人瞩目的是,他的唇窄而薄,却偏又红艳夺目,一眼望去,竟让曼曼联想到了前世常观赏的吸血鬼电影…… 擦!现在可不是开脑洞的时间!曼曼截断自己的胡思乱想,然而她双眼碌碌的神情早就被景王净收眼底,他低靡地轻笑了一声,扣着曼曼下巴的手轻轻抚动着她嫩滑的肌肤: “果然有趣,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胆量打量本王的小女子!” 随后,他宽阔的黑色袍袖不经意地往后甩了甩,曼声道: “都起来吧,本王今日不过途经此地,稍后便走,你等的问政仍由文王为你等主持,对本王不必过礼!” 他身后响起一片叩谢的人声与衣襟摩擦声,显然之前跪拜的众人正在纷纷起身。 凤轻云站在顶层高台上,瞧着底下众人随着景王的一句命令便越过了自己,视景王为首领一般地行动起来,眸光中那缕幽蓝如火苗轻轻跳动,表情却是饶有兴致,低声自语着: “有趣,打算就此瓦解本王在此地的气势吗?啧,皇兄真乃趣人也!罢了,既是如此,便陪皇兄玩一局吧。” 凤轻云神态自若,而他身旁的胖太守却是一脸惊恐,他算是明白了,这两位天家贵胄今儿晚上就算彻底扯破脸了。唉,他们在哪里扯破脸不好,非得在我这个太守府呢? 胖太守再次汗出如浆。凤轻云连瞧都没瞧他一眼,目光落向了二层平台,轻“咦”了一声。 那里,还跪着两人。凤轻云的目光亮了亮,淡笑: “原来,趣人不止皇兄一位!” 他长身一跃,飘然落向二层平台,看似脚不着地,声音却稳稳地传入了那两位仍自向自己跪拜的耳中: “起来吧,本王记得你们了!” 二层高台上,顾庆珏与于晟闻声缓缓抬起头来,凝视着凤轻云轻盈掠过自己身边的修长身影,又彼此对视一眼,注意到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衣衫尽湿,目光中均是复杂难明的意味。 这次站队,绝对是人生的一场豪赌。 ……………………………… 高台下,曼曼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景王,就听一旁阮七娘颤声道: “王,王爷,筱小姐她尚是年幼,她,她还不懂事,万望王爷恕罪啊……” 曼曼及时地调整了自己,小声恭敬地道: “小,小女子参见王爷……” 景王并不答话,他只是饶有趣味地研究着曼曼的面部表情:嗯,的确是稚嫩的小脸,也的确带了一抹小小的惊慌,然而这惊慌中竟还有一份探究,似乎对自己的处境并不忧虑。他唇角的隐约笑意蓦地冷淡下来——她莫不是以为,搭上了老六就有了足够硬的靠山了? 耳边再次响起了一道风声与凤轻云蓦然拉近的淡然笑声: “皇兄,您阅美无数,怎的今日对一个豆蔻女子这般在意?依小弟看来,皇兄天威甚浓,还是莫吓坏了佳人才好……” 说着,凤轻云的右手已自悄然搭上了景王那只在曼曼下颌紧扣的右手。 景王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忽然手臂一紧,牢牢地将曼曼扣在了自己胸前,左手一伸,将凤轻云的手臂挡开,胸膛震动着,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 “哈哈哈……六弟说笑了,这位筱小姐哪里是你的故人之女,分明是本王的故人之后才对!” 他的话语顿了顿,接下来说的一句话让曼曼忽然浑身一冷,如入冰窖! “筱小姐的父亲,当朝李侍郎……可是为了本王办事才开罪权贵遭受迫害,本王自当照料他唯一的爱女!” 他狭长俊美中又充满掠夺性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了曼曼终于露出惊慌的小脸,满意地勾唇一笑,状极亲昵地伸指抹过她微张的嘴唇,淡漠而清晰地说道: “无妨,本王自当护着你,照料你!” 曼曼脸色一白,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又一次感觉到了命运不在自己手中掌控的无力感! 无语问苍天,其实,我真心只想做个踏踏实实发家致富的种田经商族好不好?可目前这是咋回事儿呢?这些王爷长得再好,脸能当卡刷,不,当银子使吗?!而且分明的,他们身边就是龙潭虎穴啊,擦! ………………………… 终于机智地在早晨更新了,所以求个点收票票和打赏吧,感谢各位书友么么哒~~ C( ) 第八十七章、只愿为一商女(第二更) 景王话音一落,凤轻云的轻笑立刻响起,且越笑越响,似乎真的是心情极为愉悦。 “皇兄此言差矣,李侍郎之事今上明明未有定论,皇兄此言,莫不是在揣测圣意么?” 这话也是机锋无限,一下将曼曼最担忧的事挑明,还不大不小给景王安了个话柄。景王正在轻抚曼曼脸庞的手指顿了顿,终于将眼神挪向凤轻云,冷冷地盯了几秒,他才忽然一哂: “老六……哥哥自来不知道,你原来有一张利嘴啊!” 凤轻云衣袂飘飘地走过来,一派的云淡风轻,脸色不变: “皇兄,小弟若是有何令皇兄不满之处,还请皇兄指教,但此处众目睽睽,皇兄这般对待一位小女子,似乎甚是不雅,有碍皇兄向来勤政爱民的清誉啊。” 景王眉心敛起,还未说话,就听怀中女子发出了一声抽泣,他怔了怔,低头看去,对上一双波光莹莹的剪水双眸。 经过一开始的不知所措,曼曼已经明白了问题的症结:显然景王与凤轻云分属不同的阵营,自己的便宜老爹李侍郎目前貌似是属于景王阵营中的人物,自己却又与凤轻云关系匪浅,所以景王对自己这个小女子才会生出兴趣来。 说白了,目前的李筱曼不过是他们兄弟相争时恰好出现在手边的一样道具罢了。但是,让我当道具这件事,你们有问过我的意思吗? 她前世身为米虫的时候,颇爱浏览各种闲书,其中也好奇之下浏览过各种古代的志怪小说,对历朝历代立国的根本思想自问还是有所了解的,而一个符合古代标准的女子该如何作为呢,她也算清楚。 迅速地分析着利弊,曼曼做出了一个符合古代标准女子的举动:哭泣和发抖。她自来到这个世界就经常扮演小白花以脱身,此刻的演技已然颇为娴熟,综合着脑中的信息,曼曼随着哭泣说出了感天动地、满含孝心的台词: “呜呜……小女子不肖,家父不知何因生死不知,小女子虽侥幸得王爷大恩救助,然每念及慈父,便夙夜不得安眠,故今夜惶惶然再次冒死求见王爷,欲得一门径,救拔家父得出生天……不知哪位王爷才能救得家父,小女子今日在此一并求助了,若是他日王爷有所差遣,小女子万死不辞!” 她凄惶着,颤抖着,小脸雪白着,从景王怀中挣脱开来,向着凤轻云与景王深深下拜。 凤轻云:“……” 景王:“……” 两兄弟忽然发现他们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眼底分明都写着:这小妮子的演技,赞啊! 他们很清楚,即便是真正的官家嫡女,若非从小生长在京都,常年在顶级贵族圈走动,惯近天颜,那么骤然见到两位天家贵胄的王爷,多半只会表现得双股战战,口不能言。这李筱曼从未进过京都,今日竟可条理清晰地说话,当真算得上胆识超人。 而且,她分明以“孝”这个大帽子,轻轻地脱开了自己突兀地出现在太守府的原因,也间接地拦下了两位王爷轻易发落自己的可能性——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可见证到她乃是一位孝女了,你们总应该本着本朝“孝”字大过天的原则,不但不能私下发落这小女子,而应该予以嘉奖这种至纯至孝的精神啊,对不对啊,有木有哇! 事实上,也正如凤轻云和景王所预料的那样,一层平台与二层平台上早就有上了年纪的人闻言激动地出声议论起来: “此女孝感天地,李侍郎果然好福气!” “何止是李侍郎的福气!” “出此纯孝之女,实乃本朝大兴之兆啊……” 就连那个一开始敌意满满的阮七娘,此时也以惊疑的目光重新打量起曼曼来:如果她私下求见王爷果真是为了救自己的父亲,那可真是…… 二层平台上,于公子和顾庆珏的目光再次对接了一瞬,又同时错开,却在那对视的一刹那就看到了喜意:原来李筱曼和皇室并无过深瓜葛啊,甚好,甚好! 景王心思电转,正要开口,却见凤轻云早就抢先一步,极度亲切而不失礼节地扶起曼曼,温言道: “筱小姐至纯至孝之心可动天地,本王了然于心,自当给筱小姐一个交代!此处风冷夜寒,筱小姐不可久留,来呀,送筱小姐回府再做计较!” 他笑容可掬地扶着曼曼,转过身来面对这层层叠叠的几层高台,也面对这熙熙攘攘的数百之众,俊美无匹的脸上如月色流华,熠熠照人: “本朝出此纯孝之女,本朝之幸,贤德出此至善之女,贤德之福也!” 竟是不管不顾,先给李筱曼定了性。他话音一落,高台上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连那惶惶发战的胖太守也似乎被注射了一剂强心剂,抬眼双目溜溜地看向高台最低层那个细瘦的藕荷色身影。 景王狭长的眼睛注视着面向高台的凤轻云和李筱曼,薄唇边掠过一抹淡笑,心底一片雪亮:老六,你……居然怕了呢,竟以民意相压,你便真的如此怕我对李筱曼下手么?有趣,真是有趣…… 他若有所思地微笑着,忽然伸掌相击,“啪啪”声清脆无比: “好极,对极!文王此言,正如同说出本王的心里话!筱小姐,你这般孝行,定需嘉奖,说说看,除为老父乞命之外,筱小姐可还有其他所愿?本王定当竭尽全力为本朝孝女分忧!” 凤轻云含笑道: “皇兄……” “小女子有一愿……” 曼曼清脆犹如乳莺啼鸣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凤轻云的话,也让全场骤然一静。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得集中在那个小小的藕荷色身影之上,只见她俏生生地敛裙一拜,垂头清朗而坚定地道: “若得老父归家,小女子愿劝得老父自此归隐田园,小女子自当为一商妇,以种田经商所得供养老父,颐养天年!” 她迎着满堂的灯火缓缓仰起头来,精致秀美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流淌着两行熠熠发光的泪水,如珍珠,如钻石,小脸苍白着,嘴唇颤抖着,说不出的脆弱动人。 二层高台上,于晟和顾庆珏都不由猛然抬起了头,惊疑不定地看向李筱曼:她说她想当商女?! 高堂内骤然安静无比,直至景王忽然爆发出笑声: “好!如此纯孝,真值得大周为你颁下彰表!本王自待表达天听,为筱小姐求得封赏!” 凤轻云淡然的声线再度响起,如泉流水,晴朗至极: “皇兄诸事繁忙,这等小事自然该小弟这个闲散王爷过问,且筱小姐一开始求的便是本王,皇兄便是心疼小弟,也莫要让筱小姐为难嘛!” 这话说得风雨不透,却又嬉笑怒骂间给景王将了一军。景王浓黑的眉峰一蹙,随即展开,淡然笑道: “小老六,看不出,你还真是护着自己人呢……” 他低低哑哑地笑着,喉结轻轻滚动,眸中闪过一抹谁也看不明白的情绪。片刻后,景王轻摆了一下玄黑的袍袖,修长的身体缓缓向庭院深处行去: “罢了,早说过,今日本王只是途经此地,既是文王的场子,本王自不好过于干涉,你等自便吧!太守,后院可有本王的歇息处?” 胖太守远远地应了一声,忙不迭地吩咐下人跟着景王伺候去了。 “恭送景王!” 四周响起一片充满敬畏的声音,包括“非常识时务”的曼曼。 “恭送皇兄!” 凤轻云目送着景王修长的身影彻底没入树木花草,玄黑色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才将目光投注到曼曼和阮七娘身上,唇角弯弯,似笑非笑: “真是精彩!” 阮七娘的脚不由一软,立刻又重新跪伏在地面上,身子轻抖着,只是不敢发声自辩。凤轻云瞧也不瞧她,又招手叫来一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即刻领命去了。 凤轻云这才拉起曼曼的小手,潇洒淡然地引着她向门外踏去: “今夜事多,你且回去,改日你我再聚。” 二人才行得几步,一旁便已有人恭恭敬敬递上一顶薄纱面幕来,凤轻云亲手接了,替曼曼端端正正戴在头上,遮住了她荣光已现的秀美面容,低笑道: “这便好多了!” 曼曼从薄纱的间隙里看着这个尚不足二十岁的俊美少年细心为自己妆点的模样,心中猛然一动,一抹可疑的红晕忽然从她耳边蔓延而上,瞬间布满了脸颊。幸而此时面幕已遮去了她的小脸,无人发现。 另一边,阮七娘眼角余光瞅得了这一幕,身子再也没有半分力气,软软地伏在地上,心中冰凉。 二层高台上,于晟和顾庆珏怔怔地看着凤轻云携着曼曼的小手走向门外,只觉胸闷又起。而他们周遭的其他参会者则尚在啧啧赞叹: “筱小姐真乃孝女也!” “本朝之一代佳话!” “当奏请天听,为筱小姐彰表,立孝女牌坊!” 正暗自烦闷的于晟听得此句,嗖地抬起头来,眼光亮了亮,一抹淡然的笑意出现在他红润的唇边。 …………………………………… 第二更送上,求点求收求一切,么么哒~~ C( ) 第八十七章、礼物 凤轻云毫不避讳地牵着李筱曼的手,二人在众人目送下默默走向太守府门外,一路无话。 就在迈出太守府的一瞬间,才听到凤轻云语气轻快地道: “你怎的忽然说要做商女?” 他说得轻快,嘴唇却轻轻下拉,显出了不快活。曼曼看得仔细,轻柔地笑了笑: “……无根之木最易折,老父年长,小女子又无兄弟帮衬,纯属弱质女流,想要把家业撑起,还能维持清流之誉,本就是句笑谈。所以,莫不如退一步,或许有海阔天空的一天也未可知啊。” 凤轻云转了转那隐透幽蓝的眼眸,嘴唇轻轻嘟起,这一会儿的他才真有个少年样: “你总该先跟我说说你的打算,这么大庭广众地说出来,以后要改口就难了。” “要改口?小女子在为何要改口?这是小女子正经的打算呢。再说……” 曼曼忽然“噗嗤”一笑,灵秀逼人的眼眸在面幕后转动,却清晰地传达出一份少女的慧黠: “小女子自打算小女子的,王爷为何不喜?” 听出她的揶揄之意,凤轻云斜眼瞧了瞧曼曼,磨了磨牙,慢悠悠地道: “曼曼哪,你我曾是神魂交融之人呢,怎么还一口一个王爷这么生分?” 腾!李筱曼顿时觉得脸上飞起一抹红云,连带的手心都发烫,她一下甩开了凤轻云的手,立眉道: “你!你胡说些什么?!” 没错,曼曼前世是只米虫,也正因如此,她是被自己的长辈们保护得极好的,与男子相处起来自然比孤身在外闯荡的女孩子要谨慎保守得多。也因为常年和长辈和平共处的缘故,曼曼的性子天然有些娇痴,没有许多的弯弯绕绕,想不到如何设计别人,只有凭借本能的临机应变而已。 凤轻云瞧着连面幕都遮不住的曼曼脸上的红晕,心中大乐,一把抓回了她的小手,紧紧拉着走到门口,笑逐颜开地指着门外道: “莫羞……这件礼物送你,算我给你赔礼,你可喜欢?” 曼曼一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一辆极为精致漂亮的马车停歇在路口,两匹几乎同样毛色花纹的枣红色骏马静静伫立着,神骏非凡。 马车旁是一位体型精悍的持鞭男子,见凤轻云与曼曼出来,恭敬地施了一礼: “恭迎王爷,恭迎筱小姐,请上车。” 凤轻云看看一时震惊无语的曼曼,唇角翘了翘,半真半假地向那男子和曼曼叮嘱道: “筱小姐既是替本王伺候心尖儿上的人,自然也该得本王的一番谢礼。听好了,以后出门不许抛头露脸的,更别提穿那可笑的男装,否则本王随时可以叫你那一亩三分地化为乌有!” 曼曼:“……” 这位少年皇族,直是已将自己当成了囊中物! …………………………………………………… 凤轻云送走曼曼,回到高台之上,脸上的戏谑轻松之意早已化为一片冷漠。饶是如此,他那如月色清华、流云拂动的身姿与面容仍然令所有在场之人心怀向往,尤其是所有女宾,无不投以极度热烈的目光——除了伏地请罪的阮七娘。直到凤轻云回来,她仍然保持着请罪的姿势,一言不发,以额叩地。 凤轻云走到她身前时脚步略停了停,淡然道: “何必在这里做这等姿势呢?自去领罪吧!” 阮七娘身子颤了颤,如蒙大赦地弯着身子站起来,原本艳丽动人的面颊上沾满尘土,煞是狼狈。她顾不得理容,只是快速地向凤轻云深深一拜便缩着身子往后堂去了。 凤轻云打发了阮七娘,抬头望向高台,目光明亮而自信,白衣飘摇处,翩翩然拾级而上。每当他途经一层高台,他都会噙着最恰到好处的笑意,向高台上云集的人们示意招呼,端的是令人如沐春风。 ……………………………… “然后呢?” “文王已正式开始问政……第一题问的是大周立国日久,当如何令国库更为充盈。共有十七名贤士自荐,对答如下……” 太守府后堂内,太守府的下人们极为快速地整理好了一间上等休息室,烛火摇红处,景王与身边两名随从一脸平静地捧着茶在堂上闲坐着。门敞开着,不断有身着灰衣的蒙面男子进来,在景王下首拜下,将高台处凤轻云主持问政的一应细节统统报来。 “第二题问的是,大周北方兀蛮劫掠成性,当如何遏制。共有二十一位贤士自荐,分别对答如下……” 听到第二题,景王“嗤”地一笑,甩了甩黑色袍袖,淡淡道: “本王的那几位皇弟啊,真的将自己放在未来储君的位置上了!这般造势,倒真是好生了得!” 他身边一位身材细高、文士打扮的男子随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此一脉最近动作颇多,王爷当谨慎处之!” 景王抿了一口茶,淡淡地挑挑浓黑如墨的双目,口气似是慵懒: “罢了,总得容人心里有个念想吧!何况,本王的那位六弟,可真是颇得圣意呢!虽然自小惫懒胡闹了些儿,也不过是年幼无知,但此刻的作为,却实在有些少年英才之感了呢!” 他眸光沉沉地看向房舍内一角,那里摆放着一副上好的围棋棋盘: “莫先生,本王技痒,手谈一盘?” 那位身材细瘦的男子点头,二人挪座过去,摆开了棋盘,景王持黑先行,须臾之间,落子声便如雨打芭蕉,急促响起。 连连下了几十手,棋盘上的落子声才渐渐舒缓,二人进入了相持阶段。正在此时,门口又轻轻一响,一位灰衣人闪入,在地衣上跪下,轻声默诵道: “文王问政,第三题问的是,大周海域辽阔,当据守还是开拓。又有二十四位贤士自荐,分别对答如下……” 啪!景王手中黑子骤然发出重重的落子声,猛烈地撞击在白子堆中。对面的莫先生吃了一惊,抬头看去,对上的却是一双犹如完全隔绝了人类正常情绪的双眸。 景王慢吞吞地抬手,将棋局全然打乱,削薄的嘴唇间掠过森寒的冷意: “本王初来太守府时,还听得那六弟行事惯常的糊涂,遣退了欲向他投效之人,如今看来,却是他羽翼已丰,想要一飞冲天了……” 他淡淡地笑了笑,将一枚白子握入手中: “也罢,本王便送他一份大礼吧!” 随着“咯”的一声轻响,景王松开手掌,手中白子四分五裂。 …………………… 谢谢黎家大少爷的平安符~~~ C( ) 第八十八章、闻卿卿深爱此物 太守府离曼曼的住处尚有一段距离,曼曼早前已经打发二娃和杏儿先回去了。此时月上中天,一抹淡淡的云烟缭绕着月亮飘动着,如梦如真。月色下,富丽繁华的贤德城中灯火处处,映在城中那片湖泊中,倒似是漫天星斗倾入了人间。 贤德城的民众颇为勤快,加之天气渐渐转暖,有不少不惧春季寒意的商贩之类忙于占地卖货或是担着小吃食的挑子走街串巷,传来阵阵好听的叫卖声,间杂着食物的香气袅袅而来,令整个贤德城的夜晚显得非常温馨、热闹。 马蹄声哒哒,车轮碾压过青石板铺就的主街道,也碾过了路边吃食摊经营而形成的水迹。曼曼坐在平稳行驶的马车车厢中,仔细打量着这件礼物沉思。这辆马车外观与内部结构相当一致,都是舒适中见雍容,整个车厢内都用细致的蓝色细布包裹了一层,坐席上更铺陈着厚厚的靠垫、褥子,车壁、头顶上悬挂着绣工精致的香囊,连脚踏处都放置着熏过香的脚垫子,将整个车厢内的气息调整得非常怡人。 曼曼静静地瞧着这辆马车,又抚摸着身上的丝质衣裳、鬓边的精致钗饰与膝盖上的薄纱面幕,唇边不由泛起一抹苦笑。 可以想见,今天太守府发生的这一切明日便会传遍了贤德城,而作为一位犯官之女的自己,将再也无法遁去身形,而将曝光在各种目光的审视下。 可是,这样好吗?自己真的没有做好这个准备啊…… 曼曼深深地叹着气,脑海中不期然掠过了凤轻云宜喜宜嗔的双眼,不得不承认,还真是杀伤力十足呢,啧,这个时空,怎么就没有偶像这份真正适合他的职业呢?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坐席上敲了敲,忽然敲到某个凸起,就听“咯吱”声一响,坐席下方骤然弹出一块木板来。曼曼略略吃了一惊,小心地看了看,才发现是一个储物的暗格,瞬间让她联想到了前世的豪华轿车里附带的酒柜。 曼曼忍不住好奇,拉开暗格瞧了一眼,却吃惊地发现里面装着一包用绸缎裹着的银子并一包金叶子,用手掂了掂,分量颇重,约有数斤。再摸时,却又摸到了一封信笺,曼曼拦不住自己一探究竟的欲.望,轻轻挑开了一半马车轿厢的窗帘,就着外面投入的微光瞧了瞧信笺封面,只能隐约看到是龙飞凤舞的一笔好字。 正在曼曼百般好奇的时候,就听车夫轻轻“吁!”了一声,马车缓缓停下了。车夫沉稳的声音传来: “筱小姐,咱们到了。” 曼曼一惊,这才发现果然到了家门前。趁着车夫去敲门,她赶忙收起信笺,犹豫了一下,又将暗格推了回去,没有动那些银两金叶子。 人声清晰地穿入车内——二娃和杏儿已经来迎接她了。随即车帘微挑,曼曼提着裙子弯腰向外走去,就听车外杏儿发出一声兴奋的小小惊呼: “哇!筱小姐!这,这马车好漂亮……呀!筱小姐你也好漂亮!” 再一看曼曼手上,杏儿的眼睛蓦地睁得老大,声音都发颤了: “面,面幕?!筱小姐,难道有贵人赦免老爷的罪了吗?!这可是官家女子才可使用的面幕啊!” 面幕是官家女子才可使用的吗?曼曼记了下来,微微一笑,就着杏儿伸出来的手稳稳当当下了车。当迎面对上二娃、秦老丈并白蛇惊疑的眼神时,曼曼非常及时地飞出一句: “我一切安好,只是颇为劳累,万事明日再论!” 大家见她如此,虽然都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却也都暂时按下不表了。曼曼交代二娃领着车夫去硅脂房间,又寻几棵高大的树木将马车卸套,骏马拴起,复寻了些豆子给马儿食用。一通忙乱,时候便也不早了。 又待得洗漱完毕,大家都各自歇息下了,曼曼才悄悄地将那封书信就着灯火打开。只扫了一眼,她的脸就腾一下红到了耳根! 上面只清晰地写了一句话:闻卿卿深爱此物,故而相赠,愿博一笑尔! 下面还画了一堆小小的放射着金光的元宝……曼曼脑海中瞬间掠过了凤轻云戏谑揶揄的笑容,她不仅磨了磨后槽牙: “这个没正经的家伙,讨骂呢?!下次要见到了一定要报复回来!” 嗖的一声,一道白影窜到了灯下,蓝汪汪碧莹莹的眼睛斜斜地瞥着曼曼,砸摸着嘴道: “喵呜!喵可算懂得什么叫恼羞成怒了!不过他说得没差啊,你不就是喜欢这些东西嘛!” 曼曼: “……小爱啊,你又来神出鬼没了,怎么不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二货白猫小爱翻了翻白眼,干脆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小爪捋着自己的几根胡子,一脸倨傲: “哼哼,喵要是不神出鬼没,下一次你可能就见不到那位凤轻云了!” 曼曼怔了怔,看二货白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不由细眉轻锁,低语道: “你什么意思?” 白猫的耳朵向后背了背,又转动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偷听,才一跃跳到曼曼肩上,附在她耳边低语起来。随着它的说话,曼曼的细眉越皱越紧,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当白猫终于说完,曼曼的眼睛一闭,双拳紧握地虚空挥舞了一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曼曼再次睁眼,非常严肃地看住白猫小爱,认真道: “此事非同小可,我怕那边的一个是没防备,一个是人手不足,就算有了防备也是要落空……小爱你经常在贤德城跑来跑去的,知不知道阮方现在是和凤轻云住在一个地方吗,还是住在哪里?” 天色微明,贤德城南城,拳馆之中早已响起了呼喝声、拳脚相加击打声。瘦削许多,但精神已经恢复不少的阮方正盘膝坐在自己显得光线幽暗的房间内,调整呼吸,温养身体。 蓦地,阮方的眸子毫无预兆地瞬间睁开,眸中电光一闪二过! C( ) 第八十九章 被小丫头教育和提醒 除了隐约自前院传来的拳师们练功的声音,房内房外并无任何异动,然而阮方的脸上却是杀气升腾,虽是只着月白中衣,却自中衣袖中悄然落下一柄雪亮的匕首,他握住匕首,悄无声息地立起身来摸向窗边。 然而等看清楚窗外的情景,阮方的嘴角却是不自觉抽搐了一下:一只玉雪可爱的白色小猫正蹲在窗边,一双蓝盈盈的眸子萌哒哒地瞧着他,接着抬起一只小胖爪开始舔毛。 阮方:“……” 他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却见那白猫又抬眼瞧了瞧他,便摇动了一下尾巴,倏忽跃入了将明未明的暗蓝色天际。 阮方下意识地看向白猫方才立身之处,却发现那里分明留下了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方胜!他挑了挑眉,小心地伸出匕首,将方胜挑起,十二分仔细地用匕首在方胜各个边角上检验按压了一遍,确认无其他夹带,这才轻轻地将整张纸打了开来。 然后,阮方的嘴角就再次抽搐了——里面的字写得歪七扭八的,且缺胳膊少腿,让人一瞧就心浮气躁,头冒青筋。阮方自问当影卫这么多年,就没看见过有哪位的字烂到这种程度的!当然了,他身为皇族王爷贴身影卫之首,自小接触的都是大周朝中的上层人士,也就是所谓的精英阶层,自小就接受过严谨系统的训练,写字这种基本功哪有不过关的道理。 腹诽了一阵子写字者的功力,阮方耐下性子来看明白了这张纸条传递的消息:有人要对六王爷不利,请提高戒备。可是究竟是谁,在何时,何地,可能对六王爷不利呢?这消息不等于是废话嘛!于是,阮方的嘴角再次抽搐了(若是曼曼知道有人对她好不容易写出来的纸条做了这么低的评价,她大概又要跳起来掐人了)…… 苦笑着,阮方将纸条凑近了灯火付之一炬。身为王族,有人想对他们不利几乎是自小就要面临的切身问题,化解危机是他们这些贵族子弟从小便有的意识,这样一个模糊的信息,未必抵得过从小就围绕在王爷皇子们身周的影卫们的灵敏嗅觉。所以提高戒备等级什么的,呵呵……阮方淡然地摇了摇头。 抛开杂念,阮方再度气沉丹田,开始温养身体的下一个循环。 …………………………………… 天色尤暗,房间内隐约传来几声猫咪的咪呜声。曼曼听好了白猫小爱的回复,如释重负地拍拍手,露出一个笑脸: “太好了!” 白猫小爱又臭美地捋捋自己头上的猫毛: “喵呜~通知送到了,你接下来打算干嘛呢喵?” 曼曼甩出一个“这还用问”的眼神,一下就朝着自己心爱的床铺躺了下去: “天还没亮呢,自然是赶紧睡觉啊!” 白猫小爱: “……你果然是米虫投胎的喵!” 不过话是这么说,这二货白猫自己却也大摇大摆地跳到了曼曼的脚边,尾巴一盘,开始呼呼大睡。 一觉醒来,曼曼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她正抹着眼角,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秦老丈打招呼的声音: “应老弟回来了?” “是,见过老丈……” 应老弟?是了,是影大的化名!他昨天去打听黑市的事儿,这会儿才回,肯定已经确定李府那些家人的下落了。想到自己这一片空白待建、急需人手的屋宅田地,曼曼精神一振,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一叠声地喊道: “影大,你回来了?等我一下!” 院子里骤然就安静了,片刻后,杏儿板着脸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梳洗的脸盆,小嘴嘟着: “筱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跟下头的人说话呢?还有没有一点官家小姐的气度了?你不是都可以戴回面幕了么,怎的还这般……奴婢知道您是体恤奴婢们,可若是没点规矩,手下人是不会敬服您的呀!” 曼曼正盘腿坐在床上整理长发,闻言眼神暗了暗,瞬间想了许多。杏儿犹自没有停口,一边拿了面巾护住曼曼的肩颈处,一边递上热乎乎的手巾并漱口的物事: “若是真能按筱小姐您规划的那般,将府里的人都赎回来,让乳娘崔妈妈、娇养妈妈李妈妈回到您的身边,替您守着些,把规矩重新都建起来就好了!也不用您自个儿天天的往外跑……” 听到这里,曼曼的眼神又暗了一暗。见曼曼忙着梳洗,杏儿转身去收拾屋子里其他物件,走到桌边的时候惊“咦”了一声,回头向曼曼笑道: “筱小姐,您这么长时间不写字,连字也不如过去写得好看了呢……” 说着,她笑着将桌上摊开的文房四宝并几张废纸收了起来。 曼曼:“……” 曼曼嘴里叼着抹了青盐的柳枝,缓缓转头,对上脚边那双刚刚睁开的蓝汪汪的眼睛,彼此都在眼中看到一个意思:就凭现在这两把刷子,要充当古代的官家小姐,破绽还是太大呀! 杏儿犹自沉浸在曼曼戴回了面幕,又“买回”新马车这些正面信息上,自己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也不管曼曼听没听,自顾地替曼曼倒了洗脸水,又一边替曼曼梳头,一边叽喳着: “等筱小姐您回头把李妈妈赎回来了,梳头就交给李妈妈了!她可是最疼筱小姐的,不过呀,她若是听到姑娘您一早就在自己屋子里吼下头当差的,可得要好好念叨念叨您了!肯定得说,哎呀,老奴教养了姑娘这么多年,怎的一朝就变了性子,连上下体面都不分了呢?这可真真要不得,姑娘啊,老奴今儿说不得就得罚姑娘抄写《女戒》了……” 杏儿在这边嘻嘻哈哈说得高兴,曼曼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是了,她光是想着让白蛇去接受礼仪教育了,却没想到,假如把李府当初的那些老人们都给弄回来,她自己的日子可也就…… 曼曼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渐渐收紧,眸子里也闪过了冷意。人,自然是需要救的,权当是自己占了李筱曼这具身体的谢礼,但这些人救回来以后如何处理,却不能按照原先设想的那样了! 主意已定,曼曼淡淡地笑了笑,打断了杏儿的滔滔不绝: “一会儿你唤应大哥去客堂,我有话要问他。” C( ) 第九十一章 你太习惯示弱 一句“应大哥”刚出口,就听杏儿又倒吸了一口凉气,磨着牙道: “筱小姐,没有这么称呼下人的!” 曼曼翻了翻白眼: “……好,叫应大去客堂等我!” 杏儿这才满意,替曼曼梳好了头发,转身去告知影大: “筱小姐吩咐,让你去客堂等她,她有话询问。” 想一想,又不放心,嘱咐道: “莫如你一会儿再迟些去,筱小姐可还未用餐呢!” 此时的影大穿着此间奴仆们惯穿的青衣小帽,连表情也调整得木讷中带着忠厚,听了杏儿的话十分温和地点头称是。杏儿满意,自去取了一早便买在厨房里的餐点给曼曼送去,一边寻思等府中旧人们都回来了,该怎样建议筱小姐重新使用这些人,嗯,自己与筱小姐这般的同甘共苦过,自然该升个姑娘给自己做吧?教养嬷嬷李妈妈自来疼着自己和筱小姐,到时候和李妈妈一处,把筱小姐的院子守个铁桶一般,让那些粗鄙之人再也近不得筱小姐…… 她这里想得十分开心,面上自然带出得意的神色来,连站姿也越发挺拔了几分。可就在曼曼和影大正式开始谈话的时候,她却听到曼曼非常自然地对自己说道: “杏儿,你先下去,我有几句要紧的话吩咐影大!” 杏儿吃了一惊,万分不愿地斜眼看着曼曼: “可是,筱小姐,你独自一人和男**仆对话吗?这,这不合礼制呀!” 曼曼抬了抬眼,眸中忽然闪过一抹杏儿从未见过的目光和情绪,再次冷淡肯定地说了一句: “杏儿,你听到我说什么了,下去!” 杏儿这才肯定,悻悻然地瞅了一眼影大,又委委屈屈地冲曼曼福了一福,慢吞吞地走向门外,犹自期待曼曼能忽然想明白了叫住自己,却不防在走出房门的一刹那,影大就在她身后将门板轻轻掩上。 杏儿小嘴嘟起老高,恨恨地瞪着关闭的门板,想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忽然笑逐颜开,转身向树林子跑了过去。 她的眼睛自然是看不见白蛇的“教养嬷嬷”,但却看得出也听得到白蛇正在进行礼仪训练——白蛇一直在絮叨重复那些繁杂的礼仪要求。这会儿她跑到白蛇身前十几米足够看清白蛇行动的位置,就见后者正软绵绵、袅娜娜地迈步而行,嘴里嘟哝着: “行不动裙……哎哟,可是我的腿没有那么硬,绷不了那么直!” 就见白蛇就像忽然被人在腰间抽打了一下似的,又恨恨地憋住了,身子一挺,稳稳当当向前走去。 杏儿几乎笑出来,又憋住了,端着脸学着白蛇的样子挺直身体向前行走。她刚走了一圈绕回来,眼前却忽然冒出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二娃那双黑黝黝的眸子好奇地瞪着她,离她不过一两寸的距离: “你不去伺候筱小姐,在这里做什么?” 杏儿吓了一跳,本能地张开了嘴要嚷嚷,嘴里却忽然堵进来一样香喷喷软乎乎的食物,她眨眨眼,试着咀嚼了一下,原本愤怒睁圆了的眼睛瞬间笑得弯弯的,也顾不得和二娃计较了,和他一道走到一边,捧着他塞到自己嘴里的大肉包开心地吃了起来。 二娃瞧着一脸满足的小丫头,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嘻嘻的一脸得意。 ……………………………… 客堂内,影大一脸沉思地看着曼曼,试探地问道: “筱小姐,您真的这么打算?” 曼曼腰背挺直,目光沉静,沉着地点点头: “小女子身单力薄,虽是有心报恩,但此时诸事未明……” “诸事未明才正是用人之际呀!” 影大截断她的话头,目光里怎样也掩不去探究之意。曼曼垂目笑了笑,方才淡淡地道: “影大哥,若是别人说这个话也就罢了,既是您说这个话,小女子自当分辨一二。影大哥是影卫出身,自当消息灵通,当知晓小女子昨夜奇遇了吧?” 影大扬了扬眉: “略知一二。” 曼曼点头: “正是呢,小女子虽是得蒙王爷看重,也不过是因为替王爷守着他心尖儿上的人,而景王爷……” 她顿了顿,敏感地从影大脸上捕捉到一丝不自然,方淡笑道: “景王爷似乎与影大哥的主子不是一路心……可想而知,小女子这单薄的小身子,若是卷入他们这等天家贵胄相争持的漩涡,怕是随时面临粉身碎骨之虞,小女子自身倒也罢了,但若是连累了以往的故人,却是罪过!小女子思忖再三,方出此下策,又因小女子一介女流,难以自行处理,所以特此拜托影大哥能够为小女子分忧!” 影大默了一默,忽然浅笑道: “……坦白说,影卫自来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筱小姐此番的作为,与影卫所收集到的以往的筱小姐似乎大有不同啊!” 他说完这话,眼中的探究之意更甚,直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李筱曼,似乎想看清楚她那稚嫩的面皮之下掩藏的究竟是怎样的心思与灵魂。 曼曼的心跳了一跳,泛起一个温和中带着些许苦涩的笑容,低语道: “虽是偷得残生,但却以依附一名外室女为生,难道还要拖累以往家中旧人替我伺候外室女不成吗?李筱曼虽是一名女子,但终究也算官家出身,若是有一日老父得脱生天,自然希望还有重归旧家的机缘,这份脸面……小女子还想留存一二。” 说着,曼曼眼中泛起水光来,朝着影大盈盈下拜: “还望影大哥成全!” 影大沉默了一刹,方点点头道: “好!便依你,我去黑市将人全部买出后,便将他们远远地送出贤德城去,自行归家养老!” 曼曼大喜,情真意切地仰头道: “多谢影大哥!” 送走影大,曼曼脸上的笑容慢慢暗淡下来,她苦恼地在客堂内走了几圈,叹了口气: “太少了……实在太少了!” “喵呜!什么太少了喵?” 二货白猫不知从哪个角落跳了出来,“姿势优美”地扭着腰舔平臀部位置的一绺毛。曼曼回头看着它,苦笑着道: “小爱,我是说,肯听我话的人太少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白猫小爱美滋滋地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方斜着那双蓝汪汪的眼睛讥诮地道: “这还不简单的喵?因为你太习惯示弱了喵!” 曼曼本是随口一问,万万想不到这二货白猫竟是张口就来,不禁愣住了: “我太习惯示弱……什么意思啊?” ………………………… 赶在八点前更新了,大家有木有一点惊喜?如果有的话,来点票票可好~O(∩_∩)O哈哈~ C( ) 第九十二章、来自喵小爱的生存教导 天色已然大亮,早已是餐点时分,凤轻云居住的贤德城南城山庄中,一道俏丽的身影静静地侍立在凤轻云门前院落内。这倩影有着俏丽的容颜,一双上挑的凤眼更是娇美中带着些许媚意——正是阮七娘。她盛装华服,容颜经过精心的修饰与点缀,表情中则透着谦卑与恭敬。 片刻后,门扉轻响,四位同样容颜娇美、衣着华贵的芳龄女子将餐盒、餐具等物事小心地撤了出来。她们脚步轻柔,等走过阮七娘身旁时不约而同地慢了一拍,表情微妙地向她看了一眼,四人的目光或同情,或轻蔑,或漠然,或怜悯,但她们终究没有停下来和她说任何话语,而是拿着用具直接出去了。 她们刚刚离开,就有另外两名美婢端着文房四宝并一堆信件进了屋子,想是凤轻云要在房中处理些事务。她们进得门后,房内越发悄无声息。 太阳渐渐升高,阮七娘感觉到那份热力,抬眼瞧了瞧,毅然挺直了身体,冲着房门跪了下去,以头触地,也不发声。 又过了约有一炷香时间,房内终于响起了淡淡的男声: “不是吩咐了按规矩办事吗?按规矩办,你自该自行收拾东西离去,怎的还在这里?” 终于又听见了凤轻云那舒朗动听的嗓音,阮七娘身躯颤了颤,也不敢就此抬头,只是低语道: “七娘知错,七娘以后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了,还望王爷念在阮家伺候……” “阮家?” 凤轻云那清雅的声音略略提高了一线,掩不住那丝冷意: “所以你是在提醒本王该如何为人处世了?” 阮七娘的身躯再次颤了颤,低语近乎梦呓: “……王,王爷,奴婢,奴婢也是一心为了王爷着想啊,可否念在奴婢初犯的份上……” 门终于轻轻一响,携带着屋内熏香的气息敞了开来,阮七娘心中一喜,抬眸望去,就见屋内帷幕轻飞,一道颀长的白色人影正伫立在窗前,并不曾回头看向自己。她掩住心中的失望,再次伏低身子,做出了最谦卑的姿态。 她没有多等,片刻后,一双黑色丝绒面绣金线花纹的薄底靴带着她习惯的凤轻云的清爽体息来到了她低垂的额前。阮七娘按耐住心中的狂跳,红晕却早就袭上了她的肩颈位置,连耳尖都红透了。 她等待着,等着心中这个俊美如神的男子明白自己的一片心意,等待着他将自己搀起,抑或,能将自己燥热的身体拥入怀中。 凤轻云低低地笑了一声,伸指将她俏美的小脸抬起,细细端详着,上挑的凤目间似是有着无限情意,在阳光下让人迷离。 阮七娘对上这样的一双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骤然涨满了甜蜜和苦涩: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他终于可以认真地看自己一眼! 她的心情如此激越,以至于没有听清凤轻云翕动的唇间说出的话语,而当她终于听明白的时候,所有的血色都离她而去: “七娘,无论你在阮家的地位如何,在本王这里,就只是本王的一个奴婢。本王做事,哪容得一个奴婢指摘盘问?更遑论自作主张!不治罪于你,任你离去,便是本王给阮家的交代!你可听明白了?” 这一刻,凤轻云的眸子也如冰湖冬夜。 ………………………… ……向一只二货白猫诉说苦恼,呃,这行为本身也很二!不过没等曼曼结束腹诽,就见二货白猫小爱已经骄傲地翘了翘胡子开始了嘚吧: “简单地总结一下喵,就是你习惯了做跟随者,而不是掌控者喵!这是由于你前世是只米虫,所以来了这个世界,也仍然本能地按米虫的方式在处事的喵。你的长辈们把你保护得太好了喵,又因为实在喜欢你,疼爱你,所以从来没有给你什么真正意义上的难题让你解决,每次都他们帮你把路铺平了然后再让你去走的喵~想想看,前世你的家境那么好,早就可以学驾照的喵,可你还是拖到了25岁才去学!退一万步讲呢喵,就算机会遇到什么不好办、不好过的事情,你也就是撒撒娇、卖卖萌就让长辈们一起帮你搞定了喵,是不是这样呀喵?但是这里……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可不是四海之内皆你妈的喵!” 随着它的话语,曼曼脑门上堆积下一堆黑线:“……你这只猫的说话方式怎么这么能拉仇恨啊?!” “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喵?!好好理解本喵说滴内容,反省反省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作所为好喵?!还有,你现在认识的都是些皇族,将来他们彼此的纷争会很厉害的喵,你如果再不学着聪明一点,可是会给自己惹来很多麻烦的喵!到时候你最好不要连累本喵,哼!” 二货白猫蓝眼一瞪,非常神气,非常有老师的范儿,可惜,小脸太萌,让它话语的说服力大降。 曼曼回瞪了它一眼,却又气鼓鼓地没有答话。在本心里,她隐约知道二货白猫小爱说的话是对的,自打来到这个世界,自己根本没有主动去掌控过什么,虽然有立志经商的愿望,但也还在有意无意地等待各种条件。好在到目前为止,虽然发生了许多危险,但因为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都平稳趟过去了,但是未来呢?怎么就能保证未来每一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让自己使用? 曼曼蹙起细眉沉思着,压下向这白猫丢白眼的冲动: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二货白猫瞬间露出受惊吓的眼神,瞪了她好一会儿,忽然毫无形象地躺倒在桌上大笑起来: “喵喵呜!喵哈哈哈哈!喵随便说说的,你也当真?!喵哈哈哈!这样就被喵说服,所以说你真是太容易示弱了喵,啊,不对,是喵太英俊聪明机灵IQEQ各种Q超群的喵!喵哈哈哈!” 曼曼:“……你这死猫给我滚出去!” 曼曼终于恼羞成怒,抓起身边的一块抹桌布丢向白猫,二货正在自我陶醉,不妨那抹布一下丢到脑袋上,顿时“喵”地一声惨叫,跳起三丈高,尾巴炸起,气愤不堪地冲曼曼龇牙: “喵好心帮你,你还对喵兄,太过分了喵!哎呀喵呜,好臭!熏死个喵了!” 在抹布的臭味攻击下,二货白猫终于落荒而逃。 曼曼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了一会儿,终于渐渐平静下来。不可否认,这二货白猫虽然说话毒舌,但目光同样毒辣,它算是把曼曼的缺点看得一清二楚。 曼曼磨了磨牙,不甘心地承认了这一点。当然,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弱点,那么,总是可以有针对性地去改变,去成长的吧! “第一步,就是找影大,把这个世界问个底儿朝天!” 曼曼对着窗外格外灿烂的阳光挥舞了一下拳头,终于决定开始主动规划自己的异世人生! …………………… 米虫的成长,被迫开始了~ C( ) 第九十三章、一直照顾你 贤德城东部,离开凤轻云居住的山庄约几里地,另有一座极尽精致华丽的庄园。 夜色深沉,房内烛影摇红,床榻上,帷幕飘动处,露出一张极为俊美而倨傲的面孔,唇薄而鲜红——正是景王。他目光平静,似是正思索着什么,毫不在意自己的胸膛已经裸出一片。 一双光润白皙的女子玉臂缠绕着他精悍的躯干,艳色的嘴唇轻挑着他的耳瓣,虽然身下缠抱着的男子始终没有给予回应,女子却觉得自己的体温在节节攀升,她轻柔的嗓音已经渐渐带上了喘息,一抹桃红在她脸颊上晕染开来,并向着全身蔓延…… 此情此景,连一旁床边捧着衣物巾帕侍立的美婢也露出了些许恍惚之色。 “王爷,王爷……” 女子似是难受之极,不由得发出了婉转娇啼。景王终于转过眸子瞧了她一眼,又漫不经心地转了开去,手掌敷衍地轻抚过女子如凝脂白玉般的身体,淡声道: “你说,老六在做什么呢?他身后的那一位又在想着什么,做着什么呢?” 冷冷的嗓音,就像寒冷的空气,注入到与他缠绵的女子脑海之中。她怔了怔,从迷离中抽离出来,有些费劲地收拢心神,瞧向景王一片冷寂的眸底,试探着问道: “王爷,您……是在问奴婢吗?” “问你?呵呵……你懂什么?” 景王淡然一笑,收拢衣襟,轻轻拍了拍她的臀,示意女子从自己身上下去,风仪超然地离开床榻走向门外,抛下一句: “她无用,弃了吧!” 榻上的美女骤然脸色雪白,却连分辨都不敢发出一声,无声地颤抖着,伏在床上向景王离去的身影磕了个头。景王的脚步略停了停,狭长的眼中似有怜悯,回头道: “放心,本王自当照顾你的家人。” 得了这一句,那女子的颤抖竟奇迹般停止了,她安静地跪拜在床榻上,似乎在等待自己命运的最终宣判。微光中,她那线条姣好的身体晶莹洁白,犹如羊脂美玉,散发着青春的光与润泽。然而,这样的美,也不过让景王的目光仅多停留了极短的一瞬。他随即离去,脚步轻盈,身材挺拔,翩然如谪仙。 须臾功夫,房内便出来两个灰蒙蒙影子般的人影,将那女子用床上的被褥一裹一搬,连头带脚都蒙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几个时辰后,天已大亮,贤德城东部护城河外,浮起了一具女尸。那女尸肌肤如玉,裹着她的被褥间还隐约透着诱人的贵族熏香味儿。 …………………………………… 长日将尽,天色近晚,人影在地面上拖出长长一条。影大收回关注身后有没有人追踪自己的注意力,平静地掸了掸身上的青衣,提着一篮菜肴缓步走入院落中。他办事极有效率且十分仔细,已经通过一些管道安排好了原先李府中的下人去处,并小心地没有留下自己做事的痕迹。 他正按影卫行事的习惯回忆和思考着自己的行事可有破绽,是否还有需要弥补的地方,就见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双半旧的绣花鞋,伴随着杏儿的招呼声: “应大,筱小姐吩咐,若是你回来了,便唤你去客堂回话。” 被打断思路的影大眉头略蹙了蹙,随即淡淡地点点头,应了一声,便向客堂走去。杏儿灵活的大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影大,忽然道: “应大,你出去采买这些菜肴菜式,银子是哪里支取的?” 影大怔了一下,目光扫到自己手里提着的菜篮子上,“哦”了一声,随意道: “筱小姐给我的银两。” “这可不行,以后咱们这里要请一位账房先生,让他把家里的账务统一管起来才是正经,筱小姐一个官家小姐,弄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 杏儿听了,小眉毛立刻皱得紧紧的,仔细瞅着菜篮子里面的菜,伸手翻了一下,忍不住道: “瞧瞧这胡萝卜,都蔫了,这水芹,哪里还有水?都快成柴了……还有这块肉,哎呀,筱小姐不吃肥的,这白花花的多腻味啊!还有这,这……” 影大的脚步不由停了下来,他本来买这些也都是为了掩护自己的行为,哪里会认真去挑选?莫非,这就是自己的破绽?他这边正在检查自己的行为得失呢,那边杏儿可没停嘴: “……应大啊,这一篮子菜多少钱啊?” 影大哪里记得?只有敷衍地回了一句: “约莫半贯铜钱吧!” “什么?!” 杏儿尖细的童音立刻窜了起来,一下把住了影大的篮子,大怒道: “半贯铜钱,那就是整整500文啊!哪个天杀的卖你这么贵?!走,我们得把这起子欺行霸市的杀才逮出来,好好地治他们的罪!” 影大吃了一惊,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少不得说: “别别,是小的记错了,200文,是200文铜钱!” “那也不对啊!200文呢,200文就买这么些破玩意儿……” 杏儿不依不饶,眼睛不住地上下打量影大,神气里俨然有了怀疑,小手往影大面前一伸: “筱小姐给你多少买菜的银两?拿来!” 影大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瞧着杏儿皱眉道: “难道你还怕我贪墨了筱小姐的银子?” 他心说,你那位筱小姐的每一文铜钱,每一两纹银都是我们赏赐的好不好?杏儿可是半点不让,执着地张着小手,嘟着嘴看着影大: “筱小姐糊涂,我们自当要更替她守着些,问清楚,问明白是该当的!” 影大有些不耐烦了,将篮子往地上一扔,冷脸道: “你既是口口声声说着筱小姐,就该记得筱小姐这会儿等着见我呢,回头再说!” 杏儿张了嘴,瞧着影大摔门进了客堂,又毫不避讳地将门板一合,将自己关在门外,不由气得小脸通红。她低头再看那满满一篮子菜,试着提了提,却是人小体弱,哪里提得动?正没抓没挠处,二娃眨着一双晶光灿烂的黑眼睛不声不响地跳了出来,瞧着她嘻嘻笑。 杏儿正生气,抛过去一颗白眼球: “只管瞎乐什么?!牙都缺了一颗,笑得真难看!” 二娃闻言笑嘻嘻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正是呢,我最后一颗牙也掉了,再长出来就是真正的大人了!杏儿别只管生气,等我长大了,也会一直照顾你的,一定不让你受气,你说可好?” 杏儿怔了怔,瞧着二娃那因为收拾干净以后而显得分外精神的小脸想了一会儿,忽然翘起下巴,得意洋洋地道: “我可还没想好要不要你一直照顾我呢,哼!” ………………………… 大家周末好呀~~相比来说,咱的凤轻云小云子真是好男人对不对O(∩_∩)O~ C( ) 第九十四章、假如是游戏,问问NPC 听了杏儿的话,二娃眨眨眼: “没想好啊,那也不难,反正咱们多早晚都在一块儿,你总有想好的一天!” 说着,一点也不难过,笑嘻嘻地帮杏儿提起那菜篮子往厨房去了,走到厨房门口,见杏儿站在原地没动,便又回头向杏儿招呼道: “我来烧火,你去抱些柴火来,再去井边洗菜呀!” “哦……” 杏儿这才跟了上去。 ……………………………… 房内,曼曼仍然身着那一身精致华美的藕荷色丝质衣裙,发髻精致,不曾化妆,也没有使用任何首饰,仅插了一股银钗并两朵固定发髻用的小珠花,反而比昨夜满头珠翠的样子更为清纯甜美。她瞧着走进客堂内的影大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他坐下: “辛苦了!请问事情处理得如何?” “回筱小姐的话,幸不辱使命。” 影大也不客气,随意地寻了椅子坐下。曼曼沉吟了一瞬,抬头认真地注视着影大: “影大哥,小女子有问题想请影大哥答疑解惑,还望影大哥不吝赐教。” 影大波澜不惊,只是淡淡点头: “自然,影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筱小姐请吩咐。” 曼曼想了想,又补充道: “……若是小女子的问题让影大哥觉得有些奇怪,还请影大哥不要笑话小女子,实乃是小女子之前大病一场,许多事在脑海中都是模模糊糊的,不甚清晰,所以今日才有此问。” “筱小姐但问无妨。” 曼曼吸了口气,保持着最平静祥和的面容问道: “请问大周的皇室贵胄们,是如何选拔贤才的?只有问政会这种方式吗?如是,问政会是定期举行吗,举行的条件是什么?有无贤才自荐的其他通道呢?” 影大:“这……” 他那总是平静的眸间骤然亮起一抹十分奇特的亮光,却又迅即逝去。曼曼瞧出他似乎欲言又止,忙道: “影大哥,小女子动问此事,是否不妥当?” 影大的手掌在身侧轻轻张开,又握紧,片刻后方抬起平静的面孔,看着曼曼沉声道: “正是!这断然不是身为闺阁女子所应该动问之事!” 曼曼点头,非常恭敬地道: “小女子自是知道此事逾越了……” “何止是逾越?!问政会兹事体大,乃是当朝二品以上官员方能过问的,何时举办,如何举办都是极度机密,更非是后宅女子所能关心的!筱小姐你可知晓,仅凭此问,影大便可以将你治罪么?!” 影大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曼曼尴尬地张了张嘴,她知道自己或许问得不得法,但却想不到这居然就可以治罪?!影大眼中再次放出灼灼的光芒,死死盯着曼曼的脸颊,半晌才将目光收起,恢复了那副平静漠然的尊容: “……若非你对阮大人有恩义,又尚年幼,及出身实无可疑之处,影大真要怀疑你是兀蛮派来的细作了!” 曼曼反而好奇起来: “兀蛮派来的细作?大周的敌国是兀蛮吗?” 影大“嗤”地一声冷笑: “凡是大周人都知道此节,筱小姐何必装傻充痴呢?筱小姐,我瞧您对大周皇室实在没有什么敬意……” 曼曼万想不到等了这么一句,不由眉尖蹙起: “小女子对皇室没有敬意,这可从何说起啊?” 藐视皇族乃是死罪,再怎么不懂这里的规矩,曼曼也知道这玩笑开不得。 “你若真是恭敬,如何会一直穿着此身丝质裳服?真以为自己入了宗室之门么?便是这院子里有人有资格穿这身裳服,也该是白神医而不是你!影大尊称你一句筱小姐,但需筱小姐自己领会——身为伺候主子的下人,最该懂得行事分寸!且今日你又问出这般不知深浅,只能由庙堂人物关怀的问题,筱小姐,你何止是逾越!” 影大斜睨着曼曼身上的裳服,淡淡地道。 “我,我只是想知道,如果还有问政会举行,我是否可以去结识一些人,因为我想做生意……” 在影大严厉的目光中,曼曼嗫喏着,声音越来越小,小脸涨得通红,她当然知道影大一向不怎么喜欢自己,甚至有着提防之心,但如此不留情面的当面质问,几乎赶得上呵斥了。她却没想到,李筱曼的这具身体不过13岁,自然难怪影大用大人训斥小女孩的想法和口吻对待她。 屋内空气变得沉默而尴尬起来,眼看影大冷脸坐在椅子上,摆出一副不肯合作的姿势,曼曼平静呼吸,缓缓地站起,露出一个笑容: “……如此,多谢影大哥提醒了!小女子自当谨慎从事。” 影大微微诧异,他既然当面数落曼曼这个“小女孩”,自然是做好心理准备和她掰扯,不料她这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斜睨着影大走出门去,曼曼的笑容收了起来,她脸一沉,磨着牙,将倚靠在桌边的一根细溜溜的拐杖拿了起来,狠狠地往地面一通乱戳: “出来!快点给我出来!” 咚咚几声轻响后,地面果然冒出一团尘灰,接着土地公那瘦小的身体钻了出来,带着点狡黠的笑意,搓着手: “筱小姐,何事召唤?” 曼曼脸色阴沉地瞧着土地公,直到对方脸上的笑意渐渐挂不住了,笑肌都开始发酸,她才忽然扔出一句: “这么着,假如这是一个游戏,我也只好问问你这个NPC了!麻烦你跟我说说,到底这个大周朝是怎么样的一个结构吧!假如我要在这里经商发展,应该怎么开始!” 土地公的脑袋上流出一滴汗,疑惑地瞅着曼曼:“……什么叫NPC?” 曼曼瞧着土地公一脸困惑,忽然觉得心情好了一点,笑了起来: “你想知道什么叫NPC?” 土地公看着她的笑容,觉得怎么看都有点不怀好意,打了个寒战,迟迟疑疑地说: “其实……不说也行……” “行,怎么不行?只不过……” 曼曼瞧着土地公,笑得露出了自己那一口净白的小牙,像极了那只二货白猫小爱冒坏水的样子: “麻烦你跪下来求我可以吗?这两天到处有人跟我讲规矩,害得我这里跪完了那里跪,或者是想让我心里跪,我真的,真的,很不开心呢!拜托,让我心理平衡一下成吗?” 土地公:“……” ………………………… 今天在书评区撒分~~感谢条纹喵、潇潇的书评,么么哒~~ C( ) 第九十五章 阮氏兄妹 以上来自存稿箱:因为编编通知,28号要上架了,所以水澜晶正在默默码字攒字数,还请走过路过的书友支持则个,点击收藏票票各种来一点吧~~亟待支持,万分感谢~~~ ……………………………………………………………………………………………………………………………………………… 一通搅扰后,土地公终于带着满头黑线开始介绍与解释: “咳咳,大周的圣上子嗣众多,其中最为出色的乃是皇后所出的太子一脉与贵妃所出的景王一脉。其中,皇后乃是太后钦点的,家族背景雄厚,父亲为定国公,又有国丈的封号,实乃是大周朝中地位超然的第一世家是也,门客众多,有许多门生分布在官场……” “所以太子地位稳固?**一脉气势嚣张?” 曼曼转动着眼睛,想当然地续了下去。 “非也非也!” 土地公摇头晃脑,双目虚闭,捋着胡子,颇有点师爷的范儿: “太子虽然得到众多臂助,财力物力均破有建树,但太子一脉却缺少动用军队的强力支援,而那景王所在的贵妃世家,恰恰有此长处!且贵妃出自西太后家族,父亲为平远侯,自来便是军界雄将,贵妃本人更是盛宠不衰,据称天姿国色近于妖……” 曼曼不禁脑补了一下:哎,我这院子里可养着一只真正的妖,不知容貌和这位贵妃相较如何? 土地公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顾自说下去: “……贵妃家族一系有大周朝第一财团昌茂隆,所以除军队之臂助之外,又有雄健的财力后援……” 曼曼细眉蹙起,点头道: “所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皇上本人有无计较?” 土地公烦恼地搓搓手掌: “正因为皇上本人在此事上甚是奇特,今日表彰太子英明,明日夸赞景王聪慧,啧……这大周朝人心颇是浮动呀!” 曼曼转动着眼睛,承认皇家真是一笔烂账,但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要问清楚: “那么……凤轻云呢,他效力与谁?” …………………………………… “作为伺候主子的下人,最该懂得行事分寸!” 南城,在满院拳师的呼喝声、拳风声与兵器破空声中,阮方颀长健硕的身体静静伫立在楼顶,一字一句地对着跪在自己身后的妙龄女子说着。那妙龄女子跪伏在地上,身着黛青色丝质上襦下裙,剪裁合身,勾勒出她美好的身体线条。听阮方说完这一句,女子缓缓直起身来,露出一双俊美含泪的凤目,正是阮七娘。她眨了眨眼,咽下那股泪意,楚楚可怜、如同叹息般轻声道: “……大哥,你怎的也这般说?难道妹子想得不对吗?想我阮家从来执掌禁宫影卫,又有娘娘在宫中伺候今上,是何等尊贵的身份?那李筱曼便算是侍郎之女,终究身份低微,且李侍郎本身便是景王一系的人,她这样蹊跷地出现在轻云殿下身边,再加景王此次忽然来贤德城……” “景王来贤德城,而我们影卫组竟然是在其到达贤德城水陆码头后才得知消息,此已是十分不妥了,不去思索一下如何弥补收集消息的疏漏,却有心情去为难一个小女子,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阮方严厉地转过头来,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阮七娘。顿了顿,他敏锐地想起之前听到的词语,语气不由再次加重,如果说之前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此刻他目光中已经有了真火: “轻云殿下?!谁允你以这边狎昵的口吻称呼主子的?!莫非真是娘娘太过骄纵了你,让你竟然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一直都是责备,只有责备……阮七娘委屈地抬头瞧着阮方,俏美的下巴昂起,声音也大了起来: “大哥,便是妹子有再多不是,一笔总写不出两个阮字,你怎的总是向着外人说话?!” 阮方的脸完全变得冷肃一片,他目光沉沉地盯着阮七娘,胸口起伏着,犹如爆发前的火山。阮七娘惊觉不好,感觉向前爬了几步,竟似是要去抱他的腿,泪水再也控制不在,簌簌地滴落在衣襟上: “大哥,大哥你莫生气,妹子年幼,还望大哥看在我娘的份上……” “区区一个侍妾的女儿,我允你叫我一声大哥,又亲手训练你,知道你迷恋文王殿下,还将你带到他身侧,你说,大哥做得还不够吗?” 阮方眼目低垂,冷冷地凝视着俯在自己脚边,哭得梨花带雨的阮七娘。阮七娘身子轻颤着,口中只是哀恳: “大哥,大哥,小妹我……” 阮方蹲身,左手缓缓收紧,提起了她的衣领: “……便是被文王殿下驱逐了,还敢身着丝质裳服,这点攀龙附凤的心,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懂隐藏啊!” 阮七娘脸色白了白,反而倔强地咬住了唇,一脸决绝地对上阮方的眸子: “大哥,你自是知道小妹我的,我的心意……还请大哥成全,再想个法子送妹子回到文王殿下身边吧,妹子若有出头之日,绝不会忘记大哥,也必能成为阮家的……” “住口!” 阮方看她实在是鬼迷心窍,忍无可忍地啐了她一口,一下将她丢在了地上。因为动作太大,牵扯了肺部的胸口,脸色顿时一阵煞白。阮七娘再次遭拒,索性豁了出去,抬头狠狠地道: “大哥,你若是不允,小妹是知晓景王住处的……” 听了这话,阮方浑身都震了震,脸色渐渐平静,不再有愤怒,却显露出了一种疲惫之色。阮七娘见他这样,知道他终究是不会帮自己了,索性站起身来,抿着耳边的一丝乱发,俏脸一扬: “兄长既是无意照拂……” “今晨卯时,贤德城护城河外,飘起了一具女尸。” 阮方不再看阮七娘一眼,目光沉沉地看向楼下正在操练武艺的拳师们。阮七娘不解其意,凤眼微凝,注视着阮方。 “那个地方,距景王下榻的山庄十七里路。裹着女尸的,皆是绫罗绸缎,又有皇族专用的龙涎香残留其上。女尸颈部遭受重手法一击毙命,颈骨折断,据查,她乃是此间太守家族中一庶女,以肤白美貌著称,家中仅此一女。在她浮尸的同时,她家院内有人掷下百两黄金。还有,景王既然来了此间,他本人又与你打过照面,且他的眼线必定四处散布,你被驱逐一事,他们必然早就看在眼里……” 他慢慢地说着,语气平缓,吐字清晰。阮七娘的脸色却随着他说的内容渐渐雪白,最后连身体都轻颤起来。 “大哥没有帮你吗?你真以为,这些天家贵胄是好相与的?还是你觉得家族对你还不够好,没有将你送出去换得富贵,换得那百两黄金?” C( ) 第九十六章、走上种田经商的正途 天高云阔,高楼顶层上,阮方容颜如铁,缓缓转头,冷冷地凝视着阮七娘。 阮七娘脸色微白,浑身衣衫尽湿,身躯颤了颤,不敢再置一词,退后一步,再次跪了下来,敛起了凤目中的骄横和不平之气,垂头诚意而谦卑地道: “大哥……大哥救我!” 阮方沉怒地狠狠盯了她好一晌,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剥去那身锦衣,速换平常服饰,以易容之药掩去面目……景王素来不喜贫民,他一时料不到我们会隐身在贫民窟,待躲过几日,我再设法送你回到族内。” “全凭大哥做主。” 语毕,阮七娘诚心诚意地跪拜在地,向阮方磕了个头。 “既如此,下去吧。” 瞧着阮七娘转身离开,阮方眉间泛起深深的疲惫之色。一道黑影烟雾一般出现在他的身后,迅速地扶住了他有些轻微摇晃的身体: “阮大人……” 阮方微微摇头: “无妨,去查查她来此处的路径,看看可有人缀着,此处紧要,不容有失。” 黑影默然地施了一礼,再次如烟雾般消散在空中。 阮方望着黑影离去后留下的虚空,脸上泛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微微摇头,自语道: “七娘,非是我不肯帮你,若是我说了方才之事你仍然想要坚持己见,那也证明你还算有几分狠辣之气,说不得真的值得家族在你身上多投入一些。但仅仅告诉了你这件事,你便萌生了退意,哼哼……你所谓的对文王殿下的心意,也就不过尔尔,又怎能指望你真的能够在未来的拼杀中有所建树呢?罢了,能够成为人上人的,终究只有极少数,凡夫俗女,还是早日退出的好!何必误人自误呢?” 声音沉沉,也像是携带着烟雾一般,静静消散在楼顶的蓝天之中。 ……………………………… 蓝天白云下,山水明丽的背景中镶嵌着一座如诗如画的山庄。 一座邻水的水榭雕梁画栋,旁边还建有水车,显然是准备在夏季燥热之时将水车到水榭之上降温保持凉爽之用。 此时,在那水榭精美的飞檐下,悬着一只精巧的红漆竹丝精编笼子,笼子内,一只娇俏漂亮的画眉鸟正自蹦蹦跳跳,时不时梳理一下羽毛,模样非常可爱。 “哦?这么说,阮七娘还好好活着,自行出了太守府,就此消失在贤德城中了?” 景王削薄艳红的唇边噙着笑,手里拿着一根羽毛伸入笼子逗弄着那鸟儿。他身后,两名灰衣人正态度恭谨地俯身施礼。 景王狭长俊美的眼睛瞟向二人,语气轻快: “连这么个身手不入流的小女子都跟丢,留你们何用?” 两名灰衣人后退一步,齐齐跪倒在地: “王爷恕罪!” “若是做错了事,永远只有一句恕罪当做是对本王的交代,呵呵……” 景王轻飘飘地将羽毛掷向地面,口气也是淡然无比: “本王的颜面何存哪?” 噗!随着他话音一落,两股浓稠的鲜血喷溅而出,与那根羽毛一起落在了上好的水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 “无用之人,弃了。” 景王吩咐完,眉毛都没有抬一下,顾自摘下了檐下的鸟笼,甩着玄金色的袍袖走向水边,衣袂飘飘,丰神俊朗。 “传本王的令,撤回搜索阮七娘的所有人手。” 景王身后,从不可知的位置传来微微诧异的回应: “殿下,因何要撤回?” 景王鲜红的薄唇撮起,逗弄着笼子里的画眉鸟儿,挑眉道: “阮家必定已经藏起了此女,且暂时放过吧!哼哼,本王也十分好奇,究竟阮方能为这个庶出的妹妹做到什么程度呢?” 他若有所思地弹了弹笼子,忽而笑道: “莫如,让母妃替本王去敲打敲打阮贵嫔,此女自然唾手可得了,何须我等这般大动周章?” 阳光下,青年的笑容俊美深邃,又带着一丝莫名的嗜血。他身后之人默默应声退去,片刻后,一只信鸽自山庄内腾空而起,飞向皇城天都的方向。 ………………………… 花树下,草坪上,落英缤纷,飘香四溢,一派天然的田园风光。 曼曼抱着一卷纸张,认真地巡视过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再次重复自己的话语: “小女子李筱曼,有志于在此处规划一个女子养生园,还望各位帮衬于我。小女子知晓,此事并不轻松,但想来,大周朝戒律森严,女子多困于一隅,不能尽情享受自己喜爱的物事,甚是可怜。所以小女子立此心愿,欲凭借一己绵薄之力,一者,为天下女子们谋一方净土与养生求上进的门径;二者,也为自己谋一些钱帛财物,也算双赢,大家以为如何?”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这些人,影大与新来的车夫保持着一贯的平静漠然,秦老丈则一脸诧异,白蛇撅着嘴神游天外,杏儿张大了嘴欲言又止,二娃倒是兴冲冲的模样,快要摩拳擦掌。 曼曼站直了身体,笑眯眯地道: “其实,无论你们说什么,小女子都已经准备要这么做了,所以若有想法,还请不必规劝于我!” 这话一出,杏儿张开的嘴闭上了。白蛇倒来了兴致,媚眼如丝,娇柔地道: “但不知所谓的女子养生园是怎样的一个所在?莫非是……” 她微带碧色的眼瞳转了转,忽然露出了一个古怪暧.昧的笑容。曼曼瞥了她一眼,胸有成竹地弯腰将手中抱着的纸张在草坪上摊开,招呼众人过来细看。 别人倒也罢了,影大与那车夫一瞧,便知道这纸上分明绘制的是这一片的平面图,每片区域都已经经过了详细的划分,又有了许多小字标注其上。二人不禁对视了一眼,同出影卫之门的他们自来知晓此类的知识应当不是一位闺阁弱女所擅长的,那么这位筱小姐是何时,何地,又有何人相助完成此事的呢?带着疑惑,他们再次看向曼曼。 ………………………………………… 来自存稿箱,本书28号上架,所以努力码字攒章节ing~求点收求一切,谢谢碎千槿MM的车位推荐,她的《贵女有毒》也灰常好看哟,节奏很紧凑~~~ C( ) 第九十七章 还是作弊了…… 罔顾影大与车夫的疑惑,曼曼已经捡了根小树枝,在图纸上圈圈点点起来: “我已与一位善风水堪舆的大师细细窥算过,此处乃是温泉所在,将要以上好的麻青石围起,建一片池子。此处划出,拆了原有的旧房,改建一间邻水的水榭,水中需有莲花,以便夏日赏景。此处要种植一片红梅林,冬日观梅赏雪,最是赏心悦目。此处建女子修身馆,里面隔间要极致宽大,地面以地衣铺就,下建地龙,冬日在地龙里燃碳以保持室温,方便女子在其间四季均可温暖如春,自如行动。” 听到此处,白蛇和杏儿的眼睛里都闪出了兴奋。贤德城地处东南,冬季最是湿冷难过,便是富贵人家的女子,有时手脚都难免生长冻疮,而白蛇身为蛇类,最惧寒冷。曼曼抬眼看到她们兴奋的表情,心里越发觉得有了几分把握:这就是俺的第一个投资项目推介会啊,一定要成功! 曼曼继续在纸张上指指点点: “此处建一所女子容妆馆,专为指导女子修身打扮而建,需有上好的裁剪师傅坐镇,又要有最出色的容妆及梳头师傅……对了,还应有一位妇科圣手的名医及琴棋书画、插花、茶艺等的教师。未来经营若是出色,那便还需养一个戏班子……另有一条,凡来小女子这馆中消费之人,必为女子,谢绝丈夫!” 曼曼对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用处早就想了无数遍,在土地公的帮助下,更是顺畅无比地将心中蓝图还原在了纸张之上,现在轻轻松松信口道来,整个人都散发着自信的光彩。 那边影大等人却是听得十分惊诧,他们当然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中有所谓的女子美容院及休闲度假村概念,只觉得这隐隐然似乎将贵族所拥有的特权搬到了平民阶层当中,却又偏偏做得如此自然,竟无从指摘得起。 曼曼笑着抬头,瞧着眼前的几位,眨眨眼: “还有哟,来此处消费的女宾们按会员制进行登记造册,每年只需缴纳一定费用,便可在此处每月消费一次。每次的消费内容包括:理容、诊脉、修身、着装教养、礼仪教养、才艺教养……” 她这番话说下来,场中众人已经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颇有喜色。唯有影大和那车夫仍保持着平静,影大率先轻咳了一声道: “此事听起来尚可,但这天下女子千千万,能走进这养生园的……” 他这是含蓄地在问定位人群了,曼曼笑得灿烂: “据我所知,大周朝许多商女虽然家财万贯,却因宅门所限,不许养教养嬷嬷,所以许多礼仪上甚至亏欠,甚至有贻笑大方之事屡见不鲜。我这女子养生园,最主要要做的便是这一群人的生意!而贵女们,又往往自封于宅门间,缺乏互相走动的机会,听闻有手帕交的好友,自婚后竟无再相见之日,何等凄凉?这女子养生园便也是为她们谋求一个平日走动嬉戏的空间。且,这女子养生馆若需扬名,还得从众位贵女身上着手。” 凤轻云赠送的那位车夫面目与身材一样有着一股精悍之气,他一直沉默着,此时忽然问道: “筱小姐,此事花费不小,您可有把握?” 曼曼慢条斯理地点点头: “小女子自然知晓,所以日前才想询问应大,类似于问政会之类贵女出没的场合……” 影大一怔,脸上微烧,掩饰地轻咳了一声道: “这,问政会兹事体大,非我等小民所能知晓的。” 曼曼点头,并不追究。那车夫却又稳稳问道: “小人听得筱小姐方才言道,做此女子养生馆,还有为女子谋求上进门径的用意?” 曼曼粲然一笑: “正是如此!想我堂堂大周,女子除谋求一份好姻缘之外,还有些外出就业的可能,以免世上少些贫困饥寒之辈。众位贵女们家世良好,自然有教养嬷嬷教会一切,只需谋求好姻缘便可,是不需要学习各种技能的,可众位家境只是一般的女子,却又无处学习一技之长,甚是可怜。所以小女子早有心愿,只要是养生馆运营良好,便开设琴棋书画及插花、茶艺与女红、妆容、梳头、厨艺等的单科教养之事,让有些许上进念头的女子也有接受教养的机会!” 阳光下,春风习习,少女的笑容明媚如花。 曼曼知道,今天自己所谋之事的成败,其实只限于说动影大和那车夫二人——毕竟此计划牵涉重大,所需资金已经不是她所能独立承受的,唯有靠他们去说服他们身后的凤轻云来支援此事。至于说自己去求凤轻云,呃……曼曼自问和他还没有熟悉到那一步。 她以真诚而执着的目光直视着二人,希望接到他们认可的反馈。身旁,却陡然响起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好!筱小姐行事,能心挂平民,老儿甚是喜爱!想小老儿贫瘠一世,倒也还薄有积蓄,便当作此养生馆的费用捐出吧!” 曼曼大吃一惊,感动地看向秦老丈,深深一拜道: “老丈,小女子何德何能……” “此事甚好,我等理应支持。不过,筱小姐,小的还有一问,若是筱小姐能够答之,小的也定当襄助!” 曼曼一语未毕,那车夫冷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目光灼灼,直视曼曼: “筱小姐手中的风水堪舆图甚是精确,我等在此处与筱小姐可谓朝夕共处,从未见筱小姐勘测此片屋宅,也未见得有人相帮,且筱小姐似乎也不曾请动贤德城最具名气的杨先生来一观此处,但不知此图的来历?” 曼曼打了个突,她倒是忘了,之前说过要请贤德城最大名气的杨先生来堪舆,这会儿连堪舆图都做完了,那杨先生根本知道都不知道自己!呃,难道我要实话实说是比风水堪舆大师更强大百倍的土地公本人帮我做的?! 曼曼的脸上难得地热了起来,瞧着影大和车夫疑惑中渐渐有了警惕的目光,她叹了口气,转头向白蛇道: “喂,使用你那双眼睛的时候到了!就告诉他们,这便是那位杨大师的作品吧!” 白蛇千娇百媚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绿色,媚声道: “各位,烦请都过来一下,瞧着奴婢……” 因着她特殊的身份,所有人自然都是要给面子的,于是都向白神医——王爷的“外室女”围了过去。而一旁,曼曼则纠结痛苦地捂住了脸:好不容易啊,好不容易做了一次激动人心的投资项目推介会,结果……还是使用了作弊技能! 白猫小爱和土地公从林子里钻出来,以同样的心情捂住了脸。二货白猫喃喃道:“早知道还是要用魅惑之瞳才能搞定,何必之前闹这么复杂呢?!真是浪费表情喵!” …………………………………………………… 来自存稿箱:这几天虽然都是单更,但那是因为水澜晶正在努力攒字数准备28号上架后的爆发,请各位书友走过路过支持一个,谢谢~~么么哒~~ C( ) 第九十八章 忙碌与充实 凤轻云居住的山庄中,呼哨声响,随着几根白羽的飘零,一只白羽信鸽自天空飘然而下,落入一双形状完美的修长手掌内。 凤轻云轻轻安抚着长途飞行而来的白鸽,微带诧异地抬起眸子看向影大: “方才,你说她想做什么?” 影大拱手恭敬地: “那个女子养生馆,筱小姐不是想,而是已经在做了……属下甚是佩服,她居然不知不觉便请动了城中最有名的堪舆先生,连堪舆图都备下了。” 凤轻云解下了鸽子腿上的小信筒,随即将手里的鸽子交给身旁侍婢,俊挺如画的眉目间带着一丝不解和宠溺,嗤笑道: “果然动了做商女之念,难道怕爷养不起她吗?” 影大知趣地沉默着,并不答话。念完手中的小纸卷,凤轻云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北方,俊美的凤眼里阴影微现。半晌,他的手轻轻一挥: “……或许,她想得也有些道理。这样吧,影大,爷在贤德城有些家底,你是知晓的,若是筱小姐果然有经商的天赋,不妨未来让她也知道些底细,她这个养生馆么,就由得她玩去。她想做的这些事花费也不见得多昂贵,便从爷的库里支五千两给她,若是果然有利,自然是好,若是无有,便略博一笑吧!” 影大没有就此发表见解,而是看向了凤轻云手中拧成一团的小纸卷: “王爷,可是京都有事?” “主上有招,命本王十日内启程返京……” 凤轻云微微点头,手指一搓,将纸卷化为纷纷扬扬的细碎纸屑。随即他一扫眼中的阴霾,轻快地道: “既是返程日近,本王闲散的时光已然不多,安排一下,吩咐下去五日后晚间本王在望月酒楼宴请几位客人,至于客人的名单,值此皇兄在此停留之际,你等自然知晓,决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影大毕恭毕敬地躬身退去,自去安排不提。 凤轻云默默地立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忽然展颜一笑,自语道: “……还真是倔强的小丫头!罢了,便让你多玩些时光,待卿卿及笄之日,本王再来迎你,不知那时候,卿卿又是何等模样呢?” 说着,少年那俊美无伦的脸庞上掠过了一抹极其罕见的甜蜜怜惜之意。一旁侍立的美婢知趣地垂下头去,只当做没有听见自家主人的叨叨。却另有一道清朗的少年嗤笑声自暗处响起: “及笄之日?你还真等得啊!依我看来,便是再着急回去,七日后也是花朝女儿节了,大周的女儿们都要上街庆贺并踏歌,你就不哄哄你的卿卿再回去?主上也说了是十日内启程吧!” 凤轻云听得这道声音,不惊反喜,抚掌笑道: “哈哈,你来得好快呀,五郎!” 那被他称作五郎的少年愤愤道: “我来得再快也不如你撵人快!说吧,我阮家的老大怎么就被你欺负到身受重伤?!还有七娘又怎么你了,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阮五郎誓不罢休!” …………………………………… 钱财到手,曼曼第二天就通过影大选了四名体健的奴仆、四名模样周正的丫鬟、两名粗使婆子,又雇佣了木工、泥瓦匠等一群匠人,并购置了造房挖池所需的一应物事。 想到自己是要经商起家,未来风险未知,为了绝后患,干脆将他们的卖身契捏在了手里。至此,她的小班底终于有了些样子,再也不用自己去烧火做饭了,秦老丈也安心在白蛇的帮助下调养身体。比曼曼更高兴的是杏儿,她人小,倒也想得开,虽然没有见到李府的老人们,但想到从此自己便是小姐身旁的一等丫鬟了,格外兴兴头头的,也格外要替曼曼张罗,倒是里里外外在账目上和影大闹了几次别扭,最后又添置了账房先生细细管着,又定了每月查账,这才作罢。 二娃则仗着年龄小,捧着饭碗四处溜达,飞快地和新来的奴仆丫鬟们混熟,一两顿饭的功夫,基本将对方的祖宗八代都问了个底儿掉,一一记在心里回报给曼曼不提。 曼曼决议加快行事步骤,恰好土地公告知两日后便是好日子,于是招呼奴仆们将自家的东西往原有的屋宅里选了几间好用坚实的搬了进去,剩下的就成了一片工地。影大与车夫——后来得知他叫黄瑞轩,便充当了工头及监工的角色。 这片工地,自然是以温泉所在而展开,玉兰花树也是重点保护对象。幸而这个春季雨水调匀,土地并不难以挖掘,工程进展相当顺利和迅速。 曼曼自从出了图纸之后就不管后续执行的问题,只管丢给影大和车夫黄瑞轩去全力监管工程,她自己却一直在琢磨未来做这女子养生馆的步骤和章程以及准备开展的各类项目,少不得一一写下来,只觉得千头万绪,总有想得不够细致的地方,诸多繁难,于是拉了白蛇和杏儿细细商量,但这俩一个是蛇妖,刚刚过上正常的人类生活,一个是不足十岁的小丫头,能有什么见识?几个主意一出,曼曼就只有苦笑放弃了。想来也是,自己这个现代人脑子里装的享受技能难道还会比她们差?果然还是要更自信一些啊! 虽然这样给自己打气,但联想到未来主要做有地位及有钱财的女人们的生意,曼曼只有格外注意起贤德城中女子们的平日生活细节,便常搭了马车上街,车厢内备上笔墨纸砚,通过车厢上的小窗观察她们,小到吃用穿戴,大到出行游玩,无一不留心,都尽可能地诉诸笔端,再结合自己的现代思路进行整理,做出服务项目的详细规划。 忙碌的日子总是走得非常快,转眼几日过去,温泉已用麻青石围起,各处地基也敞了开来,不想要的房子拆了个七七八八,而该栽种的花草也已植下——影大终究是服侍天家贵胄出身,懂得上层们的审美情趣,银子砸下去,又购置了数株名贵的茶花、牡丹并又配了一名花匠,倏忽间未来的女子养生馆已然初具规模。 人都是喜爱自己花费过力气和心血的东西,概莫能外。至此,影大与那车夫黄瑞轩已经非常喜爱这片园子,慢慢的也格外替曼曼精打细算起来,又动用渠道,在不增加原有预算的基础上为曼曼挪出费用购置了一些精美漂亮的石头摆放在园内。 曼曼瞧在眼里,喜在心头,觉得自己的未来终于渐渐呈现出了自己期待的模样。 …………………………………… 来自存稿箱:这几天正努力码字准备28号上架爆发,还请各位书友多多支持,点收推荐各种都要哦~~如果觉得写得不好也请留言留下宝贵意见,以便水澜晶改正,谢谢,么么哒~ C( ) 第九十九章 阮家五郎 曼曼自然不知道在她忙碌的这些日子,暗中有多少双眼睛静静地盯着自己。 这一天下午,天空灰朦微雨,曼曼穿好了避雨衣着,吩咐车夫黄瑞轩载着自己上街去观察街上行路女子的状况,马车刚驶出家门,在巷子里走得几步,就听一声少年的淡笑从马头的方向传来。 黄瑞轩脸皮一紧,手掌握紧了马鞭警惕地瞅着微雨中的石板路,低声向身后曼曼道: “筱小姐,来人有异,小心!” 正在摆弄笔墨纸砚的曼曼闻声抬起头来,忽然问道: “黄大哥,王爷派你来,你的身手应当甚是了得吧?” 黄瑞轩一怔,本能地答道: “本人身手确实领衔王爷的影卫组……” “嘻嘻,那我还怕什么?” 曼曼放了心,干脆挑起了车帘向外看去。黄瑞轩见已拦不住,只好苦笑着严阵以待。 曼曼抬眼望去,就见天地间蔓延着斜斜细细的雨丝,整个空气都湿润着,清新着,巷子两侧,地面与墙角的青苔、墙内伸出的树木枝叶都显示着生命的活力。然而就在马车的正前方,一道颀长的红衣人影就如同雨中的一蓬火焰,正自款款而来,雨丝柔顺地在他身前分开,又悄然在他身后合拢,那一袭红衣映在青石板地面上,犹如气韵生动的彩绘画面。 那是一位皮肤微黑然而眉目如画的少年,略圆的眼睛与长眉一起斜逸向鬓角,鼻挺而高,唇略厚,原本是一副微带忠厚的长相,但他那眼中难以隐藏的精光却将他那份原不见得深刻的面容刻镂得犹如一把将要出鞘的利剑,锋利无双。 在看到他漫步而来的一刹那,曼曼不知怎的便想到了林青霞扮演的一个经典角色——东方不败。那一身红衣锦袍,衬着这样一张面容,真是艳绝。 那少年睥睨而行,足尖几不沾水,转眼便来到了马车前,挑眉淡淡一笑: “我认得这马车,看来,这便是凤轻云那小子心尖儿上的人了?”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曼曼,冷冷地打量着。曼曼心中一动,抿唇挑起一个微笑的弧度,弯腰施礼道: “小女子李筱曼,见过这位贵人……” 车夫黄瑞轩看清少年的面容,微微吃惊,恭敬地从车上一跃而下,执手施礼道: “在下黄瑞轩,见过阮家五郎!回五郎的话,筱小姐乃是白神医的好友,并非王爷的……王爷的人。” “黄?” 少年眸子电转,落在黄瑞轩脸上细细打量了一回,眸子里闪过明显的不悦,冷声道: “竟将你也派来了!凤轻云还真是肯下血本!” 他又迅即地往曼曼脸上、身上瞅了一眼,冷笑道: “不是她?那好,那就把凤轻云的那位请出来,我阮五郎有笔账要好好和她算算!” 黄瑞轩手一紧,态度却越发谦卑,躬身道: “五郎还请莫要孟浪行事,白神医不见外男!” “不见?” 阮五郎眼睛微微眯起,冷笑道: “那可由不得她!我堂堂阮家,还容得她选择见或不见?”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跋扈嚣张。黄瑞轩却反而更温和低调地躬身道: “五郎,您虽是阮家最年轻的长老,但阮家终究还是大周的臣民,是也不是?” 阮五郎的眼睛眯得越发细了,眼中的精光却更是凝炼锐利: “黄瑞轩是吧,难道你以为黄家已经……” “二位,且住,可否听小女子一言?” 曼曼基本听明白了这位俊美少年阮五郎是来找茬儿的,而且显然来历不凡,是大周名门阮家最年轻的长老,眼瞧着黄瑞轩和他越说越僵,正在往要动手的方向发展,曼曼觉得自己不能再装壁花了: “这位五郎,既然您是从阮家来的,可曾见过阮方阮大哥吗?” 阮五郎长眉一轩,身上骤然爆发出一连串爆豆般的声音,冷笑道: “休得再在这里拖延时间,我要见到那个女人,立刻!否则,我不介意拆了这条巷子!” ………………………………………… 整整一天,雨水都笼罩着贤德城,直至夜幕降临,灯火渐起。 湿漉漉的青石地板上,马蹄声嘀嗒,数辆装饰精致的马车自贤德城各处停停歇歇,悄然来到了望月酒楼前,早有简掌柜亲自候在门口,打了伞将客人们一一迎了进去,引入贵宾区最隐秘的包间。 酒楼二楼,一道修长苗条的绯衣女子身影伫立在客人上楼的必经之处,一双如同燃烧着暗焰的双眸眨也不眨地盯视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过道。女子身边的圆脸侍婢一脸紧张地拉着她的袖子,低语央求着: “大小姐,咱们回去吧……掌柜见了,可是会要了坠儿的命的!” “住口,要回去你回去!父亲已经关了我半月了,我好不容易偷听到今日的贵客名单上有他,我今日定要说出自己的心意……你走开!” 简大小姐猛地转头,眼角那片红斑快要和她的眸子一样燃烧起来,闪烁着一股戾气。看着这样濒临疯狂的大小姐,圆脸侍婢坠儿不由害怕地退了一步,抓她袖子的手也松了。 她们正相持着,就听楼下一阵喧哗欢笑,又一波客人被简掌柜的带几个精明伙计迎了进来,里面有个清朗动听的男音,不是于公子是谁? 简大小姐扑上栏杆探出头去,胸口炽热,死死地盯住了那道正在与简掌柜寒暄,众伙计簇拥之下潇洒而来的颀长身影,忽然大力将坠儿推过一旁,快速地奔下楼,向那道身影迎了上去。坠儿几乎被她推倒在地,简直要哭了出来,颤声唤着: “大小姐,大小姐你快回来……” 哪里叫得回来?大周的女子是不兴缠足的,瞬间简大小姐已经疾步冲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檀郎跟前,睁着一双如同燃烧着的眼睛定定瞧着对方,嘴唇翕动着,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倒是那于公子,瞧见忽然出现一个一脸决绝的妙龄女子,脸上又有显眼的胎记,不由一怔,条件反射地侧身一让,礼节性地拱手施礼道: “这位姑娘是?” 看见自己的女儿,简掌柜脸色连变,忙使眼色让身旁的伙计们将她隔开: “于公子,不相干的人,不必理会……” 于公子“哦”了一声,周围的伙计们早已一哄而上,却见简大小姐从众人的簇拥拉扯中伸出一只手来,眼中的暗焰燃之不去,嘶声道: “不,于公子,你忘了么,我们见过的……三年前,我们在贤德城商会年宴上,我曾装扮成少年,与你交谈过……” 简掌柜汗下,连连促道: “在这里说些什么疯话,快拉了下去!” 见于公子的眉尖微微蹙起,简掌柜更是决绝,直接道: “塞了嘴,送下去!” 那些伙计果然下得去手,这下,简大小姐终于再没说出些什么来,但她那暗焰般的眸子犹自死死盯住了于公子,眼神之专注,让于公子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 三年前的商会年宴上?哦,似乎倒确有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曾和自己攀谈过,莫非是这个女子装扮的?形貌倒也不恶,不过,那又如何?他淡然地摇摇头,不期然的,他的脑海中又迅速滑过了另外一张面庞,年龄尚幼,然而已经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且进退有度,又是官家出身……于公子的目光有些炽热起来。 若是她,装扮成男子会是何等风貌?他发现自己竟有些别样的念头。 简掌柜见于公子神思不属的样子,心里一面是松了口气,另一面却不由为自己的女儿生出了凄楚之感:唉,终究只是一厢情愿啊!而且,这般不管不顾地冲到男人面前来,他又怎可能尊你,重你,怜惜,照顾你? 掩去心中的黯淡,简掌柜强笑着将于公子引入了包厢。 ……………………………… 开始将每回的字数往上多涨一点~各位书友点击后顺便给水澜晶留点意见建议可好? C( ) 第一百章 天家贵胄的气派 装饰精致的包厢内,已经坐着几位于公子颇为面生的人物,而上首席位主位的旁边,赫然坐着一位须发花白、面容威严的老人,还有一位身量微矮,然而面容俊秀已极的红颜美少年。听得有人入内,二人齐齐看向入口,于晟和那美少年对视之下,都不由轻轻“啊”了一声。 正是和于晟在太守府已然见过的美少年顾庆珏——于晟自然不知道,其实顾庆珏见到自己还更在太守府之前,而他的父亲顾老爷顾连宇对自己还颇为不屑。不过他做惯生意,自然八面玲珑,哪里不知道这些在场的人肯定都是凤轻云在贤德城的班底,立刻堆起了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脸,冲着房内各位团团一揖: “诸位请了,小人于晟有礼!” 屋内众人正在各自还礼,就听包厢门口脚步轻响,门扉应声而开,却是一群甲衣卫士涌了进来,面容肃然地将包厢围住,直如铁桶一般。随即,又有两名蒙面黑衣人悄然进入房内,双目精光灼灼,分明是绝顶高手。他们淡漠地向着屋内众人一拱手: “得罪!为保王爷绝对安全,劳驾诸位了!” 于晟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但他很快忆起顾连宇父子乃是官宦出身,便飞快地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只是默然垂首,配合地站了起来,任由两名黑衣人在身上各个紧要处进行拍击搜查,便也淡然接受了。 一轮排查下来,黑衣人点头退去。他们的身影方一退却,甲士们也齐齐躬身退向门外,把住了整个楼层。须臾功夫,又见四名健仆推着一道红毯滚到了门边,接着,是四名绫罗遍体的美婢踩着红毯、手捧插有香花的花瓶进入屋内,安放在屋中的四个角落,随即她们便垂手侍立一旁,静如壁上画。 门扉再一响,又有一名玉雪可爱的童子手捧香炉走了进来,一闻便知道是上好的沉香,他左右瞧了瞧,轻轻将香炉放在了窗边,满意地拍拍手走到门边,以清脆的童音嚷道: “一切安好,有请王爷!” 门外这才出现了凤轻云那道颀长优美的身影,因天色已暗,一身锦袍、含笑而来的他是在两位持灯美婢的引领下施施然踏入房间的。 于晟看着他们从容而淡然地完成这一切,只觉得心中又是一片火热——上一次凤轻云接受自己宴请时便曾经展现了所谓天家贵胄的气派,但那次更多的像是以势压人,这一次,却在以势压人的基础上更增添了一份矫矫不群的贵气与傲气……或许,这种将生活细节讲究到极致的特点,才是这群出生在皇家的宗室子弟们与平民百姓最大的区别吧? 如果有可能,真想全套照搬……他眼里忍不住闪过艳羡之光。 ……………………… 阮五郎挺拔如玉树的身影站立在雨巷中,冷冷地凝视着打着一柄黄色油纸伞、双眼骨碌乱转的曼曼。 越凝视,曼曼眼中越是快憋不住笑意。默然对立着的二人身后,黄瑞轩一脸苦笑,他发现自己真是看不明白这位筱小姐了,阮五郎一说要拆了这条巷子,她就忽然两眼放光,笑眯眯地下了马车,说道: “小女子引你去!” 然后她就这样带着阮五郎来到了巷子口的这片屋宅位置,眼巴巴地瞅着阮五郎,再也不出声了。那表情怎么看,怎么都写着两个字:欠揍! 阮五郎越瞧,他那本来就微黑的肤色就更越是变黑,最后,他终于忍无可忍,蓦地双手一举,两道气劲骤然从那红艳的锦衣袖底袭出,朝着巷子两边就拍击了过去! 轰!雨丝缠绵中,房倒屋塌! 声音太大,曼曼吓得轻轻蹦了蹦,拿手捂着耳朵,两眼贼溜溜地瞧着原来齐齐整整的房子变成了破碎的砖瓦石块,幸而是雨天,灰尘并没有四处飞扬开来。 曼曼瞧着这一切,唇边忽然绽开了一朵笑颜。 阮五郎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转身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得颇有几分狡黠的小女子,微讽地道: “你引我来此处坐着,就是为了等我发飙拆房子吗?” 曼曼非常恭敬有礼地点头道: “正是!阮公子英明!” 阮五郎:“……什么?!” “小女子一直想赶紧拆了这几间房子好造新房呢,原本他们告诉我,至少要一周……呃,七天才拆得干净,还好阮公子你神功盖世,啊,那个一统江湖!” 曼曼兴高采烈地做出13岁稚龄小女孩的模样,笑嘻嘻地就快拍起手来。 阮五郎如此酷帅的出场,却被安排了这么个粗劣的用处,他那飘逸洒脱的风仪顿时破功,头上不由爆出青筋来,眼一瞪,指着曼曼怒吼道: “你敢耍我?!你信不信……” 话音未落,巷子里骤然箭一般冲出几道人影来——被房倒屋塌声惊动的影大领人冲了出来,一见阮五郎,又惊又喜,屛退了其他人,冲上来纳头便拜: “五公子,不,长老,影大给您请安了!” “影大?!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不去保护大哥,在这里胡混什么呢?!” 阮五郎霍的转身,不可置信地盯着影大,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呵斥——影大乃是阮方的直接下属。影大深吸了一口气,单膝跪倒,右手扣在胸前,沉声凝肃地道: “回长老的话,是阮大人吩咐小的一定要保护好筱小姐的!” 阮五郎骤然陷入了沉默,他脸色难看,若有所思,仔仔细细地上下端详着曼曼。曼曼则早就做出了乖巧的样子,举着油布伞闪到了影大身后。黄瑞轩沉默着,也走到了曼曼身侧,做出戒备和防卫的姿态。 阮五郎双目微凝,足足沉默了半柱香功夫才嘿然冷嘲道: “凤轻云那小子派了黄家的人,我家阮方给了你影大……瞧不出,你们这两个小小女子,还真有天家贵胄的气派啊!” “天家贵胄的气派?” 闻言,影大和黄瑞轩脸色都是微变:这话往好了说,可以当作玩笑,往深了说,那可足够可以给李筱曼、白神医按上好大一个罪名了! 阮五郎自然知道他们的所思所想,唇边的笑意越发讥诮起来。但当他看到黄色的油布伞下,抬起了双眸的曼曼时,不由一怔:淅淅沥沥的春雨中,少女容颜娇艳,双眸却沉静如水,丝毫不见慌乱。 阮五郎的眸子不由一凝,他今日来此,原是听说了阮七娘受了李筱曼的气,要来找回场子的意思——阮七娘因与他年龄相仿,故与他的感情更为密切。但之前凤轻云多次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给李筱曼的正确所在,所以气恼之下,他干脆动用了阮家自有的消息管道,这才找上门来。本意他也未必就想诉诸武力,无非想威吓一番,给阮七娘找回些面子,哪里想到现在看来这个李筱曼还真有点像泥鳅,滑不溜手! 他原本心高气傲,因在武道一途天资高绝而被破格晋入阮家长老的位置,人情交往方面却并不圆滑纯熟,好不容易罗织了一项罪名想往下压,却见这小女子仍是一脸淡然,不由怒上心来: “怎么……” “但不知阮长老此来,可是奉了王爷手谕么?又或者长老此来,是得了阮方阮大哥的嘱托?” 他还未发话,少女那如乳莺出谷般的清脆声音倒先响起了。阮五郎眉头一皱,冷笑道: “笑话!我堂堂阮家的长老,还无权处置一名罪臣之女么?!” 曼曼敛起了笑容,认真而清晰地说道: “我以前认识的人,常说一句话,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敢问阮长老,您可有官职在身么?!好像不曾吧?否则,为何听不到影大哥与黄大哥尊称您一声大人?另外么,一者,家父是否有罪,本是当今圣上才可裁夺之事,阮长老地位再尊贵,也无权越了过去!二者,小女子既是大周的子民,若有罪,自该由地方父母官进行制裁约束,阮长老你私下处置,便是自立于大周司法体系之外,纯属民扰官治,要论罪名,哼哼……” 言下之意,阮五郎的罪名竟是昭然若揭! 曼曼可不知道,当她将话语说到此节的时候,影大和黄瑞轩看向她的目光已经全然变了,只因在她侃侃而谈的那瞬间,因为自信而充盈在她周身的气韵,让她真的散发出了一份别样的光彩,或者说,那便是所谓的气场,天家贵胄的气派! …………………………………… 撒花,撒花,堂堂进入一百章,哦也~~每章的字数会越来越多的,大家还满意么?感谢蓝心蓝梦的平安符和评价票,蓝心美女的《重生凤舞九天》也灰常好看,墙裂推荐~~ C( ) 预告 明日双更~~C( ) 第一百零一章 花朝女儿节(第一更) 花朝女儿节按旧历应该在二月二十五日举行,不过感觉天气太过寒凉不好做戏,所以本文设定中往后挪了一些,基本上是四月中,接近五月端午节的样子。PS:第二更在下午六点左右~ …………………… 听得曼曼这样清晰地一句句问了出来,一直低头俯视她的阮五郎眼中轻蔑之色渐去,目光中带上了审视之色,打量着这个小女子。曼曼怡然不惧,坦然地迎接他的审视。 雨丝倾斜,笼罩着站在青石砌就路径上的少男少女。一袭红袍、一柄黄伞倒映在水渍斑斑的地面上,透着别样的风情与雅致。 瞧着瞧着,阮五郎唇边泛起一抹古怪的笑意,忽然身子一飘,上前一步来到曼曼身前寸许的位置,影大和黄瑞轩就在曼曼左侧,却是阻止不及!在二人惊怒又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就见阮五郎伸出右掌轻轻拂过曼曼的下颌,清声道: “还真是牙尖嘴利的小东西,甚好!哈哈,甚是有趣,有趣!哈哈哈!” 说毕,阮五郎蓦地拂袖带起一阵柔风,顿时他身旁的所有雨丝都倒卷了开去,淋得两旁的影大和黄瑞轩一头一身,阮五郎本人却长腿一迈,就像一朵红花被风吹拂而去,又似是凭空消失在了空气间,唯有兀自斜飞的雨丝还在记录着他方才来过的痕迹。 唯有曼曼兀自举着那柄黄橙橙的油布伞,粉嫩嫩的小脸上目瞪口呆:这,这是被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调.戏了吗?! …………………………………… “影大,你再细说说皇家出行还有哪些规矩?” 华灯初上,明明日间受了惊吓的曼曼毫无惊惧之色,反而一脸兴奋,手拿墨笔和小纸条订成的小本,目光灼灼盯着影大,全然不顾有墨汁沾在自己脸上。 正在打理马房,给那两匹俊美的马儿洗刷的影大无奈地叹了口气: “筱小姐,你便是知道了这一切又能怎样呢?” 他有句话没说出来——白蛇也好,你也好,即便你们确实出色,但出身都还是太低,享受这些的机会微乎其微啊!这不,连阮家的一位新晋长老都能差点要了你们的命去!不过,他回忆起曼曼日前面对阮五郎的表现,忽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期待。 曼曼面带狡黠之色,嘿嘿一乐: “我要让每个来到我这女子养生馆的客人都感到天家贵胄般的尊贵!” 影大怔了怔,勃然作色: “胡闹!此事与礼制不合,若传了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见影大着急,曼曼嘻嘻一笑,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 “我的所做作为,若是只限于在这女子养生园之内,绝不外传,又当如何?礼制可有规定得那么细吗?” 影大顿时语塞,但多年传统教育哪有那么容易摆脱,他皱眉沉声道: “但此事终究……” “终究只是女子的玩乐罢了,难道还有人往谋反上面去联想?再说了,便说按礼制而言,我们这园子里的白神医,照理也可享受这些呀,白神医无非将她可以享受的东西拿出来分享而已,这乃是体恤民情呢,有何不对?” 瞧着曼曼一脸“天真”,影大一时说不出像样的回答了,只能连续重复道: “……与礼制不合,与礼制不合!” “影大,筱小姐说得并无差错,只要不出这个园子,是谈不上破坏礼制的。” 一脸精悍之色的黄瑞轩拖着一捆草料走了过来,淡淡地插了一句,影大皱眉思索了片刻,不得不点头道: “罢了,既然你也这么说。” 曼曼大喜,又举起纸笔向影大和黄瑞轩连珠炮般发问: “宫里的娘娘们平日用的都是哪家的胭脂水粉?穿的是哪家的绫罗绸缎?平素里除了琴棋书画还喜看哪些戏文?” 影大、黄瑞轩:“……” 黄瑞轩苦笑道:“我等都是贴身服侍王爷的,王府的事比较清楚,您这怎么一跳又跳到宫里去了?” 曼曼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笑道: “也是,我太心急了!以后再慢慢打听吧!” 看着她“从善如流”的样子,影大和黄瑞轩倒有些不忍了,黄瑞轩比影大更沉稳些,又因为常赶车在外面接触市井生活,忽然眼睛一亮,笑道: “筱小姐,您想是忘了,眼下就有一个重要的女子云集的节日啊!” “真的吗?!是什么节?大家也知道,小女子病过一场……” 曼曼睁大了眼睛,祭出了自己跟小爱学的卖萌必杀技。 影大也笑了,点头道: “是了,黄老弟说得对,后日便是花朝女儿节了,又名踏青。届时全城的女子们,无论贵贱,都可以装扮一新上街游玩,最是热闹不过!若是在京都,还会有富贵人家自组的花车出游,整辆马车都装饰以鲜花不提,还会选最是美貌的童男童女们装扮成花神,站在花车之上,场面最是轰动!又会有咏春咏花神的诗歌会,有文采的男子女子们便会借着诗歌会相聚,足足要热闹一天呢。” 黄瑞轩补充道: “正是,及至日落,便是祭花神的踏歌会,但凡是年少之人,没有不去玩的。” 他们越说,曼曼的眼睛越亮,最后简直要欢呼起来——她听明白了,这不就是大型游艺晚会吗?!肯定也是时尚风.流的俊男美女云集的场所,她想要了解这个大周世界的女子生活,哪还有这么恰当的场所?简直是瞌睡来了枕头,妙极了! 曼曼一叠声地喊起来: “好极,好极!后天是吧?那就麻烦二位大哥帮小女子安排一下,小女子必须去此次花朝节!” 影大和黄瑞轩应了,曼曼怀着兴奋的心情回到自己房中,叫过杏儿道: “花朝节这么重要的节日,怎么也听不到你提醒我?” 杏儿“呀”的一声,惊慌失措地跳了起来: “瞧我这记性,我怎么居然就忘了花朝节了呢?!筱小姐,花朝节特别好玩,特别热闹,咱们可一定别错过呀!” 曼曼见她认真到小脸都红了,不由气极反笑:“……刚想起来啊?!要真等你提醒我,黄花菜都凉了!” 杏儿心虚地低了低头,笑得小心翼翼: “筱小姐,誰让咱们最近事儿多呢……还有,白神医届时是不是也要一起去啊?” 这下把曼曼问住了:带一条白蛇去花朝节,这个,安全系数够吗?想了想,曼曼有些迟疑地道:“这个,到时候再说吧。” ………………………… 贤德城东部,景王居住的府邸,这几日反常的安静。 而就在夜幕垂落,雨丝飘拂的此刻,府邸中终于响起了景王那清雅磁性的笑声: “有趣?阮五郎当真如此评价那位筱小姐?” 景王与莫先生坐在棋盘前对局,饶有兴趣地摩挲着下巴,目光兴致勃勃,似乎在思索下一步棋子的落处,又似是在思索身后灰衣人带来的消息。 思索着,他的笑容不变,目光却渐渐冷若冰霜,口气轻快地道: “那么,阮家是铁了心要绑在老六他们的船上了!既如此,探明白老六这两日的行程,把那步暗棋动了吧!” 说着,他又淡淡地笑了笑,红而削薄的嘴唇间,雪白的牙齿令人联想到形成锋锐的冰刀,闪着冷酷的光芒: “阮家,该得到来自本王的明确警告!阮五郎是百年一出的武学奇才么?哼哼!培养天才不易,毁去却是简单不过的事了!” C( ) 第一百零二章、大周一大奇闻?!(第二更) 景王说完此句,目光忽的一凝,沉声喝道: “谁?!” 他身后的灰衣人行动更是迅速,直接跨前一步,“砰”地轰出一团气劲,穿过敞开的窗口,劈在了对面屋檐上! 就听“喵”的一声长叫,一道毛茸茸的白影窜了起来,飞快跑掉。 景王冷硬的面容微松,嗤笑道: “野东西!” 他当然不知道,此刻“那野东西”正甩着被气劲擦去一小片皮和几缕猫毛的尾巴,愤愤不平地赶往曼曼的住处: “喵了个咪的!你个破景王,喵记住你了!我Icekitty不发飙,你当我是Hellokitty!” 这自然是二货白猫小爱,此刻它的大蓝眼睛充满了愤怒,赶路的同时不断脑补怎么能够把景王好好虐一虐。 “喵哈哈哈!我要抓花他的脸,啃在他的头皮上,把他的发型也全部弄乱!再把他的衣服全部抓破……” 它就带着这样的心情回到了曼曼跟前,在曼曼的房间里上蹿下跳地表演自己受到的攻击,以及自己给景王准备的未来酷刑。曼曼无语地瞧着它,摇摇头,拉长声说道: “哎……这就满意了?你的想象力也是有限呀!” 小爱瞪起蓝汪汪的眼睛,粉色的鼻头抽搐着: “那要怎么办?!” 曼曼笑眯眯地道: “这还不容易,毁掉他计划的事儿,保证他自己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二货白猫想了想,毅然地挥了挥小猫爪: “喵!就这么定了!你再写封信,喵直接给凤轻云送过去!” 曼曼的小脸难得的红了一下,她想起了连杏儿都指摘自己的字迹太难看,不由咳嗽道:“这个么……” 她的眼睛转向了一旁的梳妆台——曼曼小金库里银两充足,当然想着法子给自己的房间增加了相应的物事,原先秦老丈家那些陈旧不堪的家具已经焕然一新,面前曼曼的房间里除换了梨花木的家具外,另购置了梳妆台与一只精美至极的漆雕螺钿镶嵌红木的梳妆盒子,还添了一架云石屏风,当然,螺钿家具费用不菲,且按大周礼制同样非平民所能使用,购买之时饶是曼曼薄有资产,也只敢提出向店家先买一件,且出示了凤轻云的玉佩才终于购得。饶是如此,买了下来的时候曼曼也是左掖右藏的,生怕被影大和黄瑞轩看了去,又要受一番关于礼制的教育。 此刻,那只精巧的螺钿梳妆盒子敞开着,露出了里面几样不多的首饰与几朵粉嫩嫩的绢花,形制优美,栩栩如生。 曼曼瞧着,眼珠亮了亮,走到桌前取了一朵绢花在手,轻声道: “花朝节?嗯,既然姑娘们都要去玩,他应该想得到吧?如果想不到,哼哼,就别怪我了,干脆笨死他算了!” 语气中的熟悉与亲昵却是连她自己也未曾发现的,至于说为什么不想让凤轻云看到自己写字难看……哪有这回事?!姐只是觉得,亲口跟他讲明白他的处境更清楚更好,有木有! …………………………… 凤轻云身裹月白色锦袍,长发慵懒地披散在肩头,风仪越发清逸出尘。不过,他瞧着面前那双蓝汪汪的眼睛,和那粉嫩嫩的小嘴里叼的粉嫩嫩的绢花,沉默了一会儿,俊美无伦的脸颊上默默地爬下几根黑线: “那个……喵小爱是吧?你瞧,自打我回到自己的身体以后,就听不懂你说的话了,怎么办?” 白猫小爱眼中顿时冒出一团怒火,叼着花“喵了个咪”的嚷嚷了好几声,样子萌到不行。凤轻云憋住笑,轻轻地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柔声道: “知道了,你是给曼曼送信来的对不?这朵花,嗯,给爷瞧瞧吧!” 二货白猫恨恨地松了小牙,凤轻云拿到绢花,细细端详了一遍,还真是干干净净一朵绢花,连半个字的提醒也没有,凤轻云不由笑着摇了摇头,无意识地捏着绢花在手掌中轻轻地敲击着,沉吟着: “卿卿此乃何意?” “我没听错吧?当朝的文王殿下深夜独守空房,却手持鲜花,口称卿卿?” 少年清朗不逊的声音响起,随后,墨发、红袍、微黑的肌肤、如画的眉目,存在感极其强烈的阮五郎不请自来,携带着一阵清风“飘”入了房中。 凤轻云眸光一闪,笑吟吟地将绢花“卷”入了袖袋,袖着手淡定地道: “哟,五郎夙夜到访,莫非是思念本王么?如此情深,令本王心中颇有戚戚,怎奈本王心系于女子之身,如之奈何!” 阮五郎皱眉,袍袖一挥,冷笑道: “少跟我扯这些!跟你说,今日我已经去探过你的那个外室了!” 凤轻云长眉一轩,本能地看向了一旁的白猫,却发现那二货早就溜得无影无踪了。 阮五郎毫不客气,长驱直入地进入房间深处,瞧见宽大的榻上摆放着茶水,立刻端了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一口干掉,不忘毁谤两句: “啧!凤轻云你这小子,好好一个大男人,自当饮酒作乐,才有豪气,没的喝这些茶汤,真是能让人嘴里淡出鸟来!” 他却是没注意到,凤轻云眼中瞬间闪过了一抹冰寒之意。随后,凤轻云淡笑着走到他身旁,若无其事地身子一转,手一伸,轻轻巧巧拿过了他手里的茶壶,沉声向门外招呼道: “来人呀,茶凉了,给阮长老换热的来!” 阮五郎眼一眯,若有所思地盯住凤轻云,却见凤轻云更不多话,直接“啪”地一声将茶壶掷了出去,一件上好的雨过天青瓷顿时在青石地面上碎裂成七八片,壶内犹自温热的茶水渗出,袅袅白烟升向空中。 房内两名均可称为人中龙凤的少年人彼此对视着,一时气氛沉默而紧张。 门外,有两名妆容精美的美婢微白着脸,躬身进来默默地将碎茶壶收走,在她们做事的过程中,自始至终,凤轻云和阮五郎就没有错开过眼神,两道人影一白、一红,一直平静而冷漠地对视着。 仅以身高而论,凤轻云比阮五郎还是高出两指,然而阮五郎在气势上竟是全然不输。 渐渐的,阮五郎的眼神越来越亮,唇角也越来越上翘,最后,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袍袖一挥,指着凤轻云大笑道: “哈哈哈!你生气了,凤轻云……当朝最大的闲散王爷,自封王以来从未有人见过你动怒的凤轻云,你,居然为了我去见你的外室这一件事,生气了?!哇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真乃大周一大奇闻是也!”……………………话说这一章查了下螺钿家具的资料,真的是好华美啊~~~ C( ) 第一百零三章 原来你在意的是她! 见阮五郎笑得嚣张跋扈,半点忌讳的样子都没有,凤轻云眼底不由掠过了一抹无奈和愤怒,倏忽欺身上前,一下捂住了他的嘴,低沉地道: “闭嘴!夯货!你练武把脑子都练傻了吗?!你去找她,我这宅子里竟然没有人通知我,你觉得这事正常?!” 阮五郎一怔,收敛了狂笑,端肃表情道: “有理……不过,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你发怒,哈哈哈!啊哈哈哈!” 说着,他又一副笑到要打跌的样子——没法子,他自来身负天才之名,天资固然高绝,用二货白猫的话来评,那EQ是绝对不够用的,也亏得是他和凤轻云自小长在一块儿,非常相熟,凤轻云多少让着他。 见他还不罢休,凤轻云眸中怒气一闪,猛地一掌震出,随即揉身向前,将他狠狠压在了墙面上,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闭嘴啊!” 他这一下动作太大,袖子里的绢花掉了下来,在地面上轻轻滚了几滚,非常醒目。阮五郎止住笑,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掉到地上的绢花,曼声道: “男子汉大丈夫摆弄什么绢花呀……是有人约你去花朝节吗?” “花朝节?” 凤轻云眼睛一亮,眼角余光骤然扫到榻边一只毛茸茸的白脑袋——二货白猫原来躲在那里。听到“花朝节”三个字,二货白猫蓝眼闪了闪,如释重负地冲凤轻云点了点头,凤轻云明白了,笑着以目示意。这二货白猫终于满意地甩甩尾巴,迈向窗边,倏忽没入夜色。 凤轻云这才收回目光,盯视着阮五郎,喉咙里滚过一声低吼: “说!你都对她做什么了?!” 阮五郎眉宇一挑,冷笑道: “怎么,还真上心了?没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举起自己的右掌来,凑在自己鼻尖轻轻嗅了嗅,唇角一弯: “我也不过就是拿这只手摸了摸那位李筱曼的脸!” 凤轻云狭长俊美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忽然一把捏住了他的右手,奋力一扯,狠狠地扯到窗边摆放着的盛了半盆清水的扁金盆旁边,一下就给按了进去: “洗!马上给我洗干净!” 阮五郎夸张地“哎哟”一声,笑道: “当朝王爷给我亲自洗手,阮某何等荣幸也!” 凤轻云虎着脸,奋力将他的手按在盆里里外洗了三遍,盆里的水溅出来,连两人的衣袍前襟都泼湿了一片,这才一下将他甩开,冷冷地道: “听好了,我再不许你私下去见她!” 阮五郎慢条斯理地端详着自己被擦洗得发红的右掌,忽然邪邪一笑道: “据我所知,那位白神医才是你的外室,对吗?可是迄今为止,都没有人见到过白神医究竟是个什么形貌,好像你也完全不关心的样子,而且……我方才甚至说得很清楚了——我摸的是李筱曼的脸!” 凤轻云手指轻颤了一下,故作镇静地道: “那又如何?” “五郎原本就有些疑惑,现在么,倒是真相大白了,你不觉得为了保守你真正在意的那个秘密,你应该格外对我好一点,也顺便对阮家,对我阮家的七娘好一点吗?哈哈,哈哈哈!” 阮五郎红袍一摆,欺身到凤轻云眼皮子底下递上了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随即飞也似地一个旋身,向后飞掠而去。 就在他的身影如同大鹏展翅一般即将掠出房门的时候,凤轻云已经迅速恢复平静,朗声道: “阮长老,后日本王欲巡游花朝节,请随驾护卫!” 阮五郎怔了一怔,无可奈何地拱手道: “遵命!” 转眼,他的身影便飘出了门外。 ………………………… 夜幕低垂着,笼罩着望月酒楼的后宅区。前方酒楼的灯火通明与喝酒猜拳的喧哗热闹声,更反衬出这一片的安静与异样的孤寂。 日间,简大小姐被伙计们带到了后院自己的绣楼之上,那些伙计对于简大小姐和她的侍婢坠儿来说都是生面孔,个个孔武有力,又不知是听从了什么人的特别吩咐,态度十分坚决,根本不管大小姐的哭骂,将她丢进房内后便把门一锁扬长而去,只留下坠儿在门口看着,还放话警告: “若是大小姐有事,先将你丢了下去填湖!” 吓得坠儿瑟缩着点点头,少不得搬个椅子挪到门口守着,好生低语劝慰简大小姐,却又怎么劝得动?只听到里面自取了塞嘴物事的简大小姐恨声道: “你去告诉老头子,如果他还想要活的女儿,就趁早放了我!” 坠儿唬了一跳: “大小姐,你胡说些什么,你可不要吓奴婢啊!” 大小姐惨淡地笑道: “吓你,为何要吓你?!我这父亲,何曾把我这女儿真正放在心上……别人都是父母早早地为儿女规划,我呢?他除了把我养大,还为我筹谋了什么?!” 坠儿低声道: “大小姐,也莫这样说大掌柜的了,他也不易,前些日不是为您筹谋了一份好姻缘吗?姑爷出身仕家,听说未来也是官身呢……” 简大小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 “坠儿,你若是还认我是你的大小姐,就想法子放了我吧!” 坠儿连连摇头,苦笑道: “大小姐,您就莫为难奴婢了!咱们……的确,咱们不是官家,不过是商女,按例既不能用教养嬷嬷,也不能穿绸用缎,还不得使用两名以上的贴身奴婢,可你想啊,小姐您若是真跟了姑爷,便可按例享有四名奴婢并两名粗使婆子,还可以请教养嬷嬷,听说有品秩的贵女们不仅可戴面幕出行,还可按品享有丝质的礼服,如果有那么一天,可有多好……” 坠儿说着关于未来的展望,本意是宽慰自家小姐,但简大小姐还不怎么样呢,她自己倒是心里一动:是啊,如果有连商女也能有那么一天……没准儿我这个小小奴婢也会有出头之日?那位大小姐喜爱的于公子必然是指不上了,但不知掌柜定下的姑爷究竟是何等样的人? 她的心里忽然就萌动了些许绮思。 听了坠儿的话,简大小姐似是感觉到了些什么,忽然放缓了声音道: “坠儿,你可想过,也该为自己谋一门好姻缘?” 坠儿吓了一跳,话语都结巴起来: “这,这……小姐,莫拿坠儿取笑了!” 简大小姐在屋内却“格格”娇笑起来,声音里忽然多了几分自信和活力: “你可还记得咱们大周花朝节的故事么?” 坠儿听了,眼睛也是一亮: “大小姐,您是说,咱们大周太祖皇帝与太祖皇后娘娘的故事么?” “正是!” …………………… 预告:明日三更,回馈各位支持水澜晶的书友~~撒花撒花,么么哒~~ C( ) 第一百零四章 奴家也要去! 望月酒楼后方的住宅区,简大小姐的门前,守门的坠儿眼中露出向往的神情来,低低道: “嗯,太祖娘娘乃天命之人,才有这般的奇遇,这样的好姻缘……” 简大小姐却嗤笑了一声: “什么天命不天命的!别忘了,本朝不止有一位太祖娘娘,还出过两位王妃,十几位诰命,都是以平民之身在这花朝节上与自己的未来夫君偶遇,从此一步登天的……” 简大小姐的声音里忽然多了循循善诱之意,蛊惑地道: “我可是听说了,咱们贤德城,不仅是文王爷来了,连当今的皇长子——景王爷也在日前到了,又有众位世家公子为见两位王爷从四处赶到贤德城,想来,他们都是要去花朝节上游玩的……你便不想去看看吗?你怎么知道,下一个幸运的女子不是你呢?” 坠儿只觉两颊生晕,胸口也怦怦急跳,下意识地几乎要应“是”,好在最后关头惊醒过来,苦笑道: “大小姐,何必取笑奴婢呢?奴婢哪有那样的人才、相貌,能得贵人们看重,若是大小姐您,倒还有几分可能,不过……” “正是呢,坠儿,你瞧,你我主仆一场,情谊匪浅,你今儿便偷偷放了大小姐我出去,后日我带你一同去花朝节,你说可好?” 简大小姐简直拿出了平生最温柔的声音试图说服坠儿,后者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就在简大小姐几乎以为她私下走掉了的时候,坠儿才忽然苦笑着回答道: “大小姐,您莫为难坠儿了,坠儿人小力微,帮不了您……何况,何况……容奴婢说句实话,大小姐您的面容,也,也算不得百里挑一……”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简大小姐才忽然冷笑道: “你不必避讳,你是说我脸上的胎记吧?!” 坠儿默了默,鼓起勇气道: “是,大小姐相貌原是好的,但这胎记……” “这胎记是假的。” 简大小姐以极为平稳冷酷的声音淡淡说道。圆脸侍婢坠儿吃了一惊,几乎惊叫起来,又赶忙收声,摇头道: “大小姐,您又说笑了……” “不是说笑!” 简大小姐冷静地打断了坠儿的疑惑,继续平稳、充满自信地说道: “你若敢开门,我便证明给你看,让你看清楚你家大小姐的人才相貌究竟如何,是不是算的贤德城的头一份儿!” 坠儿听着她冷静平稳的声音,忽然觉得手足冰凉:难不成,我们家的简大小姐已经疯了?! …………………………………… 与简大小姐所在的孤冷凄清的望月酒楼后宅区不同,曼曼现在的居所灯火通明,可谓热闹非凡——她可不仅仅是换掉家具、换掉屋内略显陈旧的帐幔等物事,也在前几日上街的时候从街上成衣铺购置了不少漂亮的衣裙,还在贤德城有名的首饰铺子买了些珠子、绢花、簪子,又订制了好几样精致漂亮的首饰,不过现在尚未送到就是了。 “这个好这个好,这个配筱小姐的那双绣鞋最好看不过了!” 杏儿并两个新来的丫鬟正在就着灯火,打开衣柜,一件件地给曼曼打量、整理、搭配花朝节出行穿的衣裙饰物。曼曼自来了这边,也很少有机会这么精致地打扮自己,同样很是高兴,由得她们在自己身上比比划划的。 杏儿现在吃用得好,连个子都窜了窜,脸上也有了粉红的娇嫩之色,略微有了点大姑娘的雏形。曼曼自然是给她抬了姑娘的品阶,此时她指挥着那几个丫鬟,倒也颇有些小大人的气派,另取了一件白底绣红色蝴蝶的褙子盖到之前她们在比划的那套深蓝色裳服上: “这个真的好吗?我倒是觉得这条裙子的花样老气了些,咱们筱小姐用不上……要这一件吧!哎呀,筱小姐,您再长高些穿就更好了!啧,街上的成衣铺果然就没有自家裁剪师傅做得合意!” 曼曼不以为意,笑着道: “正是呢,回头咱们的女子养生馆也是要请最红的师傅坐镇的,到时定给你们也订制好看的裳服!” 一旁,一个容长脸、面貌可亲的丫鬟凑趣地笑道: “那感情好啊,奴婢们就先记着筱小姐的恩德了。杏儿姑娘说得对,这也真是急了些,若是时间赶得及,就该给筱小姐订制裳服再去花朝节。不过,咱们筱小姐这般的人才,打扮起来,竟不比奴婢在太祖娘娘庙瞧见的太祖娘娘画像差分毫呢!” “是呀是呀,太祖娘娘可算是创了咱们大周花朝节……” 说起这个,显然除曼曼之外的所有女人都知道,纷纷兴奋地说了起来。曼曼转了转眼睛,装作了然的样子引着她们往下说: “嗯,真是呢,太祖娘娘可算咱们大周女子的榜样了!” 另一个唇略薄,一看就很喜欢讲话的丫鬟立刻把话头接了过去: “可不是嘛,当年太祖皇帝就在这一日遇见的太祖娘娘,因为娘娘站在一片桃花林里,惊觉娘娘是一位桃花仙子,听说太祖皇帝当年问太祖娘娘的第一句话便是:敢问仙子,在下可是到了仙境么?” 她们叽叽喳喳地说着,眼中齐齐地冒出小红心来,显然是陷入了对当年那一幕情景的想象——是呀,漫山遍野的桃花林间,桃红片片纷飞之处,一位粉面桃腮的俏丽佳人站在遍地缤纷的落英间……而就在云山雾罩处,一位面目清俊的少年郎目光惊喜,带着满满的恋慕,衣袍飘拂,风仪洒脱地缓缓走近,轻声问一句: “敢问仙子,在下可是到了仙境么?” 何等的诗意,何等的唯美,浪漫,怎不令天下花季少女们的一片芳心怦然跳动啊!曼曼脑补了一下当初的情景,承认:嗯,果然还是很有想象空间,很美好的! “所以呀,太祖登基封了娘娘为皇后,并颁下圣旨,定下每年的这一日都叫做花朝节呢!” 杏儿也兴兴头头地跟着凑话。她们正说得热闹,就听房门忽然轻轻“吱呀”一响,接着,一道柔媚的声音响了起来,半笑不笑的: “怎么,奴婢似是听说有人要去花朝节呀?莫不是奴家听岔了,竟没人来知会奴家一声吗?” 说话处,就见白蛇穿了一身水红色的家常袍子,前面两名青衣丫鬟垂着头,面带沮丧地打灯笼带路,她落在后面,腰肢款摆,风吹杨柳一般摇进了屋子。 现在的这处居所,名义上自然白蛇是第一顺位的女主人,但她对人类世界的弯弯绕绕哪会那么清晰,所以虽然被按了这么个名分,却只管自己在屋中养尊处优,学习贵族的相应礼仪,生活上的一切事项尽由得曼曼做主。新来的奴仆们初始还不晓事,后来见每次训诫他们、安排事务给他们的都是曼曼,也就醒过味来,齐齐的奉曼曼为首,形成了拿主意找曼曼的行为习惯。 但白蛇虽然修炼千年,却终究是初成人形,这安分守己装淑女装了好些日子,难免静极思动,又想要在修炼上有所精进。但今日刚说了件自认紧要的事儿给身边的两个丫鬟让她们去办,谁料那两个丫鬟一通面面相觑后竟只管搪塞她说:“此事还是问问筱小姐再论吧?” 她不由动了些小脾气,这两人不都说拨给自己使用了吗,这用不动算怎么回事儿? 她有心想动用魅惑之瞳,但转念一想,这么点儿小事都要动用法术,也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修成的这个人形和顶替的这个名头。思来想去,白蛇难得地冷笑起来,干脆吩咐两个丫鬟带着自己去找曼曼。 白蛇本就是心里带了气来的,走到门口又恰好听到曼曼她们热闹喧哗地讨论花朝节玩乐之事,瞬间联想到竟也无人通知自己,顿时心里的火又往上拱了拱,便皮笑肉不笑地发了声,也不等曼曼招呼,大喇喇闯进了曼曼的屋子。 屋子里女子们的议论声顿时一静,满屋的人连曼曼在内都站起身来,朝着白蛇屈身一拜,口称: “给白神医请安。” 白蛇心里略微舒服了些,甩了甩袖子,美艳绝伦的眉眼间含着一丝慵懒和讥诮,曼声道: “怎么,听闻筱曼妹妹要领着婢子们去花朝节游玩,这是好事呀,不过,怎的没人跟奴家知会一声呢?莫不是,奴家真的不过就是一个摆设?” 早在她入门的时候,曼曼就把她那点小情绪都看在了眼里,这会儿听她发作,也不担心,顾自直起身来,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天真”笑脸来,轻快地道: “白神医,您怎么忘了先让大家起来呢?” 白蛇:“……” 曼曼这么一打岔,硬生生地将白蛇发作的节奏打乱,白蛇不得不应付地冲所有人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 “好了,奴家也不和你们计较,都起来吧!筱曼你听好了,奴家可不管你是怎么计划的,反正这花朝节奴家也要去!你们有的,奴家都要有,哼!” 说着,娇美的下颌一扬,表示了明白无误的决心。RS( ) 第一百零五章 贤德城第一美人(第二更) ……………………………………………………………… 曼曼瞧着一脸认真的白蛇,心思电转,忽然笑道: “谁说不是呢,白神医自然要去,不但要去,还要打扮得风风光光,让全城的人都记住您才好呢!” 见她答应得这么痛快,白蛇反而吃了一惊,瞳孔中绿影一闪: “……真的么?” 曼曼早已笑着让周围的人给白蛇让座: “还杵着做什么?快给白神医泡上好的香茶来!来,白神医这边坐。” 白蛇捏着袖子想了想,硬着头皮走上前,坐在了曼曼让出来的美人榻上。她左右一瞧,立刻看出这房间显著的变化,眼中顿时闪过了些许娇嗔。曼曼尽收眼底,立刻笑吟吟地拿话堵了过去: “白神医瞧小妹这屋子收拾得可还合用吗?小妹正想着拿自己的屋子练练手,练好了再给白神医的屋子好好拾掇拾掇,左右不能堕了白神医的风仪气度呢!” 白蛇眼中这才有了喜色,矜持地点着头道: “嗯,如此甚好……” 她刚说完这一句,就见曼曼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手指轻轻一勾,已经从腰间勾起了香囊,她哪里会不认得这就是装着雄黄的那只,顿时谨慎谦卑起来,挤出个笑脸正要起身,就听曼曼淡声吩咐道: “来呀,你们都先下去,我与白神医有几句话说!” 周遭的丫鬟侍女们已经端上了热茶,闻声应了,纷纷敛裙走出屋外守着。 曼曼这才放下了脸,眉峰挑了挑: “怎么,你今天是来教我怎么做事的吗?” 白蛇的表情早变作心虚里透着谄媚,绞着手里的帕子轻声道: “筱小姐,我,我也不想啊……可是我今天想吩咐她们做点事情,她们都推三阻四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才这么晚了还来打搅您,真是过意不去……” “你还知道什么叫过意不去?” 曼曼漫不经心地取下发髻上的银簪,轻挑了一下银烛台上的烛火,烛火立刻明亮了几分,映着一张稚嫩中透着美艳的面庞,分外动人,那份青涩中隐透成熟的风情,引得白蛇也略怔了怔。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也是时候把你介绍给贤德城的众位居民了。” 曼曼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捋,她并不是敷衍,而是确实地在考虑白蛇的“定位”问题。既然担了王室成员外室女的身份,自然无形中就成了一块大招牌。而自己想从事的女子养生馆事宜,还有比坐拥这样一块活招牌更好的事儿吗? 而花朝节,简直是推出这块活招牌的天赋良机——这倒是曼曼方才灵机一动,瞬间才想到的。这会儿她的脑子已经在急速运转,联想着身边众人给自己提供的所有信息,不过短短片刻,她已经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唇边不由泛起一抹自信的笑意: “此事必可成功!” “筱小姐,您要做什么事?” 白蛇看出来,曼曼是真的在思索做一件大事,并没有和自己计较的心情。曼曼回身,小脸上目光晶亮,得意地道: “瞧着吧,此事保管热闹,而且,能够让你从此坐拥贤德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白蛇兀自不解: “贤德城第一美人?奴家要这个称号做什么?这等虚名,莫不如给奴家买一支千年灵芝,增加奴家的修为才好!” 说着,脸上不禁露出羞愤之意来。 曼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还是灵兽呢,灵智可不怎么样!有了名,自然就会有钱,有了钱,还愁买不来灵芝?!等一等……” 曼曼忽然察觉,瞧着白蛇兀自愤愤不平的样子,联想到她之前带着那两个丫鬟不自然的表情,彻底醒过味儿来: “怎么,你之前来我屋子,就是想跟我说要买灵芝?” 白蛇点点头,又绞了绞帕子: “……她们算是伺候奴家的人是吧?可怎么奴家说什么,她们都只回我一句话——此事问问筱小姐再论吧!奴家,奴家好歹也算担着个园子女主人的名分吧,哪有她们这样轻慢我的道理?要依奴家的性子,哼,早就一口吞了她们!” 说着,瞳中绿光一闪,凶煞之气毕露。曼曼倒是“噗嗤”笑了,拍拍手道: “若是此事,倒也简单!何必要动杀念?于你的修行绝对有碍,别忘了,您可是白神医呢,怎么就想不到好好用一用自己的身份?” 白蛇细眉拧起: “何意?” 曼曼也不多话,轻轻拍击手掌,脆声道: “大家都进来吧!我有话说!” 顿时一阵脚步响,四名丫鬟并杏儿一起进了屋子,挤挤挨挨站了满地。曼曼瞧了瞧越发显得逼仄的屋子,摇摇头,心想:扩建真是迫在眉睫……养生馆若是开了起来,人手至少还要再翻两倍,哪里装得下呢?她随即抛开这些杂念,先是立在当地,朝众侍女脸上细细瞅了一回,看得她们各自都隐约露出了紧张之色,才淡笑着指着坐在美人榻上扮淑女状的白蛇道: “大家可记好了,我李筱曼,也是侍奉白神医的,不过白神医温良和善,又怜惜小女子家逢大变,故而与小女子义结金兰,姐妹相称。但咱们这园子,若没有白神医,便是无本之木。日后白姐姐若是需要药材之类的物品,无论价值几何,都先记了下来,该购置的购置,该采买的采买,若是实在价格昂贵的,才需要来我这里报备,另作裁夺,大家可听明白了吗?” 众侍婢们忙应了。曼曼的眼睛在白蛇用的两女身上特意多停留了一会儿,又笑道: “大家可记好了,白姐姐乃是医家,所以购置药材都是正途,何须大惊小怪?” 白蛇听得曼曼给自己撑腰,原本便千娇百媚的面容顿时越发明亮三分,此刻再听到她强调自己的“神医”身份,这才领会她为何说自己灵智不高,心下又是懊恼,又是钦佩:果然论起斗心眼,灵兽和人类那是差距难以计算啊! 曼曼复又脆声道: “日后咱们的女子养生馆开了起来,白神医白姐姐便是咱们养生馆的镇馆之宝,一者要为众位来此的贵女们示范穿衣着装、风仪风采;二者还要为众位贵女们调理身体,修养身心,你们说,白神医是否值得你们忠心服侍?” 这话一出,屋中刹时静了静。平心而论,王爷的外室女这一称号,无论身份怎样尊贵,也终究不是个褒义词,但凡是稍有身份地位的人家,都不会允自家的女儿去扮演这么一个角色。也因此,即便影大、黄瑞轩被阮方和凤轻云派来此处,却也终究对白蛇有一种并不明说,却从骨子里隐约散发的不屑。换句话说,今天白蛇的两名丫鬟这么消极地对待她的吩咐,只肯奉官家出身的曼曼为主,也是因为这种骨子里隐约的不屑。至于杏儿,那更是从来不把白蛇当主子。 直到此刻,曼曼清晰明朗地着重介绍了白蛇的“神医”身份,可算是为她正名,也在为她赢得真正的尊重。 这一刻,白蛇看向曼曼的眼神变了,而其他人看向白蛇的眼神也变了。屋内默了默,白蛇的贴身丫鬟之一忽然涨红了脸,上前一步朝着白蛇深深一福: “白神医,是奴婢糊涂,还望白神医千万莫往心里去,婢子从今往后,再不敢有违白神医的任何吩咐!” 她一带头,身旁的另外一名丫鬟并杏儿等人也上前朝白蛇福了福,齐声道: “白神医您大人大量,莫与小的们计较!” 白蛇双瞳微湿,甩着帕子俏生生地立了起来,朝曼曼一拜,叹息般道: “谢筱曼妹妹为姐姐正名!姐姐终生记得你的好!” 曼曼吓了一跳,赶紧避开,一叠声地道: “别别别,我哪经得起你的拜?!” 白蛇哪知道她的心里话:您都修炼千年的蛇精了,朝我拜,岂不是要折我的寿?! 一番你推我让姐妹情深的互动后,屋中气氛变得十分融洽。曼曼再次屛退了其他人,和白蛇细细商议起花朝节的活动不提。 这一夜,因为相谈甚欢,所以对曼曼和白蛇而言分外短暂。而对其他人而言,却并非如此。 ……………………………… 夜深如墨,望月酒楼,简大小姐的闺房中,隐约透出了一豆微光。 在付出通过门缝递给坠儿一支金钗的代价后,简大小姐终于说动了坠儿,引得她私下拆卸了反锁的铰链合页,进得屋内替她收拾外逃的行装。 坠儿此刻正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镜子前的简大小姐——微微晕黄的铜镜镜面上,映出的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五官、脸型都是自己看熟了的简大小姐无误,然而她那眼角的红斑竟真的不翼而飞,露出的是一张整洁无暇、肤色晶莹剔透的美丽面庞。配合着她长身玉立的身形、体态,整个人犹如要破空飞起的凌波仙子,美艳照人。 唯独她那一双似同燃烧着暗焰的眸子里,却注满了渴望与愤愤之意,使得她那份飘逸之美陡然有了沉重的质感。 她凝望着镜中的自己,指尖轻轻拂过曾经盖着红斑的区域,低低说道: “我有法子,能让自己获得贤德城第一美人的称号!那时候……” 她的眸间骤然掠过了一抹娇羞的水光。RS 第一百零六章 我心中的第一美人(第三更) 暗夜如冥,烛光如豆,少女的脸笼着不正常的苍白,目光却又透着接近疯狂的执着,娇羞的水光与眸子里本来就有的如暗夜中燃烧的火焰融合,形成了一种奇异的魅惑感。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简大小姐喃喃地道: “到那时,于公子定会喜爱于我……爹爹,你可莫要后悔才是啊!” 坠儿瞧着眼前这个比之前不知道美丽了多少倍的大小姐,不知为什么,心里老有一种凉凉的感觉莫名地翻上来。好在简大小姐随即便停止了自我端详,飞快地卷起一包金银细软并一些衣物,急急地率先走向门外: “快走,莫等他们回来发现了!” 坠儿本就守在她的房中伺候她,随身物品不多,便也卷了些自认还值些钱的物品匆匆跟着她下楼去了。 望月酒楼的后院里一片漆黑,两名女子提着一盏光线微弱的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院子的深处,坠儿越走越是心惊,瞧着自己手里的灯笼蜡烛已经剩不得多少,忍不住轻声问道: “大小姐,咱们不是应该想法子离开酒楼吗,这怎么还越走越深呢?这是要往哪里去呀?您心里可有章程吗?” 简大小姐冲她横了一眼,唇角一弯,得意地笑道: “你以为我是心血来潮闹的出走么?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 二人又走了一阵,只觉一阵清风迎面而来,原来走到了湖边。湖水黑漆漆的,看不出深浅,唯有水波的鼓荡与微风提醒着走到一旁的人要小心。简大小姐拿过坠儿手里的灯笼,朝着水面高高举起,以手臂为轴画了三圈。 不多时,坠儿就听水声一响,自己眼前忽然晃过一片影子,定睛一看,却是一艘小船,船头已经静静地燃起了一盏灯笼,灯下,一名身材矮壮的船娘正持篙皱眉瞅着自己: “便是你们俩吗?” 简大小姐上前一步,沉着地道: “正是!在下简红菱,是我求的你家主人。” 坠儿怔了怔,恍然大悟: “莫非是彩舫上的人?” 简大小姐目光沉沉,唇角略勾了勾: “正是呢!说起来,还真得好好谢谢那个李筱曼,自打她开了请这彩舫来湖上停泊演唱之后,隔三差五总有些自命风雅的客人照章办理,也给了我和彩舫舫主混熟的机会。” 二人小心地上了小船,粗壮的船娘沉默地载着她们撑船离岸。轻柔的水声中,简红菱——简大小姐的目光出奇明亮,凝视着面前渐渐显形的黑黢黢的彩舫船身,直如要燃烧起来一般: “我保证,舫主不会失望的!” 那船娘终于答了一句,声音粗噶: “希望如此!” …………………………… 第二天,雨后的天空分外明亮,碧蓝如洗,令人见之忘忧。 因为过了今天便是花朝节,贤德城中已经隐约有了热闹的景象,随处可见正当青春年少的俊美男女们手持鲜花成群涌过街头,其中大多数手里捏的是桃花与杜鹃,粉艳艳的极是惹人注目,若是持花人容貌出众,那可谓人如画中游。 在这些热闹的时刻,每个城区的人群也多少显出了差异:南城的少男少女出现比其他城区都更多,但服装与容貌都十分普通甚至显得寒碜,多是光着头徒步行走,嬉笑着、欢闹着路过街头。而西城少男少女出现的概率是为最少,即便偶尔有些出没的,也多是骑马、坐轿或干脆在马车内,女子们几乎都戴着面幕,虽然手持桃花,仍是显得仪容端正,一丝不苟。 北城人流中等,明显混杂了三教九流,既有衣着华贵之人,也有光头徒步的赤贫者。到了东城则又是另一番景象,几乎出行者均乘坐马匹或马车,且带着至少四名以上的随从,连最应景的鲜花也是由身旁人代劳拿着的。 景王居住的精巧山庄外,景王手握皮鞭,一身平民的蓝色长衣,修长挺拔的身材正斜倚在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旁,意态闲闲地瞧着经过山庄门前的车辆行人。他的身旁,则围着七八个青衣健仆,正忙着往马车上搬一箱箱的东西——除了景王倚靠着的这一辆,后头还停了五辆马车,都是载货、运货的结构。又有装备齐全的数十匹骏马,显然是准备出远门。 见景王瞧着街上行人,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他身旁两名面容俊雅、明显出自世家子的健仆抽空打趣道: “爷对这花朝节既是也有兴趣,怎的不过了明日再动身?” “正是呢,爷听说了吗,贤德城可颇是出美人的地方,每年都有新的美人榜,不知今年花落谁家呢!” 景王斜睨了一眼二人,削薄的嘴唇间掠过一抹讥诮: “贤德城第一美人?本王怎么记得,大周第一美人在宫里呢,既是大周的第一美人本王也是觐见过的,何须瞧什么贤德城的第一美人?再说,本王要的就是明日不在贤德城……莫多嘴了,快做事!” “哦哦!正是呢,咱们景王的母妃,本朝的贵妃娘娘才是第一美人,第一美人,哈哈!” “难怪咱们家王爷也是这样的好相貌!” 那两名健仆明显和景王关系匪浅,立刻跟着他的话头调笑了几句,这才揭过此节去做事了。他们自然没瞧见景王拿手里的皮鞭轻轻地敲击了一下手心,眸间似笑非笑。 “第一美人……除了她之外,谁也算不得第一美人!这世上,又哪里来的另一个第一美人……” 景王低语着,那声音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他平素冷静已极的目光中有片刻的痴迷、向往,只是很快就消散了。 片刻后,景王的队伍收拾停当,景王头也不回地一跃进了马车,马队为首一人低沉地呼喝一声: “贵人出行,肃静回避!” 当当!随即有人持铜锣,奋力地砸了几下,顿时惊得一旁街巷之内看热闹的孩童们一惊而散,连其他在街上正常行走的马车、轿子和马队等都忙不迭地停歇了下来,回避到一旁小巷之内。 四名威风凛凛的健仆举起“肃静”、“回避”字样的红底金字牌子,唿哨一声,齐齐驱动高大的马匹,朝着转眼空荡荡的街道踏了出去,马步齐整,四人几乎都踩在同一点上,端的是威仪赫赫。 马队随即起行,转眼便浩浩荡荡地奔出了长街,直奔东城门而去。 …………………… 不过片刻,景王离开贤德城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凤轻云处。此刻,他已梳好头,戴了一只精巧的玉冠,正张开双臂,任由两名美婢给自己着浅黄色锦袍外装,长眉微轩: “气势汹汹而来,悄无声息而退?我这位皇兄,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说着,他缓缓转了个身,由身旁的侍女为他系上了金镶玉的腰带,又戴上一堆香囊、玉佩等的物事,这才完结。 凤轻云走了几步,踩了踩脚下的薄底快靴,摇头示意换去,立刻有人送了八面光的杌子到他身后,扶他恭敬坐下,又有人端了五六双形制相似而薄厚略有不同的靴子过来,凤轻云瞧了瞧,点了其中最名贵华丽的一双,丝绒为底,靴帮上拿米珠绣满了花纹图案,命奴婢们给自己换上。 仍是一袭红袍的阮五郎悄没声息地从门外迈了进来,大喇喇一屁股坐在了宽大的座椅之上,瞧着凤轻云那番做派直皱眉头: “你是不是恨不能把国库都穿身上?!” 凤轻云慢条斯理地点点头,唇角弯弯: “我这是为了如贵妃娘娘他们的意,飞扬跋扈为谁雄啊!” 阮五郎瞪着他,老实不客气地大笑道: “你这小子演戏的功力也真是了得,哈哈哈!” 凤轻云斜睨了他一眼,眼神凉飕飕的,含着恶意的嘲笑: “怎么,被你家阮方阮老大打击了?” 阮五郎犹如被人捏住了脖子,笑声骤然一停,愤愤然道: “……你是不是和他串通好了?!” 凤轻云云淡风轻地抿抿唇,背着手四平八稳地在屋内转了个圈,试着脚下的新鞋是否舒服: “阮家乃是大周的江湖第一豪门,自然最讲恩义信德,筱小姐又确实是你家阮方阮大人的救命恩人,想也知道阮方对你的轻薄行为会有何激烈反应!” 阮五郎的唇角抽搐了一下,恨声道: “你们这些人,一进庙堂就复杂得很,脑子里的弯弯绕根本让人跟不上,无趣至极,无趣至极!还是纵马江湖来得痛快!” 凤轻云微笑着走到他的面前: “五郎所言,深得我心!本王有个需要你快马加鞭的事项,你可愿意替本王跑一趟吗?” 阮五郎警惕地瞅着他微带蓝色的瞳孔: “什么事?!若是不符合我心中的道义,我可是不会出手的!” ………………………… 景王的一众人马因为人数众多,又载有货物,所以虽是全速前进,也足足花费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贤德城的东城门处。他们随即验证身份,快速驶离了东城门。 城门守卫们以疑惑的眼神瞧着这一群纵马疾驰而去的人影,片刻功夫,已经连马蹄声与车轮响都渐不可闻,只能看见城外官道上蔓延起来的些许烟尘了——幸而是雨后之日,否则一定灰尘漫天。 一名中年守备凝眉问身后的士兵: “王爷可向太守辞行了吗?” “未曾听说……若是正式辞行了,太守原该在城外长亭处设宴送行不是吗?” 那守备闻言,眉宇皱得更深,半晌才摆手道: “罢了,这些皇家的争斗,非我等小民所能理会的!” 话音刚落,他忽觉身旁有一道凉风轻轻扫了过去,定睛瞧时,却只能看见一抹淡淡的红影骤然消散在空际,不由猛地打了个寒噤:难不成活见鬼了?!RS( ) 第一百零七章、妖妃传说(第一更) 景王的马队足有百余人,他们沉默而快速地在驿路上移动着,自打离开贤德城,他们就在一直保持高速行进的状态,全力冲向地平线的尽头。蓦地,地平线的尽头涌上了一片浓密的树林,景王一行人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连同马车在内也碌碌滚动着被车夫赶进了林子,惊飞了一群停歇在林间的鸟儿。 不消一炷香的功夫,林子里便响起了叮当铁器碰撞的声音,却是有人在安营扎寨。与此同时,一行二十余人,均是身形精悍的青壮汉子,身着着最普通的青衣、蓝衣漫步走出了林子,意态闲闲地朝着贤德城的方向散步而去。 为首一人着蓝色棉布长袍,身形异常修长,虽然戴上了宽沿纱帽,仍露出一截轮廓精致的下颌,而微风鼓荡之处,可见两片殷红且削薄的嘴唇,正弯曲出一个悠然的角度。 就在这一行人慢悠悠走上官道之后不久,便又有十余人着青衣短打、村夫装扮,骑着马匹缓缓地从林中步出,也慢慢地走向了贤德城方向。第二波人出发后再过半个时辰,又是第三波约五六人,骑乘骏马自林内而出,向着贤德城疾驰而去。 等这些人终于走空,一道修长的红影悄然地自林间显身——正是阮五郎,他皱眉凝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唇角溢出了一抹讥讽的微笑: “……凤轻云料得不差啊,他这位皇兄,还真是另有所图!” 冷冷地笑了笑,阮五郎伸手举向天空,“扑棱棱”声中,自他掌心放飞出一只白鸽,他抬着头,默默地凝视着鸽子的飞去。 …………………… 贤德城的北方,越过一条大江,地面上涌起的是无数崇山峻岭,而越过崇山峻岭再往北千里之遥,伫立着一座雄壮无比的城池,那便是大周的京都。在京都的中心位置,是众所周知的皇宫禁城所在之地,而皇宫禁城的后方,是一片女子的天地——后.宫。 这片宫殿屋宇的西部位置,常被平民简称为西宫,实际上被当今皇上封为沁芳宫的地方,正有女子的欢笑声传出来。 一根精致漂亮的羽毛掉落下来,落入一只柔美白皙的手掌,那手掌的形状极致之美,会让人第一时间联想到玉琢、拈花微笑的佛像。 手的主人同样也是沁芳宫的主人——万氏贵妃,景王的母妃。万贵妃的面容与她的玉手一般令人惊艳:高高梳起的精致发髻插满了珠翠,衬托着一张五官轮廓完美到极致的小巧脸庞,眉眼如画,皮肤晶莹剔透,如果真的要勉强挑剔这张面孔的纰漏,那便只能说她的唇薄了一些——景王的薄唇想来正是遗传自她。然而她的唇瓣柔嫩无暇,不时启唇一笑露出那编贝般的牙齿更是无可置疑的美丽。 这位贵气逼人中又散发着一种慵懒与宁静、华美动人的贵妇,正笑吟吟地凝视着悬挂在廊下的一只鸟笼。鸟笼内,一只雪白可爱的小鸽子正“咕咕”叫着,享用着她身旁侍女提供的食粮与清水。 “贵妃娘娘这般舒心,想是景王殿下给娘娘请安来了?可又为您采办了什么珍奇的礼物么?” “景王殿下真是孝顺呀,便是外出了也从不忘问候自己的母妃呢!” “你们呀,莫替他讲话,他那个性子,本宫还不晓得么?” 贵妃用靡软的声调懒洋洋说着,轻笑了一声,眼波流动,玩耍般转动着手里的羽毛,她实际年龄已过四旬,但因保养得宜,面容不过如三旬的风华女子,又兼种种爱娇的神态,实在令人一见难忘。 这沁芳宫她已住了十余年,处处都顺着她的心意进行了装饰修整,以富丽华贵的装饰风格为主,宫殿中的帷幕多以色彩鲜艳的丝质布料做就,地面铺着的也是大周最具知名度的蜀锦地衣。贵妃本人的装束同样体现着“富丽”两字,服装用料已是极度稀缺,在市场上均是有价无市的存在,至于裁剪更是无一处不讲究,无一处不精致,且她又精心设计过自己的坐姿、一颦一笑、言容举止,一张俏美的面容此刻正以最佳的角度沐浴着午后的阳光,让人觉得她的周身都在散发光彩。 她身旁的两个宫女也是穿绸着缎,发髻间珠宝熠熠,面容娇媚诱人,齐齐凑趣地笑道: “娘娘说哪里话来,景王殿下的孝顺那是有目共睹的……” “正是呢,这可是连万岁爷都金口玉言表彰过的!” 听她们提到皇上,贵妃原本笑意盈盈的俏脸忽然微微一沉,敛眉不语。那两名宫女知道失言,忙讪讪地笑道: “贵妃娘娘……” “你们不必说了,今儿是什么日子了?该是万岁爷去那位黎贵嫔处的时候了吧?” 贵妃淡淡地拿起绢子,沾了沾嘴角,拭去本不存在的汗液。一名女官疾步自外间宫室走进来,途经放置在屋角的金瑞兽香炉,顿时搅动空气,带起了一阵香风: “给娘娘请安,正是呢,万岁爷去了黎贵嫔处。” 万贵妃鼻尖哼了一声,眉毛也没动一下: “本宫就说嘛,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万岁爷都铁定是黎贵嫔的……偏这位贵嫔妹妹比我等都要金贵,竟是从来也不去皇后娘娘处请安,更别提来本宫这里报到,这一晃十几年了,宫里愣是没几人见过她的容颜,你们说说,哪有这样奇怪的事儿?” 女官和她身旁的其他宫女知道她心情不好,附和地陪着笑,只管听着。万贵妃轻轻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复又冷笑道: “皇后娘娘万金之体,为万岁爷抚养了两位皇儿,本宫也为万岁爷养育了一位皇儿,一位公主,可这位黎贵嫔,仅仅为万岁爷诞下了一位麟儿,万岁爷就心疼她不让再孕育了,说说看,这皇宫后院哪有这样当妃嫔的?便说她这儿子凤轻云,那也是个爱胡闹的,听说在外行事甚是孟浪,最爱带美人出行,私下江南,简直无法无天……可咱们万岁爷呢,却从来也不给这位黎贵嫔敲敲警钟,让她收敛着点,只顾宠着护着她们两母子……她的年纪也一天天大了,娘家又不得力,再摊上这么个不懂事的儿子,哼!” 眼中的不屑之意一览无余。 那女官是个机灵的,知道自己的主子从来不会无的放矢——那位神秘的黎贵嫔大约也自知家世单薄,从来不声不响,虽然不是自家主子的朋友,却也远远谈不上对手。今儿主子忽然盯着这位贵嫔编排了这么一大段,大概意有所指,便轻笑道: “贵妃娘娘,莫非您今儿想开恩,提拔点拨一下那位贵嫔娘娘?依奴婢话说,不过是一位三品的贵嫔,娘娘大可不必……” “哎,你等哪会知道本宫的心思……若不是她始终不过是个贵嫔的位份,本宫都忍不住要怀疑她是否就是那位传说中会给大周带来倾国之祸的妖妃了呢!” 贵妃淡淡地打断她,手里转动着那根艳丽精美的羽毛,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抬眼笑道: “你等也不必提醒本宫,本宫自然知道,黎贵嫔是动不得的,不过,既是今儿说到这里了,其实本宫很想见见另一位贵嫔,莫如你们替本宫去宣她一声可好?” 女官的目光闪了闪: “娘娘想召见阮贵嫔?” 贵妃笑吟吟地道: “正是呢,阮贵嫔可与黎贵嫔不一样,阮家可算得她的一大臂助呢,正因如此,若是阮家有人闹将起来,阮贵嫔又没有万岁爷那么护着,在宫里的日子也就不那么好过了,你们说,本宫这当姐姐的,可不是该好好地点拨点拨她吗?” 女官心领神会地半屈了屈身,笑道: “娘娘宅心仁厚,肯点拨阮贵嫔,那是她的福气到了!” 万贵妃风情万种地笑了笑,瞧着女官走出宫室去请那位阮贵嫔,她却又转念想回了黎贵嫔,眉尖顿时又掠过一抹不悦。 “哼,一个黎贵嫔,一个凤轻云,母子俩都是属狐媚子的!” 不多时,宫外便响起了柔柔的通禀声: “贵妃娘娘,阮贵嫔阮娘娘来探望您了!” 万贵妃转了转手中的羽毛,巧笑倩兮: “快快有请!” 阮贵嫔装扮简约素雅,并无万贵妃的那份富丽之风,此刻带着四名宫人候在了沁芳宫的门口。她年约二十四五岁,芳华正茂,有着一双与阮七娘类似的凤眼,瓜子脸,瞧人的时候总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明媚而又沉着。她被得宠的万贵妃唤了来,也未见得如何担忧害怕,只在踏入宫室前才忽然绽出一个笑容,悄悄地牵了那女官的手问道: “姐姐受累了,贵妃娘娘今儿都聊些什么呢?” 说着,早就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递了过去,悄无声息地滚落女官袖底。女官不动声色地掂量了一下,淡笑道: “无事,贵妃娘娘跟我等说笑呢,聊起了大周有名的那个妖妃传说。” “妖妃传说?” 阮贵嫔的目光闪了闪,沉静地点点头,步子稳稳地走了进去。RS 上架感言 昨天《田园灵妃》正式上架了,虽然从六月重新开始码字生涯,到现在已经有了近五个月时间,但谈及上架,肯定没有不紧张的。 之前已经觉得自己为新书准备了不少,但当真的上架时就会发现,这样的准备还是很不够很不够的,从心理,到体力,好像都还没有回复到最好的时期,但是,水澜晶可以很诚恳地说,我还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完成一部好看好玩的小说。 VIP期间,每天的更新是保二争三,也就是说两更打底,三更为上限。如果有足够的粉红票票刺激,当然也会有加更。 说句题外话,水澜晶本人也在应用各种APP,非常惊悚地发现像俺这么一位离成名成家相去甚远的作者,其他D版网站上的盗文速度可一点也不手软。在这里只能恳请各位书友能稍微克制一下,写文不易,尽量给我们一点正版阅读的支持,大恩不言谢! 继续码字去了,谢谢~~么么哒~~C( ) 第一百零八章 你们这也算是仙?!(第二更) 午休时间,院子里静悄悄的,施工的工人们也去休息了。曼曼惬意地散开了长发,穿着家常袄子,没着外裙,只穿了撒脚裤斜躺在自己房间的美人榻上。多久了,她没能好好地享受这中午的休息时光? 就在她枕着散发着阳光清香的引枕似睡非睡之时,就听到地面忽然响起了轻轻的跺脚声。这会儿奴仆们不都应该在午休吗?会是谁呢?曼曼费劲地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眼睛,赫然发现那来访者只出现在自己的左眼,顿时睡意全消——面前之人正是几日不见的土地公。 曼曼一下坐了起来,笑着道: “哟,您来了,我还正好有事想问问您这一方土地呢……” 土地公笑眯眯地拱拱手,态度极佳: “小仙自当效劳,筱小姐但问无妨。” 曼曼双眼亮晶晶地直视着土地公,手已经伸到一旁桌上去拿纸笔准备记录下来: “太好了,我就想知道,每年的花朝节都会选出各地的美人榜吗?” 土地公怔了怔,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捻着胡须思索了片刻才道: “美人榜,的确是有这个东西……小仙倒是听说了,您想要让白神医成为贤德城第一美人?这个,筱小姐,您可能尚不了解此间详情……大周选美人,容貌其实不是第一位的。传说在那大周立国之初,太祖皇帝巧遇太祖娘娘,惊为天人,尊称桃花仙子。此后太祖娘娘与太祖相濡以沫、相互扶持,直至太祖登基称帝。太祖娘娘受封为皇后之后不久,忽得一梦,梦见未来大周将因为圣上纳了一名倾国美人为妃而亡,太祖心忧,乃颁号令,凡大周宗室子弟,选择妃嫔考量的第一均非容貌,而是才德,若是储君更是如此,绝不可纳容貌过于娇艳的女子入宫。” 曼曼的房间里,矮小的土地公站在地上摇头晃脑、津津有味地讲着古。而他的对面拿着笔准备记录的曼曼听了这话却差点没把墨笔掉落下来——这位太祖娘娘也是赞啊,明明是她怕自己色衰爱弛,却想了个为大周国运着想的大帽子给皇帝老公扣上……佩服,真心佩服! “太祖娘娘的那个梦,因此被称为妖妃传说。至于说花朝节,乃是难得的大周女子展示容貌与才德的机会,这也是为何大周的青年男女们都趋之若鹜的原因。” 土地公可不知道曼曼在想什么,继续非常愉快地讲着故事。曼曼揉了揉眉心,无精打采地将墨笔放回桌上: “还妖妃传说呢……行了,我知道了,难怪大周的女子稍有地位都戴个面幕把自己遮起来……那么白神医要在花朝节上脱颖而出,被贤德城誉为第一美人应该不难吧?她可是神医呢,医术在身第一,容貌绝世第二,又不是宗室子弟的正式家眷,绝对符合标准,绝对令人倾倒!” 说着,曼曼又高兴起来,拍着手站起来转了一圈,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土地公,请问一下,这花朝节美人榜的评选是怎么定的?” 土地公捋着胡须,继续摇头晃脑: “既是花朝节,自然要以花为题,有志于参选美人榜的美人们都会去风月所在进行才艺表演,而观看了美人们演出的人们则以花投之,得花多者胜之!” 曼曼恍然大悟,但她的眼珠却又急速转动了几下: “哦!完全是群众娱乐啊!那我再问问,所谓的风月所在是什么地方,难不成是……” “非也非也,其实筱小姐早已与风月所在之人打过交道,便是那些彩舫船的船主!他们常带着自家风月舞姬、歌姬四处演出,自然最懂何为风月!” 曼曼这下完全明白了,她笑着拍拍手: “太好了,我在望月酒楼帮忙的时候便认得了此间最大的彩舫船船主,既然是要去彩舫上表演,那真是再好不过!” 她开心地在屋内转了转去,忽然发现了一直倚在桌边的细拐杖,不由拿了起来挥了挥,道: “话说,土地公公,你这根拐杖到底有什么用处啊?我看你好像也不着急拿回去的样子,是准备贡献给我了吗?” 土地公老脸难得红了红,搓着手道: “……小仙这根拐杖,确是一根法器,是应该贡献给筱小姐使用的,只因筱小姐您乃是有大气运之人……之前,小仙因为用这根拐杖用得太顺手了,所以,那个,咳咳……” 曼曼磨了磨牙:“……我怎么忘记了,你可是连仙丹都要扣留半粒的神仙呢!” 她举起拐杖皱眉研究了一会儿,挥了挥: “既然是法器,也就是法宝,那么到底有什么用呢,或者说,怎么用?” “这个么,用这根拐杖可探测到地下灵泉,并可用拐杖挖掘,凡拐杖点过的地面,土壤肥沃程度大增,如果栽种粮食蔬果之类的将会快速成熟,总之,乃是种田经商的不二利器!” 土地公还没说话,二货白猫忽然翘着尾巴从窗外跳了进来,麻利儿地说出了拐杖的用途。于是,曼曼的头上再次爬下了黑线,又再次磨了磨牙: “……有这么重要的用处,你们居然到现在才告诉我?!害得我还得挖空心思去和那帮所谓贵族拉关系,想弄到第一桶金?!早点给我,我在破庙的时候就可以先把那边的荒地开垦了,然后好好当个农家女,现在可倒好,竟然要过这么复杂的生活!” 她越说越怒,咬着牙举着拐杖恨不能敲这两个不靠谱的家伙几下。二货白猫见机得快,嗖地窜到一旁,大眼萌萌地瞅着曼曼: “喵可是带了重要消息来的……再说了,喵也是刚刚才知道这土地公干的好事,不能怨喵!” 土地公则原地转了个圈,变作一团灰尘钻入了地底下,只露出个寿字帽的顶子,还微微露出地面轻颤着,显示他并未擅自离开。 曼曼咬了咬牙,斜睨着这俩二货,没好气地说: “怎么个意思?说吧,什么重要消息!” 白猫小爱跳到桌上,老实不客气地舔着茶碗里的水: “让喵歇口气再说!” 曼曼:“……” 终于尘埃落定,二货白猫蓝眼一转,露出了格外严肃的神气: “听好了,喵在贤德城各处走了一圈,发现了一些很不寻常的痕迹,喵和土地公都认为,明天贤德城的花朝节会有一次大乱,这是为什么我们来找你的原因!” 曼曼的细眉缓缓蹙起,用奇异的眼神瞧着眼前两位,慢条斯理地道: “……其实我很想问一下,为什么你们就觉得我非得管这个闲事不可呢?” “你拿了那根拐杖!” 二货白猫小爱和土地公异口同声,指着曼曼手里的拐杖。 曼曼:“……什么意思?” “手持此杖者,便乃此方土地,土地者,自然需为当地百姓造福,拯救百姓于水火间!” 土地公一脸正义,指着曼曼手里的拐杖大声道。 曼曼感觉自己的额头正有大坨黑线降落下来: “……所以你们就送了我这么根号称的法器,然后在这里挖好了坑让我自己往里跳是吧?!你们简直太没节操了,这也算是仙?!我,我真是太轻信你们了啊啊啊啊啊!” ……………………………… 夜色很快再次降临。 望月酒楼中格外的宁静。虽然酒楼中的宾客仍是人来人往,酒楼中的伙计却失去了平日的活力,多数露出应付敷衍的态度。而简掌柜更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都没有露面,平时相熟的客人们也都没有能够得到他的亲自招待。 偶尔有消息灵通人士才知道简大小姐无故失踪了,简掌柜已经提报官府,而一向眼高于顶,办事拖沓的官府此次竟然是否迅速,在接到简掌柜提报的短短半个时辰之内便派出了一群捕快,在以望月酒楼为中心的贤德城部分城区内进行了仔细搜索,然而一无所获。 简掌柜枯坐在房间内,也没有点灯,面前桌上摆着几样饭菜连一筷子都没有动,他将脸埋在了手掌中久久没有抬起来——他就是不明白了,自己的女儿怎么就能够忽然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呢?!对自己没有掌控好女儿的无力感伴随着他,使得简掌柜几乎失去了站起来走出门去的力量。 忽然,他的房门被重重叩了几声,他听到了,却连姿势都没有改换一下,只是继续沉默着。 “简伯赞,你还要自绝于人多久?!” 一个意想不到的威严男音从门外响起,让简掌柜浑身颤了颤,终于慢慢地、一丝一毫地抬起了枯涩的双眼。他挪着沉重的脚步移向门口,轻轻地将门栓拉开,低眉顺眼地躬身道: “顾大人。” 门外两鬓斑白的男子正是顾连宇,他脚边放着一盏灯笼,背着手,皱眉凝视着简掌柜,身边空无一人,显然是避开众人来访。 他瞧了好一会儿,忽然冷笑道: “简伯赞,身为臣子,主上的大事当前,大敌亦当前,你怎可做此等惺惺之态?”RS 第一百零九章 花朝节前的太守府(第三更) 转眼便是花朝节的当日了。这一天,天空蓝中隐透灰色,微有细雨,将一座原本就山清水秀的贤德城清洗得越发明净秀丽,走在街上,就觉清风细雨带着花香淡淡拂面而来,隐隐然如人间仙境。 一早,曼曼的居所处已经开始在微雨中动工建设。曼曼早早起身,吃完早餐后便让秦老丈和二娃去监工——有一位有年龄阅历的老人守着,许多事都能看得更仔细妥帖些。曼曼自己则让黄瑞轩将马车驱赶出来,嘱咐白蛇和杏儿一众跃跃欲试想参加花朝节的女眷等自己回来再出门,便独自乘车上了街。 马蹄哒哒,马车轻轻摇晃着,土地公和二货白猫躲在曼曼的马车车厢里,二货白猫小爱俯在曼曼耳边嘀咕着: “按惯例,花朝节当天的辰时——差不多上午九点左右的样子,贤德城最高地方执政官太守会出来,带领贤德城众少男少女们举行一个祭花神的祭祀仪式,种下一棵新桃树,然后赏赐百姓桃花酒,接着宣布花朝节开始。一般来说,接下来是桃花舞,重新演绎一下当年太祖皇上和太祖娘娘相遇时的情景,这个时候,也就是那些擅长表演演艺的彩舫舫主们让自己手下艺人们进行演出的时间了,喵打听过了,至少会有四条彩舫同时派出自己的舞姬队伍,在祭坛上进行表演。” 太守主持开始祭祀仪式?曼曼不知怎么的立刻脑补出自己前世参加不多的几次会议,都会有个领导讲话什么的插在前面,原来大周也这样啊……莫名的喜感! “不过,这次因为文王驾临贤德城,故而主持祭花神的就变成了文王——也就是凤轻云。” 白猫小爱又嘀咕道,曼曼忍不住扶了扶额,心说,皇家的这些封号可真是精彩,一个人唤出几个名字来,一不小心就弄混。 说话间,黄瑞轩已经驱赶着马车接近了贤德城东部太守府的位置,曼曼忽然想起来太守府中那座用来招待客人的高台,低声问道: “是了,太守府中的那座高台便是花神祭祀的祭台,对不对?” 土地公和白猫的脑袋都同时点了点,土地公捋着胡须道: “筱小姐实乃聪慧之人,除此高台之外,太守府后方尚有十亩桃花林,也将在此花神祭上向民众开放,平民均可进入府中,共赏花神祭与此间的桃花。” 咦?还真是与民同乐的意思?曼曼发现自己对这个大周还是太不了解了,看起来大周的政治制度明显是君主制,但在有些微妙的行政变化上却有着其他政体的特点,尤其开放太守府与民同乐这一项,倒和曼曼前世记忆中的西方国家颇为类似,她又不仅脑补了一下,哎,不知道太守府的开放收不收门票呢?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歇在了太守府门前,曼曼戴好面幕,挑开车帘瞧了一下,不由惊诧地挑了挑眉毛: “好像来的都是平民呀?” 的确,此刻太守府外已经站起了长长的队伍,约有四五百人之众,但队中多是光头徒步的平民,虽然都是青春年少之人,但终究衣着简朴,且面容都透露着一种营养不良的气息,显得十分寒酸。偶有身穿较为体面服饰的民众们本能地显示着自傲,自发地站成另一队——人数不过是赤贫者队伍的十分之一,他们的容貌也果然比赤贫者们更好看了些——即便如此,这队中的青年男女们也都是裸露着面庞,其间并无任何一个少女使用面幕。 两队人马之间明显有些互相不对付,彼此常拿眼刀子飞来飞去的。不过,因为是在太守府跟前,倒也没人敢真的起什么冲突。 土地公的大脑袋“嗖”地从车内钻出去,左右瞟了一眼,又缩了回来,打着哈哈道: “那是自然,贤德城中的富贵人家自然早就来拜访过太守府,再者他们多数都有自己的花园子,本不必凑这个热闹来这儿赏花,再者说了,他们便是要来,也不会选走正门的!” 曼曼斜睨了他一眼,忽然抿唇笑道: “……我发现土地公您和我们说话说久了,终于不动不动就掉书袋了!” 土地公的笑容僵了僵,疑惑道: “……何为掉书袋?” 曼曼不睬他,命黄瑞轩: “请给太守递个拜访帖子。” 她伸出一只纤纤素手,递出了一张鲜红的拜帖,上面以遒劲有力的字迹写着落款:白神医。 黄瑞轩应声接下拜帖,驱赶着马车来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场所,将车停稳,轻飘飘一跃而下走向太守门房。 这一次太守的门房位置出来做接待的仍有五六人,但表情仪容明显比上次接待问政会来客的时候要随意得多,彼此间还常常互相调笑着,并不怎么把府前排了长长一溜的队伍当回事儿。之前曾向凤轻云表过忠心的那位门房仍在其中,正向排队的众少男少女们道: “太守府再过三柱香的时辰才开,你等待会儿若是进去了,可要警醒些,多点儿眼力价儿,莫要四处乱走乱看的,若是冲撞了贵人,那可是杀头的罪!” 黄瑞轩瞧出他是个管事儿的,便直直地走向他,将拜帖一递,微笑道: “劳烦大人,给小的主人递张拜帖!” 那男子听黄瑞轩说得客气,抬眼定睛向他瞧了一瞧,忽然敛容肃颜,无比客气地抬手拱了拱,笑道: “怎么是您来了?竟还……真是折煞小人了!” 说着,袖子一挥,朝着身后几个门房喝道: “快给大人上座,上茶!” 安置妥当后,他才又毕恭毕敬地朝黄瑞轩再拜了拜,方小心翼翼地兜住了拜帖,急急向府内赶去了。 曼曼躲在马车车厢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大为好奇,她知道凤轻云必然给自己派了得力的人,但上次阮五郎的态度与这次这位太守门房的态度让她深深感觉到,感情这位车夫黄瑞轩也不是泛泛之辈,而且真正属于大有来历之人! 曼曼好奇地转动着眼睛,回身瞧着土地公道: “土地公公啊,这大周皇朝,可有一个姓黄的名门吗?” “黄姓名门?哦,那必是黄家……大周的世家名门之一。” 土地公闻言捋着胡子道: “黄家也是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出来的,被封为开国十大公侯世家之一。黄家子弟也算自律且精明强干,有在驻守边防时建立军功的,也有在民间任微末小官起家,逐步重入京都的。当然,家大业大,也有不成器的子弟,不过那往往都是旁枝斜脉了。小仙恍惚记得筱小姐的此位手下十分精干,定是出自黄家嫡系……是了是了,黄家也有一位女儿入了宫门,恍惚记得品阶似是不低。” “啧,这些世家名门,还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和皇室宗亲沾亲带故的啊!” 曼曼微微点头,她发现自己之前问的问题果然还是太狭窄了,便又问道: “那土地公您再说一说,这个大周的十大公侯世家都是哪些?” “等下再说喵,咱们该进去了!” 二货白猫忽然插嘴,果然,黄瑞轩已经回到了车座上,轻轻扬鞭驱赶着马车转向太守府的侧边可直接进马车的侧门,一边低声道: “筱小姐,帖子已经递上,待会儿太守便会亲自接待您!” 曼曼应声坐好,静待马车缓缓停稳。 曼曼正在等待招呼,就见车帘一挑,光线自车外射入微显阴暗的车厢内,伴随着的还有一声清朗的低笑: “哟!这么说,今儿我终于可以见到那位白神医了?!” 曼曼大吃一惊,车帘挑处,微雨如丝,雨中一袭红袍飘然鼓荡,少年俊脸似笑非笑,散发着一种莹润的光彩,不是那位神出鬼没的阮五郎又是谁?他怎么会在这儿?! ………………………… 正如土地所说,太守府中心位置的高台后方是一片面积广阔达十亩有余的桃花林,而林间则环抱着盈盈一片水面,清风细雨斜飞处,片片殷红的桃花落向水面,顺水漂流,说不出的优雅怡人。 这片桃花环拥的湖泊与望月酒楼后的湖面是互通的,不过平日太守府的湖面有暗门兼看守看护着,并不允许旁人私自通行。今日花朝节,却是敞开了通行的暗门,升起了水栅栏,开放了一个可容小舟通过的狭窄水道。 此刻,几片风致动人的桃花瓣逐流水飘飘荡荡来到了暗门处,忽然被暗门处涌入的水流一激,顿时被卷入了水底,转了几个圈,再也没有重新露出水面。 那水流荡漾的地方,一艘遍体漆成火红色的小舟缓缓驶入,细竹篾编就的船舱静悄悄的,挑着一张同样染成红色的布帘,将舱内情景遮得严严实实,红色布帘的中心,则以白色、粉色线绣出了足有盘子大小的一朵莲花,透着一种神秘和庄重。 船头站着一个身材粗壮的撑船船娘,以粗噶的嗓音向把守暗门的守卫笑道: “老爷们辛苦了,今日花朝节,待此间事了,红莲彩舫舫主定在舫上为众位老爷设宴,请咱们舫上最红最漂亮的舞姬歌姬为众位大哥好好演一出!” 那些看守暗门的守卫们轰然一笑: “那感情好啊!话说,红莲彩舫此次推出的舞姬能不能登上咱们贤德城美人榜第一的位置啊?”RS 第一百一十章、美人榜(第一更) 说话的是个络腮胡子的兵士,笑得十分暧.昧。他旁边的几个兵士也跟着说笑起来: “年年都是岚烟彩舫和红莲彩舫的舞姬娘换着拿美人榜第一,既然去年是岚烟彩舫的拿了头名,今年自然该是红莲彩舫第一了,这有什么好疑问的?” “正是正是!” “是了,您这船舱内便是红莲彩舫今年参加花神祭的舞姬娘了吧?我等可有眼福先瞧上一瞧么?” 络腮胡子又两眼贼溜溜地瞅着挂着红布帘的船舱,毫不掩饰自己的兴趣。倒是有个明显年长的兵士笑骂着捅了他一胳膊肘道: “老李你可真是满嘴胡浸,胡说些什么?这会儿可不是你好色的时候,不都说了嘛,这花朝节上的第一美人们都是花神下凡,若是凡人俗眼惊了花仙子,可是要遭谴的!” “没错没错,老李头你糊涂了!好了,这位船娘您便进去吧,莫让我们这些粗人冲撞了美人。” “正是,太守大人知道了,可是要问罪我等的!船娘快进去吧,我们就静等这位舞姬亮相了!” 其他守备汉子也笑了起来,把船娘往里让,那个满脸络腮胡的老李孤掌难鸣,很是无趣,悻悻然挠着头走过了一边。 那声音粗噶的船娘笑道: “那就谢各位吉言了!” 说着,撑起了船篙,缓缓向那桃花瓣飘拂的湖内驶去。 细雨斜风,桃花瓣纷纷飞落,船娘的身后,那块绣着莲花的红色布帘轻轻掀动了一下,一只女子的修白玉掌伸出,轻轻挑起一丝缝隙,缝隙间,简大小姐简红菱那双常令人联想到暗夜火焰的眸子晶光闪动,静悄悄地凝视着眼前这一片奇美的天地。 ……………… 远在贤德城之北的京都禁宫之内,同样也在筹备着花朝节。按惯例,将由禁宫之首的皇后主持花神祭。然而,北地寒凉,今年的气候又格**冷,此时花朝节已到,往年尚可略略一观的桃花竟然并没有开放。 因太祖皇帝的偏爱,大周专供皇后居住的紫仪宫之内自然是种满了桃花。此时虽未开花,却也早有心灵手巧的宫女们领头,扎了许多栩栩如生的纸质、绢质桃花一朵朵系在了桃树将将萌芽的桃枝上,总算打扮出了一片春色。 这桃林间,同样有一小片湖泊,今日天空晴朗而温度奇低,这片水面上波光隐隐中还甚至略透出冰霜的折射。 水边耸立着一座观景高台,可以俯瞰禁宫之内除皇帝居住的凤旒宫之外的的所有建筑——凤旒宫中也耸立着一座高台,比紫仪宫中的高台还要略高一线,整体禁宫建筑群中两座高台遥遥相望,自然而然形成了威严尊贵之势。 此外,贵妃居住的沁芳宫、淑、贤、德三妃居住的三座宫室也各有一座观景高台,当然高度以居住者的品阶而依次排序降低。 紫仪宫中的观景高台被命名为紫仪台,下层入口处此刻以五彩丝屏围起,又从高台的顶层悬下数匹纤薄的锦缎,将整个紫仪台装点得灿烂夺目,若是在底层观看观景台上之人,直有飘飘入仙之感。 皇后本姓方,出自大周另一名门方家,她与万贵妃年龄相仿,两人都是在当今皇上还是太子时便成为他的妃子,无非一者正妃,一者侧妃。精致的生活和仔细的保养,令得她也颇显年轻,但或许是久居高位的缘故,使得她的整体感觉十分威严端庄,年龄也似乎要比万贵妃长了五六岁。 此刻,皇后正在镜子前整妆,准备出去主持宫内的花朝节。她身着全套华贵的明黄色皇家礼服,上面以金线绣出了精美繁复的花纹,在礼服的背部拖着一块长长的锦缎披帛,披帛上是一只完整的展翅翱翔的金线绣凤凰。她身旁立着的两位贴身女官也是绮年玉貌、盛装华服,正万分小心地将一顶金丝编就的凤冠戴到她的头上,凤冠上镶嵌着数百粒颤颤而动的足有手指顶大小的明珠,端的是熠熠生辉。 凤冠佩戴完毕,皇后文雅地在镜子前端详自己,微微抿唇一笑。 皇后身旁站立的一位贴身宫女紫苓乃是皇后一脉的地方世家选送进宫的,与皇后分外亲厚些,说话行事便也更随意些。她才刚刚进宫不足十日,年龄极小,约莫十二三岁,表情中还带着娇憨,眼中透着真诚的惊艳和赞叹,拍手笑道: “皇后娘娘真是母仪天下,可称天下第一美人呢!” 皇后有着一张长圆脸,五官确也十分美丽,但因微微发福,并没有万贵妃那份令人见之难忘的美艳夺目之感,她自己也十分清楚。听到紫苓如此说,她只是笑了笑道: “休得胡说,这宫中的美人榜哀家也未必能上榜,何况天下?” 说着,她略停了停,眼神中透出一抹思索: “贵妃娘娘方是公认的大周第一美人……但,哀家岂会不知,真正的美人却是从来不会上榜的。” 紫苓不解其意,眨着明亮还带着稚气的双眼瞧着皇后: “皇后娘娘的教导,紫苓怎么听不明白呢?紫苓愚钝,赶不上皇后娘娘万分之一的聪慧呢,好娘娘,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您就快说给紫苓听吧……” 皇后被她凑趣的样子逗乐了,故意端了端脸道: “活脱脱的还是个小皮猴儿,哀家改日得宣你家的教养嬷嬷来好好问一问,到底怎么教的你,这张小嘴,真真抹了蜜一样!” 紫苓越发笑得灿烂,还要再说些话讨皇后欢心,却见皇后脸上已经出现了一种习惯了的淡漠与威严,抖了抖明黄色绣着金色凤凰羽翼的宽阔大袖,向周围平静地道: “什么时辰了?” “禀娘娘,吉时已到,众位娘娘也已静候紫仪宫外,恭请娘娘摆驾紫仪台。” 皇后淡淡地点了点头,身边女官随即清朗地呼喝一声: “摆驾紫仪台!” 皇后身旁首先屏息静气地走出四五十位盛装华服的美丽宫女,手持各类祭花神的物事领先而行。 紫苓刚刚进得宫来,凡事都还在新鲜期,不知道这宫中女子的花朝节和自己经历过的是否有有异,不由仔细观看,发现那些宫女们端着的盘子里盛装着各色缤纷美丽的丝绸彩锻,然后是以鲜花为形状捏就的各色彩色糕点,再接着是异香扑鼻的以花入酿的美酒,另外还有各色女红绣品、花粉胭脂、晶莹夺目的珠子宝石……看得出都是围绕着女子生活中各种细节而来,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这会儿宫女们已经接近走完,就听空中先是“叮叮”响了两声,随后便响起了端正平稳而声调不高的乐音,却是礼乐师在奏响大周宫室的礼乐之曲,迎候皇后出行。 皇后这才扶了身旁的女官宫人,身后又有二三十名随侍,举着皇后摆驾的一应物事缓缓前行。紫苓与另外三位同样年龄尚幼的小宫女一起跟在皇后身后,每人托着一段皇后礼服上垂下的那片绣着一只完整凤凰的厚重披帛,以免坠地污脏——若是曼曼瞧见此幕,必然会联想到前世世界中的贵重西式婚纱。 “真是小地方来的,瞧你那点见识……” 紫苓正感叹自己手中披帛的珍奇贵重,就听身后忽然传来低低的嗤笑嘀咕声,她不解其意,转头一看,却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同样持披帛的小宫女正拿不屑的眼神瞧着自己。紫苓还想细瞧,对方却早就收起了那眼神,垂着头,老老实实跟着礼乐前行。 紫苓也忙转过了头,亦步亦趋,随着礼乐声与皇后一道步出了宫室。一刹那,只觉得外头一片耀眼的天光照耀而来,而紫仪宫外香风阵阵,早有一片环肥燕瘦、各有仪容之妙的嫔妃们率领着自己的随身宫侍跪在红毯上静静迎候,见皇后露面,齐齐娇声喊道: “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这会儿的皇后,并没有丝毫和紫苓说话时的和蔼可亲,她淡淡地摆了摆手,就算是见过了礼,自有身边女官清声吟唱道: “皇后娘娘有令,众卿平身!” 紫苓几乎张大了嘴,瞧着这一片美人形成的人海,似乎稍稍明白了一点儿方才那位小宫女嗤笑自己的原因。 皇后娘娘的长相……果然,好像称不上天下第一啊,连这宫中第一,呃,确实好像也差点儿……那么,她所说的美人榜第一,究竟得美成什么样呢? ………………………… 曼曼瞧着面前的阮五郎,心里一时很是纠结,这家伙怎么到处乱窜?想到他那天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消失,还莫名其妙地调.戏自己一把,曼曼就有点不想摘下这个面幕——对啊,我怎么忘了呢,我可戴着面幕呢,他未必认得出我! 曼曼顿时气定神闲起来,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将声音略略逼粗了一些道: “阁下何人?小女子乃是替白神医送信来的,有要事面见太守,还望阁下勿随意阻挠!” 阮五郎眯了眯眼睛,目光锐利,他懒懒地袖着手往一旁廊柱上一靠,嘴角歪了歪算是个笑: “嗤!见太守有何用?今日这府中,能说话做主的可不是太守!”RS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圈套(第二更) 听着阮五郎说话,曼曼面幕后的眼睛转了转,矜持地伸出手让黄瑞轩扶着,尽量学着贵族的样子,平静、威严地保持着仪态下了马车。 曼曼自面幕后瞧了瞧,看出此处是贤德城太守府的侧院,用来接待身份特殊者、供其进出的一个僻静区域,青砖围就的一所小小院落,绿植环绕的三间耳房并一个大大的马棚、几根拴马桩,离太守府主宅有一道侧门与幽静的抄手回廊连接,凡在此处接待之人均是太守府信得过之人。 黄瑞轩自然是机灵的,他从曼曼变声、到她不肯摘面幕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十分配合地陪着她动作,心里却是暗暗好笑:阮五郎也罢,自己也好,他们都是久经训练的人,那是什么眼神?怕是阮五郎早就通过她露出的小小一只手掌已经看出了她是谁,大概是瞧她好玩儿陪着玩儿呢,不过,既然现在她是自己的主子,阮五郎也不反对,就先陪她闹吧!哎,真是孩子气…… 曼曼哪会知道他心里的那点弯弯绕,还是努力地挺直身体,严肃地点点头: “阁下如何称呼?” 阮五郎凉凉地瞟了她一眼,和一旁不动声色的黄瑞轩对了个眼神,忽然不高兴地拉下脸来,甩着红袍往里边走: “好好一个小女子,本来我瞧着你还有几分趣味,现在也学那些无聊贵妇蒙着个脸装神弄鬼的,真是令人厌烦!” 腾!曼曼一下闹个大红脸,哪还不知道阮五郎早就认出了自己,但嘴上哪能随便认输,立刻把面幕一摘,鼓起眼睛冲着阮五郎的背影轻叱道: “我哪知道你是不是在发疯。准备到太守家来拆房子?!” 拆房子……想到堂堂阮家的武学天才、新晋长老就被她派遣了这么个任务,黄瑞轩表示,自己这个旁观者都瞧着很心塞。当然,他得使劲才能把笑容憋回去。 曼曼这话果然戳中阮五郎痛脚。他脚步一停,恨恨道: “小爷不跟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计较!若不是看在你是凤轻云那傻小子的……哼!早晚让你没脸!” 曼曼表示自己没听清楚: “你嘀咕什么呢,我是凤轻云的什么?” 阮五郎潇洒地甩着袍子,明明瞧他步子迈得并不快,却偏偏转眼走出很远,嘴里的声音却是清晰地传了过来: “这凤家的老小两辈啊,都是一样一样的!” 曼曼拧着细眉不解的瞧着他离去,转头问黄瑞轩: “他这嘀嘀咕咕到底在说什么啊?” 黄瑞轩低了低头。再次憋回笑容,然后清了清嗓子招呼道: “阮长老,还请留步,筱小姐此来确有要事禀告太守,既然阮长老在此,想必在此处说得上话,可否帮筱小姐引荐一下?” 曼曼恍然大悟,轻轻一拍手: “正是呢!差点被你气糊涂了,我可真是有要事前来的!请转告此间负责保全的人,今日花朝节必有一乱!” 阮五郎眼看就要消失在抄手回廊拐弯处。闻言忽然身子一转,不知怎的便来到了曼曼身前,皱眉盯视着她: “你如何知情?” 曼曼好不避讳地迎上他的逼视。扬眉道: “小女子在此间有些好友,他们告知小女子,就在这两日,贤德城南部的众多流浪汉忽然外逃!” “流浪汉?!” 阮五郎眉头一皱,双臂往胸前一抱: “干卿底事?!” 曼曼撇了撇嘴,毫不在意这动作一点都不淑女: “打个比方来说,一座城市像一座房子,那么流浪汉,无疑就像是房子里的老鼠。老鼠结队出逃,要么有巨大天灾。要么就是*!小女子瞧贤德城最近风调雨顺,气候宜人。不可能有大的所谓天灾出现,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了*!哎,阮长老如果要跟小女子要所谓的证据……” 阮五郎听她侃侃而谈,忽然手一举,做了个往下砍的手势: “停!即便如此,干卿底事?!” 曼曼一下怔住,注视着这位看似嬉笑怒骂,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俊秀少年,脑子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变化: “……何出此问?” 阮五郎冷冷一哂: “我的意思是说,即便贤德城有天灾出*,跟你这个躲在深闺里面的妇人又有什么干系?好好的跑到这里来参一脚,是怕水不够混吗?!” 曼曼张大了嘴,瞧着对方理直气壮的样子,觉得自己快被他气笑了,不过也对,他哪会知道自己忽然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贤德城的代理土地爷,不,土地奶奶呢? 阮五郎见曼曼瞠目结舌的样子,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倨傲地对黄瑞轩道: “领着你这位新主子回去,赶紧走!这里的事儿她搀和不了!” 黄瑞轩还没答话呢,曼曼的眼睛却亮了亮,轻笑道: “哦,原来阮长老是已经有了提防吗?” 阮五郎的脸色再次沉了沉,没好气地说: “……南城的流民出城,你究竟是从何渠道得知的?” 曼曼反而不着急了,学着他的样子,轻飘飘地甩着袖子往外走: “既是已经有了防备,小女子就不耽误阮长老的时间了,咱一会儿花神祭再见!” 阮五郎一闪身挡在她面前,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容: “……仅仅是流民出城之事便让你有这样的推断吗?” 曼曼微微摇头: “小女子自然还有其他消息,不过阮长老您真的很放肆,自见到小女子以来一直都冷言冷语,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小女子既然心中不喜,自然不必对您假以颜色!” 放肆……这话从曼曼嘴里说出来。看似轻飘飘的没有分量,却让阮五郎和黄瑞轩齐齐皱了皱眉,他们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清清淡淡的未成年女孩儿,是个内有棱角之人。阮五郎按下了眼中的不耐烦。拱了拱手,问道: “在下孟浪,让筱小姐不喜,抱歉!实不相瞒,阮某今日任太守府的总守备,职责所在,还请筱小姐告知有关消息,以便我等有所防备!” 曼曼这才笑了笑。淡然地接受了阮五郎的草草一拜,正要开口继续说些什么,就听连接这所院落的抄手走廊上一阵脚步疾奔,却是有五六名做太守府守备打扮的青壮男子奔了过来,满面焦急,冲着阮五郎纳头便拜,为首一个马脸汉子口气急促地道: “阮长老,不好了,属下方才在太守府巡逻,忽然发现此物!” 阮五郎眉头一皱。本能地用身体挡住了曼曼和黄瑞轩,才沉声道: “何事惊慌?!” 那马脸汉子身子发颤,显然惊慌已极。手里捧上了一件物品,而就当阮五郎和黄瑞轩同时看清楚那件物品的时候,眼皮都不禁一抽! 那是一条本体雪白,而现在已经灰黑了的丝质品,不过一个巴掌的宽窄,然后上面却可以辨认出以金线绣成了凤凰羽翼的花纹,一眼便瞧得出,这定是皇族宗室之人的随身衣物。黄瑞轩和阮五郎都是和宗室子弟接近惯了的,几乎同时都惊呼了一声: “这是王爷才可穿着的衣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曼曼身量尚矮,瞧不清楚。正侧过身往阮五郎的方向看过去,却见那个马脸汉子眼神陡然透出了一抹诡异之色! 曼曼脑海中电光火石一般略过了前世看过的许多动作、谍战影视剧的情节。本能地大喊一声: “小心!” 她话音方落,就见原本跪在当地的那马脸汉子骤然暴起,两柄雪亮的短刃自他袖间滑落,直直的朝着阮五郎腹部的位置急刺过去! 而他身后的四人同时出手,手中骤然也是亮起一片刀光剑影,织成了一张绝杀之网,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阮五郎兜头落下! 刀光瞬间已到阮五郎的身前,眼见那件红袍将被人体喷溅出的血液彻底污染! 然而,就因为曼曼的一句提醒,原本心神剧震的阮五郎“嗖”的扬起了头,宽阔的红色长袍袖子陡然运足了气全力拍出,就听“当”的一声,袖子和短刀相击,竟是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 “啊呀!” 那马脸汉子发出一声痛呼,双手虎口震裂,鲜血迸流!而他的两柄短刀也立刻脱掌飞出,激射在后面四人飞斫而来的刀光剑影之上! 只听又是一声“当啷”巨响,那四人形成的刀光剑芒瞬间凌乱! 有这间隙略顿了顿,黄瑞轩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喉咙里低吼了一声,脚步一顿,骤然向前方几人悬空击出一掌! 只这一掌,曼曼便发现空气似乎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微妙扭曲变化,一道清晰的波纹骤然降临在那些原本已经被打乱队形的刺杀者身躯上! 碰!几人齐齐向后方摔去,最前方受力最重的那个马脸汉子更是直接一口鲜血喷出,顿时神色萎靡! 阮五郎更不停歇,身子上半截挺得直直的,长腿却几个急迈,身形飘起,如影随形地向那五人贴近,就听“砰砰砰”一串密集的飞踢声,那五人的脸上已经转眼被虐得不成样子,鼻歪口斜手脚发软地躺了一地。 阮五郎背着手立在当场,俊颜怒意横生,冷冷道: “谁让你们来行刺我的?!” 那几个汉子却也倔强,并不说话,只是拿眼瞅住了落在地面上的那截布料,眼中似乎有得意之色。阮五郎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眉头紧皱地上前用脚尖一挑,将碎布抓握在手中,低声道: “难道凤轻云出了事?!” 曼曼却仍在观察那几人的表情,忽然发现那个为首的马脸汉子见阮五郎接了布条在手,骤然露出了欣慰喜悦之色,不由脱口而出: “不好,这是圈套!” 阮五郎一怔,忽然觉得拿住布条的手掌微微发麻,不由将布条一甩落地,定睛看时,却见自己的手掌已经陡然泛起了一层青灰之色,毫无疑问,这是毒,剧毒! 黄瑞轩也看得分明,不由又惊又怒,一边护着曼曼,一边怒喝道: “你等究竟是何人,竟敢在此光天化日之下行刺阮长老,意欲何为?!” 那几人冷笑着,露出得意之色来,却只是不答话。阮五郎闭气,快速地点了自己胸前的几个穴道,试图阻止毒气蔓延,复沉声向曼曼道: “……阮某知道今日必有一乱,故而之前言语相激,希望筱小姐快些离开,此刻看来,却是为时已晚。” 曼曼用奇怪的眼神瞧着阮五郎,摇头道: “错了,今日之事,非我不能解局!”(未完待续) ps:第三更会在晚上八点左右,因为做了修文的工作~~预告:下一章曼曼有亮眼表现哦~~ 第一百一十二章 授课培训?!(第三更) “就凭你,你能做什么?” 阮五郎脱口而出,他可不懂什么叫含蓄。见曼曼开口准备回答的样子,他马上又将手一举往下一砍表示打断,低声快速地向黄瑞轩道: “听好了,我已经听到了此间有人向这里靠近的脚步声,足足有二十余人之众,看起来他们真的早有预谋,不过,我也并非没有防备,待会儿只要我发出信号,便会有人过来增援,但是你须得护好了你家女主子,刀枪无眼,我可不想凤轻云那个小子到时候找我麻烦……” 曼曼:“……你还真是彻底无视我啊!” 这个暴脾气的破小孩儿,这要搁我前世,我……拉倒,一码说一码!曼曼堵上自己的脑洞,一下子插入到黄瑞轩和阮五郎两人中间,逼着阮五郎正视自己: “你们两个少说几句,听我说!” 阮五郎还没答话呢,倒在地上的几个行刺者却忽然发出了得意的狂笑: “哈哈哈!你们是逃不掉的!” “正是,待会儿主子会替我们报仇!” “你们死定了!” “吵死了,闭嘴!” 一再地被无视被打断,曼曼终于彻底大怒,忽然迈开大步走到那个为首的猖狂大笑的马脸汉子跟前,手从袖子里一掏,掏出一根结实的绿色短棍,略有些擀面杖的影子,咚!朝着对方脑袋上就来了一下: “笑笑笑,笑你个头啊!我有话要说!” 天可怜见,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乃是土地公法宝的拐杖所变化而来的,拥有种种神奇而诡异的力量以及变化形态,如果拿来打人呢……力量跟用铁锤砸也没有太大区别啦! 那个汉子顿时头上冒出一股血泉,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往后栽了下去。 他身后的四人本来还有些猖獗之意,这下齐齐闭了嘴,用惊诧的目光瞅着曼曼——他们也算过过刀头舔血的生活,暴力场面屡见不鲜,但暴力女在这个世界那还真是稀有生物。 曼曼满意地瞧着他们闭了嘴,反过头来朝阮五郎和黄瑞轩一扬下巴: “你们呢,肯听我好好说一句了吗?!” 阮五郎、黄瑞轩:“……说吧!” 曼曼将短棍往袖子里一塞,双手抱胸,非常认真地道: “如果我告诉你,今天将会出现大面积用毒的状况,你会如何处理?” 此语一出,阮五郎的脸色骤然一白,他瞪视着曼曼,原本因为毒气发作而显得有些过于苍白的嘴唇已经不禁轻轻颤抖了起来: “你,你如何会知晓?” 他话音方落,就听一道柔和清朗的声线响起,语气温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叮咛: “正是呢,本王也十分好奇,筱小姐您是从何处得到的如此准确的消息?” 曼曼妙目一转,回身直视处,就见连接侧院和主宅间的那条长长的抄手回廊上正漫步而来一行身形精干,约有二十余人的队伍。 为首一人,虽是穿着最普通平常不过的蓝色长衫,却器宇轩昂,眉目如画,唇薄而鲜红,款款漫步而行,就像走在最鸟语花香、山清水秀之地。 廊外偶有斜斜细细的雨丝吹拂过来,却都在接近他身躯的一刹那便悄然化为虚无。 阮五郎的脸色越发难看,咬牙恨声道: “景王,你莫不是疯了吗?!竟然在花朝节上作乱……” “景王?” 景王淡然一笑,长袖一展,修长的身躯飘然出了回廊,行至阮五郎身前,唇角弯弯,显得心情极好: “错了,阮卿家,贤德城至少有数千人曾目睹景王早在昨日便已匆匆离开贤德城,今日,景王殿下已经出现在了离贤德城百里之遥的小郡县当中,当地县令还将与景王殿下有一面之缘……故而,此地,却是没有景王这个人的!” 他笑得双眼弯弯,明显是真的开心: “再者说了,这里若是出了什么事,必然是来此地办事的另一位王爷——文王的过错,干卿底事?” 这话,之前阮五郎曾经拿来刺激曼曼,倒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把话还给他了。 阮五郎冷冷一哂,微微昂起下巴,竭力控制住身体的微颤,他不能让对面这个男人这么快就看到自己的衰弱不堪,然而,因为中毒,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急剧流失……到底是什么毒药,竟然如此威猛?! 景王将他的反应净收眼底,正要继续说什么,就听身旁那几个行刺阮五郎的死士大声呼救道: “王爷,王爷救我!” 景王的眉宇皱了一皱,瞧都不瞧他们一眼,冷哼道: “无用之人,弃了!” 那几人大惊失色,正想再哀求,景王身后的一行人中早有人上来一把捏住了他们的颈骨,不过轻轻几声响,几人已然殒命当场。 景王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身上普通然而洁净无比的长衫,淡淡道: “真正的死士,才不会心怀侥幸,一击不中而渴望全身而退,至于此人……” 他这才缓步走到了那马脸汉子身旁,踢了踢掉落他身旁的短刀,讥诮地道: “江湖上的雇佣杀手,终究也就只是这个样子!不入流就是不入流,若是本王的精英人马,便是拼了手骨崩裂,也不会让自己的兵器脱手……” 说着,冷冷地朝自己带来的众人环视了一眼,满是威严: “你等,可都记清楚了?” 他身后一行青壮男子齐齐拱手而拜,朗声回道: “王爷英明!” ……竟是将这些人的行刺失败当做了一堂讲座课?!曼曼冷眼旁观,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是个真正草菅人命之辈,傲慢而冷血,阮五郎和他相比较而言简直像是未成年的孩子! 阮五郎脸色铁青,忽然长袖一挥,一支穿云响箭骤然厉啸着冲上天空,在细雨微蒙的天际绽出一朵七彩烟花! 见他动作,景王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讥诮地道: “本王自然是知道你和老六是安排了人手的,不过,你们的人手要赶过来,至少需要五十息的时间,你确定,你们这几只小鱼小虾撑得过五十息?呵呵,倒也罢了,也该有人替你等料理后事么!” 黄瑞轩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渗出层层冷汗,联想到凤轻云送自己到曼曼身边时所作的叮嘱,他缓缓向曼曼靠拢,不动声色地将曼曼掩护在了身后——即便真的要自己拼上性命,也只有放手一搏了!希望这位筱小姐足够机灵,待会儿能够逃出生天…… 景王“授课”完毕,场内鸦雀无声,直到阮五郎脚下忽然发出了轻微的“沙沙”声,却是他终于控制不住毒素的不断蔓延上涌,身子不自觉地晃动了一下。 景王这才淡淡瞟了他苍白中又罩上一层青色的脸颊,嗤笑道: “有心算无心,便是你武力通天,也不过妄作亡魂!这里三人……” 他狭长俊美的眼睛朝着曼曼、黄瑞轩、阮五郎三人转了一转,在曼曼身上略停了停,似乎是在思索什么,转眼便又抛开,摇头道: “罢了,本王也无意探究你是从何处得知本王的手段……既然你有这样的异能,自然是带到地狱里面去,本王才会比较安心。” 说话间,笑容可掬地又复打量了曼曼几眼,遗憾道: “可惜,若真长大了,会是一位美人吧!不过,没有那一日了!” 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重新向那回廊走去,朝着身后众人轻轻摆了摆手: “无用之人,弃了吧!” 斜风细雨间,景王如神仙中人,风仪卓然地翩翩前行,身旁紧跟着四名随从,而足足留下了二十人,“刷”的一下对曼曼等三人形成了合围之势! 眼瞧着景王的修长身影消失在了回廊的尽头,那些青衣、蓝衣男子才缓缓按住了腰间挂着的长刀刀鞘,冷笑着向曼曼等三人逼近了一步! 这一步,杀气充盈,曼曼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毛发都受激往后飘了起来! 黄瑞轩一步抢到曼曼身前,和阮五郎形成背靠背之势,急急问道: “阮长老,您可还撑得住吗?!” 阮五郎抿住了嘴唇,只是沉默不语,却有一缕清晰的血痕自他唇角溢出。黄瑞轩心头大震,直觉今日已是无法收场。 那些杀手冷眼旁观,齐齐露出冷笑来,却再不迟疑,猛地拔刀齐斩! 刀光临体,冰寒刺骨!这二十人竟然个个都是练成了可以将气劲脱体飞出的江湖高手!黄瑞轩和阮五郎虽是本能地闪躲,以气劲反击,实际上心中却已萌生死志。只是二人饶是左支右躲,异常艰苦,却仍然异常统一地将曼曼合力护在了身后,全然不顾自己险象环生。 曼曼瞧着,又是心惊又是愤怒,终于抽了个冷子,拿出了袖子里的棍子重重往地面一顿: “别打了,听我说!” 轰! 地面骤然像是出现了一次小范围地震,以曼曼为中心,人影齐齐向四周跌出! 转眼功夫,场内站着的人只剩下了曼曼一个! 她瞪着所有面露惊愕的男子们,一扬下巴,倨傲地道: “我说了,今日这局,只有我能解!”RS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卿卿!(一更) 在场众多男子被震得头晕目眩,有些不知所措地愣怔着,瞧着眼前这个一开始谁也没有放在眼里的小女子。 曼曼举着法宝冲着众位男子晃了晃,磨了磨牙,愤愤然道: “你们以为这是武侠片吗?错!这是神鬼志怪片好吗!” 众人心中滚过一坨黑线:“……她在说什么?!” 曼曼见自己一招镇住众人,立刻竖起眉毛,霸气地跺了跺脚,指住阮五郎道: “喂,你这家伙,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吗?” 阮五郎脸色惨败,斜倚在地上,勉强撑着没有软倒,冷汗满头: “……只恍惚觉得是蛇毒……” 曼曼细眉一挑,笑道: “那感情好啊!” 感情好,什么意思?!阮五郎和黄瑞轩忍不住对视了一眼,这筱小姐是脑子抽抽了吗?曼曼的话音却已再次响起,且语速很快: “大黄啊,你速速驱车回家,接白神医来!今日之事须得有她出手相助,否则必出人命!” 大黄,她叫谁呢,怎么特别像在叫一条狗?!黄瑞轩硬生生地忍住张口反驳的欲.望,一边臊眉耷眼地起身去赶马车,一边看着满地杀手犹疑地低声道: “筱小姐,您一个人镇得住他们吗?” “镇得住,我为什么要镇住他们?” 他却没想到,曼曼十分清晰地高声冷笑反问: “就该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他们既然用毒害人,我们也可以反治啊!再说,五十息功夫,凤轻云的人就该赶到了吧?” 说着,她走到一旁。“啪”地折了一段树枝,递给了黄瑞轩,小嘴一努。指向地面上那段涂了烈性毒药的碎布条,示意他将布条缠上树枝。 黄瑞轩恍然大悟。极其快意地将毒布条缠上,小心的不让毒药沾上自己的皮肤,却大力地将布条甩向那些景王的手下,二十人瞬间就满面青黑,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阮五郎看得大为满意,赞许地瞧了瞧曼曼,闭上了眼睛,支起了身子。开始在当场盘膝静坐,努力调息控制巨毒在体内的流散。 黄瑞轩也不敢再耽搁,驱赶着马车全速冲出了太守府,向着曼曼家狂奔而去。 果然如阮五郎所说,片刻后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组七人黑衣影卫冲入了太守府的侧院,瞧见这满地狼狈不堪的情景,齐齐都是一怔。 这组影卫中有曼曼曾见过的影七,一见曼曼,不由惊呼出声: “筱小姐。怎么又有你?!” 这话说的……曼曼脸上僵了僵:感情我就是一麻烦吸引体是吗?!不对,我现在是,贤德城代理土地! 忽听阮五郎喉咙里轻响了一声。竟似是没忍住笑,曼曼大囧,一个眼刀飞过去,却偏偏对上一张垂目闭眼的俊脸,表情完全浪费。 她自然不知道,她这一眼刀飞过去,落在某些人的眼里,那就完全变了味道——就听一个原本清朗动听的声音忽然带着奇异的酸味儿响了起来,怎么听怎么别扭: “妙啊……看起来。筱小姐和阮长老很熟悉嘛?!” 曼曼抬眼一看,就见方才景王款款而来的抄手回廊上正背手缓缓走来另一道极度修长的身影。明黄色的锦袍,金线绣制的凤形图案熠熠生辉。与一张俊美冠绝天下的俊颜交相辉映,端的是天人谪仙之姿,不是凤轻云是谁? 这大周的皇家宗室子弟,果然个个仪容出众,曼曼由衷地赞叹了一下皇族血脉的优良。岂料她这歪着头,若有所思、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自己问话的情景落在凤轻云眼中,那又是一番滋味,不由眉峰轻蹙,快步走到她面前,沉着脸道: “我……本王在问你话呢,你怎的在此地?” 咦?连本王的自称都冒出来了?曼曼回过神来,冲着凤轻云眯起眼笑了笑,带着小小的狡黠和得意: “我若不在场,今日瞧你怎么收场!” 凤轻云听懂她语气里的亲昵之感,脸色终于好看了些,俊美上挑的眼睛往四周瞧了瞧,皱眉道: “这些人是中了剧毒?他们是……” 话音未落,他的眼角就是一跳,瞬间脸色铁青,原先那种淡定和云淡风轻状全部在他身上消失,一种曼曼从未看过的陌生而狂暴的表情在他眼中急速增长起来。 凤轻云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手掌火热,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舒了口气道: “他……不曾伤到你吧?” 啧,果然是知己知彼,这么一会儿,他显然已经看清楚是谁动的手了。曼曼点点头,笑道: “你放心,我没事。但你要小心了,他……亲自来了!” 凤轻云眼中的幽蓝之色沉黯得犹如完全燃烧的高温火焰,他极其罕见地发出了一声冷笑,喉咙里滚动过沉郁的低语: “来了,来得好啊……既然这么迫不及待,或者就不用走了吧!影卫一组,护着筱小姐,绝对不容有失!若是她被伤了分毫,你们便提头来见吧!” 说着,他蓦地扬眉,大喝道: “影卫二组,跟本王共同追击敌寇!” 凤轻云显然是动了真怒,松了曼曼的手,长眉一轩就待掠身而起,却被曼曼一把扯住,他一怔,对上曼曼灵动秀丽的眼睛: “怎么?” 曼曼缓慢而坚定地冲他摇头,低声道: “恭请王爷将这些人囚禁起来,至于那人,先不忙追击……” 说着,她轻轻扯了扯凤轻云的袖子,示意他附耳过来,见他俯身,便轻轻凑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凤轻云听得清楚,眼中不由掠过惊喜之色,又忽然觉得她的呼吸温温软软地喷在自己脸颊上,非常舒服,一时间,心情竟是起了异样,莫名地想着她再能多说两句。 凤轻云出身皇家贵胄,自然从小见惯美色,且为了扮演好闲散王爷这么个浪荡角色,走到哪里都将一大堆美婢带在了身边,别人看了,自然以为他是夜夜笙歌,左拥右抱惯了的。岂料他却只是将这些绮年玉貌的如花少女当做壁花而已,又因为从一开始就定位在了闲散王爷这么个角色上,所以朝中真正有能力有背景的朝臣、世家也对和他联姻兴趣缺缺——很简单,没有前途么! 另外还有一条,就是凤轻云本人也实在是俊美到快要没朋友的状态,常让在他面前的女子心生自惭形秽之感,而更多的是一见他便已失分寸,情形犹如曼曼前世所见到的无知少女见到自己偶像那种感觉是一样的,只会脸红红的盯着他发痴发愣,要么就是幸福得尖叫痛哭……总之,能和他正常交流的女子那实在是少之又少。 皇宫中自然是有年龄相仿的公主,不过是天家贵胄之间的亲兄妹,礼仪多于亲情,皇子们又都是八岁便离宫建府另注,哪里谈得上亲密无间地自如相处? 所以因为种种原因,凤轻云本人和女性的亲密行为,那可真是少得可怜。而能够属于二人世界的亲密自如相处,那不只是少得可怜可以归纳了,根本就没有! 凤轻云吸了口气,按耐下不合时宜的凌乱思绪,唇角却是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柔声道: “好,一切都依卿卿说的办。” 说着,凤轻云得意洋洋地沉浸在曼曼没有反击他叫“卿卿”这个昵称的欣喜中,他可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语气和表情有多温柔,温柔程度之前所未有令得他身旁的影卫们都不禁浑身打了个抖,至于那坐在地上盘腿打坐的阮五郎,更是喉咙忽然一声闷响,“噗”地喷出一口黑血来! 曼曼唬了一跳: “阮长老,你没事吧?” 凤轻云不动声色地伸手过去,一把揽向曼曼的细腰,非常正经地道: “阮长老身受剧毒,卿卿莫要随意接近,以免被剧毒侵染!至于阮长老,那是不世出的武学天才,他一定有妙法可以克制剧毒的,卿卿莫过于担忧了!” 曼曼似信非信,本能地拍掌击开凤轻云摸过来的爪子。不过那毒物的霸道程度她是亲眼目睹的,随即便点了点头道: “王爷说得有理,那就有请众位影卫大哥保护好阮长老,莫要随意搬动。那剧毒之物,切莫直接触摸,会中毒的!待会儿大黄会带白神医过来替阮长老医治,保他无虞。花神祭是否快要开始了?王爷快领我去祭坛,以免耽误大事!” 众影卫头上滚下一坨黑线:大黄?!那确定是称呼人的名字吗?! 凤轻云却是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异常正经地再次伸出了手扶到曼曼腰间: “本王带你用轻功提纵之术过去,更节省时间!” 曼曼就觉一只火热的大手毫不掩饰地一下揽住了自己,并将自己尚自瘦小的身体牢牢地固定在了一个强健火热的臂弯之中。 她此时的身量,只到凤轻云的胸口位置,连他肩头都没长过去,这样被他毫不避讳地搂在身前,只觉一股清爽中又带着浓烈的男子体息扑头盖脸而来,瞬间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内……(未完待续) ps:感情在并肩战斗中成长…… 第一百一十四章 花神祭上的亲密互动(二更) 感受到这股气息,曼曼的小脸蛋“腾”一下就红了,连耳朵尖儿都透出了娇羞之色。凤轻云居高临下,将她所有细微的表情都净收眼底,心情大悦,却故作惊奇道: “咦,卿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曼曼大怒,伸手狠狠地揪向他腰间的软肉——哪知道这家伙果然是练家子出身,根本没点囊肉可以揪起来的,反倒弄得像是自己在回应他。曼曼不敢多动,只有愤愤地横了这家伙一眼,眼波流动处,眼中简直要滴出水来。 凤轻云心里说不出的愉悦,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也加上担心景王的下一步行动,随即朗笑了一声,搂住曼曼拔地而起: “扶稳我!” 曼曼只觉身子被一个温暖炽热的身躯紧紧裹住,耳旁风声呼呼,转眼便已在百米开外! 曼曼的心脏不由狂跳,胳膊不自觉地收紧,牢牢抱住了眼前的男子——何曾如此高速前进过,而且这家伙是高来高走,直接冲着屋顶就跳上去了,一路狂奔! 她可没注意到,随着她收紧胳膊这个小小的动作,凤轻云的唇角再次得意地往上一翘! 不过,他们俩只顾自己跑得快,可没想到后面的影卫组是拿什么表情瞅着他俩背影的。几个影卫硬是压下了笑意,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场子里面来,却一眼瞧见阮五郎已经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仍是苍白,但精神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影七见状惊喜地上前一拜,便要伸手搀扶: “阮长老,您好了?” 阮五郎目光沉沉,身子微微一侧,避开了他伸来的手臂: “谨慎些!我身上余毒未清,只是暂时压制住没有发作而已!” 影七一滞,面带愧色地往后一退,恭敬地看着阮五郎吃力地支起身体,趔趄着努力重新站立了起来。 阮五郎方才吐出一口黑血,倒是无意间排出了一些毒素,但这无法纾解他所感受到的愤怒:身为武学天才的他,本来就是家族中最大的宠儿,若不是因为阮方此次忽然负伤,他根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武学世界里面,不会出世走动。 也因为如此,阮五郎的个人武力值自然没话说,但论谋略等方面嘛,那就……若是硬碰硬的阳谋倒也罢了,还算能应付自如,但像今天这种阴私伤人的手段根本不在他平日的眼皮子里面,想不到竟然被一位堂堂的当朝王爷用了出来,还将自己伤得如此之重! 阮五郎脸色沉沉,稍一思忖,便想到曼曼方才的提醒:今天可能出现大面积中毒…… 那么,景王一定是想要在人群密集的花神祭上面动手了!想到此节,阮五郎的心不禁抽了抽,这景王,真的是个心狠手辣到了极点的人!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要将大量平民拖入漩涡,必须阻止他!思索已定,阮五郎根本不考虑自己的身体情况,猛地提气急纵,飞快地冲过回廊,向着举办花神祭的高台疾驰而去。 场内剩下一群影卫,因为没有人给予清晰完整的指令,一时都瞧着地上那群中毒的杀手愣住了。 正踌躇间,就听一个怒气冲冲的威严嗓音骤然响起,隐隐然还有几分熟悉: “你们这是傻了吗?此处还要接待某些重要来宾,怎可放任这些人在此?速速想法子拘了出去找地关押才对!” 影七抬头一看,大喜: “影大,你回来了!哎,你可先别动这些人,他们身上有剧毒!” 影大一身普通中产人家青衣奴仆的打扮,也没蒙脸,因为飞奔而来,额角微微渗汗——他是一接到驱车回去的黄瑞轩回报,马上就抛开了手边的所有事儿疾奔而来,全力用出了最高明的轻功身法,连黄瑞轩的车子还落在他后面。 影大闻言眉头一皱,迅速地将身上外衣一脱,轻轻一甩一搓,已经变成了一条布绳,冷脸沉声道: “阮大人没有教过你们该怎么做吗?若是忘了,我再教你们一遍!” 说着,手中布绳甩出,“啪”地缠住地下一人的手腕部,只一抛一松,就将那个高大的躯体丢到了绿植堆里。 影卫们茅塞顿开,赶紧有样学样,好不容易将这些大汉的身体搬到绿植堆里藏了起来,就听门外车轮碌碌,显然又有人到了。 影大暗暗心惊:景王这次真是不留半分情面,先是在这专门接待贵宾的偏院设伏,无论出现何等样的情景,只要有人发现这偏院中出了事,就可以定性为贤德城太守府的贵宾出了事,用心何其险恶!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怀着重重疑虑,影大示意一旁的众位影卫配合——这一向他们倒是立刻领会,马上脱去黑衣与蒙面巾,假充自己是太守府的下人,在场内随意走动起来。 影大这才放心,而此时马车也已在门前停稳。 影大抬眼看向来到偏院内的马车——这是一辆装饰精美中带着刻意低调的马车,赶车人年约三旬,正值壮年,明显身怀武技。 影大正在飞速地从脑海记忆中搜索贤德城哪家的车夫符合这个状态,就见马车车帘一挑,一个上了年纪而不乏威严的声音说道: “请问阁下,此处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影大挤出了一个笑容,定定神,朗声说道: “恭迎先生入府……啊?!顾,顾老爷?!” 马车车帘挑起处,露出的正是顾连宇那张沉稳的面容,他目光炯炯,注视着影大,微微一笑道: “老夫认得阁下,有事还请不必隐瞒老夫……” 略停了停,他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从袖中取出一块牌子,在影大面前轻轻晃了一下,影大瞧得分明,眼睛一下睁得老大: “是,是主上让您?” 顾连宇微微颔首,淡然一笑。 影大轻轻地舒了口气,道: “谢主上关爱,王爷办事自有分寸,不过今日事有危急,还望顾老爷万勿随意涉险!” 顾老爷眼睛轻轻一眯: “危急?阁下不必过虑,主上早命老夫在此地为王爷留下了一批人手、物资,若需老夫相助,只管开口!” “当真?!” 影大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苦笑道: “主上做事果然滴水不漏,但……主上可曾为我等备有解毒药吗?且,极有可能急需大量的解毒药!” 顾连宇闻言浑身一震,平日镇定自若的外表首次出现了惊异失色: “毒?!怎么,那位……那位竟敢如此明目张胆?!” 影大无语地点点头,这下,原本自信满满的顾老爷也沉默了下来,捋着胡须默默不语。场内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直到又一辆马车的车轮滚动声自门外响起,伴随着一个柔媚的女声,低靡地笑道: “呀,好香!奴家闻着,这里竟是有剧毒呢!莫非这里便是要让奴家一展身手的地方吗?” …………………… 太守府的高台上,细雨如朦,而天空中恰恰开了一丝天光,就像是有淡淡的阳光投影下来,照射在高台下桃花环拥的湖面上。 桃花瓣随着微风细雨簌簌飘落,在空中划出道道优美的痕迹落向水面。 水面上,此时已经出现了四艘小船,分别漆成了红色、蓝色、白色与黑色,而各自船头挑着的布帘上,除了简红菱乘坐的是红底白莲之外,另外几艘分别是蓝底白兰花,白底粉牡丹与黑底白玉兰,这些标记正是代表着贤德城最有名的四家彩舫。这些布帘都垂落着,将船舱内的乘坐者,也就是贤德城美人榜的争夺者遮掩得严严实实,不露分毫。 高台下方,已经逐渐有人在守备们的引导下入场,按照身份和地位严格地分成几层:最赤贫的少年男女们自然居上不了高台,自然聚集在最下层的地面上,然后是模样稍微齐整、衣着也更精致的便上到位于高台第一层的位置,以此类推,每一层的人数都比下一层要锐减至少一半以上。 而进得府来的区区4、500人,经过守备们的这么一区分,便看不出什么拥挤感来。至于最高的两层高台,却是有足足二三十名守备严格把守,并没有任何一位来自于平民阶层的少年少女可以上去——这两层平台,都各有其他的入口处,用来迎接特定嘉宾。 此刻,就在高台的顶层入口位置,一个高大俊朗已极的少年郎君正和一个瘦小灵秀的少女相持不下: “卿卿,我是主持今日花神祭的主祭,你若是想要发现异动,自然应该站在我的旁边才好!你瞧,此处居高临下,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遮挡卿卿你的视线!” 这么义正言辞地说着话的自然是凤轻云,他俊美上挑的眼睛中带着笑意,手牢牢把在曼曼腰间,只是不肯松开。 曼曼磨着牙,感受着他传递给自己的火热体温,怒视着凤轻云,无奈,她可不知道自己这番表情在凤轻云眼中瞧起来却是格外娇嗔动人: “你松手啊,我都说过了,我有法宝,测得到那个景王在哪里,根本不用暴露自己站在你身边这么麻烦以及危险!快点松手!” 凤轻云闻言皱了皱眉头,哼哼道: “卿卿,我是关心你的安全,总觉得要亲自保护你才安心,所以才提出这个要求的,卿卿你怎么不了解我的心意呢?让本王好生失望是也!” 曼曼恨不能举着自己的法宝冲着他脑袋来一下: “什么时候了你跟我玩这个?!” 凤轻云嘻嘻一笑,收了戏谑之色道: “好了,我也是说正经的,待会儿若是有危险,不用管我,你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 说着,他一边定定地瞧着曼曼:嗯,小脸粉粉红,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但是身子还是没怎么抽条儿,哎,还是有孩气! 他忽然抑制不住地一把将曼曼拉入怀中,使劲将她按在了胸前,怀着一种忽如其来的气恼揉了揉她后脑勺的细发,嘟哝道: “你怎么能还这么小,哎,害我要等到你及笄呢……真慢!” 曼曼猝不及防,被他强制性按在胸口,又深深地吸了一口他特有的气息,小脸再次品尝了发烧的感觉,不由愤怒地挥着拳头砸向他:“你干嘛呢!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啊!” “责备得是!这个人真的分不清轻重缓急,难怪混了这么多年只是个闲散王爷!” 阮五郎凉凉的嗓音忽然从他们脖子后面响了起来,吓得凤轻云赶紧松了手。RS(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桃花舞春风(一更) 顶层高台入口处,凤轻云冷眼瞅着阮五郎,俊美至极的脸庞充溢着不满: “若不是看在你受伤已重的份上,本王非出手整治不可!” 阮五郎瞧也不瞧凤轻云,沉着脸飘到顶层高台上,直接冲着曼曼问道: “你真的可以找出景王?” 见曼曼点头,阮五郎立刻说道: “那就好,一刻也不要耽误,马上把他指出来,我要跟他算笔账!” 说得真是咬牙切齿……曼曼怔了一下,举着手中的法宝棍子往台下虚指了指道: “可是……他应该就藏身在人群中,你难道要在这里和他直接动手?” 瞧着高台下排列着的黑压压的人头,阮五郎和凤轻云的眉宇都齐齐一凝,异口同声道: “他可真是卑鄙!” 说话间,顶层高台的入口处、他们三人站立的后方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人同时回头看去,却是凤轻云身边常带着的四名美婢与另外四名健仆,正脸带慌乱地向他们看来,及至瞧见凤轻云的面容,几人都是如释重负,为首的美婢更是以手扶额,庆幸道: “万幸,王爷,幸好您在这儿呢!” 说话间,那美婢目光闪动,又极谦卑地给阮五郎行了个礼,后者却是大喇喇地连正眼都没瞧她一下。凤轻云还未回答,就听高台下方忽然响起了轻轻的铜铃摇动声,接着是一阵悠扬的丝弦礼乐声和同样悠扬绵长的女子呼喝声: “花神祭,始!有请本朝文王殿下主持花神祭,礼乐,起!” 却是花神祭马上要正式开始了,他的美婢们想是刚才在府中到处寻找他来着。 曼曼是第一次经历这花神祭,不免精神一振,仔细看去——就见第二层高台的入口处飘然走出一群二十余人衣袂飘飘的纤柔妙龄女子,均着粉色,头戴制成桃花样式的精美绢花花环,在礼乐的伴奏下翩然起舞。 台下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喜赞叹之声。 转眼间,一位相貌清俊、身材颀长的乐师手持碧玉笛,在众舞姬身后漫步走出,吹奏着一曲端正中不失清新的曲子,缓缓地在众舞姬的舞蹈之中盘旋旋转,一举一动也如舞蹈一般。 在他们曼妙的舞姿舞动中,一位身着浅粉色近白色纱衣舞裙的舞姬翩翩舞出,脸上同样蒙着轻纱,容颜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这舞姬一亮相,台下惊喜赞叹声更胜。 却听“当”的一声锣响,方才呼喝的女子声音再次响起: “恭请文王殿下!” 顶层高台入口处,美婢健仆们早已端正仪容,威严必备地依次向高台外行走而去,凤轻云落在最后,他回头向曼曼瞧了一眼,不放弃最后一次询问: “真不跟我一道出去么?” 曼曼唯有翻了个白眼:“……” 见逗不了她,凤轻云也不着恼,笑眯眯地整整衣襟,风度翩翩地踏出高台,他修长英挺的身躯方一亮相,就听台下骤然爆发出一阵拦也拦不住的欢呼。 “王爷,王爷殿下!” “王爷殿下,看,我在这边!” “哇!我看见王爷殿下了!不愧是大周第一美男子,好帅哦,比贤德城的于公子还要帅呢!啊……” 在台下那些少男少女们眼中,此刻的凤轻云犹如曼曼前世所见过的那些超级偶像巨星一样,一举一动似乎都自带光芒,灼灼耀眼!凤轻云的面容笼罩在顶层高台悬挂着的帷幕之内,其实他们根本看不清楚,然而,或许正是这种若隐若现,才更让人产生无尽的遐想。 凤轻云微微一笑,手微微向下一压,以示安静。他身旁早有一名准备妥当的美婢稳稳上前,将手中托盘举起,托盘上有一支玉石雕琢形成的粉色美艳桃花、一碗粉色芳香扑鼻的桃花米酒、一只精巧的兽型香炉,另一名美婢则以纤纤素手举着已经点燃的三支香柱。 另外两名健仆则合力抬上了一口装饰着红绸、造型偏修长秀丽、钟体花纹繁复、约有半人多高的铜钟,另一名健仆恭敬地低头递上了一枚同样饰以红绸的击打玉棒。 凤轻云先是接过了美婢手间的香,他普一动作,就听方才那个喝唱礼仪的女声又悠长地吟道: “合!恭请天地间钟瑬灵气、白花花神同聚大周,护佑我大周女儿天灵地杰、聪慧灵巧、德容兼备!一请、二请、三请!毕!” 随着她的吟唱,凤轻云恭恭敬敬向空中虚拜了三拜。身旁健仆立刻递上了击打玉棒,他接了在手,就听那女声又吟哦道: “桃花酒,桃花仙,桃花春风舞蹁跹……敬请桃花仙子,礼!” 当!凤轻云手中的玉棒清脆地击打在了钟体上,立刻,原本安静的礼乐声忽然高亢大作,那喝唱礼仪的女声也随着高声道: “洒下桃花酒,祭我桃花仙!礼毕!奉上请神宴,花朝节,今日始!” 凤轻云随着她的话音将那碗桃花米酒洒向天空,随即就见舞姬的衣裙伴随着桃花瓣漫天飞舞,欢庆声不绝于耳,正应了吟唱礼仪者的那句话:桃花春风舞蹁跹,端的是美不胜收。 凤轻云随即将那枚玉石桃花放置在了贡品桌台上,而就在众舞者的舞蹈中,二层平台又有十数名奴婢仆人鱼贯而出,却是举着各色食物,搬运到了顶层高台上,以作花神祭的贡品。这群人显然也是持礼甚恭之辈,连抬头多看一眼的动作都没有,放下东西随即垂首而退。 在美婢与健仆的“护送”下,凤轻云噙着微笑洒脱而退回到高台入口处,眼中却掠过一抹阴沉:他在祭花神的过程中看似平静,实际上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唯恐景王忽然发难,但偏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反而让他产生了一种用尽全力却偏偏一拳打空的感觉,异常难受。 二层平台上,舞姬的舞蹈已经渐渐舞到热处,就见方才持笛吹奏的清俊乐师与那位最后出场脸蒙白纱的舞姬疾步而走,二人眉目、肢体互动明显,显然正在重演当年太祖皇帝与太祖娘娘初遇那一段情景。 方才那个吟唱礼仪的女声此时却已经转作伴唱,反复地吟咏歌唱着难以听辨歌词的曲调,但这女声变化多端,起伏跌宕,却是和礼乐声浑然一体,令人简直要听痴了去。 蓦地,礼乐声骤然一收,只剩下了那个女声在反复低回地吟唱着,而此时就见高台下那四艘停泊在湖面上的小船如接号令,箭一般地划向高台。 女声渐渐变低、变细,逐渐声不可闻,而二层平台上的众多舞姬也随着声息缓步后退,以曼妙的舞姿和动作逐个消失在高台入口处。 礼乐声又起,此时却是单单只闻一支竹笛的吹奏之声,而高台的入口处却以此出现了分别身着红衣、蓝衣、白衣与玄色黑衣的四名女子,一眼望去,四名女子均是妙龄,且个个容华绝艳。 旖旎柔美的乐音再起,却是伴舞之曲,那吟唱礼仪的女声又高声吟哦道: “桃花仙子降我大周,护佑大周众儿女!今日美人榜,可有女儿名?花朝节,今日始,美人榜,此刻评!欲上此间美人榜,花神台上舞春风!有愿意参评美人榜的女子,请此刻上台来!” ……………………………… 太守府的侧院中,影大和顾连宇齐齐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却见正是黄瑞轩将马车赶进了院落,车身普一停稳,便见车帘一掀,黄瑞轩伸手一扶,从车厢内扶出一位袅袅婷婷、身材绝佳的白裙女子,云鬓乌黑,并不曾戴面幕,芙蓉娇面,眉若春山、目凝秋水,瞳孔中隐现碧色,端的风华绝代——正是白蛇白神医。 顾连宇被白蛇容华所惊,正在揣测白蛇的身份,就听影大惊喜地上前问道: “白神医,听您的意思,您可以解得此毒吗?” 白蛇笑而不答,眼珠滴溜溜一转,瞧向了一旁的绿植丛中,丁香小舌忽然舔了舔殷红的嘴唇,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因为她的天生美姿顿时显得魅惑不已: “那些中毒的人好像都在那边吧?居然真是蛇毒呢,真是有趣,快带奴家过去瞧瞧。” 顾连宇心中暗暗称奇,他在贤德城停留多时,哪还会不知道凤轻云的那位“外室”正是一位被称作“白神医”的妙龄女子,对她的面容长相也曾稍有好奇,此时骤然见到,却是不由为白蛇容光所慑。 此时又见白蛇对剧毒之物毫无畏惧,不由越发惊异,莫非她除了美貌之外,还真的有一手奇绝的医术?心中探究之意大盛,示意车夫跟上,主仆二人随着影卫组和白蛇一起走向那群中毒的男子。 白蛇在影大带领下来到了中毒众人面前,上下一瞟,眼中瞬间掠过兴奋的绿光,一闪而没。影大见那些人中毒程度明显比方才又有加深,不由担忧地道: “白神医,您瞧这……” 她蹲身下来,轻轻伸出右手纤长的素白手指,缓缓触向其中一个满脸青黑色的男子面容。黄瑞轩瞧得仔细,也忙提醒道: “白神医,此毒极为霸道,不可以肌肤直接碰触之……” 白蛇唇角微微一翘,娇俏得意地笑道: “无妨,奴家这神医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说着,就见她细白的手指已然轻轻戳在了男子印堂部位。黄瑞轩和影大都是倒抽一口凉气——他们六识敏锐,哪里看不清楚,一股若有若无的黑色瞬间便从中毒的男子脸部传递到了白蛇伸出的手指中!那股黑色就像是墨汁融入了白水,瞬间便沿着她的纤纤素指快速地向上蔓延,不断蔓延! 她真的能行吗?!每个人心里都升起了浓浓的担忧。 就在此刻,侧院门外又传来车轮碌碌滚动之声,片刻功夫就停稳了一辆马车。那车夫身材干瘦,一脸紧张,探头探脑地走进院子里来,瞧着回廊那头。 影大和黄瑞轩对了一眼,示意身旁的影卫们护住白蛇,他们二人“嗖”一下跃出了绿植丛,影大守在院内看向回廊,黄瑞轩则一把扣住了见有人出来惊慌地想要掉头跑开的车夫。 回廊内骤然响起了一阵狂奔和气喘如牛的声音,好像有五六人正狂奔而来,影大和黄瑞轩听得那粗重的呼吸声,都是心头微松,知道对方并没有功夫。 少顷,急促的脚步声奔到了侧院内,那个一身肥膘却奔得飞快的不是贤德城太守又是哪个?!而他身后果然还跟了四五人,其中居然有两位细腰如柳、颇为妩媚的女子,衣着却又谈不上精致考究,显然并非命妇,而是小妾一流。RS(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舞动与武动(二更) 叮!当当!随着环佩相击之声,高台之上,几位身姿曼妙的妙龄少女翩然起舞。此刻,顶层高台上的祭品台旁已经设下了几把高背座椅,以凤轻云为主位,正好对着二层平台上翩然起舞的众位舞姬与参评美人榜的美人们。 此刻凤轻云左手边的位置上已经坐下了阮五郎——这家伙可没有客气,红袍一掀,直接盘腿坐在了上面就开始闭目调息。而右手边的座椅还空着,凤轻云一开始想让曼曼坐下,无奈曼曼坚辞不要,现在想到她那张红扑扑却又表情坚决的小脸凤轻云就觉得有些牙痒痒。 几名美婢及健仆守候在凤轻云身后,垂首肃立。 就在方才吟唱礼仪的女声唤欲参评美人的女子上台之后,果然自那群比赤贫阶层高出一阶的少男少女人群中又走出了六人,均是对自己容貌非常自信的芳龄女子,正好与台上原本就有的四人凑成了十人之数。那唱礼之人再度吟咏,随之歌声乍起,礼乐声喧,伴着众位美人舞之蹈之。 台下众人已经随着美人们的舞蹈兴奋起来,不断有人尖声呼哨。此刻第三层平台上却又秩序井然地走出了十几位装备齐全的太守府守备,每人手中都端了一盆绢质的桃花,命台下观舞的众人排队,然后将桃花一朵朵递给了他们,每人限取一朵。 随着他们在那里分发桃花,二层平台之上原先出来表演歌舞的舞姬们悄然涌出,摆了十个大大的瓷盆在台边,其中四个瓷盆分别装饰着四艘彩舫的标志,另外六个瓷盆则分别用主笔勾勒了不同的图形,想来是用以区分另外六位参选美女的。 场中十位参选的美人,此刻随着乐曲尽情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平心而论,这十位美人品貌均是一时之选,短期内倒也难分轩轾。 但随着乐曲渐渐变得急促,后面登台的几位美人便渐渐有些跟不上节奏,动作不再能时时保持优美。 而那四名由彩舫选送的女子中,又以红莲彩舫选送的红衣女郎动作、舞姿更为优雅动人——她,正是简掌柜的女儿,简红菱。 简红菱伴随着那支据说是太祖皇帝时候便流传下来的名舞曲翩翩而舞,心情格外飞扬,连带的,她平时总显得有些阴郁的面容也更加容光焕发。 谁也不会想到,她的母亲曾经便是这些彩舫中的头牌舞姬,此后因为独特的际遇,结识了一位贵人,贵人为其赎身,又主持其婚配,她的母亲才与简掌柜成了夫妻——但这些事如何会像看起来那般简单?简红菱自从听母亲聊起自己过往的时候便有这样一种感觉:莫非,自己乃是那位贵人的女儿? 而那位贵人,又究竟是谁呢?如果他真的关心疼爱着母亲,为何母亲故去的时候,却得不到他的半点消息呢? 她的母亲自小便教习她舞蹈,而她去世之后,简掌柜简伯赞要做生意,简红菱一个小女孩儿,常独自舞蹈以度过漫漫长日,是以舞技精湛。另一方面,无论是简伯赞也好,简红菱的母亲也罢,都从小就在她的眼角下涂抹了红色胎记以遮盖她的容颜,这种异常的要求,现在想起来也真是诡异至极…… 简红菱抛开心中的思绪,尽情地随着鼓乐舞蹈着,只觉心中郁积许久的愤懑之气好似都在随着身体的舞动逐渐飘散。 她能感觉到有越来越多的视线粘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真是美妙啊……这尽情奔放舞蹈的一曲,如果一直不会停,该多好? 那个自己一直放在心上的男子,如果看到了自己的舞蹈,会不会也露出那样炽热痴迷的眼神呢? 歌舞正酣,曼曼躲在高台入口处,瞧着凤轻云那个颀长俊挺的背影,忽然有些想笑的心情。不知怎的,一瞬间,她好像也有了想要捉弄凤轻云的心思。 但是……她忽然觉得自己手中的法宝轻轻震了一下,一股炽热烫手的感觉蔓延上来,曼曼吃了一惊,立刻责备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敢瞎想!她随即一拉身旁凤轻云留下伺候自己的侍女道: “给我一块面幕!” 凤轻云正蹙眉瞧着台下的歌舞(他什么样的歌舞和美人没见过,这种程度的表演实在没法提起兴趣),就觉一股淡雅的香风飘过,随即一个娇小的身影在自己右手位坐下,耳畔还飘过来一句: “继续看舞,别动,只管听我说。” 凤轻云认出是戴上面幕的曼曼,眼眸不由微微发亮,唇角也翘了起来,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而曼曼刚一落座,对面的阮五郎就像是接到了号令一般,一下就睁开了双眼。就听曼曼急促地低语道: “高台最底层,东北角的位置,景王在那里!” 阮五郎闻声,嗖地站起身来,长腿一迈就要掀开帘幕往外冲。谁想他脚下忽觉一绊,竟是被一股气劲一击,阻回原地。阮五郎惊讶地回视,却对上凤轻云一双冷静至极的眼睛,瞳孔中那抹幽蓝色正渐渐放大,就想要燃烧起来一般。 凤轻云用清晰而肯定的声音道: “我来!” 凤轻云缓缓起身,走到顶层平台半遮半掩的帷幕前,忽然伸手,就听飒的一声,两片帷幕齐齐被他扯断,“啪”地缠上了他的双臂,随即他双臂一震,两片帘幕急速地向后飞出,形成了两片硕大的“羽翼”,而凤轻云本人的身子就像一把寒光四射的出鞘飞剑一样,急速地冲向曼曼所指的方向! 见凤轻云扑出,场内顿时一片尖叫,伴随着无数旁观者惊愕的目光,连礼乐声都顿时中断了! 风声烈烈,带着凤轻云修长挺拔的身影,犹如一只出击的巨鹰,目光尖锐肯定地盯住了底层东北角的位置。果然,人头攒动中,一张熟悉的脸庞向着下扑的凤轻云扬了起来,眉眼深黑,薄唇鲜红,表情微现惊愕。 凤轻云看着那张属于自己兄长的面孔,心中平静无波,身子却在加急下坠,长腿分开,眼看就要一脚踩在那张他此刻厌恶至极的俊脸上! ……………………………… 除了这两个小妾,这群人手里都捧着或背着大包小包——明显的逃难状。 一见是这个胖太守,还摆出了这副举家出逃的架势,影大和黄瑞轩脸色同时都暗沉了下来:这太守,显然是知道些什么,故而想要在花神祭正式开始前赶紧逃离太守府! 那被黄瑞轩扣在手里的车夫见到他们,挣扎了一下,刚喊了一声,就被黄瑞轩一拳打在腹部,顿时痛得弯下腰去,说不出话来。 影大和黄瑞轩今日连遭急变,心情早就在愤懑不已,当下齐齐往前踏出一步,挡在那胖太守去路之前,影大开口冷笑道: “太守大人,这是您的府邸,花朝节还有待您的出席,您这是要往哪里去?” 太守在两个青年健仆的搀扶下仍然跑得一脸油汗,气喘吁吁,一见影大二人却顿时吓得倒抽一口凉气,颤巍巍的肚子也不抖了,腆着脸赔笑道: “这,这……卑职,卑职有急事,需出门一趟……” “是吗?大人此话差矣,再有天大的事,也该辅佐王爷将此花朝节办好了,那才是地方父母官该邀的首功,对吗?” 黄瑞轩可不客气,一下将那抖抖战战的车夫点穴后推开,随即上前一把拎住了太守的领子往起一提,冷笑道: “您这是打算出远门吧?竟还连您的小妾都带上了?!今儿可是女眷的大日子,大人怎可如此不顾忌女眷的感受呢?!来呀,有请大人、如夫人们回府观礼!” 那两位小妾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扒住了太守的胳膊不敢说话。太守的胖脸垮了垮,哭丧着道: “二位大人啊,你们,你们就放过卑职,不,小老儿吧!您,您二位王孙斗法,真跟神仙打架一样,何必将我这么一个不中用的奴才夹缠在里头呢?” 影大气得脸色铁青,怒斥道: “当初怎么会选这么个奴才当这里的地方官的?!” “哼!说得好,贤德城……也真该换主事人了!” 顾连宇捋着胡须,在自己车夫的保护下步态闲闲地走出,斜眼瞧着那胖太守连连摇头。那太守却是和他相识,顿时眼神一亮,冲着他就过去了,抖震震地冲他作揖叩拜: “顾大人啊,您,您可是知道老儿的,我,我也就是一路捐官上来的,这为官虽谈不上清正廉明吧,也没做过什么恶事,您,您跟两位大人说说,就容老儿归家养老可好?” 他倒是坦白,原来这太守本就是个富翁出身,家里为了跻身上流,在他年轻时便想尽法子给他捐了个小官,而又因为他为人圆滑,惯于揣摩上司心思,这仕途一路行走居然也慢慢平顺,终于在其知天命之年走到了太守之位,然后这一待就待了近十年。当然,他也清楚,自己终究背景不够,便是再怎样努力,也不可能再前进哪怕一小步了。 顾连宇目中光芒闪烁,并不多话,而是风度翩翩地朝影大和黄瑞轩拱手道: “二位,看这老匹夫惊慌至极,想来今日情形严峻,王爷那边人手可还够吗?” 影大沉吟了一刹,朝着身后影卫一摆手: “速速发求援信号!” “其实,各位不必如此惊慌……今日有奴家在此,却是乱不了的。” 一道曼妙的女声自众人后方响起,却是白蛇笑盈盈地纤腰款摆,走出了绿植丛,说来也怪,她分明吸收了许多剧毒,却越发显得肌肤莹润、容光焕发,竟像是得到了天地灵气的滋养一般。 影大和黄瑞轩齐齐一怔,半惊半喜,黄瑞轩沉声问道: “白神医您真的无恙?” 白蛇淡然一笑,那种天然的妩媚风.流,真是让人一见倾心: “自然无恙,各位可否带小女子过去瞧瞧那个方向?奴家与平常之人略有不同,嗅觉颇为敏锐,方才便觉得那个方向有甜腥之味,却是与奴家方才所尝的剧毒一个味道!” 众人顺着她纤细素白的手指望过去,脸色都是一变——她所指的方向,正传来阵阵隐隐的礼乐之声,而那空际,正耸立着那座观景台。 原本一直在飘洒的细雨不知何时停歇了,天空中一抹绮丽的阳光喷涌而出,将那座高台勾勒得金碧辉煌,这份动人的美丽却越发加重了影大等人的心中惶恐——隐约的,影大和黄瑞轩甚至觉得自己在天空中看到了景王冷冷微笑的影像,他那削薄而鲜红的嘴唇,正以一种近乎残忍的完美弧度向上弯起。RS(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只会动手,真是粗鲁啊!(三更) 影大等一行人走在抄手回廊上,向着太守府观景台快速前进。不过,一众男子瞧着自己队伍中间的那位美貌白衣女子,眼神却都有些怪异……白蛇虽然身形纤细兼美貌惊人,行进速度却相当快捷,让这些勇武在身的男子们十分惊异。 而另一方面让他们惊异的是……喏,比如现在,她正眯着自己的媚眼,时不时露出兴致勃勃的神情,还动不动就伸出小舌头舔一下红艳艳的嘴唇。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种时候的白蛇正在心里叫好:哇,太香了,太好了……真是香甜无比的剧毒之味啊——蛇是通过舌头分辨气息的,所以她总是忍不住要吐一吐舌头,不过,她身为一只灵兽,就算活了过千年,又怎么可能会懂得这样的动作落在人类男性眼中该有多么的魅惑! 即便是上了年纪、稍稍落后几步的顾连宇,也无法避免地以诧异的目光注视着眼前这个美艳女子,若是说她娇憨天真吧,偏偏又仪态端庄得很,若说她仪态端方呢,可那双勾魂的眼睛和时不时出现的面部微小动作都让人觉得简直天生媚骨……是了,还有这走路的姿态,虽然看得出经过良好的教养调教,但那纤细的小腰摆动幅度就是要比寻常女子来得更大些,姿势也就更柔美些。 是了,撇开今日景王忽然发难不说,今天还是花朝节,若是这位白神医参选美人榜,大概此地是没有人可以越过她的容色了。 啧……这文王凤轻云,到底是哪里搜罗出来的这么一位天仙美人?这风情,怕是入宫伺候皇上,或是进贡给主上也够出众了吧!一想到此节,瞬间顾连宇心中念头连闪。连带的眼睛也发亮,越发认真地端详起白蛇。 “文王年少轻狂,虽是投在主上门下。但因文王的母妃及文王本人均是势弱,他若懂得衡量利弊。舍得将这位国色天香的美人进贡的话……而届时,老夫为犬子谋的前途、政途也自然明朗一片!” 此刻虽是情势紧急之时,却怎么也挡不住顾连宇脑海中涌上来的这些念头,他眼睛微微眯起,手心都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烫起来。 须臾功夫,观景台已然在望,音乐声也已清晰可闻,就听前方人群骤然爆发出一阵惊呼。众人心有所感,齐齐抬头看去,就见一道修长的人影如插着两片硕大的羽翼一般,骤然划过天空,扑向下方人群! 影大和黄瑞轩看得分明,同时惊呼了一声: “王爷!他怎可亲身犯险?!快走!” 风声骤起,一众人除了年老的顾连宇之外都全力提速朝着那边急冲而去! 顾连宇和他的护卫车夫落在后面,眼中掠过一抹诧异——就见那白神医纤腰一扭,竟是以和众位久经训练的影卫一样的速度飞掠而出。顾连宇不由心想,难不成。这个白神医也是个练家子? ………………………… “无关人等,给本王让开!” 凤轻云身在空中,舌绽春雷。身姿如猎鹰搏兔,冲着景王飞速下踏!景王原本安然地挤在人群之中,被他一声呼喝,周围顿时哄然跑开一圈人,场内转眼就只剩了景王和他两名贴身护卫。 景王保持着仰头瞭望的姿势,就在凤轻云的足尖堪堪踏到的时候,他那两片鲜红的薄唇忽然一弯,露出了一个极为得意、傲慢的笑容。 就见他身前骤然出现了四张人脸,前面两张惊恐万状。后面两张冷漠残酷,分里外两层将景王的身体挡得严严实实。却是他那两名贴身护卫仓促间拉了两名跑得太慢的平民过来,以肉为盾。展开了恶意满满的拼死阻击! 凤轻云长眉一皱,一脚踩在了前头一名平民的胸前,身子随之一个倒转,翻了过去,稳稳站在原地。 刚一站稳,就听“呜”的一声,凤轻云将袖子上缠着的两片帷幕激荡而起,瞬间裹住了那两个平民,往外一扯! 那两名侍卫哪里肯松手?!冷笑着与他相抗,却见凤轻云应变极快,他迅即变招,将自己裹住的两名平民往下一按,随即飞起一脚!就听“嗤嗤”声大作,他精美的靴子面上那些米珠绣成的图案骤然被凤轻云气劲激发,瞬间激射到了景王两个侍卫的面门! “啊!” “哇!” 两人应变不及,竟被他一招所制,脸上顿时血流如注!但这两人果然不愧是接受过景王当面“授课培训”的,饶是疼痛难忍,也仍死死把住了两名平民,顺带的,自然也就缠住了凤轻云! 凤轻云几招不下,却从那两人招式的缝隙中一眼瞥见景王已经施施然向人群之外走去,不由怒意横生,正要不惜代价摆脱两人,却听身后风声乍起,一袭红袍翩然越空而来,正是阮五郎,一步便高高地跨了过去,直直地追向景王快速离开的身形! 就在阮五郎即将触碰到景王的时候,就见景王忽然回头,向着他毒毒一笑! 阮五郎心头警铃大作,却又说不清楚到底何处出了问题,在那电光火石间,就见景王骤然将蓝色长衣剥去,以衣为武器,兜头盖脸地向他攻击而来! 阮五郎一掌劈去,就见一蓬粉红色的烟尘状物体骤然从景王衣袖间喷涌出来,将他裹个正着! “唔……” 阮五郎根本来不及屏住呼吸,那股毒烟已然喷入他的胸肺之间,他原本就余毒未清,此刻再遭攻击,几乎是立刻便浑身僵直地倒了下去,再也动弹不得。 景王淡然地将那外衣一丢,两片鲜红的薄唇开启处,传出得意的低笑: “花朝节,桃花飞,一代武学天才若这般死法,也算得风.流倜傥吧……哈哈,哈哈哈!” 凤轻云看得清晰。脸色沉黯,手臂猛然发力,将那两名平民再次往外一拔! 那两名景王的侍卫闷哼一声。就觉一股大力顺着那两人的身躯注入自己双臂之间横冲直撞,双手剧痛。再也把控不住,两名平民被凤轻云一扯而去! 而就在他们缠斗之时,就听平民的人群中响起了惊呼之声,却是又有两名男子暴起,挟持着两名平民迅速向正在施施然离去的景王靠拢,显然,这又是两名景王的贴身侍卫! 除了这二人,人群中又出现了四名手持武器暴起伤人的男子。顿时场中大乱,哭泣悲呼之声不绝于耳。不过几息之前,还是歌舞升平的太守府,此刻已然成了鲜血迸流、惊恐万状的人间地狱! 凤轻云怒气更盛,更不停留,,两脚将那两名侍卫踢得口吐鲜血,倒仰在地!他自己则足尖飞掠,拖着那两片硕大无朋的“布翅膀”向着身影飘忽,即将远离的景王追击! 此刻影大和黄瑞轩也已抢在凤轻云身前赶到。大喝一声: “休走!” 影大抢先亮招逼向景王,他们身后,那组影卫也早已齐齐地亮出兵刃。杀向景王身前那两名挟持平民的侍卫,瞬间场内刀光剑影,寒气纵横! 黄瑞轩则快速站位到凤轻云身边,低喝道: “王爷殿下,您万金之躯,怎可亲身涉险?!一切交给属下们来办理吧!” 凤轻云面沉似水,略略点头,暂时停步不追: “小心他的毒!” 景王怡然不惧,长笑着和影大边交手边后退。几招之后已经凭着灵活的步伐绕了开去,将影大交给了自己的两名侍卫。那两人也是狠人。手上功夫自是高绝,性情更是狠戾。动不动就将手中的平民拉过来挡刀,影大顿时打得左支右绌,十分被动! 一片混乱中,景王表情轻松地背着手一边往府外走,一边语气揶揄: “只会动手,真是粗鲁不堪……啧啧啧,可曾想过那些中毒发作之人该如何诊治啊?” “这个么,就不劳您费心了!” 一个柔媚的女音忽然响起,一位容颜如仙的白衣女子款款而来,看似极慢,却偏偏瞬间就到了眼前,还伸出小舌舔了舔红润润的嘴唇,两眼中绿光一闪而没,赞叹道: “好纯正的毒物,真是香极了!” 景王一怔,这个女人的出现,带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觉,让他忽然没有了那种凡事尽在把握的感受。 而就在此刻,又一个戴着面幕的瘦小女子忽然又从他身前不远冒了出来,手里举着一根细溜溜的拐杖,拐杖上还微微发着绿光。 就见那个戴面幕的瘦小女子举起拐杖愤愤地朝地上一戳,清脆地喝道: “只会动手,你们怎么这么粗鲁啊!听我的!我都说过了,这不是武侠片,这是神鬼志怪片好吗!” 噗!那根细溜溜的拐杖悄然戳入泥土,顿时一圈又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自地面隆起、泛出,瞬间就弥漫到了景王脚下! 景王只觉得一种强烈的眩晕感自他脚下袭来,让他站立不稳,几乎要马上摔倒! 然而,他毕竟是一个心机极其深沉之人且绝不轻易放弃之辈,忽然就伸出手来将挡在自己身前、奋力替自己抵挡影卫组的两名部下大力一扯! 那二人自己也是在抵抗地面带来的眩晕感之中,万想不到身后的景王忽然发作,身子不自觉地便失去了平衡,“哎哟”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景王的身子借得他们的身体这么一阻,已经稍稍可以稳住,他更不犹豫,蓦地腾身而起,在两名部下的身上狠踩了一脚,全速向后飞掠而去,须臾之间,竟如一只飞鹰跃出了曼曼造成的地动区域范围,斜斜地落在了人群之外,再一个起落,便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曼曼和白蛇汇合,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惊讶:她们还真是第一次遇见景王这样以凡人之躯却偏偏在超自然能力之下逃出生天的男子,此人的心智之深与心志之坚真乃生平罕见! ……………… 此刻,在遥远的大周北国之地,禁宫之内,皇后的紫仪宫紫仪台上,形式类似的花神祭也已进展到选美人榜的环节。 不过在这禁宫之中,美人可谓是最不稀奇的资源,而真正容颜美艳之人多已是宫中有品秩的嫔妃、夫人、昭仪、贵嫔等,她们的娇贵玉体怎么可能出来争这些虚名?所以这宫中的美人榜也就是图个乐呵,无非出来一些宫女宫娥们舞蹈表演一番,求些娘娘们的赏赐罢了。 此刻皇后娘娘正端坐在高台主位之上,面带微笑瞧着台下的宫女们起舞,不时地吩咐身旁宫女们给些彩头打赏。 就在歌舞声正酣之时,皇后座位后方却忽然传来了隐约的吵闹声,皇后眉头顿时一皱。她还未发话呢,身边女官早严厉地喝道: “大胆!谁这般没规矩?!”(未完待续) ps:三更送上,今日破万字更新,嗯,需要回回血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催开桃花需要肥料(一更) 紫仪宫的观景台紫仪台上,皇后的座位后方传来了隐约的吵闹声。 就在一炷香前,桃花舞开始表演的时候,因为想着是女儿节,本就是图一乐,宫中不必特别拘礼,皇后便特意赏了些果子吃食给身边伺候的一些人,特别是那个刚刚进宫没多久、格外受宠些的小宫女紫苓,笑着嘱咐她不必守着伺候。 还是孩子气、好奇兼好动的紫苓转眼便抽个冷子绕到皇后娘娘的座位后面,找到了那个一开始嗤笑过她的小宫女,瞪着灵秀的大眼睛瞅着她,直接地问道: “你是谁呀,还有方才你为什么笑话我?” 那个小宫女正低眉顺眼装恭顺状——其实是低着头在玩自己的裙带,闻言抬起头来瞟了她一眼,又发出了一声嗤笑。她抬头看大宫女们今日也都显得闲闲的,不怎么谨守规矩,便招招手将她领到一旁的一根粗大木柱旁,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开口道: “你叫紫苓是吗?我叫朵儿。在这宫里,你既是什么也不懂,就莫随意开口,没的惹人笑话。须知这宫中人多规矩大,说不得你就得罪了谁……要论起来呢,其实主子们各有各的美貌,也各有各的忌讳。至于说公认最美貌的,自然属景王殿下的生母——万贵妃!但我却知道,这宫里的第一美人另有其人!” 这紫苓入宫日浅,又和皇后亲厚,却是个皇后的铁忠粉,闻言撇了撇小嘴,哼道: “管你觉得谁是第一美人,我自觉得皇后娘娘才是天下第一美人呢!” 朵儿瞧着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拜见过贵妃娘娘了么?” “这个,不曾……” “还是的呀,你连哪位是贵妃娘娘也不知晓呢!” 小孩子炫耀的心情上来,拦也拦不住,朵儿扯了扯紫苓的袖子道: “敢和我去瞧一眼贵妃娘娘吗?” 紫苓自然不甘示弱: “那有什么不敢的!” 两个半大孩子便绕过木柱子,走到顶层高台的边缘,扶着高台边缘的柱子和栏杆向下一层平台看去。 那层平台上,以万贵妃为主位,排开坐了四位春兰秋菊各携胜场的美人,显然便是贵、淑、贤、德四人,然后向两边延伸,又坐了两名夫人、两名妃子,这是禁宫之中位于皇后之下的第二贵族阶层了。 再往下一层则是表演歌舞的平台,乐师和吟咏歌唱者排在高台两侧,此刻一群参选美人榜的宫女们正舞到酣处,舞台中间,一个着绿衣的细腰女儿正在原地旋转,广袖招展、翩翩如仙。 这层平台的前沿,也放置着几个玉盆,是用来投以桃花的。 然后下一层便又是给嫔妃们观礼所用的平台,但这层的平台上却是只有无靠背的座椅安排了,只是些八面光的杌子,约有二十余位皇上的妃嫔和她们的侍女们,妃嫔们坐着,侍女们比平日格外随意些地走动着,兴致盎然地瞧着上一层的歌舞。 她们手中都拿着绢质桃花,准备待会儿表演结束就将桃花投入玉盆之中。 紫苓探出半个身子,顺着朵儿手指的方向瞧去,皱起眉头小声道: “她一直坐着瞧下边儿的姐姐们跳舞,看不见模样呀……” “不要紧,我晓得,瞧好了,待会儿她们准得回头!” 朵儿自信满满地回答。 话音未落,就听礼乐声忽然急促起来,那些正在舞蹈的宫女们也随即加快了动作,每个人都甩出了长长的舞衣衣袖,蓦地,舞台上响起三声钟鼓,随着这钟鼓声起落之间,就见“刷”一下,从这些宫女们袖中洒出了大片大片的粉红桃花,齐齐地飞落向上面两层高台的妃嫔与皇后。 瞬间桃花缤纷飞落,如下了一场粉色的雪,花瓣带着浓浓的熏香香味儿四处飘落,煞是好看。 那些宫女们向着高台上方齐齐下拜,莺莺燕燕、异口同声: “恭祝众位娘娘花神护佑、雪肤花貌、隆恩永驻!” 显然是事先排练了好久的邀宠之举,但这样的祝词谁会不喜欢呢?那些绢质的桃花瓣还在四处飞落,有些随风落向了上两层高台的几位娘娘身上,连皇后身前也飘落了好些花瓣。娘娘们听得祝词,心中欢喜,自是不计较,笑吟吟地回头掸去身上的桃花。 朵儿眼睛一亮,一扯紫苓: “快瞧,她回头了!” 紫苓赶紧瞧过去,果然,主位上的万贵妃也笑意嫣然地回头轻轻掸落了落在自己肩头的几片花瓣,从紫苓的角度看过去,正好清晰地看到她的四分之三张侧脸。 虽是珠环翠绕、妆容经过精心修饰,但仍是一眼瞧得出这位贵妇原本的面容轮廓是何等艳丽夺目,五官精致,薄唇鲜红,果然比皇后更多出一份娇美。 此时皇后见下面献舞的宫女们邀宠,也很欢喜,瞧了一眼身旁的女官,女官心领神会,笑着上前,左手向前一伸,一抹: “看赏!” 瞧皇后带了头,立刻好几位嫔妃都娇声说道: “有心了,看赏!” 顿时上面两层高台之上原本闲散的宫女们忙碌了起来,将一只只早就包扎好的香囊、一束束锦帛、一叠叠果子等流水般搬了下去,放置在了舞台四角,准备舞蹈结束后再行封赏。 朵儿瞧见紫苓被万贵妃惊艳的表情,顿时心情很好,撇着嘴道: “怎样,没瞧见过这般美人吧?” 紫苓眨眨眼,不以为然道: “这个么,其实……长相这种东西可能各有各的喜欢吧,我就喜欢皇后娘娘的长相呢!透着慈爱和睦,那位万贵妃,家母说过,这般薄唇之人……” 她也知道妄议是非不好,下意识地停了下来。朵儿瞟了她一眼,慢悠悠重新晃回到了老位置,摇头道: “你这人果然奇怪,到底什么家世出来的,怎的说话这般没遮没拦的?” 紫苓撇撇嘴,笑道: “你也怪呢,其他人哪敢这么随意拉着我东说西瞧的?还有,你说的那个第一美人到底是谁?” 朵儿眨眨眼,心虚地向四周的宫娥们看了一眼,才道: “这个……改日又再说!” 紫苓的孩子气却上来了,拉着朵儿道: “怕是你骗我呢吧,哪里还有比皇后娘娘更美的人儿!” 朵儿不依了,甩着手道: “你这人可无趣,莫非真是从乡下来的,没见识,这宫里真正的第一美人乃是黎贵嫔!见过的人都公认呢!” 她这声音说得大了点儿,忽然就有另外一个女声接茬儿道: “谁在那里胡浸舌头?!敢在这里提黎贵嫔,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朵儿的脸色顿时一白,推了紫苓一把,恨恨道: “都怪你!今日我若是过不去,做鬼也拉上你!” 紫苓万不料说了这句话,立刻就是杀机平地而起,忙解释道: “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她话音未落,旁边就已经有五六名比她二人大上几岁的宫娥围了过来,为首一个颧骨微高,眉黑眼亮的宫娥低声怒喝道: “你们怎么敢在这里妄议天家是非?!就算你们家出身贫寒,没有给你们准备教养嬷嬷,进得宫来,也没有教养嬷嬷吗?!都是怎么学的?” 另外几个宫娥也冷笑着你一言我一语,眼刀子更是乱飞乱放,简直要在两个小丫头身上戳出洞来: “哪家选送的这般没家教的野丫头片子!” “贵人们的名号也是你们乱说乱叫的么?!” “贼眼溜溜的,一瞧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紫苓看着这些平时在皇后娘娘面前对自己十分和蔼的年长宫娥们,略略张大了嘴,有些不能适应她们的变化: “姐,姐姐们,我们没有坏心的……” “嗤!坏心?!若有坏心,早就将你等推下了这座高台,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那为首的宫娥冷笑道,直接伸手推了紫苓一把,后者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越发不能相信这就是平时总笑着给自己果子吃的大姐姐,只顾睁大了眼睛,疑惑地瞧着她们。 此时她们这一小堆人的吵闹声却是已经传到了皇后娘娘耳中,她身旁的女官顿时喝道: “大胆!谁这般没规矩?!” 原本在众年长宫娥的围攻下便已脸色发白的朵儿听了这一声,顿时脚一软,竟是坐在了地上。紫苓赶忙上前去搀扶她,那几个宫娥也是一惊,随即立刻跪下,朝着向这边走来的女官行礼道: “见过姑姑!” 那女官皱眉沉声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众位娘娘都齐聚在紫仪宫,何等隆重?虽是花朝节,身为女儿,你等可略微松散些,也没有任意惊扰皇后娘娘与众位娘娘的道理,平日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那些宫娥也是期期艾艾,唯独为首的那个宫女忽然就仰起头来,指着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朵儿道: “姑姑莫怪,都是这个贱婢,竟敢在这里和新入宫的婢女妄议宫中第一美人,提到了……那位贵嫔!” “什么?!她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 女官毫不掩饰自己的吃惊,略沉了沉,一双秀丽的杏眼中冒出了冷厉狠毒之光: “……这是从哪儿刮起来的妖风?说不得,真要整一整了!” 说着,她的目光带着戾气,在场内的两个小丫头身上来回巡视。 “修仪,你在那边说些什么?可有要向哀家禀报的吗?” 她这边计较未定,皇后娘娘那淡然而不失威仪的声音却已经在众人身后响起,竟是皇后扶着两位贴身宫女微笑着走向了这边,她的礼服实在过于宽大厚重,故而转个身也是不易,走动间衣裙簌簌有声,随着行动飘出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越发将她衬托得雍容华美。 紫苓对皇后娘娘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和蔼慈爱上,此刻见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朵儿受责罚,她本能地便向着皇后瞧了过去,露出了求援的表情: “皇后娘娘,都是紫苓的不是,朵儿她是为了跟我打赌,才说起这宫中的第一美人的……” “宫中第一美人?” 皇后平稳地重复了一下这几个字,虽然她的表情和仪态都仍是无可挑剔,然而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似乎感觉到空气凝结了! 女官低了头,下拜回话道: “她们不懂规矩……提到了,那位……” 一片沉寂中,皇后娘娘淡淡地笑了笑,金色的长袖飘然拂过,就像拂走了地面上的几颗微尘: “催开桃花需要肥料……” 啊!随着两声尖利的童音呼喊,紫仪台下的地面上,骤然绽放了两朵血色之花!RS( ) 第一百一十九章 美人的美人母亲(二更) 眼睁睁瞧着那两个小宫女化作两朵血色之花绽放在地面上,整座紫仪台,或说整座紫仪宫却异常的平静,并没有人因此悲叹、惊恐,就像这一切早已被这里——禁宫里的女人们习惯了。 皇后淡淡地以“小孩子不懂事,随意打闹失足跌落”为由,敷衍了过去,又明人拿了绢子来,略略拭了一会儿泪,很快便做出回嗔做喜状道: “……方才哀家忽得神灵启迪,道是她们既是在花朝节走的,便是蒙花神接引了去,真真是要栽培、超拔她们。哀家在这里哀叹她们,却是阻了她们升天之路,反为不美。罢了,厚葬她们,或许明年她们便化作了两位小桃花仙也未可知……另外再封厚厚的殡葬之礼,务必要让她们的家里人满意。” 细细地嘱咐了一回,身旁的人一通附和赞叹,说着说着自然而然便又转回到花神祭上,皇后广袖一招,令宫娥们继续舞蹈歌咏起来。 而高台之下,那两朵血花绽放之地立刻便有十几名谨言慎行的小太监、内侍们前去打扫掩埋,转眼间,一切就平静得失去了任何踪影,桃花林依旧沉寂,唯有仔细观瞧,才会发现偶尔几根枝干上扎着的绢质桃花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想来,若是有一场雨飘落,就连这点痕迹也会不存在了吧? 然而,毕竟目睹这一幕的人太多,这其中就包括那些前来参加花朝节的内宫妃嫔们,当然,大多数妃嫔都选择了视若无睹,连动问的念头都不曾兴起。唯独坐在二层高台主位的万贵妃饶有兴致地瞧着两个半大孩子“失足跌落”的地方,娇媚动人的脸上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自有她的耳目瞧瞧上前,附耳说道: “娘娘,听说是那两个小宫女提到了那位贵嫔……” “那位?!” 万贵妃的笑意瞬间淡去,眼中的神情与皇后竟是十足相似,淡漠至极,她甚至抬头瞧了瞧皇后的方向,正好和皇后的目光相遇。 大周禁宫中两名最具权势地位的女人彼此默契地对了一眼,又默契地将眼神挪开。她们的表情竟是难得的统一,就像处决那两个小宫娥是她们商议过的一般。 万贵妃自然看不见,她和皇后还有一个地方极其相似,那就是在她们的重重锦衣之下,她们美丽的手掌正紧紧交握在一起,攥得几乎要发白。 礼乐声很快再次响起,妃嫔宫女们莺歌鸟语一般的笑语喧哗声也随着响起,一切都在诠释“歌舞升平”四个字。 …………………… 就在离开这座紫仪宫外围约两进院子的地方,四名模样俏丽、身穿普通宫女服饰的少女捧着一些花朝节的物品,正在两名内侍带领下轻快地走向一座离开禁宫中心区较为偏远的宫殿——清宁宫。 那两名内侍一个年龄尚小,大约十四五岁,稚气未脱,另一个则年近五旬,身材魁伟高大,和凤轻云、景王的身高差相仿佛,面白无须,目光炯炯,五官深邃仍不失英气,行动间颇有虎虎之风,将一领内侍袍也穿出几分天家的威严,想象得出当年是何等样的俊秀人物。 转眼他们已经来到了清远宫门前,那位年长的内侍抬头,瞧见“清远宫”三字的匾额,眼中掠过了难以隐藏的喜悦。 这是一座不见宽大、唯见精致的小型偏殿,门外围墙爬满了紫藤,围墙内则探出几枝仍然顽强绽放的酱红色晚梅,其色娇艳如醉,芳香淡雅。又有几株高大的树木已经发了新芽,占满了墙头,虽然在北国之地,春季尚未到来,却也隐隐然可以想见春暖花开之时的美景。 偏殿的屋脊之上站着小型瑞兽,檐下有造型精巧的铜质风铃,正随着清风微微晃动,发出了阵阵微妙动听的声音。 那位内侍似乎有些激动,上前一步就要去推那偏殿的院门,一旁的小内侍赶忙拦了下来,高声吟哦道: “黎贵嫔听赏!” 偏殿内,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接着一个还带着稚气的女孩儿声音响了起来: “贵嫔娘娘说了,有请公公们进来!” 就见一个十来岁、梳着双环髻、着淡绿衣裙、眼睛大大的小宫女已经笑吟吟地拉开了院门,朝着这支小小的队伍弯腰行着礼。她的身后,院子里还有十来个宫女,也是笑意盈盈地瞅着门口,冲着门外来人俯身下拜,不知为何,每个人脸上都是一派的忍俊不禁。 年长的内侍冲宫女们点点头,矜持地迈着四方步子走进了院落,他身后那四名端着花朝节礼品的俏丽宫女们鱼贯而入——与宫内的人不同,这几位每人脸上都带着一种隐藏不住的好奇。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之中,正房的门帘一挑,一位身穿样式最简单的浅蓝色宫装、挽着一个最普通的堕马髻、连珠钗也没插一根的芳华女子飘然迈了出来。 对上这位女子,院子里的人声不自觉就是一静。 她看起来尚不足三十岁,显然已不算妙龄,只能勉强算还处在女子最具风度、风华的年代。女子的身材中等,体型虽也凹凸有致,但并不见得多么高挑、丰满,而她的五官若是分开来看,也还谈不上完美无缺,然而当她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摆在一起之后,给人的感觉就只剩下了两个字:绝色! 没错,就是绝色,和万贵妃那种张扬的艳丽不同,与皇后娘娘的那种久经雕琢的雍容华贵也不一样,这是一个浑身都流淌着健康青春活力的女子,就像山野间吹拂过的一阵最沁人心脾的清风,又像是雪山上刚刚流淌下来的化冻的春水,倒映着天山雪莲的光芒,惊艳着天地间最有诗意的时光…… 瞧着这样一个女子,连同样身为女子的举着礼品而来的四名俏丽宫女也怔怔地看呆了去,拿着手里的礼物,竟有种不知所措之感。 为首的一个宫女,平时间颇为自己的容貌自傲,从来昂首挺胸,此刻却是瞧着这位着蓝色宫装的女子产生了强烈的自惭形秽之感,本能地缩了缩胸,微微低下了头。 另外几人也是同样的心情,都怔怔地瞧着这名绝色美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陷入了极度惊艳后的茫然。 唯有那名年长的内侍却是上前一步,目光深邃地瞧着那美人,轻笑道: “卿卿,每次见你,朕都觉得重回了当年的花朝节!” 那被他称作卿卿的绝色女子自然便是清远宫的主人——黎贵嫔。她眼波流淌,说不尽的妩媚天成,声音如她的眼波一般令人闻之而醉: “嗯,就知道呢,定是万岁爷来消遣臣妾了……” “哈哈哈!” “嘻嘻,哈哈,真好玩儿!” 此话一出,她这清宁宫里的众位宫女却都哄然笑了。原来这确实是皇帝和黎贵嫔喜欢玩儿的——在曼曼理解里面,就应该被称之为“角色扮演游戏”了。 皇帝对黎贵嫔的宠爱,实际上冠绝禁宫之首,这在宫中已经是人所共知的秘密,而其他宫室的娘娘嫔妃们对黎贵嫔的嫉恨,也从未停止过——就像皇后和万贵妃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已经到了一旦有人谈及黎贵嫔,就恨不能立刻击杀对方的程度。 大周的皇帝年轻时那倒真算得上是个国家精英,身材高大、样貌俊帅不说,还十分洁身自爱,杜绝任何猎艳留情。也因为如此,他的后宅女人们几乎个个都只心系他一个人,觉得似他这般的宗室子弟实在少有,不愧人中龙凤。 而直至他登基之后,才偶有抛开礼制,微服私访的行为,这位黎贵嫔正是在他当年微服出游大周的江南福地——贤德城时所遇见的绝色美人。 皇帝比黎贵嫔年长十四岁,他们相遇的日子正是花朝节,当时刚刚及笄、身为当地一名六品闲职文官女儿的黎贵嫔偶然去了太守府,却和微服前来的皇帝不期而遇。 皇帝虽是见惯美人,却从未见到过如此粉妆玉琢、芙蓉娇面的美丽女子,当下惊为天人,随即他未免夜长梦多,当即向黎贵嫔表明要求娶之意。 这黎贵嫔虽是美貌惊人,却也并非空有外表,在当晚花朝节的吟诗会上听隐瞒身份的皇帝念出了一首气吞山河的壮阔诗句,肃然起敬的同时也隐约感觉对方的身份必然不简单。皇帝更不放松,竟是直接跟着她回了她家中,向黎贵嫔的父亲表明了身份,接下来,一切便都顺理成章了。 然而,这位皇帝虽然深宠黎贵嫔,却又极有分寸,他当时身旁的两位女子,一位皇后,一位贵妃,都是他未曾成为储君时便已成婚的世家贵女,且同样才貌出众。政治联姻的结果就代表着她们的地位牢不可破,而他也十分明智地没有去破。 黎贵嫔当年进宫以后先是被封了较底层的美人,其后每一年升一级,从贵人、嫔、婉仪、容华……慢慢升到了贵嫔的位置,便再也没有动过——哪怕进宫第二年,她便为他生下了俊美冠绝大周的皇家第六子凤轻云。 应该说,自她十五岁入宫、十六岁生下凤轻云、两人携手走过快二十年以来,他对她的情爱从来没有改变过,对她的封赏却也没有增加过。 没错,黎贵嫔,正是大周文王——凤轻云的生母。RS( ) 第一百二十章 拜见主上(一更) 即便打扮成内侍,也难掩其威严俊美的皇帝,瞧着黎贵嫔极尽温柔地一笑,顿时如春风拂过原野,将他历经岁月而沉淀下来的贵气与睿智之美愈加发扬。 对面这个温温柔柔地瞧着自己、唇边绽开着一朵绝世笑容的柔丽女子,已经入了自己的宫门将近二十年,虽然这期间,他都小心翼翼没有让她越过东宫皇后与西宫贵妃的位置,但却在这个小小的清宁宫保留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俩的亲密空间,与她在这里做了十几年最真实平凡的一对夫妻。 没错,就是夫妻。与和这禁宫中所有其他的女人不一样,只有在这个小小的偏僻清宁宫中,大周皇帝才算能够真正放下自己的皇帝身份,和自己最喜爱的这名女子做了人间最平静、最普通的一对宁静夫妻。 当初,他不是没有担心过——万一自己的这位绝色妻子实际心机深沉,一切都只是为了赢得自己的信任而戴上的一副假面呢? 为了避免她恃宠而骄,他深深浅浅地以各种方式、方法试探过,而为了避免风险,他甚至一度故意将她的父亲抹除了官职,就为了想看看他们可能出现的反应——身为帝王宗室子弟,可以说出娘胎之前便生活在充满了各种竞争和重重危机之中,让他们完全相信的人不是没有,但真的太少太少。 但这黎贵嫔果真是个异数,她竟真的接受了他对自己的所有试探,并且在这十九年间始终得体地扮演了一个妻子的角色。在她父亲无辜被贬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和他闹过脾气,却始终有分寸地控制在了妻子这个定位上面,谈不上大是大非,反而总是让他觉得有打情骂俏、历久弥新之感。这一场闹下来,她的父亲虽然没有官复原职,却反而获得了皇帝亲自派遣的一组人马贴身保护,又额外得了许多赏赐,清清静静躲到贤德城郊外的青山绿水之间做了个有钱有闲的富家翁。 在这之后,他对她的宠爱更是日渐隆重,终于到了将她完全独立于禁宫妃嫔体系之外的程度——比如任何禁宫中举行的活动,只要她不想参加,便不必露面,连皇后太后处的晨昏定省也与她不相干。尤其近五年以来,无论国事如何繁忙,皇帝每个月总有有三次以上的时间过来探望黎贵嫔,每次都留下过了夜才走,这在禁宫众多的女子妃嫔当中,已经全然是独一份儿的隆宠。 偌大一座禁宫之中,黎贵嫔所居的清宁宫渐渐的成了一片禁地,其他嫔妃也曾经想要安插自己的宫女内侍们,怎奈尽数全没,原来这黎贵嫔自己倒未必很管事,但皇帝却亲自给她身旁安插了自己信得过的人,包括自己的乳娘,凡是身世稍有疑问之人全到不了清宁宫中当差,更不用说走到黎贵嫔眼前去。 也幸好,皇帝本人十分懂得什么叫底线,黎贵嫔自生下凤轻云后,便定期服用避子汤,再也没有养育过帝子龙孙。虽然此事在有心人——比如万贵妃看来,是皇帝对黎贵嫔的格外隆宠,不忍让她再受生养的苦楚,但凡事最妙就妙在各人有各人的看法,落在另外一批有心人眼中——譬如皇后、太后等拥戴太子的一脉人众瞧起来,那就是皇帝深知平衡宫廷与世家在尊严,也明白什么叫嫡庶有别——本来嘛,黎贵嫔娘家势弱,从来都因此矮了这些世家贵女们三分。 而且她的儿子也果然体现了什么叫做庶出的子弟——即使是天家贵胄的血脉,如果生母血脉太过普通,儿子的表现终究不那么理想。 黎贵嫔所出的皇六子凤轻云自小就是个闯祸坯子,也不见得他和哪位兄弟玩儿得好,倒是和自己的婢女宫娥们常常混在一处,还常给宫女们出蔫坏的主意,或者替被欺负了的贴身宫女们找回场子。他的父亲皇帝大人对他也有一种放任自流之感,所谓的“养不教父之过”这样的教诲在这个大周世界也有,却套不到尊敬的万岁爷身上来,只因为他要操心的是整个大周天下,而且——他的儿子女儿们也实在是太、多、了! 此刻,瞧着黎贵嫔不见多少岁月痕迹,仍然如二十出头芳华女子的绝美面容,皇帝心头恍惚掠过了一张和眼前这位佳人约有五成相似的面容,自己的皇六子。 “也不知这会儿那小子在哪里,做些什么?唉,好好一个小子偏生成那个模样,也过于妖孽了些,再加个性也着实颇爱胡闹……” 他心里的念头一闪而过,便抛了开去,摆了摆手,示意身后四名俏丽宫女将赏赐的物品交给清宁宫的宫女内侍们,却发现那四名俏丽宫女竟还在呆呆地瞧着黎贵嫔,不由皱了皱眉头,轻咳了一声,掩去他的不悦: “只顾在那边睁着眼睛做什么,都忘了正事了?” 为首的宫娥猛醒过来,不由唬了一跳,赶紧乖乖地低眉顺眼,将物品交给了清宁宫里头的宫女,行礼后退去。 她们刚一退出清宁宫门外,就听大门“咣当”一声重重关闭,门缝间却又响起了一片欢笑声,其中最强劲有力的男人笑声分明来自于万岁爷本人,万万想不到,万岁爷在这里竟然如此快活…… 怀着复杂的心情,她们抬头瞧着紧闭的院门,发了好一会儿怔,才慢慢地转头离去。 清宁宫的院墙之内,屋檐角下的风铃仍然在吹送着细弱清脆的铃音,如同洗却铅华、最平淡而纯真的一首民间歌谣。 …………………… 日近正午,阳光渐渐给这座占地博大因而显得宽阔苍凉的禁宫增加了些许温度。禁宫中的许多植物在这样的光线照耀下好像离绽放也已经不远了,桃花林中,绢质的桃花在阳光与微风中轻轻抖颤着,让人难以分辨这一片“满园春色”的真假。 紫仪宫的紫仪台上,皇后仍然披着那一身盛装华服站立在最高处的平台之上,顶着那顶少说也有七八斤重的、珠子簌簌轻颤着的凤冠,妆容与发髻仍是一丝不苟,表情淡漠而平静,身旁仅仅剩下了那名叫作修仪的女官。 皇后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和疲惫,她沉默地瞧着高台下那片不辨真假的桃花林,忽然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就算是假的,也比没有好,是这样吗?” 修仪怔了怔,思索了片刻,苦笑着摇头道: “娘娘,您过虑了……您乃大周国母,一国之尊,至于那个……那个女人,她怎么可能和您相提并论呢?和她计较……” “和她计较,是自降身份,是吧?你,你等,以及你们身后的众位世家名门,其实都是这么想的吧?” 皇后平静地接过了她的话,缓缓抬起了袖子,伸出一只略显圆润的手掌,轻触着自己多少显露出岁月痕迹的脸庞,唇角向上弯曲了一个小到看不清的弧度: “……曾经,哀家还和你等一般年少的时候,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呢……但你等可知,这一身金线绣制的锦绣礼服有多沉,有多重吗?哀家头上这顶珠冠,又有多沉,多重吗?冬天若是要主持所谓的祭祀大礼,这珠冠又有多么冰凉刺骨吗?不,你等自然不知晓,你等只看到了这身礼服的华贵明艳,看到了礼服的光辉夺目……” 她的声音极轻极轻,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显然并不指望有人能够给与回答。 女官修仪看着目光中透出茫然的皇后,抿了抿嘴唇,耐心而平静地道: “皇后娘娘,您乃是礼仪天下的万金之体……” “嗯,哀家也猜到了,必然是这句。” 皇后的嘴唇再次向上扬了下,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全身再次穿上了一层新的盔甲,面色重新变得端庄和威严,转眼便从一个微现软弱和迷茫的贵妇人重新进入了所谓“母仪天下”这个角色当中。 她,大约尽其一生都不会承认,自己站在这高台之上,天天、月月、年年岁岁眺望的那个方向,就是那座独立于禁宫全体系之外的清宁宫。虽然她很清楚,那座清宁宫远比自己居住的地方要狭窄,更不可能耸立起这样一座高大壮丽的、象征着至高无上身份的禁宫观景台。当然,最重要的是,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己所代表的势力,都决定了那座高台绝对不可能出现! 看见皇后恢复了平静,女官修仪也松了口气,她呼唤其他人重新回到皇后身旁,替她整理这套华贵已极、沉重已极的礼服,准备搀扶她离开紫仪台。 扶着宫女们伸过来的手,皇后默然望着清宁宫的方向,忽然吩咐道: “宣太子进宫,哀家想见他一面。” 女官修仪听得这一句,目光忽然闪过了一丝羞涩和欣喜,她迅速地掩去这一丝情绪波动,尽量平静地回答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 …………………… 吼!吼声震天!当啷啷!铁器撞击的清脆声音里,一头斑斓猛虎骤然扑向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形势万分危急! 就见那道身影倏忽一转,手臂一翻,一杆铁枪骤然出现在他腕间,就听一声青年男子的朗笑之声响起,啪!铁枪枪尖爆发出大朵枪花,“啪”地痛击在猛虎的胸腹之间! 嗷呜!啪啦! 就听那巨大的老虎痛得发出一声嘶吼,毛茸茸又带着腥臭的身子往一旁一闪,却又被什么东西一下拽了回来,再次发出了“当当”的阵阵铁器撞击之声。 仔细看去,这却是一座巨大的铁质牢笼,一根儿臂粗细的铁链拴在这猛虎的脖子上,每当它想要做出更强大攻击动作的时候就会被这铁链所牵制,致使动作走形或落空。 铁笼那一头,那名使铁枪的男子此时也露出了正脸,却是一个方形面庞,表情严肃中带着狂放的英俊青年,年约二十五岁左右,正是体力、精力和心力都位于巅峰之时。 严格来说,他谈不上极致俊美,然而深黑飞扬的浓密俊眉和他深邃的五官轮廓却使得这人有着一种有别于凤轻云的英姿勃发之气。而且,他的眼神之中有一份坚决的信心,无论任何人看见他,都会相信他想要做的事一定能获得最终的成功。 男子裸着上半身,露出肌肉虬结的精干躯体,黑发随意地在脑后束成一把,脸上、身上流淌着道道汗水的痕迹。 就在他打得兴起,准备再次向笼中猛虎发起攻击的时候,就听笼外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属下拜见主上,主上可安好?”RS( ) 第一百二十一章 逆鳞(二更) 正在巨大铁笼内对着猛虎练枪的青年男子听得这话音,身子略停了停,手中长铁枪瞬间“呜”的一声砸在了猛虎身上,直抽得那老虎“嗷呜”一声倒摔出去,虎目中几乎要飚出泪来。 青年男子随意地将铁枪往地面一扔,随即甩了一下已经披散开来的黑发,一层细密的汗珠顿时洒向四周,数量之多,令地面都溅湿了一小片。并不需要他示意,一旁早有人过来替他打开了笼子门,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笼子,瞧了一眼跪伏在青石地面上向他行礼的黑衣蒙面男子——那分明是一位影卫: “你们的事办得如何?另外,小六那个家伙还用得么?” 影卫继续保持着跪拜的姿势,语气和姿势一样恭敬: “回禀主上,文王殿下果然如您所料,并非无能之辈。此次在贤德城,文王殿下主持的问政会深获贤德城显贵阶层的好评……” “嗤!区区一座以商立业的贤德小城而已,谈得上有什么显贵阶层?真是笑话!” 被称为主上的青年男子嗤笑了一声,接过了身旁一位近侍递来的巾帕,随意地擦了擦身上的汗迹,将帕子一丢,又接过一盅茶,一饮而尽。 早有另一名近侍上前,向他低头行礼道: “主上,热汤已然备好,主上现在用么?” “自然!你也过来吧。” 男子昂昂然迈步向前方行去,全然不在意自己衣着不整。他身后则如影随形地跟上了三四名模样娇美的妙龄女侍,手里托着沐浴所需要的物事,毕恭毕敬地随着他亦步亦趋。 那跪拜的影卫也随着他向前走去,继续着他的汇报: “文王殿下已经将贤德城中的富户做了明察暗访,列出了名单,其中的首富于晟求官心切,愿意给主上捐银万两……” “贤德城首富只有银万两之数吗?哼,不尽不实!” 男子毫不为意,反而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此刻已经一脚踏进了摆放铁笼的房间之外,与那座墙壁都被漆成青黑之色的房间截然不同,门外的院落明显经过精心的设置安排,青石铺就的平整地面主路径两侧,砌着两方水池,清可见底的池水中,隐约可见尚未长成的红色锦鲤正自悠然游动,而池边又种植有摇曳的纤细青竹,竹影摇动,发出阵阵令人心静的沙沙声。 随着主路径向前望去,可以看到一个圆圆的月亮门,月亮门旁摆放着几块极为珍贵罕见的灵璧石,无论大小和形态都是上上之选。 男子此时已经漫步穿过了月亮门,走向前方一间宽大的屋舍,屋舍前种着一片月季,此时尚未开放,房门敞开着,帷幕飘动,溢出阵阵蒸汽形成的白雾,透过帷幕掀动的缝隙,可以看见里面有汉白玉围栏砌就的一池碧水,却原来是一所宽大的浴殿。 早有四名衣着极为简洁、似乎腰带一抽便会整件脱落而又模样娇美的妙龄少女候在门前两侧,极尽恭敬地向着青年男子屈身下拜: “恭迎太子殿下。” 太子闻声停了一下,眼中不带任何情绪地瞟过几名少女,淡声道: “下去吧,今儿不用你们。” “遵命。” 少女们立刻屏息静气,垂首敛眉地碎步离开了浴殿,太子自掀帷幕,一步跨进了浴殿,极其随意地将身上剩余不多的衣物全部丢弃在池边地面上,随即长腿一迈,整个人都浸入了浴殿的热水之中。 随着水花拍击声,太子的询问也还在传来: “阮方的伤势如何?你等可弄明白了,他究竟因何而受的伤?” “此事属下已询问多次,阮大人均语焉不详,而文王殿下也每每顾左右而言他……若想知道此事的究竟,大约还要从当初的目击者身上着手。” 太子沉默了一刹,淡声道: “阮家对孤意义重大,切不可因为小六行事有误,而令孤的大事受损,你等需谨记!” “属下省得!” “另外,孤在贤德城另外的一批人手莫让小六子知晓,直到确定小六子对孤的绝对忠心之后,孤的那些暗棋他才可沾手,你等该遮掩的时候,便要替孤遮掩!” “属下牢记殿下的教诲!” “你说的那位目击者是什么人?” “阮大人被一名女子所救,那女子乃是之前的户部侍郎李沧岚之女,属下怀疑她实际上乃是阮大人受伤的目击者!” “既是怀疑,便去问个清楚吧!对了,李沧岚李老头……” 太子的眉头再次蹙起,口气忽然变得森寒起来: “孤若是没记错的话,李沧岚可是老大景王的人?!” “正是,年前西北雪灾,李沧岚曾为景王出谋划策,给皇上递了赈灾的万言书,景王因此得蒙嘉奖,还作为赈灾御使出行西北方……” “哼!原来是他!” 太子的眼神彻底冷漠下来,冷笑道: “这老匹夫的女儿是阮方受伤的目击证人?或许,这女子才是令阮方受伤的真正原因也说不定呢,依孤看来,这样的罪臣之女,还是莫留着了吧!你等自该为孤分忧,怎的连这点都想不到?” 说到后来,他的口气已经有些严厉。那影卫垂头回答: “属下不敢隐瞒,此女子名李筱曼,除了被阮大人称为救命恩人之外,与文王殿下也十分相熟。且英王殿下曾经与她有一面之缘,虽是对她的身份来历一清二楚,英王殿下也没有嘱咐我等拿下这名女子,还答应为其寻找入狱的李沧岚……” “啧,这点,孤倒真是意外了……英王性格稳妥仔细,照理不可能允许如此荒谬之事发生……还是他觉得此女有何异常之处,值得他花费精力?” 太子诧异的问话声并没有得到答案,片刻后,就听浴殿内水花翻腾,太子忽然异常坚决地道: “不知为何,孤对这个女子有异样之感,你等还是抽个机会,引开小六……哦,不必,孤已经宣老六回京都议事了,待得他回来,你等直接将那个什么李筱曼抹了吧!” “属下遵命!” 太子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就见方才离开的一名美丽宫女又急匆匆地迈着小碎步回到了浴殿门口,小心翼翼地朝殿内拜了拜: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宣您进宫!” “哦?” 太子似是有些意外,随即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地道: “今日既是花朝节,母后自然应该与宫中众位女眷同乐,怎的要宣孤觐见?你等可知晓今日紫仪宫内发生何事吗?” 另外一名随侍的妙龄女子躬身回答道: “回太子殿下的话,今日紫仪台上失足落下了两名小宫女,想来是皇后娘娘因此心情有些不好,故而想宣太子爷您进宫略略一叙。” “失足?呵……我这母亲呀……对了,今年的花朝节,那位黎贵嫔是否仍然没有觐见母后?” “没有。” “我这父亲呀……” 太子说着,显出无限感慨,随即摇头道: “孤忙得很,怕是难以排遣母后今日的烦闷,且请回话,孤明日再进宫见她。” 那少女便自应声去了,因为是侍浴之女,她那一袭水红色的衣衫质料极薄,领口也颇低,隐隐然透出了里面的月白色抹胸,露出胸口一大片晶莹洁白的肌肤,此女腰又极细,行动时真如弱柳扶风,仅从背影观看便十分诱人。 太子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款款扭腰离去,忽然嘟哝道: “这也奇了,世间美人何其之多?怎的父皇就看不厌倦那位黎贵嫔呢?” 随即,这名在大周除了在位的万岁爷之外最为尊贵的青年男子便一下沉入了浴池的热水之中,将自己体内的疲劳全数释放在水中。 门外的影卫早已身形一晃,带着杀机蒸腾的眼神,悄然融入了建筑物形成的阴影之中。 ……………… 贤德城。 在那线突破云层而来洒下的淡淡金色阳光中,太守府中爆发出一片少男少女们的哭泣尖叫声,文王凤轻云主持的这次花神祭整体气氛都在向无比诡异的方向演化着。景王的骤然发难固然让整个花神祭完全脱离了轨道,而凤轻云的亲身涉险则更是出乎他身旁所有人——尤其是影卫们的意料。 要知道,凤轻云一向以闲散王爷的模样游戏京都,从未有人清楚地了解过他的真实战力如何,而他此番不惜暴露自己的实力含愤出手,最根本的原因却是因为景王竟敢去动曼曼——无论他承认与否,曼曼在他心中的地位都已经在渐渐向两个字进化中:逆鳞! 此时,凤轻云站在观景高台下,原本俊美无比的俊颜阴沉得似要滴出水来,就在离他五步之遥的地方,他那小时候一起二过的朋友阮五郎面上罩着一层浓厚的青黑色,已经是气若游丝的状态。 想到全力出手却也没有能够留下景王,也就谈不上拿到解药,凤轻云的心情就明亮不起来。正当他蹙眉思索之际,就听身后的高台上响起了一个无比惊恐的女子尖叫声: “啊!!!这是什么东西……我的脸啊,救命啊!!!”RS(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卿卿,你我一起!(一更) 听到高台上的女子惨叫,凤轻云的俊脸又是一沉,目光飞快地向台上瞥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只见方才那些从太守府守备们手里领取了绢质桃花,准备投掷给众位参选美人榜评选女子们的平民们,此刻已经个个面容扭曲地倒在了地上。其中有几名拿了桃花又触碰过自己脸颊的少女更是凄惨,此时满脸都冒出了红色、紫色、高高肿起的斑块,而且皮肤正在迅速渗出一层黄水,另外那些少男少女们也是双手痉挛,拿过桃花的双手已经肿大了近一倍,红通通的变成了小萝卜一般! 而站在二层高台之上参选美人榜的那些美貌少女,此刻也被下层高台上的变化惊呆了,有几个彼此相识的忍不住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而彼此不相识的则惊慌失措地退向台角,又有人则在往顶层高台之上攀爬——那上面此刻还站着几位凤轻云的美婢和健仆,饶是他们曾久经训练,此刻也都露出了苍白惊慌之色,频频以目示意,向人群中的凤轻云寻求下一步行动的指挥号令。 凤轻云看在眼中,正要命令他们下来救人(作为皇子的贴身奴仆,他们多少都还带了些普通的解毒丹之类的在身上),就听耳边骤然爆发出一阵哭号! “哇!好可怕啊!” “爹,娘,我要回家!” “哇啊啊!出人命了!” “救命啊!” 凤轻云身子一转,却发现是那原先集中在太守府高台下的四五百少年男女们乍见台上的惨象,再加之前景王的人马造成的流血事件影响,立刻全数躁动了起来,尤其是少女们,个个涕泪纵横、不能自控地往外就冲,全然忘记了顾及自己的形象,许多人钗环散乱,连鞋子也被踩掉了。 凤轻云身高腿长,站在平均身高偏低的贤德城众少男少女们中间很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顿时轻易地便找出了在自己身前不远处几个仍然想要越过人群追击景王的下属,俊秀无比的眉毛顿时紧紧的皱了起来,低沉地怒喝道: “影卫何在?!太守府守备何在?!人群大乱,就不懂得维持秩序吗?!若是发生踩踏事故,是拿你们的命来填吗?!” 听到他的号令传来,那几名影卫才如梦初醒一般,高声呼喝道: “莫乱挤乱踩,王爷在此,万事由王爷做主!” 凤轻云听了这呼喝之声,脸色却是更加难看。他异常清晰地感觉到这一次自己行事的处处被动,回忆起此次出行贤德城,好像许多事情就在脱离自己的掌控节奏。 原本,就算习惯了扮演闲散王爷,但身为天家贵胄的宗室子弟,凤轻云的意志力即便不能算超凡入圣,却也够得上坚忍不拔,然而就在他来到贤德城以后,于一次莫名其妙的半夜赏月中忽然心浮气躁,神魂不宁,然后就被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李羽占据了躯体,那种活生生被从自己身躯里挤占出去的剧痛,让他每每回忆起来都有痛不欲生之感。 而接下来,种种事情更是透着诡异,自打英王来了一趟贤德城,与他身旁的影卫们、侍女们挨个交谈了一番以后,这些人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尤其是当他好不容易借阮方和李筱曼扳回一城,回到了自己的身躯,又唤来了阮五郎相助之后,他发现对自己的下属反而失去了原先如臂所指之感,而是处处都透着别扭,每次下达命令,总有执行不到位之感,似乎他们在不断质疑自己这位直接上司的能力和判断力,这让凤轻云在窝了一肚子火的同时,不禁产生这样的想法:难道我真是习惯了扮猪吃老虎,结果被人当做猪?! 戴着面幕的曼曼,瞧着凤轻云一脸沉怒,不由暗暗摇头。她心理年龄终究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哪会看不出来凤轻云现在对属下的掌控力有限?嗯,或许他对这些人的掌控力还不如阮五郎呢……套用现代的名词,那就叫做领导力不够啊!莫名的,曼曼有些为他忧心,立刻推了身旁的白蛇一把: “快去救那个人,他应该只是中毒!” 素手所指之处,正是那一袭被血染了的红袍。她自己则一个闪身,到了人群边缘,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法宝拐杖。 凤轻云正憋气,忽然看到身形瘦小的曼曼倏忽出现在了人群奔逃的前方,面对这一众濒临崩溃的男男女女们毫不慌张,沉着平稳地举起了法宝拐杖,重重往地面上顿了顿。 咚!咚咚!再次忽发的地面震动顿时让许多不管不顾想尽快冲出去的人们立足不稳,却也瞬间减缓了他们的速度。影大、黄瑞轩等凤轻云的下属趁机也冲到了人群奔逃的边缘位置,联合了太守府的守备们,大声呼喊着平稳民心。 见曼曼再次奏功,安慰之余只有送出一个欣喜的眼神,来不及表现更多,凤轻云便提气向着高台上急纵而去,眼角余光却骤然瞥到一抹曼妙诱人的白色身影,与自己的身法相比竟是毫不落后,裙袂翩然之间就跟着急纵上了高台,并随即白色长袖舞动,快速地将众位倒在地上的少男少女们卷起,平放在了地面上。 凤轻云略怔了怔,想起这是曼曼身边那位女子,也就是担当了自己外室之名的白神医,想到她被称为“神医”,凤轻云忽然眉宇一展,笑了: “白神医这般镇定自若,看来是胸有成竹啊?” 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表情变化,希望能够搜到自己想要的信心。白蛇略带诧异地扫了他一眼,目光不由一凝,她成人日浅,平素又困于后宅,见到的男子着实有限,还是第一次和凤轻云这般俊美如谪仙的男子对话。 好在到底是千年道行的妖精,白蛇立刻反应过来,自带风情地一笑,百忙中还不忘抿了抿乱发,声音照常娇嗲: “正是呢,此毒不难解决,奴家省得……” “太好了,阮长老的伤势可有把握?” 凤轻云可没空和她慢悠悠地说话,立刻语速飞快地追问了下去。见这绝美少年这么公事公办的样子,白蛇那刚刚成人的小心脏不由略有一丝不舒服,却还是娇滴滴地说道: “这有何难?奴家已经顺手医治了他,您瞧,那不是?” 凤轻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顿时心头微松,果然,地面之上,阮五郎虽是面如金纸,却已经在勉强支起身体,显然已经获救。 凤轻云大喜,阮家乃是大周的第一江湖豪门,即民间武勇组织的头领家族,约莫于常出武林盟主的世家,所能掌控的力量绝非等闲。他可不希望阮方出事以后,阮五郎又在自己这里出了要命的纰漏,那样必然会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他正欢喜间,就听身后的白蛇骤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凤轻云因这一声惊呼,心头警兆顿生,闪电般扭头看去,却见一道乌黑沉凝的刀光兜头劈了下来! 却是那二层高台之上,参选美人榜中的一名妙龄美人居高临下,擎着一把形状奇特、刀身乌黑的短刃骤然突袭! 那妙龄美人年约十六、七岁,乍一看五官清纯眼神无辜,此时则和她手中的兵器一样散发着逼人的戾气,原本着一身蓝色长袖舞裙早就不知何时被她甩去,露出贴身穿着的一套藏蓝色紧身短打,却是那四艘彩舫当中选送的美人之一! 变生肘腋,凤轻云即便再是身手高绝,也难以从容应对!眼瞧着那乌黑中散发着隐隐腥膻味儿、显然也是涂抹了剧毒的刀锋已经迫在眉睫,那美人的唇边不禁洋溢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当!那漆黑的刀锋却骤然与一件硬物撞击在一起! 一击不中,女刺客眼中惊愕之色一闪而过,她变招极快,“嗖”的一声,身子柔若无骨地团成了一团,却是往地面上急速地一滚,旋即又站了起来,准备再次揉身上前递出刀锋! 然而就在她足尖急点,准备蹬地冲出的刹那,原本平整的高台之上却陡然无声无息地隆起了一块方方正正的地面,正好拦在她抬起的脚边,碰一下,她就好像是自己用尽全力将自己的小腿迎面骨撞上了那块地面一般,痛得她尖叫一声,连手中的乌刀都差点扔了! 当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再抬眼时,却瞧见了自己对面站了一个戴着面幕的瘦小女子,饶是她自问自己的目光久经训练,她就是楞没看清楚这女子到底是怎么来到自己跟前的?! 那瘦小女子自然就是曼曼,她可没时间答疑解惑,举起手中刚刚和那柄乌刀硬撼了一记的法宝拐杖冲着那女刺客的脑门上就来了一下,怒不可遏: “吃我一棒!” 因为这具身体的弱小,曼曼在力量上那是处于绝对劣势的。而这女刺客却身怀绝技,两臂的力量更是久经训练,刚才那一刀更是她全力施为,即使曼曼身怀法宝,但那拐杖和乌刀相碰之际,巨大的冲击力也瞬间震破了她的手掌,登时虎口迸裂,鲜血直流! 这还是曼曼自打离开破庙以后的第一次受伤,她哪能忍下这口气去?!当时便给女刺客脚下来了块硬砖挡道,又举着法宝准备继续教训她,可实际上,曼曼身小力弱,举起的拐杖根本来不及敲中女刺客的脑门对方便已变招,如游鱼一样溜滑地从她砸下的拐杖下闪了开去! 曼曼正要追击,就觉得两只大手蓦地从自己身后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抱住了自己纤细的腰肢、身躯,另一只手则扣在了自己举着拐杖的右臂之上,耳畔则吹来了一股令人麻酥酥的热气——凤轻云带着她已经有些熟悉了的清爽体息附在她的耳边说道: “卿卿,你我一起!” 随即,曼曼就觉得自己身子一轻,凤轻云已经一手环拥着她,一手牵引着她的右臂,以她掌中的拐杖迎敌! 他们俩的这种情形实在太过暧.昧,饶是曼曼总觉得自己实际年龄比凤轻云年长,也不禁闹了个大红脸,露出面幕之外的两只轮廓精巧的耳朵简直红得要滴出血来! 他们对面的那女刺客也是面露惊讶,一边格挡闪避,一边忽然出言讥诮道: “当朝的文王殿下果然是个情种啊!大敌当前,还不忘温香软玉抱满怀,传了出去,不知道你家的主上该如何评价文王殿下呢?”RS(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法宝不是那么用的!(二更) 说着,那娇美的女刺客又故意轻笑了两声: “若是主上瞧见了……啧啧,怕是贵上很快会在文王殿下和英王殿下之间有所取舍吧?” 曼曼还来不及反应,凤轻云已然一声冷笑,朗声道: “先别急着挑拨是非……你是唯恐本王猜不透你的身份吗?!” 那女刺客怔了一下,抿住了嘴唇,再也不说话,手中那把乌刀却舞得密不透风,不要命的上来抢攻,隐隐透出了两败俱伤的打法。 而就在她这一发难的同时,原先还留在高台上的十几位太守府守备们也忽然纷纷倒地,痛苦地翻滚着,他们的手上、身上出现了和那些中毒之人一模一样的症状。之前,正是这些守备们取了那些绢花分发给要参与绢花投票的参与者。 此刻情况越发危急,幸亏白蛇已经登台,见此异状,立刻迅速地便投入了救治。她素手翻飞,一道道毒素立刻化为蒙蒙灰雾,犹如被磁铁吸引的铁屑一般自动飞入她的手掌,真是手到病除。而她自己恰恰每吸入一阵灰雾,便越发容光焕发一分,显然这些对别人来说是剧毒的东西,对她却是大补之物。 面对女刺客一波急似一波的攻势,凤轻云并不慌乱,他一面将曼曼紧紧搂在怀中护住,一边轻舒猿臂,将那根细溜溜的拐杖当作长枪一般使用,借由拐杖的长度将那女刺客的攻势一一化解。 倒是曼曼,被他紧紧拦腰抱着,还不时像提线木偶一般被他指挥演绎出了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几次下来鼻尖已经不由渗出了细汗,心跳也越来越急促。 她自然不知道,自己和凤轻云现在这个模样,却是惊呆了(或许还羡煞了)无数旁观之人的眼球。 在高台上下的无数双眼睛里,只见一位修长俊美已极、装束华贵已极的少年郎君,抱着一位身形纤巧的瘦小女子迎敌,举手动足之间隐含韵律,就仿佛是一支特别的男女共谱的舞蹈正在热情上演。此时云消雨散,阳光明媚,微风徐来,台上的二人衣袂翩翩,伴着微风吹起舞台上散落一地的粉色桃花瓣,只觉二人的身影有着说不出的风雅动人。 大周朝这个世界里自然是没有交谊舞的,否则也不至于让人感觉如此惊世骇俗,不过,即使是曼曼的前世,大概也只有最狂放热烈的拉丁舞才能差相仿佛他们两人此刻的状态。 高台之下,一袭红袍的阮五郎怔怔地瞧着台上“共舞”的两人,好一会儿才蓦地转头啐了一口,皱眉道: “偏是这凤家的小子,花样就是多!” 说着,他明明觉得自己应该很厌恶,甚至恶心,但又不知为何,眼睛就是不听使唤地瞟向他们两人重叠的影子。 而高台之上,白蛇一边抽空救治那些中毒的人,一边也在诧异而兴致勃勃地瞅着二人与那女刺客对战,那表情好像在说:艾玛呀,以前还没发现,这么一瞧,他们俩在一起还真挺好看的捏! 至于曼曼本人,她明知道大敌在前,不能分心,但偏偏她和凤轻云实在是挨得太近了,彼此鼻息相闻,肢体交叠……而随着与人动武之后形成的体温急速上升,更是让曼曼生平第一次有了心慌气短之感。 仿佛有一线线火花在随着凤轻云的呼吸“烧”进了她的衣领,并沿着她的脊椎在急速向下蔓延。 渐渐的,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开始有些紊乱起来。而就在这时,那女刺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唇角诡异地一挑,蓦地招式大开大合,乌刀风声呼呼,直接往曼曼身上招呼而去!只听“嗤”的一声,她的面幕已然被刀风所激,瞬间裂成两片! 感受着刀光擦过自己骤然冰冷的面庞,还有几缕碎发随刀风荡起,曼曼不由大惊,继而大怒! 凤轻云俊美的凤眼危险地眯了眯,忽然发出一声冷哼,清叱道: “来得好,等的就是现在!” 说着,曼曼觉得自己的右臂急速地挥舞了起来,接着一股大力袭来,“当”的一声,再次与那柄乌刀重重撞击在了一起! 呜!凤轻云力大势沉,又有身高的优势,此刻毫不保留地出手,正好击中乌刀的力量薄弱之处,顿时被高高挑飞! 那女刺客却真是个狠角色,身子猛然窜起,向着那乌刀急追,显然并不打算放弃抵抗。 凤轻云正要追击,就听曼曼猛地喝道: “停!法宝不是这么用的!你可真浪费!” 说着,她双手交握,抱住了凤轻云的右臂,重重往地下一戳一顿,就见那女刺客飞跃的落脚之处蓦地窜起一块石砖,一下砸中她的脚背,力量之大竟是直接将她打了下来! 女刺客痛叫一声,刚刚摔落在地,就见那柄涂满毒药的乌刀直直地朝着自己脑门落了下来!她虽是心存死志,但谁会愿意束手就死?当下白了脸,身体徒劳地扭动着,想要闪避。 却见眼前骤然伸出一只晶莹洁白的玉手,轻轻巧巧就将那柄要命的乌刀接了过去,还随意挽了两个刀花,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微微屈起,就像兰花花叶摇曳一般,轻轻地在乌刀刀身上弹了一下,伴着女子柔媚的声调: “啧啧,真是有趣,这乌刀上的毒,奴家也是第一次见呢!” 女刺客惊愕地看向拿住乌刀的女子,对上一张可谓倾国倾城的美丽容颜,只觉得对方眼中蓦地绿光一闪,随即她便失去了思考能力,瞬间怔怔地仰面倒下。 曼曼瞧着白蛇轻易制住女刺客,这才回头,狠狠地抬脚踩了一下凤轻云的右脚脚背,喝道: “看到了没?!法宝,法术,不是像你那样用的,记住了吗?!” 凤轻云笑了笑,宠溺地瞧着她,道: “都依卿卿的,卿卿爱怎样用,便怎样用!” 曼曼:“……” 她刚翻了个白眼作为回应,忽然瞥见倒在高台上的一名红衣少女朝自己投来一种说不出的奇怪眼神,那少女的眼睛十分美丽,眼神却像是暗夜中燃烧着的火焰,曼曼不由惊讶地“咦”了一声,道: “你,好眼熟啊?!我们见过吗?” ……………… 夜幕逐渐低垂,晚风轻轻撩起岸边的杨柳嫩枝,已是华灯初上之时,贤德城中心的湖面上,游弋而过的彩舫船张灯结彩,隐隐传来鼓乐吟咏歌唱嬉笑作乐之声。 在一盏盏彩绘细描、缓缓升空的祈愿天灯照耀下,湖面几乎被照得亮如白昼。 一艘船体巨大的蓝色彩舫与另外一艘遍体漆成红色的彩舫楼船在湖面上交错而过,各自彩舫船的船主都站在船头,眼神中微微带着挑衅地瞧着对方。 两艘彩舫楼船的结构相似,顶层为贵宾舱,可将两岸及湖面的美景尽收眼底。中层为表演舱,彩舫上的歌姬舞姬常年在此层表演歌舞,招待宾客。 此刻红色彩舫楼船的顶层贵宾舱室内,可谓笑语喧哗,却是之前向凤轻云投靠成功的于晟于公子正在宴请宾朋。他身穿淡青色的密织细布袍子,腰间拴了玉版嵌东珠的金腰带,满面春风,凡敬酒皆一饮而净,大有一醉方休之势,步子已经有些微微摇晃了。 而瞧着满舱室的宾朋好友,大多数都带着自己的妻室前来赴宴,自己这一边却只有自己和几个管事,不知怎的,于晟的脑海里不断地一次次掠过了李筱曼的影子。 他那被酒精烧灼着的大脑自然没有注意到,此刻,就在和自己乘坐的彩舫楼船擦肩而过的蓝色彩舫楼船的顶层舱室内,一道颀长的影子正伫立在窗边,静静地注视着楼船外的景致,也静静地将他宴请众人的模样收入了眼中。 这道颀长的身影,有着近乎完美的侧脸轮廓,唇薄而鲜红,却正是从太守府中悄然走脱的景王。 夜晚的光线从楼船外的水面上反射过来,形成了缤纷的彩色投影,映照着他那一袭雪白的锦缎长袍。他的手中擎着一只纯透明水晶雕琢而成的杯子,手掌轻轻晃动间,杯子中的红色酒液便如血液一般沉凝。 冷冷的,景王轻启薄唇: “这些蠢人,竟然就开始庆祝了么……怎么,太守府中还没有半分消息传来吗?” 舱内阴影之中,有蒙面影卫低声回答: “回禀王爷,太守府及太守府周围都宁静如常,并未发生骚乱。” 景王的薄唇紧紧抿成一线,微微摇头: “这不可能啊,这次闹得这么大,老六还只是初出茅庐而已……不像是能够把事情化解得这么悄无声息之人!” 联想到之前在太守府中,凤轻云竟然亲自涉险向自己追击,景王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推测,再次摇头道: “绝不可能!他不过也就是和阮五郎一样喜爱以拳头解决一切,浑身都是江湖气!” 他身后的影子没有说话。景王狭长上挑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掠过蓝色彩舫楼船之外的水面,蓦地大睁! 只见窗外五光十色的水面上飘过来一叶扁舟,而就在扁舟的舱面上,高高挑起一盏红灯笼,照耀着船舱甲板上的一位身着明黄色锦袍的俊美男子。这美男子迎风踏浪而来,笑容淡淡、仪态潇洒,不是他刚刚在心心念念的凤轻云又是谁?! 他这迎风踏浪而来的风采,却是让在湖岸两边游玩的众多花朝节女儿们瞧得目瞪口呆,也不知有多少人今夜再难成眠! 景王的眼眸陡然缩了缩,手掌一紧,将掌中那晶莹剔透的水晶杯“叮”地一声捏到粉碎! “凤轻云,本王倒是小看了你!” 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景王“霍”的转身,急促地发出号令: “楼船全速前进,撞翻那艘小船!船上的人全部拿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眉宇间冷气森森,薄唇冷血地弯起: “本王还真不信了,我堂堂景王,大周的皇长子,还治不了你这么个闲散王爷?!” 他话音刚落,就见楼船果然加速,直接向着凤轻云驾舟而来的方向撞了过去! 就听凤轻云一声长笑: “皇兄,难得来一次贤德城,小弟还未曾好好招待皇兄呢,何必这般着急呢?!” 景王狭长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正要说话,就听身后骤然响起一阵惊呼,却是楼船顶层舱室甲板上落下了一道红衣飘飘的人影。 那人影挺拔而俊美,唇微厚,而整个人锋利如刀,不是那之前中了奇毒、倒地不起的阮五郎又是谁?!RS(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细说从头 透过贵宾舱敞开的舱门与门上悬挂的帷幕,看见落在甲板上的红袍阮五郎,景王的眉头终于紧了紧。 阮五郎却只是闲庭信步一般轻轻前迈了一步,染了鲜血的红袍在晚风中轻轻向后拂展开来,俊美的面容非常平静,不见丝毫火气。 但唯有景王才一眼看出,他眼中涌动着种种暴戾的情绪,简直像是能将星空崩裂! 阮五郎虽然只是闲闲地向前迈了一步,景王却陡然感觉有一股气机迎面而来,已经紧紧地桎梏了自己! 这股气机一出,原先还在顶层舱室的甲板上走动的所有闲杂人等都面露惊慌地向四周逃了开去,绝大多数都直接离开了顶层甲板,仅有一两个胆大之人才敢躲得远远地偷看他们的对峙。 而就在这一群“闲人”当中,就有一个皮肤微黑、着褐色长袍、蓄有短须的中年瘦削男子,在他快速离开之前,匆匆地与景王交换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眼神——若是有熟悉这艘彩舫的人在,便会发现,此人正是彩舫舫主。 呛呛几声金铁交鸣,却是景王身旁出现了四名黑衣影卫,几人身后背着的兵器受气机所激,自动在鞘内铮铮作响! 连原本全速前进,要撞向凤轻云的蓝色彩舫楼船,也像是陷入了一股泥泞之中,竟是前行受阻! 刷拉!贵宾舱舱门处悬挂的蓝色帷幕骤然片片碎裂,就像折翅的蝴蝶一般随风逝去,飘向水面。 几片碎裂的薄布猎猎飞舞着,落到了驾舟而来的凤轻云面前,他轻轻举起手掌,就像抹去蜘蛛网一般轻轻捻起将之弃去,动作说不出的优雅,表情说不出的愉悦,唇角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皇长兄,得罪了,今日,小弟真的要动武留客了呢!” 说着,他回头便命划船的亲卫催动身下轻舟,加速向彩舫靠拢! 景王目光微闪,忽然薄唇一启,露出了一个隐含讥诮的笑容,甚是有闲情逸致地伸出双掌轻轻相击,如同喝彩: “天才,果真是武学天才啊……但本王的身份,岂是你动得了的?你,还有你们阮家,敢吗?” 他睥睨地瞧着阮五郎,下颌微微上扬,说不出的倨傲。 阮五郎挑了挑眉毛,终于出声说了两个字: “废话!” 因为一日之中两次中毒,虽然得到白蛇的及时救治,没有出现不可挽回的损失,但毕竟气血受伤,尤其他的咽喉与肺部位置直接吸入了毒烟,却是至今都还肿着,说出话来自然嘶哑难听,却也因此格外冷绝。 见他冷肃,景王的目光闪了闪,鲜红的薄唇中也迸出了一个字,声如冰玉相击: “战!” 轰!!景王话音刚一落,四名黑衣影卫全身都爆发出绝强而冷血的气机,兵器自动脱鞘而出跃入他们掌中,直直地向阮五郎迎面冲击而去! 景王原本站在贵宾舱内,与甲板上的阮五郎遥遥相望,此刻,木质精致的贵宾舱舱门瞬间在两方气劲的冲击之下化为齑粉!轰然巨响中,双方已经战作一团! 就在双方大打出手,吸引了场内全部视线的时候,刚才与景王交换过眼神的彩舫舫主已经匆匆离开了甲板,来到了顶层贵宾舱上方的一个区域。 这是个密闭的舱室,占地约有四五十平,舱内,一阵羽翼拍打之声传来,彩舫舫主毫不犹豫地上前,自胸口掏出一长串钥匙,选出其中一把,快速地打开了舱门。 羽翼拍打声顿时大盛,舫主急速冲进了舱内,片刻间便响起了开启笼门和鸟类鸣叫的声音。 另一边,阮五郎与四名黑衣人在甲板上激战之时,原本平静的贤德城中心湖泊上,也早已如电般驶来十几艘小船扁舟,却都是凤轻云安排的人手,转眼之间就已经将整艘蓝色彩舫楼船团团围困! 应该说,凤轻云还是非常细心的,他一边派遣了阮五郎前去攻击景王,另一方面却让自己的其他下属负责去安抚和约束彩舫楼船上的其他乘客——当然,这也是曼曼提醒他,人要吃一堑长一智,上午刚在太守府吃了亏,别晚上又犯同样的错误。 所以,就在顶层舱室激战的时刻,凤轻云已经命下属驾船靠上了楼船,登上下层舱室的甲板,将一位位惊慌失措的彩舫楼船消费者和歌姬舞姬们纷纷接了出去。 这过程当中,就听到顶层的甲板上传来阵阵震动和兵器破空之声,隐约的,还有阵阵羽翼拍打声掺杂了进来。 正在指挥众人安排闲杂人等撤离的凤轻云不由眉峰一挑,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顾不得属下和曼曼都极力建议过自己不要亲身涉险,一个箭步就提气冲上了顶层甲板! 就在他刚刚跃上甲板的一刹那,一幕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奇景骤然呈现在贤德城的夜空中。 今夜有一弯新月悬挂在空中,月畔星光隐隐,银河倒挂,夜空蔚蓝如梦。 就在这片蔚蓝的星空中,一盏盏祈愿的天灯正漂浮而上,就像形成了一个天然的以星空图为背景的绝妙舞台。 一双双硕大的翅膀就在这“舞台”之上展开,却是足足有二三十只金眸铁钩的大雕,每一只大雕的羽翼若全部展开都在两米开外,它们全力向上飞翔冲刺着,飞向那银河倒挂的夜空深处! 它们的羽翼和拍打是如此强劲有力,就像一片移动的乌云,又像是要直上九天云霄,将那弯新月摘入怀中!而就在这一片片遮天蔽日的羽翼之下,一道洁白如新的颀长人影——景王借助着拴在自己臂弯上的两条皮绳带动,飘然悬挂在雕群形成的“乌云”之下,长笑着离去: “哈哈哈……小六,你和你身后的阮家都不错!若是有一天你厌倦了那位可笑的主上,不妨来找皇兄聊聊……哈哈,哈哈哈!” 他的长笑声伴随着金雕羽翼拍打之声逐渐远去,终至无影无踪。 甲板上的激战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凤轻云面沉如水,瞧着那些已经被阮五郎制住的黑衣死士们,心中却是格外沉重,半分欢喜也没有。 湖边,重新戴上面幕的曼曼和一身白衣的白蛇正在影大及黄瑞轩的保护下藏在一辆马车中观战,当她们看着景王以这种方式脱出包围,曼曼不由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用拐杖轻轻砸了一下掌心: “哇……够狡猾!居然可以这么干……可恶!若是他还没有离开地面就好了!” 想了想,曼曼又朝白蛇笑嘻嘻转过头来: “待会儿你迷惑得了这湖边看到这一场比拼的所有人吗?” 原来,在太守府中发生的事情之所以平静无波,却是因为白蛇的魅惑之瞳大放异彩,将一个个旁观者脑海中都灌输了一段平静地参加完花朝节的记忆,当时曼曼心中就感叹:真乃作弊之良器也! 不过这么大范围使用魅惑之瞳也是有遗留问题的,那就是白蛇此刻的脸色和她的衣着颜色已经十分近似了,她在之前吸取的大量毒素本来可以成为能量的补品,现在却没有半丝留存。 一听曼曼又提出了魅惑别人的要求,白蛇吓了一跳,连连摇头,苦笑道: “奴家今日再动不得自己的瞳术了,而且必须得使用灵泉温养才可,否则……” 曼曼遗憾地“哦”了一声,点点头: “那等你恢复了以后再说吧!我只要还能使用这根土地爷的拐杖,倒是不难把今日旁观的所有人都找出来,到时候再去修改他们的记忆好了!” 白蛇的额头瞬间爬下一坨黑线:“……” 她瞧了瞧挤在湖边看热闹的行人们,这,这得有两千以上之数吧,把他们找出来然后再一个个修改记忆?!白蛇认真考虑了一下自己要不要去死一死。 “喵了个咪的,想不到那个景王还真是狡猾,连喵也没能追踪上他!” 二货白猫小爱忽然一脸不爽地从车厢外钻了进来,龇牙咧嘴地嘀咕着。 曼曼随即看到土地公那个圆圆大大的脑袋也钻进了车厢,这辆宽大的马车内部顿时变成了一个小型灵异活动场所。 曼曼干脆摘下了面幕,冲着自己这三个身份各异的小伙伴扬了扬手中的土地公拐杖,表情空前严肃: “大家又聚齐了,不容易。我一直有个疑问,希望你们能够告诉我实话。” 土地公和二货白猫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一个望天,一个看地,打起了哈哈: “哎呀,花朝节待会儿就开始踏歌了,筱小姐不去玩一玩?” “说正事!这次休想躲过去!小爱,我记得你说过,你本来没想让我穿越过来,而是选中了一位女强人,救她的贡献点比救我要多得多,是吧?土地公,你在我受伤的时候就拿出了仙丹为我救治,我也想知道一下,这样的准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会有人穿越过来,而且可能遇到种种危险?” 曼曼皱起了细眉,认真严肃地瞅着这两个家伙,用拐杖戳了戳马车车厢的底板: “还有这个拐杖法宝,既能控制土地,检阅出三百里之内所有在土地上行动之人的线索,又可以随意地变化形态,正如土地公你自己说的,拿着这根拐杖就是代理土地了,你怎么可能把这样的法宝就这么随意地给我使用呢?我自问自己对你可没有那么好……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土地公闻言摇头晃脑地道: “筱小姐,您乃吉人天相,故而小仙……” “说真话!” 曼曼举起了拐杖,似笑非笑地瞅着矮小的土地公: “你的法宝现在可在我手里哟,好像……可以制住你吧?” 土地公的脸上也爬了一堆黑线:“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不告诉我实情那才是真正不好,说不说?!” 曼曼直接变脸了。土地公赶紧整了整自己的寿字帽,眼睛叽里咕噜乱转着,明显还想找说辞,那边的二货白猫却大喇喇地开了口: “喵的,你这么想知道,那就告诉你吧!听好了,喵可是讲故事能手呢喵!” 曼曼:“……这是重点吗?!” 二货白猫咧了咧那嘴小白牙,摆了摆毛茸茸的爪子道: “嗯哼,咳咳,喵!话说大周朝所在的这个时空是有自己的运行规则的,日升月落,潮水起伏,斗转星移……也有自己的守护神,就比如土地公土地婆啦,还有天地间自然诞生的各种灵物灵兽啦,但就在你穿越前的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段里,大周这片时空里面的所有守护神、守护灵都感觉到了非常强烈的天地异变征兆!”RS( ) 第一百二十五章 要陪你踏歌的是我呢,卿卿!(一更) 第一百二十七章 要陪你踏歌的是我! 曼曼拧着细眉听着,冷不丁插嘴道: “守护神,守护灵……我来到这儿的时候落在一座破庙里面,我记得里面的塑像是弥勒佛呀?” 白猫小爱伸出个毛茸茸的小爪,意思是点了个“赞”: “没错,好记性!这片时空的最大守护神就是弥勒佛他老人家了!” 曼曼瞬间想起了这位“老人家”的那圆圆脸上满溢的欢笑: “……” 土地公也捻着胡子摇头晃脑道: “是也,是也,那颗仙丹也是他老人家给小仙备用的!” 曼曼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仙丹?!” 土地公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曼曼继续追问: “那么,是他让你们去接引其他时空的灵魂过来的吗?” 二货白猫晃了晃脑袋道: “不是喵!那天地异变的征兆出现以后,守护神、守护灵们各自设法探查,才发现了整片时空都发生了能量混乱,而且很多地方出现了以前在这片时空没有出现过的灵魂和灵物……” “就像李羽?” “对!打个比方来说喵,就好像原先一个小池塘里,有小鱼小虾游来游去的,但是呢,忽然有一天这里出现了螃蟹,对原来的物种都形成了巨大的威胁……” “原来的食物链被破坏了,是这个道理吧?” 曼曼点头沉吟着。 “对喵~忽然出现的这些异世灵魂、灵物都很有能力,甚至很强大,本地的守护神和守护灵们往往难以对付,所以这片时空的守护神和守护灵们一商量,就决定干脆再去引进一个异世的灵魂来,这个灵魂呢最好是女的,因为女性通常都比较有爱心,比较善良,这个伟大的主意可是由我Icekitty大喵提供的喵……” 二货白猫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 “……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啊?!为了对付外来物种,就引进另外的外来物种?听着怎么这么科幻,不,灵异呢?!照你们这么说,我是来这里拯救大周世界的是吧,可是,为毛我一点都不觉得荣幸啊喂?!” 曼曼终于听明白了,顿时眉毛直竖,嚷嚷了起来。说来也怪,照理说,这会儿影大和黄瑞轩都在车外不远处守护着,他们却偏偏没有听到车内的任何动静一样,毫无反应。不过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多半是土地公打下了什么禁制。 一直在旁边默默听讲的白蛇,这会儿用带着怜悯色彩的目光看了一眼暴走边缘的曼曼,轻轻摇头道: “奴家也听明白了,他们原也没想让你来拯救这大周世界,你就是那传说中的垫背的——这话是这么说的吧?所以,你自然不会觉得荣幸……” 听到白蛇做出了如此精辟的描述,曼曼脑袋上顿时青筋“别别”直跳,还没说话呢,那二货白猫立刻喜滋滋地接茬道: “对啊对啊,因为本来喵被发落到这里,就必须要靠救人攒贡献点,所以呢,本喵自然承担起了接引异世灵魂的重任!不过,嘿嘿……实际上,在你之前,喵已经尝试想要转移好几个比你强N多倍的异世灵魂了,但是……你是唯一成功的!不过,再不管怎么说,喵也是救了你一命,不要太感激喵哦!” 二货白猫大言不惭,曼曼觉得自己头顶黑线滚滚而下,终于咆哮一声,伸出手去掐这二货的脖子: “混蛋!……话说你这不靠谱的猫,是觉得这样的成绩很光荣是吗?” 这二货猫早学精了,身子一缩一跳便藏到了白蛇身后,还探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继续嘚吧: “喵可没有这么说!总之呢,既然你是这次事件中唯一被喵救了的人/灵,那就代表着你接受了自己的天命,必须得为这个大周世界显示出你的价值来!要不然,哼哼……” “要不然怎么样,再让我穿回去吗?” 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就担了这么伟大,不,诡异的责任,曼曼气得肝儿疼,冷笑起来。 “那倒不会……” “万万不可!” 二货猫怔了一下,土地公则是惊呼起来。 曼曼目光一闪,怀疑地逼视向土地公: “不可,而不是不能?!其实你们有办法让我回去,对吗?!” “……” 土地公和二货猫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向车厢外一纵身就消失了。曼曼眼中怒气连闪,举起了手里的细拐杖就要往外追赶,却听车厢板被人轻轻敲击了几下,随后,凤轻云略带疲惫的清朗声音传来: “卿卿,我回来了。方才隐约听到你在车厢里吵嚷,出什么事了吗?你可还好?” 曼曼怔了一下,赶紧收起了细拐杖,搪塞道: “我,我没事!你呢,没有受伤吧?” 凤轻云轻笑了一声,车厢外就忽然失去了所有动静。曼曼竖起耳朵听了好一会儿,就是没听到任何声响,不由万分奇怪,伸出手掀开了车帘。 马车外,凤轻云双目直视着自己,披着一身淡淡的月色静静背手伫立着,他那双瞳孔中微带蓝色的眼睛,被月色照耀得如冰如玉。 其他人默契地背向他们而立,自动绕着马车形成了一圈人墙。马车原本就停在僻静之处,被他们这样有意地一遮挡,顿时周围一个闲杂人等也无。 凤轻云修长的身影背后,璀璨深邃的夜空中,仍然有一盏盏祈愿天灯缓缓地向天空中升起。橙黄色的灯光与幽蓝色的星子彼此明灭,犹如花开花落。 灯光、月光与星光轮番照耀下的绝美少年没有说话,他只是深深地看着曼曼,眼中却似乎有着千言万语,唇角向上微翘的弧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曼曼瞧着这样的他,心里莫名地悸动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 缓缓的,他向曼曼伸出手来,曼曼向他展现了一个极尽甜美的笑容,以同样缓慢的动作将自己的右手交到他的手掌中。 在他的搀扶引导下,她轻轻地下了马车,仰起自己那尚自微带稚气的面庞,轻声问道: “你……要走了?” 凤轻云“嗯”了一声,又默默地凝视了曼曼好一会儿,才轻声道: “今日是花朝女儿节,待会儿就该是月下踏歌会了,我陪卿卿踏歌可好?” “踏歌?” 曼曼怔了一下,再侧耳倾听时,却果然听到湖泊两岸有悠悠的女音吟唱着歌谣: “柳叶何青青,游人陌上行……奴亦无所思,奴亦无所依,檀郎似明月,今夕复何夕……” 这首歌谣,曼曼恍惚记得在望月酒楼替于公子设宴招待凤轻云那一晚听彩舫上的歌姬唱过,今夜再听,却是莫名地多了一份千转百回的意境。 “佳人广袖舞春风,莲足登台步步升,声声檀郎唤得紧,卿卿细腰来勾魂……” 却是明显的男子粗犷嗓音接了下去,歌词也明显少了文气。这四句刚一唱完,顿时周围响起了一片笑声。 曼曼听着,也不禁露出了微笑,她之前还有些担忧被景王这么一闹,贤德城会不会失去了原先的热闹与繁华,看来,她真的小看了平民们蓬勃的生命力与强大情绪复原能力。 又有女子娇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弯弯柳叶眉,纤纤白玉手,哥如天上月,妹如月下柳,手儿虽细等哥牵,柳儿虽美只伴月……” 却是开始有了火辣辣的调调在里面,越唱越入港了。岸边顿时响起一片少年们的叫好声,有人飞快地接了下去: “哎……妹儿双眼如秋波哟,哥儿魂魄跟着走哟,若是今朝花期近哪,玉蜂自来伴花香哟……” 曲调越来越高亢,歌词也越来越是俚俗了。曼曼好奇地透过众位守卫们围成的人群缝隙向前看去,就见不远处的湖面之上架着一座小桥,桥下飘满了一盏盏粉莹莹、亮堂堂的桃花灯,桃花灯与那被漆成了朱红色的木质桥栏一起倒映在水面上,纯美如梦 而就在桥的两端,一端站满了精巧装扮过的芳龄少女,另一端则是青春焕发的少年儿郎,彼此正隔着桥栏哄笑对唱。 此时两群人中,自有一个青壮儿郎跳了出来,瞧着对面的一个娇丽少女,欢喜得红光满面,扯着脖子唱了两句,忽然就双臂上举,踩着节拍跳了起来: “桃花歌,桃花舞,桃花春风今朝度,月儿美,月儿明,月儿妹儿在郎心……” “桃花歌,桃花舞,桃花春风今朝度,月儿鲜,月儿媚,妹儿哥儿结同心……” 有了带头的,顿时人声轰然一响,围着那座桃花灯簇拥的朱桥便开始舞蹈歌唱起来,一时桥上桥下,少女们的长袖飞舞,少年们的衣袂飞扬,端的是五彩缤纷,令人眼花缭乱,不知怎的便都沾上了他们那奔放而来的喜气。 曼曼也是瞧得喜上眉梢,正开心呢,就觉得自己的腰间骤然被两只铁臂紧紧搂住,身子自然往后一靠,便陷入了一个火热的胸膛,而她的头顶则传来了凤轻云带着薄怒的声音: “看你那两只贼溜溜的眼睛,就只顾着瞧他们,他们有我好瞧吗?要陪你踏歌的是我呢,卿卿!”RS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要信我,等我回来!(二更) 被凤轻云紧紧搂在怀中,又清晰地感受到凤轻云的薄怒,曼曼怔了一下,轻轻挣了挣被他箍得有些发疼的肩膀,笑道: “谁说王爷不好看了,谁敢呀,我找他算账去!” 她刻意地强调了“王爷”两个字,却是为了提醒凤轻云自己和他没有那么亲近。凤轻云鼻子里哼了一声,根本不顾曼曼的抗议,牢牢地抱着她现在还显得瘦小的身体,头微微低下,凑在她的耳边磨着牙轻声道: “卿卿,休想甩开我……你明知道我都要走了,还只顾看那些不相干的人,还不赶紧趁我在的时候,赶紧多看看我……” 他说得这叫个理直气壮啊,这也奇怪了,自己到底算是他什么人啦就这么提要求?!曼曼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她不耐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他那个对自己来说体温高得有些过分的怀抱: “哎呀,你要我看你,现在这怎么看?” “别动,等一下……” 凤轻云的声音忽然变得糜哑了起来,连在她耳边响起的呼吸也变得急促粗重。曼曼怔了一下,忽然明显地感觉到身后有一样火热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后背。 腾地一下,曼曼的脸烧得通红!作为一个拥有现代知识的穿越女,她哪里还不知道后面这位出了什么状况,当下她果然安静下来,一动也不敢动了。 凤轻云闷闷地抱着她,过了好一晌儿,才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声音却仍是带着黯哑: “卿卿,我若是回去了,你会不会像那些歌里面唱的一样,想着我,念着我?” 曼曼不敢随意惹他,偏了偏头笑道: “王爷,您说笑呢?小女子不过一介草民,怎敢随意思念?王爷您正如那天上月,小女子也就像那月下柳……” “你这么说,是在贬低自己,还是贬损本王?” 凤轻云的声调略冷,词句也铿锵起来。而随着他话音的变冷,曼曼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怀抱热度也随之降了下来,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凤轻云沉默了一会儿,将曼曼转了身,认真地注视着这个已经让自己放不下的小女子: “你要信我,就像,就像信咱们第一次在破庙里面遇见的时候,那里塑着的那尊大佛一样!” 曼曼:“……” 其实你要不提这尊拥有两个极度不可靠的手下的大佛,我没准会更相信你一些……这话当然不能告诉他,于是曼曼转着眼睛,换了个话题: “你说你要陪我踏歌,你会唱什么歌呢?” 凤轻云轻笑了一下,正要开口唱歌,忽然皱眉朝着自己的手下们瞪了一眼: “你们,都给本王起开些!” 想一想,还不放心,又斩钉截铁地命令道: “撕下衣襟,塞上耳朵,本王可不是唱给你们听的!” 到底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大男孩儿,脸皮还是薄的!凤轻云这才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唱道: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这是一首曼曼听过的古诗,隐约记得在自己的时空中按记载来自于汉代,原诗的意思是: 我踏过了江水去采那莲花,来到了兰草生长的沼泽地之中。采了花要送给谁呢?我想要送给那远在故乡的爱妻啊……回想起故乡的爱妻,顿时觉得长路漫漫遥望,无边无际。因为我飘流异乡,明明与爱妻已结同心,却只能是两地相思,难道我只能怀念着爱妻,愁苦忧伤以至终老? 这样一首凄楚缠绵的歌此时被凤轻云以他那少年的声音缓缓吟唱了出来,只觉清雅中带着浑厚,曲调在缠绵中又隐现洒脱,却并没有夹带多少原诗当中那份忧伤悲颓之气。 而且,这毕竟是来到这个大周朝所在时空以后为数不多的让她有亲切熟悉感的东西,顿时,曼曼不但没有害羞,反而眼中闪出了异彩,笑吟吟地看着凤轻云。 看见曼曼听得高兴,原本还有些放不开,没有完全放声而歌的凤轻云也随之高兴了起来,他清了清喉咙,再次唱道: “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绮, 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 文彩双鸳鸯,裁为合欢被, 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 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 就如那些民间的少男少女们歌咏的节奏一般,凤轻云的歌唱也从一开始的雅致含蓄上了一个台阶,开始有了火热缠绵之意。 这同样也是来自汉代的古诗,原诗的意思是: 客人风尘仆仆,从远方送来了一端(二丈)织有文彩的素缎,并且郑重其事地说这是我夫君特意从远方托他捎来的。它从万里之外的夫君处捎来,这丝丝缕缕,该包含着夫君对我的无尽关切和惦念之情呀,这绮缎上面织有文彩的鸳鸯双栖之形彩,夫君特意选择彩织鸳鸯之绮送我,那便由我来将它裁作棉被面,做条温暖的合欢被吧!床被内须充实以丝绵,被缘边要以丝缕缀.,丝绵使我联想到男女相思的绵长无尽,缘结暗示我夫妻之情永结同心.。丝绵再长,终究有穷尽之时;缘结不解,终究有松散之日,这世上惟有胶之与漆,粘合固结,再难分离!那么,就让我与夫君像胶、漆一样投合、固结吧,看谁还能将我们分隔! 这首诗歌已经是非常清晰的表白了!而随着凤轻云缓缓的吟唱,他也开始慢慢地移动脚步,挽着曼曼的小手向身体两侧移动着,一双狭长上挑的俊美双眸,眨也不眨地盯着曼曼,看着她听懂了自己的歌词,看到她的小脸因此而霞飞双靥,他的眼中有着淡淡的喜悦和笑意。 他自然看出曼曼的个性是有些害羞的,若是等她想明白这情之一事,再决定是否行动回应自己,那恐怕得等猴年马月了。不过,一来曼曼年纪还小,二来,自己确实也还有一堆的事务要急等回京处理,而且京都比起这里恐怕更是危机四伏,所以,就先这样吧……让她了解自己的心意,然后让她留在这里,等到她及笄,也等到自己平定了身边的那些乱象,获得为自己做主的权利,再将她接到自己身边。 曼曼当然不知道这个少年王爷在琢磨什么,此刻,便是她再能装傻充愣,她也知道,凤轻云对自己是真的上了心,而自己的心情……对他这张俊美无敌的面庞的抵抗能力似乎也正在逐日下降! 自己喜欢他吗?有意地忽略心中忽然出现的淡淡喜悦,曼曼不禁自问,难道,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萌芽吗?又或者只是一种被人喜欢的虚荣感? 被这样一个俊美如谪仙的少年恋慕着……是的,相信绝大多数少女都是难以抵挡这种虚荣感的。 但是,曼曼并非是少女稚龄,而是有着成熟灵魂的穿越女,她的前世,未必就缺少了锦衣玉食,又有现代世界的各种发达资讯打底,对美男的抵抗力那哪儿是这个世界的小女儿们所能相提并论的? 瞧着曼曼一开始迷惑,现在忽然变得沉静下来的眸子,凤轻云反而勾唇笑了笑,嗯,就是这样,自己最喜欢的就是她这种不会随意被人愚弄的样子。 他几乎是有些得意地抬眸向前方看去——就在侍卫们围成的人墙最外层,一袭红袍的阮五郎正抱胸斜倚着一棵柳树,唇边还叼着片柳叶,似乎只是在安静地欣赏这贤德城的花朝节,至于实际上呢?凤轻云脑补出了阮五郎一脸郁闷的表情。 的确,他料得一点也不差,阮五郎现在正在一脸嫌弃地嘟哝着: “……我还从来不知道,原来姓凤的小子这么……酸不溜丢的!” 对于凤轻云唱歌泡妞这一事件的发生,他实在找不出其他形容词了。他这儿正嘀咕呢,就听耳畔忽然响起了一支婉约的诗歌,是个娇婉动听的女子嗓音: “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 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 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 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申……” 却是有一群女孩子听见了凤轻云的歌咏,漫步向这边行来,一边嬉笑着以同样出自古代的诗歌与他相应和起来。 瞧见这群打扮得花枝招展、手中持着桃花的平民少女们,阮五郎的身子僵了僵,有些郁闷地往身后搭人墙的众位影卫们瞅了一眼,忽然发现那些影卫个个脸色都十分精彩,明显都是鼻歪眼斜快要憋不住笑的劲儿,细一想立刻明白了:这群家伙和自己一样,从没见过这样唱曲泡妞的凤轻云,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才算是正确反应呢! 阮五郎想了想,没奈何地迎着那群叽叽喳喳的贤德城平民少女们走了上去,沉着脸冲她们挥了挥袖子道: “贵人在此,莫随意走动!散了吧!” 他这话一出,却见那群少女们顿时一静,每个人眼中几乎都冒出光彩来。阮五郎眉头一皱,隐约觉得有些不好,只有沉着脸道: “各位,我方才说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哇!这才真是月下檀郎啊!” “不要啊,他是我先看见的,你莫跟我抢!” “不要,是我提议走过来的!” “还有我还有我!” 就听少女们一个比一个更高亢地尖叫了起来,两颊迅速地染上了红晕,不管不顾地把手中桃花向阮五郎砸了过来!RS( )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不是爱经商吗?(三更) 阮五郎与凤轻云同岁,今年十八,但两人成长环境截然不同,凤轻云的母亲黎贵嫔受宠,然而是非常有克制的受宠,凤轻云本人是随着皇后长到了八岁,随即受封出宫建府另居,这期间他当然接受过良好的武学指导,但并没有把武学修行作为生活的第一中心。 阮五郎却是几乎从刚能走动便开始习武,从小接受了最严格的武学训练,而他自己也深爱此道,终于成长为不折不扣的一个少年武痴。他哪里会有时间去接触这些花花绿绿的女孩子们,更遑论了解女孩子们那千奇百怪的想法。 一见一群七八个女孩眼睛放着亮光冲着自己就过来了,阮五郎甚是惊奇,那久经训练的身体本能地就往后一撤,随即想到自己身后这一圈子人,只有刹住了脚步,板着脸冲这群叽叽喳喳兴奋已极的少女们喝道: “喂,休得胡言乱语,你等若是好女,怎的如此孟浪?!” “嘻嘻,这少年郎君说话真是让人喜爱呀!” “正是,咱们城里还未见过这样有趣的儿郎呢!” “檀郎檀郎,快接我的花呀!” 谁料想那些少女们根本不听他说话,只管嘻嘻哈哈地将手里的桃花不断向他砸来,阮五郎闪了几下,又不能随意让开去路,心头已是大为不耐,猛地袖子一起,将那片片桃花拍得漫天飞舞,桃红飞出,却是与那漫天的祈愿灯融为一体,说不出的绮丽华美。 那些少女们却越发地欢喜起来,围着阮五郎叽喳不停: “郎君你是哪里人氏?为何奴家不曾在贤德城见过你呢?” “奴家姓赵,就在这左近居住,这位檀郎,跟奴家回屋坐坐,喝杯茶歇歇脚可好?” “咦,你这小妮子,今日怎的这般大胆?你不是最喜于公子的吗,于公子今儿在彩舫上设了宴,待会子还会设席请我等吃,你便不想去瞅瞅他了么?” 却是少女间自己起了争执。阮五郎听得大摇其头,皱着眉头瞧着这些双目晶亮、两颊绯红的少女们,忽然大喝道: “那个什么云,你怎么歌也不唱了?她们可是冲你的歌来的,这都是你起的头,小爷我可不伺候了!” 那人墙里面的两人果然静悄悄的,却是凤轻云早已停了歌唱,阮五郎和他自小相熟,用脚趾头都想得出他大概此时一脸得意的坏笑,正在瞧自己的热闹。 阮五郎这声叫出,只隐约听到凤轻云在人墙里面轻笑了一声,嘀咕了两句什么,然后整个人墙忽然就开始移动了! 影大一脸古怪的笑意,从人墙中走出来道: “阮长老,大人说今日辛苦您了,特许您和佳人们多多亲近,好好休养一番!” 阮五郎:“……大人?” 他明白这是凤轻云在隐藏身份了,哪里还不懂得他的真实意思?当下冷笑了一声,双臂猛然一振,瞬间便踩着身旁的一棵树木树身攀援而上,极为轻捷地一个纵跳,身子已经出现在了足足十丈开外: “告诉你们那位主子,阮某不才,即使此间事了,便先告辞了!请他多多照拂我们的老大阮方!” 他说走就走,根本不停留,几句话说完,身子基本上已经出现在了湖泊的中心——却是轻轻巧巧踩着那些河上漂浮的桃花灯随波而去。顿时,湖岸上的少女们发出了越发惊人的尖叫声,有人艳羡,有人赞叹,有人惊异。无论是哪一种,阮五郎都已经给她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曼曼瞧着阮五郎的身形纵跳、消失在湖面的尽头,抿唇笑了笑: “这位阮五郎,也真是个趣人!” “哼,我就奇怪了,你这个小女子,为何就不能将注意力集中在本王身上呢?本王歌也替你唱了,你总该给我回报一二吧?” 曼曼不解,歪着头看着他: “回报?您这位堂堂大王爷,怕是什么也不缺吧,需要我一个平民小女子回报什么呢?” 凤轻云斜眼瞧着面前这个巧笑倩兮的小女子,恨恨地磨着牙道: “你呀,就只会跟我装糊涂!放心,爷不能占你的便宜,来,只要用你的嘴唇在这里碰一下,爷就承认你回报爷了!” 说着,他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那如玉般光洁白皙的脸颊。曼曼张大了嘴,一时回不过神来——没瞧出来啊,这凤轻云童鞋的脸皮那不是一般的厚啊! 瞧曼曼一脸惊讶,凤轻云目光闪动,继续指着自己的脸颊忽悠曼曼道: “你若是照做了,爷会给你一份大礼!” 曼曼苦笑着摇摇头,曼声道: “王爷,您今日说的话,做的事,小女子只当做是您一时兴之所至,不会往心里去的,王爷你自己最好也忘了吧!” “忘了?为什么要忘了?!” 凤轻云的表情终于变得有点严肃,他握着曼曼的肩膀道: “卿卿,你在担心什么?” 曼曼沉默了一会儿,纤白的素手轻轻地握上凤轻云的手腕道: “小女子只是罪臣之女,王爷您却是万金之躯……老父前车之鉴在前,小女子不敢有非分之想。” 她这话便说得很有技巧:间接地点出了自己的父亲处境,只推说自己不敢有非分之想,另一方面,她也在提醒凤轻云,自己二人之间的事情肯定不会有那么顺利。又或者,她其实在提醒自己不要陷下去。 曼曼正想着,却觉得自己的身子再次被凤轻云一拉一带,冲进了他的怀中,而凤轻云却凑在她的耳边语气苦恼地道: “卿卿,你不信我!” 曼曼沉默了,她想了好一会儿,才郑重地点点头道: “正是呢,自古天家无父子,又何谈信任?王爷您此去天长路远,注意多保重自己!” 凤轻云听了曼曼的话,沉吟着,慢慢松开了拥抱着她的双臂,眼睛却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曼曼,轻声道: “筱曼,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但是,我说过,我会送你一份大礼,以这份礼物作为凭证。” 曼曼怔了一下,双眼睁得大大的,深深注视着他。 凤轻云缓缓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得异常满意: “因你和你的下属白神医在贤德城太守府大展神威,本王才能顺利平定此事。因此,本王决定,将涉案的彩舫楼船全部没收,经查无误之后,全部交由你来经营——你不是一直喜爱经商的吗?”RS( ) 第一百二十八章 都不知道送送我!(一更) 曼曼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点头道: “是呢,自来到这里,我就一直想经商,慢慢地做出一点自己的成绩来……但是你送我这份礼,是不是有点太大,太突然了?我也不懂得如何经营彩舫啊……” “不许拒绝,若是你不懂经营,我自然可以派懂得经营的人守在你的身边。” 凤轻云淡淡道。他这话,乍一听语气并不怎么严重,却让曼曼平白的有一种感觉——最好照他说的做。两个人之间沉默了下来,凤轻云伸手撩开一丝垂到她额前的乱发,清晰地感觉到对面这个女子和自己同样坚决的心意,他想要碰触,却又害怕她更强烈的拒绝,唯有久久地注视着。 他们身周,影卫们筑起的人墙也陷入了沉默,月上中天,夜色正在变得越来越深,而四周的踏歌之声却还在一阵比一阵更嘹亮地响起,橙黄色的祈愿天灯也在一盏盏持续地飞向幽蓝色的天空中。 人墙围着的那辆供曼曼乘坐的马车之上,白蛇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瞧瞧掀起了一线布帘,朝外面看来,一眼就瞧见了那对默默相看着的青年男女。他们明明挨得如此近,却又给人感觉似是隔着一条银河。 白蛇由衷地赞叹了一下凤轻云近乎完美的侧面面部轮廓,又好奇他们两人之间的情绪互动,忍不住轻轻多探出了半个身子,身下顿时传出“咯”的一声轻响。 凤轻云和曼曼几乎同时被惊醒过来,迅速地朝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对上的是白蛇一脸尴尬的表情,她甚至吐了吐舌头,微微扬扬手掌,闪电般又缩回了车厢。 被她这么一打断,曼曼觉得心情没有那么压抑了,决定调剂一下气氛,便歪着头轻笑了一下道: “小女子愚钝,莫非,王爷还需要有人替自己赚钱?” 凤轻云刚刚松弛一些的面容顿时又紧了紧,他目光灼灼地盯视着曼曼精致的小脸道: “……今夜,我就当你是年纪小,不懂事,不和你计较。但若是两年后,你及笄之日,你还这么生分地开口闭口都叫我王爷,你,就须得小心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口气太重,他的唇边又微微泛起了一丝笑意,再次握了握曼曼细瘦的肩膀道: “今夜站在这里的这些人,我都留给你了,未来两年,无论你想做什么,他们都会助你一臂之力,也会及时告知我你的消息……但是,你也还是要小心,因为,我知道,未来会有怎样的重重险阻等着咱们。” 他顿了顿,眼神和口气又变得更温柔了些: “我,今日在高台之上,看到你冲到我身边来,与我一同对敌,心里很高兴……未来的日子,希望我们也能如此,并肩而行,共同进退!” 曼曼听着,看着他带着无比真诚的眼睛,张了张口,终于还是没有忍心再次说拒绝。 凤轻云见她的模样,知道是就算是默认了,唇角立刻飞扬了起来,双手一收,将她拥入怀中,轻笑道: “你既是不愿,那便由我来吧!” 说着,他轻轻在她的脸颊上啄了一下,又停了停,望着曼曼那光洁红润的嘴唇怔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无比郑重地在她额间再度印下一吻,却没有侵扰她的嘴唇。 在他的嘴唇印上来的一瞬间,曼曼的身体绷紧了一刹,却又在那轻盈的一触间松了开来——她感觉到了内心升起的浅浅喜悦。 嗯,是啊,和他一起迎敌之时,自己心里难道没有一点紧张吗?可是,为何回想起来的时候,就只记得了身后的那个炽热怀抱,是不是,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是在隐约欢喜着的呢? 凤轻云的手掌覆盖着曼曼的后背,轻轻抚摸着曼曼细小的腰身,他眯起了眼睛蹭了蹭顶着自己下颌的那个小巧头颅上的光滑柔软的长发,似是满足,又似是不悦,轻哼了一声道: “真是个磨人精……未来本王一定要好好收拾你,让你对爷千依百顺的!” 曼曼听着这充满孩子气的话,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挣开他怀抱的双臂,推了推他道: “好嘛,您是王爷,小女子自然得千依百顺的,话说,时候可不早了,爷是不是得启程了?” 凤轻云老大不愿意地抬头看看越发幽深的夜色,嘟哝着: “你就这么想让我早走,都不知道留我?” 曼曼忍住笑,戳了戳他的胸膛道: “王爷,不是小女子在催你,瞧瞧您身后……” 凤轻云满脸不高兴地回头一瞧,却是组成人墙中的一名影卫已然回过头来,正带着苦笑瞧着自己的方向,冲着曼曼嘟嘴摇头的——正是影大。 凤轻云没好气地甩甩袖子,大声道: “不用催,爷自然理会得!去,吩咐开船了!” 曼曼倒是吃了一惊: “你走水路?” 凤轻云点点头: “是,风向正好,如走水路,能够缩短近三日回京的路程,或可赶在景王前头与主上汇合,便于做些安排。” 说话间,果然灯火摇曳,水声欸乃,湖面上行驶过来一艘中等大小的楼船,船上有人提着灯笼朝岸边晃了几晃。 早有人拿过一件带风兜的披风来,凤轻云穿戴了,将兜帽一扣,挡住那张堪称祸水级别的俊脸,走了几步,又回头冲着曼曼伸出手,嘟哝道: “都不知道送送我!” 说着不管不顾地拉起曼曼,在众人的簇拥下向着楼船走去。 人墙移动着,将他二人的行踪与面目挡得严严实实,又早有人在岸边搭起了跳板,就等凤轻云登船出发了。凤轻云站在岸边,握着曼曼的手紧了紧,转身向跳板走去,每走一步,他那张笑吟吟的俊脸就冷却一分,眼眸中重新笼上了一层冬日冰湖般的冷峻神情,从一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一步步向着一位身份高贵的王爷蜕变而去。 当他登上甲板的那一刹那,他已经是万人之上的高贵王者,眼眸中再也没有一丝一毫个人的情绪外泄。 没有回头,他沉肃地道: “开船!” 岸边,曼曼注视着那道修长的身影伫立在船头渐渐远去,忽然也感觉到了这暮春夜晚迎面吹拂而来的簌簌凉意。 影大候在她的身旁,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轻咳了一声: “筱小姐,咱们接下来?” 曼曼沉思着抬起了头: “今日大家都疲倦了,先歇息一晚,明日我想和那位简大小姐见个面,聊一聊她是怎么去彩舫上当了舞姬的。” “是,筱小姐!” 夜色已深,在天空中一盏盏祈愿天灯的照耀下,凤轻云乘坐的楼船快速远去,消失在湖泊的尽头,驶向连接京都的大运河之中。 曼曼抬头看着天空中那抹越发高远了的新月,聆听着犹自在天空下回旋的少男少女们的踏歌之声,裹了裹身上的衣衫。 见状,影大立刻抖开一件披风,体贴地覆盖在了她的肩头,替她抵挡了骤然来袭的寒气。感觉到影大异常的殷勤,曼曼怔了一下,回头看了影大一眼,却见影大已然低下了头,右手轻轻在胸前一扣,做出了十足恭顺的姿势——他今天是亲眼见证了这个瘦小女子如何悍勇地冲向刀光剑影的高台,替他主子挡下了那几乎势在必得的一刀,仅凭此一项,她已值得自己倾命相交。 而就在他这施礼动作之下,其余的影卫也是齐刷刷退出一步,做出了同样的动作,深深往下一拜,齐声道: “谢筱小姐!” 曼曼恍然,看着眼前这群面容冷肃的汉子,她微微地点了点头,唇边牵起一缕淡到极致的笑意。 他们,终究是为了自己的主子而向自己施礼,而凤轻云自己尚且并不成熟,领导力有限,年小体弱的自己对这群男子的掌控能力又究竟能到什么程度呢? 她默默地回头向马车走去,忽然,身后的湖面上骤然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原本已经有些飘渺黯哑的踏歌声忽然又大作,却是一艘蓝色彩舫楼船缓缓地自远处行驶而来。 彩舫楼船的顶层贵宾舱内,于公子正半醉半醒地斜倚在楼船窗口,俊脸飞着一片绯红之色,连胸前的衣襟也敞了一片,还沾着些许酒液,整个人明显神志不甚清楚,兴致却是极高,举着酒杯向空中挥扬着: “今日花朝节,明朝折桂日!今儿我于公子于晟高兴,履行我的承诺,来呀,将彩舫靠岸,请众位姐姐妹妹、哥哥弟弟们上船饮酒、观歌舞行乐!” 两岸顿时欢声雷动,早有许多少男少女们自隐蔽处奔了出来,朝着楼船行来的方向簇拥而去,一股劲地欢笑欢跳着: “吃酒啦,吃酒啦!” “看看咱们贤德城的红舞姬、歌姬到底是个什么长相!” “别挤我呀,小心着点儿!” 彩舫楼船上的舫主命人将楼船缓缓贴拢了湖岸,搭起跳板来。开口说道: “众位,今日虽是于公子仁德,招待各位上船行乐,但彩舫舱室有限,此次便选百位乘客上船来吧!各位请!”RS( )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两样都想学(二更) 听到后面的人群动静,曼曼前行的脚步停顿了下来,若有所思地向那个方向看去。影大想着她的心思,试探地道: “属下等原来是想明日便去执行王爷的命令,将那些彩舫收了过来,筱小姐可要提前吗?” 曼曼笑了笑,转头问了影大一个问题: “我很好奇,究竟彩舫当中都会接待哪些客人呢?” “能有财力包下彩舫,并做主挑选其他人上彩舫的,自然都是一方财主,至于这彩舫平日接待之日,通常也都是巨贾豪富。” “可有官员吗?” “大周礼制甚严,官员却是不允许随意去这等风月场所。” “但景王却买动了一只彩舫,或者说,这只彩舫实际上便是景王自己的吧?否则,何来那些凭空而起的金雕?” 曼曼梳理着自己的思路。影大点头道: “筱小姐所言甚是,然,按礼制实是不合。” “即使如此,文王殿下他可否从这个角度参景王一本呢?” 曼曼缓缓地说着,得出了自己的最终推论。影大微微吃惊,随即苦笑着摇头道: “筱小姐有所不知,此事不可为。” “为什么不可为?难道不是他搅扰礼制在先吗?” 曼曼拧起了细眉。影大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筱小姐虽是聪慧过人,但您毕竟乃是女儿之身,对这些庙堂之事不甚了了,待我等先回府再细细说给您听吧!” 停了停,他又补充道: “筱小姐您也说了,今日大家伙都累了,莫如明日再计较。” 曼曼沉吟着点头应了。 马车车辆碌碌滚动,在身后湖面传来的阵阵欢笑踏歌声中向前驶去。除了影大和黄瑞轩,凤轻云此次又为曼曼留下了二十人,他们各自乘坐高头骏马,一路护送着曼曼向归家的道路走去,一份豪门大户的威严已然不胫而走。 ………………………… 曼曼的小家,门口已经挑起了照亮的红灯笼。 灯下,没能出门过花朝节的杏儿裹着件厚衣服候在门口,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她撅着嘴,狠狠地啃着二娃给自己“进贡”的桃花糕,说话声含糊不清: “杏儿不管,下次杏儿一定要去瞧湖边踏歌!” “好嘛好嘛,一起去嘛!下次我踏歌给你听好不好?” 二娃也裹着件厚衣服缩在她身旁,冻得鼻尖冒出一缕清鼻涕,又赶紧吸了回去。杏儿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道: “才不呢,到时候我陪筱小姐去,筱小姐身边才不要你们这样的臭小子伺候呢!” “嘿,杏儿,你说什么呢,我哪里臭了?三日一沐,五日一浴,这些天我都做得好好的!” 二娃抗议起来。 两个半大娃子正闹呢,就听一阵密集的马蹄响,接着便见一群黑衣大汉,在马上打着灯笼,维护着自家的马车缓缓而来。两个半大小孩不由吃惊地站了起来,瞧着对面这群黑压压的、周身都散发着威压和煞气的男子,一时心里七上八下:难道筱小姐出事了? 却听白蛇那带着媚意的声音传来: “筱小姐,咱到了,奴家扶您下来吧!” 果然,车子一停稳,白蛇那修长窈窕的身条便先下了马车,伸手将曼曼稳稳地扶了出来。曼曼倒是没想到这二小居然在外头等着自己,不期然的便有些感动,笑道: “你们怎么不早点去休息,在这里做什么呢?风大,小心冻着!” 杏儿和二娃冲着曼曼笑笑,表情里透着高兴,也透着小心,杏儿迈着小碎步跑上来扶曼曼,小声问道: “筱小姐,他们是?” 曼曼了然,笑道: “是咱家新来的护卫,以后宅子大了,需要的人手自然也多呀。” 杏儿的目光闪动着,明显写着不信,却也不敢多问,小心地扶着曼曼进院子里去了。二娃落在背后,瞧着她们的背影若有所思,忽然走到影大身边说: “应大哥,若是我想学本事,您可愿意教我?” 影大挑了挑眉毛,有些玩味地瞧着他: “怎的忽然想起此事?” 二娃灵秀的眼睛里罕见的有着警惕和紧张之色,眨着眼道: “……我就是觉得,我要是不再长点本事,可能……可能以后这里……” 说着,他低了低头,一双拳头在袖子里攥得紧紧的。影大恍然,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笑道: “难得,原来你是个有心的,以往倒是我小瞧你了!好,明日起,你便跟着我学本事吧!” 二娃一下抬起来头,笑得一脸灿烂: “真的吗?!应大哥,我可当你答应咯!不许反悔哦!” “这个自然!” 一旁的黄瑞轩,一边赶着马车入家门,一边笑道: “我也小瞧这小家伙了,这样吧,回头我也教你几招,比如教你驾车可好?” “太好了!小的就在此谢过两位大哥了!” ………… 第二天,贤德城的天气极好,天空蓝如水晶。 二娃果然当真,一早便候在影大的房间门口,就想跟他学本事。影大一开门,正好对上他一双乌溜溜的晶亮眼睛,不由笑骂道: “嘿,你还真是个急性子!好歹也等爷吃了早点再来呀?” 哪知二娃早有准备,一下就捧出了身后的食盒,笑得见牙不见眼: “应大哥,小的省得!这不,都带着呢!” 黄瑞轩也推门走了出来,笑道: “哟,看不出来啊,这小子还真是个有心的!说说,准备拜师礼了吗?” 二娃怔了一下,腆着脸笑道: “拜师礼什么的,等小的以后出息了,一并孝敬两位师傅!” “得,这嘴是抹了蜜了!影大,你先收了吧,回头有空了我再支他几招。” 黄瑞轩笑着,顺手打开食盒,从里头捡了个包子塞进了嘴里,不忘点头赞道: “嗯,小子可教,这味儿不错!” 二娃“嘿嘿”笑着,目送黄瑞轩走向马房去伺候马儿——话说这一晚上过去,马房里已经塞满了骏马,且都是毛色溜光水滑的极品良驹,绝对需要人好好伺候的那种。 影大也不啰嗦,冲着二娃点点头道: “其实方才是说笑呢,你得先告诉我,你想学什么本事,是武功呢还是文治?若是学武,倒是没有吃完饭再动身训练的样子,而是得每日价起早,好好地打熬身体才可。” 二娃两眼晶亮,透出机灵来: “其实……我两样都想学,可以吗?”RS( ) 第一百三十章 贵客请用茶!(三更) 影大挑了挑眉毛,笑看着这小子: “怎么个意思,这是打算要发愤图强啊?” 二娃吸了吸鼻子——昨儿晚上还是冻着了,咧嘴乐道: “应大哥,小的就是觉得,我的年龄也不小了,该长点儿本事了!” 影大摸着下巴道: “成啊,不过我收徒可是有条件的,这么着,你先在这里扎个马步,让我看看你的筋骨如何,我不说让你起来,你就不许起来,做得到吗?” “这事容易!” 二娃一口应承,果然就在院子里扎了个马步,倒是有模有样。影大也不多说话,管自把腰一叉,吼了一声: “时辰已到,列队!” 话音一落,就见给佣人住的木质草房里响声一片,昨天晚上凤轻云留给曼曼的人手个个身手矫捷地冲了出来,早已是装束齐整,精神焕发。他们匆匆列了两排,朝影大一拱手,齐声喝道: “卑职到!” 声音洪亮,震得窗户都微微发颤,落下些细土来,一旁的二娃更是瞪大了眼睛,半是兴奋,半是好奇地瞧着他们。影大却微微摇头,纠正道: “已然说了,你等到了此处,便是筱小姐的下人,下人该怎么称呼自己啊?” “是,小的们省得了!” 众人又齐声回答了影大。影大随即满意地点头道: “好!这才像个样子!今日我就稍稍聊几句在这里怎么做事……” 当下影大便开始安排众新人的活计,这会儿曼曼这儿正需要人手拓展院子、挖池子、造房子,凤轻云留下的这帮人倒是个个都是多面手,部分充实到了建筑队当中,部分则被影大组织起来去负责采买、运输、监工、修缮房屋、管理马房等环节,里面居然还有个厨艺不错的成员,立刻被影大丢到了厨房去做菜了。 瞧着他们走开,影大的眼中掠过一抹含义不明的冷光。 事务分配完毕,影大瞧了瞧二娃,见小子虽然已经累得额头渗出了汗滴,却算得上精神奕奕,动作基本没有走形,满意地点点头,向着身前排列的下人们道: “散了,各自做事去吧!” 随即,影大便打起精神开始指导二娃练习一路基础的拳术。 这一练,很快便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这才听到主屋那边杏儿脆生生地叫道: “应大,筱小姐唤你回话!” 影大嘱咐二娃自己练习,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襟,向着曼曼居住的主屋走去。 房内,曼曼早已梳洗打扮完毕,也用了些餐食,小脸显得十分红润秀丽。见影大进来,曼曼笑了笑,指了指身前的杌子道: “请坐,昨天诸位兄弟休息得可还好吗?” 影大欠身坐了: “谢筱小姐关心,大家伙都是风里来雨里去、刀光剑影里走惯了的汉子,没有那么娇贵,筱小姐此地甚好,不必担忧。” “那就好,我年纪小,又是女子,许多事还需要影大你帮衬着些,要不,怕是会添出许多的不便来。今儿我主要想问两件事,一,是那些个彩舫楼船,是不是就非要我来经营掌管?二,就是那个简掌柜的女儿简红菱——她是叫这个名字吧,可有询问出个子丑寅卯来吗?” 影大沉吟了一下,直率地注视着曼曼: “筱小姐,容小的说句实话,据小的看来,筱小姐还是接受的好,因为我等自幼便与文王爷相熟,他还从未对什么人、什么事这般上心过,如果筱小姐让他失望……小的不能保证会发生何事。” 呃,这个,可以叫做威胁吗?曼曼腹诽了一下,果然是影卫出身的家伙啊,一拐弯就出现了暴力倾向……甩掉这一多余的想法,曼曼又蹙眉问道: “可是不都说彩舫船做的乃是风月生意吗?我一个女儿身,如何方便去谈有关风月的生意呢?” “筱小姐,只要你有心,这些都是小事。” 影大沉着而平淡地回答。的确,对于他们的身份和经历来说,这样的生意简直再容易不过了。曼曼蹙眉,撇了撇嘴,心说,瞧不出啊,凤轻云这些手下对他还真是忠心耿耿呢……嗯?!不对! 曼曼骤然觉得好像有一道电光划过了自己的脑海,她蓦地抬头,直视着影大道: “……若是小女子记得没错的话,这次文王殿下给我留下的这些人手,好像都是在太守府出现过的?” 影大眉毛轻轻一跳,点头道: “正是,筱小姐想到了什么?” 曼曼抿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半晌才苦笑道: “……其实,他是在清洗自己身边的人吧?” 就在方才沉默的瞬间,曼曼想起了太守府高台下的那场厮杀,似乎凤轻云并没能指挥好他的手下人马,几乎酿成一场踩踏事故,形成泼天惨祸……可想而知,必然有敌方的策应藏在这样的一群人当中,现在,他将这些明显有问题的留在了自己身边,是他对自己有信心吗,抑或只是……将自己当做了诱饵?! 想到这一节,曼曼忽然觉得原本暖融融的心房涌起了一股寒意。她探询地向影大看去,而对方那训练有素的脸庞上,也只有淡然的平静。 看着平静的影大,曼曼的唇角忽然向上弯了弯,原本有些愣怔和愕然的表情瞬间收了起来,起身轻盈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已经开始施工的院落,轻快地喊道: “白素贞,过来一下!” 白蛇应声从自己居住的小房里探出头来,却见曼曼思索了一下,又高声道: “不用了,待会儿再说!” 影大略有些诧异地瞧着曼曼: “筱小姐可是身子不爽利,需要白神医替您诊治?” 曼曼摆摆手,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道: “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若是什么都想搞得清清楚楚,可能最后拿不起又放不下的就是你自己。” 瞧着一脸沉静,全然不像一个13岁稚龄女子的曼曼,影大忽然觉得有点看不懂她和她的心意究竟如何。 曼曼随即缓缓地踱回了自己的座位,低声道: “现在便是再想出去,也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了……既然如此,或许只有拼一拼?” 她转身面向影大道: “那么,影大,你可问出简红菱是怎么回事了吗?” “呵呵,那姑娘……别提了,她喜爱于公子,却被她父亲简掌柜许配给了顾庆珏顾公子,自打她一听说于公子花朝节要包彩舫楼船,就铁了心要混上楼船,听说为了上那艘彩舫楼船,她可是把多年的积蓄都咋给了彩舫舫主。” 曼曼:“……” 影大皱眉,一脸不赞成地说道。曼曼也无语了,这姑娘搁自己的前世那就叫什么——脑残粉有木有啊!!! 曼曼还没说话呢,就见影大忽然一击掌道: “是了,说起这事,小的想起来了,这简红菱的父亲简掌柜却是与主上的故交有旧,昨夜便得了消息,早早告知今日会上门接人,筱小姐你可愿见他们一见吗?若是不愿,小人自然替您挡驾。” “哦?与主上故交有旧……这也奇了,话说,我不断地听你们说起这位主上,主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哪?” 影大踌躇了一下,微微摇头道: “筱小姐,这些事,您还是不要知晓的好。” 曼曼拧着细眉,还没回答呢,就听门外响起一阵子轻快细碎的脚步,急急地就奔向了正屋,却是杏儿那个丫头在嚷嚷: “筱小姐,门外来了一辆华贵的马车,车上下来两位老爷,他们言说,想见见筱小姐还有一位……简小姐!” 影大“咦”了一声,道: “来得好快!竟然一大早便上门了。” 另一边,曼曼的脸色却是一沉,细眉再次蹙起:她之前便隐约猜想凤轻云已经了解到对待自己身边这些看似勇武之辈不可寄托过多的期望,今日看起来,果然如此! 影大光是在那里感叹别人上门早,却是没有想过,怎么他们就这么快得了消息呢?!曼曼的唇边不自觉牵起了一抹冷嘲的笑意,吩咐道: “去取我的面幕来!” 她身旁肃立的、一直扮演聋哑状的一名丫鬟立刻起身去了,不过须臾便取了面幕送过来,曼曼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戴上。那丫鬟见她如此装扮,颇有不解,笑道: “在屋里也戴上面幕,筱小姐甚是聪慧呢!” 曼曼:“……(你这是说反话呢吧?)” 无视自动开启了嘲讽技能的丫鬟,曼曼吩咐这丫鬟去泡茶,又继续吩咐影大和另一名丫鬟一起站到主屋花厅的位置,静候那两位要带走简红菱的人前来。 须臾功夫,就听门外传来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筱小姐,原来你竟在此博得了一片产业,实乃大幸也,甚好!” 随着笑声,就见一个龙行虎步、须发花白的男子走了进来,一身石青色的长衫,整理得纤尘不染,端的是令人一见便心生向往——却正是顾连宇。 曼曼灵秀的双眼隐在面幕之后,她听了顾连宇的胡诌,却也并不动怒,只是淡淡笑着吩咐: “既是贵客,便请看座、用香茶。”RS(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所谓的故交尊长……(一更) 客堂中,丫鬟已经送来了香茶,落座后的顾连宇抬眼认真地上下打量着曼曼,表情惊讶中带着恰当好处的几分惊喜: “筱小姐,顾某方才得知,原来筱小姐乃是顾某的故人之后啊?” 曼曼目光微闪,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起身盈盈一拜道: “是了,原来是顾叔叔,侄女儿给顾叔叔见礼了!” 顾连宇伸手一拦,笑道: “何须多礼?既是筱小姐已在此扎下根来,挣下了这偌大的一份产业,想来老朽的故友也该重见天日了?” 这问题……简直突如其来,曼曼心头本能地起了警兆,略停片刻,以非常诚挚羞愧的口气摇头道: “惭愧……小女子尚且不知!” “如此说来,侄女儿你这些日子便没有设法去救尊长吗?” 顾连宇捋着胡须故作惊讶状。曼曼摸不准他提起这些话头的意思,沉吟了片刻,笑道: “一来,侄女儿不过是女流之辈,许多事难以抛头露面,何况再往朝堂间走动呢?二来,也是侄女儿见识有限,未能对老父所处环境有更详细的了解,前些日子侄女儿倒是讨了英王殿下一句话,托殿下去探一探家父的处境……” 顾连宇摸着胡须,目光闪动,笑容慈爱: “筱小姐,你可知道,从这里即便是顺水路而上,也需要十天左右才可到京都。但如果是动用飞鸽传书,需要几日吗?” 曼曼倒是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还请顾叔叔赐教!” “若是气候良好,约有一日脚程也就到了。顾某前来此地之时,乃是有人委托老朽向筱小姐求一个人,不过,老朽想着,既是求人,自然该有谢礼。这求老朽办事之人,与京都的官员也是颇有来往的,平日都是动用信鸽作为联络。据老朽所知,英王殿下并非从贤德城办完事后便直接回京都,而是要奔赴江门、山陵两县,方才绕道回京,若是想要等英王殿下返京再插手尊长之事,恐怕年深日久,夜长梦多啊……以老朽看来,莫如借用这信鸽……” 他没有说下去,而是摸着胡子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笃定曼曼会接受的样子。 曼曼闻言,果然沉吟了起来,片刻后抬头道: “但不知顾叔叔的这位相交之人,想要向小女子求什么?若是……” “侄女儿只管放心,此事不难,只消有你一句话便是了!老朽此来,是向你求放了简掌柜的独女简红菱的!” 曼曼了然,微笑了起来: “哦……简红菱不过一个闺阁内宅商女,但不知因何原因,值得顾叔叔特意跑这一趟?” 顾连宇脸上的肌肉微微蹙动了一下,曼曼眼尖,瞧得清清楚楚,当下却是不动声色。顾连宇放松了肌肉,笑道: “无他,实乃是简掌柜已将他的爱女许配了犬子庆珏,故而……” 曼曼自然不知道,她面前这个现在做出了怜爱小辈状的顾连宇曾经用怎样轻蔑的口吻向自己的儿子说起过若得富贵,似简红菱这样的商女随时可弃这般绝情的话。但一种来自女性本能的直觉,却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当下,曼曼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盅,撩开面幕一角,细细地抿了一口茶水,方笑道: “顾叔叔您是消遣小女子来的吗?” “此话怎讲?” 顾连宇眉头跳了跳。曼曼双手交叠身前,仪容端正: “无他,实乃是简红菱与行刺文王殿下的女刺客相距极近,官差们自然要留她录一份口供,也正因如此,要人,顾叔叔却是走错了地方,小女子这里,可不是衙门呀!” 顾连宇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他自然知道这里不是衙门,但眼前贤德城的太守府已然进退失守,外逃的太守早被凤轻云手下的人按到狱里去了,说要重重地治他一份玩忽职守之罪,而最高行政长官的缺席,自然导致了地方行政上的极度混乱,一众在花神祭上出手的景王近侍固然伏法被拘,其余相关人等的扣押和口供笔录之事也需要有人去按部就班地做,只是既然出现了行政管理上的极度混乱,这些事情办起来自然就没了章法。若是等那班衙役公差一个个地问清楚涉案人等,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而且,顾连宇来此之前便早动用人脉打听清楚,那位简大小姐简红菱确确实实在花神祭上出现了,而且被曼曼带回了家。他拿不准曼曼带她回来的用意,却本能地想起简掌柜那日向自己吐露的惊天秘密,每念及此,他都忍不住想要第一时间将这简红菱带了出去,最好能藏到一个无人可以见到的地方。 之前,他曾经认为对方不过是一个商女,许配给自己的儿子实在是她高攀,而就在他了解到简红菱身上的一个大秘密时,他却怦然心动了……若是顺利娶了这简红菱,那么,待秘密揭开那一天,自己和自己的儿子必然可以飞黄腾达,又多了一重一飞冲天的保证! 想到此节,他的心跳不由又急促了几分,口气也更和缓了几分: “筱小姐,吾乃尊长之故旧,你可信任于老朽,早日将那简红菱交于老夫,于你我双方都好!” 曼曼将他所有的表情细微变化都收入眼底,心中实在讶异:简大小姐与自己当然算得上“熟人”,但要将她留下来细细询问却是凤轻云和自己一致的主意。大约是出于女子的细心,曼曼在舞台上不过只多看了几眼,便认出了容貌较初见时大为美艳的简红菱,而这种惊人的变化让她感到十分蹊跷——究竟什么原因,一个原本艳丽动人的女孩子要这样煞费苦心地遮掩自己的容貌呢? 哪怕仅仅出于这点好奇,她也想将对方留下来问个究竟。而今天,离昨天花朝节之变不过短短十二个时辰之后,顾连宇便匆匆来此要人,还许诺替自己找父亲,事出着实反常,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曼曼不动声色地思索着,手指慢慢地转动着茶碗盖。 顾连宇见她只是沉吟不语,渐渐地有些失去耐心,轻咳了一声道: “侄女儿,老夫……” 曼曼似是从梦中惊醒一般,抬头笑了笑道: “抱歉,昨日事发突然,着实劳累……是了,顾叔叔昨日也在太守府中吧?可没有受什么伤吧?一切都安好吗?” 顾连宇不防她忽然岔开话题,怔了怔才道: “贤侄女儿有心了,老夫一切安好!” “那便好,侄女儿不甚聪慧,许多事都还需顾叔叔提点!顾叔叔有所不知,小女子自是认得这位简大小姐的,但今次见到她,却是见她容颜大变,比初次见面时美貌了不知凡几,堪称贤德城第一美人!小女子呢,一生有个心愿,便是建一所女子养生园,忽然见了这般美貌的女子,自然忍不住想要多亲近亲近,讨教讨教她的养生美容秘方,所以才想多留她几日,没想到倒是让顾叔叔和她的家人担忧了!” “什么?!她容颜大变?!” 顾连宇当下吃惊地皱起了眉头,他是动用人脉,从红莲彩舫舫主处得知简红菱的下落,并不知晓简红菱已然去除了眼下的红斑印记。 见顾连宇捋须不语,曼曼故作天真娇嗲地笑了起来: “哟,莫非连顾叔叔也不知晓,简大小姐原来是一位大美人吗?” 顾连宇怔了怔,恢复了平静,眼神中却又闪过了另外一丝贪婪之色,忽然抚掌笑道: “哈哈哈……说到贤德城第一美人,老朽倒是忘了一事!老朽已经见过白神医了,老朽眼还未花,这贤德城第一美人非白神医莫属啊!” 他过于夸张的表情和动作令曼曼微微皱眉,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果然,顾连宇哈哈笑了一阵之后忽然话锋一转,双眼晶亮地盯着曼曼道: “伯父听说,这位白神医乃是由贤侄女儿负责照料?” “……是呢。” 曼曼缓缓点头。 “好极,好极!据伯父所知,文王殿下此去回京,至少要等到来年开春方会返还,这位白神医年少青春,却是未免孤寂了些!” 顾连宇状似惋惜地缓缓说着。曼曼藏在面幕后的晶亮双眼微微转动着: “小女子愚钝,不知顾叔叔此言何意?” 顾连宇双眉一扬,笑道: “老朽有一计,可保我那老友平安归来,再送贤侄女儿一场泼天的富贵!这场富贵么,却就落在白神医与那简大小姐的身上!” “果然是伯父,真是疼爱筱曼,还请伯父指教!” 曼曼决心配合他,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顾连宇见曼曼温软,越发得意地翘起了胡子,笑道: “贤侄女儿可曾见过那京都的风光吗?若是贤侄女儿下得了决心,稍作准备即刻启程,以水路追赶文王殿下的船只,带着白神医与简大小姐一同进京投奔文王殿下,必得文王殿下终生呵护,岂不是一场泼天的富贵?老朽不才,愿护送筱小姐进京!” 他实际上想的却是,如果说动了她们这几个弱女子进京,自己贴身随行,不怕没有机会将她们送至主上的面前!RS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主上的命令(二更) 顾连宇在这里默默地打算盘,曼曼则在一旁瞧着他一脸真诚为自己着想的样子,心中越发疑窦丛生。倒不是她多疑,而是自己来到这个大周世界以后已经遇到了很多事,知道许多事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当下曼曼想了想,微笑着向顾连宇福了福身,细声细气地道: “不瞒顾伯父,小女子做不得白神医的主呢!小女子名义上掌管这一片的园子,但白神医那是文王殿下心尖上的人,小女子只不过担当管事一职罢了。若是没有文王殿下的允许,小女子就贸然带着白神医进京,怕是会惹怒了王爷吧?” 顾连宇连连摇头,露出一脸正义之色: “无妨,无妨!老朽方才已经说过了,可以亲身护送贤侄女儿与白神医、简小姐一同进京,这样一来可以送白神医与文王殿下团聚,二来么,贤侄女儿正可以亲自去京都打探尊长的消息,再在老夫帮衬之下上下活动一番,若能趁此良机救出了老友,岂不是好吗?” 曼曼灵秀的双眼隐在面幕之后,顾连宇瞧不清楚她的神色,只是隐约觉得她的面容似乎十分平静。想了想,怕目前这些理由还说不动曼曼,顾连宇便又道: “贤侄女儿啊,你既是已经成了贵人身边之近侍,自然该多为你的老父着想啊……大周朝乃以孝字为天,为人子女者,需将此事牢牢谨记!” 好家伙,这是隐约有了威逼之意了?曼曼的细眉缓缓蹙起,哪里还看不出来顾连宇心思复杂,必有隐情。跑到这里来信口开河,随便叨叨几句就想骗我进京,真当我只是个13、4岁的稚龄弱女了吗? 曼曼心中忍不住冷笑起来,声音却仍是带着小女儿的稚嫩天真: “咦?顾伯父,您真是一位妙人呢……” “此话怎讲?” 顾连宇怔了怔。 曼曼慢条斯理地道: “瞧,原先呢,顾伯父进得门来,便向小女子要人,想让小女子将那位简大小姐放了,小女子还正在思考琢磨呢,您这话题一转,怎么就转到白神医身上去了?小女子还没想明白这事与白神医究竟瓜葛何在呢,您这又忽然提出让小女子送白神医与简大小姐共同进京了……哎哟,啧啧啧!小女子可真是糊涂了,顾伯父您到底想让小女子做什么?这简大小姐是放还是不放?您提的要求从开始到现在,那完全是两码事呢!恕小女子愚钝,跟不上顾伯父的想法!” 顾连宇听到曼曼轻柔而清晰地说了这么一大篇,脸色不由微变,他意识到果然还是自己着急了,随即放缓了声调笑道: “哈哈……贤侄女儿教训得是,是伯父忽略了……这样吧,伯父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与你说个明白,你再做定夺可好?” 曼曼轻轻点头: “愿闻其详!” 顾连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稍稍润了润喉咙道: “说来话长……简大掌柜此人名简伯赞,却是不折不扣的京都人士,他的身份有些奇特之处,现在还不便告知,改日有机会伯父定然告诉于你。他这女儿简红菱的身世与来历也与京都中某位大人物有关,所以之前伯父匆匆赶来要人,自是因为怕贤侄女不了解内情,误伤了这位简大小姐,而经贤侄女提醒,伯父却忽然意识到,其实可以将简大小姐与白神医一同送进京都,一者送白神医与文王殿下团聚,二者则是将简大小姐送到那位大人物的跟前……这两者无论哪一者成事,都是一场泼天的富贵等着贤侄女儿啊,这下,侄女儿可了解了吗?” 曼曼盯着顾连宇口若悬河地在那里白活,心里雪亮:他怕是只说了一半!简红菱与某位大人物相关,倒不出奇,但至于说什么泼天的富贵等着自己……我就呵呵了,怕是这老头儿在等着自己接这场富贵呢吧! 顾连宇还要往下说,曼曼已经笑着摆摆手,再次端起茶碗,撩起面幕轻轻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才拿起绢子沾了沾嘴唇道: “顾伯父,筱曼愚昧,自问只是个弱女子,也不敢承望什么泼天的富贵,只想好好地办差,好好地将主子伺候好,正方是正途。顾伯父是在朝堂上做过官的,自然懂得食人俸禄,忠人之事之说,小女子此解可对吗?” 顾连宇万万没想到自己费了半天的唾沫星子,换了的却是这小女子义正词严的拒绝,不由面皮微微紫涨,强笑道: “非也,非也……为人奴婢者,思主人之所思,忧主人之所忧,凡事都能替主人考虑在先,那方是正途……” “顾伯父您说的是为官之道,小女子现下却只是个内宅女子,不过仗着与白神医关系亲厚些,方得王爷稍稍另眼相看,却是不敢痴心妄想,随意攀附的!” 曼曼断然地说着,盈盈站起身来——她不想再和这位狡计百出的所谓故交尊长再啰嗦下去了,脆生生地向外招呼了一声: “来人呀,白神医该起身了吧?你们可都别躲懒,该替主子送餐去了!” 说着,向前走出几步,才又忽然想起来似的,转身向顾连宇深深一福道: “伯父,您瞧,这就是为人奴婢该守的本分,侄女儿该去伺候主子了,还请伯父自便!” 顾连宇愕然地看着曼曼风摆杨柳一样向门外走去,忽然想起来自己今日来这儿提的第一个建议,忙道: “贤侄女儿,先请留步,不知老夫之前所提的用信鸽打探消息一事……” “不劳伯父费心了!” 曼曼礼貌而断然地道,微微地向他躬身一福: “小女子对大周朝的官场清白有信心!” 这话,这帽子……一下扣得顾连宇心头发堵,他倒真没发现,这小女子竟然甚是牙尖嘴利啊!不过,顾连宇何其老辣,他平静甚至带着微笑地看着曼曼走出了客堂,又在丫鬟与家丁陪同下走出了曼曼家门口,脸色才终于阴沉了下来。 顾连宇回身瞧着这个正在不断扩大、变漂亮、变完善中的院子,嘴角飞起了一抹讥刺的笑意,喃喃道: “也对,你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奴婢……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这贤德城中,以白神医那样的相貌,凭你是护不住的!” 他回身钻进了自己的马车,车轮碌碌滚动着,将他带回到了贤德城中心位置的望月酒楼。他刚一进门,就见简掌柜急不可耐地迎了过来,一脸的期盼之色: “顾老爷,情形如何?” 说着,眼睛不自觉地往他身后车上瞧,见没有另外的人从车上下来,眼神不禁暗了暗。顾连宇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淡淡笑了笑,背着手走在前头,淡声道: “回去再说,哪有在酒楼门口便谈这些事的,简伯赞,你年龄越发大了,这谨慎的本分却越发疏忽了!” 简掌柜简伯赞嗫喏了一下,也不反驳,低头跟着他进了酒楼,直奔后方的贵宾区。进得门内,顾连宇颇是拿架子地往桌后一坐,又饮了一盅简掌柜亲手送上的香茶,方捋着胡子道: “此事不难,她乃老夫故人之女,原来就认得简大小姐,她已说了,无非是瞧见简大小姐忽然容貌大变,美貌大增,动了女子的好奇之念,想留她几日,聊一聊如何保持美貌罢了。” “什么?!容貌大变,美貌大增?!” 简掌柜却一下就变了脸色,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将脸上的红斑伪装去除,他霎时间汗出如浆,身子忍不住晃了几晃,差点倒下。 见他这般神色,顾连宇不禁皱起了眉头,试探地问道: “为何如此惊慌?对了,简大小姐真容究竟如何,你……又为何一直遮掩她的容貌?” 简掌柜低了头,半晌不做声。顾连宇却是眉头一皱,不悦了起来,他想到两家原来已经订了亲的,简掌柜却也没有告知简红菱的真容究竟如何,难道不是有意欺瞒?是了……他转念一想,这必是和简红菱的真实身份有关,罢了,也是简掌柜的一番谨慎之意。 压下心头的不悦之感,顾连宇又道: “这事日后又再说……对了,今日主上可有口谕过来?” 简掌柜也从那茫然和惶恐中恢复过来,精神一振道: “刚刚飞到,顾老爷您请稍候!” 说着他开门出去,找人略吩咐了几声,片刻后,便有人送了一羽雪白的信鸽进来,一边安抚着,一边从足上信筒里解出一张纸条来。 简掌柜恭恭敬敬地递到顾连宇手中,后者就着光线粗粗一看,却刹时变了脸色: “这……主上此乃何意?” 简掌柜见他形容有异,忙接过纸条看了一眼,顿时也是脸色一变,怔怔地道: “这,这,除掉……筱小姐?!” 屋内两个男人都是面面相觑,看到彼此眼中的不解和困惑。半晌,顾连宇才沉下了脸,冷声道: “遵从主上的命令,马上行动!” 简掌柜脸色一白,嘶声低哑地道: “顾老爷,我,小女还在她那里,此事,万万使不得!”RS 第一百三十三章 现在都在我名下!(三更) 顾连宇听了这话,先是眉头一皱,随即却双眉一展,大笑了起来: “简小姐还在她处……哈哈,如此甚好!此乃天意呀!” 简掌柜不解其意: “顾老爷,您的意思是?” 顾连宇眼中掠过一抹冷然: “主上在贤德城人手有限,若非必要,自然是不要泄露的好!简伯赞,你乃是主上一手栽培到今日的,所以……” 简掌柜慢慢明白了顾连宇的意思,脸色渐白。 …………………… 今日天气晴好,送走顾连宇之后,曼曼一时不想去思索他带来的复杂信息,便穿了最轻便家常的褙子,没有戴面幕,与白蛇及几个丫鬟笑吟吟地走在自己的院子里,心情愉快地观赏着院子扩建的部分。此时,因为土地公提供的十分详尽的改建方案,所以整个院落已经由过去的普通民居向着贵族式的园林山庄快速进化,原先的胡同被推平(感谢阮五郎的全力出手改建),生生用泥土堆出了一些层次,又另外建了大门、边门等,渐渐有了豪门大户的气派。 温泉池已然整理得十分精细,两旁凡是稍微高大的树木都得到了保留,环境因此非常清幽。一股股的来自温泉的水汽缓缓升腾向绿意盎然的林间,大概是有灵泉滋养根部的缘故,那几株高大的玉兰花树仍有花朵绽放其上,花瓣飘洒在树下绿毯般的茵草上,隐约有仙境之感,曼曼瞧着这一片小天地,想到这里就真正属于自己了,真是心满意足。 不只是她,她身边的丫鬟和白蛇也都双眼放光地瞧着那座温泉池子。心中脑补着自己在里面沐浴戏水的惬意滋味。 身后忽然传来了叮叮当当砸钉子的声音,曼曼等回头看去,原来是黄瑞轩等人正在安排工人们建造一座木楼。却是准备用来接待未来的女子贵宾们的。 一眼瞧见黄瑞轩,曼曼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简大小姐简红菱。她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和这位神奇的可以改换容颜的女子聊一聊。 假设她的红斑是化妆术造成的,那么岂不是正好用在自己这个未来的女子养生园里面?教各位贵女们把自己变漂亮这件事也是非常有前途的呀——这才是曼曼当时忽发奇想,同意了影大他们把这简红菱弄到自己家来的真正原因。 至于那姑娘有没有复杂的身世之流——拜托,难道自己的身世还不够离奇复杂吗?我,李筱曼对那些所谓的秘密不感兴趣!想明白此节,曼曼高高兴兴地转过身,嘱咐黄瑞轩去将那个简红菱带到客堂。 白蛇今日左右无事。便也一摇三摆地跟着曼曼溜达到了客堂内,她长得既是美貌,天性又十分爱漂亮,虽然天气尚且还是暮春,远未大热,却早早地摆弄起了一把精致的纨扇,时不时地玩弄着扇子柄上的流苏,挡一挡自己美艳绝伦的脸蛋,总之,是一种卖俏的行为。 简红菱不久就到了客堂。她仍穿着那身水袖长长的舞衣,身材纤细,比曼曼要高出不少。脸上红斑移去后更是艳光四射,随着曼曼进来伺候的几个丫鬟瞧了她一眼,都是露出了惊艳之意,不过转头再看白蛇,又觉得还是这位主子更柔美动人。 白蛇兴致盎然地瞧着简红菱,抿唇笑道: “咦,这位妹妹好相貌!倒是少见!” 简红菱冷冷地横了她一眼,她自来心气极高,虽是见白蛇容貌绝丽。却仍对自己充满自信,当下扭过了头不瞧她。 曼曼自在主位坐了。笑吟吟地冲着简红菱一伸手: “这位姐姐……是简大小姐吧?请坐!小女子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姐姐,还请不吝赐教哟!” 简红菱沉默着。在一旁丫鬟的指引下悄然落座,一旁的丫鬟们送了茶水并茶点上来,随后被曼曼屛退。 曼曼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地打量着简红菱。她年纪尚幼,然而此刻打量人的神情却似足了年长女子,让虽然默不作声,却一直用眼角余光在观察她的简红菱暗暗纳罕。 房内一时静了下来,直到白蛇“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打破宁静: “哟,两位姐姐妹妹,光是拿两双大眼睛瞧来瞧去的,莫非脸上都长花了?” 简红菱斜眼横了她一眼,仍是不说话,曼曼却笑吟吟地接了口: “正是呢,小妹之前是见过简大小姐的,那会儿简家姐姐脸上还没有这般的粉妆玉琢,所以小妹才会如此惊奇,忍不住要再三确认,眼前的这位大美人究竟是不是那位简大小姐呀?若是,简大小姐您那眼下的红斑却又去了哪里呢?莫非简大小姐会仙法,噗嗤吹了一声,便吹跑了不成?” 简红菱淡淡道: “我自来不是你们的什么姐姐妹妹,少跟我说这些不着调的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复又冷笑道: “想来我简红菱也不曾犯法,行刺的女刺客也不是我们红莲彩舫跑出去的,你们是以何身份、理由将我滞留此处?便是我有何不对之处,也该是我们红莲彩舫的舫主来提点我!” 曼曼的眼睛眯了眯,她知道这简红菱是个脾气暴躁的少女,今日看来,果然半点没改。她正琢磨该如何开腔呢,就听门口丫鬟轻轻通禀道: “白神医,筱小姐,应大回来了,说是要找您二位复命。” 影大回来了?曼曼心中电光一闪,顿时笑了起来,拍手道: “好极了,快请应大进来!” 果然门一响,今日打扮得格外精神的影大应声而入,他头上难得一见地戴了方巾,穿着很细致的蓝色长袍,交领处有着精致的暗织花纹,腰带也是玉质的,右手还戴着一只晶莹透亮的碧绿扳手,颇有些富贵气。 进得门来,见屋内还有简红菱在,影大略怔了怔,方拱手向白蛇和曼曼施礼道: “见过两位主子,应大不辱使命,已经将贤德城中的彩舫都购置入账了!” “什么?!” 他这话一出,曼曼和白蛇还未答复,简红菱已然先惊讶地喊了起来。 曼曼心情愉快地瞧着她陡然白了一层的俏脸,点头道: “嗯,你没有听错呢,贤德城的彩舫,现在都归入我们名下了……所以,你说的彩舫舫主,那便是小女子我——李筱曼!”(未完待续) ps:第三更送上,未来的风波等着曼曼…… 第一百三十四章 臂助的弱点(一更) 听了这话,简红菱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忽然冒出一脸冷笑,看了看一旁千娇百媚的白蛇,又瞧瞧一脸端肃的曼曼,冷冷道: “啧啧,果然……是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呢!因为这个所以夸奖我的容貌吗?我呸!我的脸便是自己毁了去也没有你们的事儿!” 曼曼:“……” 白蛇:“……” 这个奇葩女人的大脑是不是用了除皱霜啊?她怎么到了这步田地还敢这么嚣张,还自以为三贞九烈的……真以为在自己家呢?! 曼曼和白蛇还没说什么,影大的脸倒是“嗖”地一沉,他之前询问这简红菱的时候是蒙了面了,简红菱因此对他现在这张凡人脸没有什么印象——当下影大一步上前,沉冷地喝道: “你这女子,真是好不讲道理!你身份蹊跷,却出现在行刺王爷的舞台上,若非是白神医仁德,筱小姐慈善,你真以为自己还留得住那条命?!” 简红菱冷笑着还要说话,却忽然认出了影大的声音,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往后一缩,大睁着那双暗夜火焰般的双眸道: “你,你们不要过来……我认得你了,你,好啊,我知道了,你们都是江洋大盗!” 她说着,终于有些惊慌了,手握着肩头,带着泣声道: “你,你们不要污我清白……我父亲乃是贤德城最红的望月酒楼大掌柜,带我回去,他一定会感谢你们的……” 曼曼忍住了扶额的冲动,看着这个明显脑子不够使到一定程度的大小姐,冲白蛇晃晃脑袋道: “罢了,你上吧!” 白蛇早就沉了一张俏脸,闻言立刻迎了上去,眼中闪过一抹绿光,声音娇柔动听: “将你知道的事全部说出来……” 影大眉头一皱: “喂,白神医,这是?” 白蛇再次一扭头: “你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影大果然僵住了。 白蛇制住两人,正想再深入追问些什么,曼曼却摆手制止道: “算了,这么蠢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就算问恐怕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不就是想要一个化妆技术好的人未来坐镇养生堂吗,现在我想明白了,哪怕手艺不怎么样,也别找个脑子秀逗的家伙!只管把她脑海中的记忆抹去,回头再有人来要,直接送走了事!就冲她这脑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白蛇好奇地一扭头:“秀逗是什么意思?” 曼曼:“……” 片刻后,简红菱简大小姐一脸怔忡地走出了客堂,在门口丫鬟的带领下向自己暂居的房间走去。 再过片刻,影大也是一脸怔忡地走出了客堂,在白蛇的提醒下才一拍脑门: “是了,我要赶紧去和账房先生报账!” 瞧着两人离开房间,曼曼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养生堂人事管理还得从长计议,不能总是指望着白蛇的魅惑之瞳来摆平是不是?嗯,或许自己的那根土地公法宝拐杖也是有些特别之处的吧? 眸光一闪,曼曼高兴地找出拐杖,准备好好研究一番,这才又忽然想起来,哎,那二货白猫小爱和大头土地公跑哪儿去了? ………… 简红菱慢慢地在院落中踱步,凝神苦思着脱身良策。她经历的事情不多,过去的日子又被父亲简掌柜保护得太好,实在谈不上什么机心。如果现在有人能够和自己商量商量怎么办该多好?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女婢坠儿,是了,以前再有多少事,坠儿都在自己身旁,给自己出谋划策,这次坠儿留在红莲彩舫上了,不知道能不能想个办法联络到她呢? 刚想到此节,就听身后陡然响起一片沙沙声。 她所处之地是曼曼安排人移植的一片高大树木,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林子,林边又筑起了一座玲珑巧致的假山,景致已然初成。 这陡然传来的沙沙声分明是树叶摇动之声,简红菱初始并不在意,后来那沙沙声愈发剧烈,却是隐隐还夹带着女子的低呼? 她吃惊地回头看去,却发现那片树影摇动的林子里分明晃动着一张圆脸,不是自己正在惦记的侍婢坠儿又是谁?! 简红菱又惊又喜,忙上前轻声道: “坠儿,你怎么找到我的?” 坠儿紧张兮兮地笑了笑,圆脸透着青白惶恐之色,正要说什么,就见一只大手伸出,将她的身子猛然往旁边一拨拉,随后一个黑壮高大的三旬男子迈步走了出来,沉声道: “你便是简红菱?” 这男子身穿黑色短打,身形精悍,从衣服外轮廓上可以看到明显的肌肉块隆起,脸色微黑,皮肤粗糙,带着短须,根根如钢针,煞气外放,不怒而威。 简红菱何曾见过如此威武的男子,她的被害妄想症瞬间又爆发,冲着坠儿惊疑地道: “你,你为何引此歹人来见我?!” 坠儿还不及回答,那男子已经皱眉沉声道: “如此说来,你果然是简红菱了?很好,我们家主上有一件紧要的事让你去做!若是做得好,自然大大有赏,若是做不好,哼哼,小心你的小命!” 简红菱胆战心惊,却又强自镇定地站在原地,昂起了她娇美艳丽的面庞,竭力隐藏着她的颤抖: “我不认得你,更不认得你说的那个什么主上,为何要替你等做事?” 那男子闻言,忽然笑了笑: “……也好,本来此事便不易做,可要我示范一番?!” 简红菱见他笑得双眼凶光毕露,面目狰狞,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声音里已经带了抖: “你,你莫要过来……” “我自然不会过去!” 男子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忽然一把将侍婢坠儿扯了过来,随即一柄薄锐的尖刀便不声不响地落入了他的掌中,只轻轻一刺,那尖刀便直直地插入了坠儿的胸口! 他这刀极狠,极准,竟连鲜血也不曾外溅半分! 男子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简红菱,淡淡道: “你可看明白了?按理呢,你这样的新手,自然该给你一瓶毒药,但既是那位筱小姐身边有神医与解毒高手,也只好给你这样的兵刃了!” 他掌间的坠儿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了简红菱,泪水迅速夺眶而出,剧痛穿透了她的胸口,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呼喊出来,却被一只铜浇铁铸一般的巨手死死地捂住了嘴。 那刀身上开有浅浅的血槽,终于开始缓缓地向外渗出血滴来,却又迅速地被坠儿所穿的衣服吸走,她只感觉到身上越来越湿,也越来越冷。 简红菱瞠目结舌地看着坠儿的目光从一开始的充满乞求到最后生机断绝,只觉得自己全身巨震,双足一软,便跌倒在地。 那男子随意地看了看断气的坠儿,淡淡道: “我做的动作,你可都记下了吗?记住,主上便是要你用这样的方法去对付那位筱小姐!你不妨这么想,今日这一切,都是拜那位筱小姐所赐,你找她的麻烦,便是给你这侍婢报仇!” 说着,他随手一抛,便抛出一把和之前插入坠儿胸膛的尖刀一模一样的短刃来,“扑”地插入了简红菱身前的地面,刀身细窄,扑簌簌颤个不休。 简红菱怔怔地瞧着那枚尖刀,觉得自己全然失去了思考能力。 那男子却还没有说完,蓦地跨前一步,用沾了坠儿鲜血的手一把将简红菱胸口提起,狞笑道: “听好了,你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们希望听到这位筱小姐毙命的消息,若是她届时不死……” 他“嘿嘿”冷笑起来,瞄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坠儿: “她就是你的榜样!” 说着,男子就像扛一袋物品一样将坠儿往身上一背,一步跨出,飞也似地消失在了林间。 简红菱失神地坐在当地,觉得全身衣衫尽湿。 在她面前几步的地方,有极其隐秘的几滴鲜血,还有自己的衣襟上,也有隐约的血腥味传来……如果不是这些夹杂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如果不是那柄插在自己眼前的尖锐钢刀,方才的一切好像就只是一场噩梦,然而,简红菱知道,自己恐怕没有机会再从这梦里醒过来了! ………… 望月酒楼的贵宾区,顾连宇正背着手在自己房间内沉吟走动着,就听房间地板轻轻一响,那名鬼魅般出现在曼曼家的黑壮男子悄然落地。 他的手上此刻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看似随意实则恭敬地向顾连宇拱手施礼道: “顾青剑复命,一切都按老爷吩咐的做了。” 顾连宇满意地点头,捋须道: “甚好,辛苦了。你瞧那简红菱可还值得我等花费心力吗?” 顾青剑眉头微皱道: “那女子形容果然美丽,但只是个闺阁弱女,明显不经世故,怕是不堪大用。” 顾连宇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 “不经世故才好啊……正如一张白纸,有待老夫的描画打磨,是也不是?” 顾青剑眼睛亮了亮,点头道: “老爷英明!不过,青剑有一事不明,为何主上对那位筱小姐如此忌惮?” 顾连宇一声冷笑: “这还不简单?主上需要的是自己的六弟凤轻云能够成为自己的臂助,而不是希望自己竭力栽培、刚刚略有起色的臂助,这么快便有了明显的弱点!”RS 第一百三十五章 都得我把关!(二更) 顾青剑眉头一皱: “弱点?大人的意思是说,这位筱小姐这么快便已经可以左右文王殿下的情绪了吗?” 顾连宇淡淡点头,捋须道: “老夫倒是小瞧了她……的确,此番文王凤轻云来到贤德城之后,便屡次出现失控与不服主上号令的状况,此前我等也曾百思不得其解,不愧是主上,仅凭我等的飞鸽传书便感觉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若是曼曼和凤轻云在这里,听到他们这番看似合理的推断,估计真的要被气得口吐鲜血。 顾连宇却还在洋洋自得,晃着脑袋道: “简红菱正好与筱小姐人前有过冲突,所以此番若是做得干净利落,想必文王殿下也无法想到是我等下的手!” 最后,顾连宇还不忘感慨沉吟道: “……主上年少英武,又这般睿智超然,实在是我等之福,大周之福也!” ………… 花朝节后,禁宫之中终于迎来了一个气候相对温暖的日子。 一早,皇后居住的紫仪宫中便响起了一阵莺歌鸟语般清脆欢畅的女子声音,却是几位尚未出嫁的公主来到了皇后宫内,做些承欢膝下之事。 她们个个打扮得精致夺目,却又有着恰到好处的谦卑态度,哄得皇后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大周朝禁宫内按礼制公主是得不到重视的,所以即便是女儿花朝节这般重要的时节,她们也只能在自己所居住的小小宫室里与自己的侍女们小小同乐,偶有几个比较要好、年龄相仿的公主倒是也按年龄长幼自己结了个花神社,在这花朝节上一起做了个集会,摆弄花草,吟诗作画,很是闹腾了一番。 至于今天来到皇后寝宫,那也是惯例——该得封赏了。果然皇后早就备了许多珍奇美丽的布料并首饰头面、古玩珍奇等物,直接开了一间偏殿,将物事一应摆放在殿中,日头打雕花窗棂中照进来,刹时满殿金光璀璨,宝气袭人。 公主们进了此殿,顿时喜不自胜,大呼小叫又复欢声笑语,没口子的只是夸这些爱物儿。皇后扶了女官修仪跟了她们进去,也不由被她们年轻的活力感染,笑着道: “瞧瞧这些小蹄子们,可真是越发上来了!” 修仪也凑趣地笑道: “可不是呢,不过呀,还是皇后娘娘您慈爱,教得好,公主们可真是个个人才出众,花容月貌呢!” “花容月貌?哈哈,看来各位姐姐妹妹果然越来越出挑了,待孤好好瞧瞧!” 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伴着轻快有力的脚步骤然响起,公主们顿时响起一片莺莺燕燕之声,冲着来人就过去了: “哎呀,太子哥哥,你怎么这么久没有进宫看望皇后娘娘,顺带再来瞧瞧我们呀?” “对啊对啊,太子哥哥,昨儿的花朝节你是自己过的么?也不请我们姐妹去你宫里走走,热闹热闹!” “太子哥哥……” 太子洒然一笑,英俊的面目在阳光下犹如最上等的玉石熠熠生辉: “瞧瞧,你们还真是没大没小啊,在孤面前,就一个个自称你啊我的!该懂点规矩咯!” 他今日打扮十分齐整,头发如乌玉一般,戴着一顶紫金冠,身上是一件白底绣金凤的袍子,足蹬饰有金饰的黑靴,周身飘来隐约的熏香味。 皇后听了他的声音,早已喜上眉梢,再瞧见自己儿子这番勃勃英姿,眼神顿时又是一亮,却还端着,笑着责怪道: “怎么越大越不懂得规矩了?连通禀也没有一声便自己跑来了,这可合适吗?” 太子毫不在意地挥手屛退两个紧跟上来的内侍: “是儿臣不让他们通禀的,儿臣给母后请安了!昨日事务繁忙,今儿才得空,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则个!” 说着话,半真半假地便要撩衣下跪,皇后还未发话呢,女官修仪早抢先了一步,娇俏盈盈地虚扶了太子一下,打趣道: “太子殿下怎的多日不进宫,便和娘娘生分起来了!” “正是,这是什么日子,又是偏殿,就没烧过火,地下多凉啊,你我母子还跪什么跪,净出幺蛾子,起来吧,陪你母后我说说话!” 皇后对自己的这个儿子那是一点儿辙都没有,赶紧地招呼他过来,看似嗔怪实则得意地虚扬了扬手,又回头向众位公主笑道: “这间偏殿里的物事你等姐妹不必和哀家客气,有什么想要的只管说,修仪,你留在此处,做个记录,回头好让小太监们送到她们的住处去。” 修仪脸上掠过一丝犹豫,又忙掩住,笑道: “是,皇后娘娘,修仪领会得!” 皇后满意地在一群公主的吱吱喳喳献媚欢喜声中引着太子向自己寝宫去了。 见女官修仪不错眼珠地瞧着太子和皇后两母子的背影,挑选礼品的几位公主都隐约露出了促狭的微笑,其中一个身量较其他几位公主更细高一些的公主更是忍不住,直接“噗嗤”笑出了声。 修仪敏感地一回头,对上对方明显带着揶揄笑意的眼神,脸上不知怎的便飞起了一片红晕,忙掩饰地咳嗽了一声,冲着身旁的小宫女道: “瞧瞧可是长公主选好了礼品,还不机灵些,快去记下来!” 原来这位笑出声的正是大周朝的长公主凤瑾月,乃是宫中陈昭仪所出,今年十六岁,却是个颇为骄纵的性子。只因她出生之时,宫中还只得她一位女儿,所以皇帝格外重视些,她又是个机灵的,很会撒娇卖宠,不只是在皇帝面前受重视,连皇后也被她哄得颇为合意,平日便是在这皇后宫中走动惯了的,自然比别人多瞧了许多事情在眼睛里。 这会儿瞧修仪掩饰的模样,凤瑾月也不戳破,笑嘻嘻地拍了拍手,摩挲着手下那匹织金锦缎道: “修仪姐姐,若是本公主记得不差的话,修仪姐姐今年也该满十八了吧?” 修仪眨了眨眼,笑道: “长公主果然好记性……” “正是芳龄如许好*光呀,但不知姐姐是打算长留宫中呢,还是打算向皇后娘娘求个恩典,寻机放了出去?” 修仪的脸色顿时白了白,强笑道: “奴,奴婢但凭皇后娘娘做主,奴婢愿伺候皇后娘娘一辈子……” “啧啧啧,伺候皇后娘娘这等事呢,非但是你,便是我等姐妹,若有机会也是愿意的,所以……” “正是,说得这么好听做什么?” 旁边的几个公主已经听出来凤瑾月似乎在针对修仪了,自然而然便围了过去,个个看似笑容满面,实际牙尖嘴利地说了起来。 修仪的皓齿轻轻咬住了嘴唇,为难地福身道: “奴婢愚钝,不知为何众位公主今日所言为何?” 长公主凤瑾月慢慢地晃到了修仪跟前,再次“噗嗤”笑了一声: “修仪,咱们何必装这个样子呢?太子哥哥平日常来母后宫中走动,自然与修仪姐姐是打了多次交道的,所以修仪姐姐喜爱上了太子哥哥,是也不是?” 修仪到底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她瞧见了凤瑾月眼中不加掩饰的戏谑之色,知道今日这位长公主是不想让自己打马虎眼过去了,便干脆放下心来,淡淡一笑道: “长公主说哪里话?这样的传言若是传到太子殿下耳中或是皇后娘娘耳中,岂不是修仪的罪过?修仪一心伺候皇后娘娘,只愿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能够平安长寿,这便是修仪此生最大所求所愿,也乃是大周禁宫之福,大周百姓之福,长公主您说对吗?” 凤瑾月一怔,她倒没想到这平日里和和气气恭恭敬敬的修仪忽然就这样端正严肃起来,而且说话这般的滴水不漏,她那双与凤轻云有着类似之处的俊美凤眼随之转了转,忽然笑道: “是了,修仪姐姐说得对,倒是本公主孟浪了!罢了,修仪姐姐,你过来帮本公主瞧一瞧,这匹锦缎可还有样的吗?能否再帮本公主找一匹呀?” 修仪闻言果然上前,伸手摸了一把方才凤瑾月摸过的那匹织金锦缎,回头笑道: “这也不难,让她们记了下来,回头送到您宫室里头去吧。” 转眼之间,这偏殿里原本略显诡异的气氛便又融洽一片,仍是欢声笑语,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而,等修仪刚以给公主们拿点心的借口一离开,长公主凤瑾月的脸便一下耷拉了下来,直接便将那匹修仪摸过的锦缎丢到了地上,冷笑道: “嗤!不过一个六品女官,便跟本公主较起劲来了!” 身旁几个公主也围了过来,齐齐地说着修仪的桀骜不驯,凤瑾月听得细眉皱起,冷冷道: “你等莫胡说了!这修仪人是能干的,但很有些自恃清高,这也是为什么本公主不怎么喜欢她的原因。而且她身家卑微,不过是个七品县令的女儿,便是再聪慧又有何用?” 她眼中掠过一抹强烈的权利欲及控制欲,下颌一翘,眯着凤眼道: “不仅是太子哥哥的女人,便是凤轻云云哥哥的女人,我也都是要一个个把过关的!我可容不得身份低微的女子来玷污了我皇家血脉!” 说着,她眼中划过一抹阴毒之色,冷笑道: “待明日,便派人将那修仪自母后身边引开,给她一点教训,远远地丢出宫去,让她惦记自己不该惦记的人,哼!” ………… 皇后寝宫之中,太子一脸沉稳,听着皇后絮絮地说些禁宫中的趣事,又听她几次提到了黎贵嫔,还直白地道: “我儿乃是大周储君,自然该和万岁爷多交交心。万岁爷虽然春秋鼎盛,但终究并非年富力强之时了,还这般的将那黎贵嫔珍之宠之,倒似是个懵懂莽撞的少年行事……” 太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端起一旁的香茶饮了一口道: “母后所言甚是,身为大周皇朝之主,自然该以百姓社稷为重,儿臣在合适的时机定会提醒父皇的。” 皇后大喜,但她的教养决定了这样的大喜也就只是蜻蜓点水般微微一笑,连牙齿都没有露出分毫来。 太子一边饮茶,一边观赏着窗外摇曳的一丛树影,淡淡道: “偏是我大周天家贵胄,似多出情种,此事,唉,也难说是福是祸了……” 皇后听出他话里有话,挑眉道: “我儿怎的忽出此言?难道我儿心有所属吗?” 太子摇头失笑道: “母后,儿臣是个什么性子,母后您是最了解的。儿臣与太子妃成婚不久,也算相敬如宾,也正因如此,儿臣对于我天家贵胄的另几位皇兄皇弟颇是不解。比如皇长兄景王,以他的年龄,早就该成家立业、去自己的封地就藩了,但皇兄他偏偏云游四方,也从未听他提起过相中了谁家女子,甚是蹊跷!”RS(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孤带你出宫(一更) 皇后对自己的儿子是充分了解的,或者说,一直以来都是她有意识地在培养自己的儿子。听了这话,她的眉头挑了挑,反而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皇儿越发细心了,甚好,说下去。” 太子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仔细看去,他眉梢眼角的神情与皇后颇有相似,只不过眉硬挺黑浓,五官轮廓更为坚毅果敢: “回禀母后,依儿臣看来,皇兄怕是心中有人,却难以接近吧?您贵为大周国母,自然也是他的母后,为了皇长兄的终身幸福,母后似乎应该为他做些安排才合礼制。” 皇后赞许地点点头,笑道: “果然皇儿成家以后,遇事越发沉着谨慎了,这些内宅禁宫中的招数也入了你的眼,哀家甚是欣慰呢!” 两母子心有戚戚地相视一笑,太子又特意近前了一些,和皇后细细地谋算了一番,方告辞离去。临走之时,皇后忽然叫住太子提醒道: “皇儿,既是已经正式纳了太子妃,便该好好着想为皇家开枝散叶的事儿,切记,此事为大!” 闻言太子的脚步略停了停,目光深邃地一笑离去。 ………… 在几个内侍小太监的陪同下,太子不疾不徐地走到紫仪宫宫门处,忽然冲着几个小太监扬手道: “母后身旁离不得人照料,你们且都回去听候吩咐吧!” 几名内侍小太监躬身施礼离开,太子这才似笑非笑地看向一旁一株茂密的松树——在那松树树干旁边,隐隐露出了一角粉色裙边: “一直跟孤到这里,很不寻常呀,这是怎么啦?” 裙边一闪,修仪泪痕满面地闪身出来。凄楚哀怜地望着太子福身下拜: “殿下,殿下救命!” “此乃何意?” 太子诧异地挑挑眉毛,看左右确实无人。才笑着搀了她一把: “快快起来,你也是孤母后身边得用的人。怎的随意便喊救命,这里怎会有人随意取了你的性命去?起来再说吧,究竟出了何事?” 修仪被他一扶,觉得自己的半边身子都像是烧了起来一般炽热,一双眼睛越发水汪汪的,痴恋地瞧着太子英俊的面孔无法挪开: “奴,奴婢无事……只是,只是想念。想念……” 太子和煦如春的脸色犹如被寒流侵袭了一般,肌肤变得板结僵硬,声音也失了温度: “无事?!无事你喊孤救命?!想念,你又想念些什么?” 修仪被他沉冷的目光唬了一跳,猛醒过来,立刻垂了眼帘,往后一退,声调悲凉: “……奴婢甚是想念家乡的亲人……只希望,希望……” 太子的脸色略略好看了一些,微笑道: “此乃人之常情。修仪你年轻貌美,甚是能干,再过得两年。便向母后求个恩典,将你放出宫去吧!” 略停了停,他的手伸向女子细白娇嫩的面庞,似乎是想轻轻抚摸一下。修仪见状,双眸中瞬间闪过了希冀的光芒,痴痴地瞧着他。太子的手却就此停在了半空中,片刻后悄然落下。他沉默了一晌,低低道: “孤……我也会向母后替你求这个恩典的!” 修仪的眸子绝望地闭上,两行泪水无力地滑落脸颊。她无声地垂下了头,单薄的肩膀隐隐抽动着。声音低不可闻: “谢,谢太子殿下为奴婢求情……” 太子见她如此安静。反而生了不忍,轻声道: “你,你莫如此……” 修仪静静地埋首,微不可查地摇着头,声音如叹息: “……总是奴婢痴心妄想,是奴婢的罪过……既是要出宫,可否请太子殿下现在便向皇后娘娘求个恩典,特例放奴婢出宫呢?” 太子眉头一皱,难免生了猜测,隐隐不悦道: “为何如此着急?” 修仪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微红的双眸瞧着太子,嘴唇轻颤: “方才,殿下离开后,长公主她,她说了些于奴婢颇为不利的话,奴婢怕自身再留在这宫中,会令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的清誉有损……” 太子眉尖一皱,眼底掠过了一抹一闪而逝的怒气,手掌轻轻握紧又松开,半晌,才缓缓点头道: “孤明白了,既是如此,孤现在便去和娘娘求了这个恩典,你今日便跟孤出宫!” 修仪原本已经写满绝望的眼底瞬间划过了惊喜,声音发颤: “真,真的吗?!” 太子果然说到做到,立刻便扭头回了紫仪宫,以照料自己新婚的太子妃为名,将修仪要了出去。皇后虽是有些诧异,却对自己的儿子深信不疑,当下允了。 就在修仪满怀欣喜,抱着自己不多的一点衣物细软往外行走的时候,刚刚挑完礼物的长公主一行人恰好也上皇后寝宫来辞行,两方人马却是几乎撞个满怀。 长公主凤瑾月瞧着修仪的行装打扮,哪里还不知道她这是在做什么,一张如花笑颜顿时变得寒风凛冽,甚至顾不上和太子行礼,张嘴便讥刺道: “哟,瞧不出呀,还真的攀上高枝了呢!” 修仪面对她们时却是落落大方,笑吟吟地福身行礼道: “长公主说笑了,修仪这是去伺候新晋的太子妃,都是为天家做事,谈得上什么高枝不高枝的?” 凤瑾月冷着脸向修仪飞眼刀子,还要说什么,就听太子淡然却满带威严的声音响起: “瑾月,身为长公主,自该在众姊妹间做出表率,没事的时候便该在琴棋书画、女红女德修行上多下下功夫,似这些闲杂之事是你该关心的吗?” 凤瑾月张了张嘴,似是没想到自己这位太子哥哥忽然就沉着脸斥责上了,当下红了脸,眼中带着一汪羞愤的泪意瞪着修仪不做声。 倒是旁边几个年幼的公主见状不好,赶紧软语打圆场。这才将场面周圆了过去: “嘻嘻,皇姐是在与修仪开玩笑呢!” “咦,太子哥哥。我还以为太子哥哥是不会发脾气的呢……” “正是呢,太子哥哥有了太子妃了。可还记得疼爱我们这些姐姐妹妹们吗?” “太子哥哥……” 最后,修仪带着一脸的温柔和顺,抱着自己的小包裹紧紧缀着太子走出了紫仪宫,剩下几位公主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不敢触碰凤瑾月那怒气冲冲的眸光。她紧紧盯着修仪离开的方向,直到那两人的影子彻底瞧不见了,凤瑾月才慢慢转回头来,冷声道: “修仪。本公主可记住你了……哼哼,哼哼哈哈哈!” 说着,她的眉眼之间忽然多了笑意,让另外几位公主十分吃惊: “瑾月姐姐,您该不是气糊涂了吧?” “糊涂?哼,你等才糊涂!罢了,与你等有什么好说的!” 她脚步轻快地向皇后寝宫走去,身上精美的刺绣披帛在阳光与微风下飘摇,显得身影十分美丽动人,语言却是充满寒意的: “且让他们得意几日吧。早晚,他们都得跪在本公主脚下!” ………… 凤瑾月自然不知道,离开禁宫大门后不过一个时辰。修仪便已经搭乘上了一辆驶往京都外城的轻便马车。 太子几乎是在离开紫仪宫见到自己侍卫的第一时间便替她安排了此事,此刻,马车上载着满满的一车金银细软,带着修仪向那茫茫不可知的未来向前驶去。 修仪坐在车内,已经换下了穿了快十年的宫装,穿着最普通家常的女子常服,便如一个普通的富家小姐一般。微风吹拂着马车的车帘,隐隐透入车中,令她的肌肤微寒。这种寒冷让她忽然想起了那日在紫怡台下绽放的两朵血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若是曼曼在此处。她自然会看到,那两个曾经玉雪可爱。此时却满面血污的小宫女正站在马车的后方,用一种空洞、悲伤、委屈无尽的目光注视着那辆逃离禁宫的马车。 她们的嘴唇轻轻翕动着,喃喃道: “凭什么,你可以逃出去呢……” ………… 淡淡的花香与阳光充溢着房间,曼曼惬意地在床铺上打了个滚,喜气洋洋地跳起来: “杏儿,筱小姐起床了,快给我端洗脸水!” 虽然花朝节当日狠狠地劳累了一把,但因为这具身体的年轻稚嫩,使得曼曼很快地恢复了过来,而且因为营养均衡了的缘故,她发现自己的个头似乎窜了一点儿。是呢,凤轻云长得那么高,自己太矮也是不行的呀,不够匹配……呸呸!想他干嘛?! 曼曼抹了抹有些发红发烫的脸颊,甩掉奇怪的思绪,却还是决定一会儿梳洗完毕了就去园子里走走,适当运动运动,以促进自己的发育。 曼曼梳洗完毕,梳了个精致的发式,在发髻间插了两朵早开的粉色月季花,在花香伴随下精神百倍地推门进入自己这个日新月异的院子。 她先是把杏儿支去厨房——小丫头现在对管家这件事非常的上心,恨不能插上翅膀各处都跑跑看看,替自家的筱小姐看住了这份产业。 曼曼随即独自拿着自己的细拐杖溜达到了灵泉边,因为尚且年幼,她此时脂粉不施,素着一张小脸。曼曼蹲在了池边,撩起一些灵泉的泉水淋在自己脸上,顿时,似有灵光闪过,一张清水小脸上皮肤越发通透明亮,漂亮惊人。 渐渐平静下来的水面映出曼曼此时的容颜,她定睛看了一小会儿,觉得非常愉悦,当下朝着泉中的自己挤了挤眼睛,偷乐起来。 然而,就在这一挤眼睛的过程当中,曼曼忽然看到自己的左眼处赫然飘入了一道幽魂!(未完待续) ps:可怜的小宫女,幸好曼曼不用去那种鬼地方~ 第一百三十七章(二更) 南城的拳馆中,武术学员们仍然如以往一样虎虎生风地练习着各路拳术、器械。 阮方一脸沉静地坐在演武厅正厅之内,默默地读诵着手中的一张细窄纸条,这是来自京都的消息。他身后,有两名隐在阴影中的蒙面影卫静静伫立,面前又有两名青衣奴仆正在等候他的吩咐。 阮方的手边香炉里燃烧着一炷香,他似乎是对那张纸条完全看入了神,直至香烟燃尽,才终于从纸条上将目光挪开,轻叹着问道: “七娘何在?” 他身前的两人立刻分出一人来,转身去寻阮七娘。 此时的阮七娘,一身简朴的蓝色粗布衣服,脂粉不施,脸上也不知涂了些什么,微微发黄,就像是重病中的女子,年龄瞧着比之前大了足有十岁,与之前那个青春俏丽的阮七娘判若两人——这自然是影卫组的易容高手给她做的伪装。 见到阮方,阮七娘脚步轻盈地上来向他施了一礼,笑吟吟地道: “大哥唤小妹何事?昨日花朝节,大哥可曾去太守府见到文王殿下呀?” “你只记得文王殿下吗?” “大哥说哪里话,小妹昨日不曾见到大哥,还是担心大哥的安危呀!” “罢了……” 阮方的目光扫过她即使做了伪装,仍然不失清丽的容颜,默了一默,才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她: “你自己瞧一瞧吧。” 阮七娘接过纸条只看了一眼,原本红润的嘴唇便失去了血色,笑意全失。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阮方,颤声道: “这,这真是阮娘娘的意思?!” 阮方瞧着她默默点了点头。阮七娘身子晃了晃,本能地伸手抓住阮方的衣襟保持平衡,语气急促: “……大哥,大哥救我,救救小妹!” 阮方扶住了她,朝着自己左右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退下,才凝声道: “七娘,为今之计,你绝对不能应允娘娘的要求进宫去!” 阮七娘已经乱了方寸,胡乱地点着头: “这个自然,小妹省得,小妹决计不会进宫……” “好,那么接下来,你听我说,要脱身不是没有办法……” 兄妹二人在房内窃窃私语,半晌方散,阮七娘自阮方处出来后便急急回了自己的房间,直至一个时辰以后午餐时分也不见外出,再有人去寻她时,却发现已然是人去楼空。 谁也没有注意到,她那苗条纤细的背影早在一个时辰以前便已经悄然地出现在了贤德城东部街区,正挎着一个小包袱缓缓向某个地方行去。 ………… 灵泉边,因为已经有了多次左眼“见鬼”的经验,曼曼没有惊慌,而是第一时间举起了自己的法宝细拐杖,沉声喝道: “你是谁?!” 闯入曼曼左眼的是一道散发着绿意的灵体,只能看出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头快要垂到胸口,因而乱发盖住了她的大半张脸,隐约能看到她的嘴似乎忘记了合上,一直怔怔地半张着,足尖离地半尺漂浮而立,呈现出一种风一吹就要飘散却又始终没有散开的诡异状态。 曼曼飞速地思索着这会是什么人,因为自己左眼可以见到灵体的缘故,她这次扩建院子分外小心,凡是高过一人的树木全部以挖坑移植的方式挪移,又屡次嘱咐各位建筑工多留意挖开泥土的时候将那些不小心挖出来的蚯蚓蜗牛等尽量保护生命——自然,这很不现实,所以曼曼之前动用了土地公的灵杖,嘱咐各位居住在土地间的生灵来了一次大搬迁,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曼曼家的扩建,对土地和整体环境的影响绝对是最小的。 所以……这道孤魂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那道痴痴呆呆凝立漂浮着的幽魂听到曼曼的询问,好像略略回过一点神来,抬起了眼睛向曼曼看来。 一人一灵互相一对视,却是齐齐一怔!乱发遮盖下的这道幽魂有着一张圆圆的脸孔,青涩的表情,分明是曼曼所认识的一个熟人——简红菱的侍婢坠儿! 曼曼“啊”的叫了出来,惊奇大于恐怖地问道: “怎么回事?!你怎么,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坠儿却反而比她更惊诧,灵体猛地向后飘了好几尺,才讷讷道: “你,你能看见我?!” 曼曼想了想,也不瞒她,点头道: “是,我左眼可以看到一些灵体,你究竟出什么事了?” “……你可以看见我,真的吗?哈哈……那,那是不是你可以把我的冤屈告诉别人,替我报仇?!” 坠儿怔了一会儿,原本青绿色的脸上渐渐浮出惊喜之色来,盯着曼曼喃喃道。曼曼的脑袋上滚落了几根黑线,挥手道: “这么说你是被害的?” “当然!那个人……” 坠儿说着,浑身都抖了抖,她回忆起了那个黑装高大的男子,惊恐涌入她的眸子: “他……他就那样忽然冲进红莲彩舫,拿刀劈伤了几个舞姬,问出了我的下落,然后,然后就把我绑了到这里来……好可怕,好凶!我没见过那么凶的人!” 她一边喃喃地诉说着,一边颤抖,眼神惊恐到了极致。 曼曼拧起了细眉: “冲进红莲彩舫,拿刀劈伤人?!他怎么敢这么嚣张,这人是谁啊?!” 坠儿讷讷地想要回答,却忽然瞪圆了眼睛,手伸出来指向曼曼身后,无比惊恐地道: “刀,刀!杀死我的刀!啊啊啊!!!” 曼曼猝不及防,被灵体发出的尖叫瞬间冲击到了脑海,不由捂着耳朵往下一蹲,埋怨道: “哎哟,真刺耳,你,你别叫了行吗?!” 呜!一道刀光瞬间从曼曼的头上划了过去,将她发髻上的月季一下挑落! 曼曼心头警铃大作,本能地往下缩身,一个就地翻滚后快速站起,警惕地举着手中拐杖往后只一扫,就听“当”的一声巨响,拐杖与一柄薄窄的尖刀瞬间碰撞在了一起! 那拿刀的人手力也是不足,被曼曼以拐杖击之,顿时脱手飞出,伴随着一声女子的痛叫! 曼曼听出这女子已经受制,心下一喜,她却不是个贪功冒进、认为自己可以搞定一切问题的人,当下提着拐杖往地上一戳,又放声高喊道: “来人呀,捉拿刺客!” 就在她手中拐杖触及到地面的时候,奇迹发生了,一道粗大的绿色藤蔓骤然破土而出,瞬间便向正捂着手腕痛呼的那名女子缠了过去,就听那女子又发出了几声痛叫,一根纤细的藤蔓缠上了她的颈项位置,一下就板住了她的脸——曼曼又是一怔,吃惊地叫道: “简红菱?!你为什么要杀我?!”RS(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除非银河倒挂 简红菱被藤蔓紧紧缠住,极度惊疑之中,根本顾不上回答曼曼的问话,只是奋力挣扎着。曼曼见状冷笑起来,缓缓挥动了一下拐杖,道: “除非我放了你,否则以你的体力是根本破不开这种束缚捆绑的!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究竟为什么要对我动手?!” 简红菱死死咬住了嘴唇,用无比仇恨的目光注视着曼曼,嘶声道: “你杀了我吧!” 曼曼皱眉奇道: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杀我,你却反过来希望我杀了你?我倒想问问,凭什么我要听你的啊?你以为你是谁?” 简红菱一呆:“……” 她当然想不到曼曼自来到大周这个世界以后已经看过了多少千奇百怪的人物,目前自己的行为虽然怪异了些,但真论到震撼,那就还赶不上还在曼曼身后晃悠的坠儿——自然,简红菱是看不见的。 她当然更想不到曼曼现在究竟是个什么身份——贤德城的代理土地好吗,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居然跑去行刺一位代理土地,要让那只二货毒舌白猫来评价的话——那可真是一种作死的行为啊! 曼曼眯着眼睛瞧着简红菱,又回头瞧了瞧坠儿,忽然问道: “她冲上来行刺,是不是和你有点关系?” 坠儿慢悠悠地飘到简红菱身旁转了一圈,看着她一脸悲愤沮丧的样子叹了口气,点点头道: “……是,有人……我也不认得是什么人,当着她的面,拿我的命逼她杀你!” “什么?!”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曼曼的脸色骤然变得冰凉,她想不出来会有谁这样的丧心病狂!正在此时,听到曼曼呼喊的黄瑞轩及两个影卫已经飞速向这边跑了过来,一边急急地呼喊着: “筱小姐,您没事吧?!” 赶在他们出现之前,曼曼拐杖一指,将藤蔓松了开来,简红菱重重地跌落到了地面上,发出“哎哟”一声。 黄瑞轩此时已经率人赶到,惊异地看着简红菱,而当他的视线落向那柄尖刀时,黄瑞轩并两个影卫在内脸色齐齐变得苍白: “这是……” 曼曼敏感地读出他的潜台词: “你认得这柄刀?!” “不,不认识!” 黄瑞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答,随即就上前收起了那柄尖刀,制住简红菱,面沉似水地将她押了下去。 曼曼瞧着他的模样,灵秀的眼睛转了转,也不戳穿他,反过来向着坠儿道: “你详细说说,那个制住你们的是什么样的人?” ………… 黄瑞轩沉着脸将简红菱押到了下人的房间,屛退了其他人,将她重重一推,伴随着尖刀的叮当碰击声,扔到了房间角落里,冷硬地道: “说!这柄刀你是从哪里来的?!” 简红菱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干脆豁了出去,袅袅娜娜地站了起来,冷笑道: “哼,怎么,不敢得罪这刀的主人吗?那不如就放了我吧!” 她虽然鲁莽,终究还没傻到家,已经看出了黄瑞轩眼中的顾忌。黄瑞轩皱眉瞧着她,眼中的表情十分平静,就在简红菱以为他真的会放了自己的时候,就见他忽然唇角飞起了一抹冷笑,飞快地伸出手在简红菱咽喉喉结部位重重砍了一手刀! 简红菱痛呼一声,捂着喉咙一下跪倒在地,嘴里发出奇怪的“格格”声,一缕鲜血清晰可见地顺着她的嘴角渗了出来! 黄瑞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你大概没想明白吧,对于给你这柄刀的那个人以及我们而言,你都只不过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人物,可怜的蝼蚁,就算我今日在这里将你挫骨扬灰,此刀的主人也绝对不可能为你来和我们翻脸!” 说着,他表情狰狞地上前一步,以十分轻柔的手法轻轻的“抚摸”着简红菱的咽喉,微微一笑,露出了森森白齿: “我知道你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语来……所以,干脆我击碎你的咽喉,让你从此说不了话,你看可好?” 简红菱挣扎了几下,眼中不自觉地冒出了泪水和绝望的神色。此时,这间小小的下人用房外却忽然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你不能伤害她,更不能杀她!” 这声音初始之时似乎离他们很远,却转眼就到了窗棂之外,最后一个字的吐字发音更像是直接贴着黄瑞轩的耳边说出来的。 黄瑞轩敏感地看向传来声音的窗口: “谁?!” 那扇窗棂就如无风自动一般,轻轻地发出了“格格”声,随即吱呀一声向内敞了开来,一道颀长的身影伫立在窗外,隐约可见那道身影的头部位置赫然戴着一个猫头面具! 只是对了一眼,黄瑞轩就感觉到了对方身上那种强大的气机,他的手不禁在简红菱咽喉部位收紧,身体的本能在提醒他将这个女子丢出去当作肉盾! 那猫头人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所有心思,低沉地笑了起来: “我劝你不要冒险,你不可能是我对手……” 说着,不见如何作势,他的身子猛然就平平地从窗口“飘”进了屋内! 这人着一身最普通的蓝衣长袍,身形极其颀长,体外所散发的气机也是十分强盛,黄瑞轩本能地退了一步,全神戒备! 然而此人并不在意黄瑞轩的动作,却只是捡起了那柄尖刀,在掌间比划了一下——黄瑞轩注意到他的手掌骨节修长,肌肤微黑,忽然便放下心来。 那人随意地将尖刀抛向空中,又接在手里,挽了几个刀花,赞道: “好刀!不愧是主上府内专用的佩刀!” 他侧头看向黄瑞轩,忽然发现对方此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淡笑着看着自己,不由奇道: “怎么不再追问我是谁了?” “您自然是阮长老,因为小的已经认出你来了,所以自然不用再问了!” 黄瑞轩自得自满地笑了笑。猫头人怔了一下,忽然郁闷道: “……你怎么认出我的?!” 黄瑞轩笑道: “小的可是影卫,且之前是负责文王殿下贴身侍卫的,自然有些特别的本领,比如——过目不忘!” 他说着,用下颌点了点猫头人的手掌: “阮长老,是你的手出卖了你!” 猫头人沉默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解下了猫头面具往一旁一扔,露出了一张俊美英挺的少年容颜——果然是阮五郎。阮五郎瞪着黄瑞轩道: “你们这些影卫,真是无趣!都记这些琐事做什么!” 黄瑞轩并不答话,而是探究地看着阮五郎,笑道: “小的有一事不明,阮长老不是应该办完事便急速返回阮家的吗?怎么今日出现在此地?” 阮五郎毫不为意地挥挥袖子: “休提此事!想我们阮家,乃是自草莽间崛起,江湖中称王,可笑现在却越来越向着那些所谓的名门世家靠拢,居然开始给我等阮家子弟定了新的规矩,连我这样新晋的长老也不能免俗,甚是可厌!” 简红菱在一旁看着这两个男人把自己当做空气的样子,心中说不出是何等感受,只是捂着自己的脖子“呜呜”直哭。 阮五郎皱眉将地上的尖刀踢起接在手中仔细地看了看,与黄瑞轩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黄瑞轩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推测起来: “此刀果然来自那里!论理而言,此事甚是蹊跷,既然说了要让六王爷替自己办事,怎的又会派刺客前来行刺六王爷身边之人?” 阮五郎漫不经心地随意挥舞着那柄尖刀,脸上隐隐露出讥诮之色: “此等样的事,自然只有这些天家贵胄才做得出来——你是非常吃惊吗?我却一点都不吃惊,若他们之间没有争斗,那除非是银河倒挂!”RS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想跟着美男子(一更) 听了阮五郎这话,黄瑞轩下意识地苦笑了,点点头道: “阮长老所言甚是,不过……你我家族皆身在其中,为今之计已不可能独善其身,只有全力为家族图谋而已!” 阮五郎懒洋洋地抖了抖袖子,很没形象地往桌上一坐,拿起上面摆放着的茶壶给自己倒水喝上了: “话虽如此,阮某为人,却是最不喜欢被胁迫!想我堂堂阮家,居然……哼!” 黄瑞轩听出他话里有话: “阮长老,阮家怎么啦?” 阮五郎伸指抹了抹下巴,微微上挑的眼眸间罕见的含着一抹怒意,思忖了片刻,才道: “罢了,此事我先不同你说……倒是你,黄家居然肯让你跟了凤轻云小子做个影卫,你家也真是舍得下本钱啊!就这么看好那位主上,觉得他必能成事吗?” 听他说得随意,黄瑞轩的脸色不由变了变,眼睛瞟向了一旁的简红菱。 简红菱在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寒光,顿时惊恐万状地捂着喉咙向后退去。黄瑞轩并不说话,淡笑了一下,挥指戳中她的穴道,使得她软软地昏迷在了地上,这才返身向阮五郎道: “黄家虽然并非顶级世家,但也有上进之心,在这种局势下,当然想赌上一赌。如今唯一能和主上一争的唯有皇长子景王,景王虽然英武强悍,本人的弱点却也极为明显——那便是他迄今仍未成家,以大周的立国之本‘孝’字而言,已是落了大大的下乘,且景王行事与性格颇有偏激之处。反观主上便不同了,为人虽是刚烈,却颇沉稳,年前刚刚迎娶了正妻,又早已有妾侍产下庶子,故而,黄家及小的窃以为……” 他顿了顿,又上前替阮五郎斟了一杯茶递给他: “……如今也唯有皇上的态度不明朗,朝堂之中却早已壁垒清晰,所以阮长老今天这一问,倒让黄某好奇了……难道长老或长老身后的阮家还有其他的想法?” 对上他探究的眼神,阮五郎哼了一声: “黄家的人果然惯会审时度势!怎么,你还想从阮某口中听到什么内幕消息吗?告诉你,便是有,阮某也不可能告诉你!” 黄瑞轩苦笑了一下:“……阮长老还真是一贯的快人快语啊!” 阮五郎毫不谦虚地横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道: “打探消息这种事,你用到其他人身上就是了,但对我阮某用起来,就未免有些不地道,我自然是知道,凤轻云那小子把你们这一堆人都扔在了这里,是因为怀疑你们当中有奸细,但这是你等的事,与阮某那可真是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所以少在那里胡乱猜测、胡乱试探!阮某自来脾气不好,懒得搭理你等!” 黄瑞轩发现和阮五郎说话,苦笑成了自己的习惯表情:“……阮长老言重了!” 阮五郎下了桌子睥睨地瞧了几眼这间小小的下人用房,皱眉道: “我的房间在哪里?” 黄瑞轩这下愣了: “阮长老您要住在此处吗?!这,恕小的鲁莽,似乎不曾有人通知我等安排阮长老……” “切!我家阮方阮老大那个性格,我和他说不到一起去,当然也就住不到一起去!若是住到客栈呢,也极是无聊!所以我想不如找个有趣的地方待一待,这贤德城里好像也就凤轻云的那两个小女子还有点意思,正好你这黄家的代言人也在这儿……怎么,不欢迎我?” 阮五郎大喇喇地双手一抱,挑起了一边的眉毛瞪着黄瑞轩。 黄瑞轩的头上淌下了一坨黑线:“……” 果然天才都是难伺候的主儿啊,有木有! ………… 曼曼自然不知道自己家里又增加了不请自来的客人,她此时正皱眉考虑着坠儿给自己透露出来的信息。显然是有个位置极高的人要对自己不利,但此人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呢?自己这么一个弱小的存在,到底哪里惹到那些大人物了?太奇怪了…… 一边想着,那边的坠儿却期期艾艾地小声哭泣了起来: “筱小姐,坠儿知道自己生前多有得罪,但如今坠儿成了这个样子,想来也只有筱小姐您能搭救一二,还请筱小姐帮忙则个……” 曼曼瞧着她披头散发、血迹斑斑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道: “我虽然不大懂,但是,好像都说灵体是因为生前有执念尚未实现所以才无法升天的……你究竟有什么执念未曾消除呢?” 坠儿听了,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怨毒之光来,愤愤地道: “……自然是那个凶手,他一日得不到惩戒,坠儿一日不得安宁,难以解脱!” 曼曼:“……”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她这算是委托自己替她复仇吗?!可是,哎呦喂,那是一位大高手好不好,而且……哎,这倒也没错,那个人不是也要对付自己来的吗? 曼曼想明白了,点点头道: “我懂了,你可知道那人在何处?我该如何对付他?” 坠儿脸上又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我……奴婢不知道,还请筱小姐代为打听……” 曼曼忍住了扶额的冲动,苦笑着拿拐杖点了点坠儿那双漂浮在半空中的脚: “请问一下,你现在是灵体不?” “是……” “灵体可以自由往来不?” “可以……” “那能麻烦你自己用现在这个非常轻便,非常容易自由往来的身体去打探一下自己的消息,行不行呢?” 坠儿张大了嘴,那双泪水不干的眼睛里总算出现了希冀的光芒,连连点头道: “太好了,筱小姐,坠儿明白了,坠儿这就去打探消息!” “好!回来以后就去我房间找我吧,知道我房间在哪里吗?” “知道,筱小姐再见!” 说着,那道幽魂“刷”的晃了一下就在灵泉边消失了。 见她离开,曼曼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轻轻地再次用拐杖点了点地面,顿时,玉兰花树中的花精走了出来,向曼曼施了一礼: “给筱小姐请安!” 曼曼淡笑了一下,眼睛碌碌地滚动着,仔细观看这位秦老丈的夫人,惊奇地发现她的面容比之前要更年轻了一些,显得容光焕发: “咦?嬷嬷您今日显得非常好看,这是因为得到了灵泉的滋养吗?” 嬷嬷笑了笑,眼中闪过喜悦,点头道: “正是呢!多谢筱小姐开辟灵泉供我等使用!” 曼曼点点头: “嬷嬷不必客气,这里的灵泉本就是属于大家的。只不过曼曼有一事担忧……” “筱小姐请说。” “日前这园子里闯进了外人,还杀害了一名女子,不知此事嬷嬷可知晓吗?” 嬷嬷的脸上忽然红了红,露出一抹羞惭之色道: “筱小姐,真不好意思,此事都要怪老身防范不周……老身因化身花树以来,虽是修炼稍有进境,但颇为缓慢,筱小姐您也是知道的,若非是托筱小姐您的福开启了灵泉,老身怕是迄今还无法开口说话……这些时日以来,老身一味贪恋修炼的进度,多吸用了一些灵泉,所以那个凶人闯入园子时,老身正在修炼状态之中,未曾醒觉……真是要向筱小姐告罪了!” “咦?!” 曼曼的眼珠转了转,她本意是想问问这位树嬷嬷有没有看见那个凶手的具体模样或者其他的身体特征、服装特征等等以便自己通过其他途径加快寻找的速度,但这位树嬷嬷这番话一说,曼曼却发现自己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嬷嬷,莫非……照您的意思说来,若是以后再发生此类事件,您老当可有所作为?!” 树嬷嬷略带了一丝傲然,点点头道: “这个自然!筱小姐您方才不是放出了藤蔓术吗,待老身稍加修炼,便也可以使用!届时保管来此地胡作非为之人来得去不得!” 曼曼听明白了,双目晶亮,抚掌笑道: “哈哈!太好了,这里是咱们的家,自然该有些防御值,那么就请嬷嬷您多多加强修炼吧,日后这院子的安全还有待嬷嬷建功呢!” 树嬷嬷笑着点头应允。想了想,曼曼笑逐颜开地又道: “灵泉什么的,您只管用便是了!” “哟,这是在说大话呢?什么叫只管用就是了?!这道灵泉奴家也要用的!” 这么娇滴滴说话的自然是白蛇——她来接受礼仪培训了。就见白蛇晃着那看似一掐就断的细腰,风摆杨柳一样摇到了树嬷嬷的跟前,一脸不乐意地看着她和曼曼,一截粗大的白色蛇尾忽然从裙下伸出,“啪”地拍击在灵泉水面上,溅起好大一朵水花,顿时泼了好些在曼曼与树嬷嬷身上: “筱小姐呀,你也是知道的……若不是因为这道灵泉,奴家才不想住在这里!” 曼曼斜着眼睛瞧着她,慢条斯理地笑了笑,紧了紧手里的拐杖: “哦,你是为了灵泉才住在这里啊,那要是没有灵泉呢,你打算去哪里?” 白蛇眼中忽然掠过一抹羞涩之色,扭着裙带,绕着手指道: “奴家,奴家……奴家想跟着那位美男子一道离开呢!” 她羞答答地笑着,用眼睛斜觑着曼曼,眉梢眼角既有得意,又有挑衅。RS( ) 第一百四十章 拿拐杖种田!(二更) 曼曼看着白蛇,吸了一口气,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此蛇精病的脑容量大概是多少,随即摆摆手道: “你要跟,就跟去吧!” “啊?你……你不在意么?莫不是假作大方?” 白蛇说着,眼睛滴溜溜地转,一脸的促狭不信。曼曼盯着她轮廓精致完美的面容,联想到凤轻云那张帅到没朋友的面孔,心里不知怎的有些不舒服,却偏偏将唇角弯起一个上翘的弧度,轻笑道: “你是初当人类,自然觉得什么都好,什么都棒,人类当中的男子,也自然都是好的,值得你去争,去抢,不过在我看来嘛……” 曼曼努力回想了一下自打遇见凤轻云以来自己身上发生的桩桩件件事情,晃了晃脑袋,遗憾道: “话说那家伙也是个蓝颜祸水呀!嗯,你这长相也够祸水级别的,也许你们在一起还真养眼,不如去试试?” 见她不但不着恼,还一副怂恿自己的样子,白蛇真的有点不淡定了,她那双美目中异彩涟涟,笑得快要合不拢嘴: “若是筱小姐您说的是真的,那小白就……” “胡闹!白素贞,你这般行事作为,怎配在此园子里居住?!” 树嬷嬷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冷着脸数落道。她这些天一直盯着白蛇教养和礼仪,倒也树立起了一个严师的形象,此刻白蛇被她一说,颇是悻悻然,却也没有当即就反驳。 曼曼听到树嬷嬷维护自己,笑着向她施礼道: “谢谢树嬷嬷了,不过,筱曼可是说真的呢。莫如就让她追上那位文王殿下看看吧,若是他们果然有缘,我也莫阻人姻缘。对否?” 树嬷嬷大怔,瞧着曼曼着急道: “筱小姐。这怎么可以?!她,她不过你现在豢养的一只灵宠罢了,怎么可以私自越过主人行这种荒唐之事?!不行,这,这太过分了!你这样行事,未来若是文王殿下知晓了,是会生你的气的!” 曼曼压下心头的不舒服,奇道: “他为何要生我的气?这样的绝色美人自动送上门去。他难道不喜欢?” 树嬷嬷脸色一沉,郁郁地沉声道: “筱小姐,听老身的一句话,你今日若果真如此行事,莫怪未来文王殿下怪罪于你!老身是为你好,你且认真!” 曼曼见她说得严肃,仔细琢磨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发现自己还真的好像是怀着一份玩闹般的心情看待凤轻云,也或者,这是一种朦胧的想要试探对方的想法? 呃。何必试探呢!未来究竟如何,谁也说不准不是吗!曼曼想了想,摇头否决了自己之前的想法。笑着向白蛇转身道: “白蛇,我收回我的话,你别去找文王了……” 一语未毕,却见方才立着白蛇的地方早已空空荡荡,只留下了些许被她蛇尾打出来的水花凝成的水珠在草丛草棵上轻轻滚动,映照着七彩的阳光,反射着梦幻般的光彩。 曼曼瞧着这些水珠,不知怎的心中一沉,有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扰乱了她的平静。 她自然看不见。就在方才小小的一个瞬间,白蛇就已经重新变回蛇身。无声无息地跃入了水中,极其快捷迅速地在水下游动着。直奔贤德城的湖泊与运河水流连接的方向。 白蛇那简单的脑海中,还始终记挂着她看到的那个侧影——水边湖岸上,橙黄色的祈愿天灯一盏盏飞向空中,而天空与灯光之下,一位俊美无匹的少年儿郎,表情温柔地牵着另一位灵秀少女的手,他的目光是如此澄澈纯净,就像有无数星辰在眸中明灭,又像是有微小的音乐自其中传来…… 就是那一眼,她永远地记得了这张面孔,现在,她还想永远地这样看着对方,看到天荒地老…… 树嬷嬷这才发现白蛇已经跑了,不禁脸色大变,沉重地叹道: “筱小姐,你,唉!你怎可如此孟浪!那白蛇去追赶文王殿下的船只,万一,万一她现出真身……这,这还得了?!” 曼曼的脸色也变了,她想起了《白蛇传》当中白蛇露出真身时许仙发生的情况,哎呀,真糟糕,自己的脑袋也被那蛇精病传染了吗?!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不对劲的? 树嬷嬷看着曼曼苦思冥想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摇头道: “筱小姐,老身问你一句实话,你……与那位文王殿下,究竟是何关系?” 曼曼自来到此处,尚未有人如此认真地问过这个问题,表情中多少露出了不自然和些许羞涩之感,支吾道: “哪有什么关系,我们……我们只是认识而已!” “不对吧!据老身这些天瞧下来,那位文王殿下可是真正将筱小姐你放在心上的,而筱小姐你也接受了来自于文王殿下的诸多馈赠,若你并无意与他来往,又怎会接受如此之多的馈赠呢?” 树嬷嬷语气并不沉重,而是放缓了语速,想让曼曼更好地理解自己所说的内容。曼曼沉思了一会儿,脸色微红,低声道: “嬷嬷可是在提醒小女子,要弄明白自己和他人的心意吗?” “正是啊……筱小姐您已经接受了文王殿下的诸多好意,从钱财、房屋、人力到各个人情,您今日用了便是用了,但人情一事,您也知晓,是最欠不得的!筱小姐您打算以何为报呢?” 曼曼:“……” 身为一只米虫,曼曼当然没有考虑过自己消费了或是得了什么好处还要回报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候她的情商实在不怎么样的原因。凤轻云喜欢着自己,这一点,她是知道的,至于自己对凤轻云是否喜欢……她表示自己还没想明白,再说,自己还“小”得很呢,现在考虑这些是不是太超前了?! 习惯性地甩开带给自己负担的思想包袱,曼曼向着树嬷嬷笑了笑,挥手道: “罢了,这些事,我想也想不明白,就先不想了吧!树嬷嬷,我今日找你出来是还有点事儿——我想试试这根拐杖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树嬷嬷闻言,用敬畏的眼神看了看那根捏在曼曼手中的细拐杖,身子轻轻蹲了蹲,似是本能地做了个福身,这才道: “筱小姐有所不知,此乃是土地公最大的法宝,若是使用得当,可当得一万雄兵!” 曼曼又笑了,露出了狡黠而灵慧的笑容,挤了挤眼睛道: “树嬷嬷,我一个女儿家,要一万雄兵来做什么?我是想问问,我可不可以用土地公的拐杖来种田?!” 树嬷嬷:“……” 她不禁苦笑了,这位筱小姐的思路还真是跳跃得厉害啊!这么厉害的一根法宝,她就想到要拿着种田?该怎么评价呢,暴殄天物? 她这儿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呢,就听草丛里沙沙一响,一团毛茸茸、雪白白的影子钻了出来,瞪着两只大蓝眼睛,冲着两人就“喵”上了: “喵了个咪的,李筱曼你能不能出息一点儿,你拿着这么厉害的法宝,你就光想起要拿它种田了?!这可真是太丢我喵的脸了喂哟!想点儿大事儿成喵?!” 曼曼将拐杖收到了下巴上,拄着自己的下颌,斜觑着一脸大言不惭的白猫小爱: “又玩儿失踪,你都去哪儿了?” 二货白猫抹了抹自己油光水滑的皮毛,得意道: “既然贤德城已经有了代理土地了,所以本喵自然是去和土地公进行了短期休假,呃,感觉就像度过周末差不多,你了解的哈喵!” 曼曼:“……刚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们就光想着要度周末了?!靠谱点儿行吗?!”(未完待续) ps:曼曼还不知道自己这一时口快会惹来什么样的麻烦…… 第一百四十一章 对主子的怀疑与动摇(一更) 对于曼曼的指责,二货白猫那可是毫不在意,晃着脑袋,举着小白爪道: “平复此次贤德城大乱,本喵可是有功之臣,你是无法否认的喵!” 曼曼翻了个白眼,决定不理它: “……你除了自吹自擂之外还能不能说点儿有用的了?!算了,本小姐不跟你计较了,我还是问刚刚的那个问题吧,假如我想用这根拐杖来种田,种水果,行得通吗?” “……那叫暴殄天物好吗?!” 树嬷嬷和二货白猫同时翻了个白眼说了出来。不过,即使这样,白猫小爱也还是回答了她的话: “当然可以了!用这个拐杖点中蔬菜水果神马的,就会加快其成熟速度!不过你搞清楚哦,这根拐杖的威力可是和你自己的精神力量是否强大直接相关的!” 曼曼顿时眼睛一亮: “太好了!也即是说,我可以抢在别人之前上市新鲜的蔬果,就可以多赚一点钱,是吧?” 二货白猫横着眼睛,不满道: “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开女子养生馆的吗?” “女子养生馆当然要做,我是不会放弃的!不过,我认为,种田可能是基础——经过一轮市场调查我发现了,女子养生馆针对的人群叫做富贵圈,要打入富贵圈,并能做成他们的生意,还需要一点沉淀的时间!” 曼曼皱眉,摆弄着手中的拐杖,思索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平心而论,曼曼现在还是有些惯性地使用着米虫思维,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她真的不想像个女汉子那样去战斗——何况,还是和一群充满了斗争技巧和斗争经验的高富帅们去战斗。 想到这里,曼曼抬眼看了看自己身边这几位,再次发出了感叹: “唉,到目前为止,我还是没有什么可信可用之人呢!” 她的感叹换来了身边两位的又一枚巨大的白眼。 曼曼感叹完,若有所思地瞟向晴朗的天空,想到在这个山青水美、空气清新的地方,却隐藏着一个莫名其妙就想要自己小命的对手——而且明显对方还相当“高大上”,心情真的不容易感到愉快,自己的成长,终究还是慢了。 但是!我,李筱曼,不会任由别人主掌命运的! 曼曼握紧了手中的拐杖,暗暗发誓。 ………… 已经是太阳西沉的时分,夕阳将水面映照得一片艳红。夕阳下,清风徐来,将运河水面上的水汽一阵阵吹拂到平稳航行的楼船之上。 凤轻云一袭月白色暗花织锦长袍,静静地抱肩伫立在船头,乌发披拂,脸部被那半江瑟瑟的红色染上了一抹明贵清艳之色,整个人轮廓完美,犹如一尊玉琢的雕像。 回想着这段时间在贤德城的桩桩件件,凤轻云那双隐带着幽蓝色的眼睛中掠过了一抹沉凝。如果说这是一次惊心动魄的旅程,那么唯一让自己感到庆幸的,就是在在这段旅程中巧遇了那样一个灵秀逼人中又带着点点傻气,不怎么精明的少女吧! 出身皇族的他,即便从出生那一天开始,就被定位为一位闲散王爷,但毕竟身份和地位是明摆着的,只要自己不出大乱,平安富贵享福一生是必然的。至于说美色,有那么一个绝色的母亲,又是在宫中长到了八岁接近懂事的年龄,再加上有些新贵世家如阮家也都纷纷想招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他眼前,谋求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所以说他是脂粉堆里打混出来出来的也并不为过吧。然而,这样成长起来的他,却偏偏得了一个“不好女色”的称呼,这实际上一要归功于生母黎贵嫔的调教,二就要归功于他自己的心性其实修炼得还是相当沉稳。 然而这种平稳,在他失去自己身躯的那一天全然被打破了!看着自己平日熟悉的部下对自己视而不见,用尽了方法也难以唤起其他人对自己哪怕一丁点儿的注意,对于从小就被捧在手心的他,不啻于当头一棒,将他的自信心击打得如同齑粉! 而就在这一种自尊粉碎的情况下,忽然有那么一双灵秀的眼睛,穿透了重重虚妄,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那种感觉,就像重新获得生命一般宝贵! 这直接导致了他后来终于能够提起勇气和李羽对抗,并安排下了那一场对于异世灵魂的杀局。这里,土地公和那只二货白猫自然起了很大的作用,但如果没有曼曼那双可以深深注视着自己的灵秀双眸,他大概还陷在伤心绝望之中难以自拔吧! 想到这儿,凤轻云的唇边不知不觉泛起了一抹微笑。 他身旁守候的四名侍卫看出他的心情不错,彼此默默对视了一眼,眼中各有所思。 凤轻云出事是在他到达贤德城后的第三天。他原本在朝中的位置十分边缘化,虽然生活无忧,但愿意与他结交的也多是些二流世家或是像阮家这样新晋的氏族大家。皇帝对这个儿子的宠溺是众所周知的,对这个儿子的不存期待也是同样。 基本上,凤轻云自打八岁出宫建府另住之后,便没怎么单独和自己的皇帝老子见过面。大约只有每年例行的秋季狩猎之时,才会有几日的相处时间。虽然出于疼爱自己儿子的考虑,皇帝给凤轻云派遣了大量用以保护他生命安全的影卫、侍卫,又格外多恩赐财物,但这种种行为抵不过一个真实的情景:凤轻云,是从未被派遣任何事宜进行磨练的。 另外几名皇子就截然不同了,皇太子自打被立为太子以后,那是经常贴身跟随皇上学习治国之道的,及至年长,虽然另外居住了,但也至少每月要和自己的皇上老豆见上一面,聊聊军国大事。 景王乃是皇长子,他出生的时候,皇帝还不过是储君的身份,对于这位虽非嫡子,却也尊贵非常的自己的第一个儿子也是给予了期望的,是以在众多儿子当中,他头一个得封王位。 而且景王的外祖世家也是相当强盛,外公乃是大周朝的平远侯,以手中一杆大刀镇守边关十余年,武勇非凡,在大周军中的影响力自然超群。景王本人与皇上老豆关系也不错,在他长到十五岁,少年初成、英容俊貌、被众多世家围着求婚之时,他甚至还向老豆讨过圣旨,一溜烟跑去大周边关厮混了五年,等当年那些莺莺燕燕们各自寻了夫家,他才慢悠悠地回来。 这一晃就到了二十岁,之后,也不知道他究竟和自己的皇上老豆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万贵妃及其外祖一家为他的婚事急得火烧火燎的时候,他却好整以暇地又讨了一份圣旨,躲到了偏远山区,号称要为大周百姓造福,也绝,第一年就被他寻出了两条铁矿矿脉,于是他就又在山区扎根扎了四年……这时候,京都中适婚的、且母家尊贵足以匹配他的女子可真就没有了。 景王那是根本不急,慢悠悠地晃回京都,见他那薄唇一弯,懒散而笑的样子,再看看其他成婚早的皇子都有小孩了,万贵妃都快跟自己儿子翻脸了——得,他又跑去找自己老爹,说想发展发展大周朝的商业…… 他就又拿着一道圣旨,跑到大周朝的极南部港口城市,搭船出了海…… 万贵妃听说他竟然去行这等凶险之事,当时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过去,倒是让她的老对手——皇后颇是窃喜了几天。当然,万贵妃可是身经百战,心性坚定之人,很快就缓和了过来,只是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儿大不由娘。 等两年后,经历了海上的风吹日晒、皮肤却也始终白皙的景王再度满载而回、荣获皇帝嘉奖之际,万贵妃和自己的儿子总算是有了心平气和的长谈。 没人知道那次详谈的内容,只知道从此之后万贵妃死了给景王找婚配的心,但两母子之间的联络却越发紧密起来,一反之前的疏离冷淡。 撇开这几个比较受瞩目的皇子不说,皇帝另外还有十几个儿子,各自因母家的关系泾渭分明地围聚在了皇太子和景王身旁——虽然实在难以揣摩景王的心思,但他每次出京必有收获、屡获皇帝嘉奖一事是历历可见的,个人的才干不容置疑。 而即使是在确定了己方阵营的皇子队伍中,凤轻云也不是最为出色的。无他,一者他容貌太美,容易让人忽视其真实才学,二者,前头已经说过了,没有什么实际的功绩来证明他的才能。 就拿这次平稳简单至极的贤德城之行而言,只不过是凤轻云证明自己正式进入太子阵营的一次例行手续罢了:太子早已以自己的“主上”之名控制了贤德城当中最主要的几股势力,凤轻云只需要按程序走完“问政会”的场面、收拢几个愿意投向太子的一方富豪即可,却偏偏出了许多的意外。 连凤轻云自己的精神状态,也都惊动了英王——太子手下第一干将亲自前来验证处理,不能不说是他政途、前途的一抹阴影。 他手下自然有心思活络之人,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对凤轻云以及自己跟随这位主子的前途产生一定的怀疑与动摇。RS(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凤轻云的反应(二更) 凤轻云和自己手下的几名侍卫站在船头凝视着水浪一波一波涌来,拍击在楼船的两侧,激起一股股激流,各有心思。 花朝节太守府之乱,凤轻云忽然展现出来的个人武力一定程度上打消了他下属团队中的担忧和疑虑,但由于之前的种种因由,不信任的种子已经在他下属们的心中种下并且生根发芽,造成了太守府中众人的顾此失彼,举止失措,几乎酿成惨剧。 之前被凤轻云留在曼曼身旁的那些侍卫,基本上都是各世家送来的弟子,多多少少有些背景,与凤轻云更是自小相熟。然而或许正因为已经熟悉的缘故,所以对这位主子的性格也就摸得相当清楚,知道他固然聪明绝顶,却又确实没有更进一步的野心(及背景实力),在态度上、行为方式上难免产生明哲保身的想法,难以绝对无保留地替他卖命。 凤轻云经此一变,原本多少有些纨绔的心情也是大变,隐约有了坚决果敢的性格棱角。实际上,没有谁能够随便地成长为一代王者,所谓的成功者或大将之风,多数都是磨练出来的。凤轻云在此之前接受的磨练确实太少,也难怪对手下部属们的向心力不强。 进行一次清洗还是必要的……凤轻云思考着,凝视着渐渐沉入水面的夕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目前站在自己身后的这几人都是真正影卫组出身,虽然也是属于从小便跟随他的人,但却都是孤儿,没有世家的负担,也就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斟酌思考,或许,他们会是真正坚实可用的力量吧…… 正想到这儿,就见正在前行的船头蓦然一震,“轰”的一声巨响,就像是撞击到了什么东西,船体抖颤了一下,一大团水花蓦然扑上了甲板,那水花几乎形成了一个硕大的浪头,遮盖了整片甲板,竟像是要将凤轻云整个“吞”进去! 他身后的四名影卫沉默地上前一步,齐刷刷挡在凤轻云身前,手中气劲勃发,一下便将那片水花拍散了开去! 哗啦!水花四溅,却没有一滴能够溅湿到凤轻云身上的。 凤轻云微微抬起头,俊美的双眼凝视着这片在夕阳下化作细雾一样散开、反射出了七彩绮丽光芒的水花,瞳孔猛然一缩! 就见一道同样闪着七彩绮丽光芒的修长柔软身影陡然扭了扭,伴随着一声娇笑就此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这道柔软身影凝立在甲板上,衣衫尽湿,迎风鼓荡着,体态苗条而丰盈,端的是风华绝代、妖娆至极,一双眸子更是宜喜宜嗔,眸中隐约闪着绿光,嫣红的双唇闪着宝石般晶莹的光彩。 凤轻云看清楚了她的形貌,眉头不禁一皱,随即又松了开来,淡笑道: “白神医?你怎么来了……小王倒是眼拙了,原来白神医不仅是解毒高手,还是一位武林高手!” 白蛇身上那因水雾缭绕而形成的七彩光芒悄然散去,但她的衣衫仍是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将每一寸肌肤与曲线都勾勒得清晰无比,甚至隐约间散发着如兰如麝的香味…… 这样一个美人,曲线毕露、妖娆万端地站在男子的面前,又轻轻勾唇,露出了一个神秘优雅的微笑,实在是够让人喷鼻血的。 白蛇那双绿莹莹的美目追随着凤轻云的一举一动,虽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却偏偏让人觉得眼中已经说尽了千言万语。她这表情一露,就连站在凤轻云身旁的几名影卫也各自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神情,忍不住瞧瞧白蛇,又看看凤轻云,暗自揣测自己的主子会如何反应。他们倒也没想到,原来这位白神医美貌兼技艺惊人,照这么说,自家主子的眼光还真是相当不错呀…… 白蛇一边用“眼睛”诉说着自己的心事,一边当然也在留意凤轻云的反应,却见对方长眉微轩,显然是明白了自己的用意,然而,他的表情是如此平淡,就好像目前的这位湿身美人只是一朵无关痛痒的壁花而已。 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壁花的媚态,凤轻云淡然地向旁边伸出手来: “外套脱给我。” 一旁的影卫赶紧脱了外套给他,凤轻云含笑接在手中,上前将那件尤带男子体温的外套披在了白蛇的肩头,风度优雅地道: “白神医,即将入夜,风寒露重,虽是白神医武功过人,也还是小心些为好!” 白蛇轻轻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凤轻云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掌,眼波流淌,风情万种: “王爷果然会体贴人呢……那么,王爷可否容奴家在您船上休憩一夜呢?奴家会……会好好听从王爷的安排,王爷吩咐奴家做什么,奴家便做什么!” 她做出了欲语还休的样子,粉腮笼上一层艳色。 凤轻云挑了挑眉毛,不动声色地从她微凉的手掌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接着,凤轻云面容平静却动作很大地在刚刚替她披在身上的干爽外套上擦了擦手,唇角微微一勾: “小王这艘楼船结构简陋,难以安眠,奉劝白神医还是另做打算为好……莫如,下一个停泊的港口便送白神医下船,寻个上好的客栈休息吧!” 说着,他也不等白蛇回答,背着手转过身,便自顾向舱室内走去。 白蛇不料他竟然这般冷淡,水汪汪的双眸中不禁露出了羞愤之色——奇了,难道自己还不如那个发育未完全的李筱曼?! 她愤愤然地注视着自己丰满的胸部、纤细的腰肢,以及弧度惊人的臀线……不可能!自己不可能在魅力这方面输给那么个小柴火妞! 凤轻云身旁的这几名影卫却是不解风情,一见主子已经公认发话,立刻便上前向白蛇拱手道: “白神医,王爷已然吩咐了,我等自然只有照章行事,待会儿船舶靠岸的时候,小的们便送白神医上岸去吧!” 白蛇听到此节,脸色一变,眼中骤然爆发出浓烈的绿光来!RS( )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从了您(三更) 那些站在甲板上,将白蛇团团围住了的影卫,陡然被白蛇眼中爆发的绿光笼罩,表情和动作顿时都是一僵! 不过须臾功夫,白蛇已经袅袅娜娜地走出了他们形成的包围圈,甲板上只剩下了几个犹如雕塑般的男子身影,怔怔地失神呆立。白蛇早已将凤轻云行走的路线瞧了个清清楚楚,她淡然而骄傲地勾唇微笑了一下,慢悠悠地缀着他的脚步向舱室内走去。 随着她的走动,空气里弥漫起淡淡的水腥味,与白蛇身上此时散发的那股清幽香气交缠,形成了一种极具魅惑感的氛围在整艘船上悄然蔓延…… 身后的那些失神呆立的男子,面孔骤然涨红了几分,连呼吸也在慢慢变得粗重。 白蛇听得到他们的呼吸,于是她美艳绝伦的面颊之上更加增添了几分得意之色,也越发自信地昂起了头,缓缓地向前,穿过了甲板,进入内舱通道,径直向着凤轻云的舱室走去。 她比普通人要长出一截的猩红舌头倏忽从唇边探出,贪婪地舔舐了一下自己红润饱满的嘴唇,绿光在她眼底跳动,就像两朵幽深的火苗。 她的身后,黑暗在急速地汇聚过来,夜色转眼便覆盖了整艘全速前进中的楼船。 ………… 曼曼以打坐的姿势静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月色正在从中天洒下,照射进这个小小的房间。 就在半个时辰以前,曼曼莫名地觉得坐立不安,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抓挠着她,试图大喊大叫,让她烦躁无比。 来到大周世界以后,她还是第一次感到这么心神不宁。以前即便是睡破庙,躺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过夜,她也没有失去过对情绪的控制。现在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莫非,又有人要对自己不利? 曼曼吐出一口长气。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承认自己这次打坐失败,干脆起身,拿起了身边的拐杖,打开门,向着灵泉的方向走去。她已经发现了,这道灵泉果然非常神奇,不仅仅是能够让生长在周围的植物们获得灵力营养。也包括能够给自己足够的安神精心功效,只要是到了灵泉的旁边,自己就会格外平静。 来到月色下的灵泉边,曼曼寻了一块平整的地方坐了下来,尝试打坐调整呼吸。 蓝色的微光一闪,树嬷嬷自动地出现了,她瞧着曼曼,目光闪动,微笑道: “怎么,今日筱小姐很不平静呀?” 曼曼没精打采地点点头。承认: “是呢,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就觉得吧心老是静不下来。好像又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树嬷嬷关切道: “筱小姐,您放心,今后若是再有人来犯此地,老身必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正是,筱小姐你莫担忧,便是你信不过应大和大黄,老朽也必能让您家宅平安!” 一道略带嘶哑的老年男子嗓音响了起来,却让曼曼吃了一惊,忽然醒悟到这必然是秦老丈。不由尴尬笑道: “哟,老丈。筱曼可是好几日不曾拜见老丈了,老丈身体还好吗?” 秦老丈从树丛中走出。一张老脸虽是仍然沟壑纵横,但明显精气神好了许多,身体也看着硬朗了不少,看着曼曼,脸上已经能够闪现出真心诚意的快乐笑容来: “不瞒筱小姐说,小老儿原以为就该随着老婆子入土为安了呢,现在瞧着,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哈哈,这也是托筱小姐您的福啊!” 曼曼被他逗乐了,笑道: “秦老丈,不带您这样给我戴高帽、记功劳的!” 秦老丈笑得爽朗: “原就是筱小姐的功劳,何必过谦呢?我们夫妻俩,总是要托佑筱小姐您的恩德了!” 说着,诚心诚意地朝曼曼拱手一礼,又将自己的夫人拉过来要给曼曼施礼道谢,吓得曼曼赶紧躲开了: “秦老丈,这可使不得,要折小女子的寿呢!” 两位老人哪里肯听——他们瞧出来今日曼曼心情欠佳,也有故意哄曼曼高兴的意思。二人笑吟吟地牵着手故意和曼曼玩起捉迷藏,曼曼躲向东边,他们就绕到东边,曼曼躲向西边,他们也跟到西边,只是不肯放松。 曼曼初始还躲,看着他们这么夫唱妇随的样子,忽然心里一动: “他们现在这样,算不算相濡以沫,白头到老?” 莫名的,曼曼心里忽然浮上了一张绝顶俊美的面庞——凤轻云。 他现在会在做什么呢?白蛇,该不会真的追上去了吧?如果是,他会怎样处理呢? 刚想到这里,曼曼就愣了,反复地在内心中追问自己:难道,我真的在担心他?! ………… 曼曼当然想不到凤轻云乘坐的楼船此时是怎样的情景——夜色已明,各层甲板上,凡是无意中出来走动之人无一例外都出现了发呆发怔的状态,愣愣地停留在原地发傻,一时之间就像甲板上多了许多静止的雕塑。 凤轻云的贵宾舱室之中,则是另外一番情景。 凤轻云长眉轻蹙,凝视着浑身柔若无骨、媚意横生地躺卧在自己对面的美艳白蛇。毫无疑问,白蛇是十分妖娆妩媚的,与自己母亲的那种至今仍然透着清纯味的美丽不同,白蛇的美显得张扬艳丽。 但,即便再美丽又如何?自己的心门并非容易打开,全然的信任迄今只对那个有着一双灵秀大眼的李筱曼产生而已…… 想到这个名字,凤轻云的眼中又掠过了一抹柔情,随即,他抬头看着白蛇,淡笑道: “白神医,最难消受美人恩,可否请白神医……” “奴家不依你呢王爷!王爷,满贤德城的人都知道,王爷您的外室女便是白神医——我!所以,奴家不想担这个虚名……” 因为一直等不到凤轻云向自己靠拢,白蛇终于带着三分慵懒地站了起来,一摇一摆地蹭到凤轻云身边,凑到他耳畔“吃吃”笑着说: “王爷,奴家……想从了您呢,王爷,愿君怜惜!” 凤轻云承认自己有些低估这条修炼千年的“美女蛇”,当下眉头微微一蹙,就见白蛇的眼瞳中忽然冒出大团绿光,这团绿光,哪怕仅仅是看上一眼,都会让人忘记自己是谁……(未完待续) ps:虽然稍微短小,但是我们的故事照样好看呀,请继续支持哟,谢谢~~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她觉得她有能力? 白蛇眼中冒出了耀眼的绿光,红润柔美的嘴唇间吐露着馨香的笑意: “王爷,求求您了,只要看奴家一眼,保证您一切烦恼全消哟……” 凤轻云微微垂下了俊美的双眸,唇角奇妙地弯起了一个弧度,左手也向身侧伸出,一缕气机悄然释放。 就听“呛”的一声,一柄悬挂在船舱舱壁上、只是用来做装饰的长刀自然而然跃出刀鞘,“嗖”地飞入了凤轻云摊平伸出的掌中! 白蛇吃了一惊,嘴却还不闲着,吃吃笑道: “咦!王爷真是好功夫,不过呀,奴家还真不信您能狠得下心……” 说着,毫不畏惧地将身子往凤轻云身上一凑,蹭了几蹭,一缕幽香越发地向凤轻云鼻中钻去,眼中绿光大作! 凤轻云却也低笑了一声,蓦地将刀举到了齐眉的位置。 只见一汪明如秋水的刀身轻盈晃动着,直如明镜一般,将白蛇的俏脸映得纤毫毕现! 白蛇大吃一惊,再想反应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刀身上的反光将她眼中所散发的绿光丝毫不漏地射入了她自己的脑海之中! 就听她“嘤咛”一声,一下便怔怔地僵立在原地,凹凸有致的身体轻轻抖颤着,双眼失去了焦距。 凤轻云懒懒一笑,随意地将刀“夺”的一声插入地板,随即击掌呼道: “来人!” 就在白蛇失去行动力的一刹那,原本楼船之上陷入呆滞的众人瞬间就像从梦中惊醒了过来,纷纷疑惑地彼此对视着。凤轻云舱室外自然原本就有人驻守,此时如梦初醒地推门进去,看见了舱室中的白蛇,顿时大惊: “王爷……这。船上何时来了外人?!” 凤轻云漫不经心地举起自己的手指,闻了闻指尖犹自停留的甜腻香味,淡淡道: “不是尔等的错。勿用惊慌。不过,日后须得警醒些。总不见得事事都要我这个当王爷的替尔等收拾残局吧?” 他的下属们脸上顿时掠过一抹尴尬之色,同时低头应了,又有人问道: “王爷,这位……乃是白神医吧?该如何处置为好?” 凤轻云叹了口气,起身上前端详了一番渐渐脸泛红潮、鼻息咻咻的白蛇,唇角扯了扯道: “……可惜了这般好相貌,罢了,你们先把她带下去。随便舀两盆凉水泼她一身,看看能不能弄醒过来!” 属下:“……” 要说咱们这位主子可真怪,自己的外室女跟来了,怎么一点儿也不高兴啊?啧,还真是可惜了这般好相貌!不过也对,她怎么上的船,还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没敢想太多,侍卫们应声去将白蛇拉起,就在他们的手脚碰到白蛇身体的时候,白蛇就像忽然恢复了本体一般。蓦地浑身体软如绵,面红如醉,口中只是嘤咛不休。娇躯在几个男人掌间扭来扭去,那模样、那形态实在娇滴滴到了极点,非常惹火。 一片“春意盎然”中,凤轻云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这几位属下露出尴尬神色,挥了挥手道: “不是说了么,拉下去,泼凉水!” ……好吧,真是半点儿怜香惜玉的精神也没有! ………… 幽暗而芬芳的室内,一双雪白的玉臂在粉色的罗帐中伸展。皮肤白到了欺霜傲雪。其中的左腕上,戴着两只晶莹剔透的碧色玉镯。而其中的一只玉镯又以银线金丝缠绕出了精致繁复的花纹,颜色虽是简约。却隐隐透着一份少见的繁华与富丽。 手臂的主人轻轻移动了一下,臂上的玉镯顿时发出了轻轻的撞击声,清脆动听。 随着懒洋洋的呵欠声,手臂的主人慢悠悠地掀开身上的罗被起了身,早有被惊动的小宫女掌着灯跑了过来,轻声地询问着: “贵嫔娘娘,您醒了?要不要喝水?” 灯下的女子有着一张足可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依稀看得出凤轻云与她的相似之处,正是凤轻云的生母——黎贵嫔。 虽是北国,暮春的夜晚天气,照理来说房间内应该颇为寒冷,但她所居住的清宁宫内却是十分温暖,皆因整座宫殿下方均铺设了地龙。众宫女包括黎贵嫔本人在内都仅穿着悬垂性极好的丝质中衣,轻飘飘地在身上披挂着,带着一份别样的优雅美感。 黎贵嫔接着宫女手中的纱灯瞄了一眼兀自暗沉沉的窗外,翘起唇角微笑了一下,低声道: “皇上呢?又赶早去准备早朝了么?” “正是呢,万岁爷真是辛苦……” “嗯,苍生社稷之重,莫过于此……” 黎贵嫔淡淡地说了一句,眼中掠过一抹不加掩饰的倦怠之意。她和皇帝算得上百年难得一遇的伉俪情深,却因为二人身份特殊的缘故,无法像寻常夫妻那般恣意相处,是以对自己男人的这份“职业”很是有些不以为然。 不过,她向来知道把握分寸,也只是在自己宫室当中略略说几句而已。就着宫女的侍奉,黎贵嫔起身着了一件绣满云纹的湖蓝夹袍,将头发简单地挽起,不施脂粉,缓缓走向室外。她这身装束十分有趣,并不是宫中订制的宫装,样式简单,用材虽然十分考究,却很难在形制上找出着装者的身份痕迹,这也和黎贵嫔本人在宫中的定位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 “取我的披风来。” 小宫女们应声去了,一时果然取了一领带风兜的厚绒披风过来,细细地替黎贵嫔着装,又小心地问道: “娘娘要去哪里?” “自然是按惯例。” 黎贵嫔说着,宫女们已经会意,立刻过来了两名掌灯小宫女,一路指引着黎贵嫔缓缓行向御花园。 此时暖风自江南吹拂而来,御花园中终于隐约有了花香萦绕,原本不见踪迹的桃花也终于现出了痕迹,迫不及待地昭示着春天。 黎贵嫔在种植桃花的区域细细踏寻了一遍,最终站在了一棵花苞满枝头的桃花树前,一边欣赏着,一边攀着两根桃花枝笑意盈盈地指向身边宫女们说道: “桃花终于是开了,待得明日再开得盛一些,便将此株桃花中的这两枝拿上好的净瓶养了,送去给圣上的清心殿。” 清心殿乃是皇帝的御书房所在之处,平日自然有人打理里面的一应物事,但这送桃花之事却只有黎贵嫔才可做得。 选完了桃花,天色已然微微放亮,黎贵嫔隐约听得人声、脚步声逐渐稠密起来,便向两名小宫女道: “我不耐烦见外人,回去吧!” “是!” 两名小宫女引着黎贵嫔顺着原路准备返回清宁宫,然而就在主仆三人离开清宁宫尚有一箭之地的地方,就听一个略带尖利感的女声响了起来: “哟,这便是传说中的黎贵嫔黎妹妹呀,恕本宫眼拙,这一向真是少见,好像从未见到黎贵嫔妹妹出席任何禁宫内的活动呢……本宫若是记得没错的话,贵嫔妹妹连那日的花朝节也不曾参加吧!” 说话间,就见一个圆圆脸的美貌女子一摇三晃地向她走了过来,身旁足有十数名随从的宫女、内侍太监等,算得上阵仗浩大。 黎贵嫔打眼略瞅了她一眼,不由微微皱眉,侧脸问自己身旁的小宫女道: “此乃何人?” “娘娘有所不知,这是新晋宫中的一名世家小姐,得蒙圣宠之后被封了昭容……” 黎贵嫔恍然大悟道: “哦,也就是说,她进宫迟,品秩却比我高,所以她觉得她有这个能力来找我的麻烦,是这样吗?”(未完待续) ps:还在码第二更,但是不确定能在晚上发上来,不如大家都攒到明天一早看吧,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万岁爷的心思(一更) 黎贵嫔“恍然大悟”的神色与声音一点儿都没加以掩饰,却噎得那位昭容圆脸上顿时掠过一片乌云。明显瞧着是个无有城府之人,她果然也不懂得收敛情绪,上下打量着黎贵嫔,直接冷笑道: “似你这般家世贫瘠,且又不懂进退的女人,连身有品秩的宫装也穿不出来,竟还敢这般嚣张?!哼,难道不知道按宫里的规矩,你此刻该如何向本宫问好、请罪吗?” 这话说得……她身边有几个明显上了点年纪的宫女脸上不觉透出了哀叹之意,不动声色地向旁边迈了一步,离开自己的这位新主子远了一点。而这位昭容身旁另外有四名与她同龄又兼绮年玉貌的年轻宫女则是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为首一人高高挑起了灯笼,朝着黎贵嫔迈了一步,冷笑道: “都道黎贵嫔乃是这大周禁宫中的第一美人,奴婢倒是想开开眼界……” 此时天色仅是微微透亮,众人的面容并不十分清晰,这宫女一挑灯,一团橙黄色的光线骤然打在了黎贵嫔的面容之上,原本隐约嘈杂的宫墙夹道小径顿时一静。 那美貌的圆脸昭容眼睛骤然眯了眯,几乎是在看清黎贵嫔面容的第一时间,她缩在华贵宫装长袖内的双手便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眼眸也是乌黑得可怕。 “不是说她已经年过三十了吗,怎么还是这般年轻娇嫩?” 她心里暗暗嘀咕着。随即,她又想到了今天之所以能够在这里顺利地“遇见”黎贵嫔,乃是出自于居住在长康宫那人的直接授意,心情顿时又轩昂了几分,抬起下颌,以自认为最雍容华贵的仪态慢慢走向黎贵嫔,绕着她缓缓地转了一圈,口中“赞叹”道: “贵嫔娘娘果然好相貌……不过,这便是贵嫔娘娘见到本宫拒不行礼的理由吗?哼!本宫出身京都世家,还从未见过这般嚣张跋扈的女子,果然终究是从不知礼数的地方上来的……” 她冷冷地说着,唯独没有留意到黎贵嫔只是开口说了那一句之后,便再也没有开口,只是用略带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这位新晋的昭容自己说了一会儿,终于觉得有点不对,挑眉凝视着面前这位姿容绝世的女子,抿唇冷笑道: “怎么?是还要本宫来教你规矩吗?” 场上顿时冷下来,无人说话。 在这片诡异的沉静之中,忽然响起了细细而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声音尖细的说话: “贵嫔娘娘怎的还未返宫呢?万岁爷的赏赐到了……” 昭容听得分明,圆脸顿时白了一分,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来人的方向,却是清宁宫的两名太监内侍打着灯笼出来寻找自家的主人,一见黎贵嫔停留在此处,那两名太监的目光顿时一亮,笑吟吟地便上来施礼: “贵嫔娘娘……” 那年轻气盛的昭容正在拿捏,此时见到有人撞上来竟敢不先向自己行礼,哪有不借题发挥的?当即冷笑了一声,示意她身旁的两名年轻宫女迎了上去。这几名年轻宫女都是她入宫以后,家族中安排进来的人手,因为有长康宫那位人物的直接授意,得以非常顺利地到了她的身旁,甚至将其中一位封了女官,这样的顺利当然极大增长了她的气焰。 那两名宫女直直迎上那两名太监内侍,口中娇呼: “咦,这是哪家宫里的小太监,怎的这般目中无人,眼里还看不看得见到底谁是主子了?!” 那两名太监脚步一停,冲在前面一人将手中灯笼略向昭容的方向照了照,口气平淡: “哦,原来是陈昭容,杂家有理了!” 陈昭容想不到对方还敢这样无视自己,登时冷了脸,翘着下颌向他们逼近一步: “好啊,你们这些奴才……” 为首那名内侍挑了挑眉,将灯笼提到了自己眼前,照亮了自己的面容。陈昭容还要说什么,却猛然看清楚了对方的五官,顿时脸色大变,本能地挤出了一个笑脸,谄笑道: “啊……原来是厉总管厉公公!本宫,本宫无状,还望厉总管恕罪……” 她身旁的太监宫女们更是齐齐躬身下拜,异常恭敬。 这名被陈昭容称为厉总管的厉公公有着一对鹰一般的眉毛,锋利地向上飞起,浓眉下一双眼睛也是黑亮异常,虽然年过四旬,身体却显得十分健壮敏捷,仿佛还维持在体能最巅峰的状态。 他正是禁宫中的太监总管,也是皇帝身旁最信任的近臣前五名之一。饶是陈昭容再不懂事,也明白这位厉总管的手段和身份。 厉总管见她服软,唇角略勾了勾,用与他的强硬外形殊不匹配的尖细嗓音说道: “昭容娘娘,言重了,杂家不过一个小小的禁宫总管,是给主子们当差跑腿做事的。倒是贵嫔娘娘,莫让万岁爷的旨意等急了才是,还请速速回宫。” 第二句话便已经将那位陈昭容绕了开去,直接和黎贵嫔对话了。黎贵嫔这才轻笑了一下,扶着自己身旁的小宫女略向厉总管敛裙盈盈一拜,口称: “总管辛苦,改日请来清宁宫中饮一杯茶。” “这个自然,贵嫔娘娘的茶艺冠绝禁宫,杂家定然是要去叨扰的。” 厉总管也是温文相对,两人居然就这样互相礼让交谈着转身向清宁宫踏去了,根本没再抬头看一旁僵立的陈昭容一眼! 此时天色已然明亮,通道中来往的人越发增多,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也不知凡几。 陈昭容看着他们越走越远,不由极是憎恨,抬手狠狠地甩了甩袖子,冷笑道: “好个厉总管!走,本宫要去长康宫拜见西太后!” 陈昭容可没注意到,她这话一说完,明明已经走出很远的厉总管脚步微微顿了顿,飞速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道目光冰凉彻骨,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 片刻后,陈昭容一行人便来到了长康宫——西太后的居所,而太后则居住在慈宁宫中,两座宫殿各自占据禁宫后半部的东西两侧,也代表着两位居住者不同的尊贵身份。 陈昭容乃是西太后一脉的嫡系世家贵女,为了平衡各世家的状态,给他们营造各自都拥有自己的上升通道的感觉,每三年一次的选秀活动中,世家女所占据的比例自然是有定数的,且留在宫中的名额也是固定的。 即便如此,此位陈昭容在最新一批秀女中的上升速度也是超乎寻常了,与此相比,最新一批秀女当中来自太后嫡系世家贵女的代表表现就相当平凡,迄今还不过只是个六品的贵人。每念及此,陈昭容总是对自己充满了自得之感。 也因此,西太后对她总是格外高看几分,常常笑说: “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将来必成大器!” 事实上,西太后的高看一眼绝对给力——陈昭容首次承恩雨露之后,皇上便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翻她的牌子,是西太后那次唤皇上来自己的长康宫中陪自己看戏,为他们制造了“巧遇”,陈昭容才有机会一步步赢得“昭容”这一封号。 陈昭容对西太后的知遇之恩自然铭感在心,所以凡是西太后有所差遣之事,无不尽力而为。今天之事,自然也是西太后的意思,至于说她究竟为何露出这样的意思,陈昭容那颗并不怎么玲珑的心窍却是揣摩不明白。 长康宫已然近在眼前,宫殿门口的太监内侍也已经看见陈昭容一行人,露出了恭敬的神色向她施礼: “恭迎昭容娘娘,时辰尚早,太后娘娘方才梳洗,昭容娘娘若是有事,还请稍候。” 嗯,这样恭敬的神色才是正确的……陈昭容脑海中不期然掠过了黎贵嫔那张波澜不惊、平静到极致的绝美脸庞,心中难以掩饰地划过一抹嫉恨。 自然,她的神情那是丝毫不露的,而是笑盈盈地冲着长康宫的太监躬身道: “还请公公照拂,尽早通禀!” “这个自然,昭容娘娘请稍候。” 陈昭容微笑着肃立宫门之外,眼见天色渐渐大亮,长康宫里面却偏是悄无声息。又过了一晌,连太阳的热力都慢慢地辐射出来,让人稍感烦躁之时,宫里才终于传出一道细软的声音: “宣,陈氏昭容觐见!” “儿臣遵旨!” 陈昭容忙脆生生地应了,随即挪动了一下站立得有些僵硬的腿脚,略略整理了一下仪容,裙袂飘飘地向着宫内走去,心中默念: “这一次,我一定要将你掀翻,黎贵嫔!” 长康宫内,两道稍显锐利的目光隐在窗棂后静静地注视着慢慢向内堂行进的陈昭容,充满了探究之意: “你们说,老奴此番试探,可探得出万岁爷的心思深浅吗?” ………… 天色已然大亮,曼曼发现白蛇已经一夜未归,且已经无法用土地拐杖测到她的踪迹,细眉不禁揪了起来。 她自然知道,这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其实心智大不成熟,虽然修炼千年,情商却十分有限,能有正常人类的十岁孩童水准吗?曼曼表示也许还未必……那么她究竟去了哪里,做什么去了呢?R1152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可以帮你啊!(二更) 曼曼摇了摇头,暂时撇开这些思绪,在两名丫鬟的陪同下漫步走向花园,展开她身为“女主事”应尽的巡查之责。说实话,拥有一枚现代灵魂的曼曼还是有点不习惯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前呼后拥的状态,不过影大和黄瑞轩根本不管她的想法,转眼就又给她增加了四名丫鬟。 目前,曼曼数了一下,她已经拥有了专职收拾衣物床铺、管理饮食、梳头理妆、端茶送水并熏香等的丫鬟各一名,再加原先的杏儿及另外四个粗使丫头,光是伺候她一人便近十人之数。这也还是得亏当时她当机立断没有将那些李府的老人都请回来,要是都回来了……啧啧,曼曼表示不敢想象。 而白蛇那边的人手也是照样来了一套,白蛇此番贸然失踪,也给那些丫鬟们吃惊不小,昨天开始便惊慌失措地不断和曼曼来打报告,讨主意。曼曼只有搪塞她们:白神医出诊了……大概需几日才会回来。 曼曼暗自琢磨:这话说得,嗯,不管她们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她的家如今一日一个模样,因为有土地拐杖的缘故,花园中已是繁花似锦。今日天气温暖,微风中溢满了花香,所见所感均是赏心悦目。推倒房屋重建的工作也已经完成了一半,不久以后她就可以住进宽敞的绣楼当中去了。 影大和黄瑞轩监工可谓尽心尽力,所以曼曼的所谓巡查也就是走个过场,看一看工程的进度,随意地和在园中忙碌的人们打个招呼,很有曼曼前世所见的领导排场了。曼曼一边走,一边思考着未来的生财之路,若她记忆无误的话,现在账目上剩余银两并不很多,是时候开始招徕生意了,从哪儿开始呢? 对了,凤轻云莫名其妙地把贤德城的彩舫楼船也丢到了自己名下,这船也买到手了,可是生意呢,经营和管理呢? 简直是两眼一抹黑啊! 还有,简红菱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黄瑞轩他们审得如何了,对自己不利的人究竟是谁,自己有没有力量和对方较劲呢? 因为不知不觉拥有了一大片场地,所以曼曼之前便按照土地公出的主意将每个区域的功能进行了详细的划分,就在她走到佣人居住区的时候,一道火红的影子骤然闯入了她的视线,顿时让她吃了一惊——装饰着兽型的屋脊之上,红袍飘飘,黑发如瀑,目如朗星,不是那位阮五郎又是谁?! 太阳自红衣少年背后升起,将道道金光镶嵌在了他的轮廓上,阮五郎双手抱胸,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房下一脸吃惊的曼曼。 阳光映照着她的脸,形成一种近乎透明的玉质感觉,通透中又覆盖着一层细细的绒毛,看得人心里莫名的有上前碰触的冲动。 阮五郎承认,自己这次跑到这儿来,纯属心血来潮,至于这种心血来潮,究竟是因为这个少女本身的魅力呢,抑或只是因为凤轻云对她格外感兴趣,而促成了自己对她也感兴趣呢?他还真没想那么多。 作为一位武学天才,阮五郎不爱在这些情绪和感觉的细枝末节上动脑筋,所以,他发现自己和自家阮老大吵完架以后很想见一见这位筱小姐,他便来了,没有其他更多的理由。 此刻,当他觉得他很想伸手去触碰一下那个小女子的面庞,他也便这样做了,身子轻飘飘如同一张落叶一样飞落了下来,停在了曼曼的面前,微笑着伸手轻触了一下她的脸庞: “今**倒瞧着比那日更鲜妍了一些儿!” 曼曼还未怎样,她身旁的几名丫鬟已是花容失色,纷纷抢上来围在阮五郎跟前,娇声斥责道: “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如此大胆?!” “来人呀,快来人呀!” “保护筱小姐!” 曼曼:“……” 一群从未受过武技训练的丫鬟试着想在一位武林高手面前保护自己,呃,该夸奖她们的忠心耿耿呢还是不知深浅呢? 阮五郎诧异地看着身旁这些咋咋呼呼的女人,立刻便不耐烦了,挑眉道: “筱小姐,在下想寻你说几句话,借几步路,可否?” 曼曼笑了笑,她现在对于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已经有了了解,知道自己若是跟他一走,不知道得传出多少闲话来,当下制止了丫鬟们的大呼小叫,自己则稳稳当当地摇了摇头道: “阮长老,有话便在此处说也是一样的。” 阮五郎闻言拿眼睛上下打量了曼曼一番,撇嘴道: “……你是在跟我掰扯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阮某想你是个不俗的,原来终究是个闺阁弱女子罢了,好不令人失望!” 曼曼听着,并不像他想象的一般受了这激,反而又往后退了一步,让身旁的丫鬟们将自己围得越发紧密,才笑吟吟道: “阮长老,您这话说得不对。若小女子果然只是个弱女子,说不得只有随阮长老走一遭,但小女子偏有些许的身份,虽然不足尊贵,也终究还是要讲个体面的,所以也只有令阮长老失望了……” 阮五郎眯起了眼睛,定定地瞧着曼曼,毫不掩饰他的不满。 曼曼身旁的丫鬟们注意到二人之间虽然气氛微妙而尴尬,但阮五郎的确不像是会暴起伤人的状态,便也只是警惕地注意隔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僵了一会儿,阮五郎鼻尖喷出不屑的哼声: “哼!你这丫头,长得也不如那个白神医好看,性子也不怎么温顺可爱,凤轻云那小子为什么把心思都放在……” “闭嘴!” 曼曼哪里还听不出他要说什么,当下脸色一变,及时喝止了他的口无遮拦。阮五郎却是狡黠地一笑,上挑的眉眼间掠过得意: “如何,可想听在下好好说说了吗?” 曼曼一滞,磨了磨牙,方向身旁的丫鬟们道: “你们且在一旁候一候,我与阮长老略谈几句。” “可是,筱小姐……” “不用担心,瞧,应大不是赶来了吗?” 曼曼指着听到丫鬟们呼叫快速赶来的影大,笑着对丫鬟们说。 原本一脸严肃的影大见是阮五郎,虽有诧异,却也放了心,遂与几名丫鬟一起走到一旁,等着曼曼和阮五郎说完话。 阮五郎睥睨地扫了他们一眼,双手抱胸,又露出了那副习惯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瞧不出,他们还真护着你啊!这也奇了,就像我方才问的,你到底好在哪里?从凤轻云开始,便一个个的让他们这样着急上赶着对你好?” 曼曼眨了眨眼,冷着脸吐出两字: “不答!” 这回答大是出乎意料,阮五郎蹙眉道: “你这小女子,敢这么跟我说话?为何不答?!” 口气里满是少年人的执拗之意。曼曼抿了抿嘴唇,字字清晰地道: “无用之语,何必答之?若是阮长老无其他要事,恕小女子不奉陪了!” ……阮五郎可不知道,曼曼现在满脑袋都在叫嚣:没营养,没营养!武力值超凡的少年啊,你说的话可真没营养! 而曼曼没有想到的则是,阮五郎心高气傲,平素见惯了在自己面前无比恭顺的少女,在这儿跟他呛声,却是反而让他的兴致又高昂了起来: “有趣!就是这个样子才有些趣味!我有些明白凤轻云为何把你放在心上了!” 见他的话题怎样也是绕不开凤轻云对自己的特别关注了,曼曼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起来——对于那个绝美的少年,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自己也还没搞清楚,他凭什么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不休?! 曼曼的脸色再次冰寒了几分,灵秀的大眼中满是不悦,哼声道: “阮长老觉得有趣,小女子却觉得很是无趣!小女子的这间养生馆尚未开办,人手却已增添了这许多,且近日又刚收了贤德城中的彩舫楼船……阮长老是雅致闲逸之人,小女子却要想清楚未来女子养生馆要如何经营,如何赚得养活这许多人口的资财,所以真的没有时间陪阮长老闲聊,还请阮长老自便!应大,请你……” “你要做生意?” 曼曼正要叫来应大陪阮五郎,红袍少年却慢悠悠地开了口,从来都带着睥睨之色的眼中多了一抹真正的兴趣,微微发着亮: “此事不难,我可以帮你啊!” 这话可大大出乎曼曼的预料,她不禁睁大眼睛瞧着阮五郎,狐疑地反问道: “你会做生意?” “不会!阮某只喜欢舞蹈弄棒!” 曼曼:“……” 阮五郎斩钉截铁地回答,但眼中的那抹亮光并不减弱: “筱小姐,你只需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人的生意,我自然可以设法帮到你!” 曼曼端详了阮五郎一会儿,忽然失笑摇头道: “谢谢阮长老一片好意,不过,既然谈到了做生意,曼曼呢,也算稍有经验,知道一句话叫做无利不起早……阮长老想要帮我,可是需要什么回报吗?” “回报?不,阮某不缺任何东西!” “阮长老,不是您缺不缺东西的问题,而是……这么说吧,小女子以为,若是阮长老果然有意相帮,那就必须先将回报说清楚,不是您需不需要,而是我一定需要这么做!” 曼曼的口吻同样斩钉截铁。 她已经欠了凤轻云一份重到还不起的人情,阮五郎?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想施恩,还真都得先划下道道来。R1152 第一百四十七章 筱小姐吩咐的!(三更) 瞧着曼曼认真的表情,阮五郎懒懒地摊了摊手,道: “何必如此认真呢?在下是真心想帮你!” “小女子以为,越是如此,越该珍惜福分,您怎么帮我的,我自然该加倍地回报您,这其中的关节,那是一点儿疏漏也不该有的。” 见曼曼坚持,阮五郎眼中那点亮光渐渐黯淡了些,有些懒散地道: “也罢,我虽是不缺什么,阮家未来未必没有用到你的地方……当然,首先得是先把你扶起来。先不说这些了,跟在下聊聊你究竟要做些什么吧!” 曼曼思考了一下,将自己关于女子养生馆的计划和盘托出,末了补上一句: “此馆的经营我很有信心,但是那几艘彩舫……实在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她思索着,眉眼越发精致的小脸上不禁掠过一抹焦虑——这对一向心大的曼曼来说也是极难得的表情了。 阮五郎津津有味地看着她的细微变化,见状忽然笑了: “这有何难?若是你自问真的管不了那几艘彩舫,到时候变卖了就是!” 曼曼头上滚下一坨黑线: “……变卖?!凤……文王殿下亲自把那几艘彩舫交到我手里,是为了让我变卖的吗?!” 她怀疑地看着阮五郎,深切的疑虑闪入她的眸中: “你到底懂不懂怎么做生意啊?!不懂的话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我很忙的!” 阮五郎斜跨出一步,侧身挡在转身要离开的曼曼身前,脸上又出现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罢了,真是没有耐心啊,既是如此,你且听在下给你出个招……彩舫的主业无非是吸引观者,观者越多,自然财源自来。船上最多舞姬、歌姬,以娱人耳目。这些舞姬与歌姬,说到底,都是拥有技艺之人,此事与武技颇有近似之处。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所以挑起一场关于技艺方面的争斗……” “哦!对呀!只要能够吸引观者来看表演,自然就能够赚到钱,是这么回事!哈,我怎么忘了呢……” 曼曼眼睛一亮,的确,她之前的思维陷入了误区,说白了就是产生了米虫特有的畏难情绪,光是想着自己不懂经营彩舫业务,却忘了这个时代的彩舫楼船无非就是娱乐业的雏形,可实际上自己只要把前世记得的关于娱乐业的很多招数用出来不就可以赚钱了吗?! 阮五郎看似不靠谱,但方才的一番话也算是一语惊醒了她这个梦中人啊! 曼曼笑逐颜开,诚心诚意地冲着阮五郎福了福身道: “多谢阮长老提醒小女子,小女子茅塞顿开!” 阮五郎挑了挑眉毛,笑道: “怎么,这么快便想明白了?” 曼曼自信地点头,下颌已经骄傲地扬了起来: “正是呢!小女子已经想好对策了……既是这贤德城**有四艘彩舫楼船,之前便曾在花朝节上展开竞技选美,我们自然还可以在这个方面多想办法……是了,我记得花朝节到了夜间便有踏歌之行,若是请一些在大周闻名的才子来为众位彩舫楼船上的歌姬们填词,再由乐师谱曲,四处传唱将会如何?才子们的斐然文采与美人们的美妙歌喉……” “这听着倒颇是有趣,值得一试,别人在下不知道,若是阮某本人的话,会很乐意在宴请亲朋的时候请几位红歌姬来席间献唱才子名士们所填歌曲的。” 阮五郎微微点头,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 曼曼双眼晶亮,拍手道: “好极了,那么小女子便按这个章程先尝试一把!谢谢阮长老,小女子先行告退!” 说着,她略略福了福,便兴高采烈地冲着影大及众位丫鬟们招了招手: “妥了,咱们先回房吧!” 阮五郎懒懒地抱着双臂看曼曼带人离开,唇角的笑意显得意味深长。影大落在了最后,他若有所思地和阮五郎对视了一眼。 阮五郎扬了扬眉毛,影大立刻走了过去,匆匆朝阮五郎一拱手道: “谢阮长老助筱小姐一臂之力……另外,关于主上之事……” 阮五郎唇角的笑意收了起来,沉声道: “我等很难揣摩主上在思索什么,为今之计,凤轻云以及在下都很希望筱小姐能够展现自己的才干,来证明她并非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弱质女流!”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声调低缓: “……否则,便是我等再如何全力保护,也仅能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还有,主上想对筱小姐不利之事,千万不能让筱小姐有所察觉!” 影大无语地沉吟着,半晌,点点头道: “属下理会得!” 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有一道幽魂正漂浮在他们身旁,一字不漏地听到了他们的所有对话。 ………… 宽阔的水面与天空接壤,形成茫茫水天一线的壮丽画面。 日出东方,绚丽的朝霞层次分明,金色、红色、雾霭的青紫色、天空的蔚蓝色综合成夺目鲜妍的明媚景致——运河上,又一个早晨已经到来。 凤轻云乘坐的楼船仍在高速前进,夜晚发生的一幕似乎对船上乘坐的众人毫无影响,只有船舱深处传来的女子尖叫声才提醒了大家,昨夜曾经发生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一幕。 当这女子的尖叫再次传到凤轻云耳朵中的时候,他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吩咐道: “将白神医带上来!” 原来白蛇昨夜被自己的“魅惑之瞳”迷惑之后,凤轻云的属下果然按命令用冷水浇醒了她,白蛇羞愤难当之时,想要发动自身法力,却被了解她真实身份的凤轻云命人以浸湿的牛皮索捆得严严实实,又拿极厚的布蒙住了她的眼睛倒悬了起来,竟是无力摆脱。 实际上,白蛇的嘴也被布条缠上了,但她的舌头异常尖锐而有力,竟自顶开了布条,开始大声嘶喊,终于把凤轻云惹烦了。 凤轻云的两名属下一会儿工夫便将白蛇押了上来,往舱室地板上一丢,便自垂手肃立一旁。 白蛇气得红舌头“咻咻”地往外窜,她的眼睛仍然被厚布蒙着,此时只有以舌头来稍微分辨方向,一边怒骂道: “奴家来此,可是筱小姐亲自吩咐的,为何你要这般为难奴家?!” 她话语一出,顿时觉得整间舱室的温度似是瞬间便下降到了冰点。R1152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他的愤怒(一更) 白蛇话语一出,立刻感觉到自己身旁所处环境发生了明显的改变,不仅是温度似是在急速下降,而且从自己的正前方明显地涌出了一股杀气! 虽然已经修成人身,但实际上白蛇的此番成人还得感谢那道灵泉的喷洒,故而她的灵智虽开,却实在算不得聪明灵巧,是以行事鲁莽兼口无遮拦。不过,她再怎么不够聪明,动物本能还在,此时惊觉大事不好,马上缩起了身子,忍不住就做出了蛇类盘踞的样子,使劲想把两条腿卷曲起来。 她这一扭动,场面顿时有些滑稽,凤轻云在上首坐着,原本溢满了怒气的俊美脸庞不禁微微一松,那原本暴涨的冰寒气机也是一泄。 白蛇又敏锐地捕捉到了周围气场中的这种变化,停住了动作,狐疑地伸出舌尖舔舐着空气,似是在分析情况究竟在往什么方向发展。 凤轻云抿了抿嘴唇,冷冰冰地抛出几个字: “你方才说,是筱小姐让你前来的,此事属实?” 白蛇愕然了一会儿,才猛然点头: “是!奴家所言,句句属实!” “很好!” 凤轻云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两个字,忽然一下站了起来,将面前桌案上的所有物事“砰”地掀翻,杀气腾腾道: “返航!” 他身旁的侍卫们大吃一惊,稍一犹豫,便有老到之人上前禀报道: “王爷,这,还有两日便可返回京都了,且此时风向……” “本王不管什么风向,给我返航,立刻,马上!” 凤轻云一扭头,从来都云淡风轻的俊美面庞上阴云密布,根本没有半点可以通融的余地。 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的文王,停了一歇,才终于齐声道: “属下遵命!” ………… 明亮的宫室中,明黄色的帷幕垂下,拢住了室内的温暖。一位面容极是和善的年长贵妇人斜倚在一张美人榻的引枕上,双目微闭,手中轻轻拨动着一串石榴红的玛瑙念珠。 虽是年事颇高,但身为禁宫女子,哪有不注意着装打扮的。贵妇人的一头长发犹自乌黑,又梳理了一个精致的发髻,佩戴着赤金嵌八宝东珠的凤钗,造型精美的凤眼是两颗莹莹透光的红宝石,嘴部垂下一缕悠悠晃动的金链坠着足有手指顶大小的一颗明珠,仅从这一支凤钗便可看出其身份高贵。 八名宫女围绕着年长贵妇走动着,或替她捏肩捶腿,或替她熏香沏茶,或只是默默地垂手侍立等待召唤。 这位贵妇人正是长康宫的入主之人——西太后。 早前在御花园外找过黎贵嫔麻烦的陈昭容此时正一脸“慕孺之情”地侧身坐在她身前一个杌子上,清脆地拿帕子捂嘴笑着: “老祖宗这儿的点心真是好吃,偏是儿臣嘴馋,三不五时就想上老祖宗这儿来厮混一口……” “呵呵,瞧你那一脸的馋猫儿相,倒好似进了咱这禁宫大院让你饿着了一般!” 西太后慢悠悠地含笑回答,言语动作之间显得颇是亲昵。两人相对,乍一看还真有些长幼相处、扶助相爱的感觉。 西太后躺卧的这架美人榻后竖立着一架云石嵌钿罗梨花木屏风,屏风后隐着一道人影,静静注视着前方两名正在扮演“母慈子孝”戏码的贵妇人。 二人说了好一会儿闲话,西太后供在佛前的香烟已经燃尽了整整一支,陈昭容才轻描淡写地提了话头,语气中格外透着爱娇: “老祖宗,儿臣今儿可是受气了呢……还要请老祖宗给儿臣做主呢!” “哦,想我家昭容人比花娇,性情又是个好的,且蒙圣恩眷顾,是何人敢如此大胆给昭容吾儿气受啊?” 一脸舒适从容的西太后眯了眯眼睛,她年轻时有一双又黑又媚的杏眼,可惜此时年长松弛了,唯独眼珠中的一抹精气兀自晶亮逼人。 陈昭容趁机娇滴滴地贴了上去,挪了半个身子在西太后的美人榻前脚凳上,做低伏小到极致,嘟着红唇嗔道: “还不是那个黎贵嫔,儿臣今日……” 她话刚说到这儿,就听长康宫外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特有的尖利嗓音: “禀报太后,皇上有旨,急宣陈昭容觐见!” 西太后眉宇一跳,手中的佛珠也停止了转动,原先那种懒洋洋的舒适从容陡然不见,眼中那抹精光却是大盛,定定地注视着领人走进宫室来的太监——厉总管。 厉总管怡然不惧地迎接西太后的审视,含笑施礼致意道: “卑职给太后娘娘请安!” 听闻是皇帝特意召见自己,陈昭容有些喜出望外,她忽而就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态,瞧了瞧西太后,又瞧了瞧厉总管,表情中难以掩饰自己的迫切心情,试探道: “老祖宗……儿臣,儿臣……” 西太后似是被她提醒,目中精光一闪而逝,重新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从容模样,淡笑道: “嗯,老奴知晓了,去吧!” 瞧着陈昭容喜不自胜随着厉总管离去的身影,西太后唇边泛起一抹讥嘲的笑意,回头向身后的屏风道: “你如何看?” 屏风后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 “已经非常明显,万岁爷在黎贵嫔一事上是不会让步的。” 西太后漫应了一声,手中的念珠略略拨快了几分,轻声道: “……这也奇了,近二十年了,就这个黎贵嫔,他居然真的不腻?” “……天心难测。” ………… 黎贵嫔好整以暇地端详着宫女采回来的桃花,略略修剪了几枝,让桃花的整体形态越发明艳美丽,方微笑着令她们插入了净水瓶,给皇帝送到清心殿去了。 宫女们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且带回来一条消息:陈昭容被皇帝特召至清心殿了。 黎贵嫔听得此言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顾自悠然地去书房,铺陈开了纸张,细细地研习起书法来。 这一日倏忽过去,日头偏西的时候,皇帝来了。 听着他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黎贵嫔绝美的脸庞上掠过一抹微笑,轻声道: “如何处置了?” 皇帝的脚步略顿了顿,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偏是你,什么都清清楚楚的,还能怎么处置?冰云宫那么宽大,自然有她的位置。” 黎贵嫔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轻盈地转过身来,眼波流动,明媚万端: “万岁爷就不怕陈家动怒?” 皇帝毫不在意地挥了一下袍袖,就像一只懒洋洋却不怒而威的狮子: “怕他们动怒?哼,他们应该怕朕动怒!” 他忽然笑了,伸手一把揽过了眼前的美人,大笑道: “普天之下,大概只有你不怕我动怒!” ………… 贤德城外的破庙,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轻盈地跃下围墙,向着庙内走去。 土地公“嗖”地从地面冒了出来,手里又多了一根细溜溜的拐杖,满面愁容地叹着气。一猫一灵在庙内相遇,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疲惫之色。 二货白猫小爱毫无形象地往地上一躺,左翻翻,右滚滚,吐舌道: “噗噜噜,累死个喵了!追不到啊……李羽那道灵体太狡猾了!” 土地公也往地上一坐,很没形象地那拐杖捅了捅自己的后背,权当抓痒: “正是呢……之前倒也罢了,便是知道一时治不了他,也还晓得他在何处,现下可好了,连他会去何处、以何种面目出现都难以预测……啧!” 二货白猫翻滚了一会儿,皱着小眉头问道: “确定他便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吗?” 土地公抬眼看了看满面笑容的大弥勒佛,点点头: “小仙和佛祖沟通过了,李羽必成大祸!” “唉!那个家伙很厉害的好喵,就算追踪到了,就凭咱们能干嘛呀?” 小爱像个小人一样把毛茸茸的脑袋埋进了爪心,深深地叹息着。土地公嗫喏了一下,瞧瞧自己的细胳膊大脑袋,也是一脸愁苦: “这个,佛祖自有安排吧?你说,李羽自修真世界而来,到了此处却是处处吃瘪,他会不会很恼怒?” “他怒他的,喵只知道现在喵好困呐!呜喵喵喵……让喵睡一觉再说!” 二货白猫嘟哝着,把小脸埋在爪心当中不抬起来了,就以这么一种蠢萌蠢萌的样子睡了过去。 土地公瞧了瞧它呼呼大睡的样子,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只有皱眉沉思。 破庙外,一道隐约发蓝的灵体正悬浮在半空之中,冷冷地注视着在庙内休憩的一猫一灵。他有着犹如冬日湖面一般冷冽的眼神,正是曾经占据凤轻云身躯的李羽。 缓慢地,他的嘴唇弯曲起来,形成一个邪魅的角度: “是呢,总有一天,你们要承受来自于我的无边怒火!这个国家,这个朝代,这个世界,将因为我而终结!” 他近乎一字一句地说完这段誓言,随即化为一抹流光,急速地向着贤德城飞去,须臾之间,已经来至在曼曼家的上空。 凝视着下面的曼曼家,李羽双眼眯起,敏锐地捕捉到那眼在常人看来与普通水质并无区别的灵泉所在,唇边不禁泛起了微笑: “从灵泉释放的气机来看,那条守泉的白蛇不在?哈哈哈,天助我也!”R1152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如给我!(二更) “咻”的一声,李羽的灵体骤然盘旋一下,急速冲向灵泉的方向,一头扎了下去! 此刻,曼曼正在自己的屋内,细眉轻蹙,听着坠儿的灵体叨叨: “启禀筱小姐,虽然婢子在贤德城内转了整整一天,但是贤德城这么大,人这么多,婢子实在是找不到那个凶手……” 曼曼叹了口气,瞧着一脸焦急幽怨的坠儿问道: “你想过没有,究竟要去哪个方向找那个凶手?” “婢子不知……不过,婢子在后院倒是听闻那个穿红袍的阮长老和人说话,隐约说是一个叫主上的人要对筱小姐不利!” 坠儿也算搜索枯肠地压榨出自己的信息了。曼曼点点头,毫无惊讶和畏惧之色,耐心地道: “主上,你听这个称呼,自然就知道肯定是有身份的人,既然贤德城有身份的人都集中在东城、北城一带,你自然就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去寻找,而不用满城转悠对不对?” 坠儿的眼睛亮了起来,点头道: “哎呀,还是筱小姐聪明!那婢子再去转转,说不定能找到那个人!” “又着急了不是?” 曼曼摇头,她发现需要再次点醒坠儿: “他们既然已经提到了‘主上’要对付我,就代表他们知道这个人是谁,根本不用再多花心思到处去乱晃啊,只等我从他们嘴里套套话就行了!” 曼曼说到这里,却见坠儿原本就惨淡苍白的脸色骤然又白了几分,如惊弓之鸟一样注视着窗外,浑身都抖了起来。曼曼眉头一皱,问道: “怎么啦?!” 坠儿指着窗外道: “那边,那边有一只很厉害的灵体!好害怕,婢子好害怕!” 说着,她在屋子里团团打转起来,就想找个地方钻进去再不露脸。 坠儿话音方落,曼曼的脸色也是一变——空气中的气流和干湿度陡然变得非常紊乱! 曼曼“嗖”的抓起身边的拐杖就冲了出去,咬牙道: “哼!我可是贤德城代理土地呢,敢闯到我家里来……凭你再怎么厉害的灵体,也得给我老实点儿!” 她为了和坠儿说话,之前把丫鬟们都支了开去,此时往门外一跑,倒也没有惊动其他人,唯有拿着花锄走向院子的秦老丈一眼瞥见她神色不对,立刻跟了上来。 空气中的波动已经带领曼曼冲到玉兰花树下,她只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 以她的左眼看去,花树下原本围绕灵泉砌着的池子上方,已经骤然出现了一大团足有脸盆大小的蓝莹莹的发光物体,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张闭眼张嘴的人脸! 灵泉池子当中的泉水此时仿佛成了喷泉,“哗啦”水声中,一股股的水浪向着空中那张面孔聚集升腾而去,用曼曼的左眼观察,可以明显地看出那些灵泉中的灵气被那张面孔上张开的嘴吸了进去,只剩下失去灵气的水花无力地落回水池中。 那人脸的五官初时并不清晰,随着灵泉的浇灌却渐渐的明朗起来,不是那个曾经占据凤轻云身体的李羽又是谁?! 曼曼又惊又怒,低喝了一声,蓦地伸出拐杖朝灵泉直直一点: “止!” 李羽的脸庞此时已经又扩大了一圈,足足有了车**小,且五官和皮肤等细节更为凝实。就在曼曼骤然呼喝的时候,他原本紧闭的双眸骤然圆睁,两点晶亮的闪光瞬间射出,牢牢地盯住了曼曼! 这一眼,所含的杀气犹如实质!被他盯着,竟然远远比被白蛇盯住更为可怕! 曼曼闷哼一声,本能地将拐杖提至胸前,试图抵挡那蔓延而来的杀气!然而她的身躯终究不过是个十三岁稚龄的小女孩,又不曾修炼武技,竟是挡不住那种杀气,就听“唔”的一声,她的身体禁不住连连后退! 啪!一声脆响自玉兰花树中传出,随之数条粗大的藤蔓击向空中的灵体李羽! 原来是树嬷嬷也被惊动,此时见曼曼不敌,立刻出手! 而曼曼身后,也伸出一只粗大的手掌,一下扶住了曼曼,却是秦老丈赶到了! 曼曼刚一稳住身形,立刻再次举起拐杖朝着李羽的灵体发号施令: “散!” 嗡!一股肉眼清晰可见的绿色灵力波动冲着李羽的脸庞就过去了,一下冲击在他的额部位置!而此刻,树嬷嬷召唤出来的藤蔓也是堪堪击中李羽的灵体! 咚!绿色灵力波动与藤蔓一起与李羽的蓝色灵体骤然碰撞,发出的声音沉如闷雷! 就听空中传来了轻微的“咔嚓”声,明显是李羽的灵体发出的碎裂声,曼曼惊喜地看到有细微的裂缝在他的脸部蔓延。 然而,根本还来不及高兴,就见李羽那原本已经清晰可见的五官骤然模糊了一刹那,额间位置忽然裂开一个圆洞,竟是让那道绿色灵力直接透了过去! 曼曼心中一沉,几日不见,这李羽的灵体竟是越发棘手了! 这会儿她可不像面对白蛇那么有把握,白蛇的弱点那么明显,但这个来自修真世界的李羽呢?!曼曼发现自己很难找到能够针对他的手段! 此时,李羽的面容又再次清晰起来,形状渐渐发生变化,却是慢慢地拉长、拉伸,终于固定在一个修身玉立的英俊华贵青年男子形象上,想来这便是李羽原本原身应有的样子。 平心而论,他的面容甚至不在凤轻云的俊美之下,然而这个人整体都笼罩着一种冰寒的气质,却和平时常常笑意盈盈的凤轻云截然不同。 唯一让曼曼觉得熟悉的便是他的眸子——因为在他附体凤轻云期间就曾多次用那双眼睛注视过曼曼。而那是一双始终犹如冬日冰湖湖面的冷冽双眼,根本没有多少属于正常人的情绪,似乎所有的七情六欲都已经在修炼中断绝完毕! 曼曼看着这个灵体李羽,紧了紧手中的拐杖,正准备再试着发射灵体波动,就听他忽然嗤笑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曼曼: “这样的灵力宝物,落在你手中,简直是暴殄天物!不如……” 他意态闲闲地向曼曼伸出一只手来,嘴唇一勾: “给我!” “呼”的一声,曼曼手中的拐杖脱手飞起! 场中人尽皆失色!R1152 第一百五十章 把孤放在何处?!(一更) 面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压力,曼曼咬牙低呼了一声,迅速地回忆着土地公向自己解释过的拐杖使用法门: “全神贯注,气沉丹田,融全身精神于一点,想象它就是你延长的手臂……” 曼曼深呼吸,默念着法门,猛地双手一开: “回来!” 曼曼瞬间便用上了自己所能动用的所有精神力量和李羽争夺拐杖的控制权! 李羽冷凝一笑,淡然地注视着那根暂时凝滞在半空中微微发颤的拐杖: “就凭你那点小小的决心和意志,还想和修仙之人的心性来相较高下吗?幼稚可笑!” 说着,手指不经意地勾了勾,拐杖顿时又向他飞近了两尺!很明显,他随时可以将那拐杖招到自己手中,却偏偏在用猫戏老鼠一般的态度看着曼曼与自己相抗。 曼曼额头顿时汗如雨下,她蓦地一咬牙,喝道: “树嬷嬷,快助我!” 树嬷嬷会意,“轰”的一声,又一根粗大的藤蔓破土而出,盘卷着簌簌而下的泥土,直接向空中的拐杖卷去! 李羽不屑地冷笑,手掌轻轻一摆,一道灵泉拔地而起,瞬间化作水剑,“咔嚓”将那藤蔓砍成两半! 就在他分心对付藤蔓的时候,曼曼努力想要夺回拐杖,却发现那拐杖兀自凝滞在空中,竟犹如铜浇铁铸一般! 曼曼痛哼了一声,两道鲜血溢出鼻孔! 李羽看着她,面孔似笑非笑,目光却是冰寒彻骨,直如在看一个死人! 秦老丈大惊,忙上前牢牢抵住曼曼摇摇欲坠的身体。转眼之间,数次交锋,曼曼可谓步步都落在下风,犹如螳臂当车一般! 曼曼咬了咬牙,身子轻轻发颤,却再次挺直了身体,死死盯住了李羽…… 一定有问题,一定有破绽……曼曼急速地思考着:从发生冲突到现在,李羽都没有离开那道灵泉一步,与其说是为了炫耀他的力量,不如说是不想或不敢离开那个灵泉池子! 忽略李羽挑衅的眼神,曼曼用自己的左眼飞速地看向灵泉……果然,一缕缕微妙的灵气仍然在向占据灵泉上方的李羽飘逸而去——所以他回到这里来根本不是为了和我抢那根拐杖,而是为了那道灵泉! 曼曼一眯眼,眼中掠过一抹毅然决然的光芒:那就赌一把! 她蓦地再次大喝道: “树嬷嬷,秦老丈,和我一起!” 就在二人还不解其意之时,就见曼曼蓦地舍下了空中凝滞着的拐杖,“扑通”一声直接跳进了灵泉,大片水花溅起! 这个灵泉池子并不深,也就是一米左右,饶是曼曼身材偏瘦小,就这么蹦下去也不会出什么危险。 秦老丈不解其意,还愣怔在池边,树嬷嬷却已然会意,蓦地甩出数根夹带着无数泥块尘土的粗大藤蔓丢入了灵泉池中! “扑通”声中,藤蔓掀起的泥块翻滚!原本清晰见底的灵泉瞬间变得污糟一片! 李羽原本将大多数力量都用来戏弄曼曼,分布在了空中的灵力拐杖之上,根本没想到曼曼竟然敢这么干,顿时气得大叫一声: “混账!竟敢污我灵泉?!” 他这惊怒之下,那根失去相持力量的拐杖却是“呼”地一下向他劲射而至,只听“噗”的一声,竟然透体而出! “啊!!!” 就听李羽的灵体蓦地发出一声剧烈的嚎叫,身体被拐杖洞穿之处竟然开始发红,乍一看就像被烧融的铁块,一股戾气和怨气从他那冰湖般的眼中释出: “可恶!好不可恶……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只是蝼蚁!” 拐杖直直向地面掉落,因为穿透灵体的缘故,受到一定的阻力,也改变了下落的方向。 曼曼看得分明,大喜地叫道: “快接住!” 秦老丈虽是年老,最近却是健康敏捷了许多,一个垫步抢出,竟然正好接住了那根拐杖! 曼曼落在水中,仰头看着李羽被拐杖洞穿的身体,恍然大悟:是了,其实他根本不敢沾那根拐杖,当初不就是这根拐杖制服了他吗?! 李羽的灵体原本在灵泉灵气滋养之下已经有正常人类似大小的身量,此时胸前却是开了一个足有脸盆大小的大洞,边缘发红,并且还在不断外展、蔓延! 曼曼满脸水花,长发也披散在了肩上,仰头极是快意的注视着他,哈哈大笑道: “这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呢!怎样,要不要再来较量一把?!” 她忙里偷闲,用左眼瞧了一下此刻的灵泉:大部分灵气都被藤蔓吸走了,还有部分则萦绕在自己身旁,李羽已经没有多余的灵气可用! 李羽眼中兀自沉凝着无比的愤怒,却骤然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尖啸着向外飞逸而去: “你莫得意……” “我会回来的!” 曼曼给他补上这么一句,正要再指挥树嬷嬷追击,却忽然感觉头部剧痛,身子一晃便倒了下去! 就在她倒下的一刹那,土地公的大脑袋一下从地面钻了出来,吃惊地喝道: “李羽呢?方才是不是他来过了?!” 树嬷嬷伸出两根藤蔓,将水中的曼曼卷起,以最轻柔的动作缓缓地抱至岸边: “正是,方才李羽来了,想吸取灵泉中的灵气,筱小姐阻止了他……方才老身在这边界打下了结界,应该没有外人听到我等的厮杀缠斗!” 她缓了缓,又道: “李羽逃逸时为了穿透老身布下的结界,已经沾上了老身留下的玉兰花香,若是上仙要追寻与他,当可奏功!” 土地公眼睛亮了亮,大喜道: “太好了!” ………… 当曼曼苏醒过来之时,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位于一个奇妙的空间。 周围的一切都是绿色的,草地的中间,粗粗细细的藤蔓搭起了一个圆圆的、可以透露天光的小屋,屋内还有同样以藤蔓为主体构成的充满弹性的床铺。 一瞬间,曼曼想起了前世看过的《魔戒》,精灵世界的房屋以及建筑风格好像和这里很类似啊? 绿色的树叶变成了窗帘,包括身上盖着的被子也充满着花香,薄薄轻轻半透明的一层,倒像是用无数花瓣重重叠叠而成。 床边有着灯笼形状的小灯,仔细看去却分明是放大了的灯笼花,橙黄色的光芒幽幽暗暗地闪烁着,绽放着。 曼曼终究是个女人,乍见此情此景顿时睁大了眼睛,喜悦油然而生: “哇塞,好像仙境……不,精灵王国!再给我一个花冠我就是精灵公主了,哈哈!” 她依稀记得自己之前在和李羽拼斗,似乎受伤晕了过去,此时再感受,却觉得浑身上下都完好无损,整个人更是神清气爽。 曼曼高兴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发现地面上摆放着树叶形状的拖鞋,她高兴地穿上,又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裙也是粉色花瓣形状的,行动间就像一枝初绽芬芳的桃花。 她轻盈地在地面上转了个圈,又惊奇地发现深绿色的地板充满了弹性,就像一张厚厚的树叶一般,又像是无数细草编织而成的地毯,轻柔地呵护着她的双足。 曼曼兴奋地在地上跳了几跳,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咦?!自己全身的衣服都被换了啊,谁干的?! 刚想到这里,就听一个慈祥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筱小姐,你醒了?” 曼曼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就见树嬷嬷与土地公并肩走了进来。 曼曼眼珠一转,已经看到树嬷嬷一脸慈祥,土地公却面带愁容。她立刻明白了,问道: “怎么,李羽还是没有追踪到?” 土地公点点头: “筱小姐,此次您受惊受累了,李羽此人可谓神通广大,小仙已经多方设法,还是未能追踪到其下落,好在此次有树嬷嬷出手,在他身上留下了花香印记,小爱大仙应该可以紧跟他的去向了!” 曼曼怔了怔,苦笑道: “让那只不靠谱的二货猫去追踪他,你们确定能行吗?” 顿了顿,曼曼又道: “对了,这是哪里,还在我们家后院吗?” 树嬷嬷笑吟吟地上前一步,曼曼注意到她的面容似是比之前又更年轻丰润了一些,手上的皮肤变得更为光洁了: “启禀筱小姐,此乃是托赖筱小姐的恩德,老身获得灵泉之力直接滋养,所以已经可以在此间开辟自己的小世界了。” 曼曼大喜: “哈,竟然可以这样?!早知道早就让你直接去灵泉里面洗个澡、打个滚了嘛!” 她说得轻快,树嬷嬷和土地公不约而同露出了笑容。曼曼灵秀的双眼一转,忽然拍掌笑道: “这下,我对做好女子养生园这件事更有信心了!” 土地公、树嬷嬷:“……” 这可真是神思路,神转折,怎么忽然就转到做生意这件事上面来了? ………… 阳光晴好,寒意退去,春暖花开,四处都洋溢着美好的*光。 京都,众宗室子弟及皇亲贵胄云集的禁城之内,一座精巧的花园中,却传来了殊不协调的怒喝声: “什么?!老六竟敢如此糊涂?!” 当!一听就知道,说话之人砸了个杯子,瓷片飞溅! 一只用来送信的鸽子也在这瓷片飞溅中惊飞而起,幸而得到一边侍卫的安抚,才渐渐平静下来。 邻水的亭子里,太子满脸沉郁之色,注视着脚下碎成一地的瓷片,眼中是难以掩饰的狂怒: “凤轻云啊凤轻云,你可真糊涂!就为了和一个小女子置气,竟敢擅自返航,你,你究竟把孤放在何处?!” 他明显刚刚练武结束,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身上仅着一袭青色单衣,头发简单地用一根玉簪簪起,额前还略垂着几根被汗水沾湿的发丝。 一名黑衣影卫跪在他的身前,向他叩拜着: “主上,既是文王不听号令,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太子冷笑了一下,眼中怒意更盛: “孤原以为他是个聪明的,平日惫懒不过是在掩饰罢了,今日才知原来他根本就是这样的人!失望,太令人失望了!既是无法操控之人,孤又何必……” “哟,太子爷,您这般愤怒着实少见,却是为了哪般?可否说与臣妾听听,也好为太子爷略略解忧呀?” 就在太子即将暴怒失控之际,就听一道温和柔美的语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馥郁的芬芳与细碎的裙袂摩擦之音,接着,一道修长优雅的倩影出现在了亭子的一侧。 听到这道柔美的声音,太子原本郁怒如狂的面容刹时怔了一下,随即和缓了下来,扭头看向来人的方向,淡淡笑道: “爱妃,你怎么来了?”R1152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兄弟(二更) “臣妾不能来吗?今日可是休沐之日,太子爷原也该与臣妾团聚一二,是也不是?” 来人甜蜜温柔地说着话,回复太子。 太子的目光似乎并没有太多温度,然而脸部线条的柔和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注视着的女子身量修长,纤侬合度,有着一双明媚而温情的眼睛,面容透着俏丽雅致,一身鹅黄色宫装,巴掌宽的紫色丝带束出了盈盈一握的细腰,越发衬得她桃腮粉面,朱唇皓齿。 这位明媚高挑的美人正是太子妃刘氏,她领了四名婢女穿花拂柳而来,端的是风姿动人。此时天气尚未大热,刘氏的纤纤素手中却已捏着一把漂亮的宫扇,她一边笑吟吟转动着玳瑁扇柄,一边眼波流动,注视着太子。 刘氏今年年方十六,虽是出自名门平南王世家,但究其实际年龄不过是个仍有些娇憨性子的少女,所以今年二十五岁的太子对她喜爱之中又格外带着些宽容宠溺。 此刻,瞧见刘氏娇美可爱的模样,太子愤懑的心情不知不觉消了一半,不过言语上还稍挂着相: “偏是爱妃能说会道,孤也不和你斗嘴了,说吧,想到什么了,今日特意来这里探望你家太子爷?” 刘氏笑着眼波流转,滴溜溜地在周围人身上都转了一圈,其余人顿时知趣地躬身施礼离去,太子夫妇二人身边转眼就清洁溜溜。 刘氏见众人退去,这才拿着扇子轻轻遮了半张脸,面透红晕地瞧着自己的丈夫,笑道: “太子爷呀,您便是再爱武技,也该考虑考虑您这太子东宫中的众位后院女子吧?” 太子见她容颜娇俏,不由心中一动,他与她大婚尚不足一年,自是仍在情热之中,不过太子本来就是一个对自己要求极高的人,许多时候都严格地控制着自己的欲/望,不曾放松,两人也就是十天半月才在一起一次,是而太子妃有此一问。 不过,可以这样坦率娇俏地说出这样的话语,对于一位从小接受贵族化女子精英教育的世家千金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极为了解何为“风情”两字的了。 太子当下晒然一笑,轻舒猿臂,将她的细腰揽入了臂弯之中,轻轻在她面颊上啄了一口才促狭道: “不愧是爷的妃子,这么大方,只顾着为后院的女人们鸣不平,独独你自己是不想孤的吗?” 刘氏脸上的红晕又深了一分,轻笑着依偎进太子的胸怀之间,伸手便从他微微敞开的衣领间滑了进去,两片柔软的红唇贴在他的耳边软语厮磨道: “太子爷,你便不想臣妾么?” 温温软软的气息喷在太子的耳廓之中,太子只觉得自己的半身似乎都酥麻了,某个部位却开始变得坚硬而炽热,他的喉结移动了一下,本能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手掌不自觉地开始在刘氏细软滑腻的腰间滑动,只觉触手之处一片温香软玉,中人欲醉。 太子深深地呼吸着她身上诱人的熏香,忽然低哑地笑了一声: “真是磨人的小妖精!” 他不再压抑自己,近乎动作粗鲁地扣住了刘氏的香肩和翘臀,开始上下其手。然而就在他准备一鼓作气攻入刘氏的衣襟之内时,刘氏却忽然像条游鱼一般从他掌间滑了开去,兀自发出“吃吃”的笑声,促狭地挤眼道: “太子爷想要便要得么?臣妾好歹也是个太子妃呢,与臣妾燕好之人,至少该是个衣冠齐整、沐浴熏香的贵人吧?怎的这般臭烘烘的就要上来做坏事,可不惹人非议么?若传了出去,臣妾还要不要皇家贵胄的脸面了?” 太子听得哭笑不得,磨牙道: “越发上脸了,真真该打!” 太子妃刘氏只是笑吟吟地举着扇子,轻盈敏捷地向前方跑去,鹅黄色的裙角飞扬着,犹如一只身姿优美的仙蝶: “太子爷,您追得上臣妾么?” 说着,抛下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钻入了花丛之中。 太子瞧着她在花丛树荫中穿梭的倩影,目光凝了凝,思绪骤然飞向远处。 停了一歇,他忽然向身后道: “影卫组,先莫对老六出手,孤……想瞧一瞧,他对那位姑娘的心意究竟如何。” 太子身后模糊的阴影之中,影卫沉声回复: “是,遵命,太子爷!” 听到影卫离开的细微声音,太子若有所思地看向天际,那边,似乎出现了凤轻云那张极致俊美的面容。太子沉静了一会儿,低语道: “……这么多年来,老六还是第一次这般动情吧,好歹是兄弟,就先停一停,看一看也好!” 他随即恢复了笑意,看着前方不远处自花丛间轻轻摇动的宫扇追了上去: “磨人的小妖精,瞧你太子爷如何收妖降魔!” 回答他的是一串越发清脆甜美的笑声。 ………… 曼曼兴高采烈地扛着拐杖冲进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此刻天色已晚,自己已经无故“失踪”了三四个时辰这件事,只顾一叠声地吩咐着: “快快快,给我准备笔墨纸砚!” 房内杏儿“嗖”地冲了出来,带着哭音道: “筱小姐,你去哪里了?!怎么也不跟杏儿说一声,杏儿担心死了!” 她这话音刚落,旁边的另外四名丫鬟也冲了过来,纷纷诉说着自己的担心,其中两个分明脸上有泪痕,表情兀自惊慌: “筱小姐,真是吓死奴婢们了!” “筱小姐,你没事吧?” “筱小姐,你现在可是万金之躯,千万莫轻易涉险,要不然,要不然……奴婢们可该怎么好啊?!” “筱小姐……” 曼曼倒吸一口凉气,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好像,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只需要为自己一个人负责的时刻了?被别人所信任,所依赖,所期待……曼曼说不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只是陡然觉得肩上的负担感好像瞬间加重了。 而且,这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吧,因为这些人的这样的目光,让自己在这个异世,开始有了一点点归属感呢! 想到方才自己去的那个美如仙境的小世界,想到自己在那里玩到近乎不亦乐乎,还夸夸其谈了一番怎么用那个小世界赚钱的大计划,而杏儿以及这些丫鬟们却在这里为自己担心不已,曼曼有了惭愧感。 杏儿和丫鬟们还在七嘴八舌,曼曼倒退了一步,手往下压了压,清脆地笑道: “好了,大家且住!首先……” 她忽然蹲了蹲,给众人福了一福,诚心诚意地道: “对不住了,各位!让你们担心了!” 她这动作一做,话语一出,杏儿和众丫环们顿时都是一傻,杏儿冲口而出: “筱小姐你做什么,哪有你给奴婢们行礼的道理?!” 说着便冲上来搀扶曼曼,曼曼笑了笑,看着屋内这几张或惊或楞的脸庞,轻声说道: “以后不会了……以后,我无论去哪里都会先和你们知会一声!” 曼曼这一拜,这些话语一说出口,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心境开阔了很多。也许,早该如此吧?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该好好地融入这个世界,并承担自己该承担的那个角色,演好自己必须演的那份戏码。 至于说能否回去……曼曼隐约记得了土地公和二货白猫曾透露出来的口风,不过,如果自己完全不能为他们带来一丁点儿的好处,却只顾着满足自己的想法,别人又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帮自己? 至于说自己一直觉得手中没能掌握足够的力量,也和自己的心境有关吧!曼曼想明白了此节,笑着看向身旁这几人道: “方才我说,请拿笔墨纸砚来,我有大计划要制定呢!大家也来给我出出主意?” ………… 笔墨纸砚铺陈在一张上好的梨花木桌案之上,宣纸雪白,没有一丁点儿墨迹。摆好的文房四宝旁边,尚有一个青瓷茶壶并一个茶杯,杯中有半盅残茶。 这是于晟于公子所在的于家,却并非是他的房间。这间房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空气中也散发着淡淡的墨汁香气,整体格局却偏狭小,采光也并不理想,且是一间朝西的房间,每当太阳落山之时,房间中总是会凝滞和沉淀一些令人烦躁的热气。 此时是春末倒还好,难以想象盛夏之时又该是何等情形。 房间内,一位面目清秀的少年儿郎正捧着书呆愣愣地坐在桌前,似读非读,眼神飘忽着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门扉“吱呀”一响,一名十七八岁、青衣布裙的秀丽丫鬟拎着一个小小食盒走了进来,温柔地微笑着冲少年福身施礼道: “二公子,吃饭了!” 于二公子抬起头来,茫然的眼神总算聚了焦,淡淡地笑了笑: “采莲,你来了。今儿厨房做了什么?” 采莲将食盒放到了桌案上,带着些鼓励地瞧着于二公子: “今儿有鱼呢,还有一碟子烧鹅、一碟青瓜,保管二公子爱吃!” 于二公子闻言不禁咽了口口水,眼巴巴地瞅向食盒。采莲果然拿了三碟菜出来,又取出一碗米饭,伸手将于二公子的书拿了放在一边,将筷子换到于二公子手中: “二公子,书待会儿再瞧,吃饭要紧!” 于二公子应了,伸出筷子夹了一夹子鱼肉,刚吃了一口,脸色就变了,猛地将筷子摔到地上,怒目道: “怎的,我堂堂于二公子,现在连口热菜也吃不上了?!这帮没起子的奴才,还有没有点儿上下尊卑了?!” 采莲吓了一跳,忙不迭地上前捡起筷子,扯下自己带的绢子擦拭着,低声劝慰道: “二公子,何必置这个气呢?只要是二公子您把书念好了,来年朝廷再开问策会的时候,咱们想法子递帖子……” “哼!不可能了,没戏了……” 于二公子颓然地重新坐倒在椅子上,一脸的苦涩: “于大公子,我那无一处不完美,无一处不压我一头的大哥于晟,他已经出了头,上次问策会得到了文王的嘉许,听说很快就要拿到委任状了……我于家本是商户,商户只允许一人朝堂任职,所以他既是已然捐了官,也便是绝了我的仕途!” 他的目光中满是厌憎和嫉恨之情,全没半点为自己大哥高兴的样子,连连冷笑着: “哼哼,兄弟,这便是我的兄弟!” 采莲瞧着他目光有些可怕,一时也不敢多说,只有默默地收拾着东西,小心问道: “要不,采莲给您拿下去,把这些菜肴再热一热?” 于二公子意兴阑珊地挥挥袖子: “吃与不吃,也就不过如此,拿下去吧!” “……是,二公子,您先歇着会儿,采莲去去就来!” 采莲拎着食盒快步离去,她身后的于二公子则又恢复到那副神游太虚的模样愣怔地坐着,好一会儿之后,他忽然起身,走到一个墙角的书架跟前弯下腰去,从最底层叠满的书册背后挪出一个小瓮来。 他随手将那小瓮的封口泥封拍碎,一股浓烈的酒香顿时颇瓮而出。于二公子不假思索地将桌上残茶泼去,将瓮中的美酒斟入茶杯之中,举起来便一饮而尽! 不过须臾功夫,他已将自己灌得双颊通红,脚步趔趄,目光涣散。 又连饮了几杯,于二公子只觉得浑身燥热,忍不住趔趄着脚撞到窗边,“砰”地一声将窗户打了开来,此时恰好有一阵午后凉风穿堂而过,登时吹拂在他发烫的身子上,于二公子先是觉得头脑一清,随后却是酒气越发迅速地上涌,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堪,连神智也开始有些模糊起来,一时想着要在房里歇一歇,一时却又觉得要去外面将那凉风吹个够,迷糊之下,他却跟饮水一般又灌了几盅酒液下去。 他本是空腹饮酒,哪里扛得住这般狂饮?一时连眼神也彻底昏昧了,心情却忽然大好,开始大笑起来,捧着酒瓮就趔趔趄趄走出了书房,一路冲冲倒倒地向着于家后宅的大花园去了。R1152(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太难看了!(一更) 于二公子于铭趔趔趄趄地捧着酒瓮走到了于家大花园当中,当他来到假山旁的水边,他忽然愣住了,朝着水里那个满脸涨红,形容不整的少年瞪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骂道: “你!就是你,叫你抖威风!装,再给爷装!” 不管不顾地抓起几块石子儿就往那倒影上砸,说来也怪,他倒牢牢把着那个酒瓮没有砸下去。水花乱溅,泼到了他身上,这于二公子没有因为这样清醒些,反而更加躁怒地乱吼乱叫。 于家宅院本就广大,佣人奴婢也多,早有人看见他在那里失控胡闹,立刻有人偷偷跑去通知于晟,却也有人跑去通知于二公子的母亲——于家二房的孙大奶奶。 这位大奶奶原也出自商户,算得上成长于富裕家庭。但大周戒律很严,所有的商户女不得请教养嬷嬷,连佣人也有限额,所以商女的个人修养及各种才艺、气度那是远远不及朝堂中各位官员们的千金。 这位孙大奶奶年约十五岁时自大周偏西北的地方嫁过来,所谓的“人离乡贱”,虽然带了财帛银两等丰厚的嫁妆,但到底娘家后台不在,自然做事说话又更加的没有底气几分。 且于家的二房也确实能力有限,心气也不足,常常的就被大房压了一头,好的生意及店面铺位那是从来没赶上过,后来又连做几次生意都做赔了,渐渐就只能开始在大房的手下讨生活。 时光倏忽,就在孙大奶奶十七岁时一举得男,在于家宗族当中入了册,以为从此可以挺起腰杆来做人时,却偏偏赶上自己的相公赶上一场急症,竟是月余时光便亡故了。而时年不足四十的公公婆婆也在中年丧子的重大打击之下,双双撒手西归。可怜这于家二房,就只剩下了一个年仅半岁的幼子寡母。 孙大奶奶从此收起了曾经有过的少女梦想,规规矩矩,常年笑脸迎人地逢迎讨好着于家大房,只求能够将自己的儿子平安养大,又有时化身护子的泼妇,唯恐别人把自己这唯一的命根子算计了去,渐渐也就有些吝啬刻薄的名声传出。 于家当时于老太公和于老太太都还在世,瞧着他们孤儿寡母的也着实可怜,便也多少照拂了一些。然而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于老太公和于老太太相继离世,他们的日子也就越发寡淡冷清起来。 这位于二公子于铭倒也继承了于家人模样俊秀的特点,但是因为自小跟着母亲生活,自然在待人接物方面少了一份男子该有的大气,而多了许多女子的揣测和犹豫。 于铭和于家大房独子于晟不过相差三岁,照理来说堂兄弟之间应该是两小无猜,共同成长的关系,但却在他母亲过分的小心和在意之下,两人的生分与距离感早早地就建立了起来。 于晟初时还担着大哥的角色,时不时照应一下自己的这位堂弟,但等得再大一些,于晟十三四岁的时候开始跟着自己的父亲外出学做生意、与人交际,最远的时候甚至跑船出海,再回来时已然一晃两年,不同经历导致两兄弟之间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 已经见过许多世面的于晟对整天只会窝在房间里读书的于铭渐渐有了不满,他忍不住拿自己在外头遇见的那些朋友来和自己的堂弟做比较,发现这位堂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心眼还颇小,天天地算计几文铜钱——天可怜见,他一个孤儿寡母长起来的小孩儿,又在寡母的强烈情绪影响之下,怎么会不长成这种性格呢? 孙大奶奶为了给自己儿子营造良好的教育环境,早早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将身边模样稍好过得去些的丫鬟们都撵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些模样粗蠢的佣妇使唤,是以于铭青春萌动之际,竟是连个养眼的丫头也没有,完全不像是个出自富裕人家的公子哥儿。 于是……两兄弟之间的情谊彻底恶化也在这件事上栽下了根苗。 时年十七岁、早已遍历**女爱的于晟,本着“兄弟友爱”的想法,要带着十四岁的于铭去勾栏院逛逛、开开眼界——这事若于铭做得够机密倒也罢了,偏他又害怕寡母担忧,画蛇添足地留了一张纸条给母亲,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的寡母不会识得勾栏院的地址……于是,于家大房和二房之间彻底交恶! 孙大奶奶当年举着那张条子声泪俱下,控诉到了于家宗族长老的跟前,于晟的父母哪能咽下这口气,登时找了于晟来,拿门栓狠狠亲手打了于晟十棍子,随即便在于晟的哭喊声中告诉她,以后她若是有本事,便别再求上自己家! 孙大奶奶人在气头上,却也响当当地拍了胸脯,偏她就忘了:自家生意失败,连住还住在于家大宅的一个三进的小院子里头呢,吃穿用度还都是于家大房供的,连于铭的西席银子也得上于家大房去领。 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孙大奶奶是个性格坚强中却又透着那么点不够智慧的女人,自然也就很难给自己的儿子规划出什么好前程来,甚至还得罪了最大的金主。 过了好些时候她才拐弯抹角地从下人嘴里听说,于晟父母并非没有歉意,当时甚至想过专程将于铭送到京都的某位大儒名下好好学习,断了他和于晟的联系,偏是她做事打人脸,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于家两口子恼羞成怒,着重培养于铭的计划就此作罢。 孙大奶奶这才悔得肠子都青了,但此时再说又有何益?少不得在要支付下人薪资的自己拉下脸来,又巴巴地求上了于家大房两口子…… 她也这才想到自己儿子原不用去勾栏院,只要养个模样秀丽的通房丫环不就是了嘛,这不都自己招的吗?经这么一闹,于铭才算有了采莲这一个清丽齐整的贴身女婢。 时过境迁,老一辈的事情倒也过得飞快,然而这于家大房的二位可颇有些出奇的地方,等到于晟长至二十岁,忽然花了半年的时间,将所有的财务账目给儿子交了个底,自己便云游四方去了,从此于家大房,或者说于家大宅的主事人就变成了于大公子于晟。 于晟那正是年轻力壮锐意进取的时候,记忆中那一场羞辱如何轻易得忘?自然对二房的两母子越发冷淡相待起来,没有直接让他们分宅而居大约是在遵守自己和父母的约定。但两房的交情日恶,已是不争的事实。 孙大奶奶现如今一想到自己当年闹上宗族祠堂,惊动合族上下的那一幕便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鲁莽,用曼曼的话说,图样图森破! 也因为这样,她越发的对自己儿子加强了监管,间接的给了于铭更多的精神压力。 今日于铭大白天的便抱着酒坛子狂喝,只能说是这段时间以来于晟对自己的打压和母亲给自己的压力统统汇聚到了一个临界点,他只能寻找这种方式宣泄出来了。 于晟正领着一名来自北方的巨富商贾慢慢往后院行来,打算请对方欣赏一下自家后院那块据说价值万金的顶级灵璧石。 眼见穿过月亮门便可以进入花园,于晟正谈笑自若,引得客人开怀大笑之间,就见一个青衣小仆匆匆的赶了过来,满脸都写着“有事发生”。于晟眉头一皱,问道: “慌慌张张跑什么?这不是让人瞧咱们于家没规矩吗?!” 那青衣小仆也是个懂事的,附耳于公子轻声说了情况,于晟登时脸色就是一变,不过他明显有养气功夫,很快又平静下来,淡然道: “既是奴才喝多了瞎混,便找几个人拖了下去,拿凉水浇醒也就是了,一点点小事,值得来爷这里说?” 那小仆会意,躬了躬身正要离开,就听前头月亮门洞那边陡然传来女子凄厉的哭喊: “你这个小杀才呀,究竟是为了什么这般糟蹋自己身子不顾?!你便是对你大哥于晟不满,也千不该万不该拿自己的小命儿糟践着,又要把为娘置于何地?!啊啊啊……老爷呀,你睁睁眼吧……” 于晟一下黑了脸,哪里还听不出是自己的奇葩亲戚孙大奶奶在嚎丧,当下也顾不得失礼了,向客人告了罪,快步向花园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心中极是郁怒:这内宅之中,没有个得力的女主人可这是不行啊! ………… 曼曼的房间内,她身后的杏儿和另外几名丫鬟都用惊诧的表情注视着曼曼手里的东西——一张密密麻麻的表格! 这张表格上方清晰地填写着三个大字:桂女楼!下方则是分门别类地标注出了何时要完成何事,还要采购哪些东西,该怎样进行宣传计划等等步骤,事无巨细,均一一标出。 曼曼得意洋洋地转身看着自己的丫鬟们,摇着手里的图纸道: “怎么样,你们的筱小姐很有才吧?” 出乎意料的,所有丫鬟脸上都露出了欲说还休的尴尬表情。曼曼不解,皱眉道: “怎么啦,我这计划还有哪里不对吗,尽早告诉我,我好改上去!”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着,半晌,终于由杏儿勇敢地上前一步,指着“桂女楼”那三个字,深吸了一口气,以视死如归般的表情说道: “筱小姐,你的字……写得太难看了!”R1152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二娃不能去!(二更) “筱小姐,你的字……写得太难看了!” 杏儿这大实话一说出来,曼曼的脸一下就红了,不过,好在她也算磨练出来了,大大方方承认道: “是呢,自打病了一场,你家筱小姐的字就拉下了,回头我再好好练练,争取捡回来!” 说着,她迅速地把这点羞涩也抛到了脑后,举着“桂女楼”整个计划方案兴高采烈地道: “杏儿你去把影大、大黄找来,我们合计合计,看看这事儿能不能照我的计划来办!” 杏儿应声去了,不多时影大和黄瑞轩果然来到,二人看见曼曼手上那张方案表格,齐齐一怔,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眼中的惊异之色。 曼曼早就注意到他们的神色,干脆笑着说开了: “小女子字迹污糟,二位见谅!” 影大却是慢条斯理地摆了摆手,笑道: “非也非也,筱小姐,属下并非在看您的字迹,而是这许多的章程……都是您一人想出来的吗?” 曼曼点头: “正是,怎么了?” 黄瑞轩的眼中不由放出些光亮来,上前一步道: “筱小姐,可容属下细瞧一番吗?” 曼曼将表格递了过去,笑道: “大黄,听说了,你也是世家出身,肯定是有见识的,还请指教!” 黄瑞轩:“……” 知道我是世家还叫我大黄?你确定了解世家的意思吗?!我们是很有审美品位的好不好? 忍住腹诽,黄瑞轩和影大拿着这份表格细细地研读了一番,越看眼中便越是发光,最终,黄瑞轩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曼曼道: “筱小姐,您可算得上是个人才呀!” “人才?” 影大也点头称许道: “正是,能够将如此繁杂的琐事以这般简明扼要之方式陈列出来,方便属下等的处理,实乃下属之人之福也!” 曼曼一呆,随即笑了: “得了,这些我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我只是想自己做事方便一点……” “他们说话的确可能造假,不过阮某从来有一说一……” 一只大手轻飘飘地从众人头顶伸出,看似极其轻松随意地便将那张表格拿了过去——阮五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悄无声息的站在他们身后了。 曼曼瞧着照旧一身红袍的阮五郎,细眉一挑: “哎哎,干嘛呢!本小姐可没有请你来开会啊!” 阮五郎身量只比凤轻云矮出有限,轻易地一个转身便避开了曼曼伸来的手臂,冷傲道: “别忘了,你之前也听了我的主意,不是吗?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应该算是合作伙伴……咦?你要二娃去寻找四十名乞丐却是为什么?” 阮五郎奇怪的转头,用询问的目光注视着曼曼。曼曼得意地笑了,自得道: “如何,想不到吧?嘿嘿,我要进行口碑营销,俗称,打广告!” “打广告?什么意思?” 这下,影大、黄瑞轩和阮五郎同时发问了。 曼曼思考了一下,解释道: “就是我希望市面上有很多人都在谈论我要开张的桂女楼,然后口口相传,带更多的人来桂女楼玩,消费,花钱,嗯,就是这个意思!” 阮五郎嘴唇微启,奇道: “此事自然可行,但为何要用乞丐?” 曼曼得意道: “一来,乞丐走街串巷,哪里都去得,所以由他们来当传话人,自然不过。二来,二娃本身就是乞丐出身的,让他寻些事情来做做不也很好吗?” 阮五郎拿着那张表慢慢在房间中踱步,轻轻点头,又轻轻摇头,半柱香时间过去,他才重新看向曼曼: “筱小姐,你的方案颇有新意,不过,在下有两点提议。” 曼曼点头道: “小女子本来也是想听听大家伙的意思。” 阮五郎淡然一笑,随手将方案丢到影大怀里,信口便道: “取乞丐走街串巷之意甚好,然,在下认为乞丐未免令人感觉过于贫贱,对于经营一个要请华贵之人前来花销的桂女楼而言,仅能列为手段之一。” 曼曼恍然大悟,击掌笑道: “阮长老所说甚是有理!” 阮五郎随即又道: “阮某建议,不妨再请这贤德城中四处走街串巷的货郎们也来参与此事,由他们的口传出去,便更为翔实可信些。第三,便是再派些自己人去茶楼酒肆坐一坐,传一传这些消息……实际上……” 阮五郎伸出大拇指抹了抹自己的下巴,露出一个带着些许得意的笑容: “阮某认为,当是货郎这一手段为最佳,筱小姐可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曼曼眨着灵秀的大眼,疑惑地瞧着阮五郎,眼中却也还有佩服,笑道: “这,小女子还真不知晓呢……” 阮五郎瞧见她的大眼中似是隐约映出了自己的影子,忽然没来由地怔了一刹,猛地惊醒过来,掩饰地看向影大道: “影大,你该知道的吧?” 影大笑道: “这个自然!筱小姐,您是官家千金,自然不知晓,这些货郎与各家的婢女、小媳妇、老太太之类的女流那是天然相近,只因她们都指望着货郎给自己换些针头线脑,又有人将自己纳的鞋底、绣的绣活女红之类的托货郎相卖,所以……” 曼曼高兴地一跳,拍手道: “是了是了,所以货郎才是我的主要客户群的有效消息传播途径!哇塞,阮五郎,瞧不出啊,你还真帅气呢!” 阮五郎:“……” 除了曼曼之外,房间里的其他人都在面面相觑,目光中净是同样的疑问:她刚刚冒出来的是什么诡异的词语,怎么听不懂呢?! 阮五郎瞧着曼曼喜悦的小脸,咳嗽了一声,又看向黄瑞轩道: “再者,在下认为,即便要用乞丐来传播消息,也不应该再让二娃经手……你来解释一下为何。” 黄瑞轩点头道: “阮长老所虑甚是,只因方才我等听得分明,桂女楼乃是招待各位有家世身份的贵女所在场所,而二娃已是筱小姐你的近侍,他的身份与来历,特别需要加以掩饰,甚至必要的话,还应该给他足够清白乃至显赫的身份包装,怎么还能让他去和贫贱的乞丐打交道呢?” 曼曼恍然大悟,点头道: “哦……我懂了!今日各位大哥真是教了小女子不少,多谢多谢!” 说着,她诚心诚意地朝阮五郎等三人福了福身,一朵纯净欢畅的笑颜绽放在她娇嫩的小脸上,无端端的动人。 这一刻,阮五郎的视线难以掩饰地停留在了她的眉宇之间,片刻后,方才有些艰难地转开了头,用有些烦躁的声音道: “哼!总算你还不笨,若是这么教都学不会,也白花我们这么多心思了!” 说着,也不见他如何作势,身子忽然便轻飘飘地向房门退却而去,倏忽已在门外。 曼曼诧异地瞧着那抹红衣衣摆消失在门外,问道: “咦?小女子方才道谢不够诚恳吗,怎么瞧他忽然有些不高兴?” ………… 于晟一脸阴沉地注视着面前的两人:一个是兀自满面通红,神志不清瘫坐在椅子上的于二公子于铭,另一个则是年尚不足四旬,却早早地挂上了法令纹、显得格外瘦削苍老的女子——孙大奶奶。 孙大奶奶原是一个容貌端正而略少了些韵味的女子,经过这么些年,那缺少的韵味更显缺乏,而更添了刻薄窘迫之态,虽然是拜生活所赐,更多的还是自己心境使然。 她穿了件宝蓝色上襦、青灰色下裳,通身上下只佩戴了一块白色的玉石压裙,头上发髻虽是梳得整洁,却连根簪子也没戴,脸上又带着哭闹后的泪痕,双目红肿,整个人看起来就更大了五六岁。 孙大奶奶自是瞧见了于晟眼中的愤懑之意,但她自忖自己并未做错什么,便也冷着脸,乌眼鸡似的和他对视。R1152 第一百五十四章 看什么呢? 于家客堂里,当着一群下人们的面,于家二房的孙大奶奶瞪着一双红肿的泪眼,满怀恨意,眼底却又有着极为微妙的犹豫阿谀之色一闪而过。 也难怪,毕竟靠着于家大房吃了这么多年,一身骨头早已吃软了。 于晟没有错过她表情的细微变化,当下冷笑着看向瘫软着的于铭,借故发落佣人们: “你们只管杵着发愣做什么?给我这二弟做碗醒酒汤来!” “正是呢,于二公子也是你们的主子不是?!什么事儿都得我们当主子的自己动手,养着你们这群没眼力见儿的奴才何用?!” 孙大奶奶立刻跟风发落其他人,一边手里捏着一块帕子,时不时地给自己儿子擦拭一下脸上、额头上的汗水,又要给自己拭泪,这帕子的功用算是发挥到极致了,须臾便已透湿。 说话间,于二公子的通房大丫鬟采莲已经赶到,见状忙不失时机地递了块汗巾子到孙大奶奶手里,抢着把那绢子换了下来。 孙大奶奶也不正眼瞧她,只顾又开始重复给儿子擦汗再给自己拭泪的过程,嘴里嘟哝着: “大侄子,不,大少爷呀,要婶娘话说……一笔写不出两个于字,打虎还得亲兄弟呢,既是大少爷如今有了出息,也该惦记着提拔提拔您这可怜的二弟,唉……” 说着,眼圈早就红了,却又装作硬气的样子,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于晟看不得她这样的作态,皱眉扭头道: “你们这些奴才,不说就不动是吧?!怎么不给婶娘看座?” 立刻有人上去架孙大奶奶的胳膊,准备让她去一旁歇着,她却露出了坚定的表情,护着自己儿子道: “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一定要亲手照料……” 采莲忙道: “大奶奶,二少爷在此处有奴婢照顾,还请大奶奶不用担心,都是自家人嘛……” “啐!你照顾是你的职责,我照顾是为娘的一番心意,能一样吗?!还不走开,让我好好瞧着銘儿,銘儿不怕,为娘在此处呢,没人欺负得了我家銘儿……” 这话说得,就像于铭还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奶娃! 看孙大奶奶瞪起一双红肿的眼泡,拉着嘴角的法令纹数落采莲的样子,实际上分明是指桑骂槐,于晟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中郁闷之气更甚,遂冷笑着慢悠悠站了起来,眼神和口吻都凉飕飕的: “好呀,婶娘,这还是当着面呢,您就这么编排侄儿,可想而知平素该当如何……既是这么着,醒酒汤得了么?” 这些物事,在于公子的家中厨房那是常备的,早有人已经取了来,听到于晟招呼,忙上前道: “回少爷的话,醒酒汤来了。” 于晟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 “拿过来,我亲自喂我这位二弟饮了这碗醒酒汤。” 孙大奶奶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好,只顾睁大了眼睛瞅着自己名义上的这位侄儿,却见于晟坦然地端了醒酒汤过去,蓦地手腕一翻,“当”一下整碗醒酒汤都扣在了神志不清的于铭脑袋上! 孙大奶奶惊得“嗷”了一声,哭丧着脸抢下那只几乎要扣碎的碗,却见自己的儿子被这么一刺激一忽儿地就醒了过来,睁眼瞧见于晟那张铁青着的脸,登时本能地就要往起站,奈何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连晃了几晃也没能站直,还是在孙大奶奶和采莲的搀扶下才没有摔倒,却兀自愣怔着个眼睛,歪着个嘴,嘟哝道: “大,大少爷……有礼,弟弟这边厢有礼,有礼了……呃!” 一个酒嗝蓦地打上来,一股酒味儿臭气喷腾而出,熏得扶着他的孙大奶奶和采莲都是掩鼻扇风不止。 于晟瞧着他,一脸冷笑,直接抬腿一脚蹬在了他的胸口,恶狠狠道: “今日之事,再发生一次,你们就等着从于家族谱上销声匿迹吧,听明白了?!” 孙大奶奶唬了一跳,随即不乐意了,叉着腰道: “凭什么?我家銘儿不曾做错什么事,再者说了,大少爷,您也就是这个于家大宅子的主子,怎么还能管到于家宗室族谱的事儿呢?真当自己能一手遮天不成?!” 于晟眯起眼睛瞧着她,唇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怎么,婶娘,真以为侄儿不敢动您吗?” 孙大奶奶瞧着他的眼神,不知怎的瑟缩了一下,随即又挺了挺胸口道: “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去,大少爷便是再了得,也不能一手遮天是不是?” “蠢妇,恶妇!” 于晟毫不留脸面地啐了一口,厌恶地摇头: “没听我说明白吗?!我,于晟,将会是于家这个延续百年的商家氏族所出的第一位官员,你们拿什么和我争?你以为,我只是在吓唬你们吗?!” 孙大奶奶闻言吃了一惊,停了嘴,胆怯而怨毒地注视着他,手在袖子里握得紧紧的,几乎掐出血来。 为什么,为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自己的儿子到底哪里不如他?! 于晟哪里管她在想什么,见于铭还在徒劳地挣扎,想要给自己行礼,终于轻蔑地笑了: “瞧我这二弟,天生就是个当奴才的软骨头!来呀,送二少爷回去,顺便再给捎上一桶醒酒汤,给我一滴不剩地灌下去!以后再敢在爷招待重要客人的时候出来丢老于家的人,就不是送一碗醒酒汤了,就该是直接丢进湖里去醒酒!” 他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厌恶之色,随即甩了甩袍袖便离去了。 于公子的手下人果然执行力很强,很快便把于铭弄回了藤蔓住着的三进小院子,也真一滴不剩地给灌了醒酒汤,才一脸鄙夷不屑地甩手去了。 从这点就可以看到孙大奶奶平日为人着实不得法,偌大的于家,竟没个肯出来替她说情的。 瞧着这帮佣人扬长而去的身影,孙大奶奶几乎气得要把银牙咬碎,狠狠地扭头在采莲脸上抽了两巴掌,算是把这口怨气出了,可怜采莲好好一张明净漂亮的脸蛋,刹时肿得高高的,说不出的可怜。 孙大奶奶兀自不甘心地在屋子里盘旋走动,咬着牙喃喃自语: “于晟啊于晟,此情此恩,你婶娘我一定会加倍回报的!” ………… “桂女楼”的计划已定,除了对曼曼的字有人腹诽之外,其他细节一致通过。 这两天曼曼把许多执行方面的细节都丢了出去,自己缩回来想如何做一个有意思,能让所有人记住的开业仪式。这方面曼曼虽然没有亲手做过,但好在她脑海里的记忆还是存在的,无法要根据大周的文明程度好好选择可行的方法罢了。 阮五郎自那天给曼曼出完主意以后便跑了出去,曼曼想到他武功高强,自己又有土地公代理拐杖,真想找到他是件容易的事,便也就由他。 第三天早晨,曼曼比照常的时间起得更早一些,也没有让丫鬟们给自己梳妆,只是自己从简从快地梳了个头,便带着拐杖又去灵泉边呆着,准备借用灵泉的力量让自己不再那么瘦弱。 就在曼曼走到园子中央时,地面上的一幕让她惊异地停下了脚步:一群蚂蚁正背着一块比它们个头大出许多的食物碎屑慢悠悠往前行走。 瞧着地面上那群身体狭小却努力工作着的蚂蚁们,曼曼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似闪过了一抹灵光,但那道灵光究竟是什么呢? 她正注视着地面沉思,就听少年人特有的嗓音响起: “筱小姐,您在这里看什么呢?难道地上开了花儿不成?” 曼曼触电般向对方看去,却见一双黑如夜色的眸子也正一瞬不瞬地盯视着自己。R1152(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岂能忘本?(一更) 曼曼对上这样一双黑黝黝的眼睛,蓦地怔了一下,才意识到原来是二娃过来了。 如今的二娃,大概是营养均衡再加跟着影大他们练武拉开骨关节的缘故,身量开始疯长,这才一个月不到的功夫就窜了一个指节的高度,猛一打眼已经是个小小少年的模样,脸色也是红润光洁,衣着虽然简朴但胜在齐整,再不复当初那般狼狈模样。 然而今天二娃的神情却很是有些不好看,嘟着嘴,斜眼瞧着曼曼也不再说话。 曼曼看着这样的二娃,忽然笑了,伸手摘去他发梢上的一点碎屑,温言相向: “怎么啦,什么事不开心?” 二娃听得他这么一问,眼睛蓦地就红了、潮湿了,嘟哝道: “筱小姐,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你也和其他人一样看不起我!” 曼曼并不反驳,只是淡笑着等他把话说下去。二娃飞速地抹了一把眼睛,倔强地扭头不看曼曼,他怕自己再看那双没有任何敌意的眼睛就要完全哭了出来,可是,哭这么不够男子汉的行为怎么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你们,你们都嫌弃我是个要饭的,是不是?” “怎么忽然这么说?若是嫌弃你是个要饭的出身,应大和大黄怎么会同意教你武艺?” 曼曼伸手将他扭开的身子搬了过来,耐心地解释道。二娃咬着嘴唇,摇头道: “……便是这样,为何你们说乞丐是贫贱之人?我,我那些朋友,都是好人……” 曼曼拉住二娃的手,缓缓牵到小路边,寻了一块大石坐下,点头道: “若是在今天早上之前,我或许会把你说的话当做耳旁风,但就在刚才,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伸出拐杖,轻轻地指着那群兀自奋力搬运食物的蚂蚁,轻声道: “你看那是什么?” 二娃止住了气愤之意,惊奇地瞧着那群蚂蚁,有些不解。曼曼笑了,点头道: “是,它们只是小小的蚂蚁,只能在地面上爬行,每一只蚂蚁都是弱小不堪的,但却因为它们彼此合作,全心信任,它们可以形成一个庞大的、自给自足的蚂蚁王国。你不曾见过蚁窝吧?我……很小的时候见过,足可以达到一人多高!” 二娃毕竟年幼,闻言已经把眼珠子突了出来,讶异道: “这个我倒是知晓一些……我和我那些朋友,有时候会挖蚁窝,真的可以挖出很大的一个,但筱小姐您是闺阁千金,怎么会也晓得这些呢?” 曼曼黑线了一下,迅速转移话题: “我怎么知道的这个不重要,哈哈……重要的是,它们这样小小的身躯,却可以凭借彼此的合作与信任,而做成那么庞大的蚁窝,且养活数量如此庞大的蚁群,我们为人,也可以从它们身上学到不少东西,对不对?” 二娃又不确定了: “筱小姐,您的意思是?” 曼曼再次牵住他的手,紧握着晃了晃,道: “人,只有极少数是生而富贵的,便是如今大周四海升平,但每十人中,大概只有一人衣足保暖、食足果腹、家有余财。而这其中,唯有衣足保暖、食足果腹是不可或缺的。我等今朝有幸,成为了那十人当中的一人,又该如何处置自己的余财呢?” 二娃的目光渐渐明亮了起来,灼灼放光地瞧着曼曼: “筱小姐,您,您是想……” 曼曼笑着点头道: “若是自己有了余力、余财,却反而要背弃自己过往的贫贱之交,这样为人处世的话,便是有财又怎样?不值得深交,更不值得为之卖命,所以你之前看到我就生气,是因为我同意了影大他们,打算弃用你的朋友,甚至不让你再和他们联系,是也不是?” 二娃的脸瞬间红了一片,眼中又是酸楚,身子向曼曼躬了下来,低声道: “筱小姐,我,二娃……就凭筱小姐您这一番话,二娃敬你,服你!” 曼曼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尽量轻快起来: “何必如此呢?二娃可是大大的男子汉呢,筱小姐还等着你长大了,学好了本事来保护我呢!” 二娃重重点头道: “嗯!二娃知道,若是未来有那么一天筱小姐要用我,我豁出命去也会护得筱小姐周全!” 曼曼挤了挤眼睛,尽量想把气氛调节得更活跃一些: “不必如此言重,你为今之计就只要好好地练好本领才是正经!另外,就是你和自己的朋友也疏远有些日子了吧?去吧,今日先去和他们联络联络,改日再寻个合适的时机,将他们当中和你格外要好些的都领到这里来,我和他们好好聊聊,可否?” 二娃喜不自胜,眼角几乎飞出泪水来,重重地点头道: “是!筱小姐,二娃这就去!” “等会儿,忙什么?” 曼曼半嗔半笑地拉住二娃,掏出自己的绣囊,从里面掏出几两碎银子倒到他掌心: “既是要见老友,怎么好空着手去?不过,你可要谨记……” 曼曼脸色又严肃了几分,认真叮嘱道: “凡是带到我此处的人,外貌不拘如何,品性一定要端正。” 二娃将头点得飞快,喜不自胜地道: “那好,筱小姐,我先去了!” 看二娃脚不沾地、一溜烟地跑出园子去,曼曼长长舒了一口气,缓缓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这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打开了一个偌大的心结,或者说,自己又成长了一大步。 没错,阮五郎和影大、黄瑞轩的担忧是正确的,因为桂女楼要做的是有钱有闲人家的生意,所以乞丐并非传播消息的最佳途径。然而,轻视乞丐,想要彻底割断二娃与乞丐群的联系,却与曼曼心中的是非观背道而驰。 那种感觉,应该叫忘本。 如果说,在阮五郎以异常强势的方式侃侃而谈的时候,曼曼心中对这件事的是非观还比较模糊的话,那么今天早上,当她瞧见地面上那群辛苦劳作的蚂蚁时,她的脑海中忽然如醍醐灌顶一般全部清晰了。 如果有了余财,只是想着自我享受,背离甚至轻贱自己的过往,这样的富贵焉能长久?或者说,这样的富贵,享受起来又有何益? 此刻,曼曼只觉得身心无比舒泰,而这种舒泰,让她的五官与全身都散逸出一份奇异的熠熠光彩。她眯着眼享受了一会儿阳光与和风,这才继续往园子中走去。 她并不知晓,就在她纤细的身影消失的瞬间,一道颀长的红衣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她方才站立的地方。 那是阮五郎,少年静静地伫立着看着她远去,目光中有一份难以掩藏的灼热。 半晌,他垂下了眼眸,注视着自己脚下这片她刚刚踩踏过的土地,以及前方那群正在搬运食物的蚂蚁,忽然轻声而笑。 “这般见解,还真是……让人难以忘怀啊……” 当阮五郎重新抬起头来,他已经恢复到原先的那边睥睨与骄傲,懒洋洋地一笑: “凤轻云小子,还真是想不到,你的眼光着实不错呢!不如,我也和你凑个热闹?” 从来眼高于顶的少年自言自语着,向着前方迈出一步,飘然消失。 ………… 二娃高兴地跑出了曼曼家,握着曼曼给的碎银子一路狂奔,很快便在闹市区的一家酒楼旁寻到了旧时朋友的踪迹。 只见一高一矮、约莫十来岁的两个小孩儿,穿着污糟的破衣烂衫,头上头发也是打着绺,一根一根跟毛毡似的披挂着——虽是二娃当初当小乞丐的时候,,若论整洁程度还是要比他们俩好些。 二娃却是对他们的外貌毫不在意,上前笑眯眯的招呼道: “大宝,小三儿!” 那两个孩子脸略圆一些的是大宝,瘦些长条脸的则是小三儿,正埋着头,给路过酒楼的客人们作揖叩拜,期盼着他们能够给自己面前的豁口破碗里头投下些银钱,闻言抬起头来,却看到一个模样干净漂亮的小小少年。 这衣服,这穿戴,这通身的气派……不可能是熟人吧!他们狐疑地对视了一下,本能地摇了摇头,忽视对方喊出自己名字这件事,继续埋头口称: “走过路过的大爷大妈、大叔大婶、哥哥姐姐们哪,求求你们行行好吧,我们己经2天没吃饭了!” 二娃瞧着自己的老朋友还是这么个样子,不由又好气又好笑,直接往大宝面前的碗里砸了一块碎银子,就听“叮”的一声,破碗给砸响了,他们的眼睛也给砸亮了! 那大宝和小三儿“呼”的一下就冲那破碗过去了,彼此之间还推搡着: “让开让开!爷是赏给我的,你捣什么乱,一边儿去!” “见者有份,见者有份!咱们是亲兄弟,你不能有了好的就吃独食!” 那三儿动作比大宝要快,偏是他先把银子抢到了手里,大宝哪里肯依,自然豁出命去抢,两人眼见就脸红脖子粗,简直要挥拳相向! 叮!就听碗里又响起了一声银子落下的美妙动静,大宝和三儿顿时眼都直了,又疯了一般去抢那第二块碎银。 二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就听自己的头顶骤然响起了一声故作老成的叹息声: “哎,你们也都十岁了,再过得三四年,都该考虑找人说亲了,难道你们就打算一直在这街上这么混下去,见到银子这么抢下去不成吗?” 大宝和小三儿一呆,这说话的声音实在熟悉,二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给自己丢银子的少年,这一看,二人的眼睛越瞪越大,终于小三儿率先跳了起来,指着二娃道: “你你你,二娃!大宝,是二娃!” 那大宝也认出来了,却陡的脸一沉,往一旁啐了一口唾沫,搬起碗来就走,当然,他没忘了揣上银子。 二娃瞧着他这般做派倒是奇怪了,笑着追上去问道: “怎么啦,大宝,是我呀,我是二娃!” 大宝冷着脸,恨恨地擦了一把在地上蹲太久冻出来的清鼻涕: “知道你是二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富贵公子来施舍消遣我们这些叫花子了!” 这话说得难听,二娃不乐意了,一下抓住他肩膀,沉声道: “你先别走,把话说清楚!” 大宝使劲晃肩膀,但二娃此时已跟着影大他们练了好几天武技,虽不能对敌,力气早长了不少,他用力抓住大宝肩头,对方哪里甩脱得了? 小三儿此刻也反应过来了,乐颠颠地把银子塞进自己的破衣服里面,上来劝解大宝道: “宝哥,之前二娃没来找咱们,你不是还挺担心的吗,今儿他来了,你怎么又不乐意了呢?” 大宝实在甩不开二娃,当下一怒,把个破碗往地上一砸,怒道: “我担心的是我那个要饭的兄弟二娃,不是今儿这个拿银子来施舍咱们的小少爷!你瞧瞧,瞧瞧……当初我们兄弟帮的不是那个筱小姐,帮的是你,你倒好,自打跟了那个筱小姐之后就再没跟我们联系过,是不是瞧不上我们,怕我们给你丢人了?!哼,你瞧不上我们我还不乐意伺候呢,我呸!你个忘本的东西!” 他这话是大实话,二娃听了,脸不觉一红,手上也松了。 的确,之前为了帮助曼曼摆脱追踪,二娃还真是拜托自己的这些乞丐朋友帮忙,才完成换装逃亡的任务。但自那之后,二娃就忙着陪曼曼建立家业,后来又迷上练武,还真是许多时候不曾和他们联系了。 现在,见大宝这么一脸郁愤地盯视着自己,身上、头上仍是一如往昔的寒碜污糟,二娃心下不禁一酸,低声道: “对不住了,大宝兄弟,是我不好!” 大宝本来是憋足了一包气,准备和二娃破脸大闹一通的,万想不到他竟然就此认了自己的错,当下反而愣住了,怔了会儿才闷声闷气道: “……不怪你,想来你跟了主子,肯定忙得很,顾不上我们也是有的。” 二娃并不就坡下驴,而是认真地退开一步,向大宝认真施了一礼: “错了就是错了,二娃以后再不会做此忘本之事!”R1152(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力量的开启(二更) 二娃这么一说,大宝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幸而小三儿已经过来笑着抓挠两人的胳膊,讨好地道: “嘿嘿,两位哥哥,咱们好不容易又见着了,找个地方好好搓一顿儿去?” 二娃猛醒,戳着两人的脏衣服说道: “搓什么搓?今儿先跟我走,把你们身上这身老泥搓一搓!” 这下,这大宝和小三儿还不干了,手舞足蹈地: “什么呀,我们可没你那么爱干净,洗了老泥我们怎么继续要饭呀?!” “要什么要?!再要什么饭,先跟我要!” 二娃老实不客气,揪着两人的耳朵就往闹市区的一个澡堂子走: “听好了,以后,再不让你们上街上要饭来了,知道不,今天开始,小爷我就要彻底改了你们俩的命!” 也不管两个破孩子跟杀猪似的尖叫,二娃老实不客气地把他们丢进了澡堂,跟搓澡的伙计丢了赏银,让把两个孩子搓洗得干干净净。他自己又大摇大摆地溜达到估衣铺里面,比着两人的身量买了两身合适的衣服,再到小饭店里头叫好饭菜,然后才回到澡堂去接人。 二娃把衣服甩给了澡堂搓澡的伙计,叮嘱让给大宝和小三儿换上。及待再见到这两个娃子,连二娃都吃了一惊。原来这大宝和小三儿却也是萌娃子两枚,五官颇是清秀,睫毛长得能戳死人,无非大宝瞧着憨厚直率一点儿,那小三儿看着机灵调皮一点儿。 二娃也不多话,抓着他们就往小饭店跑。 一开始大宝和小三儿还有些不适应,但当他们一起瞧见那满桌的饭菜时,顿时眼冒绿光。什么也顾不得了,先扑上桌大吃大喝起来。要说,果然不愧是小叫花子出身。肠胃那是极其坚强皮实,大宝和小三儿吃了个肚儿圆。兀自不肯罢休,各自张着油淋淋的爪子扒着桌上的大肘子往嘴里塞,吃相之难看,连原本和他们身为同党的二娃都有些臊得慌。 终于吃饱喝足,两小娃往椅子上一摊,心满意足地摸着自己的肚皮,学着平日瞧见的有钱人吃饱了的样子,一人叼根牙签。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哎呀,今儿可算知道红烧肉热的时候到底是个啥滋味儿了!赶明儿告诉狗子他们,让他们眼馋个够!” “没错,哎呀二娃,你可真是发达了,竟然可以请我们哥俩喝鸡汤啊!说说呗,你那个什么筱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二娃原本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吃喝,自己倒只是吃了一点儿主食就停筷子了。听了他们的问话,二娃的小脸严肃了起来,认真道: “我原以为。我是筱小姐的救命恩人,但今儿我才知道,原来筱小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她会是我们大家的救命恩人!” ………… 天色渐暗,炊烟从贤德城各处角落中升起。 曼曼端坐在自己的房中桌案前,周围寂静一片,唯有桌案前烛火燃烧偶尔发出的剥啄声打破周围的安宁。她还在思索自己的园子建设规划和那些彩舫的推广计划,手中拿着一支毛笔,沾了墨却凝在空中,并不曾在面前的纸张上落下任何痕迹。 就在桌案的左边,放置着她的拐杖。 曼曼正凝神思索着桂女楼与彩舫楼船的未来。忽然空中响起了“嗡”的轻响,随即。她觉得自己的左臂位置轻轻震动了一下,曼曼微微诧异地抬眼看去。眼睛猛然睁大! 只见那支拐杖,不知何时开始已然悄悄地漂浮了起来,并且在空中缓缓转动着。 一缕缕淡蓝色的光晕自拐杖内部释出,竟是隐隐然形成了翅膀的形状,在空中悄然扑闪着,充满了神秘感与美感。 而一层近乎实质的光华浸润着整个房间,似是封印了整个区域。 曼曼张大了嘴,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她的笔不知不觉落了下来,“啪”地一声在纸上落下了一个重重的墨点。 拐杖中的光华依然闪烁着,那两片薄薄的光翼在以不可思议的频率震动扑闪,便如同里面承载着一个真正的灵体要破开拐杖冲出来一般。 轻微的“嗡嗡”声就如同蜜蜂飞行时的声响,光翼温柔地托着拐杖围绕着曼曼缓缓转了一圈,又重新回到她的面前。 曼曼多少明白了这根拐杖应该是有某些信息将要传递给自己,她稳定了一下心情,伸出了手,轻轻碰触到拐杖杖身。 轰!就在曼曼的手指皮肤刚刚触及拐杖的一刹那,一道宏大的音波在她脑海中炸响,一团耀眼的光芒在她视野中点燃! 霎时间,曼曼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宁静的湖泊之上,周围绿树环绕,安宁无比,隐约的,她可以听到鸟儿在枝头歌唱。澄澈如蓝的湖水延伸向远方,就像是一面无比珍贵的镜子倒映着天光。 自己的足尖就凝立在这片水镜之上,有微风携带着水汽,吹拂着自己空悬的裙摆衣襟,真实得让人吃惊——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完全脱离了引力概念,就像自己可以随时在空中起舞一般轻盈。 水镜之上,盛开着朵朵巨大的莲花与荷叶,曼曼第一时间便想起了自己前世所见过的最大莲花——王莲,拥有着足可以承载一个小孩儿体重的巨大荷叶。 这些在水镜之上静静绽放着的莲花除了拥有莲花本体的优雅形态之外,通体花朵都散发着紫色微光,却又比现实中的王莲要更美丽数倍。 曼曼吃惊而微带痴迷地看着这些莲花,足尖不知不觉地往前迈出一步,却发现自己果然漂浮在空中,竟是可以任意来去、自由行动了。曼曼的眼睛不由亮了起来,一种长久不曾感受过的无拘无束的感觉充盈着她的心胸,让曼曼不由自主地朗声大笑起来,身体自然而然地舒展着。穿梭飞舞着,就像她前世所见的许多美丽八音盒上方转动着的芭蕾小人偶一般。 曼曼纤细的身子在水镜之上投下了优美的投影,她喜不自胜。蹁跹舞蹈着: “哈哈,哈哈哈!我会飞了!” 就在她玩得不亦乐乎时。一道柔和慈悯的声线自天际响起: “筱小姐,你可曾想过,为何你在此会拥有此种异能吗?” 乍听此音,曼曼本能地停下了舞动的步子,略带惊异地四周巡视着: “咦?是哪位大神在和小女子说话?” 她灵秀的双眸转动着,双手在身侧一交叠,做出施礼的动作: “还请大神出来一见!” “呵呵……筱小姐,该相会时自然有相会的机缘。但目前机缘未至……” 那道声线的主人仍是温言细语,说来也怪,这道声线令人一听便肃然起敬,但偏偏很难推测出其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只是恍惚让人觉得这是一位充满了大能的智慧者。 曼曼沉默了一会儿,复抬起头向天际微笑道: “请问大神,将小女子招至此地有何见教?” 那道声线发出了温和的笑声,颇是赞许: “筱小姐果然聪慧……这一切要归功于筱小姐已经通过了所有心性的考验,所以。是时候将此件法宝的真正好处教与筱小姐知晓。” “愿闻其详。” 曼曼恭恭敬敬回答。 “此件法宝,乃是大周这方土地上土地神所持之物,妙用及各类变化无穷。但其内含的种种变化,又有赖于使用者的心性与悟性。必然贤德城此方的土地,心地善良,但颇是胆小怕事,故而也只能做一个封地三百里方圆的小土地,这根拐杖的用处对他而言便不是最佳。甚至因为他心性不够,根本无法令拐杖认主,开启下一重封印区域。” “封印区域?” 曼曼细眉一皱,她还真没想到。这小小的一根拐杖,原来里面蕴含着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门道。 “正是。筱小姐今晨在花园与贵属下一番交谈,才令我等得知。原来筱小姐竟是大有胸襟之人,有慈悲心才令拐杖的下一重封印区域得以开启,而我——本杖的杖灵,也才有机会与筱小姐见面畅谈……” “稍等……” 听到这个神秘的说话人原来不是什么大神而是这根拐杖的“看门人”,曼曼立刻反应过来,笑容可掬地转着眼睛,再次使出“卖萌”技法: “见面畅谈啊,那也只是单方面的吧?是你能和我见面,我可看不见大神在何处!” “咳……” 想不到曼曼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语,声线主人似乎是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咳了好几声才道: “筱小姐,机缘未到……” “真的吗?可我觉得,我都已经看见你了呢!” “不,这怎么可能?” 几乎是曼曼话音一落,那个声线主人便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随即恢复了温文尔雅的语调道: “请不必过于关注此些无关紧要之事……在下与筱小姐此会,乃是为了向筱小姐解说此杖此时将可使用……” 曼曼确定对方绝对没有害自己的企图,她露出了带有些微狡猾的眼神道: “大神,你若是不让我瞻仰您的尊容,只怕小女子也难以应承后续的麻烦事……你们别想糊弄我,说给我这根拐杖就是让我装老太太玩儿!连面都见不着的大神拜托我做事,我总是有些不放心呢!” 那道声线的主人沉默了一小会儿,淡然道: “总是你们这些人类,很难敞开心胸相信些什么。或者,这也是你等的共性?也罢,在下便现身与筱小姐一谈,还请筱小姐莫要担忧害怕。” 话音一落,就见水镜之上骤然漾起了道道波纹,那些波纹自远处而来,随即迅速地在曼曼脚下凝住,并缓缓向上突起,变成了一道晶莹漂亮的水柱。 而那水柱在凝立到差不多一人多高位置的时候便自脱离了水面,形成一个独立透明的水质空间,那空间中,一道人影缓缓浮现……(未完待续) ps:心门的打开才能让力量的源泉打开~大家猜这位新人会是何等形象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守护之力! 离开曼曼五米开外的半空中,人形水柱轻柔地扭动着,反射出微妙的七彩光芒。 曼曼身下,水镜平滑无比,清晰地映出了上方的曼曼与那道人形水柱……水柱悄然发生着变化,须臾之间,水柱上已经浮现出来一张五官轮廓极致完美的面孔,还有纤细修长的四肢以及水花渐渐变化而形成的一件长袍。 那是一位身量比曼曼高大许多的完美女子,却因为比例完美的缘故,丝毫不觉得突兀笨重,而是每一根发丝上都流溢着光彩,诠释着什么叫做优雅脱俗。 她的手中也执掌着一根与曼曼的拐杖一模一样的拐杖,凌空而立,衣袂翩翩,直如凌波仙子,浑身不沾半点烟火气,即将向着天际飞去…… 曼曼怔怔地瞧着这个女子,心中充满了惊奇,说真的,来到大周这个世界之后,美女她也没有少见,然而如同这个女子这般高大而完美,却还真是第一次。 这位女子,或者说土地拐杖的杖灵,冲着曼曼微微一笑,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瞬间便可轻易瓦解任何人的戒心。 唯独曼曼没有。 曼曼凝视着这位杖灵,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应该很有来历吧?怎么会成为一根拐杖的杖灵的呢?” 杖灵优美的嘴唇翘起,淡淡道: “筱小姐果然好眼光……在下的来历么,说来话长,日后自有机会解说。倒是筱小姐学习使用这根拐杖的时间并不多,还请抓紧听在下仔细言讲。” 曼曼犹自不能把目光从杖灵身上挪开,只是本能地“哦”了一声作为回应。杖灵柔柔地一笑,朝着曼曼伸出自己握着的那根拐杖来: “筱小姐。请握住这根拐杖,感受一下……” 曼曼将信将疑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碰触在了拐杖的尖端位置,就在普一接触的当口。曼曼的脑海中骤然响起“轰”的一声,大量的信息瞬间涌入了她的头脑之中! 一瞬间。曼曼的双眸中似乎有星空在明灭,一道道纯净的光线自她的眼眸中、鼻翼中、嘴唇间泄露出来,仿佛她整个的身体都在内部被点亮了! 这样的异景持续了快半柱香的时间,曼曼的身体当中才缓缓平息了那种刺眼的光芒,曼曼的五官中所泄露出来的纯净光线也缓缓消散。 曼曼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足尖在缓缓下降,下降……终于,她的脚趾轻触到了巨大而冰冷的水镜镜面。 飒!仿佛有微风自来,将曼曼所穿着的衣服向后方吹拂而起。更仿佛是两片羽翼在缓缓展开。 曼曼纤细的身躯在水镜上方缓缓地转动着,转动着……而她原本便灵秀逼人的双眸之间,此时多了一份微妙的七彩变化。 “……守护之力!” 曼曼缓缓仰头,看向自己正前方的杖灵。 杖灵那轮廓幽深完美至极的面容上,掠过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她走上前来,轻轻地屈身,缓缓一拜,柔声道: “参见筱小姐,参见贤德城土地!” ………… 离开曼曼五米开外的半空中。人形水柱轻柔地扭动着,反射出微妙的七彩光芒。 曼曼身下,水镜平滑无比。清晰地映出了上方的曼曼与那道人形水柱……水柱悄然发生着变化,须臾之间,水柱上已经浮现出来一张五官轮廓极致完美的面孔,还有纤细修长的四肢以及水花渐渐变化而形成的一件长袍。 那是一位身量比曼曼高大许多的完美女子,却因为比例完美的缘故,丝毫不觉得突兀笨重,而是每一根发丝上都流溢着光彩,诠释着什么叫做优雅脱俗。 她的手中也执掌着一根与曼曼的拐杖一模一样的拐杖,凌空而立。衣袂翩翩,直如凌波仙子。浑身不沾半点烟火气,即将向着天际飞去…… 曼曼怔怔地瞧着这个女子。心中充满了惊奇,说真的,来到大周这个世界之后,美女她也没有少见,然而如同这个女子这般高大而完美,却还真是第一次。 这位女子,或者说土地拐杖的杖灵,冲着曼曼微微一笑,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瞬间便可轻易瓦解任何人的戒心。 唯独曼曼没有。 曼曼凝视着这位杖灵,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应该很有来历吧?怎么会成为一根拐杖的杖灵的呢?” 杖灵优美的嘴唇翘起,淡淡道: “筱小姐果然好眼光……在下的来历么,说来话长,日后自有机会解说。倒是筱小姐学习使用这根拐杖的时间并不多,还请抓紧听在下仔细言讲。” 曼曼犹自不能把目光从杖灵身上挪开,只是本能地“哦”了一声作为回应。杖灵柔柔地一笑,朝着曼曼伸出自己握着的那根拐杖来: “筱小姐,请握住这根拐杖,感受一下……” 曼曼将信将疑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碰触在了拐杖的尖端位置,就在普一接触的当口,曼曼的脑海中骤然响起“轰”的一声,大量的信息瞬间涌入了她的头脑之中! 一瞬间,曼曼的双眸中似乎有星空在明灭,一道道纯净的光线自她的眼眸中、鼻翼中、嘴唇间泄露出来,仿佛她整个的身体都在内部被点亮了! 这样的异景持续了快半柱香的时间,曼曼的身体当中才缓缓平息了那种刺眼的光芒,曼曼的五官中所泄露出来的纯净光线也缓缓消散。 曼曼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足尖在缓缓下降,下降……终于,她的脚趾轻触到了巨大而冰冷的水镜镜面。 飒!仿佛有微风自来,将曼曼所穿着的衣服向后方吹拂而起,更仿佛是两片羽翼在缓缓展开。 曼曼纤细的身躯在水镜上方缓缓地转动着,转动着……而她原本便灵秀逼人的双眸之间,此时多了一份微妙的七彩变化。 “……守护之力!” 曼曼缓缓仰头,看向自己正前方的杖灵。 杖灵那轮廓幽深完美至极的面容上,掠过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她走上前来,轻轻地屈身,缓缓一拜,柔声道: “参见筱小姐,参见贤德城土地!” ………… 离开曼曼五米开外的半空中,人形水柱轻柔地扭动着,反射出微妙的七彩光芒。 曼曼身下,水镜平滑无比,清晰地映出了上方的曼曼与那道人形水柱……水柱悄然发生着变化,须臾之间,水柱上已经浮现出来一张五官轮廓极致完美的面孔,还有纤细修长的四肢以及水花渐渐变化而形成的一件长袍。 那是一位身量比曼曼高大许多的完美女子,却因为比例完美的缘故,丝毫不觉得突兀笨重,而是每一根发丝上都流溢着光彩,诠释着什么叫做优雅脱俗。 她的手中也执掌着一根与曼曼的拐杖一模一样的拐杖,凌空而立,衣袂翩翩,直如凌波仙子,浑身不沾半点烟火气,即将向着天际飞去…… 曼曼怔怔地瞧着这个女子,心中充满了惊奇,说真的,来到大周这个世界之后,美女她也没有少见,然而如同这个女子这般高大而完美,却还真是第一次。 这位女子,或者说土地拐杖的杖灵,冲着曼曼微微一笑,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瞬间便可轻易瓦解任何人的戒心。 唯独曼曼没有。 曼曼凝视着这位杖灵,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应该很有来历吧?怎么会成为一根拐杖的杖灵的呢?” 杖灵优美的嘴唇翘起,淡淡道: “筱小姐果然好眼光……在下的来历么,说来话长,日后自有机会解说。倒是筱小姐学习使用这根拐杖的时间并不多,还请抓紧听在下仔细言讲。” 曼曼犹自不能把目光从杖灵身上挪开,只是本能地“哦”了一声作为回应。杖灵柔柔地一笑,朝着曼曼伸出自己握着的那根拐杖来: “筱小姐,请握住这根拐杖,感受一下……” 曼曼将信将疑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碰触在了拐杖的尖端位置,就在普一接触的当口,曼曼的脑海中骤然响起“轰”的一声,大量的信息瞬间涌入了她的头脑之中! 一瞬间,曼曼的双眸中似乎有星空在明灭,一道道纯净的光线自她的眼眸中、鼻翼中、嘴唇间泄露出来,仿佛她整个的身体都在内部被点亮了! 这样的异景持续了快半柱香的时间,曼曼的身体当中才缓缓平息了那种刺眼的光芒,曼曼的五官中所泄露出来的纯净光线也缓缓消散。 曼曼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足尖在缓缓下降,下降……终于,她的脚趾轻触到了巨大而冰冷的水镜镜面。 飒!仿佛有微风自来,将曼曼所穿着的衣服向后方吹拂而起,更仿佛是两片羽翼在缓缓展开。 曼曼纤细的身躯在水镜上方缓缓地转动着,转动着……而她原本便灵秀逼人的双眸之间,此时多了一份微妙的七彩变化。 “……守护之力!” 曼曼缓缓仰头,看向自己正前方的杖灵。 杖灵那轮廓幽深完美至极的面容上,掠过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她走上前来,轻轻地屈身,缓缓一拜,柔声道: “参见筱小姐,参见贤德城土地!”(未完待续) ps:周末了,事情比较多,更新有时候分心坚持得不够完美,如有章节错误请大家及时告知,谢谢~~ 第一百五十八章 妖妃传说可能是真的 少女清洗过的头发兀自带着湿气,柔软地披挂在肩头,一张我见犹怜的俏脸上虽然还略显苍白,但两腮已经泛起红晕,因为手中捧着的热汤正在慰藉她在黑暗中惊慌恐怖了许久的身心。 当黄瑞轩踏足曼曼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如今曼曼的房间又已经搬过,这是一间极为宽敞明亮的大房间,分隔成了客堂、书房及丫鬟们使用的卧房三重,皆用木质垂花门加帘幕与玉石钿罗漆雕屏风加以区分,客堂一侧另有扶梯通上二层,那是她的自用卧室。 此时精致的雕花垂花门上垂落的帘幕以银钩向两侧悬挂起来,可以从缝隙间看到曼曼正坐在第二重房间的书桌前,拿着一卷书正若有所思。 客堂中摆放着考究的酸枝木雕花家具,临窗的位置还有一张美人榻。 简红菱便是坐在美人榻上,沐浴着清晨的阳光,捧着热汤饮食。榻上有简单的被褥床单,显然昨晚她便是在这里过的夜。一旁,杏儿和另外一个丫鬟垂手立着,眼神中都略微有些不解:筱小姐越来越神秘了啊,这女子是怎么跑到筱小姐的房间里面来的呢?昨晚我们就睡得那么死吗? 她们自然不知道,曼曼此时拥有的能力,又岂是让她们睡得安稳那么简单。 一眼瞧见黄瑞轩走进来,简红菱刹时脸色大变,本能地往榻上瑟缩而去,口中发出了“喝喝”之声,却是咽喉的伤势尚未痊愈。 黄瑞轩脸色微变,探究地看向内室书房的曼曼。这个简大小姐什么时候被弄出来了,自己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大黄来了?” 内室,曼曼轻柔的声音响起,黄瑞轩汗了一下,虽然默认了曼曼这么叫自己,但是……忍住吐槽,黄瑞轩默了一默,上前施礼道: “筱小姐,叫属下何事?” “稍候,请在外间稍坐,我马上来。” 黄瑞轩闻言又默了一默,他发现曼曼说话的语气较以前似乎有了很大的改变,那份曾经的稚气和跳脱感好像一下消失了。他忍住询问的冲动,恭敬垂手而立。 须臾功夫,曼曼拄着拐杖自内室行出,黄瑞轩只觉自己眼前骤然一亮,曼曼身上明显是发生了什么变化,好像通身都散发着莹润的光华,然而再看的时候,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面前的还是那个面带青涩的小女子,唯独一双灵秀的眼眸中此时蕴满了沉静。 曼曼向黄瑞轩淡淡一笑,走到自己的主位上坐下,轻声道: “大黄,请问,简大小姐因何受伤且被囚禁?” 黄瑞轩怔了一下,低头回道: “筱小姐明鉴,实是属下行事鲁莽了些……” 虽然承认自己行事鲁莽了,但黄瑞轩的心中其实是不以为然的。然而,曼曼接下来的话语却让他真的吃了一惊: “黄先生……以前是小女子鲁莽,称呼上有所怠慢,今日往后,小女子都将以黄先生相称,如此可好?” 黄瑞轩一时不解其意,怔怔望着曼曼不知该如何反应。曼曼微笑着站起,敛裙盈盈一拜,口称: “黄先生,便是您此刻为小女子的属下,小女子也该当给您足够的尊重,请受小女子一拜!” 黄瑞轩慌忙还礼,忐忑道: “筱小姐客气了……” 曼曼笑吟吟地坚持福了一福,方才直起身来,淡淡道: “不是客气,是小女子不敢随意使用先生大才了呢!” “何出此言?” 黄瑞轩这下皱起了眉头。 曼曼用眼色制止了想要上前说话的杏儿,平静地向着黄瑞轩摆了摆手: “先生本是大才,有种种高明的手段用以整治别人也不足为奇。但小女子此处预备开的乃是女子养生馆,黄先生却以这等暴力手段对待一名娇弱闺阁女子,实是失了养生馆的本意,小女子已经检视过简大小姐的咽喉,幸而不曾损伤根本,但肿痛犹在,小女子思己及人,不免心惊,觉得还是请先生以后都不必插手养生馆的事务为佳!” 黄瑞轩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这下感受到曼曼的决心了。不过,他跟着凤轻云已经走南闯北很多地方,本心里对曼曼也没有多少敬服之意,此刻见曼曼认真严肃,他心头的火气也渐渐起来了,一抹凉凉的笑意从唇边泛起: “筱小姐,黄某不才,自来听命于我们家文……少爷,少爷命我等在此协助筱小姐,而非听命于您!便说这位简大小姐……” 他用极度漠然的眼神瞟了一眼简红菱,惊得对方又是往墙角紧缩。 “属下自问已经是手下留情,还请筱小姐莫要吹毛求疵,黄某的本职可比现在要光鲜一百倍,也要残酷一百倍!她这样子,哼哼……筱小姐,恐怕毫无必要的妇人之仁会坏你大事!” 黄瑞轩的眼睛里骤然掠过一抹寒光与毫不掩饰的杀气。 “当”的一声,却是简红菱一下把碗向黄瑞轩砸了过去,饶是她再害怕,饶是她再想躲藏,但这个男子这样漠视自己的态度,却让她陡然本性觉醒,气呼呼的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只恨自己发不出声音咒骂对方。 曼曼看着黄瑞轩,缓缓握紧了手中的拐杖,摇头淡淡道: “黄先生,莫非您没有兄弟姊妹么?” 黄瑞轩眼底缩了缩,冷笑道: “筱小姐,属下敬您一声筱小姐,乃是因为自家的文少爷,属下真正需要忠心的人也只有文少爷而已!” 言毕,不再看曼曼,转身便甩袖向门外走去。曼曼轻启嘴唇,吐音道: “慢着!” 黄瑞轩根本不想听,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脚像被土地黏住了一般,竟是迈不开去!他吃惊地再次试着迈腿,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他牢牢站在了地面上,无法前进哪怕一小步,脸都憋得通红——一旁的杏儿、简红菱等人却是不知道他的真实情况,都以为是黄瑞轩遵守了曼曼的号令。 曼曼抿唇微笑着,又说道: “请转身。” 黄瑞轩额头滚下了豆大的汗珠,身子却愣是不听使唤地向着曼曼转了过来,他以一种仿佛发现了怪物一般的眼神瞧着曼曼,抗声道: “筱小姐,今日便是您要惩戒黄某,黄某认了,但,黄某无错!” 曼曼挑了挑细眉,她倒是小看了黄瑞轩的执拗性情,也或者,是因为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作祟,所以他根本无法接受曼曼此刻的强势吧? 曼曼轻轻点动拐杖,淡声道: “黄先生,或者,小女子并不需要您的忠诚,我需要的,是您的配合!” 她话语刚落,就见一道明亮的光线从黄瑞轩所在的立足之地亮起,黄瑞轩只觉得自己的腿部被重重一拉,竟是不自觉地跪倒在地! 曼曼握着拐杖凝视着黄瑞轩,淡淡地道: “小女子再不济,也曾救过你家文少爷,且既然文少爷已经将你安置在了小女子身边,你自然该以小女子的号令为尊……似阁下这般自恃身份、任意行事之辈,难道是文少爷特许的吗?或许未来小女子又再见文少爷的一日,还需要向文少爷本人去问个明白?” 黄瑞轩只觉得自己的膝盖像是在泥沼中跪着一般,丝丝凉意渗入骨髓,他仍咬牙挺着,就是不想服输。直至此刻曼曼将话说到这个地步,黄瑞轩才惊觉:是呀!她可是王爷的救命恩人,我在之前是在干什么?! ………… 这是运河与一条大江的交汇之处,远远望去,可以隐约看见运河的河岸及停泊船只的码头。 一叶小舟漂浮在平静无涯的大江江面上,波涛微微,和煦的春风吹拂而来,拂动着小舟上的人影衣襟。 那是一道修长的身影,玄衣如墨,头上戴着一个纱帽,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人影的手中持着一根钓竿,有鱼线垂下,静静地等待着鱼儿咬钩。 江流静谧,小舟的舟身在水流中微微起伏着。 蓦地,小舟的舟身开始幅度明显地晃动起来,水流骤然变得湍急。垂钓之人感觉到了这种变化,微微抬头,极目向远方眺望而去。 一艘船身阔大的楼船正疾驰而来,驶向了码头,正因为楼船的到来,导致水流发生了微妙的改变,所以连这艘小船也变得不平稳起来。 楼船的前方,兀自有两叶小舟进行行进带领,很快便驶近了码头,并开始着手准备上岸的一应手续。 垂钓之人的目光自纱帽后方射出,锐利地盯视着那艘楼船——船体上,有隐约可见的凤凰羽翼图案。 片刻后,垂钓之人忽然发出一声低哑的轻笑,猛地一甩钓竿,也不见如何作势,船体已经自己动了起来,如箭一样射出,驶入了水流深处。 随着小舟驶入一片茂密的芦苇荡,垂钓之人随意地甩掉了纱帽,露出一张俊美深邃的面容,唇削薄而鲜红,双目邪魅,正是景王。 芦苇荡中的风迎面而来,掀动着他的发丝与衣襟,显示出他此时的笑容满面,显然是心情极好。 景王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曲着,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愚蠢,愚蠢……凤轻云,你竟然回来了,我刚听说的时候,还以为是你的狡诈之处呢,想不到一个小女子真的可以让你这般神魂颠倒,举止失措!太子啊,我的御弟,就凭你启用老六这件事来看,真的忍不住想问一问,你们要怎么和本王争呢?” 他的眼中露出了快意和残忍的表情,足下的小船则越来越快地冲向芦苇荡的深处: “真为你们可惜……哎,本王还以为,你们可以当一当本王的对手呢,没想到,终究不过是些玩具罢了!” ………… 太子浓眉深锁,注视着眼前由鸽子传送而来的小纸条。他已经有些出离愤怒了,最新传递的消息显示,凤轻云已经义无反顾地回到了贤德城,冲冠一怒为红颜。 太子默默地掩上纸条,又缓缓地将纸条在掌心化为齑粉。 当最后一抹粉末也在风中飘逝的时候,太子冷冷地道: “既是老六爱极了那位美人,怎的还不让美人故去?” 太子身后的影卫低语回答道: “禀告太子爷,实是之前已经安排了几次人手,但却被以奇怪的方式识破了……” “识破?!谁有这个能力?!不过是个小女子罢了,你们若是无能,便不要欺瞒于我!” 影卫沉默了一刹,方道: “属下所说,句句属实……” 他沉默了一下,小心地忖度着用词,停了一歇才道: “属下有个猜测……” 太子不耐地道: “快说!” 影卫缓缓说道: “属下忽然觉得,那个妖妃传说可能是真的……”R1152(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可能的妖妃人选(一更) 太子府邸的邻水亭子内,气氛压抑且危险。 听到属下说的话,太子的眸光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声音冰凉,满含讥诮: “你觉得?!身为大周王朝最精英的影卫,你竟然敢用这个字眼?而且还是忽然觉得?” 影卫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低声道: “……属下惶恐,罪该万死!” 太子沉冷着双眸,凝望着跪在面前的这个心腹影卫,就在这位影卫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渐渐浸出汗水之际,太子的声音才又悠悠地响了起来: “那就说说,你的觉得吧!” “是,启禀太子殿下,据我等事后派遣到贤德城的人手收集到的种种痕迹分析,花朝节当日贤德城出了大事,而此种的几名关键人物均为妙龄女子!” 影卫沉稳地回答着,随即也不等太子招呼,便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三个卷轴,递到了太子面前的石桌上。 太子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何物?” 影卫兀自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太子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 “起来说话,做这等姿态给谁看!” 影卫不敢怠慢,替太子将三个卷轴打了开来。如果曼曼在这里,她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三幅卷轴上竟然绘制的分别是她、白蛇与简红菱的面容!画师画技了得,虽然是古代的毛笔墨汁,却将三个女子的不同表情神态抓得很准,可称惟妙惟肖、纤毫毕现! 太子蹙眉,目光在这三幅画上来回巡视了一遍,随手便将曼曼的画像划拉到了一旁,带着明显的不以为然: “这女子虽也长得不错,离传说中祸国殃民的妖妃却相去甚远吧!” 影卫却是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又将曼曼的画像拿了回来,和白蛇、简红菱并排摆放在一起: “启禀太子殿下,据我们安插在文王身旁的眼线传来消息,文王此去贤德城,却并非为其他人,而正是为这名女子!” 太子的眉头轻轻一跳,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石桌旁沉吟地敲了几下: “如此说来,她便是我之前嘱咐要除去的那名女子了?又怎么会和妖妃传说扯上关系?” “这便是来自于我们自己的眼线综合各方面蛛丝马迹所得的结论了!凡是参加过那日花朝节的人均称那日过得十分开心,但若问怎么开心,却都回不上来!而照理来说,每个花朝节都会选出本地的第一美人,但就偏偏这次花朝节,没有人记得所谓的美人榜,不仅是去参加太守府选美的人不知晓,连整座贤德城当中也无人知晓……这若非妖术,又该如何解释呢?!” 太子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眯着眼睛缓缓点头: “如此说来,还真有几分可能……你们又是如何知晓这三名女子与妖妃传说相关的?” “这名女子嫌疑最大,据眼线报知,她忽然出现在文王殿下的楼船上,而随后一夜发生了何事,楼船上竟是无人回忆得起来……” 影卫的手指毫不犹豫点住了白蛇。他随后又指向曼曼: “但文王殿下却对这名天姿国色的女子并不假以颜色,而是调转船头去寻找这位筱小姐,所以筱小姐也难逃嫌疑!至于这位简红菱简大小姐……” 影卫点住简红菱的画像,她五官完美,眼底仿佛燃烧着一团暗焰,显得十分倔强,不易屈服,乍见或许不如白蛇惊艳,然自有一份令人难忘的奇特质感。 “她原本不过是贤德城望月酒楼大掌柜的女儿,人称简大小姐……” “一介商女罢了,有何奇特之处?” 太子以大拇指抹着下颌,淡然问道。 “据属下所了解,简大小姐原本在眼角部位有很大一块红斑,是以无人将她列为美人之流,然此次花朝节上,她忽然以这样的面目示人,且以当地红莲彩舫头牌舞姬的身份参与了美人榜的甄选,令人不得不怀疑她原先遮盖面目的缘由何在,又因何获得如今的姿色!” 太子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半晌,方冷笑道: “……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贤德城,偏有这许多古怪!既是如此,罢了,先不着急让老六回来,再让老四英王替孤去探一探吧!” “属下遵命!” 影卫应命离开后,太子的目光久久地注视着石桌上的三幅美人图,唇紧紧抿成一线,显示出他内心的不悦。 “女人,哼哼……” 他低语着,脑海中却不期然掠过了两道充满着憧憬和崇拜的目光——修仪。他的面部轮廓骤然柔和了一线,唇角也悄悄翘起。仿佛是在安慰对方,也像是在给自己许下一个诺言,他低低地道: “……容我执掌江山,孤自当接你回来!” 他随即将三张画像抓在掌中,就如同碾碎那张纸条一样,气劲一震,将之震为齑粉!就在他松开手掌,任由粉末飞去的刹那,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出现了离自己不足三丈的地方,正含着温柔俏皮的目光盯视着自己——太子妃。 太子的心猛然漏跳了一拍,他几乎以为太子妃听到了自己刚刚的说话,随即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便整理出一个笑脸朝她迎了过去: “怎么,爱妃今日又有闲心来此处迎候孤王了?” 太子妃娇憨一笑,伸手拿扇子一挡娇颜,另一只手早已灵巧地攀上他的手臂: “太子爷,每日天不亮地便要进宫面圣、陪同早朝,回府以后又要练武、练字,然后便要见那些排着队见您的人……一晃可就又到下午了,臣妾斗胆问一句,这会子爷的公事可办完了么?是不是能抽个冷子陪爷的爱妃——也就是臣妾我说说话了?” 太子不知不觉被她逗笑了起来: “什么叫抽冷子陪你?这张小嘴,越发爱胡说八道了!走吧,爷陪你!” 年轻的储君夫妇谈笑宴宴,携手向前方走去,只是太子在对着太子妃温柔微笑的刹那,他的眸底却闪过了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女人……上次便是因为女人的打岔,让自己没有及时跟进凤轻云的事,女人哪女人,以后自己都要更注意和她们相处的方式与方法,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为好! 太子妃自是不知道太子在想什么,只顾像一只可爱的小鸟吱吱喳喳说个没完。太子掩饰好自己,笑着陪她一路走去。 ………… 黄瑞轩咬牙瞪视着面前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的曼曼,心中净是不能置信。 她不是一直不怎么有主见的吗?上次自己和影大、阮五郎出的主意,她也只是满脸笑意地接受并执行而已,今天这是为什么?!还有,为什么她就决定要拿自己开刀呢? 即使她是王爷的救命恩人,但是,我黄瑞轩也是堂堂黄家高门的嫡子,我为何要听命于她?!想到这里,他冷了脸,越发奋力地挣扎了起来,抗声道: “筱小姐,如果就凭此事要治属下的罪,属下不服!” “你还是没有听明白,我并非对你个人不满,但,从今往后这里的主子只有一个,任何事在做之前,都要经过我的同意,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一旁伫立着的杏儿和丫鬟等人早已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她们根本想不到从来笑眯眯的筱小姐会变得这么强硬,而且筱小姐这是拥有了什么样了不得的本领,竟可以将黄瑞轩这样一个明显十分精悍的男子束缚在地面上无法起身?! 曼曼缓缓向前走了一步,原本总是带着些稚嫩和惫懒的眉宇间前所未有的明亮,甚至有了淡淡的威仪: “我想你也是从世家训练出来的,自然知道一家不可有二主,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我这里,留不得你!” “这是什么妖术……” 黄瑞轩根本不听曼曼说话,而是将力量都用来挣扎,却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牢牢束缚在了地面上,愣是没法挣脱得开来,反而越是挣扎越是牢固。 感受着汗滴从额头渗出,蓦地,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愣楞地抬头看向曼曼,脱口而出: “妖妃,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妖妃?!” “妖妃?什么意思?!” 曼曼眉头一皱,即便她对这个时空的是非观、审美观都不是很了解,但一个“妖”字代表和泄露出来的贬义却是毫无疑问的。 之前,杏儿和几个丫鬟都怔怔地彼此对视着,但当听到这句“妖妃”的时候,杏儿猛地“活”了过来,小小的身子往前一窜,指着黄瑞轩就嚷嚷起来: “嘿!你个没起子的奴才,乱嚼什么舌根呢?!竟敢胡赖我们筱小姐是妖妃,我看你才是妖人!” 简红菱原本缩在美人榻上,眼中噙着快意看着黄瑞轩在地上挣扎,此刻却是目光骤然闪亮,那双原本就如同暗夜火光的双眼一下移到了曼曼身上,满是兴奋! 黄瑞轩却是惊疑不定,他好像都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惊呆了,喃喃道: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妖妃……至少,你连进王府的机会都没有,你成不了文王殿下的妃子!你,最多和白神医一样,做个外室女罢了!” 他越说越是肯定,到了最后,甚至露出了微微的笑容。R1152( ) 第一百六十章 突然爆发的醋意(二更) 曼曼蹙眉凝视着自言自语的黄瑞轩,不知为何,当他以斩钉截铁的口气说到自己成不了文王妃子的时候,她的心头骤然掠过一阵似有若无的失落感。 曼曼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情绪呢,就听外头忽然响起了一声懒洋洋的笑语: “正是呢,她怎么会是妖妃?你们家文王殿下连封聘书也没下,就这么空口白牙地一说,这么一位娇滴滴的美佳人便是他的囊中物了不成?既然她不是妃,那么那个可笑之极的妖妃传说就和她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随着话语,一袭红袍翩翩而入,着袍人高挑、俊美、不羁,正是那霸道且睥睨的阮五郎。 黄瑞轩皱眉看向阮五郎: “阮长老此语何意?” 阮五郎大喇喇自己找了个座位,长袍一甩便坐了上去,挑眉淡笑道: “真是笑话……黄瑞轩,你们黄家怎么把你派过来了?没有更能干的人了吗?” 黄瑞轩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还不等他说话呢,阮五郎已经甩着袖子自己说了下去: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既是你们家主子拜托你在此照料筱小姐,你便该知道,她,是在他心中极有分量之人。方才你们的说话我都听见了,筱小姐所言错怪了你吗?笑话,若是我拜托了自己的属下去照料自己的……妹子,而他却自作主张,甚至还敢当面顶撞我妹子,我会亲手拆了他的骨头!” 阮五郎慢悠悠地说到这一句,眸子猛然一睁,一股杀气勃然爆发! 黄瑞轩只觉自己胸口发闷,一下便侧倒在地上,竟是无法发声回应。阮五郎好整以暇地掸了掸红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扯唇淡笑道: “黄家,哼!” 他虽然没有当面斥责和指摘,但那言下之意却再清楚不过,莫说是黄瑞轩,便是整个黄家也并不在他眼中。 黄瑞轩咬住嘴唇,脸部的肌肉微微扭曲着,急速思考着自己目前的处境。此时却听曼曼淡声说道: “阮长老,您是说出了小女子的心里话不假,不过呢,既是小女子方才已经说过了,这间屋子里,我便是唯一的主子,那便还请阮长老莫要随意插口为好,小女子在此谢过阮长老的仗义执言了!” 说着,曼曼向阮五郎微微躬身,算是还礼。阮五郎眉宇一挑,唇边掠过一抹兴致盎然的笑意: “有趣……你还真是忽然性情大变啊!也罢,大家就当我不存在,继续听筱小姐教导吧!” 曼曼:“……” 其他人:“……” 阮长老,你这么强烈的存在感,让我们怎么当你不存在啊喂?沉默了一会儿,曼曼收起唇边一闪而过的笑意,妙目流转,看向黄瑞轩: “黄先生,其实,小女子方才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以先生现在的行事风格,你我二人怕是难以共处,既是先生迄今仍认为自己无错,那就请先生自便吧!此处,不留您了!” 黄瑞轩脸色连变了几变,还没答话呢,就听外头骤然响起一道清冽的嗓音: “哟,这是谁,平白的便要遣了爷的人?” 黄瑞轩原本暗淡了的表情骤然一亮,喜出望外地向门外看去,又不无得意地转头看曼曼,却又是一呆——只见曼曼握了握手中的拐杖,唇边泛起一抹淡然自若的笑意: “文王殿下,您回来了?小女子恭候多时!” 一听这话,屋内的杏儿和其他几名丫鬟都吓得变了脸色:文王?!那是何等样的神仙人物?!虽然都传言此处宅邸乃是文王殿下的外室女居住区,但却从未见过文王露面,怎么今儿个他就忽然出现了呢? 果然,随着话语,脚步纷纷,衣襟拂动,一大队人鱼贯而入,为首的一人颀长俊美,风仪出众,正是凤轻云。不过,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的眉梢眼角都隐着一层郁怒和疲惫之意,与平时的他颇有不同。 杏儿和其他几名丫鬟倒也机灵,一见大队人马进来,马上乖巧地往地上一跪。 凤轻云听着曼曼的话瞳孔一缩,原本就冷然的面容越发罩上一层严霜,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曼曼,似乎在检视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蓦地,他又将视线落到了一旁怡然安坐的阮五郎脸上。几眼扫视过后,凤轻云的唇角忽然勾了勾,轻笑道: “……真是有趣啊,从来不谙世事的武道天才阮五郎,居然开始坐在女子的房间里,替她出口教训人了?!本王,没有看错吧?” 咦?!曼曼恍然发觉,气氛好像忽然变得十分微妙了起来?!自己该解释一下吗?呃,不过……怎么开口? 没等她想好,那边厢阮五郎的眼睛也眯了眯,懒洋洋地继续呆在椅子上,口气更是理所当然: “世事无常,文王殿下何必惊讶呢?五郎不羁,却也听说过文王殿下在京都时对诸位美人从不轻易假以颜色,但在这贤德城,却在花朝节当日为佳人献唱一曲,岂不同样令阮某震惊之余更加感佩?” 竟是毫不退让,这二位是忽然就杠上了?这可不好,先拉架顺便强调主权吧!曼曼蹙了蹙眉头,轻咳一声道: “文王殿下,阮长老,小女子方才一再在强调,此处院落既是小女子的产业,便自然一切该由小女子做主,还请二位等候片刻,待小女子处理完家事!” “家事?!你还真出息了,敢自己拿主意了是吧?!” 凤轻云的眼底掠过一阵风暴,他终于有点控制不住了,手往后一挥冷笑道: “把她带上来!” “是!” 就听“扑通”一声,被五花大绑且蒙着眼睛的白蛇扭曲着身体滚落在了地板上。她屈辱地不停扭动着,被塞着的嘴里发出“呜呜”之声。杏儿和其他几名丫鬟见状同时发出了“哎哟”的小声惊呼,却又不敢上前,只能偷偷拿眼睛去瞄曼曼的反应。 却见曼曼只是微微地蹙了一下细眉,无悲无喜地道: “哦,几日不见了,……原来,你果真去寻文王殿下了?” 只是这么一句,凤轻云那满眼即将爆发的风暴竟然奇迹般收敛了起来,唯有脸部线条仍然僵直,他死死盯着曼曼,沉声问道: “怎么,她不是你派去的吗?” 这么冷硬的口气,在审犯人吗?!曼曼讶异地挑了挑眉头,淡然地扫了凤轻云一眼。这一眼,凤轻云忽然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一脸稚嫩青涩的小女子在用一种比自己年长许多的眼神瞧着自己,就像……姐姐看弟弟?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喜,他眼底的风暴又开始堆积,缓缓向前迈了一步,冷冷道: “本王在问你的话,她,是不是你派去的?!” 曼曼淡然地答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文王殿下,小女子已经说过了,要先处理家事,余事稍后再论!” “笑话!是本王宠坏你了吗,你在跟本王装什么样子?!” 凤轻云眼中骤然爆发出一股戾气,他猛然搓身而上,“呛”的一声,竟是仗剑在手,雪亮的剑光,照得场内所有人的眼睛都乱了一刹! 杏儿惊呼: “筱小姐!” 阮五郎脸色一沉,身子忽然从座位上消失!下一刻当他出现的时候,他竟然已经挡在了凤轻云的面前,双掌合十,正正地夹住了凤轻云的剑刃,眼中也是怒不可遏: “凤轻云,你疯了?!” 凤轻云盯视着阮五郎,形状完美的唇角一勾,双眼眯起,冷笑道: “奇了……本王原意只想吓一吓这个女人,但阮长老这般维护,倒真让本王起了好奇心,本王很想看看,你究竟能够为她做到哪一步!” 说着,他忽然松开了被阮五郎夹住的宝剑,双眼之内已是云淡风轻,方才那一刹爆发出来的戾气似乎全部消散了。 凤轻云淡淡地掸着身上的衣服,口气也是平静而漠然: “既是不想解释,就不必解释了!筱小姐,你我,后会有期!” 说完,凤轻云一甩袍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他在怕,怕自己心里忽然涌上来的那种暴戾的冲动会让自己忍不住让身后的影卫们当场诛杀阮五郎! 从小到大,凤轻云发现,自己真的没有感受过此刻的冲动和破坏欲。 就在进门的一刹那,凤轻云其实是有着小小的愉悦与欢喜的,当他发现立在房中的曼曼与往昔格外不同的风姿之时……才几日不见,她的眉眼便忽然有了女子的莹润和灵动,不再如往昔那般稚嫩青涩,而是隐约透露着智慧与优雅。这份淡定与从容是环绕在他身旁的女子们所不具备的,更令他心动。 然而,为什么阮五郎会在这里?!而在自己刚进门的时候,隐约听到了曼曼在说要将黄瑞轩遣走,为什么?难道他们俩?! 一股突如其来的醋意袭击了凤轻云的心,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从容与自信…… 曼曼注视着凤轻云拂袖而去的背影,细眉微蹙,轻声唤道: “文王殿下,请留步!”R1152(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来打我呀! 听到曼曼的招呼,凤轻云的脚步微顿,却并未回眸,而是冷冷地沉默着,面向室外而立。他的随从们知趣地沉默着,微微垂头肃立一旁。 曼曼缓步上前,绕到了凤轻云的面前,她注视着凤轻云,看到的是一双努力压抑怒火的眸子,然而,即便面容沉郁,他仍是如此风姿卓越。 曼曼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澄澈如水。也不知怎的,凤轻云对上了这双眼睛,胸中烦躁不堪的郁闷之感便是一静,不再涌动不休。 阮五郎立在他们二人身后几步远的位置,淡然地将凤轻云的长剑丢到一旁,仔细地观察着曼曼的每一丝细微表情,眼眸中闪过一抹奇异的情绪。 在曼曼平静澄澈的目光中,凤轻云隐约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二人默默相对,时间缓缓过去……在她始终平静的注视中,凤轻云感到自己的呼吸终于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感觉到自己之前似乎有些失态,凤轻云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却见曼曼柔柔一笑,一时间,满室生辉,就仿佛有一枝桃花在阳光与春风沐浴下灼灼绽放。 凤轻云怔了一下,一瞬间竟是痴了。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动冲自己露出笑容吧? 伴着笑容,曼曼缓缓地向凤轻云福了福身,平静地道: “方才王爷动问,小女子尚未解释,是小女子的不对。” 凤轻云的眸光骤然深邃,口吻带着明显的诱导: “白神医……她不是你派去的,本王说得可对?” 曼曼微笑着摇摇头,用温和然清晰的声音说道: “至于您的问题,小女子自当回复——白神医,确实是小女子让她去的!” 凤轻云的眸子骤然跳动了一下,眼底满是郁愤的怒火,他的呼吸又再次变得粗重,这个女人,这个——曼曼的话音适时跟进: “然,此话本是一句笑谈,小女子万料不到白神医竟然真的千里相随,是小女子孟浪了,该向二位请罪!” “笑谈?” 凤轻云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冷冷地看向兀自在地面上挣扎的白蛇,随后,他又将视线落到了跪在地上的黄瑞轩身上,挑眉道: “如果指派白神医是因为笑谈,又是为何要发落他呢?他……可是本王特意指派给你的!” 曼曼听到他的口吻已经平静了许多,方淡淡解释道: “此事说来话长,小女子心心念念便是开一所女子养生馆,这位简大小姐……” 她指了指在美人榻上缩成一团的简红菱: “乃是贤德城第一酒楼望月酒楼简掌柜的千金,小女子也听闻,简掌柜在贤德城的商会当中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然而黄先生却以暴力相对简大小姐,殊为不妥,故而小女子想要请黄先生暂时离开此处……” 黄瑞轩怔了怔,苦笑着看向凤轻云,低头拜道: “王爷,属下……给您丢人了!” 凤轻云淡淡地看着他,又看看简红菱与曼曼,沉声问道: “筱小姐所言是否属实?” “属下……属下不知简掌柜的身份……” 黄瑞轩尽量将头低下,闷闷地发出了回答。凤轻云的瞳孔微微缩了缩,平静道: “瑞轩……如此处事,不像是你平日所为啊!便是你不擅长打探消息,也该学会让影大他们去给你搜寻资料吧?” “是,属下愚钝……” 凤轻云还要再说什么,曼曼却微笑着将手中拐杖轻轻一抬: “文王殿下,小女子知道您是关心此处的情形,故而特意派遣这位黄先生来协助我等,不过,既是名义上成为了小女子的属下,小女子便希望可以自己支配他们,可否?” 凤轻云眼中微微掠过诧异,他发现自己长途奔袭而来所产生的怨愤与纠结似乎就在她轻柔的笑语中如雪狮子对火,悄然消融而去,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种好奇——难不成,她还真想自己成就一番事业?难道自己堂堂大周第一美男,还比不上她所谓的事业,而且,这份事业的基础明明是自己送给她的好吗?!她到底有什么理由这么笃定自己就能创建事业呢? 怀着这种好奇,凤轻云慢悠悠地退开一步,决定任由曼曼发落黄瑞轩,而就在此刻,他忽然发现自己对面的阮五郎也露出了一副兴致盎然的表情,凤轻云心里立刻一阵不爽,抬眼就瞪了过去。 后者却是好整以暇,悠然地双手抱胸,双眼就是在曼曼身上打转,脸上就差写上几个字:来打我呀! 堂堂的王子与本朝中第一武道世家长老此刻分明是一对斗气的小孩儿! 凤轻云看着他这幅样子,忍不住磨了磨牙,手在袖子里捏成了拳,他正想做点儿什么,就听曼曼柔声道: “黄先生,小女子的意思相信先生已经全然了解了!” 黄瑞轩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呼吸,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是!在下明白了,既然在此处当差,便该谨遵筱小姐的号令,之前,是在下鲁莽了,还请筱小姐降罪!” 曼曼清楚地看到他握成拳头的双手,不由微微摇头,轻声道: “罢了,黄先生……莫如好聚好散吧!先生的薪资……” “不必了!我们黄家不缺这份钱!” 黄瑞轩飞快地说出这一句,眼睛也向凤轻云瞟了一眼,他是看出来了,凤轻云气势汹汹而来,转眼就这副和风细雨般的样子,分明是在意极了这位筱小姐。自己要再矫情,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如此多谢黄先生,不过呢,该给先生的我们一定会给,稍候还是请先生去账房办一下交接,这样才是个交代!” 曼曼毫不动怒,柔柔地笑了笑,又将目光扫向了白蛇——她眼睛、嘴巴都被布蒙住,身上又捆得紧紧的,看起来十分凄惨可怜,然而却又有着一份奇异的妖冶诱惑。 “杏儿,你领着大家,把白神医送回自己的房间去吧,稍候等她恢复过来,我自会去见她。” “是,筱小姐!” “简大小姐,你也受了伤,便先在这里歇着,咱们晚点再详谈。” “阮长老,小女子此处人手有限,还请阮长老若是有空照拂一二,小女子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 阮五郎满口答应,眼中晶光闪烁,在凤轻云瞧来全是可恶的得意,恨得他又磨了磨牙。 安排好身边的这些琐事,曼曼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凤轻云,淡淡地笑了笑: “文王殿下远道而来,必是劳累了,还请这边歇息。” 说着,曼曼左手向前一伸,微笑着示意凤轻云跟自己出去。凤轻云见状挑了挑眉,忽然荡漾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恢复了平日那般云淡风轻的潇洒模样,伸手便将曼曼的纤腰圈住: “好呀,本王确是累了,所以,筱小姐,必须由你亲自招待本王才是!” 曼曼还未答话,就见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明显的警告之意,俊美无伦的脸上却仍是笑意吟吟: “怎么?筱小姐莫非忘了,本王才是你这个女子养生园最大的财阀股东吗?” 曼曼抿了抿唇,慢条斯理地用拐杖轻轻点在他圈住自己纤腰的右臂上,也抵在了他不断向自己靠拢过来的下巴上,眼波流淌,笑得人畜无害: “是么?敢问王爷可签署了字据了么?口说无凭呀……” “噗嗤!”凤轻云还未怎样,阮五郎已经在后面笑了出来,饶有趣味地端详着他们二人过招。 凤轻云恶狠狠地扫了阮五郎一眼,随即风仪优雅地松开搂住曼曼的手臂: “是么?看来,今日本王回来的头等大事便是要与你补办这些手续了!” 曼曼抿唇一笑: “好说,王爷这边请!” 这段时间内,黄瑞轩受罚与凤轻云忽然降临的消息自然已经传到了正在带领家丁们收拾新居的影大耳中,他自是大吃一惊,而就在他匆匆赶至曼曼居所的时候却迎面撞见了凤轻云与曼曼并肩而出的一幕。 影大忙上前施礼: “王爷……” “应大,王爷远道而来,还不速速前去为王爷准备接风洗尘?” 凤轻云尚未答话,曼曼已然出声吩咐,语气中带着以往所不具备的坚决与肯定。影大诧异地看了一眼曼曼,却听凤轻云也淡淡说道: “此处既是筱小姐的家园,自然一切以筱小姐号令为尊!” 影大心头一震:主子风尘未洗,就忙着给筱小姐撑腰来了?! 顾不得想太多,影大应了曼曼的吩咐,忙上前头准备房间与接风席去了。凤轻云一行人正漫步走向前方装修一新的宾客接待区,曼曼忽然落后了几步,朝着后方的黄瑞轩道: “黄先生,请起吧!希望小女子的意思您已经充分理解了!” 黄瑞轩正咬牙感受众人背离而去的屈辱,闻言一下抬起了头,对上的却是曼曼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眸子澄澈如镜,竟是没有一丝的烟火味儿,就像能够一眼看到自己内心潜藏的最**的秘密…… 阮五郎懒洋洋地拉伸了一下胳膊,上前拍了拍黄瑞轩的肩头: “罢了,你也该看得出来,这位筱小姐,很快便会成为这片区域内真正的主子!” 黄瑞轩的眼中掠过了极为复杂的情绪,而阮五郎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一旁缩在美人榻上的简红菱的眼眸中也在翻滚着复杂的思考…… ………… 影大办事果然妥当,不过片刻功夫已经办好了一桌酒席,并在凤轻云等人用餐的过程中迅速腾出了一栋新整理翻建好的木质二层小楼并一个院子,楼上楼下安置妥当各类生活用具,凤轻云与他贴身的几名随从随后入住。 就在影大带领凤轻云踏进这所院落的时候,影大终于问出了心中的那个疑问: “王爷,您……此番掉头回来,主上清楚吗?” 凤轻云挑了挑眉毛,唇角掠过一抹淡笑: “怎么,怕了?” “王爷何出此言?影大乃是您的部下!” 影大斩钉截铁地回答。凤轻云随意地挥了挥袖子,漫步向楼上走去: “本王累了,歇息过后再论!” 说着,他的脚步忽然一停,挑眉凝思了片刻,冷笑道: “……不妥,本王这般辛苦自外界赶回,她却这般逍遥自在,去,唤她来伺候本王!” “她?哪个她?白神医还是……” 影大有些不解其意。凤轻云回头瞪了影大一眼: “还有哪个?你……唉,一点儿揣测本王心意的能力都欠奉!在这里作威作福的是哪个,便唤哪个来!”R1152 第一百六十二章 终于看懂自己的心意(一更) 凤轻云说着,犹自不解恨,磨着牙道: “她可真是拿捏起来了啊,吃饭的时候也不陪着爷,怎么着,爷哪一点儿不值得她恭敬伺候?!” 说着,凤轻云愤愤地甩着袖子,率先进了房间,“当”的一声就把门碰上了。 影大瞧着紧闭的房门,苦笑了一下,招呼着凤轻云的其他随从去休息: “留两个人在门外守着,备着爷有什么需要,另外几位兄弟跟我走吧,让爷先静一静!” “不通知筱小姐过来吗?” “我会处理……” 凤轻云侧耳倾听着影大他们谈论着走远,眉头挑了挑,回望自己的房间。房内显然已经备好了洗浴用的热汤,一架搭着巾帕的精美玉石屏风后面,有着明显的水汽蒸腾而上,而房间的温度也明显比屋外高出不少。 凤轻云这一路少眠无休,心情不好兼长途跋涉,早就需要好好地清洗整理一番,此刻的安排很合他的心意。 然而,屋内的安静却让他很不满意,应该有人伺候自己沐浴才对,而且,应该是那个一脸狡猾的小女子来伺候自己才对! 想到就做,凤轻云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他立刻向着门外叫道: “跟影大说一声,去催筱小姐过来,现在,马上!” 门外的侍卫应了,自去通知影大,听他脚步声远去,凤轻云这才抿了抿嘴唇,开始消化今天所看到的这一幕:很显然,阮家那个对男女之情不开窍的阮五郎好像忽然对曼曼有了浓厚的兴趣,要不怎么不去阮方的驻地,反而窝到这儿来了?哼,看起来得让阮家快点给他说门亲事了!爷的女人,也是他小子该惦记的吗?!也不知道他在这儿天天守着那个小傻妞守了几天了,爷还没守着她那么长时间呢……不行,得想法子让他走远点儿! 凤轻云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 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裙袂摩擦声和女子轻柔的呼吸声,凤轻云一个激灵,知道是曼曼到了,他根本不矜持,一个健步冲到门口,直接一拉房门,正好对上迎面而来的曼曼,两人几乎撞个满怀! 曼曼微微吃惊,却借拐杖稳住了身体,一双灵秀澄澈的眸子看着凤轻云: “王爷,您唤小女子来,所为何事?” 影大和其他侍卫早已识趣地闪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摆出了不动如山的姿态。凤轻云看着曼曼的眸子,满腔怒意便是一泄,然而一听她说话,那怒火却是“腾”地就起来了,蓦地伸手一把捏住曼曼的左腕狠狠拖进了房中,一下将门碰上,咬牙怒道: “怎么,你还跟爷装无辜?!说,阮五郎是怎么回事,那个白神医又是怎么回事?!你,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装得这么若无其事?!” 当凤轻云开始吐露自己心头的愤懑之时,他原以为愤怒会随着话语的流露而消失,但事实上却如火上浇油,他发现自己竟然感到了加倍的愤怒,尤其当他注意到……曼曼只是这样静静的、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 难道,这种纠结、愤怒以及痛苦都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品尝吗?!难道,她就只是这样袖手旁观地看着,心怀冷淡地注视着自己一天天深陷下去、沉沦下去,却始终见死不救吗?! 他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原本总是云淡风轻,带着淡淡懒散笑意的眸子里,那抹隐隐的幽蓝开始注入了更深幽的色彩,就像已经完全燃烧起来的火苗,又似是潜藏着无限危险的深海…… 曼曼觉得自己的左腕在凤轻云的掌间被抓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痛,而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早就落入了她的眼底。他的皮肤温度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高,似乎下一刻就会灼伤自己的肌肤,他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已经将近喘息。 平心而论,作为一个初涉情场的少年,凤轻云表现已经足够优异。在这个男权以及农耕社会中,他对她是尊重的,并不曾因为体力上或地位上的优势便对她有所勉强,更是曾经给予了曼曼足够多的帮助与支持,若非如此,曼曼的女子养生园迄今也就只是个梦罢了。 然而,是不是说他提供了自己这样的援助与支持,自己就一定要成为他的某个人呢?曼曼表示,自己真心没想好…… 但是,她忽然反过来问了自己一个问题:难道你真的不喜欢他吗? 凤轻云,他那近乎惊世骇俗的美,他为了重返身体而付出的努力,他对自己的呵护与照顾,这一切并非虚假…… 从初见那一刻开始,凤轻云虽然还只是一道灵体,他就已经在努力照顾自己了,不是吗? 而就在他以灵体之姿潜入自己身体的那一刹那,自己灵魂深处所感受的炽热与悸动迄今仍然深印在心头…… 尤其在太守府的那一段“共舞”,彼此的体温交叠、肢体相伴、生死相依……难道是可以随意抹去的吗? 此刻,二人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历历清晰、迅速划过脑海,而随着回忆画面的浮现,曼曼看着眼神深幽、气息紊乱的凤轻云,忽然感觉到了一份情谊的萌动。 他的慌乱,他的坚持与肯定,他的愤怒……是因为,他心里有自己。 沦落异世的自己,难道不需要这样的一份肯定与坚持吗? 之前,是为了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推开呢?曼曼无声地问自己,目光静静地扫过凤轻云深邃俊美的五官轮廓……是了,并非因为凤轻云不够好,而是因为自己不够勇敢,害怕成为被禁宫封锁的女人,失去自由与珍爱的力量,才没有信心接受一份如此浓烈真实的感情…… 可是,据说自己将成为他所在的这个世界的守护者呢……要承担的压力,又何止是那一座禁宫与金銮大殿的重量? 而这个世界,又究竟潜藏着什么样的危机呢? 如果这是他的世界……曾经被他守护,此刻又这样被他深深珍爱着的自己,是愿意去付出,去守护,去面对所有压力与挑战的! 曼曼的眼神渐渐明亮了起来,她,终于看懂了自己的心意。 凤轻云深深地注视着曼曼,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就在这仿佛极短又似极长的瞬间,她看向自己的眸子里分明涌动着柔情,一朵微笑正盈盈绽放在她的唇角,犹如云破月来,光华万朵。 此刻,她的面容是如此的倾国倾城。 凤轻云看着她,怔了一下,紧接着他的心胸就被忽如其来的惊喜淹没了。 她在清清楚楚地告诉自己:她喜欢着他。 仿佛有上百人的乐队在身周奏响了轻柔和缓的乐曲,又像是饮了大周最著名的美酒桃花醉,凤轻云觉得自己的身体与灵魂都飞扬了起来……再没有半点犹豫,凤轻云一把将曼曼拥入了怀中,近乎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散发的温馨香味,手臂尽量伸展着,想要覆盖她的每一寸肌肤…… “卿卿,我的卿卿……” 他轻柔低靡地呼唤着,声如叹息。 曼曼静静地伏在了他的怀中,感受着他的气息将自己深深包围……这个颀长的如玉少年郎,比拥有这个幼嫩身体的自己竟然高出这么多,或者也正是这种比例,才格外带给自己一份安全感吧? 凤轻云满足地轻轻抚摸着曼曼的面颊,真是娇嫩的肌肤,柔滑无比,让人一碰就觉得心里痒痒的…… 他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唔,难道自己喝的水不够多吗?怎么这么咽干呢? 这份炙热与干渴还在顺着他的喉咙往下滚动,须臾便来到了胸腹之间……途径曼曼所依偎着的那片区域,定格在小腹处。 凤轻云只觉得自己的体温再次直线上升,他的呼吸刚刚平稳了一会儿,便又再次急促了起来,他忍不住将嘴唇轻轻吻向曼曼的额前,然后是眼眸,鼻翼……唇瓣。 在二人嘴唇相触的一瞬间,凤轻云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沙漠烈日暴晒中独自行走了整整一天的旅人,忽然遇见了最甘美的一泓清泉……他近乎贪婪地吮吸着,双手忍不住加大力度,紧紧地搂住曼曼,就像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中一般。 然而,曼曼传来了轻轻的“哎哟”一声,却是她手中的拐杖硌疼了她。 凤轻云猛地停了一下,俊脸涨得通红,张嘴在一旁深深呼吸了几下,目光却是片刻也不肯偏离曼曼。 看见他满眼都是疼惜与担忧,曼曼红着小脸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凤轻云微笑了,他再次献上了自己的嘴唇,右手无限珍惜地捧着曼曼精巧的小脸,左手则缓缓将她掌中的拐杖拿了开去,放到了一边。 随后,他修长白皙的手掌从曼曼脸颊旁缓缓下移,带着火热的温度与万分的珍爱,慢慢拂过她精巧的锁骨,肩颈……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终于攀上了她柔软的胸前。 曼曼轻轻地“啊”了一声,清楚地感觉到热力与红晕布满了她的全身。R1152( ) 第一百六十三章 磨人的小妖精(二更) 听到曼曼的轻吟,凤轻云的呼吸陡然加重,他几乎快要按耐不住自己炽热的渴望,深深地、辗转反侧地用自己的唇瓣研磨着曼曼的唇瓣,用自己的气息沾染曼曼的气息…… 初时,曼曼仍然拘谨而保守,无他,只因为在穿越之前她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子——被家庭保护得太好了的缘故。 但是渐渐地,凤轻云的热情与温柔融化了她,似乎有一串串小火花在她的咽喉、肩颈与胸背部生成、蔓延,带给她一阵阵眩晕与迷醉…… 他唇齿间与身体本身所带着的青草香与他衣襟上特有的皇家龙延香混杂在一起,刺激着她的鼻腔粘膜,并将这种气息一阵阵送入她的躯体,就仿佛眼前的这个男子正在用他的一切沁入她的一切。 她可以感受到那个坚硬灼热的物体抵在自己的纤腰之上——却是因为自己身量比他矮出太多了。 这种发现让曼曼格外地羞恼,却也格外清晰地感到那个物体的强烈存在,她不禁轻轻地缩了缩身子,想要离它远一点。 然而,她的规避动作却引发了凤轻云强烈的反应,他近乎蛮横地一把将她捞了回来,随即将她的纤腰箍在自己的身前,眼如烟火幽幽燃烧,低哑着嗓音道: “卿卿,你这个小妖精,不许逃!” 曼曼还未答话,唇瓣就再次被他吮住。一阵比之前更为猛烈的深吻扑面而来,就像要将她卷入深深的海底永世沉沦一般…… 亲吻着,喘息着,凤轻云终于忍不住将曼曼娇小的身体往上一抬,就在她双足本能地轻轻一分之时,凤轻云的膝盖立刻插了进去,抵在了她的双股中间,二人以这种极度亲密的姿势紧紧地交叠在一起。 “卿卿,卿卿……” 凤轻云低靡地轻唤着曼曼,温热至极。 曼曼的脑中却闪过了一个奇异的想法:不知道他是不是习惯了叫每个女子卿卿呢?好像感觉到了曼曼的刹那分心,凤轻云忽然停止了亲吻,动作有些粗鲁地将她整个举了起来,往墙上一推,头俯在她纤细娇美的颈项之间,低低地喘息着,曼曼已经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明显汗意。 曼曼迟疑了一小会儿,终于缓缓地举起手臂,主动圈上了他的颈项,摩挲着他的面颊轻唤道: “王爷……” “叫我轻云!” 凤轻云迅速以命令的口气说道,闪电般地伸出一只手扣住了她摩挲自己脸颊的小手,将嘴唇又轻轻印了上去。 “嗯……轻云王爷,小女子……还未及笄呢!你我这样,真的好吗?” 凤轻云瞬间停了下来,身子整个僵住。他垂着眸,几乎是一动不动地保持着那个亲吻曼曼小手的动作将近几分钟,才终于一寸一寸地挪开了自己的嘴唇,上挑的眼睛中,目光也已充斥了可笑又可气的神色。 他紧紧地盯着曼曼那张稚美纯真的小脸,咬牙嘀咕道: “竟然这么狠得下心……果然是个磨人的小妖精!等将来你长大,可不得成了个妖妃!” 他本是调笑,但此言一出,却是顿时脸色一僵,眼神也连变了几变,随即又细看了曼曼几眼,摇头淡笑道: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妖妃。” 话虽如此,他曾经高昂濒临失控的欲/望就在这短短的瞬间得到了抑制,呼吸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曼曼好奇地挑挑细眉: “王爷,今天有许多人跟我提到了妖妃,小女子不由很好奇,到底这个妖妃传说是怎么回事儿啊?” 凤轻云吐了口浊气,慢慢地将曼曼放到了地上,双手松松地搂着,平静了好一会儿才道: “先不说这个了,姑娘既然想听爷讲古,就先侍奉爷沐浴,如何?” 饶是听到凤轻云语气中的笑意,知道他在调侃,曼曼的脸还是禁不住红了一下,她翻了翻白眼,也恢复到了平日的状态: “伺候爷洗澡自然有侍女,怎的要小女子来动手?小女子可签了卖身契给您了么?” 凤轻云轻笑一声,正要回答,忽然脸色一变,一下将曼曼挡在了自己身后,向着门外低吼: “谁?!谁在那边藏头露尾的?!” 就听一声嗤笑,阮五郎散漫不羁的声音传来: “凤家的小子,你怀里的那个女娃是个聪明的,她凭什么要伺候你沐浴啊?” 凤轻云呆了呆,怒道: “难怪侍卫们都不示警……阮家小子,你可是皮痒要找揍吗?!” “哼!来打我呀,就怕你不来打我!” 嗯,他终于把这句台词明明白白说出口了,好样的! 凤轻云怒道: “爷怕你不成?!” 随即安慰地拍了拍曼曼的肩头: “你等我一下,我非得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不行!仗着跟我一起长大的,现在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 曼曼摇了摇头,目光无奈地看着衣袂带起的一阵清风中,凤轻云推门而出,几个纵跳就朝着远处的一抹红影追了下去。 其实,这两个人只是长得高,但心性来说还终究带了些孩子气……曼曼这样想着,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发现仍是通红火热,她不禁有些害羞地捧住了脸——从前世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与一位异性如此亲密,不能不说,这对她的心神形成了巨大的冲击。 而就在她捧着脸颊有些宛转自怜之际,一个和阮五郎一样欠揍的声音响了起来: “喵了个咪的,本喵在外面和一只可怕又凶恶的异世恶灵周旋,你倒好,在这里和美男玩亲亲,你可真对得起喵啊喵!” 曼曼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已经连着几天消失不见的二货白猫小爱正一脸不爽地站在屋梁上,那双蓝汪汪的眼睛里简直写满了控诉! 曼曼笑了,一下拿过了一旁的拐杖,遥遥地向着二货一指: “小爱,太好了,我正想找你呢!” 二货猫一脸的苦大仇深,舔着自己的爪毛道: “你找我能有什么好事?!告儿你,本喵很忙的好吧!”R1152(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儿(一更) 二货白猫小爱迟疑了一下,注视着曼曼手中的土地公拐杖,忽然一脸兴奋地从梁上蹦了下来,两只蓝汪汪的大眼灼灼放光: “难道说……你已经开启了二层空间?!” 曼曼笑着点点头,轻轻地将拐杖抬起: “我已经很清楚该怎么使用这根拐杖了。” 二货猫高兴地抖抖自己的毛毛,举爪子洗了个脸,跃跃欲试道: “那就快点解开本喵的封印吧!喵了个咪的,一直没法跟那个灵体对抗,郁闷死个喵了!” 没错,当曼曼终于获得拐杖内封印的第二层空间使用权时,就代表着她可以调动来自于杖灵的一部分力量了。而这只外形乖萌可爱的小白猫,也拥有了解开变身能力的机会。 只见曼曼将拐杖举起,将拐杖的底端点触在小爱的额间,小爱闭上了眼睛,还不忘伸出自己粉粉的舌尖舔了舔鼻子。 一点初时如针尖般大小的白光自拐杖的底端浮起,随后慢慢增大,变得如豆粒般大小、酒盅般大小……就听空气中陡然爆发出一团耀眼而不刺目的白光,伴随着“嗡”的一声轻响,曼曼感觉到一股清风自杖尖拂面而来,将自己略微有些松散了的长发向后吹起。 她也不自觉地在风中微微闭了闭眼睛,当她再度将眼睛睁开时,就觉得眼前忽然多了一大团白影。 曼曼抬眼看去,对上的是一双蓝色的、喜悦中带着不满的眼睛——二货白猫的身子整整扩大了三倍,已经变成了足有曼曼记忆中狗中最二的哈士奇那般大小,而且也正摆着像哈士奇那样一张又二又严肃的臭脸: “你这个女人,对于拯救世界这件事真是太不积极了喵,像喵这么英明神武俊美不凡的外表。就因为你迟迟解不开拐杖里面的各层空间,而没有办法显露出来呢喵!喵的外形还有种种变化,可都指望着你能够把拐杖里面的空间都解开才能面世了!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不够玉树临风的喵。力量也不够大,和那个灵体打斗的话胜算约等于零!” 曼曼:“……你还知道什么叫约等于啊?别耍贫嘴了。说说吧,李羽那道灵体到底怎么样了?” 小爱抖了抖光亮如新的白毛,伸了个懒腰,大咧咧地道: “先给喵弄点热牛奶来喝喝!” 曼曼的头上终于滚下了黑线:“牛奶?!这里哪儿来的牛奶?!” 二货猫悻悻: “那麻烦给喵煮条鱼吃行吗?把刺儿都给喵挑了哈!” “……你还有完没完了?!” ………… 绿树摇曳,清风徐来,灵泉砌成的水池旁,红衣少年淡然独立。 一道月白色的颀长人影追踪而来,停驻在了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以比他更潇洒的姿态背手而立,挑眉淡笑道: “阮五郎,本王可不记得曾经拜托你来这儿照顾本王的女人啊?” 阮五郎回身扫了凤轻云一眼,撇撇嘴唇: “怎么,怕了?” “怕?!笑话!本王怎么可能怕你!” 阮五郎静静地伸出一只手掌,平摊到灵泉池的水面之上,也不见如何作势,便见一缕水流自动地自泉中跃起,落入他的掌心,又化作一片白雾飘然地笼罩住少年的全身。衬得他越发身姿卓绝,飘飘欲仙。 凤轻云瞧了他的这一手,脸色略略凝重了些: “怎么。想在武力上与本王见个真章吗?!” 他冷笑着,同样伸出手来,手掌向下放置在水面上,却见陡然从泉中跃起一个寸许大小、玲珑剔透的水球,如同被他的手掌吸附一样,在他空悬的掌心滴溜溜旋转着。而他玉石般的面容也是俊美出尘,浑不似凡人。 阮五郎的眼眸也微凝,抿唇道: “……想是你们天家给你用了些天材地宝,才让你的武功进境始终不弱于我!” “既是知道本王武功不弱于你。那就早点死心,离她远一点!” 凤轻云毫不掩饰自己的咄咄相逼之意。 阮五郎的眸子颜色深幽。冷冷地瞟着凤轻云道: “为什么不是你死心?想想看,你的婚姻自己做得了主吗?若是你做的聊自己的主。你就不会把她放在这儿,而会把她带在身边,须臾不离了,所以,你少在这儿跟我装!” 凤轻云长眉一轩,冷笑道: “这是本王与她的事,不劳阮长老费心!阮长老如果这么悠闲的话,不妨担心一下自己……如果本王给阮方下个号令,让他给你操办婚事,你敢拒绝吗?” 阮五郎沉声道: “你敢?!” “你都敢上本王的女人身边潜伏了,本王有什么不敢的?!” 凤轻云立刻回复,他可没说笑,自打看见阮五郎离曼曼那么近,还一副相熟已极的模样,他就明白了情势有多么危急,而自己有多么心塞! 惹急了,就该端起自己的天家气派来,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子,别把王爷不当主子! 阮五郎似乎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手中气劲一撤,雾气悄然在他掌间散去,淡笑道: “你若是以王爷身份来压我,那便忒也无趣!” 凤轻云同样撤去气劲,散淡道: “好说……倒是你,阮家百年未得一见的武道天才,从未见你为任何女子心动,你确定今日的举动便是自己的真性情吗?或者只是一时冲动罢了,若因此而造成阮家与我天家之间的罅隙……” “你只要知道这是你我之间的罅隙即可,与阮家、天家无关,她更无辜!” 凤轻云的眸子危险地眯了眯,停顿了一会儿才道: “看来,你果然是认真的,竟然已经想了这么多!看来。想让你罢手,你是不会接受了?” “难道你不是?你会罢手不成?!” 阮五郎反唇相讥。凤轻云幽蓝的眼眸陈黯了一瞬,随即便又露出了招牌式的懒洋洋的笑意: “甚好。那么,你我之间便如此约定!但。她只有一个,终究你我之间还得寻个方式分个胜负,才好决定最终是谁牵她的手!” 阮五郎双手抱胸,眼神深幽,似乎要一直盯视到凤轻云内心最深处的角落中去: “这个自然,但,你我之间须得约法三章!这第一章便是——虽然你与她相识在前,但单独与她相处之时。断不可以此为借口,轻薄与她!同样的,我也给你同等保证!你不在的日子,我自当竭力护她周全!” 凤轻云冷笑了起来,傲慢地扬起下颌,借着自己身高的优势逼视着阮五郎: “这话该由本王来说,你竟然敢抢先说出口!那好,你听着,这约法第二章便是:我会告知所有在此处当差的本王的属下,凡是你去筱小姐的时候。他们必须得有一人以上在场!同理,本王见她的时候,也自带随从!” “你!你这是监守自盗!” 阮五郎罕见的气得胸口起伏。怒视着凤轻云: “都是你的人守在旁边了,还不是你想干嘛就干嘛?!” 凤轻云磨着牙,露出了微带奸诈的笑意: “正是呢,谁让你来得晚,也没个可用的人留在她身旁?爷可是早就做好了安排了!” 阮五郎也瞬间感知到了什么叫心塞,他皱眉琢磨了一会儿,不情愿地道: “好,我也依了你这一条。那么这约法第三章,便是要规定……” “无论如何。本王的身份也比你高贵!所以该由本王来定规矩知道吗,武道天才!” 凤轻云把自己的完美形象抛在了脑后。翻着白眼,没好气地说: “听好了。约法第三章就是,你、我均不得在此间停留、住宿,更不得私下约见筱小姐,每次想见她之前,都要通知对方!” “好你个凤轻云小子,你这是谈条件吗?!你这是在驱赶小爷我,听好了,小爷在这儿也不是白住的,小爷还在帮她做事呢!” 阮五郎大怒。 “帮她,怎么帮?!哼,这片地……” “这片地是我们阮家的阮方送给她的,对不对?!买下来以后,要拆房子改建,那是小爷我出的手,那会儿尊贵的王爷您在哪儿呢?!就凭这两条,小爷就有资格在这儿住着,倒是你,应该搞清楚状况,乖乖地另外找个地方住着去!” 阮五郎桀骜不驯的脾气完全发作了起来,他和凤轻云年龄相似,又是一起长起来的,两人之间实在比有些亲兄弟还来得更亲密些。何况阮五郎本身又是个混不吝的性格,完全没把凤轻云的皇子身份当作两人交往当中的界限所在,而他这种平等相交的态度其实也间接的让凤轻云十分喜欢他。 只不过,到了这会儿,阮五郎这种性格就成了两人之间的矛盾所在了——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比如说阮方,都绝对不可能像他一样直白地将自己的心意表述出来,而且还敢跟王爷谈条件,追同一个女孩儿…… 凤轻云看着板着一张俊脸耍臭脾气的阮五郎,心里也是火一拱一拱的,与生俱来的那份高冷感开始露头了: “阮五郎,本王警告你,你还有没有点儿上下尊卑了?!” “凤轻云小子,刚刚怎么说的,阮家和天家,也就是你我的背景、家世都和这件事没有一丁点儿关系吧?!” 阮五郎毫不示弱。 凤轻云脸一沉,他琢磨着,该放大招了……(未完待续) ps:今天争取更早点儿~去码第二更了~~月末了,向各位书友求票求订阅,么么哒~~ 第一百六十五章 会是谁呢?!(二更) 两道颀长的人影,一红一白,相对而立,站在灵气四溢的灵泉池旁边怒目相视。因为这一块灵泉灵气四溢的缘故,这一片的草木以及植被显得非常华美。 凤轻云冷冷一哂,决定开始打击阮五郎,他乜斜着俊美的眼睛瞟着阮五郎道: “听着,小子,你再怎么样,也是大周的子民!便是你武艺高强,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筱小姐也过不惯!她是官家出身的娇小姐,不是你那些高来高去的同门师姐师妹!没有可能陪着你走江湖、打把势卖艺的!” “打把势卖艺?!我堂堂阮家的长老,怎么可能需要打把势卖艺?!阮家坐拥大周朝内三分之一强的拳馆镖局,乃是大周号令江湖群雄的世家,阮家子弟,怎么会沦落至去走江湖卖艺呢!” 阮五郎红袍一摆,眼中掠过了不屑的傲然冷光。 “哦,是吗?那本王问问你,阮家的主要经济来源是哪里?他们供你修炼的各种天材地宝是谁提供的?不仅如此,便是你们阮家分布大周朝中各个城市内的拳馆镖局,他们的生意是谁在照拂的?难不成这些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凤轻云淡淡道。阮五郎皱皱眉头: “你又要扯上这些做什么,不是说是你我之间的事儿吗?” “是你先扯上的,告诉本王说这块地是你们阮家送给筱小姐的!” 凤轻云好整以暇。阮五郎转了转眼睛: “好,那就撇开这些不谈,总之小爷我不会答应你第三条!哪怕抛开了买地的事儿不谈,拆房子那是小爷我个人动的手,你没话说了吧?倒是你,自己为她做过什么?少跟我说送辆车、送个人就算对她照拂有加!” 凤轻云沉着脸,将身子挺得笔直,冷笑道: “哦?这个本王倒也好奇了,至少本王还以个人名义送了筱小姐礼物,而且筱小姐也都接收了,并未反对,而阮长老迄今为止,你个人好像也就出手替筱小姐拆了拆房子吧,就想抱得美人归?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两人这边吵得热闹,自是不知道灵泉池旁边的玉兰花树下,树嬷嬷和几只被灵泉吸引过来的小灵物正支着耳朵好奇地听着他们说话。 树嬷嬷许久没有遇到这么劲爆八卦的事件在自己身边发生了,听得双眼发光,喜不自胜,心说: “老身就瞧着那筱小姐是个有福的,果不其然……” 她正想着呢,就觉得身旁草丛悄然晃动了几下,随即一颗大脑袋钻了出来,却是土地公神秘兮兮地出现了。树嬷嬷赶紧福了福身,道: “拜见土地大仙!” 土地公面色有些严肃,冲她摆了摆手,也不看外面吵得火热的凤轻云和阮五郎,自顾问道: “敢问树嬷嬷,此间灵泉暴露以后,已经吸引了多少灵兽、灵物了?” 树嬷嬷怔了怔: “这个,老身从未清点过,说不准……回忆一下的话,灵泉未曾暴露之前,也就只有那条白蛇心心念念地守着,但暴露之后,几乎每天都会有灵兽或灵物过来汲取灵泉的灵气。包括人类的灵体,老身也见过不下五六个了……” 土地公脸色越发严肃起来,摸着自己的胡须久久不语,半晌才道: “每天都有吗?那只证明一件事:时空间的缝隙越发加大了!而且,很有可能在这道灵泉的周围就存在着时空缝隙!” 树嬷嬷的脸色顿时变了,她哑声道: “什么?!不至于吧……时空缝隙,若是……” 她不敢说下去。土地公却替她说了: “正是,若是不甚掉落进时空缝隙,或许你、我、筱小姐、秦老丈……任何一个人都难逃化为齑粉的命运!” “这,这可如何是好?!” 土地公此时瞟了一眼兀自在争吵的两个大男孩,摇了摇头,叹道: “这世间,什么也不晓得的人最开心!多谈无意,小仙先去和筱小姐说明情况,再行商议如何寻找到时空缝隙。目前,唯有希望她能够尽快将那个拐杖中的空间多解开几层,或许事情还能有所转机!” 说着,他的身体化作了一团灰尘,倏忽消失在了半空中。 树嬷嬷怔怔地站在原地,灵泉池旁,两个大男孩彼此不服气的争吵还在传来,但树嬷嬷已经全然失去了当时听他们争吵时的那份轻松愉快的心情。 不过,凤轻云和阮五郎的争吵也终于告一段落了。他们好不容易达成了共识——既然曼曼喜欢做生意,鉴于尚未成年,所以目前只能先在贤德城中落脚。如此一来,身为王爷的凤轻云自然不好自己亲自照顾她,倒是阮五郎常在她身旁照拂一二更为妥当。 而凤轻云在贤德城实际上已经暗中获取了一份产业,他也正好让阮五郎替自己守着这份产业——顺便从曼曼身旁搬走,住到凤轻云的产业里。 桀骜的阮五郎一开始自然没有答应,无奈,凤轻云的借口十分强大:没有身份很难管人,更难以展开人情交际圈。之前,在贤德城中已经有人向自己这边投诚了,自然需要人去管理,仅仅凭借武林高手这一身份,是很难得到来自政界与商界精英们的认可的。 阮五郎勉勉强强应了下来,不过,这期间他的眼珠一直转动着,分明是在想奇怪的主意。 凤轻云看在眼中,也不说破,心中也在加紧谋划,准备再给阮五郎送一份“厚礼”。阮五郎却微笑着谢绝了,理由是: “小爷不耐烦和那些人交际,不喜欢,那种场合有你就够了!但既是今日小爷按你的想法做了,明日小爷也要给筱小姐身边送一个人,你可不得阻挠!” 凤轻云见他应承得很好,面上也不带怨愤之气,不由暗自点头: “毕竟还是世家子弟,是有胸襟和气度的。但,他要送一个人过来,那个人会是谁呢?” 阮五郎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有顾虑,便淡淡道: “既是少爷这么不放心,便稍等一等,让您看看这位受我们阮家庇护之人!”R1152 第一百六十六章 面甜心苦之人(一更) 会是谁?凤轻云俊美的眼睛眯了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阮五郎这个平时看着莽撞青涩的家伙最近这一阵的表现一点儿也不像过去的他了,自己还真的抓紧着点儿…… 阮五郎好像看穿自己这位童年好友的想法,慢悠悠地说道: “怎么,王爷怕了不成?你都派了这许多人手看着筱小姐了,还怕阮家塞进区区一个人吗?” 话里话外都是挑衅。凤轻云淡淡地负手而立,口吻中却忽然多了肃杀之意: “阮五郎,不要仗着自己是武道天才这件事便不把本王放在眼里!本王岂会吃你的激将法……哼,你想放人就放吧,本王懒得和你计较!但是,你若是敢对筱小姐图谋不轨,休怪本王心狠手辣!” 威胁,威胁谁不会! 阮五郎懒懒地甩了甩袍袖,施礼表示自己认可了,眼中却掠过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瞧着阮五郎潇洒而去的背影,凤轻云总觉得自己好像上了那个小子的当,拧着眉头琢磨了好一阵,才沉着脸回去找曼曼了。 ………… 阮五郎摇摇摆摆出了曼曼家,脚步轻快地在大街小巷中穿梭,时不时地翻个墙、攀个楼什么的,很快便来到了贤德城东部位置的一幢民宅之内。 这座民宅不大,只有小小的一进院子,不过因为位置良好,院内又有水井,故而价格并不低廉,能够住在此处的同样会是小有身份之人。 当阮五郎轻飘飘的落入院中之时,正有一位身姿曼妙的黄衫妙龄女子在院中井前洗菜,从背影看过去,那女子有着一双晶莹雪白的纤纤素手,浸润在木盆当中。又有碧绿的菜叶在水中荡漾,衬得那双小手纯美如玉。 阮五郎的身影轻轻地落在了女子身后,顶多发出了一点犹如落叶坠地般的声响。那女子却猛地惊醒,身子一弹一缩。玉手中已经骤然落下了一柄雪亮的峨眉刺,将身子、面门牢牢护住,轻盈地翻转了过来,冷冽而清脆地喝道: “什么人?!” 阮五郎赞许地瞧着眼前女子的敏捷反应,点点头道: “不错,不愧是我阮五郎的妹子!” 女子闻言,惊喜地放下了手中的峨眉刺,露出一张平凡中略带焦黄色的面容。然而一双眸子却是秀美异常: “五哥,你回来了!” 阮五郎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女子手中的峨眉刺,指点道: “七娘啊,你拉出来的架子固然不错,足够吓唬外行人了,不过方才脚步虚浮,这刺抬得又过高,重心难免不稳,还得加强下盘的训练。” “五哥教训得是。七娘谨记!对了,五哥,事都安妥了?” “放心。你五哥我出马,哪有搞不定的!” 原来这女子却是从阮家的老大阮方处逃离的阮七娘! 阮五郎和阮七娘年龄相仿,七娘的武功几乎都是阮五郎一手调教的,对这个虽是庶出,然而格外嘴甜、聪明美貌的妹子,阮五郎的态度自然与阮方截然不同。前些日子,阮家贵嫔阮娘娘自宫中传出消息,一向护短的阮五郎不惜和自己老大吵了个人仰马翻,阻止了阮方追索逃走的阮七娘。而现在,就是阮五郎给自己这个心爱的小妹妹继续找庇护所的时候了。 在阮五郎看来。自家妹子喜欢上凤轻云那小子也没什么不对,而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要敢有人想对自己妹子不利。那他就敢把那人找出痛打一顿,要狠狠地替妹子把那口恶气出了! 所以,当阮七娘吞吞吐吐地表示自己还是想回到凤轻云身边时,这位不按牌理出牌的阮家最年轻的长老马上就琢磨出了曲线迂回的法子——而这,才是他之前忽然出现了曼曼家的真正原因。至于说在这短暂的几天相处之中,他发现自己对曼曼产生了好感,却又是另外生出来的枝节了。 不过呢,现在,他觉得自己简直太有才了,只要想办法把自己的妹妹送到曼曼身边去,一来可以看住凤轻云不过分亲近曼曼,二来又给妹妹制造了重新接近凤轻云的机会,哇哈哈……那简直是一举数得呀! 阮五郎十分满意地带着自己的小妹去后堂,打算重新给她造型化妆,好送到曼曼家去——毕竟,凤轻云和曼曼都是见过阮七娘本来面目的,且彼此相处得并不愉快,所以这易容之术还得暂用一用。至于说,到时候如果真的引得了凤轻云的心动,再怎样显露真容,那又是以后的事情了。 阮家被称为大周江湖第一世家,自然是有各种人才的。不肖一会儿,一位二八佳人已经亭亭玉立在房间之中。新的化妆术以微微发黄的肤色掩盖了阮七娘原本的三分丽色,却没有大改她的五官,唯独在她的凤眼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将一双偏细长的眼睛略微修圆了些,又将眉毛修短描粗了些。 阮五郎围着阮七娘转了一圈,挑了挑眉毛,对主持化妆的人道: “此处再略修圆整一些。” 却是在说阮七娘的下颌部位,化妆者应了,以一些柔弱而富质感的物体贴在了阮七娘尖俏的下巴上,将她一张瓜子脸变成了圆脸。 如此一来,阮七娘原先面容当中隐含的几分凌厉之感被减弱了,倒是多了几分楚楚可人的柔弱风采。 阮五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嘱托道: “你现下的肤色偏暗沉,就不要穿那些特别挑皮肤的粉嫩色衣服了,反而是要穿得明快鲜亮一些。” 阮七娘眼中光芒灼灼,信心满满地冲阮五郎拜了拜: “七娘谨记五哥教诲!” 她将身子挺得笔直,虽然经过伪装,然而仍不失青春俏丽的面容绽放着向往和狂热——凤轻云,你是我阮七娘的,我一个人的! ………… “阿嚏!” 沐浴净身之后正在榻上安眠的凤轻云突然打了个喷嚏醒来,皱眉抬眼,就发现窗外已然全黑,房间的窗户微微敞着一条缝,有气流从缝中钻入,进入了床帏之内,带来了些许的凉意。 如今春天已近尾声,天气隐隐带着燥热之意。凤轻云入眠之时仅仅着了一件白色单袍,此刻胸襟微敞,露出了一片蜜色的肌肤。他懒懒地起了身,将胸襟一掩,满头乌发犹如丝缎一般落下肩头,隐隐散发着青草的香味。 听到他的动静,门外早有服侍的人轻声动问: “王爷,您醒了?京都有飞鸽传书,您要现在过目吗?” 飞鸽传书?凤轻云的动作不禁顿了一顿,长眉不自觉地蹙起: “什么时辰了?” “禀王爷,已是卯时了。” 意识到自己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凤轻云的心情好了起来,曼声道: “来人,先伺候本王梳洗,再将传书呈上来。” “是!” 片刻后便听得水响,进来两个凤轻云的贴身婢女,替他梳头挽发,整理衣着。足足忙了一炷香的功夫,凤轻云才终于算是着装完毕,也才有心情拿起了那卷小小的飞鸽传书。才略展开看了一眼,凤轻云的唇角就飞起了意料之中的笑意: “主上这是真急了?” 传书无法承载太多内容,但他的大哥——太子殿下居然用了将近一半的篇幅来痛斥他私下返回贤德城的行为,末了才匆匆说了几句让他顺便再去和贤德城中几名要紧的人物见见面,特别提出于晟的家底极厚。 凤轻云漫不经心地将传书弄碎,若有所思地瞧着窗外摇曳的树枝阴影,片刻后才自言自语道: “给主上敛财啊……何必非要本王出马呢?本王来此的目的可不是这个!已经答应了阮五郎那个臭小子要搬到外头去住,在这里的时光那可真是寸金难买寸光阴哪!对了……阮五郎,也该给他安排点儿正事,省得他天天往这儿乱跑!” 他的心头转过了曼曼那双曼妙的眼睛,又转过了阮五郎那副孤高桀骜的样子,带着一副和阮五郎极其相似的奸计得逞般的模样笑了起来——不愧是一块儿长大的,想的招儿和冒坏水儿的模样都差不多! 思忖已定,凤轻云施施然地吩咐道: “来人,明儿去将望月酒楼整个包下来,本王要在那儿宴请几位亲朋好友!” 随即,他又思考了一下: “对了,今儿的晚餐……” 早有下人回复道: “回王爷的话,筱小姐早就吩咐过,今日她在桂女楼请王爷赴家宴。” “家宴?好!莫不是卿卿自己下厨的吗?啧,她的小手可莫要沾那些腥臭之物才好!” 凤轻云皱了眉头,一脸的紧张。 他身旁的两个美婢瞧了他这模样,不约而同地彼此对视了一眼,又同时微不可查地微微摇头——唉,咱们这位王爷,从不知道他还可以这么怜香惜玉啊!想当初,阮七娘在外头生生跪着求他,腿都跪麻了,也没能让他改换心意,这男人还真是……其实,是个面甜心苦之人吧! 凤轻云自然不知道他的一句话,引得自己身旁几人产生了怎样的胡乱联想,而是一脸雀跃地站了起来,掸掸衣襟笑道: “走,带爷去那个什么桂女楼!”(未完待续) ps:皇家的少年,也终究是少年,而且,从凤轻云的性格看,真是被父母保护得太好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回不去了!(二更) 凉风徐来,温婉地吹拂过夜晚的水面。 曼曼身着雪青色长裙,外罩浅粉蓝半臂,腰际一条素带,发边插着颤巍巍一只银质点翠的步摇并几朵月季,唇不点而朱,眉未画而翠,目如秋水,霞飞双靥,稚美天成。她拄着那根法宝拐杖,带着一脸的轻松惬意地站在挂满红灯笼、草具规模的桂女楼客堂当中——应该说,是她预备起名叫做桂女楼的地方。 这座小楼因为是完全新建的,所以目前还只是完成了全部的结构,并未上漆,整座小楼都散发着原木的清香味儿,坐在其中很有令人精神一振的效果。 影大等人的施工是很有匠心的,早就沿着桂女楼的外延做了水池景观,虽然此刻还没有选好用什么绿色植物来妆点水池,但阳光或灯火映在水面之上的那种灵动与游离之光,却是别具优美。 曼曼抬头看着高大的厅堂,粗壮的柱子,精心拼镶好的地板,感受着掠过水面的凉风吹拂,心里满满的都是骄傲和感动:无论遇到了多少困难和意想不到的险境,自己好像终于坚持了自己想要经商的这个小小梦想,并且做出一点样子来了! 她轻盈地拄拐漫步而出,来到外间邻水而架的一座精巧木桥之上,凝视着水中隐隐浮现的自己的倒影,一瞬间,她的思绪不可抑制地飞到了前世。不知道,自己前世的亲人们若是能够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也为自己感动一些骄傲与感动呢? 此时她的身旁只有杏儿,倒是不怕小丫头看到自己的情绪变化。不过即使如此,片刻之后,曼曼还是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转身微笑道: “方才你说王爷就快过来了?” 杏儿脆生生地应道: “是呢!” “甚好,那就催厨房开始上菜吧!” “好嘞,筱小姐,那奴婢自去了……不过,筱小姐,您自个儿呆着可是不妥呀,杏儿马上叫人来!” 曼曼笑了: “杏儿有心了,筱小姐不用那么多人伺候,这会儿正好静一静,你先去吧!” 杏儿这才兴兴头头地去了,不忘嘱咐一句: “奴婢一会子就回来!” 曼曼目送她离开,转头看向了桂女楼的客堂。别人自然是看不见,她的左眼却瞧得清清楚楚——大头土地公正愁眉苦脸地拄着根拐棍站在里面等自己。 曼曼瞧着他,抿了抿唇,拄着拐杖缓步走了进去,清透的眸子让人看不明白她的情绪: “大仙此来,又有何见教?” 土地公晃着大脑袋道: “想来筱小姐也知晓了,那根拐杖当中别有洞天,小仙方才已经看到小爱大仙完成了初度封印的解除……” 曼曼点点头,淡声道: “正是,不过,小女子着实好奇,为何小女子初来此界,按理说应该告知一切详情的土地大仙与小爱小神您二位怎么从来就没跟小女子提过一句呢?!” 土地公缩了缩脖子,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盯着曼曼手中的拐杖,难以掩饰心中的贪婪之意,就差没流口水了: “小,小仙……是小仙糊涂,没记清楚……” 曼曼看他的表情哪还有不明白的,很显然,他这是惦记着这根法宝的威力,就希望自己解不开里面的封印,好据为己有呢!再联想到这吝啬鬼土地公能够把仙丹切下半粒来给自己留着,一坨黑线滚下曼曼的额头,由不得她不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曼曼自打解开二层封印以后获得的良好风度不翼而飞,拿拐杖指着土地公怒道: “你少跟我装蒜!没记清楚……你以为我是傻的吗?!你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要不是出现了时空裂缝,你应该到现在还没跟我说这拐杖有封印的事儿吧?!你,你可真是个老杀才!” 来了大周朝这么久,曼曼算是把他们骂人的话也学会了一些。 土地公瑟缩了一下,尴尬地捻着胡须道: “筱小姐,何必出口伤人呢?咳咳,这个,小仙确有不对的地方,但筱小姐既来之则安之……” “少跟我说那些没用的!说吧,到底在哪儿发现了时空缝隙?!要怎么样才能弥补?!” 曼曼没好气地瞪着他。 “飒”的一声轻响,一道白影轻盈地落在了桂女楼前的精巧木桥上,却是重新将身体缩回到一只小猫大小的小爱出现了,它蓝汪汪的眼睛也瞪了土地公一下,像个人似的举起毛爪子摸了摸自己嘴边的胡须: “喵去探查确认过了,时空缝隙就在那道灵泉旁边,可能是因为之前灵泉冲出的时候灵力过于充足,导致那一块的时空能量结构产生了紊乱……” “不用解释,直接说吧,现在该怎么办?” 曼曼直截了当问道。 二货猫跳到了曼曼身前,晃着它那根粗大的尾巴道: “必须把时空缝隙堵上!” “……这是一句废话好吗?等等!时空缝隙……如果时空缝隙足够大的话,我是不是能够穿过这个缝隙回到我原本所在的时空当中去?!” 曼曼忽然眼睛一亮,定定地瞧着二货猫和土地公,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惊喜和渴望。不出所料,土地公与二货猫的眼中同时掠过了紧张之意,土地公咳嗽了一声: “筱小姐,天意不可违,既是您已经来到此地,自然是有原因的,若要违抗天意,或许会给这两个时空都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 曼曼静了一会儿,看着土地公,唇边忽然荡漾起一丝笑意,眼神极致通透: “所以,这才是你们没有一开始就告诉我这根拐杖真正用途的原因,是吗?怕我掌握了它的用法,就偷偷利用它跑回到自己家去了,是这样吗?!” 土地公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躲避曼曼此刻显得有些犀利的眼神。曼曼对不上他的眼睛,便又将视线落向白猫,那只二货也十分罕见地低了低头,眼神躲闪。 曼曼心中了然,闭眼平静了一会儿,才开口以极为冷淡的声音说道: “说罢,究竟要我怎么做?怎么样才能让我回家?!” “回家?喵了个咪的,你还不知道是吗,你回不去了……” 二货猫跳了起来,跃到了木桥的扶手上,蓝汪汪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曼曼,以空前认真的态度对她说道: “这不是你想不想,或是我们想不想的问题……自打你来到这儿,就注定了你的命运只能是拯救这个时空!” 曼曼的脸色白了一下,她定定地看着白猫: “回不去了……你说的是真的?” 土地公看出曼曼神情不对,上前拉了二货猫一把,摇头道: “或许该让筱小姐和杖灵聊一聊……” 杖灵,是了,方才也说,解开拐杖的封印才能补上时空缝隙,一切的关键应该都是这根拐杖……曼曼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自己的慌乱,平静道: “这些先不论了,这会儿最要紧的是招呼文王殿下,你们先下去吧,再晚些我们再来商议弥合时空缝隙的事儿。” 见到曼曼如此之快便调整好了情绪,小爱和土地公都惊异地彼此对视了一下——看不出,她的心量真的打开很多啊? 而随着曼曼的话语落下,就见不远处花径上飘来一溜八盏精致的蒙纱宫灯并携带香风微微,正是凤轻云的美婢们引着凤轻云向这边走来了。 而另一边的小径之上,也有火光隐隐,夹带着饭菜的香味,却是杏儿引着厨房的下人们开始往桂女楼送餐,两边的时间点掐得极好,估计影大在里面起了不少协调作用。 凤轻云漫步而来,看见桥上那个娇俏的身影,心情顿时明快不少,不过,他随即长眉一挑,却像是发现了什么。 美婢们四下散开,照亮凤轻云途经的所有角落。 “恭迎王爷。” 凤轻云缓步走上小桥,清浅的眉眼含着微笑,注视着向自己盈盈下拜的曼曼: “虽是现在天气和暖了,但筱小姐这般娇小的身量,还是不应该在此风口久站,本王不是那么拘礼的人。” “王爷过虑了,小女子没有那么娇弱。” 曼曼福着身,却仰头淡笑着,坦然迎上凤轻云的注视。凤轻云眼中掠过一抹奇异的光彩,上前一步挽住曼曼的手臂,阻止她再继续下拜。 一股热力从他的手掌注入到曼曼的体内,伴随着他凑在曼曼耳边的低语,让曼曼悚然一惊: “本王瞧你,小脸小眼都有些红红的,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不成?” ……这少年的观察力,也是惊人哪!曼曼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流转: “王爷请入座,小女子今日准备了些家常菜,事先声明,王爷吃完了是要点评的哟!” 凤轻云失笑: “这有何难?” “不止如此,王爷,吃了小女子的东西,您还得替我做一件事!” 短短一刹那,曼曼收拾好了全部心情,眉梢眼角荡漾着的都是真正的笑意。也或者是因为她在凤轻云身上感受到了真诚的关心,才使得她迅速找回了失衡的心态? “你的事,本王自当愿意!” 凤轻云俊美的双眸紧盯着她,确定她没有敷衍自己,方漫步向桂女楼内走去。R1152(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曼曼的商才(三更) 这一走,行在凤轻云前方的灯笼以及桂女楼外悬挂的灯笼将桂女楼的全貌展现在了他的眼前。凤轻云不由失笑: “哟,原来是一幢未完工的小楼,筱小姐果然很有新意,哈哈!本王也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地方用餐呢!” “王爷不嫌简慢便好!” “怎么会,清香徐来,甚有风味!” 凤轻云笑着踏了进去,饶有兴致地在楼内观察起来。 这栋小楼并非完全按照中式古代建筑的形制而建,在建楼的时候,曼曼就已经充分考虑了桂女楼未来的用途,这将是未来那些贵女们主要休憩交际的场所,故而楼上隔出了十个左右的小单间,未来都会按照书房的样式去陈设摆放。 地面以下又都安排了地龙,以便冬日也可温暖如昔,除了绕着桂女楼而建的水池景观之外,曼曼特意吩咐影大在桂女楼的后院砌了大大小小约七座圆形小座池子,在池子两边种以绿竹作为屏挡,池中的水却是由灵泉当中直接引入的,终年温热循环。 曼曼前世就很喜爱温泉,少不得动脑筋将这七座池子里的温泉水以各种天然材质染成七种颜色,再投以花香,端的是令女子一见倾心——连男子看见了,也是欣喜的。 这七座犹如花瓣样展开的温泉池曼曼花了最多的心思,她还吩咐影大做好了地灯的摆设,影大也是一点就通,果然在池边竖起了几座石质的地灯台,橙色灯火与温泉的淡淡白烟融在一起,将整个环境妆点得如梦如幻。 曼曼又早早地考虑到了未来夏季的通风与乘凉问题,别出心裁地在原有的窗户上方多设计安排了一排小窗,却是天窗的意思。 此间自然是没有玻璃的,不过曼曼可没打算在这件事上妥协,她自打见了螺钿家具之后就已经开始动脑筋,让影大派人收购了许多大片大片的贝壳硬片,又以极便宜的人工,雇人将这些贝壳磨成了半透明的贝壳薄片用来镶嵌在窗格之中。此时已经有一批贝壳薄片到货,先就用在了桂女楼之上,因此,这座小楼的采光与密封程度那是要远远高于大周朝中的其他建筑物。 凤轻云一通勘察,对这座未完工的小楼不由大为改观,他已经迅速地想明白,这些看似不起眼而效果奇佳的点子肯定来自于曼曼,而非自己的那些部下。 想不到,她还真是兰心蕙质之人呢!凤轻云怀着惊喜,不禁又开始猜测曼曼会用怎样的菜式来招待自己了。 那边,曼曼拄着拐杖,遥遥的向着己方停留在小桥那边的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上菜。 这些下人都是影大后来引入的,平时也算得上训练有素,见状立刻无声而快速地走上小桥,先将凉菜布上了桌,而那些热菜则由那些面容齐整的仆妇们毕恭毕敬地端着,候在一旁等待召唤。 凉菜布完,凤轻云也正好将这小楼里外瞧了个清楚,笑着来到客堂摆放的餐桌前: “筱小姐,这小楼真乃匠心独具啊!” “王爷瞧着可还喜欢?小女子平日里闲来无事,自然就多琢磨了一些。” “岂止喜欢?就凭窗棂这一样物件的巧思,大周朝似乎还未有人开此先河呢!”凤轻云转动着眼珠,明显兴致勃勃。 曼曼自然地摇了摇头,她知道不是没有人开此先河,而只是地域受限罢了: “贝类,多少年前便被许多人当作钱币使用。在那极南之地,沿海之滨,应该是有人用过此法来构建一些物品,不过暂时无人用在窗棂上罢了。此种贝母贴片还可以制作各类小物品,色泽也是美丽缤纷的,所以确实很惹人喜爱。” 说着,曼曼瞧着凤轻云,忽然绽放出了一个笑容道: “怎么,王爷对此物很有兴趣?” 凤轻云兴致盎然地点头,刚要说些什么,视线却被桌上的凉菜吸引了过去。 此刻的桂女楼内各个交楼都摆放好了照明灯笼,将屋子照得亮如白昼,桌上的菜肴也是历历在目。首先要说明一点的是,曼曼毫无疑问是只米虫,而且还是很讲究简单实惠又好吃的那种米虫。所以呢,她主持弄出来的凉菜就充满了曼式风格——一盘加入了肉酱的土豆泥、一碟子香气扑鼻的炸土豆条、一盘醉鱼、一盘蜜汁荸荠并一叠金银小馒头,小馒头的旁边自然还有一小盘炼乳。 这些菜,说不上多好看,却胜在构思新奇,比起凤轻云吃惯了的那些个大餐看着简约多了,入口却还颇有回味。 凤轻云瞧了一会儿,好奇地拿起了一筷子,正要开动,正好一偏头,看到曼曼在一旁那温和而带着鼓励的眼神,他心里一动,立刻就把筷子放下了。 曼曼不解地看向这位俊美无伦的王爷,却发现他笑得十分欢欣愉悦,盯着自己用低靡而清朗的声音道: “既是你请本王吃饭,就由你挑出一样最值得推荐的给本王才是!” 曼曼听出了这话里隐含着的撒娇味道,不由得汗了一下,只好清清喉咙指着凉菜道: “嗯,小女子也不知道王爷的口味偏好,若依小女子看来,别的菜色倒也罢了,这份炸土豆条倒还有些意思,而且要趁热吃,所以不妨先品一品这个吧。” “好,便依你……” 凤轻云狡黠地笑了,指了指自己那曲线完美的嘴唇——他的意思是要曼曼喂自己!曼曼吃了一惊,一下觉得自己的脸发烧发涨,哎,怎么没想过这家伙是个得寸进尺的个性呢?凤轻云也不催她,尽情地欣赏着曼曼变红的脸色,心里尽是愉悦——嗯,小脸现在比初次见面的时候要丰润了许多呢!还是红一点好看! 曼曼恨得牙痒痒,又不好发作,眼睛朝着四周守着的人们扫了一眼,轻咳了一声,示意凤轻云别闹了。后者哪里在意,只顾笑眯眯地直视着曼曼红扑扑的小脸,见过了一会儿她还不动手喂自己,干脆伸手按住了她的小手,笑道: “怎么,本王很可怕吗?” 曼曼缩了缩手,见他完全没有觉悟,干脆伸手掐住了他胳膊上的皮肤,恨恨地用指甲抠着,脸上学会了皮笑肉不笑: “正是呢,王爷玉树临风,风仪万端,小女子怎敢轻易冒犯天颜?” 不敢冒犯?那你的指甲在干嘛?凤轻云忍住那轻微的刺痛,扬眉笑道: “筱小姐也是琼花芝兰,人见人爱呢,何必如此自谦?” 他们俩跟那儿斗法,可全然不知道在他们身旁站了一圈的这些仆人婢女们心里那是满满的吐槽:喂,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的眉来眼去,你们真是够了好吧! 凤轻云可不管她们在想什么(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只是笑吟吟地看住了曼曼,就等着她自己想通了喂自己吃饭——咦?自己好像还真有些恶趣味啊! 曼曼对这个实际年龄不过十八岁的王爷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了,她到底还是有些保守的人,转了转眼珠,忽然露出了惊喜的面容,抽手鼓掌道: “哎呀,我怎么忘了,今日最火爆的一道菜也是要趁热吃才别有风味!快快快,端上来!” 凤轻云的手握了个空,不满地勾了勾唇角,兴趣缺缺地看向曼曼手指的方向,却先听到了轻微的“噼啪”声传来。咦?这菜,难道还在做? 却见一位身量敦实的仆妇恭敬地端上一个用银质大盖碗盖得严严实实的木盘子,那轻微的“噼啪”声正是从盖碗底下传出。 凤轻云的好奇心终于被成功地勾了起来,他扬着眉毛看看曼曼,又看看那个大盖碗,眼中含着笑,分明在询问曼曼里面是什么。 曼曼胸有成竹,取过一块绒布隔绝了盖碗上传出的热气,两手轻轻一较劲,一下将盖碗取了下来! 顿时一股异香伴随着清脆的“噼啪”声在屋内炸开,一团热气蒸腾中,凤轻云看得分明:原来是一块烧得火热的铁板,上面以洋葱、青椒等物拌炒了一份切成薄片的牛肉。 凤轻云自然不知道这是曼曼从前世记忆当中截取的菜色,只当作是她个人心血来潮研制出来的新菜式,不由大为惊配,脱口道: “呀!恐怕便是宫中的御厨也想不出这般奇绝的点子!” 曼曼轻笑了一下,她对这道“铁板牛柳”的滋味及创新程度也是深具信心的,果然一举便得喝彩。 这种新奇的菜式夺取了凤轻云的注意力,他一时也顾不得和曼曼胡闹了,自己取了筷子品尝起来,一尝之下,更是双目异彩涟涟: “绝!牛肉肉质细嫩,汤汁浓郁,简直令人咋舌……唔,好吃,真好吃!” 一时食欲大振,连连吃了好几筷子,曼曼见他吃得高兴,也笑得双眼弯弯,向一片招呼道: “给王爷盛米饭来,这么干吃也太咸了!” 照理,凤轻云在正式用餐前是要先喝些酒的,但这会儿却被他抛至了脑后,只顾开足马力向着桌上的菜肴进攻。曼曼趁热打铁,吩咐仆妇们又送上了其他几样菜式,却都是清淡爽口一系列的,正好中和铁板牛柳的鲜香浓郁口感。 见凤轻云吃得十分满足,曼曼才放下心来,自己也略略扒了几口饭,然后,她笑得就像一只小狐狸一般,看着凤轻云柔声道: “王爷,吃得可还满意否?小女子还算有几分商才吧?” 她目中光彩流动,分明的就在转什么鬼点子。R1152( ) 感恩节快乐! 今天是感恩节,并且已经来到了感恩节的最后一刻。 回到起点写书以来,得到了众多好友的鼎力支持,尤其是今天又和皓亦大哥联系上了,真是各种感慨。 无论这些年发生了多少事,但终究还有写作这件事给了水澜晶莫大的鼓励和前进的勇气。 所以要在这里开单章感谢大家! 寒冬三月大哥、冰火阑珊巨、漫舞清霜妹子、薄烟录MM、蓝心蓝梦MM、白小归小神、张小迈卖萌、樱崎岷楟……还有另外许许多多的帮助支持过水澜晶的朋友们,在这里一并鞠躬感谢了! 时间匆忙,名单不足,改日另找充裕的时间来整理,还请大家继续支持,谢谢!I954 第一百六十九章 NPC的自觉(一更) 凤轻云一瞧她这个表情就笑了,认识的时间已经不短,他对曼曼的了解也在深入: “怎么,琢磨什么呢?想让本王帮你做什么事吗,不妨直说!” 曼曼笑嘻嘻点头道: “那好,小女子就当王爷已经应允了!” “嗯哼!还叫王爷,还自称小女子?不怕生分了?” 凤轻云故作威严地轻咳了一声,眼中却是光华流转,满是笑意。 “……是,轻云……” 曼曼的小脸不禁红了一下,本能地抬眼瞧了瞧身旁伺候着的人们,影大挑选出来的那都是些什么人?自然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说不出的严肃正经。凤轻云看着曼曼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越发觉得好笑,从桌下伸手捏住了她的小手,在她掌心用手指勾了勾,轻笑道: “好了,你若是担心她们泄密,回头把她们都换了不就得了?” 他把话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果然是被人伺候惯了,从没在意过底下人的心思。曼曼怔了怔:这就是所谓出身带来的思维差异吗?曼曼轻轻摇头,抛开这些有的没的,笑道: “筱曼想让王爷做的事很简单,待会儿用完餐后,王爷自然就知晓了。” “如此甚好,你自是不用和我客气。” 凤轻云直接改了口,以你我相称,接着饶有兴致地又捏了捏曼曼的小手,才放开了她继续用餐。 片刻后,凤轻云心满意足地用餐完毕,曼曼便引着他上了二楼。这会儿二楼的景致又稍有变化,却是加装了一排宫灯,四周越发雪亮,而就在观景最佳位置的一间独立房间内,已经摆好了一张上好的梨花木书桌,上面文房四宝摆得整整齐齐,连墨汁都已准备完毕。 凤轻云略略挑眉,意思是在询问曼曼此举的用意,曼曼笑了笑,轻柔地道: “王爷,筱曼已经想好了,此楼就取名桂女楼,桂花的桂,也谐音珍贵的贵。未来筱曼会在这里招待各位来自大周贤德城的诸位名门闺秀,此地将可提供她们想要的餐饮饮食——方才王爷已经小试了一番,还有此楼下方的那七彩温泉池……” 听曼曼以柔细的嗓音将她的商业计划娓娓道来,凤轻云的眉毛不禁越挑越高,直到她最终说出: “所以筱曼斗胆,想要请王爷为桂女楼题词,王爷可是要应允于我哟,方才用餐那会儿您可是应了的!” 之前曼曼就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商业文化并不发达,也没有人想到要以名人或达官显贵的墨宝作为招牌这样最简单不过的宣传方式。不过,她知道不代表凤轻云也了然。凤轻云嘴唇微微开启,不可思议地注视着曼曼,这么多奇奇怪怪又弯弯绕绕的点子她都怎么想出来的?! 不过,凤轻云的脑子可也不慢,迅速地想明白了此中关节,挑眉道: “怎么,那筱曼你是打算拿爷的招牌给自己赚银两花?爷给你的钱不够用吗?” 曼曼心头跳了跳,仔细观看凤轻云,却见他只是似笑非笑,一副揶揄状,并没有在他眼里读到责怪,便放心笑道: “送上门来的金字招牌不用,那筱曼岂非太笨?另外,这桂女楼虽然做的是女子的生意,若后面没有个靠山,却也寸步难行不是吗?” 行,还知道得有个靠山,并且没有眼瞎地去选阮家当靠山,凤轻云感到了奇妙的满足感,随即点头赞许道: “甚好,那爷就给你题这个字——你是要做匾额吗?” “正是呢,所以还请王爷用旁边那支大笔。” 凤轻云应了,拿起毛笔,先试了几幅,才最终落笔。曼曼瞧得清楚,这家伙果然一笔好字,想来他对自己的字体也是自恋的,写完了之后,凤轻云俊眉微挑,分明是在用眼光对曼曼说:爷写得怎样?亮瞎你的眼睛了吧,赶紧夸夸我,崇拜崇拜我吧! 曼曼忍住放声大笑的冲动,像模像样地冲凤轻云福了福身子,表情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王爷笔走龙蛇,雄浑刚健,果然字如其人!” 凤轻云倨傲地点点头,粲然一笑道: “那是,爷的修为哪是那个整日高来高去、不知所谓的阮五郎可以相比的!” 说着,极为满意地落了自己的款识,还不忘从随身携带的印笼里面掏出私章来,给雪白的宣纸上盖了一款鲜红的印章。 潜意识当中,他大概觉得此举就代表着给曼曼也打上了自己的私人款识吧! 此事一了,凤轻云干脆在二楼拖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一边饮茶,一边以空前认真的态度和曼曼聊起了有关生意的事情。曼曼这才知道,原来他在贤德城中也有产业——这之前凤轻云并不打算让曼曼知晓,但此刻发现了曼曼真正的兴趣与长处所在,自然是要好好交流一番了。 凤轻云身为皇族,自然不能自己出面经营,故而产业本来就挂在别人名下,此时他却动了心思,想要让曼曼来着手管理。曼曼思索了片刻,婉言相拒: “王爷名下的田庄、米铺还有古玩及香店都是好的,但筱曼对这些物事均都不熟,所谓隔行如隔山,又有话说不熟不做,所以这些贵重的产业还是请王爷另行请人管理才好。至于这间小小的桂女楼嘛,因为是女子的养生生意,在此之前,大周又别无分号,所以小女子还有几分做好它的信心!” 凤轻云淡笑着瞧着她,微微摇头道: “这也奇了,许多女子想要这些还要不到呢,你倒是忙着往外推?” 曼曼眼底清澈: “王爷,筱曼并非贪心之人,想这世上,有许多事都因一个人心不足而起?” 她自然不会说实话——除了商业经营之外,自己还被莫名其妙地栽上了一个拯救大周世界的重任,真要再接些其他的产业来管理,那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好吗! 凤轻云眯着眼睛瞧了她一会儿,忽然伸手捏了捏她小巧可爱的鼻子道: “……偏你年纪小,还天天一套套的大道理挂嘴边,真是……不可爱!” 嗯嗯,潜台词就是你也太萌太可爱了吧! 他们两人在楼上言笑晏晏,温馨互动,因为楼上灯火通明的缘故,他们俩有着最萌身高差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了窗户上,离得老远都能将曼曼家中其他人的视线给吸引过去,而且,正因为听不见谈话的内容,反而更令人好奇他们之间都在做些什么。 两道身影站在离桂女楼一箭之遥的地方,静静地抬眸注视着那两道印在窗户上的身影,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过了好一晌,才听到那女子用凉凉的声音说道: “五哥,你说,他们俩会不会?” “不会!” 少年清冽的嗓音响起,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决。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妹妹,伸手握了握她清瘦的肩头,像是在安慰她,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七娘,无论如何,你我都不应该轻言放弃。你已等了数年,而我……我却像是等了一生,我不会坐视她就此与凤轻云长相厮守的,我们练武之人自然该懂得,哪怕失了先手,也至少要拼到最后才知道输赢!” 七娘低低地应了,秋水般的双眸中掠过一抹难以辨认的幽怨与恨意。 ………… 夜晚一晃过去,凤轻云并没有与曼曼长久相处的时间,便开始准备在望月酒楼宴请那些太子提到的人们。 而阮五郎则在第二天一早便领了一位妙龄女子来见曼曼,说明了是自家的族妹,名唤清娘,颇有几分武力,可以帮助曼曼做事,曼曼自然应允。不过,当她看着这个向自己恭敬施礼的女子时,总觉得有一种奇特的熟悉感。 打发完了日间的一些事情,曼曼回到自己房中,表情严肃地唤出了白猫与土地公: “事到如今,你们总不该再有任何欺瞒我的事情了吧?还不快点跟我解释清楚,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应对可能爆发的危机?” 因为屏退了旁人,二货猫现出了自己庞大许多的身躯,还很没形象地往曼曼脚底一躺,哼哼唧唧道: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最重要的关键是你能不能在自己体内培养出灵力,然后和杖灵进行足够的沟通,从她那儿得到足够的信息指点,才能够顺利开启拐杖的后面几个空间,如果预料没错的话,每一层都会有相应的宝物提供给你……” 曼曼蹙眉: “……这拐杖究竟有几层?打开后面几层空间的条件是什么?” 就见二货猫的大脑袋和土地公的大脑袋齐刷刷一摇一摆,声音也十分整齐: “不知道!” 曼曼:“……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一点NPC的自觉了啊?!” 白猫小爱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一边洗脸一边懒洋洋地道: “你也知道我们算是NPC的角色啊,那你就该知道,每个NPC能够回答你的问题都是有限的喵!这部分问题,不是我们不想回答,而是你只能留给那个骚包的杖灵来回答你好喵!” 曼曼磨着牙,恨恨地盯视了他们两个二货几眼,决定: “好吧,你们替我守着,我进拐杖去和杖灵沟通一下!”R1152( ) 第一百七十章 压力山大从现在开始(二更) 虽然曼曼知道,自己的房间平时不会有人擅自进入,但现在情况特殊——凤轻云那个身份高贵的家伙不是在么?保不齐人家心血来潮一脚就踹进门来了呢?别人可拦不住……白猫小爱和土地公畅快点头表示他们会处理,曼曼才团团一坐,闭上了眼睛。 她这次进入杖内的空间非常之快,大约是之前已经完成过一次与杖灵沟通的缘故。 曼曼只是稍稍一入静,再一睁眼,那位美轮美奂的杖灵已经带着一抹神秘优雅的微笑闪现在了她的眼前。 曼曼轻咳了一声,道: “小女子有些疑问……” 还不等她说完,杖灵已经微笑着点头道: “在下都知道了,自当回答筱小姐的任何问题。此拐杖实际上拥有五重内部空间,也就是说,它拥有五种形态的变化。” 说着,杖灵的纤纤素手微微招展,就见一抹虚影在她掌间生成:那是拐杖的原始形态。她的手再轻轻一闪,虚影随之变化,却是忽然变作了一颗圆溜溜晶莹剔亮的珠子,接下来还有玉如意、金光闪烁的佛手等变化,最终形态却是一朵透明的玉质般的花朵,仿佛一口气吹过去就会消散在空中。 曼曼瞧得兴致盎然,笑道: “这么看,拐杖的样子却是最不起眼的了,是不是每种形态都有不同的功能?” 杖灵点头道: “正是!第一种形态,主要调动的是土质,第二种乃是水质,第三种可调动木质……” “咦?等一下,其实就是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是吧?” 曼曼的眼睛闪亮了一下,她可不笨。杖灵看着她神采奕奕的小脸,这次是由衷地笑了: “筱小姐果然聪慧!此杖的五种变化,正是掌控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的表现,可惜,现在也仅仅激活了土与水两重变化罢了……” 曼曼若有所思,灵秀的眼睛转动着,注视着脚下的那一片如镜子般的湖面: “所以这些就是可以调动的水的力量了,是吗?我又想到一件事……那只二货猫,该不会解开全部封印以后就是传说中的白虎吧?” 这次杖灵的眼中露出了货真价实的惊讶,她微微侧头,看着曼曼抚掌笑道: “真真瞧不出来,原来竟是聪慧到了如此地步呢!” 曼曼头上缓缓滑落一团黑线……这个,一点也不需要聪慧好吧,只要脑子里曾经听过那么几个中国的古代传说故事,怎么样也会把这几个名词记住的了!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都是传说中的神兽,都与传说有关吗?好像我想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曼曼喃喃自语着,在镜面湖泊上踱来踱去: “时空缝隙在不断扩大……缝隙,填补?蛇,女子,补……啊!” 曼曼一下站住,满脸苦笑地看向杖灵,低低问道: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要找到七彩石来炼成补天用的材料?!” 杖灵怔怔地看着曼曼,眼中已经泛起了可以称之为崇拜的小光芒,她双手在胸前合十,惊喜地道: “哇!筱小姐,在下真的是太佩服您了!好像……在下也没有给您更多的线索呀,您怎么就一点点全部都自己推敲解开了谜底呢?!” 曼曼满头黑线,心里有个声音在无奈地说:好吧,又一个传说,女娲补天……默默地拨掉头上的黑线,曼曼正色看向杖灵: “也就是说,能够补好时空缝隙的材料是七彩石了,那么到哪里去寻找七彩石呢?身为NPC,这点线索你总要提供给我吧!” 杖灵笑得无比优雅美丽,点头数着自己的手指道: “七彩石,便是七种颜色的宝石,也叫灵石,分别需要的是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黄宝石、透明宝石、紫色宝石、黑色宝石……” 曼曼瞬间就觉得脑袋“嗡”一声就大了!天,宝石?!要把宝石融化,然后去填补时空缝隙?!要不要这么奢侈……哦,也不对,如果玩游戏的话,宝石这种材质不是应该到处都有吗? 曼曼打断了杖灵的话语,认真问道: “七种颜色我都记住了,你只要告诉我去哪里寻找就是了!” “那就要靠目前这根拐杖了,它是有探灵功能的!此外,就是要在白虎的帮助下,去找到朱雀,并用朱雀掌管的火焰来熔化那些坚硬的宝石,然后才能用来填补时空缝隙——这样也才能解开拐杖的另外一种形态。” 杖灵心情很好的样子,保持着优雅的仪态,轻轻点了点曼曼的鼻尖笑道: “不过你可要注意哟,白虎和朱雀两个小家伙生来就不怎么对付,它们见了面,多半是要吵闹一番的!” ……这算是又给自己增添了一份压力吗?曼曼还没把这份压力消化完,就听杖灵又轻描淡写地补充道: “对了,还有哟,并非所有的宝石都可以用朱雀火焰熔化,必须是品质极好的宝石才可以使用!” 曼曼觉得自己满头的黑线终于在向满眼的泪水转化了,压力山大啊有木有!杖灵这家伙毫无给曼曼制造了心理压力的自觉,兀自笑得像朵鲜花一样: “总之呢,筱小姐您既然对经商有兴趣,那收集起宝石来就分外简单了对不对?不如您直接开一间首饰铺子,大量地买进各种宝石,自然可以在其中删选到合乎规格的宝石了……在下的这个主意筱小姐意下如何?” 曼曼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感觉到了什么叫心塞,她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扬起一张微微带着苍白的小脸道: “开首饰铺子,我也想啊……本钱呢?我可刚把所有钱都砸进桂女楼去了!这人吃马喂的都是钱,哪里还有余钱开首饰铺子?!” 杖灵闻言轻柔温和地笑了笑,眼中饱含着同情,曼曼见状求助地看着她: “你就没有什么宝石矿可以介绍给我的吗?” “方才已经说过了呢,要寻矿,就用这根拐杖去寻找吧,别的,在下也是爱莫能助了呢!” ……拒绝的话也说得这么温柔,真是让人搓火! 曼曼一脸郁悴地出了拐杖空间,迎面就看到二货猫肚皮朝天睡得正香,顿时心头火起,上去拿拐杖戳它的脑门子: “喂,不靠谱的家伙,起来了,陪我去找你的老对手朱雀!” “什么什么?!喵才不要见什么朱雀呢!” 二货猫就像被人踩了尾巴,一下就窜了足有一丈高,怒目圆睁地瞪着曼曼,如临大敌。R1152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冯家妹妹(一更) 二货猫小爱怒视着曼曼,导致曼曼有种错觉——它想吞了自己!曼曼本来心情就谈不上多好,见状顿时冷冷一哼,举起了手中的拐杖说道: “这是杖灵告诉我的,我们想要填补弥合时空缝隙,就必须找到朱雀!” 她想了一下,忽然心里掠过狐疑:搞不好,熔化那些七色宝石还得要那同样不怎么靠谱的白蛇出马吧?因为补天的可是人首蛇身的女娲娘娘呀!啧啧,果然这帮家伙,从来就做不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什么真相都还得自己去探索发现! 土地公的大脑袋晃悠了一下,走到曼曼的跟前说道: “若是杖灵果然如此说,那必然是真的,然,不知杖灵大仙可有寻找朱雀大仙的线索与否?” “她只告诉我,弥合时空裂缝需要用七色宝石,而寻找七色宝石就要靠我手中这根灵杖,而至于说朱雀的去向……” 土地公一脸期盼地看着曼曼,却见曼曼耸了耸肩,无奈地道: “她什么也没告诉我,就让我找小爱来了!” “哦哦哦!如此看来,小爱大仙,您才是拯救这个时空的关键所在,也就是所谓的救世主啊!” 土地公忽然转身,用一脸崇敬的表情看着小爱,语气要多真诚有多真诚。曼曼怔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顿时也笑眯眯地冲着二货猫福了福身: “正是呢!找到了朱雀,你就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二货猫本来气得“呋呋”直吹气,这会儿一听土地公和曼曼这一唱一搭,怔了一下,蓝汪汪的大眼睛里面不由出现了自我陶醉的表情,捋着胡子道: “嗯,喵了个咪的……还真是呢,你们都搞不定,也只好由喵出马了!那只死鸟,哼,喵三天之内就会找到它!” 曼曼这会儿已经发现这位土地公还是有些脑子的,至少暂时来说可以成为工作拍档,她下意识地看向那颗大脑袋: “三天时间来得及吗?” 土地公面色凝重地掐指算了算,沉吟道: “很勉强……一切都要尽快!三天后不但要找到朱雀,还应该备好所有材料,才有可能弥合缝隙!” 曼曼点头: “也就是说,它去找朱雀,你我就得赶紧去找七彩宝石了!” “然也!” “那还等什么?!快走!” 曼曼和土地公分别用自己的拐杖点了点地面,就见地上涌上一抹微光,二人瞬间在原地消失。二货猫愣了一下,随即懊恼地“喵喵”大叫道: “喵了个咪的的,你们别走得这么快呀,凭什么你们都用法术,喵就得自己腿儿着走啊?!” “嗖”的一下,曼曼的身影忽然再次在原地闪现,随即一把捞起了二货猫的尾巴: “隔多远都能听到你在嚷嚷,真不省心!走!” “嗖”的一下,一人一猫再次消失了。 ………… 贤德城郊外,绿水环绕着一座明媚幽静的青山。今天天气格外和暖,又是休沐日,已经可以在山道上隐约看到一些彩色的衣襟飘拂,伴随着阵阵少男少女的笑声,却是贤德城公学学堂中的学子们出来观赏游玩了。 大周是个男权社会,因此女子并无入学的权利,这群少年人当中却夹杂了好几位豆蔻年华的妙龄少女,很明显并非学校的学生,而是这些学子们的亲戚之流。 这些家世良好的少年人好不容易逮到休沐的机会,自然是兴奋不已。 说起来,前些日花朝节贤德城算是经历了一场政治地震,太守一家连同与他们关系过于亲密的数名下属官员全部失势下狱,新的太守又未曾得到朝廷任命,此时只有由原先的都尉,及太守的副手暂时摄职,也因为这样,贤德城原先紧跟太守步伐的几大一等世家忽然滑落了下去,从生意到人脉,均经历了一番大洗牌。 举例而言,原本像于晟于大公子这样的商家,虽是贤德城首富,也到底得不到这几大世家的认可,想要请世家子弟们去吃个酒也是妄想,但现在的情况则截然不同了,于晟所在的于家窜得很快,已经变成了这几大世家排着队想请他吃饭而不可得的状况。 这样的洗牌在学堂中也是不能避免的,就今天出来游玩的这拨少年人而言,他们原先不过是贤德城中的二流世家——因为与太守交情不深而得不到晋升一流家族的机会。此番太守落马,却是给了这些二流世家蹿升的机会,连同他们在学的子弟也是一样,走在学校当中也是扬眉吐气了不少。 这拨少年共有七人,又有三名年龄相近的妙龄少女相伴。这十人当中,此刻又隐隐然以一名于姓子弟为众人的核心,这自然是因为他乃是于晟于大公子的族人——虽然关系非常的遥远。 少年们年龄最大不过十三四岁,正是活跃的时候,一路吵吵嚷嚷、攀花折草地往山上走。这其中有个模样还算得上清丽的小姑娘朝着那位于姓子弟笑吟吟地道: “于小公子,听说于大公子想要再购置一些良田可是真的?” 这被称为于小公子的少年继承了于家人的俊秀面容,不过身量尚是矮小,他闻言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族兄的事,于榐从不过问,无他,万物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却原来是个很有点儒生傲气的小公子。那清丽小女子碰了个钉子,倒也不着恼,自顾笑嘻嘻地拿眼去瞅自己身旁另一位身量要高出于榐近半个头的少年——那是她的表兄。 她的表兄自然知道自己的表妹在想什么,当下哈哈笑着上前拍了拍于榐的肩头道: “于小公子果然是真正读书爱书之人,将来定是大周的栋梁之才!” 于榐听了他的夸奖,并不见得如何欢喜,反而眉头微皱道: “为国效力乃是我等读书人共同的责任,田兄不也是如此吗?” 那位被称为田兄的少年脸上微微尴尬,叹道: “在下才疏学浅,且志向浅薄,却是只想做个种田经商之人,但求平安过此一生也就是了……” 他们正自觉老成地说着这些话语,忽然就听不远处山林之间响起了一声少女的轻笑。 少年们听得清楚,都是双眼一亮,随即开始彼此挤眉弄眼起来,毫不掩饰兴奋之情——不管说得再老成,装得再沧桑,但实际上他们正是充满幻想的年纪,听到了这么动听的笑声,如何能不幻想在这山青水美的地方忽然见到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哪怕她是山精鬼魅呢! 刚想到这里,却见前头那片山林中果然分花拂柳地走出了一名妙龄少女,手中持着一根拐杖,双眸如秋水流转,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微微一笑,便跨过了山道,向着另一边的山坡攀爬而去。 这些少年一见这个少女果然容颜娇美,顿时大哗,笑着就向她追了过去,也顾不得自己队伍中那三名妙龄少女的情绪如何了。 那位一开始与于榐说话的少女与她表兄微微怔立,瞧着那些少年欢喜地跟着那个少女追了过去,再转眸看见于榐却是一脸平淡地站在路旁等候,不由露出一个微笑来,一双柔美的眼眸中波光涟涟,却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田姓少年、她的表兄见表妹这个模样,心里已经有数了,妆模作样地轻轻咳嗽了一声道: “这些浪荡子儿,没人看着可不行,那个女子出现地也太突兀,我去缀着他们些,免得闹出事儿来!” 却又彬彬有礼地冲另外两位同样怔立在当场的少女拱手道: “那边风景约莫比这边更好些,两位小姐可愿与小生一同前往吗?” 那两名少女也是跟着自家的表兄弟来的,但此刻那几位却是不管不顾将她们丢在了这里,心中正是恼火之时,见这田姓少年这般温文有礼,顿时都回嗔作喜起来,娇沥沥地答道: “但凭田家哥哥做主。” 自然便随着田姓少年走了开去。 山道上,清风徐来,带来阵阵树木花草的清香,便是满腹心事之人站在此处也会瞬间心胸开阔,那少女更是觉得满腔欣喜,定定地瞧着于榐低声道: “于……小公子,小女子自京都而来,拜访表兄一家,初来乍到,许多事都还不清楚,故而表兄为解小女子的困惑,才常带小女子到学中走走,小女子……小女子本不是那些爱抛头露面之人。” 她低声说着,面孔不觉的便涌上一层粉红,连耳朵都透上了几分血色。平心而论,她原本就长得清丽,此时霞飞双靥,双眸如秋水波光,仔细看的话十分动人。只不过这姑娘约莫家世很一般,穿的衣服半新不旧,而且还特别不衬她的肤色,头上、耳垂上、手腕上那是一样值钱的首饰也没有,平白地让她损失了三成容光。 于榐一呆,他虽然出身在于家这个经商世家,但因为自己这一支与于家主枝并不亲密的缘故,倒是没有那些生意人的习气,反而很有点读书人的呆气。 但此刻,无论他再怎么呆,他也都看明白了,这个姓冯的小女孩儿,对自己的心思好像颇是不单纯? 于榐怔了一会儿,忽然脸色一端,以十分标准的行礼姿势向她一拜道: “冯家妹妹,于榐自小发誓,若功名不成,是不会考虑婚嫁之事的。再者,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冯家妹妹如此抬爱于榐,于榐自是感激,但妹妹便不怕瓜田李下,惹人闲话吗?于榐是男身,倒也罢了,冯家妹妹却是云英未嫁之身,只怕损了冯家妹妹的清誉,对冯家妹妹未来的婚嫁之事都是有碍的!” 这位被他称作“冯家妹妹”的少女闻言退了一步,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瞧着于榐,低声道: “……于小公子,您说什么?我,我冯琬云,清誉有损?” 那于榐肯定地点了点头,眉间掠过了清晰的不耐之意,抖袖道: “还请冯家妹妹自爱!” 这话说得可就重了!冯琬云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儿,在表兄的帮助之下想要向自己心仪的男神表白一下心迹而已,哪想得到这男神竟是个面冷心更冷的,当下就这么给自己没脸?! 冯琬云慢慢的退了几步,又退了几步,脸上的血色更是缓缓退了个干净,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冷发抖,却近乎本能地勉强维持着一个微笑,带着些许的茫然说道: “于小公子,不,于家哥哥……我,小女子并无它意,只是,只是希望于家哥哥能够了解……” “了解什么?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你再多说几句,怕是他更要不耐烦了!” 一个清脆柔和的女声突兀地在冯琬云身旁响了起来。R1152( ) 第一百七十二章 穷亲戚(二更) 冯琬云茫然地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却见方才在山道上忽然出现的那名美少女正持杖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 她还来不及去分辨那个美少女怎么又回来了,就听自己对面的于榐用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口吻说道:“正是!在下已然将话说得够清楚了,还请冯家妹妹好自为之,莫要自寻烦恼,女孩子的清誉和体面可是要靠自己维护的,更要注意莫给自己家族抹黑!” 真真是一点儿的情面都不留。 持杖少女自然是曼曼,她听了这少年的一番话,再瞧瞧眼前的这位清丽少女,见冯琬云还是一脸懵懂不解的样子,不由低声道: “你还听不懂他和我说什么吗?” 冯琬云怔怔地站在原地,并不是她不想反应,而是少女时期对男神的那份憧憬与幻想受到强大现实的冲击让她失去了灵活思考的能力,她这会儿只剩下模模糊糊的本能在思索,嗯?她怎么忽然道这儿来了?她不是应该去了那边吗? 于家哥哥好像说了些什么……家族?我喜爱与他,却又碍着家族什么事了? 曼曼使用了拐杖的土元素移动功能,所以可以自如地在山间出没。应该说,这根拐杖还真的是个探测宝物的灵器,她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已经在这座山的山腹之中发现了一条小型矿脉。曼曼对宝石虽然不熟悉,不过,此地的大神——土地公可是跟着她的,而且土地公号称自己拥有一双鉴宝的好眼睛。 他一眼便看出,这条小型矿脉当中可以开采出不少绿宝石,曼曼也顾不得欢喜,取了些矿石的样本便离开了山腹——她对土地公和那只二货白猫的信任度那是相当的低,这位土地大仙的鉴定结果到底正确与否,曼曼表示,她还得另外找人再鉴定一把。 刚刚这些少男少女们发现她,是因为她刚从山腹中出来。发现被这些孩子们盯上了,没心情和他们纠缠的曼曼便再次使用了移动功能,回到了山道上。 此刻,曼曼回忆着那块矿石样本晶莹剔透的模样,嗯,真的很漂亮呢,也许除了熔化成填补时空缝隙的“补天胶”(曼曼起了个拉风的名字)之外,还能留下一点儿来加工成首饰? 呃,想太远,想太多! 曼曼拉回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这个模样清丽然而一脸凄惶的女孩儿身上,想到她刚刚那份没出息的样子就忍不住细眉微蹙: “这位妹妹,小女子听得清楚,您对面这位于小公子,对您可真的是半分情面也没留,您这又何必还求着他呢?” 冯琬云原本就是个性子婉约的小小少女,她既没有想到过自己心中的男神会这么生硬地拒绝自己,更不提防突然闯出个曼曼来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心里陡然又是一酸。 瞧着这冯琬云一脸黯然,曼曼的细眉又是一蹙,她原本就是为了躲避那些追赶自己的少年们而来来到这边,并不是来给冯琬云解围的,更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既然这姑娘想不明白,那就随她去好了,这世上情痴有的是,自己管得过来吗? 曼曼摇了摇头,正要抬腿离开,却见那冯琬云的肩膀缩了缩,脸上掉下泪来。 曼曼不是圣母,但是也看不得别人流泪,她这一瞧,脚步顿时没有迈开,再转头看向那个于小公子,却见于榐一脸的不快,将双手背到了身后,目光冷硬,就像在看一出和自己半点不相干的戏剧一样。 曼曼心里叹了口气,情感这种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呀,从这个男孩的角度来看,并没有错……嗯?!等一下! 曼曼眼底骤然划过一缕疑虑,她注意到于榐的眼角余光一直在上下打量那个冯琬云的衣着,尤其盯着冯琬云半新不旧的裙子看了好几眼,根本难以掩饰那种鄙夷之色。 曼曼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却发现那条裙子在很不起眼的地方有着一个小小的破洞,虽然用同色的布补好了,但仔细观察,总是看得出来的,这冯琬云的家境看来是真的不好。 再看于榐,虽然是普通的公学学生服装,但收拾得格外整齐,看得出还是细心熨烫过的,发髻上也插着一支一看便成色极好的玉簪,虽然年龄尚幼,但已经很有点翩翩佳公子的味道。 曼曼忍不住腹诽了一句那个冯琬云的家人,女孩儿要富养,这姑娘长得不错啊,怎么好意思让她穿成这样出来见人呢?也难怪这于榐看她各种不顺眼——只要在这人世间走动,谁也别顺嘴就说自己不是以貌取人的那一个。 曼曼摇了摇头,还是准备离开了,但,就在她准备离开之前,冯琬云低低地开了口: “于,于家哥哥,不于小公子……小女子自知是个福薄之人,原也没指望于小公子能够如何待我,只是希望能够在这里与你共同站一站,略略说几句话,也就够了。至于说毁自家清誉之类的事,小女子不会做,也不可能做,还请于家哥哥收回方才所言!” 咦?还不是完全没有骨气吗?曼曼感兴趣地挑了挑眉毛,看着那个于小公子,好奇他的反应。 就见于榐冷笑了一下,神色间满是冷漠: “这样最好!既是如此,话也说过了,冯家妹妹,你就自便吧,在下告辞了!” 说着,一甩袖子,竟是头也不回地向着山道继续往上攀登而去。 哎哟,这少年,就他这基础,这条件,跟这儿玩高冷?曼曼不知怎么的,脸就沉了下来。 她瞧了一眼呆呆独立,双目垂泪的冯琬云,沉声道: “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冯琬云“啊”了一声,抬头看向曼曼,一双妙目中有泪也有惊讶、惶恐,神情微妙而复杂,低声道: “这位姐姐,你,你还在呀……今天的事,可不可以请你不要说出去?” 曼曼几乎要瞪起眼睛来了,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 “你真喜欢他?” 冯琬云默默地点了点头,又瑟缩着身子道: “而且,我,我表哥他们家也希望,希望我能够……” 还有人在把他们送作堆啊?曼曼了然了,她回想了一下刚才于榐的目光和神情,肯定地点点头道: “其实,你若是换身衣服,或许他就不会这样抗拒你!” “啊?衣服?可是,可是我也就只有这身衣服还稍稍可以见人了……” 冯琬云一听,小脸一下就飞起了红晕,绞着自己的袖子期期艾艾地说道。 “什么?!你家里就给你这样的衣服穿啊?你家状况很不好吗?” 曼曼皱眉盯住她裙子上的那个小补丁,觉察到曼曼的目光,冯琬云也发现了自己裙子上的瑕疵,脸更是像煮熟了的螃蟹一样,手也从绞袖子改成了拧裙子: “不,不……我,小女子,我是来投亲的……表哥他们家,他们家人多……” 她的头和声音都渐渐低了下去。 的确,她的表哥——方才那位田姓少年一家是个大户,养了上下近百口人,也正因为如此,她这个自京都而来投靠他们的远亲自然是得不到重视的,更何况她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穷亲戚? 曼曼心理年龄比她远为成熟,细细一想已经把事情想了个七八分,不由摇头道: “就算你是投亲的,也不妨碍他们多关注你一些,至少一身见客的衣服总该给你筹备吧?” 冯琬云垂头不响,半晌了才低低道: “……表哥,表哥总是对我不错的……若不是表哥常带我出来走走,我,我怕是要闷死在那里……” “表哥对你不错?” 曼曼挑了挑眉毛,笑问道: “那我问你,你家表哥月银多少啊?可曾匀给你一些,让你去置办一身见得了客的衣服么?” 冯琬云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没有再说话。她自然知道,田姓少年每月的月银至少有二两,要借给她置办衣物那是足够将她装扮得光鲜亮丽了。 所以,果然自己一个孤女,没有人对自己在意么?冯琬云低了头,心里却跟油煎的一样。曼曼却又扫了她一眼,悠然地说道: “你既然也算是个小姐,那么你也该有月银的吧?你的月银呢,都用去了哪里?” 冯琬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曼曼问的问题她不自觉地便要回答: “我的月银么,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我是孤身在田家做客的,所以,若有姐姐妹妹们、哥哥弟弟们想要用银子,或者是有下人需要走动我也不好太拘着的……” “所以你就没给自己留一点儿银子支使支使?” 曼曼看着这位纯(蠢)真到萌人一脸血的小女孩儿连连摇头,叹气道: “你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却指望着别人来对你好吗?” “我,我也不缺什么……真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的,只要,表哥带着我见见于小公子便是了!” 冯琬云急急地解释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言和表情有多么苍白。 曼曼皱起了眉头,定定地瞧着她,瞧了好一阵子,直到已经听见那些去追赶她的少年又往这边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了,她才道: “这样吧,你若是有空,就到城南的桂女楼来找我,记住,跟那里的人说,找筱小姐!关于那位于小公子的事儿,我可以帮你一次!” 她看着冯琬云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确定对方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才轻轻点动拐杖,再度消失在山间。 ………… 曼曼回到家中时已经接近晚餐时间,她刚开始有点着急,忽然想起来今天凤轻云去望月酒楼请客吃饭了,而自己的房间若没有号令,杏儿也不会随意进入,遂放心大胆地闪身进了拐杖内的空间。 二货猫自从曼曼进山后便选了个方向直奔而去,只甩下一句话:“三天后见!” 这会儿就只有土地公来给曼曼把门了——刚才曼曼和冯琬云谈话的时候他其实也在场,不过冯琬云看不见他就是了。 话说回来,曼曼做事还有当地的土地公来给她把门,这面子也算是奇大了! 由于曼曼已经可以使用土与水两种元素,所以当她进入水镜空间的时候自然而然便使用里面的水元素清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灰尘,转眼优雅如初。 杖灵闪身出来,美目间异彩涟涟,看着曼曼笑道: “筱小姐,在下似是感受到您身上有灵石的波动?” 曼曼点了点头,取出那块矿石小样递给杖灵说道: “看,这便是土地公带我找到的,他说这是绿宝石……” 杖灵接过了那块拳头大小的矿石样本,上下扫了几眼,眼中的兴奋之色渐渐淡去,连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 曼曼瞧出不对劲了: “怎么?”R1152(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曼曼的猪队友们! 杖灵脸色微沉,也不多话,将那枚绿莹莹、十分美丽的矿石在掌中抛了抛,双眸往下一撇,就见那平滑如镜的湖面上骤然飞起一片刀型的雪亮水花,“嗖”的就向矿石飞了过来! 曼曼还来不及惊讶,就听“格”的一声脆响,绿光一闪而没,却是那枚矿石精准地被水刀分作了两半! 杖灵将矿石往曼曼手中一抛,口气和冰的温度差不多: “这是萤石,最初级最初级的宝石!” 曼曼的嘴唇抽搐了一下:“……” 好吧,她就知道土地公那就是个猪队友!曼曼虽然谈不上学富五车,但对萤石与宝石的区别还是很清楚的,首先就是硬度不够,而珍稀程度来讲那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曼曼前世的时候,萤石貌似是以吨为计量单位售卖的好吧?! 看着曼曼满头黑线的样子,杖灵黑沉的面色似是好看了些,她叹了口气,点点曼曼: “这么说吧,大周朝的宝石矿脉分布是有一定的区域的,不能由着拐杖乱点就乱走……” 曼曼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这是什么回答?!你丫知道你不早说?!这明显又是坑人不打草稿的猪队友一枚! 强压住怒火,曼曼咬着牙听着杖灵絮絮叨叨了一番。 原来大周朝倒也算得上是物产丰富,就在大周朝的东北位置,拥有一些蓝宝石矿脉,南部沿海地区拥有一些绿宝石矿、黄色宝石矿与稀有的纯净无色宝石矿脉(其实就是钻石),西南位置则有零星的红宝石矿、紫色宝石矿、黑色宝石矿,至于贤德城所在的东南位置,却是只有一些很基础入门级的宝石矿如氟石。 曼曼默默地记下了这些方位,不放心地再三询问: “还有没有更详尽的信息可以告诉我了?” 杖灵蹙眉想了一小会儿道: “这个吧……筱小姐,在下也跟您透个底,实在不是在下不肯跟您说实话,而是在您只能打开二层空间的目前,在下也只能跟您把消息和资料透露到这个程度而已。” 所以就是说还有不知道多少个谜团等着自己,是这个意思吧? 曼曼忍住爆粗口的冲动出了拐杖空间。 ………… 杖灵脸色微沉,也不多话,将那枚绿莹莹、十分美丽的矿石在掌中抛了抛,双眸往下一撇,就见那平滑如镜的湖面上骤然飞起一片刀型的雪亮水花,“嗖”的就向矿石飞了过来! 曼曼还来不及惊讶,就听“格”的一声脆响,绿光一闪而没,却是那枚矿石精准地被水刀分作了两半! 杖灵将矿石往曼曼手中一抛,口气和冰的温度差不多: “这是萤石,最初级最初级的宝石!” 曼曼的嘴唇抽搐了一下:“……” 好吧,她就知道土地公那就是个猪队友!曼曼虽然谈不上学富五车,但对萤石与宝石的区别还是很清楚的,首先就是硬度不够,而珍稀程度来讲那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曼曼前世的时候,萤石貌似是以吨为计量单位售卖的好吧?! 看着曼曼满头黑线的样子,杖灵黑沉的面色似是好看了些,她叹了口气,点点曼曼: “这么说吧,大周朝的宝石矿脉分布是有一定的区域的,不能由着拐杖乱点就乱走……” 曼曼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这是什么回答?!你丫知道你不早说?!这明显又是坑人不打草稿的猪队友一枚! 强压住怒火,曼曼咬着牙听着杖灵絮絮叨叨了一番。 原来大周朝倒也算得上是物产丰富,就在大周朝的东北位置,拥有一些蓝宝石矿脉,南部沿海地区拥有一些绿宝石矿、黄色宝石矿与稀有的纯净无色宝石矿脉(其实就是钻石),西南位置则有零星的红宝石矿、紫色宝石矿、黑色宝石矿,至于贤德城所在的东南位置,却是只有一些很基础入门级的宝石矿如氟石。 曼曼默默地记下了这些方位,不放心地再三询问: “还有没有更详尽的信息可以告诉我了?” 杖灵蹙眉想了一小会儿道: “这个吧……筱小姐,在下也跟您透个底,实在不是在下不肯跟您说实话,而是在您只能打开二层空间的目前,在下也只能跟您把消息和资料透露到这个程度而已。” 所以就是说还有不知道多少个谜团等着自己,是这个意思吧? 曼曼忍住爆粗口的冲动出了拐杖空间。 ………… 杖灵脸色微沉,也不多话,将那枚绿莹莹、十分美丽的矿石在掌中抛了抛,双眸往下一撇,就见那平滑如镜的湖面上骤然飞起一片刀型的雪亮水花,“嗖”的就向矿石飞了过来! 曼曼还来不及惊讶,就听“格”的一声脆响,绿光一闪而没,却是那枚矿石精准地被水刀分作了两半! 杖灵将矿石往曼曼手中一抛,口气和冰的温度差不多: “这是萤石,最初级最初级的宝石!” 曼曼的嘴唇抽搐了一下:“……” 好吧,她就知道土地公那就是个猪队友!曼曼虽然谈不上学富五车,但对萤石与宝石的区别还是很清楚的,首先就是硬度不够,而珍稀程度来讲那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曼曼前世的时候,萤石貌似是以吨为计量单位售卖的好吧?! 看着曼曼满头黑线的样子,杖灵黑沉的面色似是好看了些,她叹了口气,点点曼曼: “这么说吧,大周朝的宝石矿脉分布是有一定的区域的,不能由着拐杖乱点就乱走……” 曼曼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这是什么回答?!你丫知道你不早说?!这明显又是坑人不打草稿的猪队友一枚! 强压住怒火,曼曼咬着牙听着杖灵絮絮叨叨了一番。 原来大周朝倒也算得上是物产丰富,就在大周朝的东北位置,拥有一些蓝宝石矿脉,南部沿海地区拥有一些绿宝石矿、黄色宝石矿与稀有的纯净无色宝石矿脉(其实就是钻石),西南位置则有零星的红宝石矿、紫色宝石矿、黑色宝石矿,至于贤德城所在的东南位置,却是只有一些很基础入门级的宝石矿如氟石。 曼曼默默地记下了这些方位,不放心地再三询问: “还有没有更详尽的信息可以告诉我了?” 杖灵蹙眉想了一小会儿道: “这个吧……筱小姐,在下也跟您透个底,实在不是在下不肯跟您说实话,而是在您只能打开二层空间的目前,在下也只能跟您把消息和资料透露到这个程度而已。” 所以就是说还有不知道多少个谜团等着自己,是这个意思吧? 曼曼忍住爆粗口的冲动出了拐杖空间。 ………… 杖灵脸色微沉,也不多话,将那枚绿莹莹、十分美丽的矿石在掌中抛了抛,双眸往下一撇,就见那平滑如镜的湖面上骤然飞起一片刀型的雪亮水花,“嗖”的就向矿石飞了过来! 曼曼还来不及惊讶,就听“格”的一声脆响,绿光一闪而没,却是那枚矿石精准地被水刀分作了两半! 杖灵将矿石往曼曼手中一抛,口气和冰的温度差不多: “这是萤石,最初级最初级的宝石!” 曼曼的嘴唇抽搐了一下:“……” 好吧,她就知道土地公那就是个猪队友!曼曼虽然谈不上学富五车,但对萤石与宝石的区别还是很清楚的,首先就是硬度不够,而珍稀程度来讲那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曼曼前世的时候,萤石貌似是以吨为计量单位售卖的好吧?! 看着曼曼满头黑线的样子,杖灵黑沉的面色似是好看了些,她叹了口气,点点曼曼: “这么说吧,大周朝的宝石矿脉分布是有一定的区域的,不能由着拐杖乱点就乱走……” 曼曼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这是什么回答?!你丫知道你不早说?!这明显又是坑人不打草稿的猪队友一枚! 强压住怒火,曼曼咬着牙听着杖灵絮絮叨叨了一番。 原来大周朝倒也算得上是物产丰富,就在大周朝的东北位置,拥有一些蓝宝石矿脉,南部沿海地区拥有一些绿宝石矿、黄色宝石矿与稀有的纯净无色宝石矿脉(其实就是钻石),西南位置则有零星的红宝石矿、紫色宝石矿、黑色宝石矿,至于贤德城所在的东南位置,却是只有一些很基础入门级的宝石矿如氟石。 曼曼默默地记下了这些方位,不放心地再三询问: “还有没有更详尽的信息可以告诉我了?” 杖灵蹙眉想了一小会儿道: “这个吧……筱小姐,在下也跟您透个底,实在不是在下不肯跟您说实话,而是在您只能打开二层空间的目前,在下也只能跟您把消息和资料透露到这个程度而已。” 所以就是说还有不知道多少个谜团等着自己,是这个意思吧? 曼曼忍住爆粗口的冲动出了拐杖空间。 ………… 杖灵脸色微沉,也不多话,将那枚绿莹莹、十分美丽的矿石在掌中抛了抛,双眸往下一撇,就见那平滑如镜的湖面上骤然飞起一片刀型的雪亮水花,“嗖”的就向矿石飞了过来! 曼曼还来不及惊讶,就听“格”的一声脆响,绿光一闪而没,却是那枚矿石精准地被水刀分作了两半! 杖灵将矿石往曼曼手中一抛,口气和冰的温度差不多: “这是萤石,最初级最初级的宝石!” 曼曼的嘴唇抽搐了一下:“……”R1152( ) 第一百七十四章 王爷不用俗物!(一更) 二货白猫小爱站在海边,蓝汪汪的眼睛快要和海水融在一起,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朱雀那个家伙到底会在哪里喵?” 默默地思索了一会儿,二货猫小爱舔了舔鼻子,发狠地说道: “哼,喵就往海里走,喵还不信了,这只破鸟会不管喵的死活……切,小气鸟,不就是当初扯你几根羽毛吗?都放火烧了喵多少次了,还不肯罢手呢,也太过了点儿!” 二货猫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猛地一晃脑袋,身子骤然变大,四足发力,猛然高高跃起接近三丈的高度,全速向着东海的海水飞掠而去! 噗通!二货猫瞬间落入了海水之中,不过片刻,它雪白的毛发便全然湿透了,原先的乖萌形象早就落空,向来爱美如命的二货猫在海水里一边冻得咯咯发抖,一边奋力用爪子划动着: “喵了个咪的,冻死个喵了,失策失策!至少应该弄一块冲浪板来再下水的!阿嚏!” 它虽然在抱怨,手脚却是半点不慢,飞快地向大海深处游去,细软的沙滩上只留下了一行深深浅浅的梅花脚印。 半空中忽然落下一根火红的羽毛,落在了那行脚印上面,接着,一声细碎的鸟啼自空中传来,分明含着讥诮之意。 远处,二货猫即使变大了许多的身体,在这夜晚的海洋之中也只能看到一点点痕迹了,即将消失在海中。 鸟啼再次响起,且渐渐嘹亮……在那海天交接之处,忽然涌起了一道白线,并以极其快速的速度向着岸边涌来,越来越近,还产生了强大的呼啸声,分明是一道夜潮! 正在海水中游动的二货猫惊叫一声: “喵了个咪的,这是要玩死喵了!喵呜呜!” 不要命地掉头反转向着海边狂游不止,然而即便它把喝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也根本跑不赢那道铺天盖地而来的潮水,随着一个浪头打来,只听一声凄厉的猫叫,二货猫瞬间被水花击入了水面以下! 小爱的嘴里嘟噜出一串气泡,在水中不断下沉,下沉…… ………… 今年入春以来,贤德城望月酒楼就开始了引人注目的生意飙升,而简掌柜心知肚明,这都是从那一天,葛大厨将那个瘦小的女子领到自己面前开始发生的变化。 简掌柜这些日子以来心绪非常复杂,一者,他的女儿实在闹得不像话,二者得知女儿就在曼曼家,却无法接得回来,这事儿更让他郁闷。 正当他百爪挠心的当口,忽然传来消息说凤轻云要来望月酒楼宴客,他顿时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似的开始琢磨起来:那个李筱曼是凤轻云的人,如果能够说动凤轻云给她吩咐一声放了自己女儿,这事儿应该就能成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自己这宝贝闺女,他可真是什么招都敢想,也敢去做。所以,自打接到凤轻云通知以后的一整夜时间内,简掌柜就一直在思考怎么能和凤轻云说上话还得能说服对方,完全都没能合上眼…… 他自然更不会知道,就在他辗转反侧的时候,望月酒楼的后院中落下了不止一条黑影,在酒楼内内外外踩点踩了个遍,直至天明方才离去。 而这些黑衣人,也根本不会想到,就在他们各自行动的时候,有一双来自幽灵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的每一个举动……这道幽魂,正是简大小姐简红菱曾经的贴身侍婢坠儿。 她本来一直在暗访与自己死因相关的可能疑犯,无意中却发现了这些人的异动。坠儿看见他们个个身手矫健杀气凌然的样子,思考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赶去向曼曼报告,而是缀上了这群人,看他们究竟要往哪里去。 这一边,简掌柜自早上起床以后便红着眼睛进了厨房,支使着葛大厨他们开始准备晚间的餐饮菜单,他约略地想了几个点子,但最后都落在了食物上,准备以一道别开生面的菜肴吸引凤轻云的注意,争取能让对方留下自己说几句话。 在这准备的过程当中,简掌柜不无遗憾地想到了曼曼,引彩舫入酒楼表演的点子对方明明是顺手拈来,偏偏还效果奇佳,当晚凤轻云好像就留了曼曼说话吧?啧,如果自己的点子也能这么出奇就好了…… 他正想着呢,就听葛大厨言辞恭敬地说着话,还起来行礼: “给顾老爷、顾少爷请安!” 简掌柜的心猛地提了一下,他也赶紧站了起来向门口行礼,果然,门口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正是顾连宇父子。 顾庆珏这些日子似乎成熟了不少,原先显得十分娇嫩的面容忽然就有了些许属于男子的深邃轮廓感,当然,也或许只是因为他瘦了。 此时,顾庆珏安静地看着简掌柜和满厨房的人,鼻中闻到了油腻腻的气息,眉毛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心说:古人云,君子之于禽畜也,见其生不愿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父亲却又是为什么要我来这种地方? 却听顾连宇和颜悦色地对满屋子的人说道: “各位辛苦了,文王殿下此来,与各位都有大好处,但只一样,万不可在食物上出了差池,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后面这句话,却是说得声色俱厉。简掌柜和其他人果然都震了震,原本因为招待贵人而兴奋的情绪变得凝重了许多。 顾连宇很满意他们的反应,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道: “庆珏吾儿,今日文王宴客,选在望月酒楼,乃是望月酒楼的荣幸,也是吾儿之幸!待会儿你便与简掌柜一道商议好菜单,并在开宴以后选择其中一样亲自给文王殿下端上去。” 顿了顿,顾连宇捋须道: “为父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提醒一下文王殿下,其实,你也是有权利享用此宴的!” 顾庆珏愣了愣,低语道: “那倒不必,想来,文王殿下不会忘了我……那日花朝节……” “不会忘记?!那日花朝节后,文王殿下便没有停留,所谓贵人多忘事,吾儿怎的这般天真?他今日回来乃是天意,给吾儿一个特别的抛头露面的机会——偏他又只请了于晟那几个人,吾儿怎可不努力设法赶紧去见文王殿下一面?” 顾连宇脸一沉,数落了自己儿子一顿。 简掌柜暗暗叫苦——他还想着这是个接近文王的好机会呢,当下赔笑道: “顾老爷,公子万金之体,怎可做这些端茶送菜伺候人的事儿?还是在下安排人担任此事较好……” 顾连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简掌柜悚然心惊,这一眼就像已经看到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思绪一般。顾连宇上前轻轻地拍了拍简掌柜的肩头,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简伯赞,老夫希望你不要自作聪明……否则,主上那里降罪下来,可就无人可以为你说话了!” 简掌柜的额头渗出一层汗,犹自不肯放弃道: “顾大人,不,顾老爷,其实在下了解您的用意,只是……在下还想借这个机会,向文王殿下求一个恩情,请他放了我儿红菱……” 顾连宇略怔了怔,忽然笑道: “是了,此事也要紧的!不过,不是你那等做法,简伯赞,你若信得过老夫,便将此事交给老夫处理,你看如何?” 简掌柜愣了愣: “这……” 他们还未商议停当,就听厨房外又响起了一道倨傲的嗓音: “此处便是要给文王殿下宴客下厨之地吗?” 葛大厨站得里厨房门口比较近,立刻躬身笑迎道: “正是,请问这位爷是?” 却听当当啷啷一阵刀鞘撞击铁甲的声音响起,转眼走进来两个满身披挂的跨刀铁甲护卫,满脸严肃地往门口一戳,接着,又进来一拨六人、侍卫模样的青年,手里、肩上拿着扛着的都是各类新鲜食材,毫不客气地往地上、案板上一扔,随即拍手拍身离去。 然后又进来两名中年汉子,模样倒是颇为清俊,唯独面白无须,声音尖细,却显然是禁宫内侍出身了。 他们进来以后正眼也不瞧厨房内的其他人,一脸倨傲和不耐烦地摆摆手: “好了,此处便交给杂家了!王爷宴客的饭菜,你们哪里做得!” 这话一出,连顾连宇在内都吃了一惊:他向来知道文王是个爱享受能享福的,但没想到这吃东西也到了必须自家御厨出马的程度,难道自己想让儿子再接近文王的想法就此落空?另一边,简掌柜更是脸色都白了几分。 他们还没琢磨完呢,就听门外又响起“吭哧吭哧”的声音,却是两名膀大腰圆的壮汉,抬了一个足有普通人一人高度的大水缸进来,重重地往地上一放,“哗”的一声,里面的水漾出不少。 这下简掌柜等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这大缸发愣。 那两名自称杂家的内侍见状更是倨傲,差不多是拿鼻孔“看着”简掌柜等人,翻着眼皮道: “这可看见了?文王殿下的水也是特选自备的,天家的皇子,哪有可能用你等的俗物!” 嚣张,实在太嚣张了!这话一出,顾连宇、顾庆珏的脸色都沉了下来。R1152( ) 第一百七十五章 状况百出(二更) 那两个内侍一脸倨傲冷漠地看着厨房内的众人,撇嘴道: “好了,看够了吧?赶紧出去吧,耽误了王爷宴客,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话,顾连宇刚刚用来恐吓过酒楼中的厨子们,这会儿又被人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顿时就有几双揶揄的眼睛朝父子俩瞟了过去。 顾连宇外表平静,心中却是大怒,但当他发现自己的儿子显得十分沉稳平静之时,却又感到了几分宽慰之意:少年老成才是在朝堂上立于不败之地的基础啊,吾儿果然磨练出来了!不过,这位文王殿下……哼哼! 顾连宇眼中掠过一抹冷意,朝顾庆珏和简掌柜说道: “既然已经是反客为主,咱们还是暂避一二吧!” 简掌柜沉默着,示意葛大厨带上房内众伙计,拧着几乎能拧出水来的眉头出了厨房门,阴沉沉地看了顾连宇一眼,那神气说不出来的沮丧。顾连宇见状冷笑了一声,领着简掌柜和顾庆珏又走过一个抄手回廊才停下,他正要说话,却听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父亲,请问一下,文王殿下此举,合乎礼法否?” 顾连宇“嗖”的扭头,吃惊地看向自己的儿子——没错,正是顾庆珏,一脸平静,然而也是一脸冷漠地问出了这句话。顾连宇定定地瞧着自己的儿子,过了好一晌,忽然广袖一展,往身后一背,大笑了三声: “哈哈!甚好,吾儿有此见识,有此胆色,为父甚是心安!如此说来,吾儿就不需要借用食材等物去觐见王爷了!” 顾庆珏淡淡地笑着,眼中有着以往所没有的坚定,点头道: “自当如此!” 简掌柜看着他父子二人对答,脸色越发白了三分,试探着问道: “……姑爷,不,少爷,是打算去向文王问责么?” 顾庆珏冲简掌柜笑了笑,点头: “正是,父亲方才所言甚是,总得想个方法让文王殿下记起在下来,但,端茶送菜之类的事做便做了,怕只怕效果不好,倒还不如堂堂正正向文王殿下问责!” 他不经意地看向厨房的方向,好像又看到了那两个一脸倨傲嚣张的太监内侍,红润如花的嘴唇掠过了一抹讥嘲的淡笑。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是下午,太阳已然偏西,正式到了准备晚餐的时间。那两名御厨虽然为人傲慢,不过显然厨艺确实了得,葛大厨停在厨房之外,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就听到了一阵阵极有韵律的菜刀剁菜板的声音,真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效果,又过了一阵子,就觉得屋内飘出一股异香来,端的是闻者惊心,品之落泪。 葛大厨心痒难熬——到底是他的本行,放着这样的“大高手”却无法亲近,更谈不上学几手,急得他真是抓心挠肝。 正在他没抓没挠的当口,就见一位红衣少年像片落叶一样坠入了院子,俊美的面容比起那两名御厨来更要倨傲几分,一看葛大厨那副尊容,顿时长眉一轩,侧身挡住了他频频望向厨房的视线: “何人胆敢如此孟浪,还不快快退下去!” 葛大厨感受到他身上瞬间迸发出来的冰寒气息,不由浑身打了个寒战,唯唯诺诺地退了开去,就在他向着抄手回廊拐弯的时候,他庞大的身子碰到了一样什么东西,一丛绿叶顿时“啪”地掉了下来。 红衣少年正是阮五郎,他一言喝退葛大厨,正要晃进厨房去检查食材,眼睛却忽然瞟到了葛大厨刚才走过的位置,脸色顿时一凝! 阮五郎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块地方,仔细地观察起来。那是一丛翠竹,有明显的断裂痕迹,断口又极为的齐整,分明是利器所为,阮五郎试着伸手探了探断口处并无汁液流出,目光顿时又是一凝。 刚才葛大厨所碰落的那丛竹叶此刻还静静躺在地面上,阮五郎眯眼凝视着,忽然俯下身去,凑近那丛叶子嗅了嗅,这下,他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这种气味,不正和花朝节那日所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吗?!难道,今天这里又要有一场生死搏杀?! ………… “咻”的一声,两抹黄光闪过,曼曼和大脑袋土地公瞬间落地,曼曼睁眼一看,顿时吃了一惊,飞快地跳了起来: “有没有搞错?!你你你,你把宝石藏在这种地方?!” 周遭十分的安静,不只是安静,还十分的阴冷,因为地面上横七竖八鼓着一些小土包,还有一些十分脆弱的写着人名的木牌子——这TMD是一片乱葬岗! 这一会儿工夫,曼曼的左眼已经飘到了好几个绿莹莹、蓝幽幽的灵体朝自己飘了过来,有点表情平静只是伸着手,似乎是想摸自己一把;有的则沉着脸,就跟自己欠了他几百吊似的;而有的则反应比较剧烈了,眼中瞬间闪出了绿油油的光芒,伸着枯骨般的手冲着自己脖子就过来了,莫非是要找个替死的,自己好抓紧投胎去? 顾不得多想,曼曼赶紧举起了拐杖往地上一戳,喝道: “怨灵退散!” 嗡!就见一层黄光骤然蔓延而出,将曼曼身周牢牢护住,那些疾奔过来的灵体猝不及防,好几个都被弹了出去,其余的则被惊在了原地,瞪着眼睛怔怔地瞧着曼曼,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会儿才听到土地公的声音响起: “哎呀,你们都走开啦!筱小姐是小仙的客人,轮不到你等胡乱行事!” 曼曼:“……您老反应可真够快的!” 土地公慢悠悠地晃着大脑袋走过来,像模像样地拄着拐杖,捶着腰: “咳咳,唉,人老咯,火气也就没那么大了!” “希望您人老了,记性没老,能准确地找到您的宝库,咱们时间可不多!” 曼曼单刀直入,不跟这小老头儿拌嘴。 他们这一说话,身旁的那些幽灵们缓缓隐去了身形,就像是烟尘暂时消散在了天地之间。土地公向着四方看了看,选了一个方向: “便是此处,咱们走!” 他用拐杖指着乱葬岗后面的一个大概二十来米高的小山包,曼曼正要举步,忽然听到一道幼细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了起来: “筱小姐,筱小姐,是你吗?” 咦?我什么时候开始到处都能遇见熟人了?曼曼愕然地四处张望,就见一个圆脸的小灵体正站在一片木质墓碑的上方冲自己摇手: “筱小姐,我是坠儿啊!” 曼曼这下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哎,真的是坠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坠儿从那墓碑上飘了下来,苍白着小圆脸冲曼曼福了福身道: “筱小姐,此处危险,你们要多加小心!” “咦?我知道了……你,是缀着别人道这里来的?!” 曼曼灵秀的眼中眸光一闪,瞬间想明白了此中的关节。坠儿连连点头,惊喜道: “筱小姐果然聪慧……此处藏着一伙身份不明之人,坠儿是昨天晚上在望月酒楼遇见他们,然后一直跟着他们到这里来的!” 望月酒楼?曼曼脑子瞬间又转了转,“嗖”地抬头看向坠儿道: “你可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吗?” “嗯,他们隐约说了几个字,好像提到了什么文王,景王的……” 曼曼悚然心惊,她可真没想到,这事又和凤轻云扯上了关系!她蹙眉沉思了一瞬,沉声道: “……他们若是从望月酒楼来,说不得便在酒楼中做了什么手脚,或许会给许多百姓也带来灾祸,这些人,也实在是可恶!土地公,坠儿,为免出事,我恐怕得赶去望月酒楼警告凤轻云!这寻宝之事……” 一听“寻宝”这两字,土地公的脸色忽然大变,他一下跑到了坠儿跟前,拉住她的手焦急地道: “坠儿姑娘是吧,他们,这群人来了这里以后还做了什么?” 坠儿细细想了一会儿才道: “嗯……我听他们说,在这里寻到了一个小宝藏,里面有价值连城的各色宝石,可以方便未来起事之用……” 坠儿一边说,忽然一边就觉得自己身周的温度直线下降,等她再看曼曼和土地公的时候顿时被他们俩的脸色吓住了: “这,你们这是怎么啦,筱小姐,你们不要紧吧?!” 曼曼的脸色比锅底还黑,咬着牙恶狠狠地道: “景王!我要你怎么吃下去,回头还怎么给我吐出来!!” 土地公则干脆一声哀嚎,无比悲痛而绝望地往地上一滚: “哇啊啊啊……小仙上百年的积蓄啊!!竟然全部付之东流水,啊啊啊……苍天啊,大地啊,你们对小老儿我何其不公啊啊啊!!” 曼曼本来满腔郁火,一听这老头儿嚎丧,她反而没那么郁闷了,举起拐杖轻轻点了点老头的寿字帽道: “好了,您老人家也几百岁了,与其在地上打滚撒泼,不如想想怎么能够把那些宝石弄回来比较好吧?!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得赶去通知凤轻云,别让他出事儿,你们呢干脆好好侦查一下,看看那个景王到底搬走了多少宝石!走了啊!” “咻”的一声,曼曼带起一抹黄光,从乱葬岗上消失了。 “走!带小老儿去会会那帮胆敢动我宝藏的家伙!” 土地公一骨碌爬了起来,恶狠狠地抹了一把鼻涕眼泪,浑身散发出难得一见的霸气凛然。坠儿唯唯应了,领着土地公向那个小土包走去。R1152( ) 第一百七十六章 筵无好筵 黄色的光芒闪烁着,土壤如波浪般向两边分开,那是曼曼飞速地用拐杖在地底下穿行。她走了捷径,很快便能到达望月酒楼所在地了,忽然,她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立刻在土地中转了一个方向,继续飞驰而去。 地面上,那丛翠绿的竹叶在轻轻颤动,散发着一股妖异的气息…… 顾庆珏站在楼上自己的住处窗口,凝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幕,表情微微局促紧张。他已经穿戴整齐,一件青色的儒生服,腰间系着玉带,头发也梳理得整齐光洁,整体都显得非常精神。他微微侧头,可以听到自己的父亲还在房中与那位简掌柜商量着什么事,但,这是他所不感兴趣的。 他当然记得父亲已经将自己的命运和这位简掌柜系在了一起,他的女儿会成为自己的妻子,但那位少女的形容对顾庆珏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人,他要怎么对她产生感情呢?不自觉的,他总是会想起那张清秀俏丽的小脸,她是在怎样一种奇特的角度相望过的小小佳人啊…… 如果这次得蒙王爷看重,自己在和父亲对话的时候,也就更能直起腰杆吧!他的眸子沉了沉,又将所有要对文王凤轻云说的话过了一遍脑子,确认一切无误。 就在此刻,他明显地听到父亲以极为愤怒的口气斥责道: “简伯赞!老夫这是为你好,你怎可如此糊涂!” “顾老爷,我,属下已经远离京都这么多年,许多事已然是看淡看破了,实在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再卷入那个漩涡……还请顾老爷手下留情。顾念属下这些年的忠心耿耿!” “哼,简伯赞,你摸着心口想一想。若没有主上,没有我等。你这望月酒楼开得下去吗?要在这贤德城里立足,没有一丁点儿背景行吗?!你是打算从此抛开这份背景了?再说,将你女儿送过去,也不过赌个前程,你怎知主上就一定喜欢得上她?” 顾连宇的眸子里充满了冷漠和不屑。 站在窗边的顾庆珏听得清清楚楚,也将自己父亲的面孔看得明明白白,他愣了一下,然后忽然被一种愤怒操纵了:父亲这是在做什么?他操控了我的人生还不够。还想要把那个女孩儿送去给那位主上,这,这实在非君子所为! 再说,他不是说那位简姑娘是我的未婚妻吗?! 忽然的,顾庆珏就对简掌柜的女儿简红菱产生了微妙的情绪。他思考了一下,向着房内的二人走了过去,躬身一拜道: “父亲,简掌柜,您二位且慢争执,或许小可今晚说的话能引得文王注意。他若开一次口,做一件事,不是比我等开口做事要有效得多么?” 顾连宇微微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儿子。捋须沉吟道: “……话虽如此,但其实文王殿下乃是著名的闲散王爷,便是他愿意开口或做事,究竟能有何等效果,其实却也难以预料……总得多做几手准备的好!” 他又瞧了瞧自己的儿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难为吾儿此番见识、气度大涨,未来定有吾儿大展拳脚的一日!” 顾庆珏笑了笑,眸光明净: “何必等未来,或许今日便是!” 顾连宇眼睛一亮。大喜地拍了拍顾庆珏的肩头道: “甚好,甚好!简伯赞。文王可到了吗?依老夫看,可不必过于谨慎。直接让吾儿等候在他宴客的包厢中等待与他们见面即可!” 简掌柜脸色阴晴不定,点点头又摇摇头道: “……还未有人来通报,想是未到,不过,听说于公子已经到了。” “就是那位首富于晟吗?好极了,吾儿庆珏便直接去包厢吧,和那位于晟公子聊一聊,你们也算得上曾有一面之交。” 顾庆珏在花朝节上和于晟相识之事自然逃不过顾连宇的眼睛,他仔细询问过儿子和于晟的这一面之交所有细节,最后断定,于晟此人虽然铜臭遍体,但不失为一个聪明人,能够迅速地审时度势,做出选择,不妨作为未来的伙伴考虑。 顾连宇又嘱咐了顾庆珏一番,方让简掌柜将顾庆珏送到包厢去。 一路走去,顾庆珏衣袂飘飘,虽是身量中等,好在本身年少清俊,难掩那份翩翩美少年的风度,不知吸引了沿途多少人的眼球。 就听角落里传来细碎的谈论声: “这是哪家的儿郎?模样好生俊秀……” “正是呢,怕是那位于晟于大公子也不过如此了!” “嘻嘻,两位姐姐如此在意那位小儿郎,怎的不去和他说说话?” “偏是你这小蹄子多嘴……” 顺着说话声看去,却是几位头戴面幕的贵女立在贵宾区的二层位置,正仔细观瞧拾级而上的顾庆珏。 顾庆珏听得分明,嘴角微微翘了翘,眼睛并不往说话的方向瞟,顾自目不斜视地向楼上走去,须臾便到了贵宾包厢的门口。他身后那几名女子传来了相当清晰的惊“咦”声: “那个包厢……方才不是于公子进去了吗?” “哎呀,难道这位美儿郎与于公子是相识?” “真的呀?!真不知道若是他们在一处会是何等美好场面呢?” 顾庆珏的嘴角不由又往上翘了翘,脸却忍不住微微发烫,他发现了,自己终究还是脸皮薄。而此时,简掌柜已经将包厢门开启,顿时,一阵笑语喧哗声从内传了出来,其中一个嗓音约莫有些相熟: “哈哈……于某不才,唯独胆子比别人大些!故而上次于某也算是赌了一把,麻着胆子去请文王殿下来此处赴宴,没想到殿下果然答应了……” “于公子少年英俊,又有胆有识,未来不可限量啊!” “正是正是,上次的宴请之事早已被传为佳话,那请彩舫歌船至望月酒楼表演一事可谓犹如神笔自天外而来,也算是这贤德城风月事中的翘楚事件了!” “但不知此事是与于公子自行设想的呢,还是有高人相助啊?” 于公子的笑声略略有些不自然: “……这个,哈哈!在下倒是想自己琢磨些有趣的点子出来讨好王爷,怎奈平素脑子里转圈圈的全都是各色数字,真是半点的风月都近不了身哪,遑论在这风月场上出谋划策了!” 接下来,自然又是宾主尽欢的一通互相夸赞吹捧。幸而此时他们都在等正主儿凤轻云道理,桌上除了茶水便再无其他食物,若是换了平常,估计早就酒屁臭气满屋乱冒了。 顾庆珏不大喜欢这种场合,但他坚定地说服着自己:这是未来自己想要出人头地必须做的事,做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顾庆珏深深地吸了口气,朝那贵宾包厢内走了进去,微笑着朝四周团团一拜: “诸位,在下姓顾,名庆珏……” ………… 凤轻云没有第一时间到达望月酒楼,却也并没有闲在曼曼家里,他几乎是一早上刚睁眼便给自己安排了一堆的事儿,这其中就包括自己产业的清点和管理工作,所以凤轻云早早地就仅仅带着四名贴身侍卫出门去了。 他们骑马出行,自然速度相当轻快,不过一个上午已经在贤德城中转了一圈,而到了中午以后,凤轻云等人才溜溜达达到了南城。 男子的呼喝声、拳风呼啸声、兵器交接的叮当脆响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特别的氛围,也很有对宵小的威慑力。 这里,正是阮方隐居养伤的拳馆。凤轻云坐在马上,微微眯起眼睛,向着拳馆的围墙位置看了一眼,忽然轻笑道: “阮方这地方选得有趣,他是想要借助这里的杀伐之气,瓦解掉自己内心的怯懦、不自信吗?” 话音刚落,就听面前的大门忽然晃悠了一下,发出了一声纯正绵长的吆喝声: “贵客临,请进!”(未完待续) ps:新的一周,新的一月,事情特别多,所以先送上一更吧,明天加更,谢谢~~ 第一百七十七章 贵族少女们的小愿望 “贵客临,请进!” 听到这颇为雄健整齐的呼喝声,凤轻云如画的眉眼稍稍一动,旋即又恢复了平静,淡然地端坐在马上,瞧着那两扇油漆微有剥落的大门向内敞开。 门内,早已有一群精壮汉子恭敬地列队两旁,向凤轻云表示着臣服与迎接。 阮方重伤新愈,幸而恢复得极快,已经可以不借外力行走,此时正在几名黑衣影卫的陪同下尽量快速地向门口迎来。凤轻云看见他犹自苍白的面容,心中顿时一暖,许多回忆涌入了脑海。 凤轻云自小与阮家就走得极近,连阮五郎也是他的童年玩伴,至于面前这位因他而差点丢掉性命的未来的阮家家长、族长,可以这么说,这个世界上,阮方是凤轻云除了自己以外最信任的一个人——信任自己的父母吗?当然,但这个排名却要换一行了。无他,实在是天家之事过于复杂,当今皇帝有心无心地便将凤轻云母子排除在权力核心之外,这个也是凤轻云一早就了解了的。 早在凤轻云年仅六岁的时候,他的父亲便与他有过一次面谈,把他当做了与自己同龄的男子一样和声细语地告诉他,他的人生只有两种选择,一种就是成为闲散王爷,快乐平安地成长到足以就藩,离开京都平淡过一生,另一种则是成为自己选择的储君的辅助之臣,为未来的天子鞍前马后。 而实际上……凤轻云不愧是天家的儿子,他听得非常清楚,这两条路就是同一条! 换句话说,他从来不可能被选为储君,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他的皇帝老爹只不过用这样和风细雨的口气将这事实摆到了他的面前而已。 换了这位皇帝老爹的其他儿子,对老爹做出这样的选择和安排或许还会有别的想法,唯独凤轻云自来被自己的母亲教育得很好,所以只不过稍一思忖,便用他幼嫩清脆的童音答道: “但凭父皇安排,儿臣自然听从!” 这话一出,配合童年凤轻云那萌到无敌的俊美童颜,顿时获得了皇帝的龙颜大悦。接下来的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凤轻云作为一个孩子的要求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太学?那是从没见过他正点上过,若是去了,也多半要早退。而贵族们热衷的许多社交活动凤轻云也是爱理不理,倒是与一众江湖人士走得很近,玩得很熟。 甚至,凤轻云一度连那些三教九流云集的低级社区全都跑了个遍——仗着阮家的势力,倒也没捅出什么过分的大篓子。 回忆着和阮方一起“二过的日子”,凤轻云唇角的弯度越来越明显,他轻快地跃下了马匹,笑着向阮方迎了过去: “你我之间还行的什么礼?快起来吧,你要是再出个什么好歹,你那个弟弟阮五郎可就要和我彻底翻脸了!” 阮方淡然地笑了笑,高大的身躯执意下拜,恭敬而不卑微: “阮某何德何能,得蒙王爷这般看重!”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守规矩!” 凤轻云不赞成地轻轻摇头,亲手扶起了阮方,拉着他向内堂走去,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这座拳馆: “还真是卧虎藏龙之地……我也不和你矫情,这些日子,你受的伤受的苦总是因为我,所以此来便是想看看能否补偿你一二。” 阮方温和一笑: “王爷笑谈了,这乃是我等做臣子的本分,何足挂齿。” 凤轻云停下了脚步,横了他一眼,脸上微露不喜: “阮方,你别的什么都好,就是一样,人越大,越学会和我生分!实说了吧,今晚我在望月酒楼约了人,都算得上贤德城的头面人物,却是需要你出面和他们对接,好将这些人心收拢!” 他的视线在这拳馆的里里外外转了一圈,重新回到阮方的脸上,唇角勾了勾: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阮方默了默,缓缓道: “……既是要和头面人物打交道,自然,拳馆之类的地方就不再合适了。” 凤轻云粲然一笑,面如月华: “果然是本王最信任的人!” 阮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一拜道: “阮某自当不令王爷失望!” “我自是知晓!来呀,赏!” 凤轻云身后的随从立刻上前送上了一个厚实的信封,里面装的是满满的银票,显然这就是给拳馆继续经营发展而资助的款项。 他们说话非常简约,行动更是迅速,不消片刻后,阮方便换了一身低调而不失华贵的服装,将影三唤了过来: “我知道你一向有雄心壮志,此地就先交由你来经营管理,不过,无论何时,需始终记住此处的真实用途是为了与主上遥相呼应!” 影三激动得面孔微微发红,纳头便拜。阮方不再多话,休息一阵子,请凤轻云饮了几杯此间最好的云雾茶后,他便与凤轻云一道驱马离开了这间隐蔽在贫民区的拳馆。他身子仍然谈不上强壮,但在马上却是坐得十分稳健,轻快地跟在凤轻云左近。凤轻云不时与他低声商议几句,一行人缓缓向望月酒楼行去。 此时,天色已然全暗,远处街道上的灯笼逐渐亮了起来,点缀着整座贤德城。空中似乎有隐隐有细雨飘落,青石板路的缝隙之间有小草的叶子尖钻了出来,正在轻轻摆动,而路旁偶尔有人家的围墙内探出几支桃花,让人感觉到几分喜庆与热闹。 凤轻云瞧着那几支桃花,思绪不知怎么的就飘到了曼曼身上,还是初涉情场的少年眼神随之柔和下来。而阮方注视着街头的茫茫细雨,却是想到了凤轻云之前描述的在破庙中的凶险情景,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警兆。 两人的交谈不由停了下来,微妙地在身后随从们的陪同下沉默着走向望月酒楼。 这次已经是望月酒楼第二次接待凤轻云,而此次是凤轻云为主,自然的,整座望月酒楼贵宾区全都被包了下来,进行了严格的清场。 但就在这么严格的清场过程之中,却仍有一小间位于贵宾区的包间被几名头戴面幕的贵女们给包了下来。当凤轻云的侍卫们前去清场的时候,那几名贵女也不知道出示了什么,却是让侍卫们脸色恭敬地叩拜着离开了——若是顾庆珏在此,他必然可以认出,正是这几位贵女,对他进行了一番品头论足。 此时,就在这间小小的贵宾包厢之内,那几名贵女已经摘下了面幕,正彼此娇声呖呖地说笑着。 其中一名约莫十六七岁、面容娇丽的少女,身上赫然穿着嫩黄色的绫罗绸缎,发髻上虽然只插了一只赤金嵌八宝的凤钗,然而宝气四射,却是明显比包厢内其他贵女身份又更自高出一层,众女的谈话和座次自然围绕她而展开。 这少女的倒也没有什么骄横之色,只是一味淡然,似乎周围众人的谈话都难以博得她的兴趣。 一名鹅蛋脸的侍女站在离门最近的位置,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忽然脸色便是一喜,回头冲着房内众名贵女们说道: “郡主,他们来了!” 那位遍身绫罗的少女闻言抬了抬头,脸上的淡然之色顿时一收,小手在袖子里扭动着,脸颊涌上了两抹红晕,低声道: “……确,确定是他吗?” 侍女一边瞧着门缝,一边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郡主,放心,肯定是他!奴婢见过王爷多次,不会弄错的……啊,阮大人也来了!” “那就必是他无误了!” 少女站了起来,在房内团团转了个圈,双眼明亮地闪烁着快乐的光芒: “我……我这模样还使得吗?” 她身旁的那些贵女哪里不知道她在问什么,自然而然地哄笑起来,娇滴滴地道: “咱们平南郡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又是这样花容月貌,怎会使不得呢?” “正是,奴家若是个男子汉,那必是要拜倒在郡主的石榴裙下的!” 平南郡主略带紧张地笑了笑,随即摆了摆袖子道: “你等不用哄我……嘘!不可大声,那位阮方阮大人乃是武技高手,怕是会听到我等的说笑,那便要泄露行藏了。” 众女果然依她吩咐不再哄笑,却还是彼此眉来眼去的打趣这位平南郡主。郡主在房间里不安地来回走了几圈,小手在袖子里揉了几揉,又转头望向房内一位明显比其他贵女都更年长些的女子: “黄家表姐,咱们议定的事,必然无误吧?” 那位被称作黄家表姐的女子很有些云淡风轻的韵味,闻言瞧了她一眼,这眼底却透露出一股别样的成熟风情,笑容也是比这些青涩女子多出几分妩媚: “郡主妹妹吩咐的事,奴家自然省得……我与那于晟本是旧识,此番寻他也是合情合理,便是王爷再想,也想不到妹妹身上来,只管放心吧!” 平南郡主得了这句话的保证,心里一喜,小女儿的娇态又复萌,有心想要走去门边,从缝隙里瞧一瞧自己信笺上那个人,又怕旁人看到自己的不矜持,左右为难,脸上不自觉飞起两朵红云来,煞是动人好看。 少顷,果然门口经过了一阵脚步声,一直向着贵宾区最里间、观景位置最佳的包厢去了。 女子们平心静气等了一会儿,隐隐听到那边尽头的包厢中传出一团炸开了般的热闹寒暄之声,便知道是男子们已然汇合,宴席正式开始了。 她们这边,也开始有酒楼的小二们陆续送上一些菜肴酒水来,平南郡主自是食不知味,草草地抿了几筷子就放下不动了。 黄姓女子淡淡地瞧了她几眼,唇边泛起一丝揶揄的笑容,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捋着满头秀发道: “瞧妹妹这般心焦,姐姐便替你走一遭吧!左右也是要出这个头的!” 平南郡主大喜,却也不敢过分张扬,只是满面恳求地看着黄姓女子领了两名侍女漫步走向包厢门口,“呀”的一声,将门打了开来。 黄姓女子将面幕戴回,十分矜持地扶着两个侍女往贵宾区最大的包厢走去。 这个楼层负责警戒的正是之前搜索过她们包厢的那两名铁甲侍卫,见她施施然地走了出来,齐齐一怔: “姑娘不在包厢内用餐,却是要去向何处?” 黄姓女子在面幕后嫣然一笑,声音清脆娇柔: “奴家姓黄,之前瞧见有位奴家的相识进了这间包厢,奴家不敢失礼,故而特想过来打个招呼!” 那两名侍卫的脸色变了变,身子微微一斜,挡在了她的去路前方,口气也冷肃起来: “这位姑娘,莫要胡乱攀附,此处包厢的人,非姑娘可见的!”R1152 第一百七十八章 燃烧吧,土地公的愤怒! 那位黄姓女子有一双水波潋滟的杏核眼,听得侍卫们冷肃的回答缓缓地眯了起来。她虽然戴着面幕,但这个面幕似是特制的,用来遮盖面容的布料极为通透,外人在走廊的灯火映照下,仍然可朦胧地看到她的眉眼与红唇。 见到她毫无畏惧之色,两名侍卫也沉默了一下,负责清场的他们当然记得她是从哪间包厢中出来的,而那件包厢中又是哪位宗室的主子。他们对视了一眼,略微放缓口气道: “这位姑娘,您想见这里的客人,确是逾越了……” “噗嗤!二位真是年少而老成,这样古板,恐怕会老得快哟!” 黄姓女子娇沥沥地笑了一声,忽然拔高声音叫道: “于晟,于大公子!晴娘在此,还请移步一见!于大公子!” 那两位侍卫固然拦得住人,又如何拦得住她这么高声一喊?且碍于对方也是贵族身份,根本不敢轻易动手。包厢中,于晟正举着酒杯向坐在主位上的凤轻云笑脸敬酒,他心中还在庆幸: “这位文王殿下再不像上次在这里那般古怪了……” 这还没感叹完呢,就听这走廊之外忽然响起这么娇嗲然而高亢的声音,顿时于晟整个人都不好了:“晴娘?!黄家晴娘?!” 凤轻云略带玩味地挑了挑眉头,感兴趣地看着于晟有点扭曲的面容。他身旁是完全放下了平日略带严正拘谨态度的阮方,笑容可掬地面向包厢内的众人。过度饮酒对他复原不利,故而每次喝酒都是浅浅抿一口就罢了。来参席的众人,见他身材如此高大威猛,喝酒却这般小心翼翼,多少有些诧异。不过看到他坐在凤轻云身旁的位置,便也不敢多加猜想。 见于晟那副尴尬的样子,阮方替凤轻云出了声: “如何。于公子可是需要与这位姑娘见上一见?” 于晟额头的汗都下来了,平日从容不迫的风度再次破功。一边拭汗一边道: “这,这怕是……” “于晟,于大公子!你可是不想要黄家的那笔生意了吗?” 闻言于晟额头的汗又旺盛了一些,凤轻云见状唇角轻轻一勾,给阮方丢了个眼神。阮方会意道: “于公子,既是有佳人相约,就出去见上一见吧,或许是段佳话的开始?” 这大个子。原来也会开玩笑?于晟顾不得说太多,拜了拜,口称告罪便闪身出了包厢。他正刚迈出门去,就听一声女子的娇笑自门缝里钻了进来,声音之柔之美,就像带着把钩子,让满屋的男士们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这屋内唯独阮方的眉头跳了跳,却是不经意间露出一抹警惕:这女子笑声来得蹊跷,没法让他不多想。凤轻云倒是一派的云淡风轻,端着酒杯似笑非笑扫视了一遍屋内众人的反应。随即将酒液饮进嘴唇。 就在满屋的人注意力都被于公子这一出门所吸引的时候,这间临水的包厢窗户忽然传来了轻微的剥啄声。 此时屋内以阮方的武功最高,他立刻转向窗口。却见窗外树枝上悄然飘拂着一抹红衣的边角,顿时知道是阮五郎来了。 阮方略一沉思,便附身和凤轻云稍稍说了几句,笑着起身向众人团团一揖道: “众位贵客稍候,阮某去去就来。” 他四平八稳地出了包厢,转身到一个没人看见的角落,立刻纵身去和阮五郎汇合,就在见到阮五郎的第一眼,阮方的心整个便悬了起来: “怎么?此处有何异变?!是不是和那名突兀出现的女子相关?” 阮五郎站在一根细软的树枝上。身子摇摇摆摆,却根本不会掉下来。越发显得风姿高绝,他沉着脸摇头道: “什么女子?我是在此处又发现了有人埋下毒药的引子!” 阮方涵养再好。听了这话也是脸色剧变,他冷然道: “……又是景王?” “除了他还有谁那样丧心病狂?现在这贤德城里有意与主上、文王交好的人都在这房间内了,若是有人引爆那边的毒药引子,怕是整座酒楼中的人十不存一!” 阮方的下颌狠狠咬在一起,目光锐利: “我即刻动用这里能动用的所有人手,务必将此处控制住……” 话音未落,就听一个清透的女子嗓音自树下响起: “二位阮大哥,不用着急,白神医已然来了,今晚乱不了!” 两位阮家的兄弟闻言大吃一惊,他们自问身手高绝,怎么有人离自己这么近了还不知道?!打眼看去,却对上黑暗中一张笑意吟吟的小脸,伴着一双灵秀动人的眼睛,两人心中都是一动:是李筱曼来了! 还没等他们想清楚她是怎么忽然出现在此处的,就见旁边阴沉沉的夜色中伸出一只嫩白细滑的小手,接着是一位美若天仙的白衣女子撞入二人的眼帘: “又是毒药呀?奴家最喜欢了呢!” ………… 夜晚细雨微斜,将山坡上的草木笼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景物越发的朦胧,也因此更增添了一份神秘和奇诡。在这层水雾的包裹之中,在土地公之前埋藏宝石的那片乱葬岗后方的那座小山坡上,土地公和坠儿的灵体正潜伏在内。 他们俩借用自己的灵体之便,自然可以无拘无束地在土壤中与山林间移动而不用担心惊扰他人,不过片刻功夫便绕过了乱葬岗,攀到了小山包的顶上。一阵格外清凉的风从山坡下吹拂而来,又有隐约的呼啸之声似乎在地底下来回撞击了许多遍才来到地面之上,这些气流的强烈程度,让坠儿这个脆弱的小灵体顿时有些站不住脚。 土地公虽是身材矮小,但今日格外的精神旺盛,沉着脸很有点气冲牛斗的派头,他拄着拐杖瞟了坠儿一眼。将拐杖轻轻一顿,顿时地面上涌出一抹黄光,牢牢定住了坠儿的身子。土地公低声嘀咕道: “这山坡的后头原本是个采石场,年长日久的。许多石料都被挖开运走了,地面下头许多地方都是空的,小老儿原以为藏在这里总是保险的了,哪知道……哼!他们还真能找!” 土地公说着,便不错眼珠地看向山坡下方,那里,耸立着几栋木屋小楼——只要稍稍留意便可以辨认出,这些木屋应该是来此处伐木或挖矿的人所搭建的。原本各类设施并不齐全,然而此时却被修缮得非常完备,几乎每一块木板都翻新了,湿润的空气之中隐约有新剖开的木板散发出的清香之味。 坠儿有些感激土地公帮忙定住自己的身体,也说出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 “这里总共有二十八名大汉,看起来个个都厉害得很,奴婢还看到他们将许多暗器藏在了身上各处,大概还都是暗器高手……” 土地公十分威武霸气地扬着下巴颏道: “切!高手在小仙面前可不够看的!再高的高手,那也是*凡胎,再小的小仙。那也带个仙字!走,先去会会他们!” 坠儿早就探听清楚这些人的集中地,二人无声无息地潜到了中间一栋木屋旁边。 在这栋木屋之内。四壁的火把照亮房间,可见一身月白布衣的景王正披散着沐浴后微湿的长发,好整以暇地端详着手中的一只锦囊。他面容如玉,眉黑入鬓,一双散发着邪魅之意的眼睛不时掠过一丝淡淡的喜悦。 这锦囊足有成年人一只手掌大小,里面散发着淡淡的宝器之光,竟然全是红色、蓝色、绿色……各色宝石,明眼人只需粗粗一看便会发现,这些宝石都散发着迷人的光彩。折射性极好,说明宝石的纯度都非常高。这些美丽的宝石还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大!最小的一粒也得有成年男子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小。 景王那红而削薄的嘴唇弯起,心情极佳地抛了抛锦囊: “居然在此地发现这么出色的宝石……这些也不知是何人收藏的珍品。从收藏的箱包来看至少超出百年了,还真是一份意外之喜……” 景王的身前,立着几名蒙面的黑衣影卫,为首一人以恭敬的口气说道: “这恰恰证明了景王殿下您乃是有大气运之人,所谓吉人天相是也!” 景王淡然地笑了笑,眼中有着一抹莫名的情绪,懒懒道: “大气运?哼,你们是本王的心腹班底,就别拿这些话哄本王了!本王若真是有大气运之人,这太子之位怎么可能旁落?” 开头说话之人顿时一滞,景王瞟了他一眼,随手将那只锦囊抛到了他手里: “拿去!忠心替本王办事之人,本王定不会亏欠的!” 那影卫闻言呆了呆,眼中陡然涌上浓烈的感激之色,他捧着装满宝石的锦囊双手微颤,上前一步就要跪拜谢恩,就见景王仪态风雅地挥了挥袖子,淡笑道: “那些场面话就免了吧,你们也知晓本王是怎样的人……若是有一日你等让本王觉得无用,本王可是会弃用你等的!” 这话一出,那位满怀希冀眼神的影卫头目顿时目光一肃,冷静了下来。景王这才满意地微微点头: “望月酒楼那边的毒确保可以发动吧?” “属下早就反复确认过,也安排定了人手,肯定会在半个时辰之内被引发,稍候属下等就将出发,前去趁乱诛杀文王等人!” 这影卫头目身后的几名影卫也森森然上前一步,躬身下拜: “我等必能擒杀文王!” 景王看似漫不经心地又甩出了两只锦囊,“啪”地滚落在地面上,散落出七八颗精美夺目的彩色宝石。 “本王从来不是吝啬之辈,只要你等此举成功,这里的宝石就都归你等了!” 他这儿一副极为大方的模样,可万万没想到这些宝石的正主儿此刻正在窗口瞧着他们呢。 土地公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上那些散落的宝石,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他咬牙切齿地道: “慷他人之慨,他还真是会做人啊!走,去那边,小仙怎么也不能咽了这口气!” 说着土地公头也不回地便来了个瞬闪,一晃便出现在了山坡坡顶,坠儿正在吃惊土地公的速度,就见他把手中的拐杖猛地往地上一戳,一层淡淡的黄光自山坡顶上涌出,不断以拐杖为圆心开始向外蔓延,在这黄光所及之处,一粒粒小石子、砂砾开始渐渐地抖动起来,一开始还只是细碎的“沙沙”声,最后却汇聚成了“隆隆”声,并在这隆隆声中缓缓地向着山坡下那几栋木屋滑落了下去……(未完待续) ps:其实,我还挺喜欢这个爱财如命的金牛座土地公的,o(n_n)o哈哈哈~~ 第一百七十九章 景王暴血 (一更) 景王带着看似懒散的笑意,一边听着自己的手下表决心,一边正缓缓起身,拢紧身上那件松宽的布袍,耳朵却瞬间捕捉到了外面的异常动静,脸色顿时一变,沉声喝道: “那是什么声音?!” 这屋内的近三十人无一不是功夫好手,同时都反应了过来,齐齐一个掠身冲出房外,却被外界的状况惊得双目圆睁! 众人目光所及之处,只见那山坡上沙石瓦砾已经滚滚而下,伴随着天空中降下的雨水,浑浊一片、隆隆声一片,竟是隐约成了泥石流的状态,且地面还在不停微微抖颤着,似乎正在不断加强这道泥石流的强度! 为首的那名影卫吃惊地脱口而出: “这等毛毛细雨,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泥石流?!真是活见鬼……” 他可不会知道,这句话还颇是与真实情形近似呢! 景王被自己的影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见状冷笑了一声: “无论是人是鬼,看来此处留不得了,速速离去,还在那里傻愣着做什么?!真是无用!” 众人闻言身上齐齐一冷,赶紧转身去系着马匹的地方寻马,却听一声尖利的马嘶声自后方响起,接着马蹄踏地声隆隆而来,竟是与那隐约的地动融为一体,瞬间就到了众人身后! 这一下,连一直脸色平静的景王也是一凛:这些马匹都是经过特训的,绝不可能胡乱受惊,而它们竟然就此失控了……这可真不像是偶然发生的事故! 情况紧急,根本容不得他们多想,也自然不会有人能够像曼曼一般,通过自己的眼睛观察到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站立在那山坡的顶端,正手持着拐杖狠命地戳着地面,手舞足蹈又咬牙切齿地嘟哝着: “敢动小仙攒了上百年的宝石,你们还真是活腻歪了!过分,过分,实在太过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啊啊!!!” 完全处于暴走状态的土地公,已经全然抛开了自己平时那份老实中隐约带点小滑头的模样,而是化身成了暴怒的战士,就差挥舞着自己的拐杖冲上去和那些偷拿了他的宝石的家伙们拼命了! 不过话说回来,实际上土地公作为一方的守护神,却是不能动用灵力去伤害人类,所以这道泥石流只是看似状态猛烈地往下直冲,但到了山坡下也就是将几栋木屋木楼埋了半截而已,这群人却还都安然地站在原地,顶多只是被泥水溅了半身,反而后方奔腾而来的马群对他们形成了一定的威胁。 土地公看着这群人虚惊一场的样子,痛苦地揪住自己的脑袋和胡子: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对付他们呢?!” 景王几眼扫过,已经将场内情景判断清楚,面沉似水,果断喝道: “还愣着做什么?!速速控制自己的坐骑!” 影卫们如梦初醒,立刻吹起了平日训练用的呼哨,希望将狂躁的马匹安抚下来,然而此时不是一两匹马受惊,而是他们二十八人的坐骑全部都在惊慌暴走,又哪儿是一两声呼哨声控制得住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瞧不见,可这些马儿的眼睛里却看得清清楚楚——就在它们跟前,坠儿还原了自己受害那日的凄惨情景,还时不时地凑到它们耳边去吹口冷风,又神出鬼没地从这匹马跟前瞬移道那匹马跟前……简直是马匹世界的恐怖情景剧好吗?! 这些马匹惊慌之下,早已忘记了主人的呼哨,只顾着闪躲坠儿吹来的那道道冷风,有些胆子更小一些的干脆已经朝所有挡在自己跟前的人、物蹬蹄子了! 为首的影卫见状不好,发出了一声大喝: “兄弟们,保护王爷!其他的跟我来拦住惊马!” “是!” 早有身手最为高绝的四名影卫团团围在了景王身周,另外二十多人则纷纷跃起,想要跳上马背将马儿控制住。然而这些马真是太过惊慌了,见主人们飞身扑来竟纷纷闪避,一时间马儿和马儿首尾相撞,马蹄声如雷纷沓落地,带起一片片泥点,伴随着马嘶声,场面顿时更加的混乱。 景王站在影卫们身体筑起的人墙之内,眼中闪过冷漠厌烦的神色,忽然抬手一推,将自己身旁的几人推了个趔趄,抬步便向那些乱踢乱跳的马儿走了过去。 众影卫都是一惊: “王爷?!” “哼!无用之物,何必顾惜?!弃了也就是了,何必投鼠忌器、徒乱自身的阵脚!” 景王霍然转身,声色俱厉,目光灼灼扫视着自己的部下。众影卫皆是一愣,就见景王身后直挺挺撞过来一匹高头骏马,就在众人神色大变唯恐他出事的时候,景王的手中骤然亮起两抹寒光! 噗!伴随着一声哀鸣,一蓬马血骤然喷溅而出,将景王全身笼罩其内! 扑通!那匹堪堪撞上景王的骏马四足一软,整个摔倒在了地面上,血与泥水混杂在一起,四散横流。 景王目光如冰,双手各持一柄尺许长雪亮的短剑,冷冷注视着倒下的马匹,喷溅在他脸上、身上的马血顺着他深邃俊美的面部轮廓缓缓流淌下来,散发着一股肃杀和冲天的冷血。 场内几乎是瞬间就静了下来,那些原本还在疯狂跳跃呼喝的马匹似乎瞬间就被倒下的同类惊住了,本能地向四周逃逸开去,却是不敢再往景王站立的方向靠拢,他的身边,迅速只剩下了那匹倒下的马儿。 他带着满身血腥冷冷地横了那些逃逸开的马匹一眼,削薄鲜红的嘴唇噙着一抹冷笑: “敢不听号令,结局就是这样!无用之物,就该弃之!” 听着这话,他身旁的影卫不约而同地微微垂下了头,不敢和他对视。景王就这样披着满身的鲜血,目光凛冽地看着他们,淡淡道: “只管愣怔着做什么,这会儿可以把那些马收回来了吧?” “是!是,王爷!” 影卫们猛醒,赶紧去收拢那些骏马。景王微眯着眼睛注视着那些追赶马匹的影卫,颀长的身材如渊渟岳峙,丝毫不动。 土地公和坠儿已经汇合,两人同时回头看见景王披挂着满身血浆露出笑容,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寒噤。他们有心想走开,又思考了一下,决定留下来看个究竟。 片刻后马匹已然收拢,但一眼瞧得出,这群人士气已然大降,为首的影卫上前给景王见礼,低沉地道: “王爷,咱们还是按原计划吗?” 景王微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的下属们,忽然纵声长笑: “哈哈哈!怎的,这点小小挫折就值得你们这样垂头丧气的?!也太让本王失望了吧!走,爷带你们去把这口闷气出了,本王还真不信,老六他们难道真有鬼神相助不成!” 众大汉齐齐精神一振,就见以景王为首,众人翻身上马,呼啸着拍击着马身向远处奔去! 之前因为景王杀了一匹马,这群影卫当中便有两名身材偏矮小的自然骑乘了同一匹最为强壮结实的骏马,速度半点也不慢,马蹄声如雷、杀气翻滚、冲着贤德城城区便杀气腾腾地冲击了过去! 土地公脸色变了变: “快走!他们这定然是要去望月酒楼了!” ………… 景王再快,也快不到贤德城本城土地公的前头去,不过须臾功夫,缩地成寸的土地公已经出现了在望月酒楼楼下院子里。 曼曼和白蛇正与阮家兄弟说话,白蛇性喜毒物,在院子里徐徐地走了一圈便将院子里的毒物尽数排除,一边忍不住娇笑道: “有趣,有趣……他们也算得上心思缜密呢!在各处容易有气流经过的地方藏下了毒药药粉,又以细火药为引,若是届时发动起来,这些毒药药粉随风飘散,这望月酒楼就真没法要了。” 阮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子,闻言很是汗了一把:这叫有趣啊? 阮五郎对礼法之类的事向来不以为然,对白蛇的接受程度显然又更高一些: “白姑娘,你确定所有的毒药包都以排除了吗?” 白蛇妩媚地点点头,媚眼如丝: “是呢,奴家闻过了,确定都已排除!” 阮方和阮五郎齐齐松了口气,转眼却发现曼曼似乎在神游天外,不由诧异道: “筱小姐,你怎么啦?” “筱小姐……” 正在和土地公对话的曼曼猛醒过来,忙忙地道: “景王已经冲这边来了,大家要小心!他可能要直接动手!” 阮五郎眼中怒气一闪: “来得好!上次吃了那么大的亏,小爷我还没找回来呢!” 阮方的神色就沉稳得多,他直视着曼曼,温言道: “消息确实吗?筱小姐从何得知?” 曼曼横了他一眼,笑道: “消息来源吗?呵呵……阮大人,筱曼建议等过了这一关又再来谈小女子的消息来源可否?” 阮方默了一默,干脆地点头道: “好!我马上去通知文王殿下!” 他走了几步,又回身笑道: “筱小姐,你同在下一同去么?” 曼曼没来由的脸上一红,摇头道: “我去做什么?你自告诉他,让他寻个时机来见我就好!” 阮方眼尖的没有漏过曼曼脸上那抹红晕,他的眼神不知不觉一暗,随即立刻振作精神笑道: “好,在下去去就来!”R1152 第一百八十章 顾庆珏谈礼法(二更) 曼曼目送他离开,待得收回目光,却忽然发现阮五郎也是一脸若有所思地瞧着自己,曼曼奇道: “我脸上有花吗?这么瞧我做什么?” 阮五郎慢条斯理地双手抱胸,摇了摇头道: “……没什么,你好看!” 曼曼:“……” 从这位一直高冷的爷嘴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赞美,还真的是让人不适应啊!好在阮五郎的视线很快就挪开了,指着院子深处的厨房道: “去那里休息一下吧,都这会儿了,我估计你什么都没吃呢吧?如果一会儿真的要动手,怕是更没法好好吃东西了,赶紧填点儿吃食去。对了,动手的时候千万别往前头来,你就一直在里面躲着就行了!千万别跟上次那样跑去给凤轻云那小子挡刀,他身旁什么人没有,还用你去挡刀,哼!” 他这么夹枪带棒的一说,曼曼才忽然觉得了空前的饥饿,不由摸着肚子笑道: “还真是,我一天都在跑,都忘了这事了!” 转头又看白蛇: “你也没吃呢,一起来吧!” 阮五郎的眼睛恶狠狠地盯了曼曼一眼,嘟哝道: “瞧不出,为了他还真的着急!” 白蛇耳尖,听得分明,妙目顿时流转出一抹玩味,三人各怀心事地走向厨房。 ………… 此时,凤轻云所在的包厢内,一位红颜美少年站了起来,向主位上的凤轻云恭敬施礼: “文王殿下,小可有几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凤轻云双眼微眯,似乎有了几分酒意,微笑着说道: “今日设宴便是要与众位多多亲近之意,顾公子何必如此客气?尽管说便是了!” 顾庆珏闻言再次一揖,随即道: “文王殿下,今日席间这些菜肴食物均是精美至极,恕小可眼拙,似乎不曾在坊间见到过售卖?” 此语一出,席间其他来赴宴的人士也是一番赞叹。凤轻云笑道: “顾公子果然聪慧机敏,这些餐食正是本王带来的御厨所做的。” 席间顿时掀起另一波阿谀奉承的浪潮。凤轻云但笑不语,只是略带玩味地看着顾庆珏,待席间的说话声平静下去才道: “顾公子今日不会只是想要夸奖一番本王自带的厨师吧?否则,应该不至于用上如鲠在喉这种话语?” 顾庆珏默了一默,点头道: “正是,小可只是有句话想问殿下,行事这般招摇,可符合我朝礼制吗?” 这话一出,凤轻云还未怎样,席间已经有人勃然作色,出口痛斥道: “兀那黄口小儿,怎敢如此大放厥词?!堂堂的王爷殿下用得着你教做事教做人吗?!” 顾庆珏扫了那位发话的男子一眼,略垂眼皮道: “不敢,然,天下人说天下事,似我等又是读书人,自然对圣人所学、礼制所见格外留意些,倒不是故意要给王爷找不是!” 凤轻云慢条斯理地端起面前的酒盅抿了一口酒液,并不像屋内其他人想象的那样动怒,也不见得如何在意,反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略停了停,他的唇边弯起一抹弧度,笑道: “如此说来,顾公子对我朝的礼制礼法必然烂熟于心了?” “不敢,但小可确曾背熟了大周历代皇室宗亲所享有的礼制待遇,也非常清楚若是逾越,将会受到何种惩戒!” “惩戒”两字一出,房内顿时又是一片“嗡嗡”之声。 凤轻云脸上笑容不改,修长的手指在酒杯旁淡淡地敲击着: “哦……本王倒是好奇想问一问,本王自带御厨一事究竟触犯了哪条律法?” 房内顿时静了下来,已经有人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顾庆珏,觉得这小伙子想出风头想疯了,必然没有好下场。 ………… 门外,阮方快步走向包厢,却见于晟恰好从那位黄家清娘的包厢内走了出来,脸上神色颇是古怪。阮方的脚步不由一滞,含笑向于晟施礼道: “于公子请了,这是?” 于晟猛地一惊,抬头发现是阮方,赶紧作揖道: “阮大人,有礼了!这,这是有位故人相邀,于某不敢怠慢……” “哎哟哟,瞧瞧,于大公子呀,您这年纪长了,果然礼貌也长了!且让清娘瞧瞧,值得于大公子这般以礼相待的贵人是哪位?” 包厢门一开,一个娇沥沥的女声从于晟身后响起,接着伸出一只雪白柔若无骨的小手搭在了于晟的肩膀上,黄姓女子柔媚地凝视向阮方。 二人接着走廊间的灯火将对方尽收眼底,顿时脸色都是一怔,阮方反应更是迅速,直接退了一步,满面警惕地道: “难道……平南郡主也来了?!” “阮方?!” 黄清娘双眼眯起,忽然闪身到阮方和于晟中间,口气急迫地低声道: “此事还望你不要插手,主上让我来的!” 阮方的脸色连变了几变,同样低语道: “主上的意思是让王爷接受郡主吗?” 黄清娘微微点头,随即恢复那副烟视媚行的柔美模样,笑吟吟地转身向一头雾水的于晟: “于公子,清娘自然知道方才的要求让你个人去做确实为难了些,但此刻既是阮大人已经来了,他便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的哟!” 于晟挑眉: “哦?!” 阮方敏感地一眯眼: “何事?” “去请文王殿下来我们姐妹的包厢一叙,便是此事。方才清娘还正在威胁于公子呢,若是他请不来文王殿下,他们于家今年的茶叶生意就彻底别做了!” 黄清娘极为自然地以说笑的口吻说着这些话,阮方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他比谁都更清楚这女子口中的认真之意。 黄清娘好整以暇地瞧着阮方,似乎很享受他此刻的沉默: “如何?想来阮大人出身江湖翘首之家,必是急公好义的,会帮于公子这个忙吧?呵呵……清娘也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耳!” 阮方看着黄清娘,淡淡一笑: “清娘好口才,不过,阮某奉劝一句,此处不久有事发生,还请清娘及包厢内的诸位贵女好自为之,莫要亲身涉险!” 黄清娘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有事发生?何事?!” 见阮方只是一脸淡然,黄清娘忽然倾身向前,半笑不笑地道: “阮大人,你我说白了,都是给同一位主子办事而已……” 阮方借她的身子遮挡视线,以口型说出“景王”两个字。黄清娘的眸光顿时闪过一抹惊慌,连问了几句: “真的吗?真的?!” 阮方面容端肃: “阮某向来不爱说笑,你等最好现下便走,若是不走,也至少躲在房中别露了行藏!” 黄清娘见阮方没有半点说笑的意思,立刻自己也敛了笑容拂袖走向自己的包厢: “二位请自便,清娘不奉陪了!” 于晟拧起了眉头,有些错愕地看着黄清娘翻脸如翻书的表演,又疑惑地看向阮方。阮方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道: “少顷若是有事发生,于公子可会害怕吗?” 于晟挑了挑眉头,笑道: “有事发生?哪天没有事情发生呢?于晟既是今日已经在此处了,自然没有随便离开的道理——说起来,于晟才是这贤德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是吗?难道反而要阮大人与文王殿下遇事都挡在前头?” 阮方微微意外地瞧了于晟一眼,对这位俊俏公子的好感度不由有所提升,当下笑道: “甚好,那么我们便先回包厢吧!” 他们刚走了几步,就听黄清娘方才进去的贵女包厢内骤然响起几声少女们的尖叫娇呼,里面包含的惊慌之意简直无所隐藏,片刻就听脚步声一通乱响,门扉一开,却是里间的几位贵女们全都在侍女们的扶持下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包厢,向着楼下跑去,身形颇见狼狈逃窜之意。 阮方目送着这群娇弱女子的远去,唇角掠过一抹讥讽:就这么点胆量,这么点能耐,还天天想着攀龙附凤? 当下抛开一边,和于晟一前一后进了凤轻云的包厢。二人这一进来,却又是一怔,原来席间那位美少年顾庆珏正站得笔直,面容严肃地说着一番话: “……文王殿下,按我朝律法,身为帝子,出行自然是可以带御厨的,但人数仅限一名,且又有明确规定,御厨出行之时,不得随意使用所谓贡品食物、食材为帝子烹调食物,而要以所行当地的食物食材为准,以便帝子可以感受当地风土民情,莫要脱离民众,自成一统!” 顾庆珏目光灼灼,扫视着包厢内的其他人,侃侃而谈: “此事太祖便定了例治,当年被封郕王的太祖第五子,因外放就藩出行时带了两名御厨,又以各类贡品食材为食,从不与民同乐,太祖皇帝得知震怒不已,故而他刚到封地便被削去两州,罚俸两年,此事史书可查!” 他掷地有声地说完这一席话,包厢内顿时安静得可怕。于晟和阮方停在了门口,一时又是惊奇,又是佩服,看向这个红颜美少年的目光也悄然有了改变。R1152 第一百八十一章 很高兴你来了 包厢内静悄悄的,许多人都在彼此对视,揣测着顾庆珏这番话会引起怎样的反应。停了一歇,凤轻云的笑声才响了起来,他绝美的面容上写满了轻松畅快之意,看着顾庆珏道: “不错,你很不错!本王倒是没有看错你!” 包厢内气氛顿时又是一松,又有见机极快的人挑起了新一轮的阿谀奉承之声: “果然年少英俊,思维缜密……” 阮方见状快步走进包厢,俯身到凤轻云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凤轻云眸光一闪,凛然不惧: “本王还没找他呢,他倒先来了……哼,省了好一番手脚!既是如此,咱们便去迎他一迎!” 当下凤轻云轻笑着站起了身,他并不多言,只是长身玉立着,阮方开口说了一番场面话,席间的个个都是人精,哪有不清楚这就是送客之意了,立刻唯唯应着离去。凤轻云笑着以目示意自己的随从们送这一众人出去,其中重点凝视了一眼顾庆珏和于晟两人,点名让阮方特意去送二人。 阮方到得外边,向二人拱手道: “今日王爷还有急事需处理,二位请稍候,明日定当再与二位详谈!” “如此有劳阮大人了!” “小可便住在望月酒楼,任凭差遣!” ………… 厨房内,炒菜做饭的声音已然停歇。曼曼忙碌了一日,吃了些东西之后便安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闭着眼睛假寐。许是从阮五郎身上感知到什么,厨房内的人们都非常沉默,连那两位性格嚣张的御厨也都只顾收拾手上的东西,不敢多嘴。 白蛇略吃了些东西,便在这厨房中转来转去,掩不住一脸好奇。其他人见她美貌如花,又笑容满面的,也对她格外和气。 阮五郎则是一脸肃杀之意,盘腿坐在一张椅子上,在这庖厨之中还能打坐入静,果然是武学天才的自带技能吗? 在这一片安静又忙碌的景象当中,就听门板忽然轻轻一响,两名铁甲护卫首先迈入,接着便是一位绝美犹如光风霁月的如玉少年飘然走了进来,他带着一脸遮掩不住的惊喜看向曼曼,眼中是满满的情谊,声音也请越动听: “筱曼……” 曼曼听了这一声,哪里还不知道是凤轻云来了,她忽然觉得脸有些发烧,又不好不睁眼,只有慢抬眼皮看向对方,起身向他施礼道: “小女子见过王爷!” 身旁众人也是齐齐下拜: “见过王爷!” “免了免了!” 凤轻云疾步走了过来,根本就没有正眼去瞧其他人,只顾着自己伸手扶起曼曼,如画的眉目间都是紧张在意: “这么凶险之事,你怎么……唉!也怪我不好!” 一旁唯一没有施礼的阮五郎闻言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嘿,这小子还真长了张能红哄人的嘴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凤轻云看着曼曼尤显稚嫩的眉眼,欲言又止。 曼曼则睁大眼睛,微笑着看着他: “怎么啦?” 凤轻云先是不说话,接着轻轻拖起了她细嫩的小手,唇角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低语道: “……没什么,就是想说,你能来帮我,站在我的旁边,我很高兴,谢谢你!” 曼曼略怔了怔,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瞬间变得柔软了。她笑看着他,手指在他掌心微微挠了挠道: “道什么谢呢,帮你,不是我应该的么?” 感受到她语气中的亲昵,凤轻云俊美如俦的眉宇间掠过一抹惊喜、得意的笑意,他不由凑上她的耳边,轻语道: “哦?帮我是应该的呀,虽然你有这份觉悟我很欣慰,但是,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是应该的呢?” 曼曼怔了一下,脸上顿时飞起两片红晕,娇嗔地横了凤轻云一眼。后者大乐,捏着她想要挣脱开的小手只是不放。 阮五郎把他们俩的互动全数看在眼里,他耳力又好,自然什么也都听明白了,忍不住又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心里不由嘀咕道:七娘,未来你可要加油啊!还有,这个李筱曼,也太……不矜持了!凤轻云这小子嘴甜皮厚的,哪里好了!呃……也就皮相好一点而已。 一旁做出跪拜姿势的白蛇好奇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这一笑,顿时几个“有心人”都觉得是在笑自己,顿时大囧,纷纷给白蛇投去一个“你丫闭嘴”的眼神,松手的松手,板脸的板脸。 恰好此时门外脚步一响,却是阮方送客回来了,他早已换了一脸冷肃之色,快人快语地道: “王爷,既是已然知道他亲自来了,现下该当如何?是守株待兔还是迎头出击?!” ………… 包厢内静悄悄的,许多人都在彼此对视,揣测着顾庆珏这番话会引起怎样的反应。停了一歇,凤轻云的笑声才响了起来,他绝美的面容上写满了轻松畅快之意,看着顾庆珏道: “不错,你很不错!本王倒是没有看错你!” 包厢内气氛顿时又是一松,又有见机极快的人挑起了新一轮的阿谀奉承之声: “果然年少英俊,思维缜密……” 阮方见状快步走进包厢,俯身到凤轻云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凤轻云眸光一闪,凛然不惧: “本王还没找他呢,他倒先来了……哼,省了好一番手脚!既是如此,咱们便去迎他一迎!” 当下凤轻云轻笑着站起了身,他并不多言,只是长身玉立着,阮方开口说了一番场面话,席间的个个都是人精,哪有不清楚这就是送客之意了,立刻唯唯应着离去。凤轻云笑着以目示意自己的随从们送这一众人出去,其中重点凝视了一眼顾庆珏和于晟两人,点名让阮方特意去送二人。 阮方到得外边,向二人拱手道: “今日王爷还有急事需处理,二位请稍候,明日定当再与二位详谈!” “如此有劳阮大人了!” “小可便住在望月酒楼,任凭差遣!” ………… 厨房内,炒菜做饭的声音已然停歇。曼曼忙碌了一日,吃了些东西之后便安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闭着眼睛假寐。许是从阮五郎身上感知到什么,厨房内的人们都非常沉默,连那两位性格嚣张的御厨也都只顾收拾手上的东西,不敢多嘴。 白蛇略吃了些东西,便在这厨房中转来转去,掩不住一脸好奇。其他人见她美貌如花,又笑容满面的,也对她格外和气。 阮五郎则是一脸肃杀之意,盘腿坐在一张椅子上,在这庖厨之中还能打坐入静,果然是武学天才的自带技能吗? 在这一片安静又忙碌的景象当中,就听门板忽然轻轻一响,两名铁甲护卫首先迈入,接着便是一位绝美犹如光风霁月的如玉少年飘然走了进来,他带着一脸遮掩不住的惊喜看向曼曼,眼中是满满的情谊,声音也请越动听: “筱曼……” 曼曼听了这一声,哪里还不知道是凤轻云来了,她忽然觉得脸有些发烧,又不好不睁眼,只有慢抬眼皮看向对方,起身向他施礼道: “小女子见过王爷!” 身旁众人也是齐齐下拜: “见过王爷!” “免了免了!” 凤轻云疾步走了过来,根本就没有正眼去瞧其他人,只顾着自己伸手扶起曼曼,如画的眉目间都是紧张在意: “这么凶险之事,你怎么……唉!也怪我不好!” 一旁唯一没有施礼的阮五郎闻言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嘿,这小子还真长了张能红哄人的嘴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凤轻云看着曼曼尤显稚嫩的眉眼,欲言又止。 曼曼则睁大眼睛,微笑着看着他: “怎么啦?” 凤轻云先是不说话,接着轻轻拖起了她细嫩的小手,唇角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低语道: “……没什么,就是想说,你能来帮我,站在我的旁边,我很高兴,谢谢你!” 曼曼略怔了怔,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瞬间变得柔软了。她笑看着他,手指在他掌心微微挠了挠道: “道什么谢呢,帮你,不是我应该的么?” 感受到她语气中的亲昵,凤轻云俊美如俦的眉宇间掠过一抹惊喜、得意的笑意,他不由凑上她的耳边,轻语道: “哦?帮我是应该的呀,虽然你有这份觉悟我很欣慰,但是,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是应该的呢?” 曼曼怔了一下,脸上顿时飞起两片红晕,娇嗔地横了凤轻云一眼。后者大乐,捏着她想要挣脱开的小手只是不放。 阮五郎把他们俩的互动全数看在眼里,他耳力又好,自然什么也都听明白了,忍不住又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心里不由嘀咕道:七娘,未来你可要加油啊!还有,这个李筱曼,也太……不矜持了!凤轻云这小子嘴甜皮厚的,哪里好了!呃……也就皮相好一点而已。 一旁做出跪拜姿势的白蛇好奇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这一笑,顿时几个“有心人”都觉得是在笑自己,顿时大囧,纷纷给白蛇投去一个“你丫闭嘴”的眼神,松手的松手,板脸的板脸。 恰好此时门外脚步一响,却是阮方送客回来了,他早已换了一脸冷肃之色,快人快语地道: “王爷,既是已然知道他亲自来了,现下该当如何?是守株待兔还是迎头出击?!”R1152(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哪一个?那一个! 顾连宇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须,忽然笑道: “老夫有个猜测……怕是这贤德城的太守一职将要落在这阮家了!” 这话一出口,简伯赞和顾庆珏都忍不住瞪了眼睛朝顾连宇看了过去,后者却是老神在在,挥手道: “你们且下去吧,老夫再细想一回!” ………… 马蹄声急,凤轻云被自己的侍卫们护在队伍的中间,向着贤德城主城区的中心街道井然有序地奔驰前进。 白蛇意外地拥有一身好骑术,约莫是她这样的天地灵物可以自行与马匹沟通的缘故? 而且白蛇极为地拒绝了戴上面幕的要求,就此露着自己纤柔美艳的面容,长发飞扬,在街头随着队伍一路狂奔。 此时尚未到达深夜之时,然而这条原本最为繁华的长街街头竟是已然空无行人,偶尔在街角还可以看到残破的灯笼,好像已经有人将将要发生流血冲突的消息传递了出去。 但街上没有行人并不代表着街道两旁的房屋内便没有人在关注这一场眼看就要蔓延的战火。一栋两层店面小楼上,一盏灯笼悬在二楼窗外,于晟俊秀的面容隐在窗口,静静地注视着楼下奔腾而过的马队。他的表情平静无波,直到当他的视线扫过那个白衣美人之时,才略略停顿了一刹。 “所以,果然是她吗?” 于晟的眼睛眯了眯,这句话似乎是在自问。他身旁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人的声音: “于公子,您方才说道黄家清娘出现在望月酒楼当中了吗?” 闻言,于晟像是被冰块激了一下,面带不虞地回头看向身旁的人: “好端端的,提她作甚?!我真不想见她!” “公子,清娘事小,但黄家事大!” 于晟的眸光冷了下去: “我用得着你来教我怎样做事吗?” 中年人似是略怔了怔,低下了头道: “……属下鲁莽!” “哼!等今日这贤德城中这一场大热闹分出了输赢,再去关心大周的这些个二流世家吧!” 于晟吐出一口浊气: “这两位,才是能呼风唤雨的真龙斗!” 中年人沉默了,没有答话,而是将视线投向街头。 雨水隐约倾斜而下,也许接下去润湿街头石板的将会是另一种液体了吧…… ………… 顾连宇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须,忽然笑道: “老夫有个猜测……怕是这贤德城的太守一职将要落在这阮家了!” 这话一出口,简伯赞和顾庆珏都忍不住瞪了眼睛朝顾连宇看了过去,后者却是老神在在,挥手道: “你们且下去吧,老夫再细想一回!” ………… 马蹄声急,凤轻云被自己的侍卫们护在队伍的中间,向着贤德城主城区的中心街道井然有序地奔驰前进。 白蛇意外地拥有一身好骑术,约莫是她这样的天地灵物可以自行与马匹沟通的缘故? 而且白蛇极为地拒绝了戴上面幕的要求,就此露着自己纤柔美艳的面容,长发飞扬,在街头随着队伍一路狂奔。 此时尚未到达深夜之时,然而这条原本最为繁华的长街街头竟是已然空无行人,偶尔在街角还可以看到残破的灯笼,好像已经有人将将要发生流血冲突的消息传递了出去。 但街上没有行人并不代表着街道两旁的房屋内便没有人在关注这一场眼看就要蔓延的战火。一栋两层店面小楼上,一盏灯笼悬在二楼窗外,于晟俊秀的面容隐在窗口,静静地注视着楼下奔腾而过的马队。他的表情平静无波,直到当他的视线扫过那个白衣美人之时,才略略停顿了一刹。 “所以,果然是她吗?” 于晟的眼睛眯了眯,这句话似乎是在自问。他身旁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人的声音: “于公子,您方才说道黄家清娘出现在望月酒楼当中了吗?” 闻言,于晟像是被冰块激了一下,面带不虞地回头看向身旁的人: “好端端的,提她作甚?!我真不想见她!” “公子,清娘事小,但黄家事大!” 于晟的眸光冷了下去: “我用得着你来教我怎样做事吗?” 中年人似是略怔了怔,低下了头道: “……属下鲁莽!” “哼!等今日这贤德城中这一场大热闹分出了输赢,再去关心大周的这些个二流世家吧!” 于晟吐出一口浊气: “这两位,才是能呼风唤雨的真龙斗!” 中年人沉默了,没有答话,而是将视线投向街头。 雨水隐约倾斜而下,也许接下去润湿街头石板的将会是另一种液体了吧…… ………… 顾连宇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须,忽然笑道: “老夫有个猜测……怕是这贤德城的太守一职将要落在这阮家了!” 这话一出口,简伯赞和顾庆珏都忍不住瞪了眼睛朝顾连宇看了过去,后者却是老神在在,挥手道: “你们且下去吧,老夫再细想一回!” ………… 马蹄声急,凤轻云被自己的侍卫们护在队伍的中间,向着贤德城主城区的中心街道井然有序地奔驰前进。 白蛇意外地拥有一身好骑术,约莫是她这样的天地灵物可以自行与马匹沟通的缘故? 而且白蛇极为地拒绝了戴上面幕的要求,就此露着自己纤柔美艳的面容,长发飞扬,在街头随着队伍一路狂奔。 此时尚未到达深夜之时,然而这条原本最为繁华的长街街头竟是已然空无行人,偶尔在街角还可以看到残破的灯笼,好像已经有人将将要发生流血冲突的消息传递了出去。 但街上没有行人并不代表着街道两旁的房屋内便没有人在关注这一场眼看就要蔓延的战火。一栋两层店面小楼上,一盏灯笼悬在二楼窗外,于晟俊秀的面容隐在窗口,静静地注视着楼下奔腾而过的马队。他的表情平静无波,直到当他的视线扫过那个白衣美人之时,才略略停顿了一刹。 “所以,果然是她吗?” 于晟的眼睛眯了眯,这句话似乎是在自问。他身旁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人的声音: “于公子,您方才说道黄家清娘出现在望月酒楼当中了吗?” 闻言,于晟像是被冰块激了一下,面带不虞地回头看向身旁的人: “好端端的,提她作甚?!我真不想见她!” “公子,清娘事小,但黄家事大!” 于晟的眸光冷了下去: “我用得着你来教我怎样做事吗?” 中年人似是略怔了怔,低下了头道: “……属下鲁莽!” “哼!等今日这贤德城中这一场大热闹分出了输赢,再去关心大周的这些个二流世家吧!” 于晟吐出一口浊气: “这两位,才是能呼风唤雨的真龙斗!” 中年人沉默了,没有答话,而是将视线投向街头。 雨水隐约倾斜而下,也许接下去润湿街头石板的将会是另一种液体了吧…… ………… 顾连宇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须,忽然笑道: “老夫有个猜测……怕是这贤德城的太守一职将要落在这阮家了!” 这话一出口,简伯赞和顾庆珏都忍不住瞪了眼睛朝顾连宇看了过去,后者却是老神在在,挥手道: “你们且下去吧,老夫再细想一回!” ………… 马蹄声急,凤轻云被自己的侍卫们护在队伍的中间,向着贤德城主城区的中心街道井然有序地奔驰前进。 白蛇意外地拥有一身好骑术,约莫是她这样的天地灵物可以自行与马匹沟通的缘故? 而且白蛇极为地拒绝了戴上面幕的要求,就此露着自己纤柔美艳的面容,长发飞扬,在街头随着队伍一路狂奔。 此时尚未到达深夜之时,然而这条原本最为繁华的长街街头竟是已然空无行人,偶尔在街角还可以看到残破的灯笼,好像已经有人将将要发生流血冲突的消息传递了出去。 但街上没有行人并不代表着街道两旁的房屋内便没有人在关注这一场眼看就要蔓延的战火。一栋两层店面小楼上,一盏灯笼悬在二楼窗外,于晟俊秀的面容隐在窗口,静静地注视着楼下奔腾而过的马队。他的表情平静无波,直到当他的视线扫过那个白衣美人之时,才略略停顿了一刹。 “所以,果然是她吗?” 于晟的眼睛眯了眯,这句话似乎是在自问。他身旁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人的声音: “于公子,您方才说道黄家清娘出现在望月酒楼当中了吗?” 闻言,于晟像是被冰块激了一下,面带不虞地回头看向身旁的人: “好端端的,提她作甚?!我真不想见她!” “公子,清娘事小,但黄家事大!” 于晟的眸光冷了下去: “我用得着你来教我怎样做事吗?” 中年人似是略怔了怔,低下了头道: “……属下鲁莽!” “哼!等今日这贤德城中这一场大热闹分出了输赢,再去关心大周的这些个二流世家吧!” 于晟吐出一口浊气: “这两位,才是能呼风唤雨的真龙斗!” 中年人沉默了,没有答话,而是将视线投向街头。 雨水隐约倾斜而下,也许接下去润湿街头石板的将会是另一种液体了吧……R1152( ) 第一百八十三章 给别人和自己的提醒 灯笼的火光倒映着刀光,反射在婢女的脸庞上,她的一双眼睛里满含着讥诮,手掌轻轻点动着, 曼曼站直了身体,忽然慢悠悠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婢女一愣,略圆的眼睛中溢入了疑惑: “你不怕么?” “怕什么呢?我倒很庆幸呢,方才已经去了净室,这样若是有事,总不至于太狼狈……” 婢女的脸色越发沉冷下来: “庆幸?你料到了吗?” “我一直瞧着你,觉得你有些熟悉,现在我知道了……” 曼曼做了一个婢女不能理解的动作,她闭上了自己的右眼: “你的面容,被改过,你是阮七娘。” 婢女眼中的讥诮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的神气: “不可能!你不可能看穿……” 曼曼摇了摇头,嘴角弯了弯,并不说话,身子则缓缓绷直,进入了戒备状态。阮七娘看着她,眼中的疯狂也忽然敛去,换成了平静淡漠: “无论如何,你也死定了,这里没人救得了你!” “我原以为,你没有这么蠢!你真要伤了我,你的两位兄长便真的会放过你吗?” 曼曼淡然地摇着头,紧了紧手中的拐杖。 “哼,无论怎样,我也是他们的妹妹,他们不会对我下狠手的……倒是你,一个无父无母、也无家族依靠的女子,若是死了,也不知道该有谁给你收尸!” 曼曼毫不犹豫地点头: “是啊是啊,所以我不能死的!” 她说得轻快,似足了十三四岁稚龄少女的口气,手中拐杖却是迅捷无比地朝阮七娘点了出去!阮七娘不禁冷笑: “就凭你……” 话音未落,她“啊”了一声,就觉地面像是忽然伸出来无数的手掌,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腿脚,竟是再也动弹不得。 她挣了几挣,眼中满是怒意,再也不肯控制,嘶声喊道: “李筱曼,你这个贱女人,我非杀了你不可!” “嗖”的一声,她将手中钢刀掷出! “七娘!” 就听一声舌绽春雷的大喝,一道红衣人影飞也似地朝这边冲了过来! 曼曼的嘴唇原本抿得铁紧,此刻才微微松了松,身子却是凝在当场动也不动,直到那柄雪亮的匕首堪堪擦到她的衣襟之时,她才稍稍一侧身,“噗”的一下,刀尖插入了她的左臂! 正在火速赶来的阮五郎惊怒交加,鼓起双袖拍击在僵立着的阮七娘身上,一下将她拍出几丈远! 曼曼的身子受到那么猛烈的一击,顿时在大力冲击之下向后摔出,却没有意料中的落在坚硬的地面上,而是落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 阮方一把接住这个瘦小的身体,定睛看着那柄兀自在她左臂微微颤动的匕首,脸色铁青,并指飞快地点击她的左臂穴道,止住了喷涌的鲜血。 阮五郎一击拍飞阮七娘,转身看见立在院内的阮方,直觉一股凶猛的气息迎面而来,他的背心猛地一紧,一层汗不知怎的狂涌而出,顾不得多想,立刻跪倒在地: “大哥……家主!还请家主手下留情!小妹她,小妹她……” “家主?!你们还知道我是家主?!” 阮方那张显得十分平常的面容此刻微微扭曲着,一抹凶悍的气息由内而外喷涌而出,整个人都呈现出了强烈的存在感,再不是平时那个看起来极度平淡的男人!他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死死盯住了阮五郎和他隐隐然护住了的、躺在远处生死不知的阮七娘。 阮七娘的身躯忽然轻轻动弹了一下,然后便是一声低低的呼痛声。 阮方硕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怀中曼曼那细软的发丝,他那极度外放的气焰极为缓慢地往回收,一点点的收。 早有脚步声杂乱,都是凤轻云留在此处的人手向这边赶了过来,然而又都在一定的距离之外急急停住,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场中这奇怪的情景。 阮方长叹一声: “江湖世家……所以,我们才是江湖世家!怎一个草莽了得!” 阮五郎闻声,背心不由一耸,却是无言以对,怎么会这样,小妹怎么会这样?!那个用娇娇软软的童音呼唤着“五哥哥,七娘什么都听你的”的小女孩儿哪儿去了? 阮方轻轻跺了一脚,立刻有了解他用意的影卫上前去将阮七娘拘了起来,后者瘫软无力,有血迹自唇边溢出,也无法开口说话,只顾着拿眼珠碌碌地看向一旁跪着的阮五郎。有人想伸手接过阮方手中的曼曼,却被他狠戾地一眼瞪过去,竟是再也没人敢上前。 纷乱的脚步声渐散,却是无人敢上前劝慰这仍在场内沉默相视着的兄弟俩。 阮五郎咬了牙不看阮七娘远去,却兀自坚硬地盯住了阮方,低语道: “大哥,此事小弟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何将一个随时可能暴起杀人的女子易容改装送到文王殿下身边吗?” “不是文王殿下身边,是……” 阮五郎哑然,是呀,不是文王殿下身边,又是谁身边呢? 就在这充满着沉沉压力的沉默中,曼曼那瘦小的身体轻轻动弹了一下,阮方立刻放缓了声音道: “筱小姐,你要紧吗?” 曼曼的小脸苍白,额头渗出点点冷汗,她的唇角轻轻抽动了一下,微笑道: “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 阮五郎根本不管阮方的脸色,一下就爬了起来朝曼曼冲了过来,一叠声地道: “筱小姐,筱小姐,这事是我鲁莽,我真的不知道七妹会做这种事……” 曼曼朝他转过小脸,笑了笑: “我知道啊。” 阮五郎立刻一停:她知道?曼曼理所当然地看看这两兄弟,点点头说: “我知道你们不想害我,而且我也知道她想害我……” 什么?!阮家兄弟的眼睛立刻不受控制的落向她受伤的左臂。曼曼也朝着他们的视线朝自己的左臂看去,语气还是淡淡的: “……是,我可以躲开,但我没有。” 阮家兄弟:“……” 气氛立刻陷入了诡异当中。沉默了好一会儿,阮方才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试探道: “既是可以躲开,筱小姐为何不躲?” “因为这次躲了,下次也许真的会送命。” 曼曼坦然,眼睛里有着小小的狡猾。阮家兄弟齐齐蹙眉,虽然两个人一个面目普通,一个是俊美如玉,此刻却真是十分相似。 曼曼示意阮方将自己放下来,注视着他们轻声道: “这是筱曼给二位,也是给自己的一个提醒。” 提醒?阮方原本敛去的气息猛然又是一放,他看着曼曼的眼神已经有了冷意。曼曼毫无惧意,凝视着他缓缓点头,唇边竟然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终究,要用自己人。你们,他们,还有凤轻云……” 她纤纤的手指指了指阮家兄弟,又指了指身后灯火阑珊的酒楼——那里站立着一群凤轻云留下的侍卫们,最后指回自己: “你们不是不好,但真正能为我自己负责的,还是只有我自己,我以后,不会这么不小心了。连我都可以伤,我身边的人呢?自然在你们眼里什么都不是吧?” 顿了顿,曼曼一字一句地道: “我以后,不会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阮方的眸子里掠过了种种复杂的情绪,一瞬间,他好像读懂了许多,又好像在目睹一位成熟、果敢的首领正自经历一场成长与蜕变。 她的眼神里,有着对伤处的痛楚,也有对自己生命的重视,更有一种冷漠和淡然。 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成长吗? 再也做不回米虫了,再也回不到那个人人娇宠自己的世界的,这里,不是可以放心的地方,这里,步步杀机,幸而,老天始终还待自己不薄。 缓缓地握紧了那根拐杖,曼曼略微有些蹒跚地向外走去。阮五郎错愕了好一阵子,忽然动作飞快地扯了一片衣襟上前,不由分说地给她裹了伤口,才堪堪松口气道: “我送你回去!” 曼曼看了他一眼,淡笑道: “好。” 阮五郎莫名地松了口气,陪着她慢慢往外走,说: “我,我以为你会恨我。” “恨你?不,你没有将她送到我的宅子里去,让她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暴起伤人,已经很好了。” 阮五郎:“……” 该怎么说呢?这明明是反话,她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把阮七娘送去了宅子里,但因为发现望月酒楼这边情景有异,才又特别将她叫了来…… 他又想到刚刚曼曼说的话……是了,果然是自己鲁莽,而且,实际上没有真正尊重她的意思,否则,怎么会自作主张将一个隐瞒身份的女子就这样送去了她那里? 阮方瞧着这对少男少女缓缓走向外间,唇线抿得铁紧,眼底滚过浓浓的戾气,半晌,才开口道: “多派人手,暗中保护筱小姐!若有差池,你等自行了断吧!” 说到后来,真是声色俱厉!随后,他又补上一句: “去将那贱婢提来见我!” 曼曼刚刚走到门口,就听门外传来一阵吵嚷,却是几个童音: “我们听得了,筱小姐就在此间,你们休要唬弄我们!” “正是!我们的招子可是雪亮的!” “全城都是我们的兄弟,哪里会看不到!” 灯笼照耀下,微湿的青石地板上站立着三个一脸激愤的小子,却是二娃、大宝和小三儿三个原来的小乞儿,现在则每人一身的青布衫短打,都是标准的富家小厮着装。 曼曼瞧见这三个孩子,唇角顿时勾了勾,笑着向他们招手道: “咦,你们怎么都来了?可用过饭了吗?” “筱小姐!” 二娃眼尖,根本还来不及欢喜就一眼瞧见了曼曼左臂的伤口,顿时变了脸冲着阮五郎扑了过去: “谁害的筱小姐受伤的?!小爷我跟他玩命!”R1152(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彼此远去的童年玩伴 “小爷我和他玩命!” 二娃这一扑,大宝和小三儿也立刻跟着扑了上来,还使出了小乞儿特有的撒泼耍赖的招数,就差抱着阮五郎的腿躺地大骂了。 这大宝和小三儿今日刚和二娃昨天到了曼曼的宅子里,对自己的新主人充满了各种向往和憧憬。这会儿一听天色晚了,筱小姐还未归家,二娃立刻就要去寻找,这两位正是这些天以来首次吃饱穿暖因而精力充沛的当口,自然跟上。 阮五郎虽然武艺高强,但又怎么好出手对付这三个娃子,一时皱了眉头不说话,并随手将之前从曼曼左臂伤口拔下来的刀远远地丢开,任由他们又是扯袖子,又是摸腰带,直到大宝和小三儿趁机摸去他腰间的玉佩才终于沉声喝道: “够了,适可而止!” 大宝和小三儿捏着到手的玉佩荷包钻得飞快,一下就躲到二娃以及曼曼身后贼眼溜溜地瞧着阮五郎不说话了。 二娃不由一张小脸臊得通红,劈手夺过两个二货手里的东西,塞回到阮五郎手里,却还是硬声硬气地道: “他们抢你东西不对,但是你没护住筱小姐,让她受了伤,就是你不对!” 阮五郎愣了愣,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无言以对。 曼曼瞧着二娃,笑眯眯地道: “你很好,我很喜欢。” 二娃听着,惊了一下,脸也红了。 大宝和小三儿也趁机伸出头来,瞧着曼曼争先道: “筱小姐,将来我们也会这样护着你的!” 曼曼笑眯眯地点头: “我相信,现在,咱们回去吧。” 阮五郎扶着曼曼上了马车,思索了一下,终于还是低声道: “我送你吧!别人我不放心……” 曼曼吩咐二娃将车帘放下,微微摇头道: “不必,有些事小女子想要想一想,既是二位阮大哥在此处都还有事,就先做正事吧。” 阮五郎滞了滞,只有沉默着看那飘荡的布帘垂下,遮住了那张带着失血苍白的小脸。他扭过头,看着地面上插着的那柄自己亲自拔下来的匕首,嘴唇抿得铁紧。 ………… 暗夜笼罩着贤德城中心的长街,数十柄精钢打造的兵器躺在微雨淋湿的地面上,一股铁锈腥味儿的气息在湿漉漉的空气中蔓延。地面上,除了惨白的抛在泥水中的肢体,还有几匹骏马徒劳地在地上翻腾着身子,马唇旁边泛出阵阵的血沫子…… 当啷!矛与长刀迸射出火花,彼此碰撞在一起!两张表情与肌肉扭曲的脸彼此狠狠对视着,满眼都是恨不能将对方瞬间击倒的凶戾之意。 啪!一只靴子全力蹬在了雨水之中,溅起片片水花飞快地奔向前方,而一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羽箭瞬间便插在了靴子刚刚踩踏过的位置!随即,又有数十只脚狠狠地踩踏在了地面上,彼此相向而行,发出破空的撞击声! 刀光剑影,血花四溅! 喘息的人声、飞舞的兵刃、彼此要将对方拆骨入腹的恨意…… 厮杀,厮杀,厮杀! 再俊美的人此时也是犹如怒目金刚,再也寻不见平日的云淡风轻。 凤轻云着一身皂金色紧身劲装,高踞马上,缓缓伸手抹去脸颊上喷溅的些许血点子,脸色凝重: “景王呢?” 他的身旁,仍然紧紧围着四五名影卫死士,闻言齐齐向长街尽头看去,那边,两队人马正纠缠厮杀在一处,且那里原本还站立着一道颀长俊挺的人影,此时却是人迹杳然。 “难不成,他就又这样撒手独自逃走了?” 凤轻云的眸子里掠过一抹烦躁: “……只是这样是不行的!” 是的,只是这样是不行的、不够的,哪怕景王折损了再多的手下,只要没有当场捉到他,他便永远都可以说自己不在现场,永远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但,景王最近这般焦虑,频频暴露真身挑衅又是为何?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劲…… “踏平他们!” 凤轻云深思着,长出了一口气,指挥着众人再往前冲去。那边,因为景王这一指挥者失踪的缘故,早已现出败象。 贤德城的极高处,是一座砖木结构的高塔,高塔其上,有一道淡烟般的人影栖息着,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注视着贤德城长街上正在发生的这一场冲突。 虽然只是一个人,但这具身体之内却似乎有人在互问互答: “这便是你要的?” “是,也不是。我要的一切,也才刚刚开始而已……” 伴随着一声低冷的笑声,人影飘然消失在雨丝弥漫的夜色中。 ………… 曼曼回到了家中,杏儿喜不自胜地迎上来,刚要说些欢喜的话,一眼瞟见曼曼的伤势,顿时眼泪汪汪,正要尖起嗓子大叫,却见曼曼转过了脸,眼眸静静地在杏儿脸上转了一圈,杏儿不知怎的就把这尖叫吞到了肚子里。曼曼这才点了点头,示意杏儿扶着自己进入房间。 房门刚一关上,其他几个丫鬟立刻白着脸上去伺候曼曼,杏儿却转身出了房间,劈手就扭住了二娃的耳朵,咬牙切齿道: “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二娃来不及回话,曼曼的声音已经从房间内传出: “杏儿,不许胡闹,我今日累了,大家都安静些,伺候我梳洗,有事明日再说。” 咦?筱小姐的口气今儿好像特别冷淡?杏儿不甘不愿地放了手,不忘补上一句: “明日我定要问个清楚!” 片刻后沐浴用的热水已经抬进了曼曼的房间,杏儿抢了贴身伺候的活儿,小心翼翼地捧着巾帕等物事走进了屏风后方。 热气袅袅,曼曼倚在浴桶之中,看不清楚表情。杏儿迟疑了一下,缓步走上去轻问道: “筱小姐,您的伤口……” 曼曼的头略动了动,显然是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 “无事,早就不流血了。” 是的,自打吃了那半粒仙丹又淋了灵泉之后,曼曼就发现自己的体质有了很大改变,不仅是不易生病,就是有了伤口也特别容易愈合。杏儿走上前去,瞧着曼曼的半张侧脸,试探地问道: “筱小姐,您……您其实,很不高兴吧?” 不高兴?自然,来这里这些日子,也顾不上关心自己的心情是不是高兴了。曼曼淡淡地想着,而今日,何止是不高兴?她是生气了。 但她也知道,这样的自毁,她绝对、绝对不会再来一次! 凭什么那些人都好好的,她却要做出这副惨淡的形容来,才让他们知道,究竟做错了什么? 是啊,他们觉得是为了自己好,所以给自己派人,派这个派那个,给钱,给房子,给地,给彩舫……全没想过自己到底高兴不高兴! 因为什么呢? 曼曼眯起了眼睛,想到那一日在破庙中见到阮方的情景……活命之恩可以折价……便是从那日开始的吗?他们自然就觉得了,自己是可以用钱来收买的?然后,自己的意见其实不重要? ……或者,还是自己不够强大,没有强大到他们认为可以看重自己、礼遇自己的程度,所以即便给了礼物,拨了人,他们也总是觉得,一切都是外物,并非我自己能力所及而能够、应该得到的。既然现在连尊重都得不到,那么究竟该怎么做,才是让他们对自己心生敬畏的最好方式?用自己的左眼和手中的拐杖吗?鬼神之说,也同样会被嗤之以鼻的吧…… 曼曼闷闷地想着,缓缓将黑发绕到脑畔一侧,虽然伤口愈合极快,但左臂的隐痛仍在提醒自己方才发生了什么,提醒着如今的自己,离想要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还很远很远…… 杏儿小心地伺候着曼曼梳洗,她的心里默念着:总觉得,筱小姐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长夜漫漫。 ………… “这就是阮家的忠心啊?” 天已经亮了,曼曼的宅子花园内,清晨的薄雾中,隔着一张石桌,三道人影正面对而立——凤轻云淡淡地说着,脸上甚至有笑意。然而,近乎一夜未眠的青色眼囊与微现粗糙的下颌都一览无余地展现着他的疲惫。 “所以,无用的是我,无御下之能。” “有理。” 凤轻云凝视着他,缓缓点了点头。见他毫无避讳的动作,阮方将头埋得更低,轻声道: “文王殿下……” 凤轻云不答话,却缓缓自指间摘出一个小小的纸卷,慢慢在桌上摊开抚平。 “我希望你们明白,这样的事再出现一次,英王就会出面。也或者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一根更粗大的树干,是吗?是不是?回答我!” 最后一句是怒吼。沉默,难堪的沉默。 “好,我终究是小看了你们阮家的野心,却高看了我们彼此这些年的兄弟情谊!” 凤轻云重重地撂下这些话,俊美的面容上难掩怒意。就在他即将拂袖而去的时候,一旁肃立的阮五郎忽然出了声: “王爷且慢!这事,都怪我,与阮家及家主毫不相关!” “你?” 阮五郎缓缓上前,长身一躬道: “是,此时都是阮五郎孟浪,以为这是为了舍妹好,却没想到舍妹是这样的糊涂人,做下了这般大逆不道之事!是我身为兄长而失教养之职!” 虽然话语柔软了,少年的眼眸中却仍然闪着倔强的光:要不然,你打我一顿吧!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 凤轻云定定地看着阮五郎,唇角慢慢地往下一撇,带起了一抹苦笑: “五郎,你真是糊涂……你我再是童年玩伴,也该知道彼此身份现在已经不同了,你,或你们阮家的任意一个行为,都有可能被有心人放大再放大,然后借机大做文章,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小心?还是说……江湖豪门终究只是江湖人?!” “是,臣失职!” 阮五郎垂下了眼眸,再没有半分为自己抗辩的意思。凤轻云的脸色僵了僵,终于,用了臣这个自称吗? 慢慢的,他收起了抚向对方的手,缩进了长袖中,沉冷地道: “既是如此,孤便给你一个失察之罪,外放至西北军中,三年内不得返回阮家,你可服吗?” “臣遵命!”R1152( ) 第一百八十五章 麻烦上门! “凤轻云!他这招玩得好狠!平日孤倒真是小觑了他!这么一来,他居然借机将手伸到了军中!” 英王霍然起身,眼中目光灼灼。他身旁的几名谋士闻言一惊,彼此面面相觑着: “这……他果然心机如此深沉吗?” 英王唇边挑起一抹苦笑,重新又缓缓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深深地审视着自己面前的一盘棋局: “将手伸到军中……无人不想,无人不愿,但……” 他的眸光深邃,滚动着不可思议: “景王会怎么想?他也算是在军中经营了多年,主上和我等费尽心机想要在他的把持下撬开一丝缝隙,现在赫赫有名的江湖豪门阮家长老入军了,莫非真的是个机会?” 他眼中不可思议的意味越发浓烈: “而这机会,竟然是老六这个闲散王爷给我等撬出来的?” 英王沉思着拿起一粒围棋子在棋盘上敲了敲,却始终执子悬空,迟迟没有落下…… ………… 不过一夜的功夫,曼曼左臂上的贯穿伤已经愈合到仅仅只留下了一丝红痕。她默默皱眉注视着这道即将消失的伤痕,小脸上满是不悦。 现在正是清晨时分,因为昨晚曾经有雨,空气分外清爽,天际蔚蓝。偶尔还能看到楼下窗外种植的月季花瓣上凝有雨露,将那片片花瓣衬得鲜艳欲滴,微风徐来,将微妙的花香吹送至楼上曼曼的房间中。 除了杏儿之外,曼曼的房中此时并没有其他人相伴,而杏儿这小丫头本人也正伏在一张小榻上睡得呼呼,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分明好梦正酣。 曼曼瞧着杏儿的样子,一时也不忍心唤醒她,而是自己便起了身,略略整理仪容后披上一件外袍,缓步走到了窗边。 她原本只是想闻一闻花香,却愕然地发现一道颀长英挺的影子正静静伫立在花圃边,一双澄澈中隐含焦灼的眼眸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看着这双看见自己明显精神一振的眸子,曼曼抿了抿唇,算是调整出一个微笑。 凤轻云的表情顿时又有了恳求的意思,双目含情地看着曼曼,看他要张口呼唤的模样,曼曼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便离开了窗口。 凤轻云带着雀跃和惊喜看着持杖缓步而来的小小少女,轻声道: “卿卿,昨夜……真是对不住!” 曼曼看着他带着熬夜血丝的眼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 “没有休息好吗?昨夜,很危险吧?” 凤轻云的眸子亮了亮,有了点得意: “也没什么……卿卿,你担心我?” 曼曼抿唇笑了笑,拄着拐杖向前走去: “自然的,便是普通朋友,也该担心彼此的安危吧。” “普通朋友?” 凤轻云的眉眼扬了扬,笑意淡去,他迅速跟了上去,轻轻扶住曼曼的纤腰: “莫要和我生分了……那些事,我并不知晓!而且我已经做了处置,再不会有人不敬你!” 曼曼的长发尚未挽起,此刻便如同丝缎一样垂落在肩头、后背,微风徐来,吹拂变幻出了种种优美的弧度,轻轻掠过凤轻云的面颊。 凤轻云情不自禁地握了一把柔顺的发丝在掌中,声音也越发低缓柔和: “卿卿,你……莫生气,更不要不理我!” 曼曼略带诧异地抬眼看向凤轻云,忽然淡笑了一下: “王爷,小女子何德何能,得蒙王爷这般看重呢?” 又换这种口气了?凤轻云的眸子骤然沉冷了一刹,原本松弛的肩膀线条瞬间绷紧,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曼曼的脸庞,忽然一字一句、冷冷地道: “李筱曼,不要和我玩字眼!” 生气了呀?咦,居然很有气势呢?的确,这一刹那,曼曼看到了凤轻云身上所谓的贵族气焰,即便他情窦初开,即便他珍惜和重视着面前这个小女子,他却终究还是骄傲的,睥睨的,予取予求的。 曼曼慢条斯理地笑了笑,伸手将自己的发丝从凤轻云掌中抽了出来: “王爷,我可以信你吗?” 见她没有再自称小女子,凤轻云神色稍缓,但声音仍是冷冽的: “这是自然,再说,你因何不信我?” 曼曼迎着东边天空透出的七彩晨光略略站了一会儿,感受着阳光带来的热力,停了一歇才道: “其实,我想要相信王爷你的。” 凤轻云的神色又柔和了几分,略微调笑道: “是有一个但是等着我吗?” 曼曼勾了勾唇,向着凤轻云投来一瞥: “是呢……可是王爷啊,筱曼想了许久,尤其昨夜的事发生以后,筱曼更是夜不能寐,反反复复地想了许久……” “你不用想!” 凤轻云断然地打断了她的话语,眸光中是自信满满的神彩: “再麻烦的事,交给我来想便是了!” 曼曼的话被堵了回去,她也不着恼,正要再往下说,就听暗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急促地道: “王爷,平南郡主来访!” 凤轻云原本一瞬不瞬盯着曼曼的眼睛顿时一暗,他近乎条件反射地道: “她来做什么?还有,她怎么找到这里的?!” 说着,他看向曼曼的眼神有了一丝歉意,柔和小心地道: “你不用担心,我会应付的。” “我并没有担心。” 曼曼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眼睛,淡淡地笑了笑: “本就是爷的事,自然该爷担心,筱曼理会得,爷定会处理安排好的。” 凤轻云怔了一下,伸手抚向她露在外袍外的素白小手,柔声道: “好,你明白我的心就好,我去去就来,来人呀,送筱小姐去休息,外人不得打扰!” 听着四下里响起来的应和声,曼曼的嘴唇再次深深地抿了抿。瞧,只要他一来,就自然以他马首是瞻了呢,到处都是他的人,只要他愿意! 曼曼垂了眸子,缓缓地向自己的小楼行了回去。凤轻云看着她纤弱的背影,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终于还是挥了挥手,前去迎接郡主了。 曼曼回到楼内又思忖了片刻,杏儿终于打着哈欠醒来,见曼曼一脸沉静地坐在窗边,难免不大大吓了一跳,连忙缠着说了好一阵子话,又急急地去整理收拾曼曼的床铺。曼曼轻挑细眉,回忆起自己楼下原是歇着两名丫鬟的,此刻却见不到她们上来帮忙,想来又是被凤轻云支走了吧? 连问也没问一句自己的意见,而偏偏自己身旁的这些位,更是将这视作了天经地义……所以,这样到底算什么呢?今天可以任意地换掉自己身旁的人,明天自然也可以任意地决定自己的生死去留吧? 曼曼取了一把乌木梳子,缓缓地梳理着自己乌黑的长发,眼眸中渐渐蒙上一层雾气……必须拥有自己的班底,拿出自己的章程来啊!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凝眉看向杏儿,问道: “杏儿,你可曾看到那只常在园子里走动的白猫了吗?” 杏儿曼声应着,手脚半点不歇: “没有呢,一日一夜了,怕是上哪里野去了吧?” “野去了?” 曼曼妙目转了转,隐约有些不安。 ………… 两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停在曼曼家宅子的前方,马车周围又有二十余骑衣着考究整齐的随从相伴,另有几名跑得飞快的马童负责签马、落蹬等事务。 两辆马车的车帘上都装饰着精美的珠串等饰物,一见便知乃是女客所用的车辆。 虽然贤德城又新经历了一番大乱,倒是好在没有惊扰到平民的生活,此刻已是早餐时分,街道上渐渐人来人往,有人支起了早点铺,自然便有人在那边用餐,而种种货物的叫卖之声也给街市平添了许多的勃勃生机。 两辆马车中的其中一辆车帘微微一动,露出小半张俏美的少女面容,略带好奇地向外瞧了一眼,随即回头向车内道: “郡主,这贤德城果然甚是热闹,奴婢瞧那边有些吃食颇是精巧,莫如奴婢再去买些来给郡主尝个鲜?” 马车内的平南郡主坐得端端正正,便是在车内,也不曾摘去面幕,闻言礼仪端方地道: “什么好吃的也值得你这样惦记,咱们平南王府可是短了你一口吃的了么?莫要胡言乱语,今日可是要见客,失了礼数便不好了!” 那婢子显然在她跟前是个得宠的,闻言笑嘻嘻地道: “不过是见个罪臣之女,郡主也太当真了!” 平南郡主仍是坐姿端正,腰背挺直,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但她的口气其实是轻蔑不屑的,淡淡道: “听黄家姐姐说了,此女子还颇有些容貌人才……” “长得好的女子多了,光是容貌人才管什么用?” 婢子同样不屑地笑了笑,伸手替郡主整理衣裙,又抬头向守在车门近处的另一名侍婢问道: “传令进去没有?怎的还没人出来迎接咱家郡主?他们可是想被按上个藐视宗室之罪吗?” 郡主似是自得地笑了笑,发出微小的声息: “正是呢,想来在礼数上,这等乡野女子必然连王府中的一个普通侍女也比不得,若是想要在这个地方寻到她们的差池,定是容易不过了!” 她声音里含着笑,面幕后的一双眸子里则含着冷厉,淡淡的一句话,却分明弥漫着凛冽之意。R1152( ) 第一百八十六章 羞辱吗? 拿了平南王府的名剌进去这座宅子的平南王府长随终于出来,身后恭恭敬敬跟出来四五个人,为首的一个虽然面目普通,却是仪容端正,十分稳健地随着这位长随到了郡主的马车前,含笑待长随禀报了郡主,他即刻上前一步,清楚明晰地道: “桂女楼恭迎郡主!” 马车上静默了一会儿,才有一个浅淡的女声自车内响起: “咦?这也奇了,怎的这里没有女仆伺候吗?竟要你这样的男子出来迎接?” 呵,挑理从这一刻就开始了。这男子微微一笑,极有风度地展了展衣袖,他身后刹时响起沙沙的脚步声,他带出来的那几名佣人悄无声息地滚了一领红色地衣到两辆马车的跟前。 正从车帘的缝隙里观察他们的婢女不由一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并没能得到主子的号令,便又回头看这些人将如何处置。 只见又有两个面目乖巧的孩童无声地从宅子大门内出来,极为迅速地在车厢下车处布上了装饰着布面的脚凳,待他们退下,便又涌上几名无声的青衣小仆沿着那红毯两侧排放上了小盆的鲜花——这被鲜花夹道的红毯直接延展到屋宅大门的影壁处,且影壁处又已经摆放好了一个香案,芬芳馥郁的的檀香香味自瑞金香兽中散逸而出。 而就在那影壁之后,铮然一响,却是一曲琴音奏出了悠然高远的曲调,隐隐然有着引客入幽之意。 花香、檀香伴着琴音微微,飘入车厢之内,郡主和她的婢女都是不由稍稍失神。想从礼数上挑剔对方一把,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精致入微到这个程度? 郡主坐得笔直的身子仍是一丝不动,唇角却呈现出了下拉的角度。婢女将她的表情全部看在眼中,即刻冲着车外咳嗽了一声。 郡主的马车本就停在后方,这声咳嗽一出,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第一辆马车中立刻响起了一声娇笑,接着一只纤纤素手掀起了第一辆马车的车帘: “真是心思缜密呀……桂女楼么?但不知是怎样的一个好去处呀?” 随着话语,戴着面幕的黄家清娘在自己家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踏下了马车,妙目在面幕后悄然流转,冲着那位出门迎接的男子细细打量了一回,方笑道: “你们做事倒是仔细,不过……也只是仔细罢了,郡主是何等样的万金之体,难道当不得你们的主子亲自出门接引吗?却是不合礼数!” 她浅笑吟吟,却毫不留情地再次将不合礼数这顶大帽子扣了下来。 ………… 拿了平南王府的名剌进去这座宅子的平南王府长随终于出来,身后恭恭敬敬跟出来四五个人,为首的一个虽然面目普通,却是仪容端正,十分稳健地随着这位长随到了郡主的马车前,含笑待长随禀报了郡主,他即刻上前一步,清楚明晰地道: “桂女楼恭迎郡主!” 马车上静默了一会儿,才有一个浅淡的女声自车内响起: “咦?这也奇了,怎的这里没有女仆伺候吗?竟要你这样的男子出来迎接?” 呵,挑理从这一刻就开始了。这男子微微一笑,极有风度地展了展衣袖,他身后刹时响起沙沙的脚步声,他带出来的那几名佣人悄无声息地滚了一领红色地衣到两辆马车的跟前。 正从车帘的缝隙里观察他们的婢女不由一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并没能得到主子的号令,便又回头看这些人将如何处置。 只见又有两个面目乖巧的孩童无声地从宅子大门内出来,极为迅速地在车厢下车处布上了装饰着布面的脚凳,待他们退下,便又涌上几名无声的青衣小仆沿着那红毯两侧排放上了小盆的鲜花——这被鲜花夹道的红毯直接延展到屋宅大门的影壁处,且影壁处又已经摆放好了一个香案,芬芳馥郁的的檀香香味自瑞金香兽中散逸而出。 而就在那影壁之后,铮然一响,却是一曲琴音奏出了悠然高远的曲调,隐隐然有着引客入幽之意。 花香、檀香伴着琴音微微,飘入车厢之内,郡主和她的婢女都是不由稍稍失神。想从礼数上挑剔对方一把,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精致入微到这个程度? 郡主坐得笔直的身子仍是一丝不动,唇角却呈现出了下拉的角度。婢女将她的表情全部看在眼中,即刻冲着车外咳嗽了一声。 郡主的马车本就停在后方,这声咳嗽一出,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第一辆马车中立刻响起了一声娇笑,接着一只纤纤素手掀起了第一辆马车的车帘: “真是心思缜密呀……桂女楼么?但不知是怎样的一个好去处呀?” 随着话语,戴着面幕的黄家清娘在自己家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踏下了马车,妙目在面幕后悄然流转,冲着那位出门迎接的男子细细打量了一回,方笑道: “你们做事倒是仔细,不过……也只是仔细罢了,郡主是何等样的万金之体,难道当不得你们的主子亲自出门接引吗?却是不合礼数!” 她浅笑吟吟,却毫不留情地再次将不合礼数这顶大帽子扣了下来。 ………… 拿了平南王府的名剌进去这座宅子的平南王府长随终于出来,身后恭恭敬敬跟出来四五个人,为首的一个虽然面目普通,却是仪容端正,十分稳健地随着这位长随到了郡主的马车前,含笑待长随禀报了郡主,他即刻上前一步,清楚明晰地道: “桂女楼恭迎郡主!” 马车上静默了一会儿,才有一个浅淡的女声自车内响起: “咦?这也奇了,怎的这里没有女仆伺候吗?竟要你这样的男子出来迎接?” 呵,挑理从这一刻就开始了。这男子微微一笑,极有风度地展了展衣袖,他身后刹时响起沙沙的脚步声,他带出来的那几名佣人悄无声息地滚了一领红色地衣到两辆马车的跟前。 正从车帘的缝隙里观察他们的婢女不由一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并没能得到主子的号令,便又回头看这些人将如何处置。 只见又有两个面目乖巧的孩童无声地从宅子大门内出来,极为迅速地在车厢下车处布上了装饰着布面的脚凳,待他们退下,便又涌上几名无声的青衣小仆沿着那红毯两侧排放上了小盆的鲜花——这被鲜花夹道的红毯直接延展到屋宅大门的影壁处,且影壁处又已经摆放好了一个香案,芬芳馥郁的的檀香香味自瑞金香兽中散逸而出。 而就在那影壁之后,铮然一响,却是一曲琴音奏出了悠然高远的曲调,隐隐然有着引客入幽之意。 花香、檀香伴着琴音微微,飘入车厢之内,郡主和她的婢女都是不由稍稍失神。想从礼数上挑剔对方一把,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精致入微到这个程度? 郡主坐得笔直的身子仍是一丝不动,唇角却呈现出了下拉的角度。婢女将她的表情全部看在眼中,即刻冲着车外咳嗽了一声。 郡主的马车本就停在后方,这声咳嗽一出,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第一辆马车中立刻响起了一声娇笑,接着一只纤纤素手掀起了第一辆马车的车帘: “真是心思缜密呀……桂女楼么?但不知是怎样的一个好去处呀?” 随着话语,戴着面幕的黄家清娘在自己家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踏下了马车,妙目在面幕后悄然流转,冲着那位出门迎接的男子细细打量了一回,方笑道: “你们做事倒是仔细,不过……也只是仔细罢了,郡主是何等样的万金之体,难道当不得你们的主子亲自出门接引吗?却是不合礼数!” 她浅笑吟吟,却毫不留情地再次将不合礼数这顶大帽子扣了下来。 ………… 拿了平南王府的名剌进去这座宅子的平南王府长随终于出来,身后恭恭敬敬跟出来四五个人,为首的一个虽然面目普通,却是仪容端正,十分稳健地随着这位长随到了郡主的马车前,含笑待长随禀报了郡主,他即刻上前一步,清楚明晰地道: “桂女楼恭迎郡主!” 马车上静默了一会儿,才有一个浅淡的女声自车内响起: “咦?这也奇了,怎的这里没有女仆伺候吗?竟要你这样的男子出来迎接?” 呵,挑理从这一刻就开始了。这男子微微一笑,极有风度地展了展衣袖,他身后刹时响起沙沙的脚步声,他带出来的那几名佣人悄无声息地滚了一领红色地衣到两辆马车的跟前。 正从车帘的缝隙里观察他们的婢女不由一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并没能得到主子的号令,便又回头看这些人将如何处置。 只见又有两个面目乖巧的孩童无声地从宅子大门内出来,极为迅速地在车厢下车处布上了装饰着布面的脚凳,待他们退下,便又涌上几名无声的青衣小仆沿着那红毯两侧排放上了小盆的鲜花——这被鲜花夹道的红毯直接延展到屋宅大门的影壁处,且影壁处又已经摆放好了一个香案,芬芳馥郁的的檀香香味自瑞金香兽中散逸而出。 而就在那影壁之后,铮然一响,却是一曲琴音奏出了悠然高远的曲调,隐隐然有着引客入幽之意。 花香、檀香伴着琴音微微,飘入车厢之内,郡主和她的婢女都是不由稍稍失神。想从礼数上挑剔对方一把,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精致入微到这个程度? 郡主坐得笔直的身子仍是一丝不动,唇角却呈现出了下拉的角度。婢女将她的表情全部看在眼中,即刻冲着车外咳嗽了一声。 郡主的马车本就停在后方,这声咳嗽一出,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第一辆马车中立刻响起了一声娇笑,接着一只纤纤素手掀起了第一辆马车的车帘: “真是心思缜密呀……桂女楼么?但不知是怎样的一个好去处呀?” 随着话语,戴着面幕的黄家清娘在自己家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踏下了马车,妙目在面幕后悄然流转,冲着那位出门迎接的男子细细打量了一回,方笑道: “你们做事倒是仔细,不过……也只是仔细罢了,郡主是何等样的万金之体,难道当不得你们的主子亲自出门接引吗?却是不合礼数!” 她浅笑吟吟,却毫不留情地再次将不合礼数这顶大帽子扣了下来。R1152(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想去只管去! 头戴面幕的平南郡主轻盈地跃下了马车,一双美丽中透着骄纵的眼睛自面幕后冷冷地盯着阮方,红唇一启,手掌轻轻一拍,就见她的两名贴身侍女立刻身子一低一高,转眼施礼完毕,随即各自从袖袋中抽出一根皮鞭?! 假如曼曼在这儿,预计她会忍不住大喊:这用品可真够**啊! 平南郡主一落地,她身边的随从们立刻上前,眼露警惕地狠狠审视着四周这群桂女楼里出来的奴婢奴仆们。她却根本没有耐心去细细辨认,只顾着向身旁人示意,她的侍女也是立刻心领神会,举着那短鞭快速地一挥,冷笑道: “倒要看看是谁家的好儿郎,这样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 出门迎候的男子眯起眼睛瞧了她一会儿,唇边泛起一抹冷笑,背着手向宅子里走去。 ………… 曼曼坐在自己房中,细眉紧蹙,瞧着面前的大头土地公: “那只二货猫还是没有回来啊?” “小爱大神确实一夜未归,想来,咳咳,不至于有事吧……” 土地公迟疑地说着,眼睛瞟向曼曼手中的拐杖。曼曼的手指轻轻在拐杖上点了几下,摇头道: “我直觉不妥……土地公你还是设法去找找看,我们本来力量就不足,不能再莫名其妙少掉谁!” 土地公应了,化为一抹黄光钻入土下不见。曼曼瞧着他消失的地方,轻轻吐了一口气,将来会发生何事尚未可知,自己能做的就是先把身边这几个可以彼此信任的人先团结照顾起来。 门外轻轻传来杏儿的说话声,曼曼抬起头问道: “杏儿,有什么事吗?” “筱小姐,早餐来了,您是要在房间里用呢还是我们去外间布餐?还有,白神医也过来了,她说有事要和您讲。” 杏儿脆生生地回答,曼曼转动了一下手杖,淡声道: “那就外间布餐吧,我也正好想与她聊一聊。” 白蛇果然梳洗一新地在外间花厅中候着,见到曼曼走了出来,脸上顿时漾开一层带着些许谄媚的笑意: “筱小姐,奴家伺候您用餐可好?” 曼曼瞟了她一眼: “不是有奴婢吗?何必你来布餐,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 白蛇尴尬了一刹,随即娇滴滴地笑了起来: “果然是筱小姐最懂奴婢了,奴婢就是想呀……”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打量曼曼的神色,一边还眼疾手快地替曼曼将清粥小菜送到跟前,又捏着兰花指,用乌木镶银的筷子挑了根油条递到她手边,笑得那叫一个温柔体贴。 曼曼看着她,眉头缓缓蹙起,摇了摇头道: “你才化成人形几天,就学会这样的表情了?身为一只灵兽也太没骨气了吧!” 白蛇笑容不减,见曼曼避开了她挑着的油条,索性将油条放下,原本就媚意横生的眼眸秋波荡漾地注视着曼曼,轻声道: “筱小姐,奴家,奴家还是想跟着王爷……” 她说着,眼前早闪过了昨晚的情景…… 夜雨微湿的街头,马蹄声如雷,马鼻处似乎喷涌出了阵阵雾气,笼罩着俊美如谪仙的少年王爷,他以最标准俊挺的姿势催马冲向敌阵,手中的钢刀亮起一片寒光! 而自己则是一身白色长袍,广袖飘飘,不断动手替他挡下射来的毒烟、毒箭,又轻松自然地将这些毒物一一反击回去…… 想来在旁人眼中,自己和凤轻云这样的并肩作战一定是彼此交相辉映的吧…… 白蛇的眼睛里那抹迷离的绿光越发晶莹动人起来,脸颊也微微透出了红色。曼曼看着她,唇角勾了勾,慢条斯理地放下了吃东西的筷子,取了块帕子来沾了沾嘴角: “我不饿了,这些吃食你若是喜欢,便都拿到你那边去慢慢吃吧!” 白蛇的眸子闪了闪,恍然将注意力拉回到当场: “筱小姐,奴家也不饿呢,奴家就是想和筱小姐好好说说话……昨夜呀,奴家可是和王爷并肩作战了呢,王爷他真是很照拂奴家……” 白蛇妙目流转,观察着曼曼的每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曼曼有些无语,便用比较沉稳的语调说道: “不必这么重视我的想法和意见,你若真是想去亲近王爷,那你就只管亲近好了,我是不管的。” 也管不了,而且,你真以为他的身边那么好待吗?自己昨天出的事她居然不知道吗?如此看来,这白蛇的心智完全没有长进啊!曼曼一边脑补,一边起身整理着衣服裙摆就要转身往内室走。 ………… 头戴面幕的平南郡主轻盈地跃下了马车,一双美丽中透着骄纵的眼睛自面幕后冷冷地盯着阮方,红唇一启,手掌轻轻一拍,就见她的两名贴身侍女立刻身子一低一高,转眼施礼完毕,随即各自从袖袋中抽出一根皮鞭?! 假如曼曼在这儿,预计她会忍不住大喊:这用品可真够**啊! 平南郡主一落地,她身边的随从们立刻上前,眼露警惕地狠狠审视着四周这群桂女楼里出来的奴婢奴仆们。她却根本没有耐心去细细辨认,只顾着向身旁人示意,她的侍女也是立刻心领神会,举着那短鞭快速地一挥,冷笑道: “倒要看看是谁家的好儿郎,这样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 出门迎候的男子眯起眼睛瞧了她一会儿,唇边泛起一抹冷笑,背着手向宅子里走去。 ………… 曼曼坐在自己房中,细眉紧蹙,瞧着面前的大头土地公: “那只二货猫还是没有回来啊?” “小爱大神确实一夜未归,想来,咳咳,不至于有事吧……” 土地公迟疑地说着,眼睛瞟向曼曼手中的拐杖。曼曼的手指轻轻在拐杖上点了几下,摇头道: “我直觉不妥……土地公你还是设法去找找看,我们本来力量就不足,不能再莫名其妙少掉谁!” 土地公应了,化为一抹黄光钻入土下不见。曼曼瞧着他消失的地方,轻轻吐了一口气,将来会发生何事尚未可知,自己能做的就是先把身边这几个可以彼此信任的人先团结照顾起来。 门外轻轻传来杏儿的说话声,曼曼抬起头问道: “杏儿,有什么事吗?” “筱小姐,早餐来了,您是要在房间里用呢还是我们去外间布餐?还有,白神医也过来了,她说有事要和您讲。” 杏儿脆生生地回答,曼曼转动了一下手杖,淡声道: “那就外间布餐吧,我也正好想与她聊一聊。” 白蛇果然梳洗一新地在外间花厅中候着,见到曼曼走了出来,脸上顿时漾开一层带着些许谄媚的笑意: “筱小姐,奴家伺候您用餐可好?” 曼曼瞟了她一眼: “不是有奴婢吗?何必你来布餐,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 白蛇尴尬了一刹,随即娇滴滴地笑了起来: “果然是筱小姐最懂奴婢了,奴婢就是想呀……”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打量曼曼的神色,一边还眼疾手快地替曼曼将清粥小菜送到跟前,又捏着兰花指,用乌木镶银的筷子挑了根油条递到她手边,笑得那叫一个温柔体贴。 曼曼看着她,眉头缓缓蹙起,摇了摇头道: “你才化成人形几天,就学会这样的表情了?身为一只灵兽也太没骨气了吧!” 白蛇笑容不减,见曼曼避开了她挑着的油条,索性将油条放下,原本就媚意横生的眼眸秋波荡漾地注视着曼曼,轻声道: “筱小姐,奴家,奴家还是想跟着王爷……” 她说着,眼前早闪过了昨晚的情景…… 夜雨微湿的街头,马蹄声如雷,马鼻处似乎喷涌出了阵阵雾气,笼罩着俊美如谪仙的少年王爷,他以最标准俊挺的姿势催马冲向敌阵,手中的钢刀亮起一片寒光! 而自己则是一身白色长袍,广袖飘飘,不断动手替他挡下射来的毒烟、毒箭,又轻松自然地将这些毒物一一反击回去…… 想来在旁人眼中,自己和凤轻云这样的并肩作战一定是彼此交相辉映的吧…… 白蛇的眼睛里那抹迷离的绿光越发晶莹动人起来,脸颊也微微透出了红色。曼曼看着她,唇角勾了勾,慢条斯理地放下了吃东西的筷子,取了块帕子来沾了沾嘴角: “我不饿了,这些吃食你若是喜欢,便都拿到你那边去慢慢吃吧!” 白蛇的眸子闪了闪,恍然将注意力拉回到当场: “筱小姐,奴家也不饿呢,奴家就是想和筱小姐好好说说话……昨夜呀,奴家可是和王爷并肩作战了呢,王爷他真是很照拂奴家……” 白蛇妙目流转,观察着曼曼的每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曼曼有些无语,便用比较沉稳的语调说道: “不必这么重视我的想法和意见,你若真是想去亲近王爷,那你就只管亲近好了,我是不管的。” 也管不了,而且,你真以为他的身边那么好待吗?自己昨天出的事她居然不知道吗?如此看来,这白蛇的心智完全没有长进啊!曼曼一边脑补,一边起身整理着衣服裙摆就要转身往内室走。R1152( ) 第一百八十八章 阮家门生 平南郡主一行人才堪堪行入门内,就听身后“吱呀”“咣当”一响,却是这栋宅子的大门重重地关闭了起来,也将无数窥视的视线隔绝在外。 黄清娘长眉紧蹙,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挡在平南郡主身前,盯住了那个已经显得极为高大修长的身体,沉声道: “你将我等引进来做什么?细想想今日来此的是何等样的贵人,我等可不怕你装神弄鬼……” 她身旁几个侍女和侍卫们也都露出了警戒的神情,而平南郡主身旁的两名婢女更是握紧了短鞭,手臂微微提起做出要攻击的姿势,呵斥道: “正是,你这没眼色的贱奴,还不快快跪地认罪?!” 那高大男子站在清晨的阳光之中,衣襟微微随风起舞。因为身材忽然变得高大起来的原因,这身原本有些松松垮垮的青布长衫紧紧地裹在了他的身躯之上,却是将他的肌肉线条勾勒得十分清晰,气势十足。 男子缓缓回头,抿唇微微一笑: “贱奴?谁教会你们这么说话的?你们从阮家出去的时候,还不会这么说话吧?” 这男子的声调也是一变,他的话语一出,再加上看清了男子的面容,平南郡主身旁的两名婢女顿时脸色刷白,一下就丢弃了手中皮鞭,“扑通”跪地: “不知家主在此,奴婢罪该万死!” 阮方淡淡地扫视着跪在地上的两名婢女,又淡淡地扫过黄清娘身旁的几名健仆。就听又是“扑通”几声,顿时又跪倒一片,齐齐口称: “不知家主在此,罪该万死!” 阮方的脸上不辨喜怒,先是向黄清娘和平南郡主长长一揖,淡淡说道: “两位贵女,阮方方才在门外已然大礼相迎了,此刻便不再赘叙,还望两位贵女万勿见怪。” 他这一说,平南郡主和黄清娘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二人隔着面幕对视了一眼,黄清娘忙摆手道: “竟然是……是清娘处事不当,竟连阮大人在此这么大的事儿都没打听到,倒是我等失礼在先了……这儿的事情都是谁负责打听的,回头家去必定要撕烂他的耳朵!得罪了阮大人还有阮家,你们担当得起吗?!” 声色俱厉地责备了一番手下人,黄清娘复又温言软语地向阮方福身,半真半假地娇嗔道: “话又说回来了,此事也怪阮大人哟,您大驾光临了,怎的也不去黄家坐坐?若是有心人瞧在眼里,怕是要说您这江湖第一豪门的掌门人与大周第一粮仓掌库人黄家不睦呢!” 阮方眯起眼睛,唇角微微牵动: “都说黄家清娘子乃是七巧玲珑心、八面春风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阮某此刻正与门下所出弟子说话,待阮某问明白一些事,又再来叨扰姑娘可好?” 就差没直接说你丫闭嘴了。黄清娘知趣地收了声,却伸出一只玉手去拉了拉郡主的袖子,低语道: “郡主,咱们先走远些,等他们说完话再论。” 平南郡主早已瞧得痴了,那黄清娘拉着她走出好几十步她才醒悟过来,轻声问道: “怎的不过一个江湖第一豪门,居然拥有这么多门客吗?” 而且全都派到了权贵的身边,若是他想成些什么事……平南郡主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态度极其恭敬虔诚、跪拜在阮方身前的男男女女们,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黄清娘拉着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道: “谁说不是呢,阮家着实势大……目前,好像也唯有军中他们还不曾插手罢了。” 两人默默地立在离开阮方等人百步之外的地方,心神不宁地等待着事情过去。平南郡主略略撩起面幕向这四周看了一圈,嘴角虽然不屑地往下拉了拉,却仍然尽量中肯地点头道: “……虽非尽善尽美,能把这宅子弄成这样也算不错了。” 阮方冷冷地扫视着跪在脚下的这一群阮家门生,停了好一会儿才语气平缓地道: “知道你们现在也算是各为其主,不能总指望着你们还记得师门……” 跪下的这一群男男女女足足占了郡主带来的所有人手当中的一半,闻言纷纷扑倒在地上,就差浑身颤抖痛哭流涕了,声音此起彼伏: “属下有罪,家主责罚!” 阮方冷哼了一声: “责罚什么?你们并没有做错什么,是我没有表明身份……此事原怪不得你们。不过,有一条,此处的宅子名叫桂女楼,我相信你们方才进来的时候都已经听到了这个名字,希望你们记住,好好的给我记住!” 他说到最后一句,声音猛然提高,分明是用上了内劲。地上的众人一怔,又同时跪拜下去。阮方随即补充道: “此处的主人,于阮某有大恩,也就是对阮家有恩,尽管你等现下的主人不是阮家,但还请你等看在阮家曾经给你们一口饱饭、教授了你们一些本领,更指引了你们一条活路的份上,对住在此处的人都能稍有敬意……我,阮家,会承情的,阮方在此拜托了!” 跪在地上的众人心中都是巨震——想不到家主竟然对住在此处的人这般在意?!看来还需尽早将这一消息传递给每一位阮家子弟才好,免得误伤…… ………… 散发着木头清香的桂女楼上,凤轻云正独自凭栏。虽然只来了一趟,但凤轻云对此处的环境很是满意,再加楼上早已铺设好了文房四宝,还布置了不少书籍,他难免就起了以此为书房的念头。 此时,凤轻云正轻抚着雪白的纸面,轻笑道: “自首至尾薄厚如一,色泽匀净,倒真是好纸!” 凤轻云又饶有兴致地抬眼观看书架上的书籍,发现是以小说话本为主,越发失笑起来: “到底是女子,看不得什么正经书籍……” 他想了想,回头向跟着自己走动的随从道: “既是筱小姐爱读这些书,你们回头便去多采购些好看的话本来,一应地都送来此处即可。” 见随从应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圈这里的布置,思忖了片刻,便说了好些东西摆件之类的名目出来,打算好好地替曼曼再筹谋打算一番。 他的随从少不得一一记了,准备停一歇就去市集上购买。凤轻云说着说着,不知不觉便说了许多物件出来,见随从露出了为难的神气,凤轻云也醒悟过来:身旁目前这几位那都是行武出身,让他们记得这些贵族女子们喜爱的物事,还能一一背诵出来实在是太勉为其难了。 “罢了,本王直接写个单子出来,你们就照着来吧!” 凤轻云摆了摆手,干脆自己走到书桌前,凝神在纸上写出想再给曼曼这里添置的物品名称。他这儿正写着呢,就听楼下脚步声响起,伴随着阮方的通禀声: “平南郡主驾到!” 凤轻云正在写字的手腕不由一顿,随即才顺手写了下去,待全部写完,他才曼声道: “有请!” 平南郡主和黄清娘这才在几名婢女的带领下婀娜多姿地“摇”上了桂女楼,来到了二楼书房位置。二人并不知道房内的便是凤轻云,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给她一个下马威”的神色,顿时相视一笑。 她们的侍女们自然看得出自己的主子在打什么主意,立刻极其有眼力价地站出一个人来,抬手握成拳,“咣咣”朝书房门上狠砸了几下: “屋里的,装什么聋子?!你若是今儿连这门都不肯出,就休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R1152( ) 第一百八十九章 来看我?(一更) 阮方停在楼外,淡然地听着郡主身旁那些侍女叫嚷,表情似笑非笑。他的身旁,之前被他叫出来的阮家门生全部都静静地垂手侍立着,却是没有跟着那些骄横的侍女们一同行事。这其中有一个女子实在好奇,轻声问道: “家主,您似乎一点也不为这桂女楼的主子担心呀?” 阮方闲闲地扫了她一眼: “担心?该担心的是她们……原以为阮家就足够鲁莽或说草莽了,想不到这平南王府也是如此,看来终究是行伍出身,请再多的教养嬷嬷也是无用的。”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这几句话,便不再留意楼内的动静,而是大踏步向前走去,围在他身旁的阮家门生们怔了一下,正想跟上,就听和风缓缓送来青衣男子的话语: “你等只要谨记我所嘱托之事便可,不必在外对我拘礼,守好自己的本分,去吧!阮家在一日,便一日是你等的后盾!” 这话一出,这些阮家门生们脚步齐齐一顿,眼眸间却涌上些许潮意,他们不约而同地向阮方离去的身影躬身下拜: “恭送家主!我等定牢记家主嘱托,永记阮家恩典!” 阮方的身影如同被清风飘送,不过须臾便消失不见了。而就在此时,桂女楼内传出了几声女子的尖叫以及“扑通”“扑通”的膝盖落地声。 阮家门生们惊异地朝楼内望去,却只能隐约听到里面有女子惶急的声音在解释着什么。 ………… 桂女楼的二楼房门已然敞开,门边拥满了下跪的女子们,都带着惊恐的面色注视着房内那名俊美的皇族少年。 凤轻云手中还拿着毛笔,不过拿笔的姿势非常奇特,就像是随时准备将那毛笔丢出来一般横握在掌中,他美如冠玉的面容上有着和阮方类似的表情——似笑非笑,却连眼眸都没有向门口那边转动一下。 守着门口的侍卫用同情和哀悼的目光看着门外为首的两名女子,心知肚明凤轻云此刻虽然没有出声,但已经摆明了不会对这二位假以颜色。 平南郡主咬着嘴唇,拿眼睛瞟着黄清娘,眼中的恨意已经全然掩饰不住。黄清娘哪里看不懂这样的神色,打了个寒噤,立刻垂头向凤轻云叩首: “奴婢不知文王殿下在此,恳请殿下恕罪!平南郡主与此事无关,一切均是奴婢自作主张,奴婢对下管束不严,给殿下赔罪了!” 凤轻云慢条斯理地将毛笔在手中转了个圈,随意地搁置在了一旁: “你们,将面幕都摘了吧。” “啊?” 黄清娘和平南郡主正等着他雷霆大怒,却不料等来这么一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凤轻云却走向了窗边,往椅子上一坐,回头见她们还没有动静,蹙眉道: “如何?听不懂本王说话?” 二女立刻抖颤了一下,快速地摘下了面幕丢到一旁。两张宜喜宜嗔的娇容露了出来,虽然因为害怕,表情有些僵硬,但无可否认二女的容貌仍是非常出色的。 感觉到凤轻云的视线正在仔细打量着自己,再考虑到罪责已经有黄清娘承担,平南郡主心中略定,悄悄地挺直了身躯,眼波横流地向着凤轻云瞟了过去: “轻云哥哥,小妹多时未见哥哥了,惦记得紧,哥哥你呢?你可惦记小妹么?” 凤轻云的唇角勾了勾,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收回,取过一块帕子擦拭着自己略微沾上了些墨汁的手指: “郡主妹妹此番来贤德城,便是要同本王说这几句话吗?” 郡主霞飞双靥、脸颊欲晕,容颜说不出的娇羞可喜,她乖巧地点着头道: “正是呢,小妹听闻轻云哥哥在此,可是以快马不停地奔驰了三天三夜才到的此间……” “又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呢?” 凤轻云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语。平南郡主滞了滞,轻笑道: “……自是有人提点小妹……” “哦?提点你的不会是黄家吧?区区一个皇家粮商,居然对本文的行踪了如指掌,那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 凤轻云的目光再次落向黄清娘。黄清娘的脸色瞬时一变,这……凤轻云是要给皇家安罪名吗?!不过,此事乃是主上交代的,还特意嘱咐过不可让他起疑……便是有事,主上也定会保下我等的! 思索已定,黄清娘也收起了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轻笑了一声: “文王殿下,黄家既是皇家粮商,这分布在大周各地的米铺粮铺自然便是黄家伸展出去的根须……” “所以你等知晓本王的行踪也毫不怪异,是这样吗?” 凤轻云截断了她们的话头。 黄清娘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点头道: “是!” 凤轻云淡然地笑了笑,眼神若有所思地掠过这两位贵女。平南郡主见他的视线扫过来,眼中顿时掠过了激动的光彩,轻轻地挺了挺身子,又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以保证自己是以最完美的角度进入凤轻云的眸子,声音更是快要能掐出水来: “轻云哥哥……小妹好不容易见哥哥一次,难道要一直这样跪拜下去吗?便是哥哥身份尊贵,但小妹我也是宗室郡主……” “说起来,本王和平南郡主分开确也有四五年了,听闻郡主拜入本朝大儒门下,专习书画,才名卓然,本王记得可对吗?” 平南郡主眼中顿时掠过惊喜,那份浓情蜜意更是快要直接流淌了出来: “轻云哥哥,原来你果然也从未忘记过我……” 凤轻云的唇角掠过一抹讥讽的弧度: “只有一个问题:本王已经说了,已经多年未见郡主,你如何证明你就是郡主呢?” “啊?!哥哥,轻云哥哥你如此说是,是何用意?!” 平南郡主完全愣住了,定定地看着凤轻云不知所措。 凤轻云挑了挑浓黑英挺的长眉,口气仍然平淡: “不是戴了面幕就一定能被称为贵族,同理,不是你口称郡主便真能被人奉为郡主的。似你二人这般,堂堂然进入民宅,大呼小叫,甚至出口伤人,想我大周贵族,英才齐聚,群贤毕至,人人心胸坦荡如光风霁月,怎的会教养出你们这般的闺阁恶女来?” 语气虽然平淡,但这话的内容说得可就真重了!平南郡主“刷”的白了脸,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凤轻云……这,这和记忆中那个总是笑眯眯哄自己开心的小小少年怎么完全不一样了呢?! 黄清娘的脸也白了,她心里更没底,看了一眼惶惶然的平南郡主,知道她此刻必然什么都帮不上,只有咬牙向凤轻云施礼陪笑道: “……文王殿下,您是说笑呢!郡主万金之体,怎会有人敢冒认……” “这话不对。越是万金之体,才越多人觊觎,因为这样的身份才有利可图。” 凤轻云施施然地说着,眼底掠过了一抹戏谑。 跪在当场的两个贵女已经完全呆住了,她们设想了千万种来桂女楼打脸的方案,却万万没想到目前守在桂女楼的竟然是凤轻云本人,这倒也罢了,关键是,现在这位文王殿下明摆着就是要为难自己了,这,这,到底自己哪里没做对,竟然把他得罪得这么狠?! 凤轻云不是从来都不管闲事的闲散王爷吗?怎的就突然改性情了? 黄清娘快速地思考着,旋即决定咬牙一搏,巧笑倩兮地冲着凤轻云抛出一个媚眼: “哎呀,奴家不依了,文王殿下分明就是在和我等开玩笑,可是呀,奴家和郡主胆子都小,可经不起文王殿下您这般的惊吓呢!” 平南郡主也会意,同样露出了笑容,挺直腰板道: “正是呢,轻云哥哥快别吓唬我们了……” “这就叫惊吓吗?” 凤轻云将擦过墨汁的帕子丢到一旁,似笑非笑: “知道本王为何要你们摘去面幕吗?” 二女对视了一眼,均是无言以对。 “因为本王很好奇,在你们面对着本王撒谎的时候,究竟会是怎么样的一幅表情?” 凤轻云修长的手指轻轻弹动着椅子的扶手,唇角笑意盈然。 平南郡主眼中水雾蒸腾,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表情,她控诉地看着凤轻云,声音已经带着泣音: “……是小妹愚钝了,因心中常常牵挂着轻云哥哥,所以才这样日夜兼程地赶到此处,原想着便是哥哥并不如小妹这般惦记……” “停!你来此处是为了见我吗?” 凤轻云略微提高声音问道。平南郡主毫不犹豫地点头,她与黄清娘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色,暗暗欣喜。 再怎样的铁血少年,听到这样一位美貌少女日夜兼程地来看望自己,也会有几分感动吧?既然有感动,那么就有可能…… 她们思忖未定,就听凤轻云闲散地笑了笑: “又说谎。” 平南郡主不甘心地抬起头: “哥哥怎的这样说,不怕冷了小妹的心?!” 凤轻云深深地注视着她,眼中的情绪令人捉摸不定。 “冷了你的心?你们来此,不是为了要将居住此处的女子驱逐问罪吗?方才便是进门那时候,也还听得你们如何痛斥这里的主人,如今再一转弯,就变成你们是来瞧本王的了?便是再任性,也该懂得有些话说过了,就是说过了,再怎样否认也是无用!” 凤轻云慢悠悠轻飘飘地说着,却像重重一击,打在了平南郡主与黄清娘的心上,打得二人目瞪口呆。R1152 第一百九十章 泉边相遇(二更) 这位容貌绝世的闲散王爷,感情要收拾起人来那根本就不闲散啊,瞧这一棍子一棍子慢悠悠地敲下来,平时损人不知道多顺溜呢! 凤轻云戏谑地瞧着面前这两名贵女目瞪口呆的神情,满意地点点头: “看起来你们已然认罪了。” 什么?!等,等一下!我们可没承认自己有罪好吗?!黄清娘和平南郡主对视一眼,再也顾不得撒娇卖萌,一个抖开了袖袋,取出一枚印章,一个拿起了荷包,展示里面的家族纹章,娇沥沥而又争先恐后地说着: “文王殿下,奴家确是黄家清娘,此物可为凭证……” “轻云哥哥,王府的徽章您是认得的呀……” 凤轻云却早就转过头去,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弹着,淡然地道: “你们以为本王在说笑?带着那些凭证有用吗,若是本王真下了狠心想要治罪你俩?” 黄清娘和平南郡主再次受到了打击,她们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凤轻云那侧过去的面庞,唔,真是好看……但是,他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和记忆当中的那个华美少年截然不同啊! 凤轻云随意地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卫这才低着头上前一步: “听凭王爷吩咐!” “带二位姑娘下去,提醒她们,拜见此处主人的时候注意分寸,更要注意身为贵女的言行举止!” 凤轻云微微侧头,看向平南郡主: “本王知道,你自来不喜约束,再好的教养嬷嬷到了你家,用不了三天就会被你气走了,有些个礼仪举止方面的事儿,还要你父兄拜托本王来教你,你自己想想,该是不该?而你今日做出这般失礼的事儿,就证明本王教你教得不好,所以才特意再用这方式教你一堂课,懂了么?” 平南郡主的脸微微发白:是了,凤轻云从来都认得自己,只不过,他不想认罢了! 咦?她的礼仪居然是凤轻云教的?黄清娘也是不可思议地看了平南郡主一眼。平南郡主咬住了下嘴唇,忽然轻笑道: “是呢,轻云哥哥从来都是对的……我,我……” 她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便甩着精美的衣袍跑下了楼,随着她的跑动,传来嘤嘤的哭泣声。平南郡主带着的侍女们一时面色惊慌,也不知道该不该去追自己的主子,只顾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凤轻云挑了挑眉毛,转而看向黄清娘: “听闻黄家清娘七窍玲珑,且郡主乃是与你同来的,此间事自然还需得由清娘出面料理吧?” 黄清娘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只觉得这皇族少年一双眼睛虽然含情带笑,却隐隐透出一股冷意,她默了一默,向凤轻云叩拜道: “清娘遵命!” “甚好!本王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晓桂女楼与本王有关,但本王更不希望没有人知道桂女楼与本王有关,你可懂得本王的意思吗?” “清娘明白!” “你既是商女出身,且听本王一句话,此间的桂女楼,会是一门好生意,或许未来,你会感激本王今日的提点。” 黄清娘怔了怔,微微苦笑着低头叩拜: “清娘省得……” 他如此说,是要黄家给这桂女楼砸银子吧?黄清娘此刻心里真是充满了悔意,原以为郡主和文王的关系真的如她自己所说那般亲密的,想不到文王全然不认账,还差点把黄家也玩了进去……算了,回家得好好查查黄历去。 不说黄清娘在那里冥思苦想,平南郡主独自一人跑出了桂女楼,心里又急又火,捂着脸到处乱窜。她潜意识里自然是希望凤轻云能够追了上来,对自己软语温存一番,但过了好一晌了,却连个侍女都没跟上来,顿时觉得世界荒凉,人情冷暖,悲从中来,片刻功夫已经哭得喉咙也哑了。 她抬着脚乱走,不知不觉又绕回到桂女楼附近,耳边却听到了隐约的流泉声,不由本能地向传来流泉声的方向走了过去,越走,便越觉得地表温热。这倒是让她的注意力得到了转移——原来竟是一道温泉吗? 平南郡主刚刚走到泉水砌成的池边,就听一阵水花翻涌的声响,蒸汽与水雾缭绕之间,一位白衣美人冉冉自水池中央升起……那身白衣长袍湿漉漉地贴服着她曼妙的身体曲线,而她近乎完美的面部轮廓上也正有滴滴水珠垂落而下,说不出的魅惑诱人。 只一刹那,这白衣美人的容颜就让平南郡主完全地失神了。她怔怔地站在池水边,看着那美人姿势优美地将湿漉漉的长发拨弄到一边,用略带诧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那眼中,隐约闪烁着两抹绿色的光芒,越发给这美人增加了一种奇特的美艳光芒。 平南郡主只觉得自己心跳有些激烈,她从来也是见惯了美女,但这一个白衣美人所显露出来的极致魅惑是她从未在其他女子身上发现过的。 也许是她的目光过于呆滞,那白衣美人忽然“噗嗤”一笑,向她问道: “怎么,这位姑娘,您从未见过美人出浴吗?” 声音将平南郡主瞬间拉回现实,她猛地打了个寒噤,后退了一步,吃惊地看着那白衣美人: “你……莫非你就是文王殿下的外室女?” 白蛇正在梳理自己的长发,闻言诧异地瞟了她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 “我是他的外室女?这是文王殿下告诉你的吗?” ………… 水镜空间里,曼曼与杖灵相视而坐。杖灵的面容间凝滞着一抹凝重: “如果小爱迄今未归,那很有可能是出了事了,而土地公此去半日也未回来,便是肯定出了事!” 曼曼点头,她平静地看着杖灵说: “我准备去找它!” 杖灵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你独自一人……” “不是有你吗?” 曼曼笑着,挑了挑眉。杖灵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曾几何时,这个很容易被人看穿心思的筱小姐也有了这样成熟的表情? 曼曼吐了口气,握了握手中的拐杖,再次加重语气道: “我必须去找小爱,我相信它现在遇到麻烦了!”R1152( ) 第一百九十一章 愤怒的小鸟?! 杖灵看着曼曼,完美的面容上掠过一抹柔和的笑意: “如果在下告诉你,便是你和我一同去,也可能救不了它……你会怎么选?” “你果然知道它到底出了什么事!快告诉我吧,看看有什么我能做的!” 曼曼一点都没有失望,反而眼睛一亮。杖灵怔了怔,轻叹道: “原来……筱小姐果然也是个机敏的。” “能不打这些机锋吗?坦白说,我很不喜欢这样。在这里,我是一个完全的外来者,我知道你们对我或许还有许多的疑问、不信任,这个都正常,但是从人之常情来讲,那只不靠谱的二货猫算是给了我第二条命,所以我想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救它,就是这样。请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或许我们在这里说话的时候,它已经遇到了更多的麻烦呢?” 曼曼盯视着杖灵的眼睛,微微压低了嗓音,传递出郑重的意味。 杖灵的眼波荡漾了一下,缓缓站立了起来,一边伸出纤纤素手,一边抿唇笑道: “如此,在下便替小爱它谢谢您了,且借筱小姐的拐杖一用!” 曼曼毫不犹豫地将拐杖递到杖灵手中,对方接了过去,凝视了片刻杖身,似是无限感慨地轻轻抚摸了片刻,随即就将拐杖顶端朝着镜面湖泊轻轻点了过去。 一抹涟漪自拐杖的顶端泛起,一圈又一圈地向外界扩张开来…… 似乎有微风飒然自水镜空间中飘拂而来,吹动了曼曼的额发。一抹微光自拐杖顶端亮起,混杂在涟漪中,一波又一波地不断变大,再变大……终于充斥了整片水镜空间。当微光散去,就见拐杖下的水面已经凝聚成一面晶莹剔透的明亮晶体,或者说,镜体。 曼曼见状,心中一动: “通过这里就可以直接看到小爱的情形吗?” 杖灵看了看曼曼,抿唇笑道: “所以在下说,筱小姐果然是个机敏的。” 二人将视线投在了这片硕大的镜体上。镜体上映出的景象犹如云山雾罩,并不十分清晰,然而却又影影绰绰能够看出是一片海上的岛屿,随着时间的推移,景象越来越明朗,已经可以看到一派的阳光灿烂,而蔚蓝色的天空下一座绿树环绕、鲜花盛开的岛屿倒映在蓝色海水之中,明媚鲜亮的整体景象让曼曼想到了自己前世看过的风光片。 然而,这一片优美的风光瞬间就被一道声音摧毁了: “喵呜嗷嗷嗷!!喵了个咪的,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知,还懂不懂得爱护动物,保护萌物的道理啊喵喵?!!” 曼曼和杖灵:“……” 很显然,二货猫还活着,而且还是很精神地活着。镜面中,那座小岛上的景象也越发清楚地跃入了二人的眼帘。 小岛有着一片细白的沙滩,沙滩上有着一排漂亮的小梅花脚印,显然是二货猫留下的。而这只二货白猫的本体此刻正四仰八叉地倒在沙滩上嚎叫,两只爪子一直在使劲揉自己那两只蓝汪汪的眼睛,恨不能马上揉出一泡泪水来,可惜迄今尚未奏功。 而就在离它几步远的地方,一只浑身火红色、长得圆鼓鼓的小鸟正瞪着它,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不屑还有愤怒。 这小鸟的表情十分精彩,让曼曼脱口而出: “咦?!这里也有愤怒的小鸟啊?!” 曼曼这一叫,让杖灵吃惊地看了过来: “你认得这只鸟儿吗?” “呃……其实我不认识,怎么啦?” 杖灵默了一默,拿拐杖尖指着那只浑身火红的小鸟说道: “……这应该是朱雀了,小爱果然找到它了!” ……朱雀就长这样啊?曼曼腹诽了一下,随即蹙眉道: “既如此,它们怎么不一同回来,在那个岛上做什么呢?” 二货猫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它从沙滩上蹦了起来,拿爪子指着那只红色小鸟怒道: “喵跟你说,喵这次来找你是有使命的!是来给你创造成名的机会的,你不要不识好歹!你把喵弄到这里呆着,喵很不高兴,不是喵想找你,而是你的使命现在找到了你,你造喵?!” 曼曼和杖灵明显一起打了个寒战,清晰可见根根黑线爬下了头顶:这只二货猫,都跟哪儿学的这么说话?! 朱雀偏了偏头,一脸狐疑地看着二货猫,停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你以为这么说话,我就会相信你吗?” 朱雀的声音萌萌软软的,倒像是个小女孩儿在说话,而且脾气很不错的样子。就听二货猫大叫了一声,捂着耳朵就开始哀嚎: “喵了个咪的,饶了喵吧!一个好几百岁的老怪物拿这种声音说话,真是吓死个喵了!” 朱雀本来就浑身通红,听了这话羽毛上顿时泛起一层红光,显然是激起了真怒,死死盯视着白猫: “我刚刚浴火重生没有多久,说话声便是像小孩又怎么啦?!” 浴火重生?那不是凤凰的特性吗?曼曼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想到朱雀在南方,南方属火,而朱雀正是执掌火焰的神兽,所以朱雀就是凤凰这一推论可以成就,但是…… 曼曼又将视线挪到了那只朱雀胖乎乎圆乎乎的身材上仔细来回地瞧了一遍,最终摇摇头: “要是凤凰就长这个德行,也未免太对不起观众了!” 她这儿没想完呢,二货猫已经在那头针锋相对地替她补刀了: “喵呜!那就是所谓倚老卖老和以小卖小全部都综合在你身上了,都说我们喵卖萌可耻,你这只朱雀也没好到哪儿去!” 曼曼听这二货猫说话越来越尖刻,不由摇了摇头,她看向了杖灵: “小爱做事还是不够妥当,请问我要怎样才能传递消息给它?” 杖灵淡然地笑了笑: “何必要传递消息呢?直接将他们拉了回来不就是了!” “拉回来?怎么拉?!” 曼曼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杖灵举了举手中的拐杖,面容沉稳中带着几分坚毅: “既是拐杖在手,就由我来示范吧……”R1152(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奴家很生气! 杖灵握紧了手中的拐杖,口中默默咏读着一些奇异的口诀,而随着她的吟咏,拐杖尖再次涌出了明亮的光芒,就像有一团焰火急速地向下流淌而去。 “嗤”的一声轻响,“焰火”与水镜面对接到了一处,“焰火”光球瞬间笼罩住了朱雀和二货猫小爱的影子,接着发出了“嗡”的一声,微妙而轻盈的震动瞬间传遍了整个水镜空间,一层柔和的白光弥漫在了铺满整个地面的水镜之上,光芒隐约明灭着,再也看不清那个漂亮的小岛和蓝天大海了。 随着这个奇妙的震动,杖灵原本明亮清澈的双眼明显出现了疲惫之色,连面容也瞬间黯淡憔悴了几分,就像瞬间老了十岁一般。 她轻轻呼了一口气,微叹道: “还是有些勉强……筱小姐,你需尽快为我,为这根拐杖多准备一些灵石,否则拐杖经不起几次这样的使用。” 曼曼:“……” 其实,我没想这么用这根拐杖好吗?是你自告奋勇,现在又嫌损耗大……哎,等一下,她这其实就是为了要我尽快去给他们找宝石是吗?是吧?! 曼曼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拐杖猛然拔离了平滑的水镜,“叮”的一声脆响,那层柔和的白光瞬间散尽,而那团“焰火”却吸附在拐杖尖上,瞬间出现在了水镜空间之中。 “焰火”光团内,传出了二货白猫的大叫: “喵呜嗷嗷!谁,是谁?!竟敢这样对待本喵,欺负萌物那就简直是暴殄天物有木有?!” 曼曼听到它这神采奕奕的喊声,如释重负地笑了: “哎哟,你没事呀?小爱大仙,可算把你找回来了!” 光芒散去,就见二货猫和那只“愤怒的小鸟”粘在拐杖尖上,以一种奇怪的紧密姿势挤在一起,二货猫的脑袋是从朱雀的翅膀底下钻出来的,而二货猫的白色尾巴则也缠在朱雀的脖子上,还顺带堵在了它的喙上——以这种表情亮相的两只自然都是一脸郁闷的样子。 杖灵轻轻抖了抖手腕,二货猫和朱雀同时“啪嗒”落在了水镜空间的镜面湖泊上,激起一片涟漪,却也没有下沉。 这两货刚一落地,根本没顾得上别的,就以最快的速度分拆开来,彼此恶狠狠地怒视着对方,就差上去掐对方脖子玩命了。 杖灵自顾向着四周看了看,露出几分惆怅之意。曼曼被她的神色吸引,不由也看了看四周,顿时吃了一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水镜空间的大小貌似缩小了足有三分之一! 曼曼若有所思: “这就是能量不够的情况下贸然使用水镜力量的结果吗?” 杖灵轻轻地将拐杖递给了曼曼,手指轻划过自己的脸颊,点点头: “正是,所以筱小姐还请尽快寻找到足够的能量晶石,无论是修补时空裂缝,还是升级拐杖空间,都需要足够的晶石。” 杖灵说着,已经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眼中几乎泛出泪光来,只有微带尴尬地以袖掩口。 曼曼了然于心: “那还真是对不住了,看你这会儿实在是困倦极了,肯定需要休息,我就带着这两只出去再谈吧!” 曼曼接过拐杖,二话不说拿拐杖尖戳了戳尾巴蓬开老粗的二货猫,丢下一句: “别闹了,跟我来!” 曼曼随即便带头纵身出了水镜空间。她回头看去,二货猫和那只胖乎乎的朱雀都跟着从水镜空间内跃了出来,但这两只的表情始终都保持着对对方的警惕和不屑。 曼曼瞧着它们那愤愤不平的模样,摇了摇头: “你们是上辈子有仇吗?听我的,就算你们上辈子有什么疙疙瘩瘩的,现在也都先放下吧,要紧的可不是你们俩之间那点事儿……” 二货白猫翻了翻蓝汪汪的眼睛,甩着大尾巴道: “切,本喵有那么无聊吗?!只要这只傻鸟不要老想拿火燎本喵,本喵才不会和它一般见识呢!” 朱雀圆乎乎的脸蛋冲着小爱转了过来,忽然张开它的鸟喙就是一股细细的火线冲口而出: “刚才在水空间里,发不出火来,现在可饶不了你!” 二货猫小爱一个纵跳,躲避开了朱雀的“火线”攻击,大怒: “喵了个咪的,你还真以为本喵怕你不成?!” 两小只瞬间就蹿高蹦低地在曼曼的房间里开始大战,曼曼正要呵斥,又停了下来——了解一下它们的本事倒也不错。随即,曼曼立刻发现二货猫的本事见长,不仅弹跳得更高、身姿更为轻盈灵活,而且它随便一爪抓出,便会带起一道风刃,只要是堪堪擦到朱雀的身体,便会带下一两根羽毛。 朱雀原本就脾气暴躁,哪里吃得了这样的亏?!它愤怒地一口接一口喷着纤细而炽热的火线,恨不能一下就把二货猫的一身白毛给燎了下去。二货猫就是再能跳,到底也挨了几下,原本玉雪可爱的毛茸茸身子上顿时多了几道焦黑的烧痕,连胡子也烧弯了,气得它更是“喵喵”大叫。 曼曼终于看够了,也基本了解到了这两只的战斗力和战斗方法,便咳嗽一声,用拐杖顿了顿地面楼板: “好了!你们闹够了没有?!这可是我的家,你们是想拆房子吗?” 毕竟是土地公的拐杖,楼板上顿时产生了剧烈的晃动,连楼板间细碎缝隙中的灰尘都飞逸了出来,呛得两小只喷嚏连连,却也有效地阻止了它们之间的继续缠斗。 曼曼抬眼看了看房间内被撞得东倒西歪的家具和留下了焦痕的地板,摇了摇头,回忆着拐杖的使用方式,轻轻默念着口诀将房间物品回归原位,地板上的焦痕也悄然消失。 朱雀扇动着自己那两只显得颇为短小的翅膀,狐疑地看向曼曼: “喂,你是谁呀?怎么会和这只臭猫在一起?” “你说谁臭?本喵这么英俊神武,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怎么可能会臭?!你就算要污蔑人,也要有点技巧好喵?!” “嘘!” 眼见又是一场争吵,听到异动的曼曼竖起了手指,制止它们继续发出声音,同时凝神向外侧耳倾听。门外果然传来了请曼曼外出待客的邀请声,曼曼应付了一声,随即转身盯住二货猫和胖朱雀的眼睛,低缓且认真地说道: “小爱,为了找你,土地公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你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先去找找他,而不是在这里和朱雀胡闹?我这边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也听到了,需要尽快找到灵石去修补时空裂缝还有升级拐杖空间,你们就尽快和土地公汇合吧,宝石和灵石这样的矿物自然归他管,他应该有些办法。” 曼曼以十分认真的眼神盯住了二货猫和朱雀,直到看到它们安静下来,冲自己点头应允这才作罢。 曼曼旋即对自己的形象稍作整理,又将拐杖化作一柄小小的玉如意挂在了腰带上,风姿优雅地出了门。 ………… 平南郡主发誓,自己今天在这栋尚未来得及涂抹油漆的“桂女楼”旁边见到的那个出浴女子乃是自己生平仅见的美人,却也是生平仅见的怪人。 她的美毋庸置疑,纤侬合度的身材、饱满诱惑的曲线,和她那明美娇艳的五官……无一处不在阐述几个字:绝代佳人! 然而,这位绝代佳人对于自己的美貌似乎并不怎么太在意,最重要的,她对礼仪这件对贵女来说至关重要的事情就更不在意!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从温泉池里出来也得有一炷香了吧?怎么就想不起来要去换身衣服呢?就这么任由散落的乌发和湿透的衣衫**地贴服在自己的肌体上真的好吗?虽然同为女性,咳咳,正因为同为女性,您的这副尊容真的让人难以忍受(羡慕嫉妒恨哪)啊! 平南郡主慢慢地后退了一步,离开这具美得惊人的娇躯远一点,似乎她融入自身血液当中的那份骄傲就回来得多了些。 慢慢地昂起自己的下颌,平南郡主重新摆出了睥睨和藐视: “瞧瞧你,光天化日之下,身为女子,却行这般不顾廉耻之事,想来你也不可能是什么正经家族里出来的正经姑娘,也只能当个外室女罢了!” 白蛇挑了挑眉毛,诧异道: “此处乃是奴家的居所,你是何人,竟然闯入奴家的居所来斥责于我?” “这……” 这女人居然一下就说到了重点?!平南郡主微微吃惊,更多的是别扭的情绪,她冷笑一声,以更加冷蔑的态度淡声说道: “本郡主驾临你的住所,乃是你的大荣幸,你这贱婢还敢挑剔于本郡主不成?!” “贱婢?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话!” 白蛇缓缓地转动着微带绿芒的眼珠子,歪着头娇滴滴地笑着道。 “哼,似你这等贱婢,轻云哥哥也就是玩玩罢了,他才不会将你放在心上呢,似你这般,早晚也是进青楼的货色!” 平南郡主唇角往下拉了拉,绞尽脑汁地想说出恶毒的话来。白蛇盯着这个贵族少女好一会儿,忽然偏着头微笑起来,这一笑当真是明艳绝伦: “呵呵……奴家呀,最不喜欢被人指摘、威胁了呢!奴家虽然还不知晓你是谁,也猜得出你多半是自己喜欢上了凤轻云,却又搞不定他,只好把气出在奴家身上……可是呀,你怎么知道,奴家就没有气想出呢?” 平南郡主一怔:“你说什么?你也有气要出?” 白蛇那绿色深幽的瞳孔闪烁了一下,轻盈地自水池边站立了起来,冲着平南郡主吐气如兰地道: “正是呢……奴家对您这位高贵冷艳的郡主,很生气!”R1152 第一百九十三章 第一位VIP客户 平南郡主怔了怔,听明白了这美女果然是在找自己的不痛快,顿时勃然大怒,手指着她冷笑道: “你这个贱妇,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本郡主说话,哪有你随意插嘴的份?!” 白蛇却温软地笑了起来,柔声细气地道: “郡主呀,来,仔细瞧瞧奴家的眼睛……” “看你眼睛做什么……” 平南郡主正要继续发怒,却忽然对上白蛇那双散发着幽幽绿芒的眼睛,脑子瞬间便陷入了一片茫然,手臂不自觉地僵持着,愣愣呆在了当场。 白蛇得意地站起了身,绕着平南郡主慢悠悠转了个圈: “嗯,让奴家好好想想,该怎么折腾你呢,尊贵的郡主?哼哼,还真是个自以为高贵冷艳的女人……” “你的话,我可听到了哟。” 一道温和平静的声线响起,白蛇先是唬了一跳,随即意识到是曼曼,不由抿了抿红唇道: “筱小姐呀,您最近这走路的动静是越来越小了,是跟那只白猫学的吗?” 十几米开外,曼曼两手空空,漫步而来,两名贴身丫鬟自觉地离开约一米远,低头恭敬地跟着行进。 曼曼甩了甩袖子: “你们都先退下。” “是,筱小姐。” 丫鬟们果然齐齐应声停住了,转眼走到了路边树丛假山之间,不敢上前打扰。咦?筱小姐现在的气场变强了不少啊……白蛇的目光变幻了一下。 曼曼大踏步走了上来,瞧着那位呆愣愣的郡主皱了皱眉头道: “我听你刚才说她是一位郡主?” 白蛇的眼睛在曼曼身上转来转去,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曼曼恍然,从袖袋里掏出香囊晃了晃: “找这个?” 闻到熟悉的雄黄气息,白蛇立刻乖巧地笑了笑: “筱小姐说笑呢,奴家找这劳什子做什么……正是,这女子据说是一位郡主。” 曼曼看着平南郡主迷迷茫茫的眼睛,慢条斯理地勾起了自己的唇角笑了笑,白蛇看着她的表情,忽然觉得一股寒风吹过,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曼曼笑容可掬地转向白蛇,轻快地说道: “很好,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总之,想办法让她给我弄些上好的宝石来!” 白蛇: “……筱小姐,奴家忽然觉得吧,您也挺不厚道的……” “厚道?我没有厚黑就不错了!这可是为了拯救这片时空,我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说起来,未来还不知道需要多少数量的宝石呢……” 曼曼说着,细眉轻蹙,思考了片刻,她补充道: “我知道你该怎么给她植入信息了,就让她成为我们桂女楼的第一位VIP客户吧!也算是活招牌了!” “VIP客户?那是什么东西?” 白蛇听得一愣一楞的。 “就是很重要的客人……我对桂女楼的消费是做过详细计划的,你来听我说,这是一个贵族化消费的模式,主要针对的人群就是这些贵女,我们要收年费进行服务……” 曼曼随即快速地讲述了一遍桂女楼的消费结构,并让白蛇植入到了平南郡主的脑海里——其实就是照搬了许多现代美容业的服务项目,又参照大周的消费水准快速做了定价。白蛇之前并不知道曼曼原来有这么成熟完善的想法,一边听,一边不由得向曼曼投去了讶异中带着佩服的眼神。 曼曼一口气将服务模式和收费方法讲述完毕,确认白蛇已经理解了,才让她给平南郡主进行了“洗脑”,随即,她又让自己的丫鬟们上前接受全新理念的“灌输”。 看着几人迅速了解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曼曼松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把白蛇留在家中实在是太明智了,到了这种“员工培训”的时间段,她所拥有的技能堪称逆天,节省了多少时间啊! 一切细节都交代完毕,曼曼留下丫鬟和白蛇处理平南郡主的事儿,自己则整理了一下仪容,缓步走向了桂女楼。 ………… 黄清娘带着些微局促的笑意站在桂女楼二层,亲自手持茶壶,给凤轻云倒着茶,柔声细语: “文王殿下,奴家便是再有几个胆子,也不敢轻慢天家贵胄,今日之事,实在是个误会,还望文王殿下您千万莫要见怪……” “话说三遍淡如水,你的歉意已经表达过多次了,不必再重复了。” 凤轻云抿了抿茶水,微微一笑。黄清娘的娇颜红了红,勉强笑道: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想来文王殿下总该是……” “懂礼的人,讲道理的人吗?” 凤轻云的眸子眯了眯。 “听本王一句话吧,与我们这些人相处,你们最好还是少动这些言辞上的心眼,想用话挤住本王不予追究你等的行为吗?呵呵……恐怕这份心思注定是会反过来给你们自己制造把柄的!” 黄清娘晕红的脸颊退去一层血色,牙齿轻咬着下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筱小姐到!” 门外传来了通禀声,凤轻云的唇角不自觉地上翘,点头道: “请进来吧!” 黄清娘敏锐地捕捉到凤轻云神色的微妙变化,不由将注意力集中起来,投放到了刚刚进入楼内的这个少女身上……嗯,容貌虽非绝色,但也足够出众,不过年轻却实在是小了些,如此面嫩,应该不会是文王殿下的外室女吧? 曼曼注意到房间里这个柔媚的女子,同样以眼角余光快速地打量着她,嘴上和动作却是半点没停地冲凤轻云拜倒: “民女参见文王殿下!” 凤轻云笑道: “筱小姐不必客气,本王来介绍一下,这位乃是黄家清娘,也是大周第一粮仓的‘守仓人’,他们黄家的米铺可是掌管了大周朝七八成百姓的口粮。” “民女李筱曼参见黄……大小姐。” 曼曼从善如流向黄清娘表示礼节和敬意,却又本能地选了个中性的称谓称呼对方。黄清娘闻言微微一笑,在凤轻云注视下不得不格外乖巧地冲这面容清稚甜美的少女半真半假地福了福身,和曼曼形成了“对拜”的景象,随即笑道: “呵呵……文王殿下果然风趣,想我黄家不过有几间东倒西歪的米铺子,怎么就成了大周第一粮仓了呢?还有,奴家不过忝为黄家嫡长女罢了,与什么粮仓‘守仓人’又有什么关系了……” “黄姑娘何必自谦呢?若非黄家为我大周将士搭建的粮仓,我大周的好儿郎们在大西北也过不好日子,更别提杀敌御敌了……” 他这是在揭黄家的老底给我听啊,掌握七八成百姓的命脉,又主管军粮补给,这黄家果然重要……不知道能不能从他们身上弄到些宝石呢?曼曼灵秀的眼睛滴溜溜地在凤轻云和黄清娘之间转动。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狡黠灵活,凤轻云忽然停住了介绍黄家,而是将目光留驻在曼曼的身上,颇是有些忍俊不禁: “瞧你双目碌碌,又想到什么了?” 黄清娘原本正笑得有些尴尬,猛然听闻凤轻云口气如此亲昵,不由微微吃惊。 曼曼慢条斯理地笑了笑,如果白蛇在这儿,马上就会认出这是她在想出办法应对平南郡主时的表情: “小女子没想别的,不过惊叹这位姐姐长的好相貌,实是令人羡慕呢!若是这位黄家姐姐愿意来桂女楼消费,能让小女子多瞻仰瞻仰姐姐的美貌容光,小女子哪怕是拼了受到白神医的责罚,也要给黄家姐姐多打点折扣呢……” 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的,更何况,这还是来自同性之间的直接赞美。黄清娘顿时露出了微微矜持的笑容,故意笑道: “这位筱小姐好会说话哟,偏巧她自己也是个活脱脱的大美人坯子,奴家看了,也忍不住要赞一声我见犹怜呢!来,既是奴家痴长几岁,这见了妹妹自然是要给见面礼的,千万嫌礼物太轻飘……” 她笑眯眯地说着,自自己手晚间退出一只赤金镶彩色宝石的镯子来,拿自己的绢子包了递到曼曼跟前: “这礼物,妹妹一定要收下哟……回头若是我们虚担了这大周朝的粮仓之名,妹妹你可要……” 她是看曼曼年纪小,本能的就要拿话挤住她,好让她记自己一个人情。曼曼却反应极快,笑吟吟、脆生生地回道: “这位姐姐呀,您这只镯子比得上大周朝的第一粮仓吗?” 黄清娘怔了怔: “……这个,自然比不上……” “那您送我镯子管送我镯子便了,又摊上第一粮仓的事儿做什么呢?” 曼曼转动着灵秀的双目,俏生生地看着黄清娘,状极无辜,偏又相貌清稚甜美,让人难以生厌。 黄清娘的手不由顿了顿,随即还是亲热地拉起了曼曼的手,硬生生将镯子套到了她的腕间: “既是这么着,妹妹就越发要收好姐姐这份礼,这是咱们姐妹情谊的见证呢!” “姐姐客气了,方才还没介绍咱们桂女楼到底是做什么的,待妹妹给您介绍介绍可好?” “这是自然……” 曼曼一笑,一边滔滔不绝地向黄清娘讲述桂女楼的营业服务项目,目光却在镯体上那些细小而璀璨的彩色宝石上来回巡视。 她还真是有不少好点子啊……凤轻云一边听,他的视线则落在曼曼的面容上,观察着她的每一点细微表情变化,若有所思。 另一边,当平南郡主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平躺在一张牙床上,有一位面容清秀稚嫩的少女正以轻柔的手法给自己按摩脸部,还给自己涂抹上了散发着香味儿的膏状物体——而她的脑海当中,也对目前这个情景毫无疑义,知道自己正在享受一种叫做“面膜”的服务……R1152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小试牛刀的谈判 觉察到陌生人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虽然已经植入了相关的记忆,还是让平南郡主觉得有些诧异和不适。她先是琢磨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允许这些陌生人对自己这样放肆,记忆当中涌现出来的答案让她很是愕然——居然是自己吩咐她们这么做的? 自己怎么会发布这样的命令?被面膜覆盖而双目不能视物的平南郡主狐疑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个给她抹面膜的清秀侍女已经在一旁温温软软地道: “尊贵的郡主,您且歇息一会儿,待这些面膜干了,奴婢就为您取下,这会子容奴婢为您熏一炉上好的檀香,再弹奏一曲清心的古琴曲《流水》可好?” 咦?倒是个知情识趣的做法,古琴曲《流水》吗?还没尝试过在这种情况下倾听呢……平南郡主这么一晃神,自然就被当作了默认,就听耳边悉悉索索的衣衫摩擦声响起,随即丝丝缕缕的檀香香气飘逸而来,同时便是“铮铮”两声拨弦声,接着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古琴弹奏声在空气中荡漾开来,让人的心神顿时为之一静。 平南郡主原本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也不知不觉被这动听的琴声勾跑了,一时也想不起来自己刚才的纠结心情是怎么回事,就任由思绪放空,悠游自在地幻想了起来……忽然,她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对了,这里是叫桂女楼是吗,掌柜的是哪一位呀?” “回郡主的话,桂女楼的掌柜姓白,不过这里最大的东家身份尊贵,奴婢们不敢胡说。” 平南郡主心里陡然泛了酸,嗤笑了一声: “……若本郡主没记错的话,这里的掌柜就是那位白神医吧?本郡主想见她一见,待你等给本郡主收拾完以后便唤她过来吧!” “回郡主的话,待会儿洗净了面膜还有温泉浸泡呢,温泉对女子的肌肤最是有好处,您不想试试吗?” “哦,真的吗?本郡主在京都住了十几年了,倒是不曾有机会洗泡温泉……” 平南郡主的口气不由热烈了几分——哪个女子不爱美呢? 得到了再三的保证和热情引导之后,平南郡主决定暂时放下找白神医面谈的事儿,而是稍候洗净了面孔,便兴致勃勃地换上了松松的浴袍,向桂女楼后方的温泉池走去。 亟待她坐进了绿植环绕、充当屏障的温泉池子里面,兴奋而诧异地发现自己既身处室外,却又隐秘安全之时,平南郡主不由心情大好,笑了起来: “这些法子都是谁想的呀,还真是有趣得紧!对了,本郡主记得黄家清娘也陪本郡主过来了,倒是该唤她来与本郡主一同感受一下!” 她的笑声很是清脆动听,一直传到了桂女楼的楼上。 ………… 平南郡主自然不知道,她的笑声和话语早就被楼上的黄清娘与曼曼听了个清清楚楚。凤轻云倒已经不在屋子里了……自打发现平南郡主果然按照自己预定的那样跑去泡温泉,曼曼就笑容可掬又态度坚决地示意他出去待会儿,凤轻云哂然一笑,毫无芥蒂地离开了房间——他本来事情就多,哪有那么多时间陪几个小女子玩儿?曼曼的请求正中他的下怀。 黄清娘性情玲珑剔透,早看出曼曼对凤轻云的影响力非同一般,立刻打定主意要和她交好。而曼曼那通滔滔不绝的女人生意经也让黄清娘眼前一亮,她虽然是大周朝的皇商,但毕竟还没有真正现代化的商业运营理念,而她自己又确实是在参与家族生意的运营,所以听到曼曼抛出来的一整套完整商业概念当然见猎心喜,双眸之间异彩涟涟,已经在揣摩有些概念是不是可以套用到自家的粮店生意上,比如会员制…… 这会儿,听到向来挑剔难伺候的平南郡主也在楼下发出了畅快喜悦的笑声,黄清娘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筱小姐,奴家看明白了,您这里的生意果然前景甚好!奴家细想了想,大周朝还没有哪一家把这女子的生意做得如此深入透彻的……莫如,奴家也代表黄家给您这桂女楼入一股,您看可好?” 她的七窍玲珑心已然评估出了这套女人生意经的价值,自然不愿落户,再说了,明摆着这里的后台老板那就是凤轻云,便是再怎么被称作闲散王爷,那也无法改变他是天家子弟的事实,而且,现在的太子爷也就是主上不是已经开始重视凤轻云的存在了吗? 说不定接下来就是凤轻云大展宏图一飞冲天的时候,这个时候不赶紧交好等什么呢? 曼曼看似人畜无害地冲黄清娘笑了笑,轻轻地将茶杯从桌案上向她推过去: “生意这种事么,小女子其实不熟悉的……若说是要入股投资,那小女子更是要贻笑大方了。” 黄清娘的目光闪了闪: “筱小姐,莫非桂女楼的掌柜另有其人?” 她不自觉地在曼曼清稚的面容上扫视了几眼,承认对方实在是过于年轻了,若是有更成熟的掌柜其实才算正常。 曼曼点点头,又摇摇头: “桂女楼里面的接待、服务都是小女子出的主意,所以若问小女子这些事儿呢,小女子自当有一说一,不会令黄大小姐失望,可若是问经营方面的具体事项……” 她抿起嘴唇笑了笑,眼中透出几分狡黠: “……小女子有个大胆的想法,但正因过于大胆,小女子唯恐姐姐认为小妹是个不知进退的……” 改口叫姐姐妹妹了,她这是有所图啊?嗯,有所图就好,不怕我不得其门而入了……黄清娘略略侧了侧头,微笑道: “妹妹不必客气,只管说出来给姐姐听听,若是事情太大,姐姐帮不了,那姐姐也可以告知家族帮妹妹来处理一二。” “嘻嘻……小妹就是在想,姐姐既是已经在做大周第一粮仓的‘守仓人’,或许也可以成为我们桂女楼的‘守楼人’呢!不知姐姐会不会骂妹妹我不懂事呀?” 曼曼将一双灵秀的大眼睁得老大,显得又无辜又纯净可爱。黄清娘虽然心头吃惊,对上这样一双卖萌的眼睛,也只好咽下了这口惊异之气,尽量平静地笑道: “妹妹说哪里话来……若是姐姐能够帮衬妹妹一二,也是姐姐的荣幸呢,只不过……” “哎呀!我就知道呢,姐姐这么美貌端庄之人,必定也是心善之人,那妹妹就当姐姐你答应咯!” 曼曼欣喜,语速飞快地撞上来堵住了黄清娘随口说出的“只不过”,也瞬间堵死了对方的退路,她自己却还一脸懵懂天真地抚掌笑道: “似姐姐这样的菩萨心肠,未来佛祖一定会保佑您的哟!” 黄清娘:“……” 连佛爷都搬出来了,这是连半丝的退路都不给了。黄清娘的嘴角微微抽搐着,心中却是雪亮,不答应这位筱小姐,自己大概是没有办法随意离开贤德城了。 黄清娘琢磨了一会儿,就听外头又传来了平南郡主十分高兴的戏水声,同时也夹带着欢声笑语,显然平南郡主这一会儿功夫已经乐而忘忧了。黄清娘反转身,慢慢走到窗边,看了一下那个影影绰绰在温泉池子旁沐浴的郡主,唇边不由泛起了一抹微笑。 她静静注视了片刻那个少女的影子,才回转身向曼曼道: “筱小姐,今日还真是对不住了,清娘才华有限,怕是无法担此大任,二位,还是另请高明吧!”R1152( ) 第一百九十五章 母与子 拒绝?曼曼的眼睛眨动了一下,她对凤轻云介绍自己认识黄清娘这件事的潜台词领悟得算非常快的,但看起来别人并没有这么容易入局。曼曼斟酌着语言,笑道: “黄家姐姐不再考虑一下么?” 黄清娘转眼又向下瞟了一眼平南郡主戏水的方向,抿唇笑道: “筱小姐,您既然知道奴家的本家乃是以商为本,自然就该懂了,八面玲珑,四处参股才是我等的本分,这些花出去的银子,买进来的股份,也都是一份人情投资,说不定,会换取到更宝贵的资源和助力,您说是也不是?但就是呀,有一条……凡事不可牵涉太深,黄家,其实已经派了一人襄助文王殿下了,但不知为何,这位黄家子弟却是与本家断了联系……” 黄家已经派人了?哦,是了,黄瑞轩……曼曼眼眸一闪,想了起来。 黄清娘慢条斯理地说道: “虽然瞧起来不过是一位家族子弟,但若是无缘无故地失了影踪,对文王殿下的清誉还是有损不是么?” 言下之意自然是黄家虽然损失得起,却对凤轻云有些失去信心了,也就连带的对他倡导的生意会没有信心。 曼曼挑了挑细眉,看起来要重点和黄瑞轩应对一下……嗯,这也不要紧,就算是拉不拢黄清娘到自己的桂女楼来当掌柜的,也不代表着自己就经营不下去了,这个邀请主要是要表达出凤轻云的潜台词来。 曼曼琢磨到这里,便笑吟吟地道: “既如此,小女子怎好勉强黄大小姐呢?那么就依黄大小姐的建议,欢迎参股桂女楼。有些细则上的事儿,你我两家便先列个议程出来,挑个好日子慢慢磋商,您看如何?” “甚好……呵呵,奴家听郡主在那边玩得实在欢喜,都忍不住动了念头想好好尝试一下了呢!” 黄清娘掩唇轻笑起来,她既是皇商家族掌门人,尝试新事物的勇气本就比一般女子大得多,又是爱享受和能享受的,这会儿哪里还用得着掩饰? 曼曼心知肚明地笑了起来,招来了丫鬟,让她们上前伺候黄清娘。曼曼自己则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最紧缺的并非投资,而是能够熟练使用女子养生养护技能的一批女子技工。看来,白蛇的速成技能班还得继续“招生”啊…… 曼曼正想着呢,就听窗棂轻轻一响,回头看去,却是凤轻云矮了矮身子,从窗口钻进来了。 凤轻云的表情有些怪异,瞧着曼曼轻咳了一声,道: “方才,本王稍稍去转了一圈……怎么,你的桂女楼主要做的就是这种生意吗?” 曼曼眼珠一转,嬉笑道: “对呀,就是这样的香艳生意,王爷不喜欢?” 凤轻云还真有些愁眉不展的样子,琢磨了一会儿才笑道: “……罢了,反正本王的名声也就那样,便是再和女人的生意挂钩也没什么要紧的。” 曼曼看着少年有些郁悴的表情,忽然觉得十分喜感,打趣道: “其实桂女楼还真是少一位像爷这样的绝色美人当招牌,不如爷再牺牲一把,给这桂女楼当个活招牌?” 凤轻云配合地露出了惊吓的表情,一边摆手,一边却又恨得牙痒痒地道: “……你这妮子,若是寻常女子,听到自己的男人去瞧人家小姑娘洗澡,早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你倒是一些儿也不担心啊?” “担心?担心有用么?你若是牢靠,我更该体谅感谢你,你若是不牢靠,便是我绑了你的人,哪里绑得住你的心呢?” 曼曼也干脆豁出去和他厚颜打趣一回。 看女人洗澡怎么了?想当年,姐是看着各色美男的腹肌屏保下菜的好么……唉,也只有想当年了,想如今,那就只有拯救大周世界这么一个艰巨的任务扛在自己肩头,享受这么美好的事情,好像暂时和自己无缘了。 凤轻云看曼曼若有所思的样子,伸手到她眼前晃了晃,佯怒道: “发什么愣?爷在这桂女楼可呆不了几天,还不赶紧多看几眼!” 看着少年俊美而又得意洋洋的面容,曼曼难得的心情大好,像模像样地朝凤轻云福身道: “是了,王爷,奴婢错了……” “知错就好,说说错在哪里了?” “嗯,小女子错就错在,爷在眼前的时候,眼睛却没能一眨不眨地盯着爷,表情也没能配合地表现出崇拜和憧憬,语言更是不够谦卑……桩桩件件都是罪呀!” 曼曼煞有介事地掰着指头数着数,小脸上一本正经。凤轻云终于忍不住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白腻细致的下颌道: “真能胡说,罢了,罚你今儿亲自给爷下厨!” “遵命!” ………… 禁宫当中的日子似乎特别长,又特别短。尤其在坐镇紫怡宫的皇后感觉当中,似乎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听着宫中四处响起的内侍催掌灯、落栓的唱吟声,皇后的眸子里隐隐透露出了年华逝去的疲惫与伤感。 身旁的宫人已经在安静有序地安排摆膳,然而这禁宫中的食物似乎自皇后进得此门以来便再也没有变化过,时至今日她真的是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一炷香的功夫倏忽过去,皇后拿绢子略略沾了沾嘴唇,意思是已经用餐完毕,周围的宫人们又自悄无声息地将膳食撤了下去——基本原封不动。 皇后默不作声地坐了好一歇,才忽然开口问道: “太子最近都没有进得宫来,修仪去了那么久,就不记得替太子爷给哀家传个信儿吗?真是有些不懂事了……” 听了这话,她身旁一个新得脸的大宫女忙笑着应道: “许是新去一个地方,还得顾应上下周全,所以一时赶不及也是有的……” 两旁灯笼投下的光影当中,皇后那保养得宜的脸上不辨喜怒,只是抬起眼皮子似笑非笑地朝这大宫女瞅了一眼。大宫女心里立刻打个突,默默地垂首不语了。 正在这档口,就听一阵清脆活泼的少女笑声自宫外传了来,活力四射连带着这宫室之内似乎都亮堂了几分: “哈哈哈……母后,瞧瞧七妹妹给女儿绣的这桃花可好看吗?” 听出是惯会哄人的凤瑾月的声音,皇后原本有些紧绷的脸皮顿时松了松,笑道: “这是哪只小猴子来了,在这宫里也这般大声喧哗,要是别人听了去,可要怪咱们天家的女儿没规矩了!” 凤瑾月穿着一身橙色宫装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块绫帕,帕上果然绣着一枝艳丽的粉色桃花,笑得人比花娇: “正是呢,便是女儿再机灵,在母后面前可不也就是个小母猴子?” 皇后被她哄得大笑起来,虚虚点着她道: “好呀,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来人呀,耍猴的有吗,快给哀家去根栓猴子的链子来结结实实给她绑咯,看她还敢胡说!” 凤瑾月闻言故意脚一软就趴到了皇后跟前,仰着一张玉雪可爱的俏脸,可怜兮兮地道: “哎呀,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 皇后越发笑得开心,伸手亲自把她拉了起来安置在自己身旁: “都哪里学的这些邪门歪道,没半点公主该有的矜持样儿,以后许了人家可怎么好哟!” 凤瑾月爱娇地扭了扭身子: “母后又来说笑孩儿了,女儿不想离开母后呢!” 皇后带着几分慈爱地看着凤瑾月,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 “有你这份心是好的,这许不许人家可不由你姑娘家家自己说了算。” 凤瑾月嘟起了红润的小嘴: “谁说姑娘家家自己说了不能算啊?母后您宫里的修仪不都自己说了算吗,想去太子哥哥府里便去了,且一去不回头!” 皇后的笑脸凝滞了一下: “……什么叫一去不回头?” 凤瑾月一脸无辜: “母后您不知道吗?那修仪是自己求到太子哥哥面前去了,而且根本就没有进太子哥哥的府里,直接就离开京都了呢!” “什么?!竟有此事?!怎的从未有人禀报哀家?!” 皇后的脸沉了下来,半分笑意都没有了。 听得话语不对,她身旁伺候的宫人们早就“扑通”“扑通”跪了下来,个个的噤若寒蝉,不敢抬头。 凤瑾月瞧着这些瑟瑟发抖的宫人们,嘴唇微抿,露出了一个冷淡讥讽的微笑,随即又转回一脸的惊讶和愤怒看向皇后: “怎么,这么大的事儿,太子哥哥就没跟母后您禀报一声?便是太子哥哥不跟您说,难道他府里的人就没想着提醒母后吗?” 皇后的手缓缓地握在了一起,淡声道: “是,太子大了。来人呀,宣太子进宫。” ………… 华灯初上,太子府中,太子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内侍,他显然又是一番武功操练,头发仍是湿漉漉的披在肩头,紧身的劲装外简单地披着一件外袍: “母后宣孤进宫?有何事这般紧要,非要连夜入宫?” 内侍低头拜道: “奴婢不知,皇后娘娘催得急,还请太子殿下早点动身吧。” 太子略略思忖了片刻,瞧着这内侍问道: “今日谁去母后宫里了?” 内侍的身子弯得更低: “奴婢不知……” “哼!少在这里一问三不知了,孤便这么好糊弄吗?既然孤能够让自己府里的消息不要走露到娘娘们跟前去,自然,孤也能让娘娘们宫里的消息传递到孤府里来,只不过瞧瞧你是不是那个足够聪慧的,愿意开口说出孤想听到的消息罢了!” 太子冷冷地说道,身上似有若无地外放出一股气机。R1152( ) 第一百九十六章 随水而来(一更) 那名内侍只觉得胸口发闷,连带着身子都晃了几晃,不得不硬着头皮苦笑道: “太子殿下,您这又是何苦为难奴婢呢?奴婢只是个负责传话的人罢了,还请太子殿下有话与皇后娘娘说在当面吧!” 太子抿了抿薄唇,他似笑非笑的模样与皇后恰恰相似至极: “那就劳烦公公去禀告皇后娘娘一声,夙夜进宫不合礼制,娘娘若是为儿臣着想,便该替儿臣免了那些无妄之灾!在有些有心人眼中,这都是可以大做文章的地方……这几句话,你可记得明白?要孤重述一遍吗?” 内饰只觉得一头的冷汗簌簌而下,一边拭汗一边点头道: “是,是……奴婢记得清楚!” “好,那就去吧!孤,就不送你了!” 太子冷冷地、睥睨地道。 ………… “什么?!他真的这么说?!” 皇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回到自己眼前传话的内侍。内侍早就跪伏在地,生怕自己的主子再迁怒,身子伏得极低: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皇后的面容清晰可见地轻轻抽搐了几下,室内沉静下来。宫室内的宫人们早已默契地再次跪倒在地,噤若寒蝉。 满室萦绕的香氛中,皇后抬眸细细地瞧了一会儿眼前的这些年轻宫人,在她们的动作和表情上明白无误地读解到敬畏,绷紧的心情终于略松了松,唇角弯起了一个弧度: “不声不响地一个个只管跪下来做什么?倒好似在说哀家是多么不通情理的主子似的,都起来吧,太子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这当母后的岂有不为他高兴反而生气的道理,那岂非要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宫人们如逢大赦,纷纷叩拜谢恩,即便如此,每个人也都举止进退有度,绝不敢乱了分寸。皇后再次认识到自己在这紫怡宫内的掌控力,心下又是舒坦了几分。 亟待夜深露重,周围的宫人全部都退去,皇后也卸下了沉重的头面首饰,换上了轻便家常的装束睡袍之时,她注视着略带昏黄的镜子内自己那张已现松弛萎黄的脸庞,才终于显露出几分脆弱。 皇上自然是不会来紫怡宫就寝的,而自己的儿子,也是越来越离心,越来越难以掌控,至于女子最宝贵的青春与年华更是抓捕不住的东西,就仿若手中沙,越是抓紧,越是速速下滑…… 皇后回望自己这灯火阑珊的宫室,将微凉白皙的手掌轻轻放置在胸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什么时候不跳了,什么时候这里所感受到的空洞和疼痛也就消失了吧…… 就在她露出隐隐的苦笑之时,身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衣裙摩擦声与宫人的问询声: “娘娘,帐内已熏好香了,也暖了榻,娘娘移驾否?” 皇后默不作声地回过身来,脸上早已又是一片雍容可亲,眼珠转了转,伸手给一名头发已现花白的宫人。那宫人动作略滞了一滞,随即恭敬地将皇后扶了,抬眸向四下一看,顿时其余所有的宫人都悄然退去,只留下了这名宫人独自伺候皇后上榻就寝。 就在帷幕帐幔放下之时,皇后略带威严的问话自帐内传来: “关于太子和修仪的事,你怎么看?” 那名头发花白的宫人低声回道: “禀娘娘,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又是娘娘您的亲生骨肉,娘娘该对他多些信心才是。” “哼,未来的储君……那他就该清楚,储君这个位置多少人盯着呢,他怎么可以留下这么清晰的破绽?” 宫人沉默了一晌,低语道: “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低缓的呼吸自帐幔内传出,沉静了片刻,方缓缓道: “这样吧,你还是替我走一趟,提醒提醒他。” 宫人点头称是,又低问道: “娘娘,凤瑾月那个丫头那边,需要奴婢去警示一下吗?” 皇后淡淡道: “她?哀家恨不能她再嚣张一些,蹦跶得再欢腾一些,再给哀家带来更多有意思的消息,去警示她做什么呢?倒是该奖赏一番才对。” “娘娘果然聪慧,奴婢不及。” 皇后闻言又默了一默,叹道: “聪慧又有何用,总不及那人的福气……去吧,早去早回。” 这花白头发的宫人应了,皇后听得帐幔之外传来的衣襟带风之声,心下略安,终于在缭绕鼻端的清香中缓缓沉睡了过去。 ………… 鸳鸯交颈,被翻红浪,两具年轻光滑的身躯扭动、交叠在一起,释放出阵阵热力,满室皆春。 太子尽情地在身下女子玉白的娇躯上驰骋着,年轻俊美的面容酡红一片,已至忘形。而他身下的娇美女子同样也是十分投入,声声娇吟…… 帐幔和帷幕摇晃着,烛影亦然,将两个交叠的人影清晰地投射在了墙壁之上,说不尽的旖旎动人。 他身下的女子已经渐渐双目朦胧,而他的呼吸声也已急促……终于,两人齐齐发出迷醉的嘶吼,女子的娇躯高高地拱了起来,似是想要将自己全身心地融入到男子怀抱之中,而男子也全力伸展着自己的躯干,想要覆盖对方的每一寸肌肤…… 云收雨歇,太子的双眼极为快速地恢复了冷静,抽手取过床头的素色锦帛披袍松松地裹在自己身上,朝着门外冷然道: “什么时候来的?” 榻上的女子并非太子妃,而是一个面容尚带三分清稚的少女,她忽然听到方才还与自己抵死缠绵之人瞬间变发出了这么冷静的质问声,不由大怔。 太子平静地将锦被往她身上、脸上一搭,遮了个严严实实,自己则就这样平静地披着披袍踱到了窗边,抬手轻轻一推,窗子便敞了开来。 窗外,似有细雨悄然袭来,一头花白头发的年长宫人正站在地板微微润湿了的廊下,离开窗户约丈许远,冲着太子微笑着福了福身: “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了,皇后娘娘有句话托奴婢带给太子殿下……” “程嬷嬷何必与孤客气?孤的武功,还是程嬷嬷给打的底子呢,以后有事,只管直接进来便是了。” 太子平静地道,虽然口头如此恭敬,他却并未施礼。 程嬷嬷静了一静,微笑道: “殿下莫不是不想听奴婢带的话么?” “左右就那些事儿吧,注意隔墙有耳啦,注意自己的行径莫让人抓了把柄啦,注意自己的弱点不要暴露啦……听过一遍和再多听十遍,有区别吗?” 太子扬了扬眉,并不掩饰自己的揶揄之意。程嬷嬷笑道: “也是,既如此,奴婢就说话已带到,可好?” 太子淡淡地点点头: “如此有劳程嬷嬷了。” “好说,不过,依奴婢看来,殿下今日本是不会选这名女子的,不知对也不对?” 太子的目光猛然锐利起来,即便在这暗夜当中,也是精光四射地直视着对方。程嬷嬷见状微微一笑,施礼道: “奴婢僭越了,殿下选何等样的女子,奴婢哪有权动问,殿下恕罪!” 口称恕罪,但她却也其实并无知罪的表情。两人一个屋内一个屋外地站着,隔空对望了好一阵,才都又同时露出了笑意,彼此恭敬施礼道: “谢……程嬷嬷慢走,孤不送了。” “谢……太子殿下留步,奴婢先回宫复命了。” 望着程嬷嬷融入到夜雨中的身影,太子脸上的笑意瞬间消融完毕,他回头看了一眼蒙着被子在床上不敢作声的少女,冷沉地道: “你可以回去了,自去领一碗避子汤饮了,待到天明,便去领一笔银两和你自己的卖身契,从此远远地离开京都吧,莫让人再瞧见了你。” 他的声音如此理智,浑不似方才对她极尽温柔的良人。 然而,那被子里的少女却是闻言瞬间如逢大赦,激动得身子都微微抖颤了起来,好一晌才记起来向太子道谢: “……谢,谢太子殿下!” 外头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回音,少女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锦被向外看去,却见房门大开,屋中哪里还有刚才那个冷峻俊美的青年? 少女愣了一会儿,默默地起身穿衣,此时已经有负责后面收拾的侍女进屋来替她整理,少女默不作声任凭安排。她心里却在默默想着,都说太子殿下是个宽厚的,自己碰过的女子便一定会保她周全,原来此言不假…… 有了太子爷给的那笔银子,自己就可以将同样被迫卖身为奴的弟弟给赎了回来,姐弟俩相依为命,回到乡下重新支个门户…… 少女陡然觉得自己的未来有了几分亮色。 至于说守在太子身旁?少女忍不住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虽然清秀甜美,但远不及身旁几位美婢的面容,微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就甩掉了所有的绮思。 ………… 一艘沿江而下的客船中,一位青衣少年驻足船头,似是在观赏着两岸的迷人风光,江面上微风徐来,吹拂着他纤瘦单薄的身体,似是随时能够将之吹走。 船老大走到了这少年的身旁,笑着冲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 “前方就是贤德城了,大周首富之地,公子可要下去玩赏一番吗?” 青衣少年闻言转头,露出一张完全可以用五官秀丽来形容的脸,分明就是乔装打扮了的修仪: “贤德城?那正是小可准备下船的地方!”R1152( ) 第一百九十七章 水边的偶遇 船老大闻声笑道: “那倒真是巧了,小郎君此去贤德城,可是要投亲访友吗?” 修仪点点头,尽量学着少年说话的声气道: “小可在那边有旧……咦,莫非那里便是停靠的码头了么?” “正是,我等即将停船靠岸了。” 说着,船老大便走了开去,自去安排船上的伙计们驾驶船只向岸边靠拢。修仪默默地伫立船头,只觉得江风徐来,心情大畅。 离开京都这段日子以来,修仪先是找了个钱庄将所有金银细软都换成了银票,左思右想一番之后觉得自己还是不能轻易回家,以免自己的意外归来给家族带去不必要的麻烦。想到贤德城是大周最美又人称最富庶之地,修仪觉得理应前去走一遭。 当然,这个地方还与她脑海中的一幕记忆有关。 那是某一年花朝节的时候,少年的太子与少女的自己躲在皇后的凤辇之后,轻轻地将手指勾在了一起,而那个俊美的少年就这样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笑吟吟地轻声说道: “都说这个时节,贤德城的桃花都已开放了,有机会,孤一定带你泛舟下江南……” 今日,果然泛舟下江南了,只不过形单影只……修仪抑制住眼中隐约的潮意,注视着这蔓延舒展的满目绿意,觉得这江南的山山水水果然柔软而妩媚。 此时,船老大已经领着船上的伙计们呼喊着号子,将客船缓缓地向码头靠了过去,而正有一只雕刻精美的楼船缓缓自码头的方向向江中驶去,两船堪堪交错而过。 修仪随意地向楼船上瞧了一眼,却猛地一下瞪大了眼睛——那楼船的顶层位置,伫立着一位风姿卓绝的绝美少年,玉冠束发、锦衣裹身,不是凤轻云又是谁?! 修仪几乎要埋下头去躲藏,忽然意识到自己是改了少年装束,对方应该认不出来,才有强自镇定地向凤轻云投去匆匆一瞥。 这一瞥,修仪敏锐地看到了凤轻云认真凝视岸上的眼神以和明显带着担忧的表情,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在那岸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修仪看到了一位身量瘦小的女子,正举起一只手,向着楼船上的凤轻云轻轻摆动着,显然,这就是送凤轻云出行的人。 这瘦小女子虽然身着普通的服饰,却戴着象征身份与地位的面幕,感觉煞是奇怪。 而当修仪的视线挪到瘦小女子身后的那名瘦高男子身上时,她又一次产生了躲避的冲动——那明明是江湖第一豪门阮家的阮方! 明知道对方不会留意自己,修仪仍然感到自己的背部渗出了汗迹,然而,这种感觉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兴奋?! 很显然,那个瘦小女子是凤轻云极度重视的女人,否则,怎么可能会由阮方来亲自保护她?! 修仪秀丽动人的眼睛快速转动着,一抹笑意浮上了她的唇角…… ………… 送走了凤轻云,曼曼长出了一口气,从面幕后瞟了一眼阮方,脆声道: “我不想坐马车,马车车轮震动太厉害了,你们回头应该想办法改进一下,我再来乘坐。” 阮方诧异地挑了挑眉毛道: “改进马车车轮么?在下还真没有想法……” 曼曼此时已经转过了身,慢悠悠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那就由我来想吧,相信经过我的一番改造,这里的马车都会变得更精神、精彩了!” 阮方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一边跟着曼曼闲庭漫步般走在街头,一边淡笑道: “筱小姐真是聪慧过人,在下相信筱小姐……咳咳,嗯,因为在下对工匠一事一窍不通,这次倒是期待筱小姐能够早日做出能够让车轮减少震动的好东西来……” 曼曼不错眼珠地盯了他一会儿,才忽然笑道: “其实阮大人对小女子是半点信心也无吧!” 阮方静了一静,干脆地承认道: “筱小姐所言不差,阮某愚钝,想不到怎样的神机妙算能够让车轮减少震动。” 曼曼耸耸肩,正要说什么,忽然轻“咦”了一声道: “……好像有人在窥探我?!” 阮方跟在她身后,此刻她脚步一停,顿时差点一头撞上去,幸好他一个急转,堪堪地转到了曼曼的侧面位置。 他刚一转到那个位置,原本平静中带着些许纵容微笑的脸上神色也顿时一变,旋即冷笑道: “还真是有人在跟踪……筱小姐切莫理会,凡事有我!” 曼曼的妙目自面幕后抬了起来,微微眯着眼睛瞧着天空道: “……那人似乎过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R1152( )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丐帮的雏形(一更) 此刻,曼曼和阮方已经行走到了街市之上,为了谨慎行事,凤轻云身为皇子出巡的阵仗并未摆出,所以街市没有清场封闭,街道的两侧依旧摆放着各色摊点小铺,来自小贩们的叫卖声十分热闹,贤德城的繁华就在这街市当中清晰呈现。 曼曼话音未落,就听阮方忽然在她耳边轻声道: “筱小姐,得罪了!” 曼曼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耳畔响起了一阵呼呼的风声,而自己的胁下与腰间多了两只炽热的大手,带着自己“腾云驾雾”,倏忽间已经飞到了高高的屋脊之上。 曼曼刚刚踏足屋脊,就听空中陡然掠过物体与空气的急促摩擦声,隐约的似乎还有弓弦作响! 自从来到大周世界,曼曼已经接受到了各种刺激,此刻她已经学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平静,仅仅是用手指压住了被风轻轻吹拂起来的面幕,注视着下方。 就在方才还秩序井然的街市上,五条人影正风驰电掣地彼此追逐着向远处奔去,其中三人明显在逃,而后方两道人影则紧追不放。 阮方将曼曼安置在屋脊上后,注意到她平静从容的反应,由衷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即一边皱眉凝视着那五条彼此追逐远去的身影,一边低语道: “这几人的身手甚是高绝……” “是担心留不下他们,甚至跟丢吗?” 曼曼虽然不会武技,基本眼光还在,她也看出那三人的确游刃有余: “莫非阮大人还要亲自动手抓捕疑犯?可如果每次见到身份存疑的人都要这样费力追捕,是否也过于大费周章了?” 阮方沉吟了一下: “筱小姐的意思是?” “这贤德城也好,京都也罢,到处都散布着一些特别不起眼,或者说让人视若无睹的存在,若是能够将他们用好,必定可以在收集资讯方面起到大作用。” 曼曼伸出纤细素白的手指,指向街市中的一个角落——那里,正有两名衣着破烂的乞丐睁着惊惶的眼睛瞧着天空上飞来纵去的人影。 阮方的眼睛亮了亮,笑道: “想不到筱小姐竟会想到此节。” 曼曼抿了抿嘴唇,心说:那是你不知道在我前世那个世界,有位名叫金庸的老先生,他写的武侠世界里头有个天下第一大帮派——丐帮。 咦,或许,这个世界里面的丐帮可以由我来发起?! 曼曼灵秀的眼睛飞速转动起来,今天这趟出门,还真是带来灵感爆棚啊! 不过她和阮方站在高处这左顾右盼的,自然将周围情形都看在了眼里,却也将自己的身形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乔装改扮后的修仪此刻已经从客船上岸,之前正在担心找不到曼曼和阮方,此刻却将他们看了个清清楚楚。 街市中虽然发生了打斗事件,但好在那几名高来高去的争斗者并没有造成破坏,普通民众们本能地围聚在一起,指着空中的几条人影议论纷纷。修仪眼珠一转,轻轻拉了一位明显是来自于酒楼茶肆的伙计模样的少年问道: “这位小哥,请问站在屋顶那两人是什么人?” 那少年果然不愧久混小道消息满地走的地方,瞟了一眼修仪就道: “没听说吗?文王殿下、景王殿下、英王殿下前些日子都分别驾临咱们贤德城了,当然留下许多的高手,哦,还有江湖第一豪门的阮家!那位先生如此高大,想必是出自阮家的好汉!” 修仪装作惊喜的样子: “阮家的好汉,真的吗?!小可最是崇敬英雄好汉,但不知如果想拜阮家的好汉为师,该怎么找他们去啊?” 少年“噗嗤”一声笑了,上下打量着修仪,摇头道: “瞧你这细皮嫩肉、身板单薄的,找阮家?我劝你还是入个彩舫,学学乐工就得了吧!阮家玩得都是真刀真枪,你不行!” 修仪故作倔强: “便是小可不行,便是上门去拜见拜见总是好的!” “嗐,小哥我告诉你,找彩舫就能找到阮家,你信我,没错的!” 少年得意洋洋地冲修仪拍拍胸脯: “若找不着,你再来找我,我就在这块的悦来茶馆……” 修仪眸中光芒闪动,忍住笑意,冲他拱了拱手道: “彩舫是吗……如此有劳小哥了!” 她再次瞟了站在高处的阮方和曼曼一眼,趁着此时民众仍在关注那些高来高去的人影,悄无声息地钻出人群,再次寻人问了一声彩舫停泊的位置,匆匆离去。 曼曼自然不知道下面发生的这一支小插曲,她耐心等着骚乱过去,半柱香时间后人群中闹嚷声渐渐平息——那三个不明身份之人果然逃过了阮方手下的追踪。 屋脊上,微风徐来,吹拂着阮方的青色衣袍。面对前来复命的手下,他的面色有些不好看,却也没有过于责罚,而是询问道: “大家可有受伤?” “回禀阮大人,属下没有受伤,只是没有完成大人的嘱托……” “好了,不必过于自责!以后,或许我等的确该改一下行事方式了。每次一有异动就这样大张旗鼓,怕是很难奏效。” 阮方说着,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对阮五郎与阮七娘说的话:何等草莽…… 阮方的唇角不由挑起了一抹苦笑,或许,刚才筱小姐说的话是真实可行的,他的目光又不由得亮了起来,不自觉地向曼曼看去。 曼曼戴着面幕站在离他一臂远的位置,风从她身后吹拂而来,衣袂翻飞之处,她娇小的身体似是有些摇摆,就像随时会被风吹得漂浮起来…… 看着这样的曼曼,阮方心里微微有些怔忡,他竟自不自觉地伸出手扶了曼曼一下,轻声道: “小心,站稳些!” 曼曼感觉到他的好意,唇角弯弯地向他一笑。 极薄的面幕布料之后,少女玉白中透着晕红的脸容似是要透过薄纱绽放光芒,阮方本能地微微避开了视线…… 似乎是不敢多看曼曼,阮方集中精神将事情处理完毕,吩咐手下再利用阮家在贤德城的各处眼线去追查那三名嫌疑人的下落。 ………… 片刻后,阮方和曼曼已经漫步在了另外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市上。 阮方一直在回味着曼曼刚才提出的建议,目光闪动不休,显然正在思索运行的计划。他虽然推敲出了大致的运行理念,但终究没有实际操作过,还需要不断地摸索完善。 而曼曼则是另外一种心情——自打来到这里,真心没有时间好好地感受一把休闲生活,今天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不过,她的半日闲注定比旁人的 要短暂得多,这才刚刚静下心来,打算品尝一下大周世界当中的小吃餐饮,就听身后街市当中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阵阵喝骂之声: “快!快抓住那两个偷吃的畜生!” “往那边跑了,快抓住!!” “这只扁毛畜生,往哪儿走……” “还有那只臭猫,快快,快堵住它……” 猫?扁毛畜生?!曼曼面幕下的唇角抽搐了一下,心头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果然,一声高亢的猫叫从后方传来,在别人听来无非是猫言猫语,在曼曼听来却是声声的血泪控诉: “喵嗷嗷嗷……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人类,喵可是拯救你们的大英雄,吃你们一点食物是看得起你们喵嗷嗷~~” 同时,还有拍打翅膀以及鸟类的嘈杂尖叫……曼曼忍住扶额的冲动,喃喃道: “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求忽略、求无视……” 但是!她的美好愿望注定是要落空的!就听一声明显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尖叫,随即二货猫那毛茸茸的身影就陡然像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神奇地降落在了曼曼的正前方,而且在飞行的过程当中,它还好整以暇地调整了姿势,于是仍然得以四肢平稳落地。 ……这货是故意的把人往这儿引吧?曼曼嘴角抽动着,盯着那只看起来毫不慌张仍然保持高冷姿势的白猫。 二货猫自高空坠落,嘴里却赫然还稳稳当当叼着一条鱼,它用蓝汪汪的眼睛瞟了一眼曼曼,再次化身为一道闪电飞快地窜入了一旁的小巷,引着两个系着充满鱼腥味围裙的鱼贩子举着刀怒骂着尾随冲了进去。 曼曼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深切地怀疑着,扭过头向后看去…… 这一带不仅有闹闹嚷嚷的集市,还有银楼、首饰铺……曼曼刚看到首饰铺的招牌,就看到一个火红色圆滚滚的“扁毛畜生”“刷”地从银楼的窗户里飞了出来,而它的鸟喙上,赫然闪烁着晶莹美丽的闪光! 它们,这是在搭档偷宝石?! 曼曼倒吸一口凉气,这俩货……就算是为了拯救大周所在的时空,但这样明目张胆真的好吗?!还有,不是让它们找土地公去了么……是了,土地公! 偷宝石这么贱格的想法……回忆起土地公那一脸的爱财如命,曼曼忍不住磨了磨牙,这馊点子肯定是土地公给它们出的!R1152(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宝石追踪计划(二更) 看着那对偷宝石的活宝搭档,曼曼一边磨牙,一边摸了摸化成玉如意悬挂在腰间的灵杖,一时打不定主意要不要马上动用,好赶紧把始作俑者土地公找出来。 还未等曼曼想好怎么做,就听空中猛然响起一声弹弓响,还有稚气的哈哈大笑: “看我不把你打下来!” 曼曼心头一震,抬眼看去,正好看到一片红色的羽毛从半空中慢悠悠地飘落了下来,曼曼想也不想立刻大喝道: “别伤那只鸟儿!” 嗯?!为什么自己喊了这么一嗓子以后周围忽然静了下来?!曼曼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就见一片乌溜溜的眼睛正带着怪异的神气看向自己,而自己的眼前“扑棱棱”落下了一只圆滚滚、火红色的小鸟,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满“感情”地看着自己,鸟喙上叼着一颗足足有大拇指甲盖那么大的红宝石…… 这诡异的场景和氛围……好吧,这是被当成这一猫一鸟的同党了吧? 曼曼尴尬地朝四周看了看,原本以为会对上一些愤怒和指责的目光,却诧异地发现大多数人都本能地低下了头,回避她的注视。 曼曼初时不解,随即恍然大悟:肯定是自己脸上带的面幕提醒了这些民众,自己的身份是贵女,再者说了,还有阮方这么高大威猛的一个保镖戳着呢! 阮方却显然很习惯应对这些普通民众,他已经明白这位筱小姐必然是和这只小偷鸟儿有关系,当下便含笑向前走出一步,向着四周团团一揖,声音谦和: “众位,有劳,打扰打扰!这一猫一鸟乃是我家主人养的宠物,平时顽劣了些,给各位添麻烦了!造成了多少损失,在下一定奉还!” 说着就从袖袋里掏出了些散碎银两要补偿给那些被打翻了摊子或打烂东西的小商贩,又弯腰和气地去和那银楼主人说话,豪气大方地表示直接购买那块宝石。 当下皆大欢喜,曼曼闹了个大红脸,但好在有面幕遮挡,倒还能维持那副高贵冷艳的扮相。 这么闹了一出,曼曼也没有心情继续逛街了,及至回到了自己房中,才一下把面幕摔到了地板上,又让所有佣人都出去,自己则虎着脸抽出灵杖,把土地公、二货猫和小贼朱雀都叫了出来。 “你们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共事了?!有你们这么胡闹的吗,尤其是你,身为一方土地的守护灵,你竟然纵容,不,是你竟然指使它们去行窃!如果当土地公也有绩效考核的话,我判你负分,负分!” 土地公的大脑袋晃了晃,搓着手陪笑道: “筱小姐有所不知啊,小老儿已经把贤德城周遭的土地山脉都走了个遍,实在已经找不到更好的矿脉了,而至于说去远方寻找矿脉,这一来一回又实在花费时间过长,所以……这也是不得已为之啊!小仙就是想,能够及时地先把修补一次时间裂缝的宝石凑齐了,先把这块补起来,这样我们才好安排时间去寻找其他的矿脉……” 曼曼冷笑了一下,盯着土地公慢悠悠地问道: “哦,是吗,那么请问,之前从景王那里抢出来的那些宝石又去哪里了?” 土地公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一声,老脸有些泛红,低声道: “咳咳……那个,那些,也还不够啊……” ………… 看着那对偷宝石的活宝搭档,曼曼一边磨牙,一边摸了摸化成玉如意悬挂在腰间的灵杖,一时打不定主意要不要马上动用,好赶紧把始作俑者土地公找出来。 还未等曼曼想好怎么做,就听空中猛然响起一声弹弓响,还有稚气的哈哈大笑: “看我不把你打下来!” 曼曼心头一震,抬眼看去,正好看到一片红色的羽毛从半空中慢悠悠地飘落了下来,曼曼想也不想立刻大喝道: “别伤那只鸟儿!” 嗯?!为什么自己喊了这么一嗓子以后周围忽然静了下来?!曼曼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就见一片乌溜溜的眼睛正带着怪异的神气看向自己,而自己的眼前“扑棱棱”落下了一只圆滚滚、火红色的小鸟,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满“感情”地看着自己,鸟喙上叼着一颗足足有大拇指甲盖那么大的红宝石…… 这诡异的场景和氛围……好吧,这是被当成这一猫一鸟的同党了吧? 曼曼尴尬地朝四周看了看,原本以为会对上一些愤怒和指责的目光,却诧异地发现大多数人都本能地低下了头,回避她的注视。 曼曼初时不解,随即恍然大悟:肯定是自己脸上带的面幕提醒了这些民众,自己的身份是贵女,再者说了,还有阮方这么高大威猛的一个保镖戳着呢! 阮方却显然很习惯应对这些普通民众,他已经明白这位筱小姐必然是和这只小偷鸟儿有关系,当下便含笑向前走出一步,向着四周团团一揖,声音谦和: “众位,有劳,打扰打扰!这一猫一鸟乃是我家主人养的宠物,平时顽劣了些,给各位添麻烦了!造成了多少损失,在下一定奉还!” 说着就从袖袋里掏出了些散碎银两要补偿给那些被打翻了摊子或打烂东西的小商贩,又弯腰和气地去和那银楼主人说话,豪气大方地表示直接购买那块宝石。 当下皆大欢喜,曼曼闹了个大红脸,但好在有面幕遮挡,倒还能维持那副高贵冷艳的扮相。 这么闹了一出,曼曼也没有心情继续逛街了,及至回到了自己房中,才一下把面幕摔到了地板上,又让所有佣人都出去,自己则虎着脸抽出灵杖,把土地公、二货猫和小贼朱雀都叫了出来。 “你们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共事了?!有你们这么胡闹的吗,尤其是你,身为一方土地的守护灵,你竟然纵容,不,是你竟然指使它们去行窃!如果当土地公也有绩效考核的话,我判你负分,负分!” 土地公的大脑袋晃了晃,搓着手陪笑道: “筱小姐有所不知啊,小老儿已经把贤德城周遭的土地山脉都走了个遍,实在已经找不到更好的矿脉了,而至于说去远方寻找矿脉,这一来一回又实在花费时间过长,所以……这也是不得已为之啊!小仙就是想,能够及时地先把修补一次时间裂缝的宝石凑齐了,先把这块补起来,这样我们才好安排时间去寻找其他的矿脉……” 曼曼冷笑了一下,盯着土地公慢悠悠地问道: “哦,是吗,那么请问,之前从景王那里抢出来的那些宝石又去哪里了?” 土地公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一声,老脸有些泛红,低声道: “咳咳……那个,那些,也还不够啊……”R1152( ) 第二百章 曼曼的生意经 曼曼承认,自己真心只想做个米虫,但时至今日,她再怎么懒惰也想清楚了,这一世无论如何也回不到前世的悠闲日子,及早承认这一点,有助于及早摆脱事事被动反应的处境。 不过,及早承认这一点,不代表曼曼心里就真的没有一点怨念,她神经再怎么粗壮大条,也并非就能承受所有压力的。再次在心里狠狠地吐槽了一番自己的这些队友之后,曼曼清了清嗓子,开始详细解释自己的计划: “大家也都知道,我的桂女楼,本来就是针对贵女们推出的服务机构,宝石,天然的和贵女有着联系。借由土地公给我的这些宝石做引子,我有十足的把握将贵女们手中握有的宝石都吸引到自己手中!” 土地公的目光骤然亮了亮,兴奋道: “那再好也没有了,筱小姐您会怎么做呢?” “土地公,我先问你一个问题,这些宝石只要成色上佳,对大小要求有无限制呢?” 土地公摇了摇头: “主要是成色,大小的话,虽然也有关系,但若是收集到的碎片足够多,也是可以形成足够的灵力的。” 曼曼眯起眼睛笑了笑: “我猜就是这样!我前世可以做一只米虫,那是因为前世我的家里开了一间自行设计加工,自行出售的首饰店。平日里我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学,但耳濡目染的,对首饰上面的宝石切割和镶嵌技法还算知晓一二。” 她拿起了一颗红色宝石,举到光线明亮处给土地公和白猫、朱雀看着: “将这颗宝石的一半完整切割下来,镶嵌在空心的金属托底上,给人的观感就像这颗宝石仍然保持了这样的大小,而实际上我们却取得了这颗宝石原来体积的一半!” 曼曼将这颗红艳艳的宝石在掌心抛了抛,看向朱雀笑道: “然后,再让朱雀将这些宝石的碎片熔接到一起……” “哎呀,此计大妙,此计大妙啊!筱小姐,您真是聪慧,如此一来,我等便不用四处奔忙寻找宝石矿脉,而只需要守株待兔了!” 土地公盯着那颗宝石两眼放光,曼曼严重怀疑他下一秒会不会流口水。 “喵了个咪的,看不出来啊,原来你还有这样的隐藏技能!嗯,不错,喵选中的人果然很不错,所以最英明神武睿智超凡的还是本喵哈哈哈!” 二货猫也听明白了,一跃而起,两只毛茸茸的爪子往腰上一搭,笑得那叫一个狂抓酷霸!朱雀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伸脖子,“啪”地从曼曼捏着的宝石收藏袋里面叼了一颗宝石,仰头就吞了下去! 曼曼盯了它两秒钟没反应过来,土地公却是一声悲呼,冲着朱雀就过去了,双手掐着它的脖子大摇特摇: “哇啊啊啊!!!你你你,你给我把宝石吐出来!” “啊呃……” 回答他的是一个饱嗝。 ………… 计划已定,曼曼将影大找了过来,开门见山地对他说: “我的桂女楼马上要开业,并且已经有了贵客,不过我还想开一所银楼,作为桂女楼的附带产业。” 那日黄清娘与平南郡主感受了一把桂女楼的服务之后,便想留下两千两银子作为入股之用,却被曼曼婉言谢绝,而是收了二人每人二十两银子的服务费,并为她们做了重要客户的登记——这样的消费,对于贵女们来说固然是小意思,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那绝对已是天价。 影大之前固然尽心尽力地建好了桂女楼,但真心没想过这里还真能挣钱,他想象当中,这里肯定会是凤轻云来供应输送银两保证周转,这进账的区区四十两银子让他很是惊喜,连带的,对桂女楼以及曼曼的信心都增加了。 听到曼曼这么一说,影大愣怔了一下,本能地反应道: “这……还得请银匠,此类事情属下不熟悉呀……” “什么事不都是做做就熟悉了吗?打听一下这贤德城最有名的银匠师傅,并不需要真请了来,而是去买几枝他做的金银首饰,我先了解一下大致的样式,然后评估一下我们的金银首饰能够卖得起什么样的价格。” 曼曼理所当然地答道。影大皱了皱眉,带着一丝为难: “筱小姐,不瞒您说,咱们的账上所剩银两已然不多了,若是再购置打造金银首饰所需的材料,再请匠人……再者,阮大人今日回来便给属下安排了个事项,要属下及时完成,所以时间上怕是也有冲突。” 曼曼眸光一闪,隐约猜到了什么,笑道: “阮大人莫不是让你去寻贤德城中的乞丐头子?” “正是,筱小姐您如何知道?” 影大诧异了。 “此事好说,何须你亲自行动呢?直接交给二娃、大宝和小三儿他们去办不是比你快得多!” 影大点头又摇头: “话虽如此,但他们终究不过是小孩儿,怕是……” “怕小孩儿说话没人听吗?那也不用你亲力亲为啊,派几名影卫暗中护着他们去就是了。倒是我这里的事情,还真需要你好好帮忙张罗张罗。” 曼曼平静地说着,有条不紊的模样透着格外的自信。影大怔了一下,不知怎么的,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曼曼之前做的计划表,她做事并不是随心所欲,而是有计划的吧……影大这才认真地考虑起曼曼的建议来,没错,将贤德城的乞丐组织起来这件事,的确可以按照曼曼所说的去安排。 影大思索已定,爽快点头: “如此甚好,属下就按筱小姐的吩咐去做。” “好,那么,影大,你帮我有请简红菱简大小姐。” “请她来做什么?” 这下影大又愣住了。简红菱的咽喉受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但却一直郁郁寡欢,曼曼曾经跟她提过简大掌柜来接她回去的事,这位大小姐却是一直冷淡相对,眼神中甚至有着深深的敌意,只是不肯应承回家,这一晃已经在桂女楼待了小十天了。这会儿要把她找来是要做什么呢? 再说,那个女孩儿一脸娇惯的样子,也不像是个能做事的呀…… 影大踌躇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曼曼勾唇一笑,眼睛里掠过一抹狡黠: “我们需要进行一些女人之间的对话,劳烦影大哥了!” 这答案,简直深深地折辱了影大,他皱了皱眉头,便让人去叫简红菱了,却又嘱咐道: “筱小姐,此女心性未定,您还是小心为好。” 曼曼含笑应了。待得简红菱上来,她所看的的是曼曼好整以暇地坐在桌前品茶,身旁服侍的人们又都被她支开了。 简红菱衣着朴素,一脸木然,俏丽明艳的面容清减了不少,眼底带着明显的青痕,显然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她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目光隐晦地从曼曼虽然布料只是普通,却绣工精美的服饰上扫了过去,唇角微微绷紧。 无视她的打量,曼曼将茶碗放下,挑着细眉单刀直入地问道: “你想杀我?” 简红菱木然的表情即刻破功,愕然地抬头看向曼曼。 此刻的曼曼已经渐渐褪去了青涩,就像一朵蓓蕾逐渐在春风中汲取了足够的养分,渐渐有了摇曳的风情与姿态。而她的目光更是澄澈中带着淡然与平静,与她的年龄殊不相衬。 简红菱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丁点破绽,反而自己的眼神难掩慌乱,唯有默不作声地重新垂下眼帘。 曼曼似是看透了她的心理活动,淡笑道: “在思考我是怎么知道的?你且不用管这个,只需要明白,既然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你便不必担心我会无法应对——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而是有人胁迫你。” 简红菱绷紧的双手不自觉松了开来,掌心尽湿。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曼曼笑了笑: “你来帮我做事吧,这样,我也好名正言顺地护着你。” 简红菱再一次愕然地抬头看向曼曼……自己没听错吧?! “你没有听错,你也不用以为我这是想收买人心,实际情况就是,我需要一个熟悉贤德城情况的人,而且必须是个女人来帮我,因为我要做的是女人生意,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简红菱的眼神灵动了几分,她舔了舔微微有些干裂的嘴唇,迟疑地发出了自进屋以后的第一道声音: “……为什么,选我?” “我已经找人打听过,贤德城商会是由于家的于大公子为首把持的,但于大公子已经捐官成功,最新消息商会众人推荐了令尊简伯赞简大掌柜担任下一任商会会长。所以如果简大小姐能够来我这桂女楼帮忙做事的话,绝对事半功倍!” 曼曼注意到简红菱眼中的疑惑,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带着狡黠和灵秀: “又要问我怎么知道的吗?我可是要在这贤德城立足做生意呢,怎么可以当聋子、瞎子,什么事都不闻不问呢?” 简红菱沉默了,她第一次对面前这个少女产生了看不透的感觉——李筱曼,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R1152 关于更新以及对点娘的建议……哭 昨天晚上,就在某晶即将点击章节发布的当口,屋子里的灯光以及各类电器的闪光忽然全灭!!!原来是电卡的电用光光了,连带的,网络也不再支撑服务…… 愣了半分钟,捂着扑通乱跳的心脏,颤抖着把文件传到了手机上,然后点开了起点的APP,结果……原来起点APP是没有作者后台的…… 我就华丽丽地跪了…… 亲爱滴点娘,咱能开发个作者版的APP么?能么,能么,能么……跪求务必能啊啊啊啊~~~ 最后:为了这次计划外的断更,又即将面临圣诞和元旦双旦狂欢了,某晶决定,本周双更!!! 还有就是,开此单章当然是为了拉票拉订阅滴,各位书友们,请支持,某晶一定奉献出足够华丽的章节内容来回报大家,谢谢~~I ) 第二百零一章 窥视(一更) 简红菱的美目眨动着,她忽然回忆起曼曼刚才说的话:商会?于大公子?! 于大公子那张俊美如冠玉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入,并且再也抹不掉……简红菱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终于露出些许意动之色,却又有些担忧,拿眼睛瞟着曼曼没有出声。曼曼瞧着她的神气笑了笑: “你也该知道,我和文王殿下有些瓜葛,胁迫你的人地位再高,总不至于高过文王殿下去吧?只要你来帮我做事,我自然派人护着你,这样可好?不过,有条件的哟!” 简红菱有些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问道: “……什么条件?若是触犯……” “触犯刑律的事别说是你,便是我自己也不可能去干,这你只管放心!” 曼曼笑了:只要她松了口,就是心动了,不愁没办法。于是曼曼笑得越发愉快,在简红菱的面前伸出了一根手指道: “一个月,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给我带来一百位客人!每位客人必须成为桂女楼的贵宾卡持有者,也就是说,她们每个人都应该至少在桂女楼消费20两银子!” “20两银子?!” 简红菱的脸色骤然变了变,蹙眉道: “什么样的稀罕物儿要20两银子这么贵?!” “你急什么?我自然给你说清楚。这20两银子是入一个会员,只要她们来这里消费,每次的消费额就打八折……” 曼曼滔滔不绝地将现代美容店的那套贵宾卡运营方式搬了出来,听得简红菱一愣一愣的,狐疑道: “这,这样真的行吗?” 曼曼翘了翘唇角: “那是自然!这里还有最重要的一项,每位来桂女楼消费的贵女,我们桂女楼都会为她们免费加工珠宝首饰!” 曼曼的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之色——这才是她最重要的一步,宝石,无比重要的宝石来源就要落在这些前来消费的贵女们身上了。 简红菱咬了咬嘴唇,眼底既有意动,也有胆怯: “我……我怕做不来……” 曼曼看着她,挑挑眉毛道: “这总好过杀人吧?还是说,你宁可被逼着杀人?” 简红菱心头一震,恼怒道: “我也从来没有应承过要杀你啊!” 话音未落,她的脸“刷”的白了——自己这是怎么啦,被她简单激了两句就把实话说了?!曼曼瞧着她,慢条斯理地点点头,脸色仍是温和: “你不用担心,这里没有其他人听到你方才说了什么……总之,你要在我这里连吃带住,总得做出点贡献吧?” 笑话,当初情势那么危急,曼曼都没忘了从影卫组手里敲诈出五百两银子来,今天情况比当初好出了上百倍,还怕搞不定这个鲁莽的简大小姐吗?! 简红菱眼波流转,态度渐渐软化: “我,容我再想想……” 曼曼加上最后重重一击: “你应了此事,就可以代表桂女楼第一个去邀请于大公子家的女眷们来此消费!” 简红菱一下抬起了头,双手在袖管里握得紧紧的,双眼发亮: “我去!” 曼曼笑了,双眼弯弯,很像个小狐狸。 ………… 于大公子看似温和地注视着眼前的于二公子于铭,手里的茶碗端得稳稳的,却是半天不曾喝上一口,只是在用茶碗盖子一遍一遍地篦着茶叶。 于铭的鼻尖已经渗出汗来,注视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做声,甚至不敢直起腰来。终于,于晟似乎是有些端腻了茶碗,“当”地往桌上一丢,声音也冷冰冰地蹦了出来: “听说,你和姨娘一起去店里查账了?” 于铭身子几乎吓得跳了起来,硬着头皮答道: “那个……我,我们只是想知道二房的红利……” “二房?!现如今你们还当你们二房有财物在我手里是么?请问一下,你们母子俩外加侍婢、吃穿住行各类家用,这些都不用花钱是吗?别的先不提,就说你们那院子和屋子里的一应摆设,那年不是先紧着你们,该翻新的翻新,该现做的现做,哪样短了你们了?!这些不都得花钱吗?人吃马喂,哪一项不用花钱啊?!” 于铭微微梗了梗脖子,倔强道: “大哥这话说得兄弟不爱听,便是再花钱,我们统共里外三口人,哪里吃用得许多?有些事自然该说清楚……” 当!这下茶碗直接丢下了地。于晟冷笑着盯着于铭: “好呀,我们便来说个清楚!别的先不说,单说说你腰间这条玉带,你知道值多少钱吗?!” 于铭缩了缩脖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腰带,声音带着不确定: “这个……这个值什么,大哥休要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于晟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一下站了起来,手指几乎戳到于铭的脸上去,连连冷笑: “行,于铭,你真是出息了!你要特么的真是出息的,能连这玉带值多少钱也还得我上赶着来告诉你?!我就是养条狗,也比你会看眼色!” 于铭的脸一下也涨得通红,他梗着脖子,声音也大了起来: “正是呢!便是养条狗,你还会看看它的眼色,不至于就真的当着它的面骂畜生吧!” 于晟的眸光阴沉得可怕,他稳稳上前了一步,于铭则不自觉便后退了一步,脸上写满了胆怯,却又有着近乎疯狂的执拗。 房间里沉默下来,就像如果有人此时使用打火机,大概第一时间便可以把空气点燃吧! 半晌,于晟才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冷笑道: “行,不愧是我的弟弟!我但愿你记得你今日说的话……” “大公子,门外有人来寻您,说是您的故交旧友。” 房门外,传来了小小的提醒声。于公子沉着脸低喝道: “不见!她说见过我就真的算是见过吗?自打知道本少爷捐官成功以后,这府里也不知道多了多少来打秋风的人!” 门外的提醒声滞了一滞,才又轻轻地说道: “依奴才的眼睛看,来访的是位乔装改扮的俏郎君,不过私底下,却是一位美娇娥呢,且大少爷您确实见过她。” “哦?!这倒是有趣……” 听了这话,于晟的脸色稍缓,想了一会儿才道: “既如此,就让她先去园子里的水榭花厅候着吧。” 说完,于晟再次冷笑着看向于二公子: “你先别在这里杵着了,先下去吧,等爷见完客再来寻你,必须得跟你好好掰扯清楚!” 于铭咬了咬牙,一副艰苦隐忍的模样。 亟待走出于晟的房门,于铭脸上的艰苦隐忍之色瞬间一扫而空,他忍不住分析刚才自己听到的只言片语,忽然间,一个大胆的计划涌入了他的脑海,只是思索片刻,于铭就抬步向院子里水榭的方向行了过去。 ………… 水榭的周围,已经是绿意盎然、生机勃发的一片。隐约可见美丽的蝴蝶拍动着翅膀在园子里悠然飞舞。饶是于铭一肚子的怨怒之气,在这*光明媚的花园中走了短短的一段路,便觉心中块垒渐渐消解而去。 水榭已经近在咫尺,于铭正想抬步走过去,却听一道清冷中带着些微稚气的女子声线说道: “待会儿于大公子来了,你就莫要开口了,且听我怎么跟他说,以后你就照着我的这些说法往下说。” 另一道微带糜哑的女音回答: “是,我明白了,筱小姐。” 于铭听得这两人说话,心中大是惊奇:这怎么回事?!难道有这样大胆的小娘子,就凭着自己两个姑娘家家的,便往男子的宅子里跑得慌?! 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向那水榭走了过去。 随着他的接近,水榭里的声音越发清晰可闻。而当他选好一个角度,往那水榭里面看去的时候,于二忽然觉得自己眼前骤然开放出了红艳艳的桃花…… 水榭里有两道身形均是秀丽纤细的身影,一者偏高,一者瘦小。偏高者穿了一身浅蓝色的儒士长袍,偏偏体态颇是妖娆,怎么看也都是一个做了男装打扮的丽人。 而她的面容……于铭发誓,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张脸。 俏丽中带着些许英气,尤其是一双眸子,就如同暗夜燃烧的火焰,说不出的夺人魂魄。有了这样的一个人、一双眼,于铭觉得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天地之间,只有那双眸子是流光,是溢彩…… 他正痴痴呆呆地瞧着,就听水榭里传来了于大公子那清朗的、却令自己闻之厌之的声音: “哎呀,竟然是筱小姐!还有这位是……” 那位“筱小姐”想必就是陪着这位高挑美人的瘦小女子了吧?于铭迷迷糊糊想着,眼睛只是舍不得从那位男装丽人身上挪开。 就听那位筱小姐温软的声音传来: “正是呢,这位也是于大公子您的故人哟,还记得么?这位乃是简大小姐!” “正是,小女子见过于大公子,于大公子怕是贵人多忘事,已经不记得小女子了吧……” 简红菱上前一步,按捺住心头的兴奋和雀跃,咬着嘴唇,逼着自己的唇角不要上弯得那么明显。R1152 第二百零二章 曼曼的小改进(二更) 那个身材细高一些的男装丽人叫做简大小姐?于铭听清楚了,还来不及高兴,却就又清晰地看到了那个女子看着于大公子的眼神——她那玉白的脸颊陡然蒙上了一层粉红,眼中明白无误地写着怦然心动。 于铭的胸口蓦然涌起一阵酸楚和胀痛,他几乎是咬着牙看向了自己名义上的那位大哥,却又是一怔。 于晟的眼底同样写着惊喜,然而他的惊喜与简大小姐眼中的惊喜并没有相逢,而是投向了站在简大小姐身旁的那个瘦小女孩儿。 于铭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的确,自己真的没有看错……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急促了些,有些什么此时还模糊的念头正在慢慢浮现出来。这好像是某种机会,不,这确定是某种机会! 于铭转动着眼睛,握紧双拳,小心翼翼地向水榭靠拢,希望能够将水榭中的对话听得更清楚一些,他没有失望,水榭内,曼曼正开始她的首次拉客户之旅: “小女子开了一所桂女楼,是专门针对这贤德城中的贵女们开设的,里头有各色有趣的物事可供各位贵女们消遣。只不过呢,既是贵女,自然人数是稀少的,小女子就想,这贤德城当中最有脸面的贵女,必然与咱们贤德城的商会关系甚密,所以就想着该来拜会拜会咱们贤德城商会的前任会长才是呢!” 于晟笑吟吟地看着曼曼,眉梢眼角的温和可喜之态与面对于铭时判若两人,连带声音也是亲切动听的: “筱小姐竟然还记得在下,实乃在下的福分……不过此次在下还真是要令筱小姐失望了,在下已然不在商会当中了,只因在下……” “小女子自然知道,于大公子乃是未来贤德城的父母官呢!正因如此,这一趟才更是来对了,是也不是?” 曼曼双目晶亮,毫不吝啬地抛了一顶虚幻的乌纱帽给于晟——说这些又不上税,干嘛不说?哄人什么的,那乃是身为米虫的最大特长了有没有! 于晟果然受用,笑得脸上都快要起皱纹,眉飞凤舞地冲曼曼摆了摆手: “……哪里,筱小姐您这可真是错爱了!” 只是那动作和表情,其实都在说,哎呀,承您吉言! 简红菱不错眼珠地瞧着曼曼和于晟的表演,心里猛然窜起一股酸意来,皮笑肉不笑地往前走了几步,插在两人中间道: “哟,还真看不出来啊,筱小姐还有这目光如炬的时候哪!” 曼曼闪电般向她瞟了一眼,轻咳道: “哈,简大小姐又说笑呢!哪里是我瞧出来的,分明是简大姐姐你和我说的呀,你怎的忘了吗?” 简红菱愕然: “我……” “哦?真的吗?那在下还真是要感谢简大小姐的知遇之恩了!” 闻言,于晟笑着向简红菱投来了含笑的目光,这如玉少年的一眼,简红菱哪里挡得住?顿时羞红了脸颊,默不作声地忸怩着算是应了。 曼曼瞧得好笑,她心理年龄本来就比简红菱大得多了,哪儿会把她的那点儿小心思放在眼里?这举重若轻地化解了简红菱的酸意,还适当地帮着拉近了她和于晟的距离,曼曼觉得自己简直是英明神武智慧……哎哟,怎么自己也开始学那只二货猫的说话方式了? 剩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曼曼和简红菱一唱一搭、合作默契,将来意说得非常委婉又清晰。于晟从来就希望找到机会跟曼曼重新结交,此时听了哪有不从的道理,当下便笑着答应会让自己家里的女眷去桂女楼尝试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在下家中女眷不多,也就是家母可以去一试……于某,还真是希望家里及早增加一位当家的女眷呢!” 于晟说着,眼中明晃晃的深意伴着笑意一闪而过。曼曼挑眉看向简红菱,笑道: “是呢,于公子家中若是有了当家主母,我们这桂女楼的生意便从此有根基、有着落了!” 简红菱的美目在于晟和曼曼身上打了个来回,敛眉不语。 桂女楼?家母前去消费? 于铭将这几句话听得清清楚楚,缓缓地转身离开了这栋水榭。 家母么?我也有啊…… 于铭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水榭区域,直到确定没人可以听到自己的动静,才迈开大步快步地向前走去,唇角随着他的步伐越扬越高。 ………… 回去桂女楼的马车上,简红菱保持着敛眉静坐的姿势,沉默不语。曼曼瞧了瞧她,淡然地笑了笑,顾自敲了敲马车的车壁: “回到家中,不着急去休息,我去瞧瞧怎么给马车减震。” 赶车的也是一位影卫,闻言应了一声,便继续赶着马车往前行进了。简红菱见曼曼并不在意自己的反应,慢悠悠地从马车内暗格中取出了一本书,一副准备好好研读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主动开了口: “今日……你是不是早料到了?” “料到什么?” “他,他会怎么待我,又怎么待你的事!” 简红菱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问出了口。曼曼放下了书,认真地瞧着简红菱道: “你希望他怎么待你?” “我,我……” “你也不晓得,对吧?再问你一个问题,咱们今天是去做什么的呢?” “是……” “瞧,你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去做什么的了,对吧?可是我还记得呢,简大小姐……桂女楼上上下下几十口子都要吃饭,要用钱,就得有客户,有银钱的来源,为此,我们才去找的于晟于大公子,为的不只是请他们家的女眷来贵宾楼消费,更重要的是要挖掘他在贤德城的人脉,希望他们家的女眷感受好了之后,便再去替我们桂女楼多拉一些客户来,这才是目的,你听明白了吗?” 曼曼的面容已经比较严肃了,她静静地瞧着简红菱,看似瘦小的身体坐得笔直,仪容端整,无形中便散发出了一种气场。 “今日既然说到这儿了,也不妨把话都挑明了吧,我无意和你争什么,于大公子或者你瞧着是无价珍宝,我瞧着就只是个客户,你,懂了么?” 简红菱怔了怔,觉得自己有些烦躁的内心静了不少。她细想了一会儿,终于微启嘴唇道: “是,我明白了!” 曼曼满意地点点头,重新把目光投注到手上的书本上。 简红菱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儿安静的侧脸,如暗夜火焰般的双眸中掠过一抹复杂。 ………… 桂女楼的马厩旁,曼曼仍然穿着一身男装,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戳了戳自家马车的车轮。 这是一辆二轮的马车,轮子外部用铁皮包裹着以减少磨损,但也因为这样,马车在石板路上行进的时候不只是声音比较响,震动也相当大,坐在上面远远谈不上舒适。 曼曼瞧完了,抬头看向车夫,问道: “你们若是要用马车去运送年龄比较大的乘客,又会怎么做呢?” “车厢内多垫些柔软厚实的物事也就是了,其他的也就没有什么了,哦,最多也就是在这轮子上裹上些麻布、碎棉花之类的。” 曼曼闻言眯了眯眼睛,摇头道: “这样不行,桂女楼未来还要用马车去接客户,我希望我们的马车能够有良好的避震功能。有一个简单的法子,你们照着做就是了。” 听到曼曼这么肯定的口气,车夫略微有些不适应,不过还是点头道: “这个自然,筱小姐请吩咐。” “你去寻一些牛皮筋来,缠着这轮毂上,再利用牛皮筋的弹性,在皮筋和轮毂之间塞入布帛,这样再上路就会好得多了。” 车夫听着,表情不由变得认真,最后笑了起来: “哎呀,筱小姐,你这法子果然好,属下这就去办!” 曼曼点点头,笑道: “好,就交给你了!” 曼曼将树枝一扔,真正像个小少年一样大踏步向前走去,小脸上笑得神采飞扬。 ………… 一条深窄的小巷之内,探头望进去,可以看到隐约悬挂着的招牌:有间客栈。 修仪那纤细单薄的身影在巷子口晃了晃,随即漫步向巷子内走去。片刻之后,她已经来到了有间客栈的前方。修仪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叩响了房门。 一道苍老的人影自院内走出,那老人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修仪。修仪淡淡一笑,出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老者目光亮了亮,默默施了一礼,便将她迎了进去。 二人穿过院落,修仪仔细地看着四周幽静的环境,目光中掠过一抹满意,开口问道: “我需要在此处休养生息一阵子,你们可以负责我的安全吗?” “既是已经来到此处,自然无人可以伤害姑娘!” 老者微微低头,言辞中却全是自信。 修仪笑了笑,点头: “如此甚好……主上若是知晓,必定会奖赏你等的!” “为主上效劳乃是臣等的本分。” 老者的表情更为谦卑恭顺。此时,却有一个粗豪的汉子迎面走来,瞧了一眼修仪,便皱眉砸唇道: “果老,怎么咱们这儿最近都是些娘们儿来来往往的?!” 这人,赫然就是那个一刀刺死了坠儿的男子!R1152 第二百零三章 人情往来(一更) 就在凤轻云回到贤德城的这几天里,太子的命令同样到了,原本归属于阮家管束的几处暗桩被太子的人接了手,包括这处十分隐秘的有间客栈。 而太子选择的代理者就是顾连宇。这导致几天以来顾连宇变得十分忙碌,要接手这些暗桩就代表要熟悉这里面的人情往来,或者,干脆撤掉里面的人,安插自己的人进去。 这个迎面走来的高大男子正是顾连宇安插在这里的自己人——顾青剑。 被称为“果老”的老人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个高大黑壮的男子,咳嗽一声: “这位乃是修仪姑娘,还请尊重些!” 说着,他的手指轻轻比划了一个手势,顾青剑悚然而惊,默默垂首避过一旁。待得果老带着修仪走进了园子深处,他才轻轻吁出一口气,脸上却是有了笑意: “原来是主上身边的人……如此甚好,此处暗桩本来也该收回主上自己掌管了。不过这位姑娘又是为何而来呢?嗯,还是应该及早禀告老爷!” 顾青剑琢磨着,伸手揉了揉下巴,满眼的若有所思。此时正好又有人叩响了有间客栈的门扉,他走了过去,将来人引入给接待者,随即便出门向望月酒楼行去。 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凤轻云驾临贤德城,而自四邻八乡赶来的头面人物们仍未散去,常常会定期在望月酒楼中聚会设宴,顾连宇为各中方便,仍然选择居住在望月酒楼的贵宾接待处。 顾连宇自然是有重点要推出的人物——顾庆珏。父子二人不断地在望月酒楼中与各位乡绅富豪人情往来,倒真是让他们混熟了好几位头面人物。 按顾连宇最理想的设想,自然是为儿子谋下这贤德城中的官职,虽然太守必然是外派的。但在这太守底下混个位子总还是不难的吧?所以和本地人物打好关系就非常重要了。 不过,顾庆珏这么一个红颜美少年,对于这些目的明确的交际场合一开始还真不能适应。只能顾连宇自己先拼了老脸,舍了酒量和众位你来我往。见老父伤了几次身子之后,顾庆珏觉得自己真是担了不孝的罪名,终于也狠下心咬牙上了酒桌。 他也算是坚定了信心,咬着牙拼了几场酒,果然有了几分薄面,渐渐的望月酒楼中住着一位出众的顾小公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已经渐渐有人愿意主动上门结交了。 顾青剑一路回想着自家公子的历练和成长,眼底不由泛上几分得意之色。他又是有功夫底子的,脚下越发轻快,转眼就到了望月酒楼跟前。 ………… 顾庆珏正从一场宿醉中醒来,他头痛欲裂,一手按着额头,一手将自己从床上撑起来,觉得人生最大的苦楚就是此刻了。 然而坐在他房中的顾连宇显然不如此看,他的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看着自己的儿子点点头道: “孺子可教也,待会儿先灌一盅醒酒汤下去。略吃些补胃的饮食,为父再考校你几个问题。” 顾庆珏掩面,皱眉嘶哑道: “父亲。孩儿今儿个不想再去赴宴了……” 顾连宇瞪大眼睛,本来要大声说些什么,见到自己儿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到底没说出口,转了和蔼的口气道: “也好,今日便让为父代你一回吧。” “可是,父亲……” “休要着急,为父有分寸……” “顾老爷,青剑回来了,求见顾老爷。” 门外传来了提醒声。顾连宇摸了摸胡须。点头道: “老夫省得了,令他去后花园等老夫便是。” 转脸又叮嘱了顾庆珏几句。才转身出了门,这会儿已经有人端了醒酒汤候在门口了。 顾庆珏闻着自己房中那股明显的酒后的污糟气息。苦笑了一下,吩咐人将窗门大敞,自己支撑起来勉强坐了一会儿,咬着牙洗漱干净了,又灌下了醒酒汤,这才略略觉得好些。 他恍惚记起来刚才有人提到了顾青剑,便问身旁的人道: “青剑叔回来了吗?我有件要紧的事要拜托他,麻烦去找他过来可好?” 顾青剑乃是顾家族内之人,按辈分计算还是顾庆珏的长辈,故而他尊称一声叔。伺候的小童闻言果然去寻找顾青剑,他显然已经和顾连宇商谈完毕,片刻后就进了顾庆珏的房间。 粗放的顾青剑一见顾庆珏那苍白憔悴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道: “好啊,我们顾家的小少爷也终于像个男子汉了!” 顾庆珏脸上露出了苦笑,摇头道: “青剑叔莫调侃小侄了,小侄正在苦闷该怎么躲酒呢!” “嗐,这有何难?等要喝酒的当口,跟叔知会一声,叔就过来替你!” 二人调侃了几句,顾庆珏轻咳了一声,露出神秘郑重之色道: “青剑叔,小侄有一事拜托,还请青剑叔帮衬则个!” “咱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说吧,我不能白让你叫我一声叔啊!” 顾青剑露出了大包大揽的神色。 顾庆珏抿了抿那犹如花瓣状的红唇,手在身上擦了又擦,终于狠下心,抬头向顾青剑道: “青剑叔,我,小侄知道您神通广大,手眼通天,所以想拜托你去寻那位叫做简红菱的姑娘,就说,就说……小侄想请她谅解,小侄不能娶她!” ………… 顾连宇脸色铁青,皱眉看着一脸恭敬站在面前的顾青剑,沉了一会儿才道: “这逆子,他果真如此说?!” “属下句句属实!” 顾青剑在顾连宇面前,和在顾庆珏面前有着两副完全不同的面孔,此刻他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毕恭毕敬。 顾连宇慢慢地踱着步子,瞧着天边的一缕浮云,忽然长叹了一声: “罢了!老夫且不管他的这些小心思,只要他把精神都用在正经路途上也就是了!不过。老夫总有一种感觉,需要当面见一见这位简红菱姑娘!青剑,你上次讲那柄兵刃给了她之后。还有没有再去寻过她?” “属下不曾继续寻她。” “既如此,你今日晚些时候再去寻她一次。看看她的胆色究竟如何!” “是,属下领会得。不过,老爷……” 顾青剑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顾连宇瞟了他一眼,神色中有着不耐烦。顾青剑这才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文王殿下既是已经离去,那位李筱曼是否也到了该……” 他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如果是,属下正好此去一并办了。” 顾连宇皱了皱眉头。道: “听闻文王殿下对此女甚是捉紧,最近主上又无有新的命令,老夫倒是觉得不妨等上一等。” “等上一等?” 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让顾青剑很是意外,顾连宇却没有解释的兴趣,只是挥了挥袖子道: “你且下去吧,探完了简红菱再来见老夫!” “属下遵命!” 瞧着顾青剑抽身离开,顾连宇的脸色越发阴沉下来,眼中滚动过一抹犹疑: “小心无大错……听闻那个李筱曼又搭上了黄家与平南郡主,她的小命渐渐变得有些贵重起来了……” 顾连宇又思索了片刻,摇摇头。看向自己儿子房间的方向,长叹道: “老夫一生最大的愿望,无非给儿子谋个好前程。因此,有些孽不该做就不做吧!或者,至少等局势更为明朗再定!” ………… 曼曼自然不知道有人在这样掂量她的命有多贵重,是否可以轻易抹杀。她此刻正在灵泉池的旁边,身旁聚拢着七八名侍女。 曼曼看似瘦小的身躯挺得笔直,声音清脆悦耳: “客户来此处沐浴之时,一定要懂得及时送上巾帕裹袍,若是起风的日子,则需要确保客户进入温泉池之前的这段路途都能够保暖。这些都是紧要的,你们也晓得。自己要伺候的都是贵女财阀之人,千万不可怠慢!便是我们桂女楼略有些根基。也不好随意结怨,更不能得罪客人!” 侍女们唯唯,她们都是影大精挑细选来的人,个个面容清秀而不妖冶,够得上顺眼,却绝不是多么绝色——以免抢了各位贵女们的风头。 至于着装,曼曼也是细心考校过的,发下了统一的浅色衣袍,显得素雅干净。另一方面,浅色衣袍也更衬托属于少女的肌肤。曼曼正在这里侃侃而谈,就听有人上来悄声通报道: “筱小姐,门外有位姓冯的姑娘,说是您邀请她来的。” “姓冯的姑娘?” 曼曼眸光闪了闪,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山中遇到的那位衣着陈旧的小娘子,不由笑了起来: “哦,原来是她,冯家妹妹,我记得了,好,请她先到桂女楼的客堂中坐一坐吧。” 曼曼吩咐完毕,又嘱咐人稍微替自己整理了一番,方缓步走向桂女楼的客堂。 ………… 客堂中,冯家妹妹带着明显的局促不安,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偷偷拿眼睛溜着四周的摆设、家具等物事。 曼曼走进客堂的一瞬间,正好看见她半侧着身子,搭了半个屁股在椅子上,一脸渴慕与小心翼翼的表情。早有丫鬟奉了香茶上来,这姑娘怯生生地只是盯着那漂亮的茶碗瞅,竟是不敢拿手去碰一碰,一看就是从未被好好地教养过。 曼曼不动声色地将她的表现净收眼底,不由暗自摇头,缓步走上前去。(未完待续) ps:大家平安夜快乐~~水澜晶过节的方式就是继续码字~~o(n_n)o哈哈~ 第二百零四章 土地公的笑(二更) 冯家妹妹——冯琬云。 她的田氏表哥那一家子这阵子仍然没有放松让她和于榐建立联系的想法,表哥经常地带她出没在县公学附近。然而,这田家也实在是吝啬,虽然打定了主意要把冯琬云和于榐送作堆,却始终连套像样的衣裙也不给她置办,更别说说像样的头面首饰了。那于榐又哪里会把她放在眼里?这见面的次数多了,反而对她越来越不耐烦。 冯琬云私下也不知道哭了几回,但田家就只是紧着催她,却没给她一点儿实质性的帮助。想来想去,冯琬云觉得自己大概只有去寻找那位偶遇的姑娘想想办法了。 见到曼曼缓步走了进来,冯琬云忙不迭地起身施礼,清丽的脸庞上飞起两片羞红: “冯氏琬云,拜见筱小姐,筱小姐万福!” 说着,她又偷偷拿眼瞄着曼曼的衣着,见曼曼穿的是一身水绿色的襦裙,衬得她肌肤如雪,又见发髻乌黑,头上簪着一支小巧的金钗,金钗顶上镶嵌着明亮的珍珠,虽然并不奢华,但却处处都透露着精致,冯琬云的表情中就透出些许艳羡来。 曼曼早就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笑着上前扶起她道: “是那位冯家的小姐吧?那日虽然结缘,但却走得匆忙,终究忘了问小姐芳名了。” 冯琬云点头,带着羞涩的笑意,用跟蚊子叫差不多的声音说了自己的名字。曼曼记得了,很自然地挽着她的手,还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这动作多是长辈对晚辈做的,曼曼却是好不迟疑地便对冯琬云做了出来,显然,对方在她眼里是真正的小姑娘一个。 冯琬云的真实年龄比起曼曼来相差仿佛。但她受压制惯了,见到曼曼如此待她,反而露出些受宠若惊的模样来。 曼曼拉着她在客堂坐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沉吟了一会儿。也不寒暄,直接说道: “你今日来找我,自然是想要我帮你,不过,你想好了吗,到底自己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冯琬云愕然了,双手忍不住绞在了一起。 曼曼看着她,笑了: “是不是在想。是我让你来桂女楼的,所以自然该由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做?” “不……小女子不敢……” 冯琬云惶恐起来。 “不是你敢不敢,而是你其实真是这么想的,对吧?我可以帮你,但前提就是你自己得先想清楚——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你自己也并不清楚,我是无法入手,明白了吗?” 曼曼愉快地眨了眨眼睛,终于抛出了自己隐藏着的目的: “作为回报,你要负责替桂女楼在田家拉几个客户进来!” 冯琬云呆了呆,脸越发红涨起来。期期艾艾地道: “筱小姐,小女子本是投靠亲友的,怕是。怕谁不怎么方便……” “这个简单,你先告诉我,你希望我怎么帮你,然后我也自然会告诉你,怎么说动田家的贵女来我这桂女楼。” 曼曼笑得双眼弯弯,眼底满是狡黠。冯琬云犹疑了一会儿,终于点了头: “那……好吧,便听姐姐的。” 她改了称呼,自然是拉近了双方的距离。见曼曼坦然应了,冯琬云暗暗松了口气。心思也活络起来: “至于说妹妹想怎么做……妹妹这会儿还没想好,只是觉得。想让于小公子瞧一瞧不那么寒酸的我,或许,或许……” 她没有说下去,眼底的羞意却早就说明了一切。曼曼了然地点点头,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她来。见曼曼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冯琬云有些心慌,陪笑道: “姐姐,莫非妹妹逾越了么?我,妹妹也听说了,桂女楼乃是大有来历的……” “这世上没有谁是十全十美的,既是想要以最光彩夺目的一面去见自己心尖上的人,当然要发挥出自己最大的长处,而隐蔽自己的短处,你先别说话,让我好好瞧瞧你。” 曼曼截断了冯琬云的话头,继续仔细地看着她。凭心而论,冯琬云长得相当不错,四肢修长、五官清丽,作为一个小小的少女,她的容貌是有竞争力的。然而,她大概是营养不够的缘故,身材十分单薄,侧面看去只有扁扁的一片,半点起伏也无,再加穿的总是半新不旧,头上也是只插着包银的铜簪子,寒酸气十足,怎么看都是平淡了。 曼曼看得分明,翘起唇角自信地笑了。她示意冯琬云跟上自己: “今日,就让你先体验一把桂女楼的服务!” 冯琬云的脸上不由涌上两团惊喜的红晕来。 ………… 趁着冯琬云去感受桂女楼的服务项目,曼曼闪身进了水镜空间。 这会儿,在水镜空间那平滑无比的镜面湖泊之上,大头土地公正在里面呆着,虽然在打坐,却垂头眯着打盹,显然处于极度疲劳的状态当中。 离修补时空裂缝的三天时间已经只剩下了短短一日,但曼曼所拥有的宝石数量仍然没有增加,还是只有土地公拿出来的四百粒。 她必须赶紧想出最快捷的方法,去收集到足够多的宝石。“宝石追踪计划”虽然可行度很高,但终究还需要一点发酵酝酿的时间,也因此,土地公、二货猫、胖朱雀并没有停止寻找现成宝石的步伐。 今天,看起来土地公是真累了,竟然在这水镜空间里打起盹来。 曼曼看了一眼土地公那颗一栽一栽的大脑袋,心里有些歉疚:是不是应该再向影大要一笔钱,直接购买一些宝石就是了?这样找,好像有点…… 她正想着呢,忽然听到土地公咂了咂嘴唇,嘀咕了句什么。曼曼没有听清,但却敏感地注意到两个词:宝石,筱小姐…… 嗯?土地公原来会说梦话呀?曼曼好奇了起来,她忍不住走近了一点,认真分辨土地公在说什么,这一听,曼曼的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土地公在嘀咕: “……呜,筱小姐不会知道的……小仙还有三百颗宝石呢……嘿嘿嘿,我的,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嘿嘿嘿,哈哈哈!” 他笑得可真得意……曼曼站在大脑袋、矮身量的土地公面前,缓缓地磨了磨牙,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气得肝儿疼,以及,皮笑肉不笑。 是的,曼曼皮笑肉不笑了一下,直接上去一脚将土地公蹬飞了出去!(未完待续) ps:这位土地公乃是极品~~o(n_n)o哈哈~ 第二百零五章 暂时联盟 曼曼干的事儿非常不淑女,如果这会儿有桂女楼的贵客目睹了她的行为,大约会担心桂女楼众位侍女们的教养问题。不过,也真的没有其他动作可以发泄曼曼此时的心中所感了。 土地公在镜面湖泊上连翻了几个跟头,惊醒了过来,揉着眼睛惊道: “谁,谁,是谁?!” 杖灵也在镜面湖泊的震动着闪身出来,吃惊地看着就差在脸上写“发飙”两个字的曼曼。 一眼瞧见曼曼满头黑线地盯着自己的样子,土地公立刻下意识地堆起了笑容: “呵呵,筱小姐……小仙,小仙……” 曼曼眯起眼睛笑了笑,表情人畜无害: “土地公啊,小女子可是听到一些有趣的声音呢……一百,两百,三百!嗯哼!好像某个地方还藏着整整三百颗宝石——也就是灵石呢!” 她一根根地搬起手指来,素白的小手伸到了土地公眼皮子底下伸着,土地公不看都不行。杖灵看明白了,嘴唇快要张成一个“O”型,诧异而好笑地看着土地公,而后者的眉毛则呈现了“囧”字型: “筱小姐,你,你都听见了?” “你说呢?” 曼曼似笑非笑。土地公垂了头,吞了口唾沫: “那个……小仙,小仙省得……只是这些宝石小仙积攒多年,心下总有些舍不得……” “如果这里的时空坍塌了,你留得住这些宝石吗?不都说,覆巢之下无完卵?你连这么点道理都不懂的话,怎么当上的神仙啊?” 土地公愁眉苦脸地转了转自己手里的小拐杖,叹息道: “筱小姐说得是,是小仙不够洒脱……” “说这些干嘛?不是我要你的宝石,而是这个时空的存在需要你的宝石!朱雀和二货猫呢?你去把宝石都弄出来,我去找它们,晚上咱们就开始炼补天胶吧!” 土地公垂头丧气地应了,闪身出了水镜空间。杖灵瞧着他消失无踪,这才笑着看向曼曼: “筱小姐,土地公虽然吝啬了些,但这些宝石也不是他平白得来的,所以你莫要放在心上……” 曼曼摇头: “我为什么要放在心上?我只是有些生气,为什么整件事情看起来他们并不着急的样子,还有心情藏私,这都什么时候了……” “什么时候也未到绝境,筱小姐,您可是这里的拯救者,这些丧气话不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呢!” 杖灵美目流盼,光芒熠熠。曼曼怔了怔,沉思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有道理。 如果说,现在的土地公、二货猫、杖灵和朱雀以及自己形成了一支特别的拯救大周世界小分队的话,那么自己无意是这支小分队的核心成员,乃至是领导者。 作为领导者,对于完成任务当然必须拿出自己的贡献来,到现在为止,最艰险的活儿基本上都是二货猫和朱雀在做,而真正在财富值上做出贡献的则当然无误的是土地公。 自己充其量只是提出了可行性建议而已,至于说成效,那还得等计划“宝石追踪计划”全面推行的那一天。 所以,呃,好像还真是没什么立场责备土地公呃…… 不过,自己总会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的!到时候,一并的感谢土地公也就是了! 曼曼握了握拳头,抬头问道: “对了,问个重要的事儿,要让朱雀用自己的本命火焰炼制补天胶的话,在普通的地方怕是不行吧?” 杖灵微微一笑: “那是自然,否则,筱小姐你觉得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大一片的镜面湖泊呢?” 曼曼的眼睛亮了亮: “你是说,就在这里炼制补天胶吗?” 她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水镜空间,这里还没有恢复到原来的大小。杖灵看出她在担心什么,笑道: “炼制补天胶的过程当中,自然会有大量灵石的灵气散发,对我这里是有益处的。” 曼曼放下了心头大石: “太好了!那等土地公回来,就让他开始在这里准备炼制补天胶的事儿吧!” ………… 桂女楼二楼,某一间小房间内,冯琬云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一面硕大的足有半身的铜镜,磨得锃亮,微黄的镜面中,映出少女清丽的容颜。镜中的少女五官精致,皮肤娇嫩,身穿着一条非常衬托肤色的浅蓝色杉袍。 少女的唇角噙着有些不敢置信的笑意,双目晶莹美丽,因为浸泡过温泉而霞飞双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怎么看,都是精致秀雅的一个小小美人。 冯琬云怔怔地看了好半晌,才依依不舍地从镜子上挪开视线。此时,却又有一名乖巧的侍女上前替她簪了几朵月季花,顿时清香扑鼻,又兼颜色娇艳,顿时衬得她又多了三分色彩。 这些……都得花钱吧?冯琬云有些局促不安地拧着衣角,眼角余光里却又瞧见使女端了一个食盘进来,盘子上放置着几样做工十分精致的糕点。 冯琬云待得使女将食盘送到自己跟前,几乎按耐不住想要伸手去取用糕点,终于还是咬着牙停了下来——若是失了礼数,田家的哥哥姐姐们怕是要闹我的吧? 她正想着呢,就听楼板上一阵脚步乱响,随着通禀声响起: “筱小姐到!” 她居然连行动都有人替她专程通禀?冯琬云有些吃惊,这位筱小姐究竟是什么人? 然而,就在通禀声响起的之后,桂女楼外传来了声音高亢的呼喝声: “筱小姐,门外有两位公子来访,您见他们吗?” 曼曼态度平静,冲着来人说话的方向点了点头道: “问清楚了是何人来访吗?” “属下斗胆,取下了此刻来的这二人的拜帖。” 言外之意很明白——自己看吧! 曼曼挑了挑细眉,笑道: “你这人很有意思,自作主张或是自行判断的能力很强啊!” “属下只愿为主子分忧!” 曼曼淡淡地笑了笑,摆摆手,自然有人将拜帖收了送了上来。曼曼漫不经心地拿起一张翻了翻,眉头不由蹙起,轻声自语道: “这是……田家的公子?” 曼曼说完,有意无意地瞧向杖灵。 ………… 曼曼干的事儿非常不淑女,如果这会儿有桂女楼的贵客目睹了她的行为,大约会担心桂女楼众位侍女们的教养问题。不过,也真的没有其他动作可以发泄曼曼此时的心中所感了。 土地公在镜面湖泊上连翻了几个跟头,惊醒了过来,揉着眼睛惊道: “谁,谁,是谁?!” 杖灵也在镜面湖泊的震动着闪身出来,吃惊地看着就差在脸上写“发飙”两个字的曼曼。 一眼瞧见曼曼满头黑线地盯着自己的样子,土地公立刻下意识地堆起了笑容: “呵呵,筱小姐……小仙,小仙……” 曼曼眯起眼睛笑了笑,表情人畜无害: “土地公啊,小女子可是听到一些有趣的声音呢……一百,两百,三百!嗯哼!好像某个地方还藏着整整三百颗宝石——也就是灵石呢!” 她一根根地搬起手指来,素白的小手伸到了土地公眼皮子底下伸着,土地公不看都不行。杖灵看明白了,嘴唇快要张成一个“O”型,诧异而好笑地看着土地公,而后者的眉毛则呈现了“囧”字型: “筱小姐,你,你都听见了?” “你说呢?” 曼曼似笑非笑。土地公垂了头,吞了口唾沫: “那个……小仙,小仙省得……只是这些宝石小仙积攒多年,心下总有些舍不得……” “如果这里的时空坍塌了,你留得住这些宝石吗?不都说,覆巢之下无完卵?你连这么点道理都不懂的话,怎么当上的神仙啊?” 土地公愁眉苦脸地转了转自己手里的小拐杖,叹息道: “筱小姐说得是,是小仙不够洒脱……” “说这些干嘛?不是我要你的宝石,而是这个时空的存在需要你的宝石!朱雀和二货猫呢?你去把宝石都弄出来,我去找它们,晚上咱们就开始炼补天胶吧!” 土地公垂头丧气地应了,闪身出了水镜空间。杖灵瞧着他消失无踪,这才笑着看向曼曼: “筱小姐,土地公虽然吝啬了些,但这些宝石也不是他平白得来的,所以你莫要放在心上……” ………… 曼曼干的事儿非常不淑女,如果这会儿有桂女楼的贵客目睹了她的行为,大约会担心桂女楼众位侍女们的教养问题。不过,也真的没有其他动作可以发泄曼曼此时的心中所感了。 土地公在镜面湖泊上连翻了几个跟头,惊醒了过来,揉着眼睛惊道: “谁,谁,是谁?!” 杖灵也在镜面湖泊的震动着闪身出来,吃惊地看着就差在脸上写“发飙”两个字的曼曼。 一眼瞧见曼曼满头黑线地盯着自己的样子,土地公立刻下意识地堆起了笑容: “呵呵,筱小姐……小仙,小仙……” 曼曼眯起眼睛笑了笑,表情人畜无害: “土地公啊,小女子可是听到一些有趣的声音呢……一百,两百,三百!嗯哼!好像某个地方还藏着整整三百颗宝石——也就是灵石呢!” 她一根根地搬起手指来,素白的小手伸到了土地公眼皮子底下伸着,土地公不看都不行。杖灵看明白了,嘴唇快要张成一个“O”型,诧异而好笑地看着土地公,而后者的眉毛则呈现了“囧”字型: “筱小姐,你,你都听见了?” “你说呢?” 曼曼似笑非笑。土地公垂了头,吞了口唾沫: “那个……小仙,小仙省得……只是这些宝石小仙积攒多年,心下总有些舍不得……”R1152( ) 第二百零六章 实际案例 随着通禀声,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走进了客堂,瘦高、表情严谨的那位自然就是田东林,而跟着他亦步亦趋的则是他的亲弟弟,也就是曼曼那日在山上遇见的田姓少年,曼曼一眼便认了出来,当下微微一笑。 她今日服饰精巧,为彰显身份已经戴上了面幕,身旁侍立着丫鬟,整体的气势比那天在林间独自行走之时自然更为夺目,田家兄弟粗粗一看之后竟是不敢抬头。 曼曼的眼睛瞟过田东林,视线在他简朴的衣着上稍事停顿便滑了开去。此刻,冯琬云也戴上了丫鬟递给自己的面幕,端端正正敛裙在曼曼的侧边坐了,心里对于自己以这样的面目见表兄隐约有些兴奋。 田东林给曼曼施礼过后,便自落座,刚接过丫鬟递来的茶,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 “筱小姐,听闻鄙人的表妹冯氏琬云来了您这里,不知是否属实?” 曼曼声音恬淡: “确有此事,田公子有何指教?” “筱小姐见笑了……鄙人听闻这桂女楼实乃是一位贵人的产业,想必花销甚大,田家……” “不至于吧,不过是区区二十两银子的花销罢了……田家花不起这个钱么?” 曼曼眯了眯眼睛,索性挑明了。田东林一滞,他没想到曼曼这么直接,当下露出为难的神气道: “筱小姐,实乃是……鄙人偶有听闻,这桂女楼也就是给贵女们沐浴净身外加些推拿按摩手法,仅是这些项目,若是真正的贵人们用了,自然是值得的,但我小小的田家,却着实有些花销不起……” “田公子,切莫这么快下定论。” 曼曼笑吟吟地摆了摆手,将冯琬云招了过来,牵着她的手笑问田东林: “田公子,您可认得这位姑娘吗?” 田东林疑惑地看了一眼冯琬云: “恕鄙人眼拙……” 曼曼微微摇头: “田公子,小女子以为,您真的很关心您的表妹呢,今日看来,并非如此啊……” “在下不明白……” 曼曼勾唇一笑: “这样吧,田公子,您告诉我,您怎么就直接找到桂女楼来了,是谁告诉您这个消息的可好?小女子对此很好奇呢……” “这……实不相瞒,鄙人的布店伙计恰好经过桂女楼前,看到了琬云表妹进了这院子,再者,鄙人布店里常有贵女们来往,前日便听闻有郡主在桂女楼花销的事情了。” “布店的伙计呀?原来田公子还是一位掌柜,失敬!” “不敢不敢,筱小姐何必客气?” “不是客气哟,小女子是越发疑惑了呢……” “这……鄙人惶惑……” 曼曼示意冯琬云回到原位,面幕后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既然田掌柜您是开布店的,怎的您的表妹还穿着旧衣裙见客呢?小女子瞧得清楚,她的裙子还是补过的呢!” 田东林闻言吃了一惊,眼珠急促地转动起来……他实际上对做生意一事天赋一般,但对怎么琢磨人(专指琢磨客户与合作者)这件事却很是有些无师自通。 他自从发现于家的子弟也在公学中上学之后,便立刻安排自己的亲弟弟入学,并以此为契机通过和公学中的老师套关系,查了一下于家子弟的情况。 于晟这一支固然是于家的主脉,且于家只得他一个继承人,但于氏宗族在这大周的东南区域都是算得上的大族,而于榐的父亲,既跟着于晟出入,主要打理于家的茶叶生意,又是于晟辈分上的叔叔,关系上已经颇为相近。 于家子弟的相貌都是好的,田东林也就因此毫不担心自己的表妹冯琬云看不上于榐,便放心大胆地交代自己的弟弟带着冯琬云去见于榐,果然,小妮子一见于榐,差点就此误了终身。 只是,大概是家中实在匮乏已久了,田东林本人又尚未婚娶,行事难免粗疏,他只当于榐也是少年性情,只要看见冯琬云的清丽相貌便会动心倾情,却哪里会想到商户家族出来的于榐可不只是看到了女孩子的面孔身材而已…… 当然,最重要的仍是田东林本人是个严谨刻板的性子,对于经济有些锱铢必较,家里的佣人都是比着将将够用请的,自家人的衣着也都是过年过节才会有订制的机会,那么这位远道而来的冯表妹……嗯,给她月银就不错了,如果她连于榐都搞不定,给她添置服装、头面等物事岂非是极大的浪费吗? 抱着这样的心情,田东林一直明里暗里督促着自己的弟弟促成冯琬云和于榐的一次次见面,然而,为何始终不见事成呢? 田东林表示,自己也真是想不明白…… 但是此刻,曼曼明白无误地说出了冯琬云的旧衣问题,田东林再怎么锱铢必较也想明白了,感情自己是做好投资的思想准备啊!果然失策…… 他一边对自己腹诽,一边向曼曼陪笑道: “此事果然是鄙人考虑不周,筱小姐提醒得对!今日接了琬云表妹回去,鄙人就去给店里取两匹上好的布料给她送过去……” 曼曼淡淡笑了笑: “那是你身为兄长的心意,却也不用与小女子多讲了。小女子之前问你那个问题,却是另有它意的……” ………… 206 实际案例 随着通禀声,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走进了客堂,瘦高、表情严谨的那位自然就是田东林,而跟着他亦步亦趋的则是他的亲弟弟,也就是曼曼那日在山上遇见的田姓少年,曼曼一眼便认了出来,当下微微一笑。 她今日服饰精巧,为彰显身份已经戴上了面幕,身旁侍立着丫鬟,整体的气势比那天在林间独自行走之时自然更为夺目,田家兄弟粗粗一看之后竟是不敢抬头。 曼曼的眼睛瞟过田东林,视线在他简朴的衣着上稍事停顿便滑了开去。此刻,冯琬云也戴上了丫鬟递给自己的面幕,端端正正敛裙在曼曼的侧边坐了,心里对于自己以这样的面目见表兄隐约有些兴奋。 田东林给曼曼施礼过后,便自落座,刚接过丫鬟递来的茶,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 “筱小姐,听闻鄙人的表妹冯氏琬云来了您这里,不知是否属实?” 曼曼声音恬淡: “确有此事,田公子有何指教?” “筱小姐见笑了……鄙人听闻这桂女楼实乃是一位贵人的产业,想必花销甚大,田家……” “不至于吧,不过是区区二十两银子的花销罢了……田家花不起这个钱么?” 曼曼眯了眯眼睛,索性挑明了。田东林一滞,他没想到曼曼这么直接,当下露出为难的神气道: “筱小姐,实乃是……鄙人偶有听闻,这桂女楼也就是给贵女们沐浴净身外加些推拿按摩手法,仅是这些项目,若是真正的贵人们用了,自然是值得的,但我小小的田家,却着实有些花销不起……” “田公子,切莫这么快下定论。” 曼曼笑吟吟地摆了摆手,将冯琬云招了过来,牵着她的手笑问田东林: “田公子,您可认得这位姑娘吗?” 田东林疑惑地看了一眼冯琬云: “恕鄙人眼拙……” 曼曼微微摇头: “田公子,小女子以为,您真的很关心您的表妹呢,今日看来,并非如此啊……” “在下不明白……” 曼曼勾唇一笑: “这样吧,田公子,您告诉我,您怎么就直接找到桂女楼来了,是谁告诉您这个消息的可好?小女子对此很好奇呢……” “这……实不相瞒,鄙人的布店伙计恰好经过桂女楼前,看到了琬云表妹进了这院子,再者,鄙人布店里常有贵女们来往,前日便听闻有郡主在桂女楼花销的事情了。” “布店的伙计呀?原来田公子还是一位掌柜,失敬!” “不敢不敢,筱小姐何必客气?” “不是客气哟,小女子是越发疑惑了呢……” “这……鄙人惶惑……” 曼曼示意冯琬云回到原位,面幕后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既然田掌柜您是开布店的,怎的您的表妹还穿着旧衣裙见客呢?小女子瞧得清楚,她的裙子还是补过的呢!” 田东林闻言吃了一惊,眼珠急促地转动起来……他实际上对做生意一事天赋一般,但对怎么琢磨人(专指琢磨客户与合作者)这件事却很是有些无师自通。 他自从发现于家的子弟也在公学中上学之后,便立刻安排自己的亲弟弟入学,并以此为契机通过和公学中的老师套关系,查了一下于家子弟的情况。 于晟这一支固然是于家的主脉,且于家只得他一个继承人,但于氏宗族在这大周的东南区域都是算得上的大族,而于榐的父亲,既跟着于晟出入,主要打理于家的茶叶生意,又是于晟辈分上的叔叔,关系上已经颇为相近。 于家子弟的相貌都是好的,田东林也就因此毫不担心自己的表妹冯琬云看不上于榐,便放心大胆地交代自己的弟弟带着冯琬云去见于榐,果然,小妮子一见于榐,差点就此误了终身。 只是,大概是家中实在匮乏已久了,田东林本人又尚未婚娶,行事难免粗疏,他只当于榐也是少年性情,只要看见冯琬云的清丽相貌便会动心倾情,却哪里会想到商户家族出来的于榐可不只是看到了女孩子的面孔身材而已……R1152 第二百零七章 炼制补天胶 被一个小女子当面说自己的心胸有限,是个男人也都挂不住脸了,田东林还没说话呢,他的弟弟已经老大不高兴地拂袖而起: “这位筱小姐,我大哥是个正派人,俗话有云,君子可欺之以方,你莫要因此逞口舌之利,说这些不着调的话!大哥为人坦坦荡荡,怎么会是心胸狭窄之人?” 田东林唇角微不可查地翘了翘——他自己当然不能直接驳了曼曼的面子,好歹这位筱小姐也是替文王办事的人对不?不过自己的弟弟替自己出面,那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当下假意拦了拦: “四郎快住口,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曼曼挑了挑眉,饶有趣味地瞧着这田家两兄弟,停了半晌,只是不说话。二人见她这样,倒有些迟疑起来,田东林重新挂上温和的笑脸拱手道: “筱小姐,您看,鄙人来得匆忙,居然忘了给筱小姐准备礼物,实是怠慢!这样吧,舍表妹琬云在此处的花销几何,鄙人一并结算了……” “小女子帮助琬云妹妹,和钱财并无关系。小女子方才说的话是认真的,不过现在看来,你们多半还领会不到,这也不打紧……” 曼曼一笑,重新又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 “日后,你们总会明白的。” 田东林听着曼曼平静已极的声音,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身后有些凉凉的。曼曼不再看他,转头看向冯琬云道: “琬云妹妹,你今日是愿意跟他们回去呢,还是留在桂女楼借住一晚?你放心,这些与银子什么的不相干。” 冯琬云迟疑了一下,抬眼看向田氏兄弟,脑海中忽然掠过他们平日常常带着不耐烦的脸色与眼神。她原本准备走过去的脚步停了下来,垂下了眸子,视线正好落在裙裾边缘露出的一只精美的绣花鞋上。 鞋尖上缀着一颗颤巍巍的粉色绒球,如花瓣绽开。 看着这个鞋尖,冯琬云的心里忽然就柔软了一下,升起了一缕对自己的喜爱和怜惜——若是回去,还能穿这些漂亮的衣服吗? 曼曼似乎看懂了她在想什么,轻轻笑道: “……人总要多喜欢自己一点。” 冯琬云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瞧着自己的两位表兄,福了福身,展现出一个从未有过的明媚笑容: “两位哥哥,琬云难得遇见投契的姐妹,请允我在此多停留一日可好?” 田东林、田四郎同时被冯琬云的笑容晃了晃眼,怔了好一会儿,田东林才道: “这,叨扰筱小姐已经许久了,还是早些回去为好吧?” 田四郎直接得多,笑道: “想是琬云表妹忘记了?端午将近了,我与大哥商议过了,要做些别出心裁的吃食送给于小公子,以表答谢之意,你不想回来亲手制作吗?” 冯琬云的眸光顿时闪烁起来,她求救般看向曼曼,又带着恳求地看看自己的两位表兄,显然很难决断。 田东林露出了带着自得的笑意,正要说什么,就听曼曼轻笑道: “琬云妹妹,你不要告诉我,你在田家要当半个厨娘哦!” 这话一出,田家兄弟和冯琬云的脸色都有了些不自然——曼曼还真是猜中了。将视线在室内三人脸色转了个圈,曼曼温和地笑了起来: “你们若肯听我一句劝,就听着,若是不肯听,就当耳旁风吹过也就吹过了……想您二位都是男子汉,是会喜欢一个对自己处处温柔小意、体贴关注的平凡女子呢,还是喜欢自己付出全部努力、只为博她一笑的贵女?” 闻言,田家兄弟的脸色都变了变。 曼曼漫不经心地又轻问道: “若是有这样两个女子走到你们跟前,你们更愿意娶谁为妻呢?” 随着曼曼的话语,田家兄弟若有所思,而冯琬云的脸色渐渐明亮了起来。 ………… 走出桂女楼,田四郎犹自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那座新出现的大宅子,摇头道: “那位筱小姐还真是奇怪……对了,大哥,你真的就任凭她那样说你?” 田东林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深思: “其实,方才我仔细思索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她讲得还真是有些道理。想那于榐,虽然不是随于晟于大公子长大的,但也算得上出身于富庶之家,这样的人家,眼光怎么可能就放得那么平?是我想差了……呵呵,便是这位筱小姐说我心胸有限,其实也有道理。我竟连这么简单的事业没想清楚,岂非心胸、眼界不够?” 田四郎料不到自己的兄长竟然爽快承认了,一时怔了怔,不服气道: “可是,兄长,她哪里知道咱们田家……” “咱们田家想要出人头地,就越发要在小节上下功夫!且看看吧,这位筱小姐能够将琬云表妹调教到何种程度……若是她果然是个好的……” 田东林的眼中闪过决心,低声道: “便将家里的几位妹妹都送了过来,听她授教!” ………… 惦记着修补时空裂缝的时间已经不多,曼曼送走了田家兄弟,又嘱咐了冯琬云几句,才让桂女楼中的侍女们带她去享受下一个项目,自己则闪身再次进了水镜空间。 这会儿空间里很是热闹——土地公果然已经带着宝石回来了,看着自己手里晶莹美丽的各色宝石,他简直有点如丧考妣: “呜呼呀……从此后都将见不到尔等了,叫老汉好不心酸是也……” 二货猫蹲在镜面湖泊旁守着根钓竿,蓝汪汪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水面,嘴里絮絮叨叨: “来条鱼喵,来条鱼喵……” 杖灵一脸无奈地看着二货猫,以手扶额,肩上停着那只胖朱雀: “待会儿可是要我出大力呃,你们要对我好一点呃!” 说着,嘴里就喷出一股细细的火焰来,燎得杖灵一声尖叫: “离我远点儿!小心烧了我的衣服头发!” 曼曼腾身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句,立刻瞄了一眼,然后不无遗憾地提醒杖灵: “……已经晚了!” ………… 207 被一个小女子当面说自己的心胸有限,是个男人也都挂不住脸了,田东林还没说话呢,他的弟弟已经老大不高兴地拂袖而起: “这位筱小姐,我大哥是个正派人,俗话有云,君子可欺之以方,你莫要因此逞口舌之利,说这些不着调的话!大哥为人坦坦荡荡,怎么会是心胸狭窄之人?” 田东林唇角微不可查地翘了翘——他自己当然不能直接驳了曼曼的面子,好歹这位筱小姐也是替文王办事的人对不?不过自己的弟弟替自己出面,那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当下假意拦了拦: “四郎快住口,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曼曼挑了挑眉,饶有趣味地瞧着这田家两兄弟,停了半晌,只是不说话。二人见她这样,倒有些迟疑起来,田东林重新挂上温和的笑脸拱手道: “筱小姐,您看,鄙人来得匆忙,居然忘了给筱小姐准备礼物,实是怠慢!这样吧,舍表妹琬云在此处的花销几何,鄙人一并结算了……” “小女子帮助琬云妹妹,和钱财并无关系。小女子方才说的话是认真的,不过现在看来,你们多半还领会不到,这也不打紧……” 曼曼一笑,重新又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 “日后,你们总会明白的。” 田东林听着曼曼平静已极的声音,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身后有些凉凉的。曼曼不再看他,转头看向冯琬云道: “琬云妹妹,你今日是愿意跟他们回去呢,还是留在桂女楼借住一晚?你放心,这些与银子什么的不相干。” 冯琬云迟疑了一下,抬眼看向田氏兄弟,脑海中忽然掠过他们平日常常带着不耐烦的脸色与眼神。她原本准备走过去的脚步停了下来,垂下了眸子,视线正好落在裙裾边缘露出的一只精美的绣花鞋上。 鞋尖上缀着一颗颤巍巍的粉色绒球,如花瓣绽开。 看着这个鞋尖,冯琬云的心里忽然就柔软了一下,升起了一缕对自己的喜爱和怜惜——若是回去,还能穿这些漂亮的衣服吗? 曼曼似乎看懂了她在想什么,轻轻笑道: “……人总要多喜欢自己一点。” 冯琬云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瞧着自己的两位表兄,福了福身,展现出一个从未有过的明媚笑容: “两位哥哥,琬云难得遇见投契的姐妹,请允我在此多停留一日可好?” 田东林、田四郎同时被冯琬云的笑容晃了晃眼,怔了好一会儿,田东林才道: “这,叨扰筱小姐已经许久了,还是早些回去为好吧?” 田四郎直接得多,笑道: “想是琬云表妹忘记了?端午将近了,我与大哥商议过了,要做些别出心裁的吃食送给于小公子,以表答谢之意,你不想回来亲手制作吗?” 冯琬云的眸光顿时闪烁起来,她求救般看向曼曼,又带着恳求地看看自己的两位表兄,显然很难决断。 田东林露出了带着自得的笑意,正要说什么,就听曼曼轻笑道: “琬云妹妹,你不要告诉我,你在田家要当半个厨娘哦!” 这话一出,田家兄弟和冯琬云的脸色都有了些不自然——曼曼还真是猜中了。将视线在室内三人脸色转了个圈,曼曼温和地笑了起来: “你们若肯听我一句劝,就听着,若是不肯听,就当耳旁风吹过也就吹过了……想您二位都是男子汉,是会喜欢一个对自己处处温柔小意、体贴关注的平凡女子呢,还是喜欢自己付出全部努力、只为博她一笑的贵女?”R1152 第二百零八章 女人与女人是不一样的 吞灵石?曼曼暗自叹了口气,又是解封印的事儿啊?宝石,不,灵石的数量真是稀缺呀,这第一次的数量算是凑齐了,但后续需要的数量只怕是越来越多了吧? 来不及想更多,曼曼伸手拍了拍二货猫的脑门,笑道: “这会儿先别惦记解封印的事儿了,还是先把补天胶炼出来再说吧!” 杖灵也微微一笑,引导着土地公将所有的灵石都聚拢在一起,又摆出了一个简单的阵势。随后,她面对灵石站定,身上泛起一阵柔和的水波光芒注入到灵石堆中。 整整五百粒各色宝石形成了十分美丽的闪光,就像有一阵阵的灵波在石块上不断游走,又让人联想起一条条微型的闪电小蛇。 曼曼明显地感觉到了阵阵外放的灵气,这种灵气在她的左眼之中看来是完全可辨识的,就像一阵阵水波在向着空中扩散,再扩散…… 二货猫和土地公此时露出了有些凝重的神情,各自选了一个方位守候在灵石堆的旁边,土地公更同样外放出一股灵力罩住了那堆灵石,隐隐然形成维护之势。 曼曼敏锐地注意到,就在灵石中散发的光芒越来越盛的时候,整片水镜空间也在不知不觉地向高处、深处散逸而去,竟是悄然地在扩张空间范围。 自然,这种程度变化很小,却又是真实在发生的。 灵力波动越来越剧烈,曼曼已经可以感受到灵力几乎喷溅到了自己的肌肤之上,而自己的衣裙也在被灵力的波动轻轻带起…… 杖灵忽然清叱了一声: “就是现在!” 就见朱雀蓦地闪现在了灵石堆正上方的中心位置,“哩”的一声尖啸,一股纤细而强劲的火焰瞬间**而出,一下覆盖在了整个灵石堆上! “嗡!” 水镜空间当中的所有物体都好似发生了陡然的震动! 灵石堆骤然焕发出了强烈的高温与光亮,曼曼由不得闭了闭眼睛,而就在此时,一股清凉之意随之扑面而来,耳边也响起了土地公与杖灵的说话声: “筱小姐,我等自然会护住你的!” 曼曼弯了弯唇角,算是接受了他们的好意。而此时朱雀的鸣叫声再次响起,又是一条火线冲向了灵石堆! 原本五百粒颜色各异的宝石就在这样的极度高温火焰之中渐渐熔化、软解、液化……颜色与颜色都混杂到了一起,体积也在不断缩小,却又焕发出另外一种奇异的美感。 曼曼的眼前被杖灵与土地公的灵力护着,已经可以自由视物,此刻不由得发出了赞美之声: “真是好看啊……这就是补天胶吗?” 一堆五颜六色的宝石,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了约莫一个水桶那样大小的容器就能盛装的液体,在镜面湖泊上散发着五色缤纷的光彩,也散发着让人难以靠近的高温。 曼曼皱眉道: “这该拿什么东西装呢?” 杖灵与土地公此刻仍在全力防护补天胶的炼制过程,两人脸上已经微微见汗,显然很是吃力,也就没有回答曼曼的问题。二货猫在一旁摆出了旁观的架势,但两个前爪也牢牢地按在地上,分明抓得紧紧的。 听到曼曼的问题,二货猫瞟她一眼道: “自然这个水镜空间就是容器啊!哪里还有其他东西来做容器……你也太笨了喵!” “哦……原来如此,所以我得到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有道理的!” 曼曼恍然大悟。 朱雀的火焰输出渐渐变缓,地上那团补天胶的体积也越来越浓缩,终于到只剩下半桶水那样的体积之时,补天胶的本体骤然散发出一阵强光,所有的颜色都退去,竟是变作了无色透明却又灵光隐隐的状态。 朱雀的火焰一收,曼曼顿时觉得浑身压力一轻。 就在她的脚前,镜面湖泊上,补天胶犹如活物一样颤巍巍、晶亮亮地存在着,仍然在散发着强烈的高温。 曼曼看着这团晶莹美丽的物事,笑着点点头道: “这么说来,现在该去请白蛇了吧?补天这种有难度的事儿肯定还得跟女娲娘娘有点沾亲带故的人去执行才对……” 话音未落,就见空间里面剩下的两人两兽同时向她转过头来,八双眼睛都透露着同样的信息。曼曼看懂了,却不敢或者说不肯相信——她伸出舌头慢慢舔了舔嘴唇,指了指自己道: “难道,要去补天的人是我?!” 四颗脑袋同时向她点头。 曼曼:“……”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女主待遇,穿越特权吗? ………… 禁宫之内,紫仪宫中。 虽然日头仍然挂得高高的,但这里的气温似乎总是比其他地方要低了些。所有的内侍宫女们都噤若寒蝉,无声而迅速地走动着,常常彼此使个眼色,做个手势,连语言交流都省却了。 尤其当听到宫室内皇后娘娘骤然提高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像是在耳朵上被栓了一根绳子,分外地机警灵动起来,动作和步伐更是快了三分。 “好啊,太子爷,这三请五请的都不到,到底是拿乔什么呢?” 皇后眯着眼,砸了自己最喜欢的茶盅。此刻的她,半点不见夜晚的脆弱,倒是神采奕奕,双目明亮,巴不得找人大闹一番似的。 紫仪宫中一名宫人站在门口,听了皇后娘娘的话音,暗暗摇头,自语道: “多半还是为那个修仪吧?” 她说的话声音有些响,一旁的另一位宫人就撇嘴了: “这些事,也是你该惦记问的么?” ………… 吞灵石?曼曼暗自叹了口气,又是解封印的事儿啊?宝石,不,灵石的数量真是稀缺呀,这第一次的数量算是凑齐了,但后续需要的数量只怕是越来越多了吧? 来不及想更多,曼曼伸手拍了拍二货猫的脑门,笑道: “这会儿先别惦记解封印的事儿了,还是先把补天胶炼出来再说吧!” 杖灵也微微一笑,引导着土地公将所有的灵石都聚拢在一起,又摆出了一个简单的阵势。随后,她面对灵石站定,身上泛起一阵柔和的水波光芒注入到灵石堆中。 整整五百粒各色宝石形成了十分美丽的闪光,就像有一阵阵的灵波在石块上不断游走,又让人联想起一条条微型的闪电小蛇。 曼曼明显地感觉到了阵阵外放的灵气,这种灵气在她的左眼之中看来是完全可辨识的,就像一阵阵水波在向着空中扩散,再扩散…… 二货猫和土地公此时露出了有些凝重的神情,各自选了一个方位守候在灵石堆的旁边,土地公更同样外放出一股灵力罩住了那堆灵石,隐隐然形成维护之势。 曼曼敏锐地注意到,就在灵石中散发的光芒越来越盛的时候,整片水镜空间也在不知不觉地向高处、深处散逸而去,竟是悄然地在扩张空间范围。 自然,这种程度变化很小,却又是真实在发生的。 灵力波动越来越剧烈,曼曼已经可以感受到灵力几乎喷溅到了自己的肌肤之上,而自己的衣裙也在被灵力的波动轻轻带起…… 杖灵忽然清叱了一声: “就是现在!” 就见朱雀蓦地闪现在了灵石堆正上方的中心位置,“哩”的一声尖啸,一股纤细而强劲的火焰瞬间**而出,一下覆盖在了整个灵石堆上! “嗡!” 水镜空间当中的所有物体都好似发生了陡然的震动! 灵石堆骤然焕发出了强烈的高温与光亮,曼曼由不得闭了闭眼睛,而就在此时,一股清凉之意随之扑面而来,耳边也响起了土地公与杖灵的说话声: “筱小姐,我等自然会护住你的!” 曼曼弯了弯唇角,算是接受了他们的好意。而此时朱雀的鸣叫声再次响起,又是一条火线冲向了灵石堆! 原本五百粒颜色各异的宝石就在这样的极度高温火焰之中渐渐熔化、软解、液化……颜色与颜色都混杂到了一起,体积也在不断缩小,却又焕发出另外一种奇异的美感。 曼曼的眼前被杖灵与土地公的灵力护着,已经可以自由视物,此刻不由得发出了赞美之声: “真是好看啊……这就是补天胶吗?” 一堆五颜六色的宝石,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了约莫一个水桶那样大小的容器就能盛装的液体,在镜面湖泊上散发着五色缤纷的光彩,也散发着让人难以靠近的高温。 曼曼皱眉道: “这该拿什么东西装呢?” 杖灵与土地公此刻仍在全力防护补天胶的炼制过程,两人脸上已经微微见汗,显然很是吃力,也就没有回答曼曼的问题。二货猫在一旁摆出了旁观的架势,但两个前爪也牢牢地按在地上,分明抓得紧紧的。 听到曼曼的问题,二货猫瞟她一眼道: “自然这个水镜空间就是容器啊!哪里还有其他东西来做容器……你也太笨了喵!” “哦……原来如此,所以我得到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有道理的!” 曼曼恍然大悟。 朱雀的火焰输出渐渐变缓,地上那团补天胶的体积也越来越浓缩,终于到只剩下半桶水那样的体积之时,补天胶的本体骤然散发出一阵强光,所有的颜色都退去,竟是变作了无色透明却又灵光隐隐的状态。 朱雀的火焰一收,曼曼顿时觉得浑身压力一轻。 就在她的脚前,镜面湖泊上,补天胶犹如活物一样颤巍巍、晶亮亮地存在着,仍然在散发着强烈的高温。R1152( ) 第二百零九章 护短 热门推荐:、 、 、 、 、 、 、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209 小孩子长得快,此时的杏儿,眉眼长开了些,脸色更是红扑扑的很是好看,但这是在挨巴掌之前。被这样兜头盖脸的一个巴掌打过来,杏儿的身子不自觉地便向一旁趔趄了过去,脸上早就肿了半边,连眼睛也变了一大一小。 桂女楼这边本是不用她伺候的,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得这么精细的迎来送往?但曼曼对自己身旁这个小丫鬟是最信任的,交给她的都是些轻省活儿,比如女红、采花、归置衣物等等。 今天杏儿兴兴头头地选了几枝自认为最好看的月季花,匆匆装了瓶给曼曼送过去,却发现筱小姐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于是小丫头就推测曼曼是到桂女楼来了。她一心要得个夸奖,自己就一路溜达了过来。正好撞见这边平南郡主想着再洗一次温泉,就自己带着奴婢上门了。 但凡是宗室子弟出身,总是有些自矜身份的,平南郡主及其随从概莫能外。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桂女楼的“掌柜”李筱曼应当亲自开正门迎接,谁料到竟是连半个人影都没见着,只有几个模样虽然清俊,但分明没见过大场面的使女在一旁颤颤巍巍地伺候着,心里顿时老大不高兴。 还没想好要不要就此不洗这温泉了,没想到那使女用蚊子叫般的声音哼哼出来说今日温泉不开放,平南郡主顿时冷了脸了。 正想着要发作呢,杏儿举着花瓶就跑了进来,还兴高采烈的喊着: “筱小姐,快看看奴婢给您采的花儿可好看么?” 平南郡主一个眼神过去,她的侍女立刻上前拦在了杏儿和郡主的中间,皱眉道: “你们这桂女楼,怎的这般做生意?!什么贱蹄子都四处乱跑乱跳的,成何体统?!” 她拦得急,杏儿跑得快,这一下一大一小就撞在了一起,就听“当”的一声,花瓶碎成了几瓣。杏儿瞧着自己精心采的花就这么卧在了地面横流的水洼里,顿时泼劲儿就上来了,冲着那侍女就一头撞了上去: “哪儿来的贼丫头,上我们桂女楼来撒野!” 平南郡主顿时有了发作的借口,摔着帕子柳眉倒竖: “哼!出了京都,果然到处都是些不知礼数的贱蹄子!” 啪!随着她的话音,杏儿的头一下就被打偏过去了。杏儿捂着脸退了几步,她惊愕地愣住——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这些明显锦衣玉食家世惊人的贵人们好像丢了敬畏了?怎么就敢这样和贵人们说话了呢? 她觉得脑子里有点乱,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又好像觉得有团火在心口拱啊拱的。周围的仆妇们早就吓得有些六神无主了,索性拿出了旧时代女性最大的特长——跪! 瞧着眼前黑压压跪下来的人群,平南郡主似是觉得心情舒爽了些,却还冷着脸不说话。她的两个侍女自然心领神会,尖声尖气地讥笑起来: “不过是一介商女的地界儿,还敢这么拿乔作怪,真是瞎了眼了!” “正是呢,眼皮子忒浅……” 平南郡主补上最重要的那句: “好了,你们别扯那些没用的,本郡主来此花销是看得起你们,你们说温泉今日关闭是何意思?!” 平南郡主并非完全没有脑子的鲁莽千金,她那日回去之后总觉得自己的桂女楼的经历含含糊糊的,有许多不清爽的地方,这也是为何她坚持要再过来一趟的原因。 她环视着屋内的众人,连连冷笑,慢慢又将视线挪到了尚自矮小的杏儿身上: “你们这桂女楼,就连个能说话主事的大人都没有吗?只好拿这么丁点儿的小孩出来顶缸了?” “胡说!你胡说,我们家筱小姐才不是那样的人!” 小丫头杏儿捂着脸猛抬头,两只大眼睛里倒是不见多少泪水,反而怒气冲冲。 ………… 209 小孩子长得快,此时的杏儿,眉眼长开了些,脸色更是红扑扑的很是好看,但这是在挨巴掌之前。被这样兜头盖脸的一个巴掌打过来,杏儿的身子不自觉地便向一旁趔趄了过去,脸上早就肿了半边,连眼睛也变了一大一小。 桂女楼这边本是不用她伺候的,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得这么精细的迎来送往?但曼曼对自己身旁这个小丫鬟是最信任的,交给她的都是些轻省活儿,比如女红、采花、归置衣物等等。 今天杏儿兴兴头头地选了几枝自认为最好看的月季花,匆匆装了瓶给曼曼送过去,却发现筱小姐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于是小丫头就推测曼曼是到桂女楼来了。她一心要得个夸奖,自己就一路溜达了过来。正好撞见这边平南郡主想着再洗一次温泉,就自己带着奴婢上门了。 但凡是宗室子弟出身,总是有些自矜身份的,平南郡主及其随从概莫能外。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桂女楼的“掌柜”李筱曼应当亲自开正门迎接,谁料到竟是连半个人影都没见着,只有几个模样虽然清俊,但分明没见过大场面的使女在一旁颤颤巍巍地伺候着,心里顿时老大不高兴。 还没想好要不要就此不洗这温泉了,没想到那使女用蚊子叫般的声音哼哼出来说今日温泉不开放,平南郡主顿时冷了脸了。 正想着要发作呢,杏儿举着花瓶就跑了进来,还兴高采烈的喊着: “筱小姐,快看看奴婢给您采的花儿可好看么?” 平南郡主一个眼神过去,她的侍女立刻上前拦在了杏儿和郡主的中间,皱眉道: “你们这桂女楼,怎的这般做生意?!什么贱蹄子都四处乱跑乱跳的,成何体统?!” 她拦得急,杏儿跑得快,这一下一大一小就撞在了一起,就听“当”的一声,花瓶碎成了几瓣。杏儿瞧着自己精心采的花就这么卧在了地面横流的水洼里,顿时泼劲儿就上来了,冲着那侍女就一头撞了上去: “哪儿来的贼丫头,上我们桂女楼来撒野!” 平南郡主顿时有了发作的借口,摔着帕子柳眉倒竖: “哼!出了京都,果然到处都是些不知礼数的贱蹄子!” 啪!随着她的话音,杏儿的头一下就被打偏过去了。杏儿捂着脸退了几步,她惊愕地愣住——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这些明显锦衣玉食家世惊人的贵人们好像丢了敬畏了?怎么就敢这样和贵人们说话了呢? 她觉得脑子里有点乱,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又好像觉得有团火在心口拱啊拱的。周围的仆妇们早就吓得有些六神无主了,索性拿出了旧时代女性最大的特长——跪! 瞧着眼前黑压压跪下来的人群,平南郡主似是觉得心情舒爽了些,却还冷着脸不说话。她的两个侍女自然心领神会,尖声尖气地讥笑起来: “不过是一介商女的地界儿,还敢这么拿乔作怪,真是瞎了眼了!” “正是呢,眼皮子忒浅……” 平南郡主补上最重要的那句: “好了,你们别扯那些没用的,本郡主来此花销是看得起你们,你们说温泉今日关闭是何意思?!” 平南郡主并非完全没有脑子的鲁莽千金,她那日回去之后总觉得自己的桂女楼的经历含含糊糊的,有许多不清爽的地方,这也是为何她坚持要再过来一趟的原因。 她环视着屋内的众人,连连冷笑,慢慢又将视线挪到了尚自矮小的杏儿身上: “你们这桂女楼,就连个能说话主事的大人都没有吗?只好拿这么丁点儿的小孩出来顶缸了?” “胡说!你胡说,我们家筱小姐才不是那样的人!” 小丫头杏儿捂着脸猛抬头,两只大眼睛里倒是不见多少泪水,反而怒气冲冲。 ………… 209 小孩子长得快,此时的杏儿,眉眼长开了些,脸色更是红扑扑的很是好看,但这是在挨巴掌之前。被这样兜头盖脸的一个巴掌打过来,杏儿的身子不自觉地便向一旁趔趄了过去,脸上早就肿了半边,连眼睛也变了一大一小。 桂女楼这边本是不用她伺候的,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得这么精细的迎来送往?但曼曼对自己身旁这个小丫鬟是最信任的,交给她的都是些轻省活儿,比如女红、采花、归置衣物等等。 今天杏儿兴兴头头地选了几枝自认为最好看的月季花,匆匆装了瓶给曼曼送过去,却发现筱小姐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于是小丫头就推测曼曼是到桂女楼来了。她一心要得个夸奖,自己就一路溜达了过来。正好撞见这边平南郡主想着再洗一次温泉,就自己带着奴婢上门了。 但凡是宗室子弟出身,总是有些自矜身份的,平南郡主及其随从概莫能外。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桂女楼的“掌柜”李筱曼应当亲自开正门迎接,谁料到竟是连半个人影都没见着,只有几个模样虽然清俊,但分明没见过大场面的使女在一旁颤颤巍巍地伺候着,心里顿时老大不高兴。 还没想好要不要就此不洗这温泉了,没想到那使女用蚊子叫般的声音哼哼出来说今日温泉不开放,平南郡主顿时冷了脸了。R1152( ) 第二百一十章 相忘与相望 热门推荐:、 、 、 、 、 、 、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 .Shumilou.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两名侍女比平南郡主受到的惊吓更甚,她们挣扎了起来,一边往起搀扶郡主,一边冲着曼曼喝骂: “你疯了是不是?!” “这种问题我是不会回答的。” 曼曼摆摆手把杏儿招了过来,笑道: “快去找白神医给你敷个脸,这样子可就不漂亮了。” 杏儿眼里闪过一层水光,想走又担心地看看曼曼。曼曼看她这样,笑着挤了挤眼睛道: “你留下来也做不了什么的,去吧。” 杏儿刚跑远,那边主仆几个却又已经铁青着脸想要往上扑了,曼曼稍稍退了一步,皱着细眉: “恕小女子鲁钝,方才小女子听闻三位自述乃是平南郡主?但从礼节举止来看,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啊?小女子有些疑心呢……” 什么?她这是在嫌弃我们举止粗鲁像泼妇了?平南郡主气得手抖,尖叫道: “好你个贱婢,竟敢恶人先告状……” “哎呦,小女子不敢,不过小女子从未亲眼见过郡主呢,便是身份存疑又怎样,总该与我好好分说一番再喊打喊杀的吧?没准儿,你们真就不是平南王府的人呢!这世上的贵女若是都似你们这般胡搅蛮缠,老百姓还活不活得成了?商户们又做什么生意?” 曼曼越说越顺,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平南郡主听得一愣,忽然意识到,她说的还真是事实,她之前成为所谓桂女楼VIP客户的过程当中,还真没见到所谓的桂女楼“掌柜”。不过,自己这么尊贵的身份,还需要她这样一个女掌柜来承认?! 平南郡主冷笑一声: “笑话!休要胡说,本郡主来你这里的时候,可是由你们家的奴仆接引进来的!” 她猛地怔了一下,勃然大怒,斥骂道: “你这贱婢,也配本郡主与你对话吗?!你们这两个死蹄子,还不让本郡主的侍卫们过来踏平这桂女楼!” 那两人果然应了一声,就分出一人来飞也似地向门口跑。曼曼身后的众仆妇们已经跟了出来,此刻见状不由得脸上又涌出了担忧之色。 曼曼好整以暇地用灵杖点点地面: “跑这么快,小心跌倒啊!” 话音未落,果然那飞跑的侍女一跤跌倒在地。曼曼眼底的笑意敛去,看着平南郡主淡淡道: “踏平桂女楼?笑话,小女子倒是想问问,这里的人和你想见的人是怎样的关系?你到底是想让自己没脸,还是想打他的脸?” 他?!平南郡主俏脸憋得通红,眼神却是迟疑了。是呀,打的是谁的脸?而且,这个看似年幼瘦小的女子好像手下功夫很是不错……她这儿正转念呢,曼曼已经慢悠悠地说下去: “踏平桂女楼,何其恶毒?想来平南郡主这么高贵的身份,怎么会与我等升斗小民这般计较?且全然不顾这桂女楼这主意背后是谁,哪像是宗室子弟为人处世的派头啊?” 平南郡主脸上的红色更胜,从她停嘴不说开始,她的思维就已经被曼曼拐带了过去。曼曼忽然又笑得双眼弯弯,那手指点了点守在郡主身旁的两个侍女: “若果真郡主的身份为真呢,那就必然是受了刁奴的诱骗!这等欺主之人留在身旁,怕是早晚要出事哦!” 这其实是递台阶吗?平南郡主冷下了脸,横了身旁两个侍女一眼,那两个哪会不知道自己主子的意思,立刻一言不发地跪下了。平南郡主迅速恢复了高贵冷艳的样子,抬手抿了抿有些凌乱的发丝,眼睛飘回曼曼身上: “其实呢,这事你们也对,也不对。主要是本郡主今日是要过来再洗一次温泉的,你们的人却告诉我,今日温泉关闭!这是做生意的道理吗?” 温泉关闭那是因为我要修补那旁边的时空裂缝……看到平南郡主开始就事论事,曼曼当然不会让她再重归暴躁,笑吟吟地道: “这事儿呢,您一定是忘了,要来桂女楼用温泉,需要提前预约呢!” “预约?笑话,本郡主的身份……” “正因为来此桂女楼花销的都是贵女,所以谁也不会愿意用别人浸泡过的泉水,是也不是?哦,对了,你等都记下来,回头呀,给每位桂女楼的贵宾们都发一个我们桂女楼的项目使用介绍,把这些规定都先告知。” 曼曼以又急又快的语速堵上又面露愠色的平南郡主,还忙里偷闲布置一下工作任务。随即笑道: “当然,此事也不能怪您,我们桂女楼的规矩向来都是和客人说在当面的……” 话里话外还是在说自己其实是冒了她人的名义来此花销的了?!平南郡主差不多又要压不住火,就见曼曼轻松愉快地抛出了结束语: “这么着吧,您明儿过来,小女子亲自服侍您可好?” 亲自服侍?也就是说亲自把把柄递给我了?平南郡主的一双美目眯了眯,终于满意而倨傲地点了点头。 看着平南郡主重新高冷地带上面幕,施施然离开桂女楼,曼曼吐了口气,笑着看了看围在自己身旁的一众仆妇: “好了,没事了,大家去做事吧。” 没有人回答,她微微好奇,眼珠转了一圈,却发现了几乎每个人眼里都闪着水光。曼曼了然地失笑,摇摇头道: “你们不用这样,凭她是郡主,是贵人,总不能随意要打要杀,要了我的人的命去!” ………… 杏儿听凭白蛇将凉丝丝、白玉般的手掌敷在自己肿起来的脸颊上,顿时觉得舒服了很多,但她心头还是滚烫滚烫的,忍不住道: “白神医,如果筱小姐还是官家的小姐,她们就不敢这么随便欺负人的,对不对?” 白蛇眯起一双媚眼,笑吟吟地道: “这个么,奴家倒是不晓得,奴家只知道,在奴家家乡那个地方,凭你老子是谁,若是自己没法子,不够强,也就只好做别人的垫脚石,甚至被人拨皮拆骨!” 杏儿吃了一惊,瘦小的身子打个抖,低低道: “白,白神医……你是哪里人呀?” 白蛇笑得快要看不见眼睛,拿着空着的手戳了戳杏儿的额角: “跟你说笑呢,这就怕了?咯咯咯……” 杏儿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脯道: “还好还好,拨皮拆骨这种事……” 白蛇的美目中掠过一抹复杂,心里冷笑道,对我们兽类拨皮拆骨的事,你们人类天天都在做呢,她的手越发冰凉起来,在这初夏的天气中,竟快要冻出白霜来。 ………… 冰块被砸得细细地丢入了酱色酸甜的汤汁里面,又有晶莹洁白的手持了长细柄银勺慢慢地调匀,待得全部搅拌均匀,自有同样素白干净的双手接了过去,辗转到食盘上,再由娇美的贵族少年女子亲自端了,送到自己夫婿的唇边: “太子爷,您这几日看着消瘦了些,嘴上还有泡,莫非是肝火淤积?且尝尝臣妾给您调的下火的汁子……” 太子略皱眉,推开太子妃的手腕: “不用这些,孤不喜甜食。” 美艳的女子用帕子掩唇笑了笑,眼波流转: “夫君……” 这一声叫的千回百转,十分动听。太子的脸色略略好看了一些,却仍是将视线投注在自己手里拿着的信笺纸张上。 年少女子得了默许,笑着将碗挪过一边,素白的双手自太子腋下穿到了胸前,线条优美的脸颊也贴在了他肌肉起伏的后背上,状态旖旎。太子终于轻轻吐了口气,绷紧的身子松了下来,抬手摸摸她的小手道: “好了,这几日冷落了爱妃,是孤不对。” “哪有?分明是太子爷事儿太多太忙,您怎么会冷落臣妾呢?” 太子妃带着笑意爱娇地说着,只是在太子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笑容并不曾到达眼底。 修仪是么?嗯,我记得这个名字了……只是,现在天天守着他的是我啊,只能是我,永远是我! 要谢谢母后的提醒呢…… 太子妃淡淡地想着,声音却越发娇柔动听: “太子爷,臣妾给您弹奏一曲可好?” 片刻后,太子的书房中便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古琴声,非常动听。琴畔坐着的两人,男俊女美,更是如灼灼光华,令人见之忘俗。 ………… 比起京都来,贤德城多雨。接近端午节,水分充足的天气渐渐显热,已经有人开始采集菖蒲叶子,准备过节的事儿了。 望月酒楼中的生意潮终于渐渐散去,自四邻八乡赶来的富豪乡绅们,彼此熟识的再次加深了他们之间的联盟关系,不相熟的也从陌生变得亲近,皆大欢喜地回乡过节去了。一时间,贤德城中不仅是酒楼的生意,连带各处的生意似乎都冷清了不少。 “主上不曾来信吗?” “不曾。” 在有间客栈的一座小楼中,一位身材袅娜的女子看向那水汽昂然的天空,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她的身后,一名神色淡然的影卫弯腰下去: “修仪姑娘,若无其他事,就请好好休息,属下先行告退了。” 修仪慢慢转过头来,看向已是人迹杳然的房间。 他会忘了我吗?要怎样,才能让他想起我? 蓦地,她的眼前闪过了刚来贤德城时看到的那一幕……那个女人,凤轻云的目光为何可以那样专注地看着那个女人呢?R1152 第二百一十一章 惦记和筹备 暗夜。灵泉池旁,一团普通肉眼难以看见的光罩笼罩在整个灵泉池的上方,而就在这个光罩的外部,则聚集着树嬷嬷、白蛇以及这个院子里的精魅、小怪和坠儿的灵体等等,包括秦老丈也在其列,众人/灵都一脸担忧地看着灵力光罩之内的情景。 光罩之内,杖灵漂浮在半空之中,双臂张开,双掌**着灵力,向外撑起了这个看似脆弱的光罩。她的下方,曼曼站在正中心的位置,二货猫、土地公、朱雀按照不同的方位踏在她的身周,身体外部都外放出一层层灵力光影,向着曼曼涌动而去,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灵力方阵。 就在他们集结的正前方位置,一道狰狞的、约有一米多长的裂缝在半空中闪现着,而裂缝中心的位置,就像是一眼能够看到有无数颗星辰在瞬间明灭。 曼曼手持灵杖,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在杖内空间的时候她还没什么感觉,这一正式要开始“补天”还真是心理压力不小。 默念着杖灵教给自己的口诀,曼曼缓缓地吟诵着: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念到一个“和”字,原本双目微垂的曼曼猛然双眼大睁,手中灵杖举过头顶。而她身旁的土地公等人也是齐齐大喝一声,抬手向她全力喷涌出自己体内的灵力! 嗡!一阵轻微的空气振动,曼曼的身体瞬间就向着时空缝隙冲了过去,而她手中的灵杖也瞬间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补天胶化作一团柔和的光焰喷体而出! 曼曼偏瘦弱的身体越是接近时空缝隙,就越能感觉到从那里传来的巨大吸引力。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时空缝隙牵引过去的时候,来自下方的急坠感一下拉住了她——土地公等人将灵力输出变成了吸力,稳住了她的身体。 曼曼来不及感激,就看补天胶自然而然地向着时空缝隙飘了过去,隐约而自动地变化着形状。 杖灵身在空中,全身衣衫无风自动,美艳绝伦的脸上充满着威严。她身上忽然光华大作,那团补天胶像是被她散发出来的光晕打造一般,瞬间就由扭曲变动的一团变成了薄薄的一层光膜。 “就是现在!” 杖灵充满威严地吐出四个字。曼曼顿时觉得身体一松,她知道这是何意,眼中闪过一丝绝然,冲着那层光膜就激射了过去! 光膜瞬间被她拿在手中,狠狠地、却又无比准确地敷在了那条狰狞的裂缝之上!这一刹那,曼曼觉得自己身上散逸出无数发着光的细小尘土,又有一种被高频声波穿透的感觉! 噗!极其微小的声音传来,那不断明灭着的星辰就此消失不见!随着散去的还有杖灵支撑着的灵力光罩——若没有这个光罩,这里发出的异动早就被所有凡人所见了。 修补时空裂缝完成,曼曼长出了一口气,几乎是瞬间就瘫倒在了地上。 感受着自己浑身被汗水浸湿,曼曼摇了摇头,咬着嘴唇自语道: “……这才是个开始啊……以后到底会怎么难?” 来到这里以后的第一次,曼曼的眼里也有了些忧虑之色。 看见瘫软在地脸色苍白的曼曼,原本在光罩外观看的众人都涌了上去问候,七手八脚地就将她扶了起来。 白蛇却站在几步之外,静静地看着那个被人们围住了的女孩儿,目光闪烁。 ………… 凤轻云乘坐的船只正在运河上航行,天空中金光四射的晨曦将整艘高大的楼船都披上了一层金粉。 有鸽子自空中拍打翅膀而来,自有侍卫收了密信送到在甲板上晨练的凤轻云手里。 凤轻云接过密信,甩了一下长发,修长而精壮、肌肉起伏的身躯挺拔如松。匆匆扫了一眼,他俊美无俦的脸上顿时泛起了笑意,扬手将手里的兵刃丢给了侍卫: “平南郡主又去自找没趣了?啧啧,这丫头……也是,跟本王就没客气过,何况她了!瞧不出啊,瘦瘦小小的样子,对手下人倒是不错,有个当主子的样子!” 身旁自有知道他在说谁的影卫笑着凑趣: “是啊,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说着还促狭地眨眨眼。凤轻云挑挑眉毛,毫不谦虚地道: “本王自是知道谁是好的!这么多年了,虽然担着闲散王爷的名号,到底没让手下人吃过亏吧?不过……” 他的目光暗了暗,声音也低缓了些: “阮方……嗯,本王自当给他补偿。” 又看了看密信,凤轻云的唇边再次泛起笑容,眼前好像瞬间绽放开了硕大的花朵,是那般的清稚甜美。 及笄啊……唉,有点漫长呢!又是个有趣不怕事儿的个性,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惦记上……凤轻云没来由地沉了沉脸,口气也不善起来: “本王这就写回信!” ………… 影大收到凤轻云的回信时很是愣了一会儿: “……本王留你等何用?再有类似之事,就该先治了你等的罪……” 影大慢慢关上张大了的嘴,苦笑道: “筱小姐都说了,是做女人生意,我们怎么从旁保护呢?王爷这信真是有点不讲理……” 他又想了想,蹙眉道: “哦,知道了,看来必须要马上去寻几个女侍卫了,这样才好贴身保护。最好的女侍卫当然是出自阮家……” 主意已定,影大立刻准备动身去和阮方商量,刚走出自己居住的房间,就见二娃一脸郁愤地跑了开去,身后小三儿和大宝也是全速跟随。 影大皱了皱眉头: “乱跑什么呢?” 二娃顿时煞住脚,向影大高声道: “听说杏儿……筱小姐受了别人欺负,而且那个女的今天又来了,我们当然要去找回场子!” “对!要找回场子!” “学武功不就为了这个吗!” 大宝和小三儿也在那儿义愤填膺地举拳头。影大笑了: “看不出啊,你们还都是有心的,不过这事儿你们插不了手,该干嘛干嘛去!就凭你们那三脚猫的功夫,回头别场子没找回来,倒丢了我们的面子!” 看二娃还要说什么,影大直接上前一步按住了他的脑袋: “你得叫我一声师傅对吧?一生为师终身为什么来着?敢不听我的话了?” 二娃不情不愿地低了头: “是……师傅。” 看着二娃恭顺的表情,影大满意地点点头: “筱小姐和杏儿那边,我这就去找专人来保护,以后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了,你们现在先管好自己……对了,让你们去把人找齐,好花名册,这事儿都办妥了吗?” 二娃彻底泄气了,磨着脚上的鞋道: “我,我不识字……花名册什么的,阮大人找别人弄呢……” “不识字是光彩的吗?该学就学啊!还有你们两个小子也一样,别想着来了这儿就是进了洞天福地了,不上进怎么行?” 二娃臊眉耷眼地应了,带着大宝和小三儿回去了。 影大看着这几个孩子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凝眉: “这位郡主今日又来了?啧,她还真上赶着啊,我得抓紧了!” 影大不再犹豫,身子一飘就消失在原地。 ………… 影大自然想不到,这会儿桂女楼中是个什么情景。 曼曼虽然脸上还带着疲劳后的影子,姿势却十分自在。她翘着脚,喝着茶,吃着茶点果子,而一旁的小床上,平南郡主正双眼无神地躺着,脸上却是飘起了红晕,似是沉浸在无比美好的幻境之中——事实也是如此。 白蛇站在曼曼身边,替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扇子,笑道: “筱小姐,您放心,杏儿的脸已经消肿了,今儿听说这郡主要过来,本来吵吵着要来找您,说不让您替她受罪,是奴家拦住了她。” 曼曼点点头: “你做得对,她一个小孩子,就是过来了又能做得了什么?” 白蛇笑着,迟疑了一下,又轻声问道: “筱小姐啊,奴家想问一问,您……昨日护着杏儿那小丫头片子也好,去修补那个时空裂缝也好,是为了什么呢?” 曼曼没明白,挑眉道: “什么为了什么?” “奴家觉得吧……其实这里和您好像没有大关系是吧?您,其实不是这里人吧?” “哎?你是听那二货猫小爱说的吗?” 白蛇笑了笑: “是呢,奴家觉得,若奴家是您呀,多半就想着管好自己就得了,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的人?” 曼曼瞟了她一眼: “你的意思是,即使时空坍塌,只要你自己能活下来,你就不管别人的死活吗?” “哎呀,筱小姐,奴家不是说这个啦,奴家是说……奴家若是您呢,才不会开那什么桂女楼,还要和那些女的,用你们人类的话怎么说,应酬来应酬去的!” 曼曼翻了翻眼皮: “你真是闲的,能想这么多!记住,没有桂女楼,或许我就修补不了时空裂缝。对了,回头你要是得空了,还得拜托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 “我正在弄漂亮的首饰头面,做出来以后,你要负责戴上出去给我招摇一番哦!” “哎呀,还有这等好事!” 白蛇顿时瞬间满血!R1152( ) 第二百一十二章 知情 热门推荐:、 、 、 、 、 、 、 看见白蛇兴奋不已的模样,曼曼抿唇笑了笑,也是,只要雌性,应该都喜欢这些吧?她琢磨了一会儿,仔细看了看一旁静卧着的平南郡主,以及收到一旁摆放着的她的珠宝首饰。 这些东西显然出自于有名的大铺子,做工绝对算得上精美,不过因为工具的原因,所镶嵌的珠宝更多的是呈现出一种圆与钝的质感,没有现代首饰当中的那份工业切割带来的锐利与锋芒。 工具啊……曼曼唇角飘过一丝笑意,嗯,朱雀火可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既然已经想好了怎么做,那么就要开始设计一些珠宝镶嵌的图样了。 毛笔什么的,自己用得实在不熟悉,不过这也不难,因为爱好的缘故,曼曼还是学过那么几天炭笔素描的,就用炭条来起草吧,再让善用毛笔的人帮自己誊清也就是了!嗯,果然能使用帮手就能完成很多看似很麻烦的事儿啊! 平南郡主忽然发出了轻轻的叹息声,说不出的满足,又说不出的惆怅。 曼曼好奇地看了她一眼,问道: “她做这个梦会梦到什么?” “自己最想梦到的事呗……” 白蛇浑不在意。曼曼点点头,正要吩咐她去找人,就听平南郡主忽然发出了娇吟: “谢主上……不,谢谢太子哥哥……” 主上?曼曼的眉毛挑了起来,眼睛瞬间瞟向门口。别人自然看不见,她却是清清楚楚地看到坠儿的灵体正漂浮的那里。显然,她也是听见了,身子一颤,带着一双惊惶而怨愤的眼睛看了过来。 曼曼的嘴唇翘了翘,一字一句道: “主上,这个名字也是听了多遍了,原来是太子啊!就是他想要我的命?” ………… 修仪发现,自午后开始,有间客栈忽然变得忙碌了起来,匆匆的脚步声自四处响起,人影不断地在院落与院落之间穿梭。 修仪蹙了蹙眉,对身边的侍女道: “这是出什么事了?” 侍女忙出去打听了一圈,等回来的时候脸色红扑扑的,双目水润,显得十分高兴: “修仪姑娘,是英王殿下要过来了!” “英王?!他怎么忽然过来了?” 修仪一惊,不由站了起来,手攥紧了帕子。 “听说是主上觉得文王这趟差事办得不好,所以又着英王殿下来看看。” 这侍女显然是见过英王且心中倾慕的,眼中有着抹不去的异彩。修仪扫了她一眼,微笑起来: “如此……英王殿下什么时候到?” “估摸着掌灯时分就到了。” “嗯……好,今晚估计王爷需要好好休养,那就明日吧,你去替我通禀一声,就说是朱修仪求见。” 修仪抬手抿了抿鬓间的碎发,仪态端庄,就像又回到了在皇后跟前当差时的意气风发模样。 ………… 沁芳宫内,异香四溢。 贵妃那玉琢一般完美的手掌托着一只鹅卵石大小小巧精致的香炉,轻轻地嗅了嗅,又蹙起形状完美的眉毛摇了摇头: “这香味儿有些太过,怕是圣上不会喜欢呢……” 就有凑趣的宫人巧笑着道: “娘娘真是一心都牵挂着圣上!” “要不然怎么办?可不就是我们这些女子的命数吗?” 贵妃摇了摇头,放下了小香炉,转了转眼珠,忽然笑道: “你们说,我若是调一味新的香料给清宁宫送去,那个女人敢用吗?” 宫室内静了一静,方才那个宫人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 “娘娘,咱有好东西,何必总惦记着……” 贵妃似笑非笑地朝她瞟了一眼: “行了啊,别说这些个自己都不信的话了。本宫是那么无聊的人么?” 贵妃慢慢地将视线投向了另外的地方,那个角落里,似乎有蛛网?哼,皇上多久没来这里了,自然是要积灰落尘长蛛网了。 她的目光慢慢变得深思起来: “景王什么时候回京,你们可有人知道?” 老子不来,儿子还能不来吗? 宫室内又静了一静。贵妃了然,叹了口气,捡起放在一旁的华丽羽毛扇摇了摇,又听到外间鸟儿的欢叫,脸色才好看了些,抬手摆了摆道: “罢了,都是聋子瞎子……” 她慢悠悠然而仪态万方地站了起来,身后拖着长长的锦绣披袍摇摇摆摆地行去,灿然笑道: “今儿有些气闷呢,咱们去冰云宫耍耍,逗个闷子!” 宫人们齐齐露出笑容来,七手八脚地替她收拾停当,一群人忽忽悠悠地就出了沁芳宫,向着冰云宫行去。 冰云宫——冷宫。 与废旧宫室并不一样,这座冷宫看得出是有人常年收拾打理的。偌大的宫室足有五进深,且自带一个小花园,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的设置得相当精巧。 而这里的人口也是相当稠密——这本是一件诡异的事,却显示着皇帝对这禁宫强大的掌控能力。 这里的每间偏殿里几乎都住着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或至少曾经如花似玉。毫无疑问,这些女子之间是彼此敌视与仇恨着的,但同时,她们又都有一个共同的最大仇视目标,那就是黎贵嫔。 皇帝虽然没有实现专房之宠,但她无疑是真正占据圣心之人。几乎每年、每月乃至每一天都有人想要挑战这个奇迹,然而,挑战的结果就是这冰云宫变得越来越不冷清,几乎空负了冷宫之名。 贵妃因为想要散散步,便一路扶着自己的宫女摇摇摆摆走到了冰云宫前,这还离着几十米呢,就听到里面又是吵,又是骂,又是砸东西。有个小宫女眼尖,就瞧见那边墙头猛地飞出一只花瓶来,伴随着女子的尖叫“啪”地落地碎成几瓣。 贵妃脸上的笑意于是更浓了。再行得近些,已经可以听到具体的话语了: “你个贱蹄子,真当老娘怕了你不成?!” “我呸!你是谁的老娘?!没脸没皮的贱人,也不知道你爹是动了什么门路把你送进宫里来的!瞧你那张骚狐狸的脸,怪道皇上把你送这儿来!” “你长得好,你不是狐媚子,皇上怎么也不要你啊?!” “你们一个个的只管吵,吵够了,瞧皇上能不能来接你们回去!” “呸!你个贱婢,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贵妃这次真心笑了,优雅地扇着羽毛扇子: “瞧瞧,都是些世家千金吧,到了这里了,就什么难听的话也说出来了!啧啧啧,真是有趣……” 她还真没说错,这些位世家千金骂起人来并不比乡野村妇更有规格,甚至还更加的粗鲁不堪,当然了,也没哪个乡野村妇能把一个个官职加上那么多难听的前缀嚷嚷出来的。 贵妃津津有味地听着,听了一歇,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哎哟,礼部的都是糟老头子,兵部的都是大老粗,农部的一股土腥味儿……啧啧,这些千金哪!” 瞧她听得高兴,这些跟随的宫人们也是一通花枝乱颤的笑。又听了一会儿,就听里头蓦地尖叫一声: “不得了了!快请太医啊,请太医啊!我家娘娘碰了头了……” “啧!又来!” 贵妃就收了笑,摇摇扇子转身往回走: “也就只会这些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世俗俚语说得还真是贴切……” 身旁的人自然又是一番附和。这会儿早有内侍急急地请了太医来,只是脚步虽急,脸上却是安然的,显然是冰云宫的这些戏码已经是他们看熟了的,特别知道该怎么应对。 贵妃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冲自己匆匆行礼又走开,唇边始终噙着笑。她的美目忽然瞟向一旁三个在树影中穿梭、行动从容的内侍身上,讶异地挑了挑眉毛: “咦?那是谁?怎的不过来向本宫行礼?” 她身旁的宫人立刻柳眉倒竖,冲着那几个影子就过去了: “喂!说你们呢,怎的这般没眼色,没瞧见贵妃娘娘在此吗?!” 说着话,这宫人已经冲到了那三名内侍跟前,却陡然唬了一跳,“扑通”就跪了: “万,万,万岁爷……” 贵妃听得清楚,心头立刻狂跳起来,紧走了几步冲着那三人就笑了: “万岁爷?莫不是臣妾眼花了……” 果然是皇帝,他带着奇怪的神色向她转过来,贵妃这才看清楚他的装扮——竟是标准的太监内侍着装?! 贵妃张开的嘴唇有些合不上,身体却本能地以最娇媚的动作向他跪拜下去: “万岁爷……” 皇帝终于挑挑眉,露出了一个笑容,伸手虚扶了一下: “倒是惊扰爱妃了,爱妃请起。” 贵妃万分欣喜雀跃地站了起来,身子自然就向着皇帝贴了过去: “万岁爷,您怎么做这样的装扮呢?这是在玩儿什么?” 皇帝淡笑了一下: “朕还有事,爱妃先回宫吧!” “万岁爷,择日不如撞日,您可是好久没来沁芳宫了……” 皇帝不说话了,而是皱起眉头看着她。贵妃立刻收起那撒娇的语气与神态,乖巧地一福身: “是,臣妾遵旨。” 皇帝这才点点头: “去吧。” 贵妃吐了口气,带着自己的人万分缓慢地向自己的沁芳宫款款行去。 他一直喜爱我既能撒娇,又懂进退,而且,我现在走路的样子也是他最喜欢的……贵妃心里默念着。 果然,走出数十步之后,身后传来了一个淡然的声音: “后日,朕自然去你宫里。” “谢万岁爷!” 贵妃如同二八少女般红了脸,亮了眼,转过去要向皇帝道谢,却只见那个男子早就走得匆匆,只剩下了一个远去的背影。R1152 第二百一十三章 曼曼的设计(二更) 看着脚步匆匆远去的皇帝,贵妃站在原地,静了好一会儿,一张绝美的脸上容色渐暗。她身旁的宫人见她有些怔怔的,不由提醒道: “贵妃娘娘?” “你们说,皇上为什么要穿内侍的衣服呢?” 贵妃半点爱娇的模样都没有了,而是异常的镇静、冷然。她身旁的宫人们闻言滞了一滞,彼此面面相觑着不敢回答。这种皇帝老儿的爱好,呃,啧啧,也真是怪啊,居然喜欢扮太监,这个这个,口味果然很重! 贵妃看也不看她们,蓦地甩袖走得飞快。 贱人贱人贱人!为了讨好那个贱人,九五之尊的皇帝竟然打扮成这个样子去取乐! 她的手指紧紧掐入了肉里,指甲都断了一片。 自己和那些在冰云宫里大吵大嚷的女子又有何不同了?真是五十步笑百步啊! 不……她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完全不一样呢,我有儿子呢。而且,我的儿子,是皇长子,比那个贱人的儿子好一百倍! 贵妃站了一会儿,微笑重新浮上了她的唇角,再一次,她风姿摇摆地摆着扇子,风情万种地向前走去。 “待景王回京,立刻宣他来见本宫。” 她以最温柔的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命令。 ………… 时间已经入夜,景王居住的王府灯火幽暗,人声安静,并不像是一座豪华的王爷府邸,倒像是这京都当中最常见的普通勋贵人家。 这座王府占地不过五六亩地,虽然内部结构精致,但总体的气势甚至还比不过这京都内的几座公侯府邸,比如——平南王府。 然而,如果有人能够走进这座王府的后花园,他们的看法将会大变。就在这座后花园的一块假山石下,有一道深深往前延伸的密道,而这密道的尽头,是一座占地广阔,足可容纳数百人的地宫! 地宫绵延几里长的甬道之中,两壁镶嵌着密密麻麻的夜明珠,这情景要是落在爱财如命的土地公眼里,那必然会让他涕泪交流地扑上去。 就在这悠长的甬道当中,有着和缓的气流缓缓流动着,显然这里做了良好的通风设施。而随着这些气流,还有隐约的刀兵相接之声在甬道中传来。 “呜”的一声,身材修长高大的男子手持一柄雪亮的钢刀,刀刃自一名黑衣影卫的面部滑了过去,堪堪就要擦破他的鼻尖。影卫快速地撤身后退,惊出一身冷汗。 随即,这柄钢刀又仿佛如影随形地贴着另外一名力大身沉、举着一柄厚重朴刀的影卫砍了过去,只听“当”的巨响,那柄足足要重出这柄钢刀两倍有余的朴刀被激得向后荡起,显然在力量比拼上竟然落了下乘! 高大男子自然是劲装装束的景王,他两刀逼退两人,意犹未尽地抿了抿鲜红的薄唇,淡然道: “是你等退步了,还是本王进步太快?” “王爷,您这用的是什么刀法?属下不曾见过……” 几名被景王逼退的影卫吃惊又好奇地看着景王,眼中满是兴奋。景王蹙了蹙眉头,随意地将钢刀往地上一掷,刀身无声无息地没入地面青砖近一半。 看他要罢手的样子,立刻有同样劲装的侍女捧上雪白的擦手毛巾来,景王随手擦了擦,随意地丢了开去,根本没有回答手下人的问话: “京都附近确定没有灵……温泉吗?” “属下已经走访了京都附近周边的十八个州县,尚未有所得。” 景王眼中掠过一抹不耐: “再多派一些人手!” “属下遵命!” 自然有人领命下去,又有人想起了其他事,禀报道: “对了,王爷,宫中传来消息,贵妃娘娘希望您能够得空去探望她,她似是有要事要交代。” “贵妃娘娘?不见!” 景王略顿了顿,眼中的神气是全然的不耐烦。 “啊……这……” 提醒景王的这位显然完全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景王漫步向连接地宫与外界的甬道走去。 就在周围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底某一时刻,景王的唇边忽然泛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如果你找不到温泉,是不是就只能任由本王吞了你了?” “你如果不希望你的贵妃老娘出事儿,就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他的体内,发出的分明是两个人的声音。 ………… 在水镜空间熬了一宿,曼曼的大眼睛微微有些发红,手上沾满了炭粉,连脸上也沾了不少,整个人显得脏乎乎的。不过她的精神很好,双眼晶亮,举起手里的小册子喜笑颜开: “终于完工了!” 这个册子上全部都是她用炭条画出来的精致的宝石镶嵌花卉。曼曼前世是米虫,米虫的特点就是由大量的时间可以去浪费在自己的爱好上,所以,曼曼有一阵子对奢侈品中的珠宝设计非常感兴趣,拓印过不少精美的奢侈品珠宝的图片,现在这点底子算是全翻出来了。 而且曼曼前世还是个影迷加花痴,她曾经非常迷恋《魔戒》以及《霍比特人》当中的精灵一族,还玩过以精灵服饰为基调的cospaly,这么一来,充满了精灵风格的珠宝和装饰品也是深印在她脑海当中的。 白蛇凑过来看她画的图,很是吃惊: “哎呀,这些样子,还真是很好看呢!” “那是当然,怎么样,这些首饰做出来了,让你来穿戴不委屈你吧?” 白蛇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哎哟,筱小姐您这话说的,这不是奴家的荣幸嘛!” 一旁的土地公却是两眼放出光来: “噫吁戏,筱小姐实乃大才是也!这,这些宝石……以这样的方式切割镶嵌,必然可以节省下至少三分之一的用量啊!” 没错,曼曼借用了著名珠宝品牌梅地亚珠宝的镶嵌理念,将小颗粒的彩色宝石进行规划和设计,形成美丽的图案,而又节省了宝石的整体用量,为下一次执行时空裂缝修补任务的宝石留下了积累的空间。 曼曼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设计小册子: “那就找个人来帮我用毛笔来拓印吧!” 白蛇毫不迟疑地举了手: “奴家来吧!奴家对如何运用这种软绵绵的东西最有心得了!” 曼曼无语地看了一下她的裙角,那下面是不是一条蛇尾啊?话虽如此,曼曼没有拒绝白蛇的自告奋勇,就把小册子交到她手里叮嘱道: “千万画清楚了,万一画坏了,我可没把握能够再重新来一次……” 白蛇自信满满地下了保证。这会儿,一直趴在镜面湖泊上以各种扭曲姿势睡觉的白猫小爱好像终于睡醒了,擦了擦口水,忽然大声道: “喵!话说,你们对‘主上’这件事怎么看?如果真的出现了要杀你的杀手怎么办?” 曼曼的手顿了顿,眼神中有着淡然和坚定: “怎么办,凉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影大他们总不至于忽然背叛我吧?他们是直接听命于凤轻云的,对吗?” “你就能确定凤轻云不会被那位‘主上’影响吗?” “我确定。” 曼曼一点儿磕绊都没打地回答道。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呢喵?” 曼曼抿了抿唇,眼神有些闪烁起来。怎么能这么肯定,这,这当然是因为……曾经神魂交融啊!那时的感受告诉了自己,那个少年是真心喜爱着自己的。 白猫跳起来抖了抖毛: “真是的,就算他现在喜欢你,你就敢担保他见到那位‘主上’就不会改主意吗?” 曼曼歪了歪脑袋,笑了: “……这点信任都没有的话,我凭什么敢和他开始啊?” ………… 贤德城,有间客栈。 晨光刚刚洒进有间客栈的院墙,就听到了里面有人练武的拳脚带风之声。 修仪长身玉立,妆容清秀美丽,着银蓝色的齐胸襦裙,裙袂翩翩欲飞。她伸手让小丫鬟扶着,摇摇摆摆地向传来练武声的地方走去。 穿花拂柳地行了一刻,眼前便出现了一群精悍的练武男子,每个人头上都热气蒸腾,显然运动量极大。 英王并不在练武者的队伍之中,他着一身随意的青衫,意态闲闲地斜倚在一棵大树下,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石桌。桌上,是一盘棋局。 修仪淡然地扫了一眼那些粗豪的练武男子,竟似是毫不畏惧地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缓步走向英王。 扶着修仪行动的侍女被那一道道兵器的挥动吓得脸色苍白,原是她扶着修仪,到了后来便是她死拖着修仪的手不敢放开了。 修仪从容地走到了棋局前,略略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局未见胜负的残局。 修仪并不说话,只是朝着英王福了福身,等待对方先开口。 英王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到来,只是捏着围棋子一味地沉吟着。修仪等了一刻,看着英王那张平淡无表情的俊脸,她微笑了。 修仪上前一步,自围棋的盛具中拣出一枚棋子,“啪”地落在了棋盘上: “王爷,您瞧这局这么解可好?” 给我脸色,让我难堪?禁宫里出来的女人哪有啪难堪和冷遇的!R1152( ) 第二百一十四章 拒绝和拉仇恨(一更) 热门推荐:、 、 、 、 、 、 、 英王抬眸看了一眼棋局,唇边溢出一缕笑意: “还真是豁然开朗啊,听闻修仪乃是皇后娘娘身边第一得用的女官,今日一见,果然出众……请了。” 朱修仪淡笑着施礼,并没有受宠若惊的样子,而是坦然地在石桌前坐了下来。 英王的语气看似关切: “修仪姑娘入驻此处,可还住得习惯吗?时辰尚早便请姑娘过来了,不知姑娘可用过早餐了吗?或说,用膳?” 朱修仪抿了抿唇,微微颔首以作礼节: “王爷客气了,王爷若是尚未用餐,请不必在意小女子,王爷且用便是。” “不是与姑娘客气,而是,有些礼节不可废。” “哦……比如呢?” “上下,君臣,男女……” 英王慢慢地说着,脸色古井不波。这是替太子妃警告我吗?修仪的脸色微微一白。 “王爷过虑了,此刻的修仪不过一介民女,求见王爷无非是求条活路。” “谁敢对修仪姑娘不利?” 英王淡然地摸着下巴。修仪伸手抹平自己裙子上的一条褶皱,礼仪端方,无可挑剔: “王爷在说笑吗?如今修仪虽得主上相助离开京都,但终究是一介孤女,未得皇后娘娘应允而返乡,这等事,若是无人追究也就罢了,若是有人追究……祸必及家人!” 修仪抬起长翘的眼睫毛,忧郁地笑了笑: “所以小女子斗胆辗转来到有间客栈,小女子曾听说过,主上……对这里很是器重。” 英王修长白净的手指轻轻地点着棋盘: “你,想在这里立足?” 修仪笑了: “王爷果然是英明聪慧之人!” 英王并没有回报笑容,而是挑眉道: “你一个女人,凭什么?” 他向后扬了扬手,晨风中,众多劲装的精悍男子正挥洒着汗水,辗转腾挪,气势逼人。是在说一个女人如何在这群男人当中立足吗?修仪笑了笑,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狡黠之意,启唇笑道: “小女子此来贤德城,走的是水路,就在码头,小女子瞧见文王殿下乘船离去……且,有个看起来比小女子年龄更小的女子在码头送他呢。” 英王的眉毛再次扬了扬没有答话。 修仪笑吟吟地接下去: “小女子便去这贤德城中略略打听了一番,听了好些有趣的消息呢……” 英王:“……” 修仪再次轻笑道: “凭什么?凭什么文王殿下要护的女人就这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凭什么主上要护的……小女子便要多问几个‘凭什么’呢?” “因为主上是主上,主上不是闲散王爷,主上将成为大周四海之主上,你,我,都明白。” 英王终于开了口,目光冷冷,并且缓缓站了起来。他身材原本就高大,此时俯视修仪,更是有一种睥睨之姿: “另外,本王还想提醒你一句,修仪姑娘……我们没那么熟,你求本王,本王帮你,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 修仪的脸色一下惨白。她自诩在皇后宫中一向受皇后倚重,又与太子乃是青梅竹马的小情侣,就是再怎么低调,也难免有些自矜身份之意,就是今天来了这里求英王,不过也以为是稍稍说几句,英王便会坦然应承将这有间客栈的掌管经营权给了自己,哪里知道会碰这么大的一个钉子? 不过,就像绝大多数人想的一样,这种时候,修仪并不是怀疑自己所思所想有错,而是对自己提出的比较目标有了怒意:如果我不行,那凭什么那个小女子就成了那个什么桂女楼的掌柜呢?! 咬住嘴唇,修仪按下了烦恼之意——这可不是和英王翻脸的时候。她亭亭玉立地站了起来,身姿优雅地冲英王施了礼,袅袅娜娜朝着来路往回走去。 见她表现得如此平静,英王的脸色略略好看了一些,目睹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园子内,他才漫不经心地扰乱了桌上的棋局: “有意思……本王很好奇,加入这颗棋子的话,会不会更有意思……” 他的眼前不期然闪过了曼曼那张下颌尖尖的小脸,忽而一笑,含义难明。 身旁有近侍上前低语: “殿下,您看是否需要……” “不必,此处新太守任命未下,本王且在此停留几日,按主上的吩咐,将那些该办的事儿都拟个帖子给本王送过来吧!” “是!” ………… 曼曼当然不知道英王大人成功地给自己拉了仇恨,她此时正张罗着创新——准备要在桂女楼中搭出戏台,同时组建起戏班子来。为了要能够长久持续地吸引这贤德城中贵女们前来消费,别出心裁的娱乐消费项目那是必须要有,而且要精致。 曼曼查阅了一下,发现大周这个时空基本还没有成型的戏曲故事,大家都认为在彩舫上观赏一番歌舞表演已经是很极致的享受了——这个时候曼曼就比较满意凤轻云把这贤德城中的彩舫都交给自己来运营这个主意了,这戏班子嘛,没有服化道和演员怎么行?幸而这彩舫上有大量的这类用品与人才! 至于说演什么样的曲目,曼曼前世当米虫的时候看了多少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啊?随便扒拉扒拉不就可以编出十个八个故事来了吗? 当然,首演的曲目一定要经典中的经典。曼曼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把《罗密欧与朱丽叶》做了个移植翻版,换到了大周朝的本土人物身上。至于说写戏曲的唱词、曲调,曼曼当然是做不来的,好在彩舫上的人们有的是愿意琢磨这些,也擅长处理这些的。 当她把众位彩舫舫主召集到一起的时候,彩舫主们一开始还颇是吃了一惊,就担心这位从天而降的大掌柜会给自己这群人闹什么幺蛾子。当听曼曼把自己的想法说完时,每个彩舫舫主都松了口气,又对她描述的戏曲曲目产生了强大的兴趣。 戴着面幕的曼曼看着他们发亮的眼神就知道这事儿基本可以顺利往前推进了,便又笑道: “关于这新曲目,各位彩舫舫主也可以自行设想开发,虽然一开始是要投入银两和花销的,但等戏排好了,便可以卖票请人来瞧了,那时候自然就赚钱了。” “甚好,甚好,如此果然甚好!” 彩舫舫主们七嘴八舌地回应着。曼曼又道: “莫如到了年底,大家来一次对台戏,这就不仅是评美人了,而是综合地评哪家的戏最好!” 几个彩舫舫主更是双眼放亮,连连称好。有个别心思活络的已经在思考要将本朝桃花仙子的传说给编成完整的戏曲故事来演出了。 彩舫舫主们兴奋之余,又细细地问了一回曼曼关于服化道方面的问题,见她近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下心里都颇是感叹:都知道桂女楼和朝中勋贵有关系,还以为这大掌柜的该是多么难缠一个人,今天看来真是非常好相处啊,而且真的很愿意帮人呢…… 他们琢磨着这些,哪里想到曼曼后面带的钩子: “我们做这等事,自然要培养出自己的明星和偶像……呃,用这里话说,就是要各家要有自己的角儿!这角儿嘛,自然需要包装,这包装呢,从舞台上的行头到日常生活中的装扮都是要讲究的,这些都交给小女子的桂女楼来吧!” 众彩舫主又是一番欢喜。他们并没想太多,今天的曼曼也穿得极为考究,间接地加强了她的说服力。 待众彩舫主散去,曼曼长出了一口气,打了个响指,嗯,宝石来源又搞定一个! 二货猫从房梁上跳下来,斜着蓝莹莹的双眼看着她: “喵了个咪的,本喵第一次发现你是忽悠人的天才啊喵!” “这哪叫忽悠?各取所需好吧!他们也需要有新点子去提升彩舫的人气度,而且那些王孙公子富二代们给彩舫上那些姑娘家打赏好像从不手软吧?珍珠宝石什么的应该很常见,我这样叫做调动资源,而不是别的!” 曼曼哪儿肯承认二货猫的指责,随即将枪口调转: “再说了,要说忽悠,首先是你们把我忽悠到这儿来的好吧!” 二货猫伸了个懒腰,大喇喇地打着哈欠: “得,你想你的办法,我们想我们的辙,接下去还不知道有什么乱子等着我们呢……” 话音未落,就听天空中猛然响起一声巨大的雷响,二货猫“嗷”地一声就窜到了曼曼的膝盖上,抱着她的胳膊胆战心惊: “这,这雷声也太大了吧!” 曼曼:“……其实你不是猫,你是乌鸦吧?标准乌鸦嘴!” 就见之前还显得清朗的天空转眼就飘来了大团大团的乌云,随即是阵阵急雨倾泻而下。 曼曼摘下面幕,缓缓走到了门口,注视着如铅如墨的天空,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安: “啧……我怎么觉得这场雨好像短期内停不了?” 事实证明了曼曼的直觉。大雨下了足足四天仍未见停,街上的积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堆积起来。 第四天夜晚,看着一点不见小的雨水,怀着一丝不安,曼曼闪身进了水镜空间,土地公和朱雀、杖灵现在都习惯了在这空间内相聚。 刚一进入,就听见杖灵劈头来了一句: “筱小姐,这雨一时停不了,要注意水灾了!”R1152 第二百一十五章 米虫和人品问题(二更) 热门推荐:、 、 、 、 、 、 、 曼曼咧了咧嘴唇,这是苦笑: “怎么,我人品爆发啊……又是时空裂缝,又是水灾……话说,这事儿该归我管吗?” 土地公、杖灵、朱雀异口同声: “归你管!你是贤德城目前的土地!” 曼曼揉了揉脸蛋:“……” 土地公晃着大脑袋说道: “筱小姐,莫担忧,小仙会助你料理此事的!” “好吧,你就说说看到底怎么个料理法?” 土地公摇头晃脑道: “夫治水之事,必以疏导为上,故而……” 曼曼一举手: “停停停!等一下,你们意思该不会是让我这个代理土地去亲自治水吧?!” 话音刚落,就看对面六只明晃晃的眼睛朝自己扫了过来,那叫一个完全一致的理所当然! 曼曼细眉紧蹙,苦笑道: “你们还真是……信任我啊!我想想……难道不能报官吗?治水应该也是他们该做的事儿吧?” “报官?官府讲究的是凭证,筱小姐,您打算给他们什么凭证呢?” 杖灵优雅地问出问题。曼曼的脸色这下更加苦涩了: “这,可我所知道的是,水灾来临的时候都是官府安排人手去抢修堤坝,疏散民众的呀……” “哎呀,筱小姐果然人才啊,方才两句话便说出了治水的重点啊!” 土地公就差给曼曼来个星星眼了,曼曼无语地扶额。 杖灵看着曼曼,忽然温柔地笑了笑: “筱小姐,难道你还没有发现这里的变化吗?” “嗯?” 曼曼疑惑地抬头看去,顿时眼前一亮。 整片水镜空间比最初所见已经扩大了近两倍,而且就在那看似穹顶的地方,已经隐然出现了一道悬在空中的门扉。 曼曼吃了一惊,指着那扇门扉道: “是不是我已经可以去另一层空间了?好像上次也没有弄来多少宝石啊……” “是功德!填补时空裂缝,阻止时空崩塌生灵涂炭,自然是有奖赏的!” “哦……就是那二货猫常说的贡献点奖励什么的吧?” 曼曼恍然大悟。 “正是,不过上一层空间尚未完全开启,这次如果筱小姐能够顺利地完成这次治水任务,便自然可以开启了!” 曼曼叹了口气: “这,收集宝石之类的事儿,我还不怎么担心,但治水……这听着就不是米虫能干的事儿啊!” 杖灵意味深长地笑了: “谁说筱小姐是米虫了?自您来到这里,您不妨想想,已经做了多少许多男子也未必做得成的事儿,就该知道,是时候甩掉米虫这个称呼了!” 曼曼默了一默,是呢……自己现在一手一脚地创立了一个女子会所桂女楼,又掌管着贤德城的彩舫楼船,貌似还在花朝节上救过别人的命…… 这一瞬间,曼曼的眼前忽然掠过了凤轻云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好像,这一切都是从遇到他开始的吧?或者说,自己做成的这些事,都有他给自己打了个底子? 一抹微笑出现在了曼曼的唇角。贡献点吗?那就让我来试试吧! “那么,请问,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治水?” 曼曼诚心诚意地问道。 ………… 离开水镜空间,曼曼马上叫来了影大,面容严肃地道: “影大,我有确切的把握,这场大雨将带来水灾!” 影大吃了一惊,马上回答: “有确切的把握?那我们去通知官府,让他们注意堤坝……” “怕是来不及了!” 曼曼轻轻握住悬垂在腰间的缩小了的灵杖,那里,正传来一道道讯息。 “南方,距贤德城主城区二十五里地外,堤坝已经出现缝隙……” 影大惊异地扬眉: “筱小姐,你如何知道得如此细致?” “这乃是到处走街串巷的丐帮所得消息!” 曼曼张嘴就来。虽说打诳语不好,但是,我这打回诳语也不是为自己对吧?影大“哦”了一声,当下肃然道: “阮大人当时组丐帮的时候,小人还颇是不以为然,想不到今日果然发挥了大用啊!既是如此,筱小姐,属下该如何处置此事?” “贤德城的父母官如今尚未选出,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通知这里的最高行政长官,同时我们自己先行赶去那个地方,进行溃堤前的紧急修理!” 影大毫不犹豫: “便依筱小姐!属下即刻去备马!” 走出曼曼的住所,影大蹙眉想了片刻: “最高行政长官……筱小姐说话实在不像一个闺阁女子!对了,现在的最高行政长官是谁呢?” 影大眸光闪烁,很快有了决定: “便先报去有间客栈吧!” ………… 虽然下着雨,但修仪依然衣着整洁地款款而行,身旁的侍女替她打着伞,小心注意着不让污泥溅上她的裙子。 随着木屐的“笃笃”声,修仪终于走过了花园内的石板路,身姿妖娆地出现在了英王入驻的院落门外。 注视着木屐下的青苔,修仪抬手抿了抿鬓发,自信满满地向门口守卫颔首道: “小女子朱氏,求见英王殿下,劳烦二位通禀一声!” 那两名守卫容色如铁,身子纹丝不动: “殿下不在,姑娘请回吧!” 修仪的眼珠转了转,轻笑道: “小女子分明听到殿下在屋内说话了……二位大哥,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 说着,她轻轻巧巧塞了两个荷包过去。 不防那二人竟是脸色一端,齐齐地把荷包往外一推: “姑娘请自重!” 想不到英王手下们这么不给面子,修仪修养再好,也终于冷了脸,她强自压住怒气,保持着自己的优雅风度回身向后走去。才走出几步,就听后面传来两名守卫毫不掩饰的冷笑声: “没缠住主上,这是想换主家吗?” 修仪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她几乎想要回去找那两个口无遮拦的家伙的晦气,但终于还是压制了自己的火气。 这等粗豪汉子,口无遮拦惯了……她这样安慰着自己,但到底意难平。随着走动,她不知不觉来到了那日和英王对谈的地方,一眼瞧见英王正撑着一把伞与一位面目普通的男子对话。 咦?原来他还真的不在屋子里啊? 修仪想着,不由得放缓了脚步,仔细观察倾听起对面树下二人的对话来。 不过,她终究离得远了些,又有雨声滴答,所以词语就听得一鳞片爪: “筱小姐……水灾……堤坝……” “证据?” “……丐帮……” “丐帮?!” 英王的表情忽然变得生动起来,似乎有些憋不住笑,声音也飞扬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阮大人对那位筱小姐也是言听计从啊!” 筱小姐?又是那位筱小姐?! 修仪默默地停步注视着前方的两人,指甲深陷入掌心。 英王笑够了,擦着眼角的泪水道: “也就你们跟着胡闹!这水灾哪里说起就起了!还上赶着到本王这里来禀告,当本王闲得慌是吗?!” 接下来二人的对话再次变得含糊而低沉,很难听到完整的词语了。 修仪隔着雨帘,默默地注视了好一会儿,终于冷着脸转回了身,大步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须臾功夫之后,修仪打扮成一个男装丽人再次出现,她自己举着伞,快步地走出有间客栈,向着早就打听好的桂女楼方向走去。 ………… 曼曼换上了一身蓑衣,注意着自己的形象,忍不住戳了戳身上这硬邦邦的材质,蹙眉道: “这样子行动可真不方便啊!” “筱小姐,你是去治水,不是去游玩,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土地公不以为然。 曼曼没理他,回头向着门外问道: “影大回来了吗?” 杏儿脆生生的回答传来: “还没呢!” “哎,他们不会真的不管吧?” “你最好不要抱什么幻想……” 二货猫从房梁上无比轻巧地跳了下来,不忘梳理一下自己的毛发: “这里的父母官既然不是英王,他只是绕道过来办点事儿而已,那就没必要操这份心喵!” “没必要操心?” 曼曼皱眉: “百姓疾苦,不是每一个官员都应关心的问题吗?” “啊喵,喵第一次发现原来你是个很天真的人喵!” 二货猫举起爪子,做出“投降”状。 “懒得理你!” 曼曼摇摇头,正要出发,就听杏儿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筱小姐,桂女楼那边有位客人,说是指明了要筱小姐您去伺候呢!” “什么?桂女楼现在主要的项目就是泡温泉,这大下雨天的,谁有这闲情逸致泡温泉啊?” 曼曼表示很不理解。 “再说,我这儿还有急事马上要走!” 话音未落,却又响起了白蛇那娇媚的声音: “筱小姐啊,银匠师傅按你给的图样,先打了个样子出来!” “呃……我回来再看行吗?” 结果却又传来了第三个声音: “筱小姐,于晟于大公子的母亲来访,说是听自己儿子介绍的,就想来咱这桂女楼观赏观赏,享受享受……” 曼曼再次扶额了:“……什么情况,什么节奏啊这是?怎么全赶一块儿了呢?” 二货猫美滋滋地晃着小爪: “没别的喵,你这纯属人品问题呢喵!”R1152 第二百一十六章 白蛇的伺候方式(一更) 热门推荐:、 、 、 、 、 、 、 人品问题?去你妹的!曼曼差点给二货猫扔这么一句。不过她的反应可不慢,张嘴说道: “那我就加快节奏吧……白蛇,你把银匠师傅打的样子给我拿进来。” 白蛇果然妖娆地扭了进来,一脸的欢欣,手里端着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果然装着宝气四溢的五枚首饰。 曼曼记得清楚,自己的前世当中的卡地亚珠宝一者是以彩色的珠宝镶嵌动物为主题,一者是以彩色珠宝镶嵌的花卉植物为主题,这两大系列成为了卡地亚珠宝的标志性作品,赢得无数富豪王室的追捧。而华夏古代的首饰更偏重于花卉、植物类的造型,动物则多以蝴蝶、蝉、蝙蝠、鱼以及龙、凤等有寓意的造型为主,几乎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其他造型上的。 因此,曼曼在设计这一批珠宝首饰的时候,着重参照了自己身边有的两只动物——猫和蛇,按照自己记忆中的形象绘制出了此处的人们见所未见的图形,以金、银为底座,上方以小颗粒的宝石进行镶嵌。 而且,曼曼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决定也参照卡地亚珠宝的命名方式,给自己开发的珠宝作品安排出一个个系列来。至于将来做品牌宣传的时候嘛,有凤轻云给自己搭起来的社交平台,有自己开发的货郎口碑传播系统,有成型中的丐帮的传播力度……难道还推不出去吗? 身为米虫不多的爱好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发扬光大。两只蛇形手镯、两枚以猫为主体参照经过变化而来的猎豹型胸针、一条长长的绞丝形蛇头项链,这就是曼曼的第一批作品。 许是她的图案造型实在吸引人,所以刚把这图样交给银楼的银匠,银匠们便瞠目结舌地一哄而上了。这才短短几天,竟然就做出了草样,看得出他们还真是下了大工夫。 曼曼拿起首饰来检验了一番,除了几处微小的细节之外很是满意,不过就是这些微小的细节,也和这个时代的工艺水准有关,倒不是他们不愿意做好。曼曼快速地拿炭条写了需要改进的几点: “打磨还需再光滑一些,金银底座的厚度可稍增加一毫,以减少宝石镶嵌的体积……” 写完了之后,曼曼把条子折好,刚要交到白蛇手中,忽然一笑,改口唤道: “杏儿,你进来!” 杏儿应声而入,曼曼将这些首饰和那张纸条都塞到了她手里: “你替我跑一趟吧,就说你是我身边得用的大丫头,他们不会为难你的!哦,有必要的话选个健仆陪你去银楼!” 白蛇两眼绿油油,双手朝那个装首饰的盒子伸着,瞧着杏儿满面红光地出了门,才不情不愿地收了回来。 曼曼转向她,笑道: “接着,你,代表我去桂女楼,接待那两位客人,总之就是让他们满意就好了!我呢,马上要出发去治水!” 白蛇原本有些愤愤然的表情一僵,迟疑道: “筱小姐……奴家没听错吧?你,一个小姑娘家,要去治水?” 曼曼点点头: “是啊!这雨再不停,堤坝就要毁坏了,我们要先赶过去。” 白蛇脸上的表情变幻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道: “是,奴家知道了!” 刚刚安排妥当,外头已经传来影大回来的通禀声,曼曼披着蓑衣就冲了出去,在雨声中对影大喊道: “有什么事,咱们路上再说,这会儿必须马上赶过去!” “是,筱小姐,这边人手都备齐了!” 影大虽然没有在英王那儿得到足够的支持,但对执行曼曼的命令还算彻底,当下早已聚齐了手下几十号汉子集结上马,看起来也很有些浩浩荡荡的派头,护送着曼曼的马车就冲进了雨幕。 白蛇看着这漫天的大雨,抿了抿嘴唇,慢悠悠地扭向桂女楼。 她并没有撑伞,雨水在她的身周自动地分开又合上,就像自带着一个避雨的光罩一般。 雨声中,传来白蛇娇媚的声音: “说起来,这都是龙王的事……嗤,且看她能做到几分吧……” ………… 曼曼一行人冲进雨幕当中的时刻,修仪正站在桂女楼的二楼,缓缓卸下她的男装。周围几位接受过“员工培训”的侍女以各种溢美之词赞扬着她的容貌,修仪只是一味淡然。 当换上了干爽的衣物,修仪才开了口: “不是说了么,小女子只想要让那位筱小姐来伺候,她怎的还不来?” 几个侍女彼此使了个眼色,她们看出来了,这位穿一身古怪的男装而来的女子虽然没有带什么随从,脾气却绝对不好伺候,而且礼仪端然,分明是出身极好的世家女子——大周可不是任何一个阶层都能有权利请教养嬷嬷的。 “已经去请了,想来正在路上呢……” 为首的侍女鼓起勇气陪笑道。 “哼,莫不是这桂女楼庭院深深,竟比那京都的禁宫还要深远了?这一晃都半个时辰了,便是出趟城再回来……” “哟,这是哪位贵客呀?非要我们家筱小姐来伺候?” 随着柔媚勾魂的话音,白蛇那俏丽万端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一双绿意莹莹的眸子滴溜一转,便将修仪看了个清楚,立刻抿唇笑道: “好一位美人……奴家竟从未在贤德城见过,美人姐姐是从外地来的吧?怎么称呼呀?平日都喜欢做些什么,梳什么样的头,用些什么样的脂粉?” 白蛇话语柔和,语速可不慢,早就将修仪准备应对的话语堵在在喉咙里。修仪不喜欢这被动的感觉,当下冷冷道: “谁与你是姐姐妹妹的?不过一介侍婢罢了,休要污了我的身份!” “哦,那就要请教咯,这位尊贵的小姐是何身份呀?” 白蛇笑呵呵的走上来接过侍女们手里拿着的干帕子,十分自然地替修仪吸干披散开来的潮湿长发。 修仪的眸子随着她的动作转了转,唇边泛起一抹疑虑: “你……就是筱小姐?不对呀,我那天所见的女子,身材很是瘦小呢……” 白蛇眸底绿光一闪: “您见过筱小姐呀?在哪里见到的?” 修仪挑眉冷笑: “为什么我要回答你?另外,我说过了,我要她亲自来伺候我,你们是听不懂我说话吗?” 白蛇脸上的笑意敛去,她屛退了身旁所有侍女,淡淡地道: “如您所愿……” 瞬间,她的眸底绿光大作,修仪只怔了一怔,便软软倒了下去。 白蛇将她放倒在软榻上,随意地捏了个法诀,将她身上弄干,低语道: “你们这些人类啊,天天也不知道趾高气扬些什么……奴家若不是看在筱小姐还有点担当的份上,早就一口吞了你,哼!” 她蓦地闪出比寻常人长很多的舌头,在唇边舔了一舔,这才扭腰向外行去。待得来到门边,白蛇对门外恭候的侍女们道: “替她做做按摩,半个时辰后来寻我!” 侍女们应了,她们已经有些习惯于白蛇和曼曼出面接待客户,至于说客户为什么只有她们俩伺候才满意……呃,身为下人的她们才懒得问,懒得想! 白蛇随即去见了于晟的母亲。一进门,她就发现那是一位年不过四旬的中年妇人,却早早梳了老太太的头,又穿了老气的赭石色外袍,于是格外显得严肃苍老,不由暗暗摇头。 要摆平这位老太太比摆平修仪要容易得多,白蛇甚至没有用自己的魅惑之瞳,只是听到身旁的侍女们称白蛇为“白神医”,于晟的母亲便两眼晶亮发光起来。身为商户之家,她哪里会不知道这位白神医与文王的传言,自然格外地关注白蛇的一言一行,对于儿子出门前一直交代要见的那位筱小姐倒是完全抛在了脑后。 两人一个刻意奉承,一个假言欢笑,一来一往倒是说得十分热闹,简直没花什么功夫就说服这位“老太太”去尝试了温泉浸泡项目。 白蛇刚把她哄去泡温泉,就听楼板一通轻响,随即门口探进一张两腮通红的芙蓉娇面来,手里还拿着把嘀嗒淋水的黄布伞,却是简红菱赶到了。 白蛇眼珠转了转,娇笑道: “哟,简大小姐怎么来了?” 简红菱紧着往房间里瞅,却没发现于晟的母亲,脸上有些挂不住,悻悻地道: “关你何事?这筱小姐也真是的……这位夫人乃是我找来的,自然该通知我来伺候才对!” “哎呀,奴家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上赶着伺候人的大小姐呢!” 白蛇睁圆了俏丽的眼睛,掩唇笑道。听出她话语里的讥讽,简红菱顿时怒意横生: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关你何事?” 白蛇慢悠悠地向门口行去,不忘抛下一个眼风: “简大小姐呀,你那点儿心思全写脸上了,小心有心人到处传话,毁了你的闺阁清誉,那你可就没有半点胜算了!女孩子家么,矜持点会怎样?只有矜持,自重,别人才会敬你重你,打心底里称你一声大小姐啊!我们兽类……我来的那个地方,都是雄,男子费尽心机地讨女子的欢心,也只有这样子凑成的一对,日后才得安稳!” 简红菱听了,却是触电一般,她怔怔地在房门口站了好一晌,才蓦地回头看向白蛇的背影: “你,是从哪里来的?”R1152 第二百一十七章 非礼呀!(二更) 白蛇听了头也没回,风摆杨柳地走向风雨交加的园子深处: “奴家要记得没错的话,筱小姐给你是定了任务的,你这个月招徕的客户够数了吗?怎的还有空在这里与奴家说话呢?” 简红菱又被她噎了一下,悻悻然甩着手中的雨伞道: “我自然是到处都去跑,去找了,可是这两天这雨下的,让人怎么出门嘛……” 她有些忧虑地看了看雨水连连的天空,咦,那个白神医怎么不用打伞? ………… 雨水绵密而下,就像水做的针线一样,将天与地密密地缝纫在了一起。 城外,向着南方延伸的泥泞道路上,曼曼的车马队正奋力跋涉前行,而道路的两边,泥水已经从农田当中满了出来,每一次落脚都溅起一堆堆的泥点子。 马车的车轮经过曼曼的小改进,颠簸的力度大为减弱,然而翻滚在这样的道路条件中,仍是时不时就会陷入到泥坑之中,走得十分艰难。 不仅是急雨如注,此时连风声也开始呼啸起来,影大看着再次陷入泥坑中的车轮,在风雨声中大声喝道: “大家伙搭把手,听我号令……” “啪!”车帘猛地被挑开,雨滴立刻毫不留情地灌了进去,将曼曼浇得一头一脸,曼曼表情坚决: “影大!没空和这马车置气了,你给我一匹马,我骑过去!” 影大大吃一惊: “这如何使得?!您会骑马吗?!” 曼曼瞧了一眼他们骑着的高头大马,略略迟疑,眼睛里却掠过了一抹倔强之色: “不是可以学嘛!” “哎呀我的姑奶奶,这怎么成!临时起意学骑马,王爷若是知道了……” “他不会拦着我的!你要是不放心,就你亲自带我过去!” 曼曼毫不迟疑,指着影大的马大声道。影大一愣,脸色顿时有些古怪,声音也放低了: “筱小姐,属下……属下乃是男的,这个,男女……” “少跟我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屁话!现在我告诉你,那边的堤坝很有可能要溃裂,下游共有居住的村民不下一千三百余口,是你的男女大防重要,还是那一千多条人命重要?!你们影卫也算得上是朝廷命官吧,父母官,父母官,百姓是不是你们的子民?!” 曼曼双眼一瞪,一股泼辣的稚气迎面而来,竟是喝得影大为之一震,一时想不到质疑她为何会对下游居民的情况如此清楚。 呃,我当然不会告诉你,这和我要完成的任务息息相关……曼曼肚子里嘀咕着。 影大犹豫了片刻,毅然决然道: “好!筱小姐,属下带你过去!” 说着,他猿臂一舒,将轻盈的曼曼一下提了起来,轻轻放在自己马鞍之上,随即向身后的众侍卫道: “我与筱小姐先行,你等先将马车搬到一旁,马上跟随过来!” 众人应了,影大立刻催马快速地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曼曼娇小的身子虽然裹了蓑衣雨披,却仍旧不过是小小的一团,坐在影大的马鞍上,似乎根本没有给马匹增加额外的负担。 二人不消片刻便跑出了老远,此时风声和雨声渐小,水声却渐大——他们一路行来的路边,出现了湍急流淌的河流。 看得出,这条河流平日的流域面并不宽泛,因为就在此刻流淌的水流中,还隐约可以看到水面之上有草木在摇曳,显然是平时生长在河水浅滩之上的。然而此时的河面已经足有五六十米宽窄,浑浊的流水正如千军万马一般奔腾在河床之上,浪头起处,离两岸的堤坝只余尺许高度。 水,就像是在一个浅盆中晃动着,随时有可能倾盆而出。 影大才瞅了一眼,已经眉头紧蹙: “水势果然危险……” 心里已经是捏了一把汗,虽然贤德城地势较高,但这河流与运河乃至贤德城中的湖泊相连,若是此处决堤,贤德城是无法置身事外的,至少,南城的贫民窟将会出现大批房屋被淹的情况。 这下,影大很是庆幸,自己信了筱小姐的话,并已经及早通知了影三——他驻守在南城的阮家拳馆之中,将可以迅速地做出反应,至少可以安排南城贫民们的撤离。 收住杂念,影大驱赶着马儿继续前进,却听自己怀中那个小小的人儿忽然惊呼了一声: “不好,水流越来越急了,堤坝随时可能坍塌!这可不行啊,影大,我们现在必须马上派人到下游村落去疏散民众才行!人命关天……” 影大对曼曼的话现在已经比较确信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答道: “好,待后面的人上来我马上安排!” 果然片刻之后就有先行者纵马跟了上来,影大大声吩咐着: “速去寻找到下游村民的村长,让他迅速带人往高处撤离!” 话语被阵阵风雨浇灭在唇齿之间,只有贴着耳朵大吼才能让他们听懂命令。 影大率领的果然是精兵级别,三十余人迅速分兵两处,二十人向着下游的村落奔去,而剩下的十人则簇拥着曼曼和影大飞速地奔上了河堤。 众人往河堤上只一站,便都是一阵目眩。 好像不过片刻的功夫,眼前就只剩了一片汪洋,黄中带白的浊水纵横而过,整片地面都在微微发颤。 曼曼惊呼了一声,蓦地一下扑下了地,手中白光一闪,灵杖已经显形,狠狠地往地面插了下去! ………… 修仪自梦中苏醒的时候,发现有一名模样清秀的侍女正在替自己按摩腿部、头部。而自己的手部皮肤则浇灌上了一层热腾腾的蜡油,另外有一位清秀侍女正如对待奇珍异宝一样轻柔而精心地替自己剥离开那些油脂,而接触到空气的肌肤,有着微凉的触感,令人感觉分外舒爽。 修仪有瞬间的惊愕,随即醒悟过来,自己原来在桂女楼。她蹙眉细想了一会儿在这边的经历,却发现自己很难有确切的印象,好像自己的确享受了舒适的温泉洗浴,但自己想见的那位筱小姐好像并没有出来?此刻她身旁的几名侍女的动作并不曾稍停,一直在无微不至地为她服务着。修仪思索了一会儿,决定暂时不发作。 当全套服务完成,修仪才又冷着脸道: “你们家筱小姐呢,怎么不见她来?” 侍女们的手脚瞬间慢了一拍,她们一脸愕然:这位主儿怎么这么执拗啊,你在这边觉也睡了,服务也享受了,怎么还在找我们家筱小姐啊? 为首的侍女因而轻笑了一下道: “筱小姐有急事外出未归……客人,您初进门的时候奴婢们就向你解释了呢。” “我记得,我并没有接受你们的解释!” 修仪从窄床上坐了起来,面色平淡地按住胸口要滑落下去的薄毯。她的唇角有着一抹极其浅淡的弧度:笑话,你们以为裸陈相对就能让来自禁宫的女人羞涩后退了吗?太小看我了! 羞涩后退的果然不是修仪,那几名侍女同时露出有些惊慌的神色,为首的侍女语调也不平稳了: “这……我等不过是为客人服务的……” “对啊,我就知道你们只是伺候人的,你们哪里做得了主?去找做得了主的人来吧!” 修仪冷淡平静地说着,裹着薄毯站了起来,任凭乌黑的长发垂落至自己的腰线位置。 几名侍女彼此面面相觑着,站在原地没动。修仪偏头看了她们几眼,微笑了起来: “你们不去是吧?没关系啊,那就慢慢等着吧,找我的人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找,找您的人?” 侍女们完全懵了,终于为首的那个醒过味儿来,捅了捅身旁的侍女,示意她去找白蛇,自己则陪笑道: “客人,您要喝茶吗?先把衣衫披好吧,奴婢们伺候您喝口茶可好?” 修仪在禁宫中虽然伺候皇后,实际上自己也是被人伺候惯了的,见侍女们露出做低伏小的态度来,她全没半分怜惜,而是懒懒地拉了拉薄毯,稍微遮挡*光: “你们的东西姑娘我不爱吃,还是快些去寻这里说话算话的人上来吧!” 话音未落,却已经有一道女音在外头急急地响了起来: “春兰姐,那位姓朱的小娘子可还在里头吗?这里有人寻她!” 修仪唇边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她知道英王肯定不可能让她平白消失的,否则他怎么跟主上交代?他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那外头的女声刚落,就已经听到粗声粗气的男嗓响起: “小的寻我们家朱掌柜,朱掌柜,您在里头吗?!知会小的一声,若是这桂女楼做了什么不体面的事儿,小的们就拆了这里!” “我在呢……” 修仪刚曼声应了一句,心里就霍然敞亮了。 感情,英王根本就是想让自己用这种方式来试探这桂女楼吧?! 修仪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紧了紧身上的薄毯,忽然放声高喊道: “来人呀,这里的人非礼了本姑娘!” 这话一出,就听楼板骤然发出一声震天响,轰的一下,门板向内破裂凹陷!一个粗大的拳头瞬间砸穿了木板,木屑飞溅,烟尘四散!R1152(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妖妃?! 瞧着猛然杀进来的冷漠黑衣汉子,修仪迅速地将身子裹得严严实实,似笑非笑地看着身旁这些惊慌失措的女人们。 这下,那个什么筱小姐该露面了吧? “这位爷,这里是女子贵宾室,不容许男子进入,还请爷见谅回避一二……” 为首的侍女春兰白了脸,却隐隐记起了曼曼当时打发平南郡主的情形,壮着胆子上去和男子说话。 男子眼睛一眯,身上的雨水陡然变成白烟向四周散逸而去。无意间就展露了一身极高明功夫的男子杀气腾腾,提着那个厚重的拳头四顾睥睨: “你们这些贱人,竟敢对朱姑娘无礼!来呀,去将她们的掌柜拘了来!” “这……” “这位老爷,我们,奴婢们不曾做什么……” “闭嘴!” 随着男子蓦然提高声音喝止侍女们的辩解,房间里骤然鸦雀无声,女子们的身子不免瑟瑟发抖起来。修仪扫视着这些女子,淡然地裹了裹薄毯,开始准备和那位“筱小姐”对话的腹稿。 那男子却是带了七八个随从过来的,他迈腿到楼外喊了一嗓子,那群汉子顿时就在楼外闹了起来,纷纷亮了兵器就要上来押人领路去找掌柜的。 一片喧嚣中,到底有个机灵的丫鬟抽冷子淋着雨从侧门跑了出去找人,但偏巧曼曼之前正好又将影大等人全部带走了,那个丫鬟急得四下里团团乱转。 她正在没抓没挠呢,就听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这位姐姐,您是前头桂女楼的吧?” “是……哎哟,您是二哥儿……” 丫鬟发现声音从头顶来,抬头发现是二娃正笑嘻嘻地爬在树上,因为毕竟做了长期跟从曼曼的打算,现在这宅子里的人也不敢直呼二娃了,只能是以一个含糊的二哥儿来称呼着,曼曼也准备寻个合适的时机再给他起个好听的大名。 二娃看着丫鬟神气不对,便灵巧地自树上跃了下来: “姐姐做什么去?” “这……唉,桂女楼那边又闹腾呢,有个女的古怪兮兮的带了一群汉子来闹,我们那儿又没个男人,这不摆明了要吃亏嘛!” “没有男人?!我就是啊!” 二娃一听这还了得,当下挽了袖子喝道: “大宝,小三儿,抄家伙,我们去!” “好啊好啊,要打架啦!” “抄家伙走着!” 那两个小家伙果然应声从树丛里蹦了出来,手里居然还真举着哨棍、木刀,看样子正在习武练把式。二娃则干脆地在地上摸了块板砖,念叨着: “看小爷不砸你个脸上开杂酱铺!” 这报信的丫鬟一把拉住了二娃,脸上都快哭了,声音也抖: “别,别!小爷啊,他们手里都是真家伙,你们这样去定会吃亏的!” “输人不输阵,你别怕,只管带我们过去!” 二娃哪里肯听,举着板砖就要往桂女楼的方向冲,却被那丫鬟不要命地拦腰抱住,一叠声地道: “二哥儿,别去真别去!咱惹不起躲得起……” “为什么要躲?!这帮孙子们凭什么欺负咱们?!” “咱们人少,打不过……” “还没打呢就说打不过!小爷我也是跟影大学了武艺的,不一定就输!” 丫鬟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 “快别这么说,小爷,你这站直了还不到人胸口那么高……” 二娃犹自愤愤不气馁: “这个跟个子高低也没关系……对了,大宝,小三儿,你们去把街上的兄弟们都招呼一声,我就不信了,哪有这么踩人的!” 看着那两个小子果然应了一声就跑得飞快,丫鬟不由额头汗下:这,这是要出大乱子啊?! 唯独这支队伍的末端,孤零零地站着一个瘦长汉子,却是双眉紧蹙,沉默地注视着他们。 这汉子分明和他们穿的服饰一样,显然也是一样的来路,然而他脸上的不赞成却非常明显,明显到为首的那名男子看了过去,也是为之一怔: “刘老二,你怎的做这副鬼样子?” 刘老二慢悠悠抬眼看了看桂女楼的匾额,拱了拱手: “在下乃是阮氏门徒,恕不能参与此事!” 那为首的男子闻言皱眉: “阮氏门徒?阮氏什么时候掺和到这么小的事情里面来了?” “阮氏门徒需维护桂女楼及其幕后主人的安全,这乃是阮家家主亲口下的令,阮氏门徒无不遵从!” 这话一出,门内的修仪眉头一挑: “竟是阮方亲自下的令?那个什么筱小姐,面子这么大吗?” 她缓缓攥紧了拳头: “凭什么……不过是一介罪臣之女罢了!是了,罪臣之女……” 修仪的眸子骤然亮起,默默地诵读着自己说的话,终于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 曼曼扑腾到了堤岸之上,拐杖瞬间戳到地面,一股泥沙混杂的水流清晰可见地从拐杖底部涌泄而出,又清晰可见地减缓了流速,并渐渐地停止了喷涌。 影大也早就跃下马来,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浑身冰凉,说不出是雨水浇湿了自己还是汗水透体而出。 ………… 瞧着猛然杀进来的冷漠黑衣汉子,修仪迅速地将身子裹得严严实实,似笑非笑地看着身旁这些惊慌失措的女人们。 这下,那个什么筱小姐该露面了吧? “这位爷,这里是女子贵宾室,不容许男子进入,还请爷见谅回避一二……” 为首的侍女春兰白了脸,却隐隐记起了曼曼当时打发平南郡主的情形,壮着胆子上去和男子说话。 男子眼睛一眯,身上的雨水陡然变成白烟向四周散逸而去。无意间就展露了一身极高明功夫的男子杀气腾腾,提着那个厚重的拳头四顾睥睨: “你们这些贱人,竟敢对朱姑娘无礼!来呀,去将她们的掌柜拘了来!” “这……” “这位老爷,我们,奴婢们不曾做什么……” “闭嘴!” 随着男子蓦然提高声音喝止侍女们的辩解,房间里骤然鸦雀无声,女子们的身子不免瑟瑟发抖起来。修仪扫视着这些女子,淡然地裹了裹薄毯,开始准备和那位“筱小姐”对话的腹稿。 那男子却是带了七八个随从过来的,他迈腿到楼外喊了一嗓子,那群汉子顿时就在楼外闹了起来,纷纷亮了兵器就要上来押人领路去找掌柜的。 一片喧嚣中,到底有个机灵的丫鬟抽冷子淋着雨从侧门跑了出去找人,但偏巧曼曼之前正好又将影大等人全部带走了,那个丫鬟急得四下里团团乱转。 她正在没抓没挠呢,就听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这位姐姐,您是前头桂女楼的吧?” “是……哎哟,您是二哥儿……” 丫鬟发现声音从头顶来,抬头发现是二娃正笑嘻嘻地爬在树上,因为毕竟做了长期跟从曼曼的打算,现在这宅子里的人也不敢直呼二娃了,只能是以一个含糊的二哥儿来称呼着,曼曼也准备寻个合适的时机再给他起个好听的大名。 二娃看着丫鬟神气不对,便灵巧地自树上跃了下来: “姐姐做什么去?” “这……唉,桂女楼那边又闹腾呢,有个女的古怪兮兮的带了一群汉子来闹,我们那儿又没个男人,这不摆明了要吃亏嘛!” “没有男人?!我就是啊!” 二娃一听这还了得,当下挽了袖子喝道: “大宝,小三儿,抄家伙,我们去!” “好啊好啊,要打架啦!” “抄家伙走着!” 那两个小家伙果然应声从树丛里蹦了出来,手里居然还真举着哨棍、木刀,看样子正在习武练把式。二娃则干脆地在地上摸了块板砖,念叨着: “看小爷不砸你个脸上开杂酱铺!” 这报信的丫鬟一把拉住了二娃,脸上都快哭了,声音也抖: “别,别!小爷啊,他们手里都是真家伙,你们这样去定会吃亏的!” “输人不输阵,你别怕,只管带我们过去!” 二娃哪里肯听,举着板砖就要往桂女楼的方向冲,却被那丫鬟不要命地拦腰抱住,一叠声地道: “二哥儿,别去真别去!咱惹不起躲得起……” “为什么要躲?!这帮孙子们凭什么欺负咱们?!” “咱们人少,打不过……” “还没打呢就说打不过!小爷我也是跟影大学了武艺的,不一定就输!” 丫鬟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 “快别这么说,小爷,你这站直了还不到人胸口那么高……” 二娃犹自愤愤不气馁: “这个跟个子高低也没关系……对了,大宝,小三儿,你们去把街上的兄弟们都招呼一声,我就不信了,哪有这么踩人的!” 看着那两个小子果然应了一声就跑得飞快,丫鬟不由额头汗下:这,这是要出大乱子啊?! 唯独这支队伍的末端,孤零零地站着一个瘦长汉子,却是双眉紧蹙,沉默地注视着他们。 这汉子分明和他们穿的服饰一样,显然也是一样的来路,然而他脸上的不赞成却非常明显,明显到为首的那名男子看了过去,也是为之一怔: “刘老二,你怎的做这副鬼样子?” 刘老二慢悠悠抬眼看了看桂女楼的匾额,拱了拱手: “在下乃是阮氏门徒,恕不能参与此事!” 那为首的男子闻言皱眉: “阮氏门徒?阮氏什么时候掺和到这么小的事情里面来了?” “阮氏门徒需维护桂女楼及其幕后主人的安全,这乃是阮家家主亲口下的令,阮氏门徒无不遵从!”R1152( ) 第二百一十九掌 任命(一更) 听着曼曼说得大义凛然,影大迟疑了一下,压下心头的惊惧之感,咬牙道: “已经有人去了,筱小姐你莫担心!” 曼曼点点头: “那好,你就护着我,我们一起沿着这堤坝走一圈,看看哪里有需要修补的位置……” 影大眸光深深,吸了口气,向身后众随从喝道: “今日筱小姐乃是为了扶助救护贤德城这方圆百里的民众,你等万万不可将今日所见随意泄露给别人,若是有人走露风声被我查了出来,小心尔等的命!” 说到最后,他已是声色俱厉。 “是!” 身后众人轰然应答,声音洪亮,穿透了雨幕。影大心下稍安,再次将曼曼扶上马背,稳稳地护着她,正准备驱马向前,就听曼曼忽然喝了一声: “等一等,大家都先停下!” “筱小姐有何吩咐?” 影大硬生生刹住马上要奔跑提速的马匹。曼曼自马上探出半个身子,回头向着身后众人摆手道: “听我说,这里的堤坝已经相当脆弱了,如果我们再集体驱马前进,怕会给地面增加更多不必要的震动,我知道大家都是有功夫的高手,所以你们能不能徒步随我俩前行呢?” 影大恍然大悟,点头道: “果然还是筱小姐考虑周详,来吧!大家将马儿散放到一边,徒步随我前进!” 众人又是哄然答好,他们原本就是心腹死士,这点风雨还真没放在眼里,当下便分出一人将马儿归置到了一块高地——以免万一溃堤逃避不及,剩下的众人使出了十成十的轻身功夫跟在影大马后奔跑起来。 风急雨骤,视线所及之处地面上水连水白茫茫一片,曼曼越看越是心惊:如果不是土地公他们忽然提醒自己,让自己赶过来看一看,这要真是溃堤了,是要出多大的乱子?! ………… 砰砰砰!河流下游的村落里,响起了急促的拍门声。 影大分出去的那支影卫队伍,为首的两人扶着上了年纪的村长,正冒雨在村子里嘶声高喊: “村里的老少爷们儿、姑娘媳妇儿们,大家伙儿听好了!这是城里来的官差,他们预测天文,知晓这雨呀,还要下,这堤坝可能守不住了,大家伙儿快收拾东西跟着咱们撤吧!家里有船的赶紧把船推出来!” “哎哟,怎么说风就是雨?!” “哪里就溃堤了,村长您这也是,听他们胡咧咧个啥……” “我可不走,谁爱走谁走!” “就是,城里人说话就一定管事儿吗?” “我瞧城里人倒是傻子多,哈哈……” 有不少村民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本来嘛,这大下雨天的谁高兴往外头跑啊?就听“呛啷”一声,一柄钢刀瞬间就架到了说“傻子”的那个人脖子上,抽刀的人脸色暗沉,不辨喜怒,说话也是冷飕飕的: “走不走?不走,你现在就死!走,就饶你一命!” 那村民哪儿见过这架势,猛地一激灵,只觉得压在脖子上那钢刀真是寒气刺骨,皮肤上鸡皮疙瘩直接就起来了,忙不迭地点头道: “走走走,这就走!” 因为被他挡在身后,他老婆没瞧见自己老公脖子上的刀,只顾抱着手上那个吃手指的娃烦恼道: “走?往哪里走?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欺负人?说得好!” 又过来一个汉子,却是一把把妇人怀里的孩子拔了过去,拿油布随便一裹,夹在臂弯里就往村外跑: “现在你们走吗?” 那妇人哪儿见过这个,当下“哇”的一声尖叫了起来,扎煞着双手就冲着“夺走”自己孩子的那人就过去了,跑得飞快: “我把你个杀千刀的……还我的孩子!孩儿他爸!!” 那孩子父亲也是整个都蹦了起来,跳着脚骂着娘,随手抓了把伞和蓑衣就缀着那飞跑的汉子追下去了。这些影卫一瞧这办法管用,顿时有样学样,有的选了人家的小孩儿抱了就走,有的选了人家的老爹老娘背了就走,不过二十人,用这样的方法,竟然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将一个几百人的大村落引了个倾巢而出。 待得将这些村民都引到了山上,影卫们才将他们的亲人还给了他们,并严令他们不许下山。 因见到这些人行事不择手段,又有刀兵在身,这些村民有些敢怒而不敢言,几百人黑压压地站在一处,只觉得这风雨格外凄苦。 有聪慧的出门前带好了雨具的,此时除自用外野分享给了身旁的村民,当下有人借助雨具开始寻找能够避风挡雨的山岩,不多时还真找到了一大块明显凹陷进去的地方,几乎就是个山洞,里面居然还有一块相对干燥的区域,众人开始想办法就地安置。 影卫们虽然行事有些不择手段,但并非完全蛮横无理之辈,他们冷着脸只是为了防止村民逃回自己的村子里去,却不在意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行为。只是这才引出了一个村子的民众,想到筱小姐之前说的这下游足有上千人的聚居区,为首的影卫就有点焦虑起来,将队中几个核心招到一起商议道: “今**我兄弟亲眼所见,这堤坝果然已经岌岌可危,但之前影大去向英王知会,英王却不曾采取应对措施,只得你我几十个兄弟出来应付此事,现在看来真是实在应付不到了,兄弟们有何注意?” “影三不是在南城拳馆吗?” 早有心思细密的影卫想了起来。 “既是英王使不动,自然我等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应对此事了!” “动用影卫营紧急联络暗号?” “对,就这么办!” 商议已定,转眼就是一支响箭飞上了雨幕重重的铅灰色天际,它穿破那重重雨水的阻隔,化作一团无畏潮湿阴冷的烟花绽放在高空。 ………… “这是……最紧急状况?!城外,南郊……” 南城拳馆,烟花映入站在拳馆天井屋檐下的影三眼帘,他的眼皮抽搐了一下,立刻挥手道: “速速来人!调动所有能调动的人手!” 一阵衣襟带风之声响起,不消片刻,拳馆中已经集结起不下两百名精壮的年轻劲装汉子。影三面沉似水,也不多言,披上雨衣翻身上马,率领着他们就冲进了重重的雨幕。 马蹄声翻飞如战鼓,击打在地面上,冲向城外! ………… 有间客栈,英王的住处。 英王只穿着一件鸭蛋青的袍子,精壮的肌肉清晰地在袍子下方起伏,手中捏着一支蘸满了朱砂红的朱笔,俊挺的眉毛微蹙,注视着窗外那层层坠下的雨水。 “这雨果然下得越发大了……难道,那个什么筱小姐说的话还真的要应验?” 英王觉得自己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他摇了摇头,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放下笔自语道: “莫当真,不过是女孩儿家的一句戏言罢了……” 虽然这么说着,他到底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来。万一,万一真的出现了溃堤事件呢?啧,这地方官不管事果然不是办法,难不成我堂堂的王爷还真的要去堤坝上守着,看个清楚明白才敢放心吗?这些小事,本就该由专人去定夺面对…… 英王嘀咕着: “若是真的溃堤形成了水灾,虽是不归本王管辖,但终究是不怎么好看……啧,看起来,还需尽快将贤德城的官员任命定下来才好。” 他思索着,再次拿起了朱笔。 英王的面前赫然放着一张大周朝特有的委任状,看得清楚是任命贤德城太守一职的命令,唯独名字一栏是空着的。 英王的朱笔悬空了一会儿,终于落了下去。 笔走龙蛇,纸上填名字的位置出现了第一个“阮”字。 英王的唇边泛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阮家,何必只是对凤轻云那般青眼相加呢……今儿就让本王来看看你们之间是否情谊如铁,牢不可破吧!” 他再次清晰肯定地写下去——第二字是“方”。 ………… 贤德城中心的湖泊,水波荡漾,将停泊其上的彩舫轻轻晃动着。 阮方正盘膝坐在一艘彩舫的顶层贵宾舱室内的罗汉床上,闭目调息。舱室内摆放着炭盆,驱散了些因为雨水太多而给整座贤德城增添的阴寒之气。 自从阮方被“凤轻云”以刃贯胸之后,他的心脏虽然不曾受损,但肺部的伤势仍然危重,幸而他武功深厚,得以缓慢地恢复,但每天若不能保持足够的时间来静养调息,就还是会有胸部呼吸不畅的感觉。 此刻,当阮方体内气息运行一个小周天临近结束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烦躁感涌了上来。身为大周江湖第一豪门的阮家家族,阮方并非一个刚愎自用之人,对危机的莫名直觉,让他多次死里逃生。 而今天这种莫名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呢? 阮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沉默片刻,他向着舱室外清声道: “来人!” 门帘一掀,船舱外那交加的风雨声顿时清晰地传入舱内,寒气四溢。R1152( ) 第二百二十章 下马!!!(二更) 从舱门处进来的是一个约十五六岁、非常常见的少年朴*子,又是标准的扔人堆儿就找不着的那种类型,唯独她眼中精光一闪,脚下步子又十分迅捷,才因此可以发现这并非是一个普通女子,而是身负高强武功。 “家主,您有什么吩咐?” 面目普通的女子轻柔地问道——和她的面容相比,她的声音出乎意外的好听。 “英王到了贤德城几日了?” “回家主的话,不过两日许。” “如此说来,他最迟明日就会招我去见……” 阮方的眸子暗沉了一刹。 “家主可是担忧英王对您不利?无妨,咱们通知家里,可以多派遣高手……” 阮方竖起手掌摆了摆,淡然道: “既是已经被称为‘阮大人’,就已是食君俸禄,不可再任意为之了,有些江湖气的行事方式当略微收敛,便是英王果然有何差遣,也自然以应下为首选。” 阮方振衣起身,他身材着实高大,这一站起,就像是整间舱室都被他的身影笼罩住一般。女子看着高大挺拔的阮方,眼底掠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倾慕之意: “是,家主……不,阮大人,十五省得!” 阮方点点头,看着自称十五的女子道: “这几日,我总有些心绪不宁,桂女楼那里或许还是由你去坐镇好一些。” 十五吃了一惊,异常坚决快速地答道: “不!十五才从阮家出师,许多事都还需家主多多提点指引,十五不想离开家主!” 阮方的眉头蹙了蹙,看住十五缓声道: “十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十五的脸白了白,低了头躬身拜倒: “是……是十五愚钝,还请家主责罚……” “我不会罚你的,但你要知道,若不是为了桂女楼的平安,我根本就不需要阮家给我派一位女侍卫过来,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阮方放缓声音,那一字一句却是如暮鼓晨钟,结结实实敲打在十五的耳膜上、心上。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那个什么筱小姐,我还根本见不到家主你,是这个意思吗? 十五紧紧咬住了嘴唇,但不忘恭顺地低下头去,施礼的动作越发标准: “十五知错了,请家主责罚,家主想怎么罚我都行,就是,就是请家主别送十五回去!” 阮方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道: “我自然知道,你是这一辈当中武功最好的,只要把心思用在正处,不愁没有出头的机会!桂女楼你没去过,自然有些不明白,但我保证只要你去了,就一定会喜欢那里。” 十五低声应了。 “那么,去将丐帮的刘长老请来吧。” 阮方不再啰嗦,等那位刘长老一进来,就开始在对方的辅助下进行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最重视的事情——梳理丐帮的整体架构。他按照曼曼说的关于丐帮的记忆,又借鉴了阮家构筑门生系统的方式,不过短短几日功夫已经将贤德城中所有乞丐的数量做出了精确统计,还建立了一个分层级的组织结构。 这位刘长老实际还不老,不过四十许的人,原是贤德城中常年出没的乞丐,本来自己就已经有了些徒子徒孙,只不过没有系统的“管理经验”,更谈不上“团队建设”,所以一直也没形成什么太大的气候。这次由阮方代表的阮家出面梳理丐帮,对他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求之不得的好事儿。也因为这样,他就格外地喜爱和感激将自己与这些大周朝的高层们连接起来的二娃。 丐帮的事务越是整理,阮方对曼曼就越是惊叹,想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儿家,怎么会想到丐帮这么趣致的点子呢? 他这儿正想着呢,忽然就听到彩舫外有人尖声叫了起来: “刘长老,刘长老!快跟我们去桂女楼,有人去桂女楼捣乱呢!” 桂女楼?!阮方和刘长老彼此对视了一眼,“腾”地就站了起来,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冲出了彩舫船的舱室。阮方根本顾不得打伞,仗着自己武艺高强直接身形一起一纵,便向岸上跃去。 阮方像一只大鸟般降落在岸上,一眼瞅见高声嚷嚷的是一胖一瘦两个男孩儿,他认得是来自曼曼身旁的大宝和小三儿: “怎么回事?!” 此时十五也纵身跃到了岸上: “家主,您身子骨要紧,让十五先带着人过去吧……” “你瞧,我方才还在说得把你派过去,果不其然,这会儿就出事了!” 阮方并没有对她的关心报以微笑,而是用沉冷的目光看过来,毫不掩饰眼中的紧张、失望之意。 十五没见过阮方用这种目光看人,当下就愣了,忙忙地低了头,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捏成了一团。 彩舫在船家的驾驶下终于缓缓靠了岸,不会武功的刘长老也终于淋着雨下了船,却愕然地发现阮方和十五以及大宝小三儿全没了踪影,当下傻了。好在阮方留下的人告诉了他方向,这才忙忙地拿了把伞,朝着桂女楼奔去了。 ………… 雨水仍然在四处蔓延,不见有任何减小停歇的征兆。 躲在山上的村民,此时对那群将自己哄到山上来的影卫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怨念了,他们看出来了,今天这雨真是要把堤坝冲毁的节奏啊! 不过,他们聊以避雨的山洞终究面积不大,挤进去几百号人家已经是极限了,这又听到这群黑衣人还要去疏散更多附近村民进山,顿时有人就不乐意了: “哎,各位爷,依小的们看,这里也藏不了更多人了吧!若是再引人进来,可让小的们往哪儿去?” “就是,这拖家带口的怪不容易的……” 为首的影卫皱着眉头扫了说话的人一眼,这一眼真是眼风如刀: “不用着急问吧?想想你们,之前还没想进山呢,这会儿是不想出山的意思吗?” “哎哎,爷,咱别这么说话,咱不是担心……” “要不然怎么说话?!” 影卫猛地冷了脸高喝道: “听好了,别给脸不要脸啊!爷们儿本来可以不管你们这些不识好赖人的东西,全因为我们家筱小姐的吩咐,我们才舍了出来救你们,你们可倒好,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要嫌弃起其他人来了!有能耐嫌弃别人,怎么不先给自己洗把脸?!” 这影卫之前为了让这群村民赶紧离开村落,也是抢了个半大孩子走,又为了能够始终带领这些普通人的前进速度,他甚至没有运用轻功加速,也没有用气劲护体,因而竟被追赶的村民拿石头砸了好几下,心里那火就没下去呢。 是了,自己抢的那个孩子也是个二货,那叫一个生龙活虎,胆大包天,竟然敢在自己手上咬了一口,而最终,自己貌似也发现为什么那些村民死追活赶的就跟自己过不去了,感情那长得浓眉大眼,行事又鲁莽蛮横的半大孩子原来是个女孩儿,所以,那个,男女授受不亲,不可让陌生男人坏了名节……大致这孩子的长辈们就是这个思路。 影卫想到这儿,心里又是一团窝火。 见到这影卫脸色实在难看,那一开始说话的村民也不敢造次,只得掉转头长吁短叹: “唉,这好好的,怎么就到了今日这种地步呢……” 这时,上山的山路上猛地响起一阵喧哗,却是影三领着人飞也似地赶到了。 简单交流了几句,知道了目前的情形,影三不由脸色大变: “你们说,筱小姐和影大一起去堤上了?!这,这不是胡闹嘛,他们哪里懂得治水啊!这么着吧,我留一半弟兄给你们,你们赶紧往下游深处去将村民们疏散开来,我带着其余的一百人,就从这山上拖些树干,搬些石块,赶到堤上去给他们加高堤坝!” 商议已定,影三立刻带人骑马拖着物事向曼曼和影大行进的方向直追了下去。 马蹄声如雷,敲击着泥水横流的地面,震动,震动…… ………… 风雨已经变成暴雨,雨滴大颗大颗砸在脸上,开始生疼。饶是影卫们曾久经训练,头上也算戴着挡雨的斗笠,此时也已经觉得难以辨认前方的道路。 这时候,影大不由暗自庆幸自己的人马听从了曼曼的安排,只保留了一匹马匹,其他人都在徒步步行,尽最大努力降低了堤坝上的溃堤风险。 他不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马鞍前方坐着的这个娇小女子——此刻的曼曼自然是毫无形象可言的,小巧的脸庞早已在风雨笼罩之下变得苍白不堪,身子也在瑟瑟发抖,然而她原本就灵秀逼人的眼睛此时更是亮得耀眼,正自努力地观看着前方的道路。 她手中那根奇特的拐杖不断轻轻接触地面,影大当然不会知道,这根拐杖正在将无数信息传输到曼曼的脑海之中。 就在曼曼将拐杖再次触及地面的时候,她原本就苍白的脸颊陡然血色全失,一下掉头看向自己队伍的后方,尽全力尖声吼叫道: “不许过来!!!立刻给我下马!!!” 第二百二十一章 溃?!(三更) 221 溃?! 影大被曼曼的这声叫惊住,但他迅即地反应过来,立刻催着身下的马匹掉头,朝着传来地面震动的方向大吼: “停!停下!!!都下马,你们都下马!!!” “下马,听见没有,下马!!!” “快下来啊孙子们,听见没有!!” 影大率领的影卫们也反应过来了,同样朝着来人的方向怒吼。 一大队人马骑着骏马、披着风雨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眼力好的影卫早就认出了前方带队之人正是影三。 这群骑士的身后、马鞍上都拖着、驮着东西狂奔而来,竟是没有半点要减速的意思。 影三一马当先,一脸严肃地回答这边人们的喊叫: “我等收到了求救信号,特来相援!既是可能溃堤,你们少许几个人怎么拦得住,又没有带补漏的物事,所以我们才拖了来……” 说到这儿,影三才终于将马匹并马队一起停下来了。想着自己说过的话,他觉得自己做得甚是妥当,当下脸上难免带出来,语气沉沉地道: “你们行事,也是要更小心些……” “你丫闭嘴!” 影三愕然地闭上了嘴——不是他愿意听话,而是这个骂人的是女声,这很出乎他的意料。更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就见曼曼蓦地就出现在了自己马前,秀美的小脸上满是怒气,手中拿着一根细溜溜的拐杖往地上一戳,一划,地面就出现了一道浅沟: “听着,就在这条线的跟前,你们必须下马,否则,事情不堪设想!” 影三的眉头蹙了蹙,冷淡道: “筱小姐,属下不归你管!” 他这话可就说得有些重了。影大看着,忍不住驱马过来,向着影三摆手道: “三儿,既是筱小姐说了,你就照做吧!要不真是有可能出事儿……” 他说着,斜着瞧了曼曼一眼,看她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才略略舒了口气。 影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影大,你确定要我这么做?” “不管你要做什么,你,先给我下马!还有这个,那个……这些个你带来的人……” 曼曼深吸一口气,蓦然放声大喊: “全-体-下-马!!!” 虽然曼曼不过是个娇小身材的女孩儿,但这一嗓子喊得着实有气场,顿时连影三也怔了怔,但当他反应过来之时,不由一下沉了脸,冷笑道: “筱小姐,好大的嗓门啊!你先看看我们马上驼的、身后拖得都是什么,你再说要不要我们全体下马,要不要好好地跟我们说话!” 明明是大雨倾盆的日子,曼曼却急得喉咙里冒烟,她嘶吼道: “现在不需要这个,我在就够了,你们,唉,你们不要把精力放在我这边,你们快去疏散民众吧!!!” 影三却是有些动怒了: “什么叫不要把精力放在你那边,若不是文王殿下敬你几分,你今儿就敢麻着胆子这么跟我们说话?!” 一道震动再次传入曼曼掌间,她脸色雪白,猛然将灵杖插了下去: “对不起,请原谅,但我还是一定要这么做!” 灵杖顶端的白光耀眼,一闪而过! 就听“哎呀”声不绝于耳,影三及他身后的众骑士们就像被什么诡异的力量推动,瞬间就从马上掉了下去,形状各种狼狈! ………… 阮方和十五均是身手高绝之辈,他们各自抄了一个小孩儿在手,速度仍是风驰电掣一般,不消片刻已经赶到了桂女楼附近。这一路将大宝和小三儿高兴得——莫不是这高个子男人和那小个子女人都是神仙?!这怎么走路走得跟飞的一样呢…… 然而,就在阮方和十五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桂女楼跟前的时候,他们还是深深地震惊了。 桂女楼前,雨水淋漓而下,上好的青砖石铺就的地面上早已积满了浑浊的积水,而就在这快要没过半只鞋子鞋帮的积水中,却是横七竖八躺满了人,这些人各个体型精悍,分明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身上也是无任何外伤痕迹,却不知何故全是双目茫然地躺卧在地。 就光是这一群汉子倒也就罢了,偏偏在这群倒地汉子的中间,又还倒着一位容貌端庄美丽的女子! 这场面,真是劲爆! ………… 白蛇无奈地摆摆手,扶额娇声道: “奴家便是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同时消除所有人的记忆啊!奴家今儿个已经保住了你的桂女楼,影大他们的记忆奴家却是无能为力了!” “明天,明天再消除呢,行不行?” “哎哟,筱小姐,您可太看得起奴家了,奴家一天之内只能在一个地方施法,而且时间不能超出一个时辰,这便是……嗯,咱们打个比方吧!奴家在场的地方,每个细节奴家都是亲眼瞧见了的,就像一幅画儿一样,可以修改填补。时间越是离得近,就越是填补修改得清楚漂亮。可若是奴家不在场呢?奴家又怎么去修改填补那幅只不过是筱小姐你口述出来的画儿呢?”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曼曼不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转眼又想到一个人,便顿了顿拐杖问道: “杖灵,你有没有类似修改记忆的办法?” 杖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杖内空间传出话来: “筱小姐,能按照您想要的方式去修改记忆的,除非是大仙,似我等小灵小仙或小妖,确实是无能为力的。” 曼曼翻了翻眼皮,忍不住对二货猫发了脾气: “瞧瞧,都是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却又帮不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完成所谓拯救这个时空的任务!” 二货猫瞧了瞧她,一转头,丢给她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美得你!还妖妃传说呢,瞧你那后背前胸分不清的样子够资格当啥妖妃喵?!” “你……” 曼曼气得要上去掐猫。 树嬷嬷轻轻咳嗽了一声,温言低语道: “筱小姐,事情还未到最坏的地步,您倒也不用过于着急了。” “怎么不着急呢……” ………… 221 溃?! 影大被曼曼的这声叫惊住,但他迅即地反应过来,立刻催着身下的马匹掉头,朝着传来地面震动的方向大吼: “停!停下!!!都下马,你们都下马!!!” “下马,听见没有,下马!!!” “快下来啊孙子们,听见没有!!” 影大率领的影卫们也反应过来了,同样朝着来人的方向怒吼。 一大队人马骑着骏马、披着风雨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眼力好的影卫早就认出了前方带队之人正是影三。 这群骑士的身后、马鞍上都拖着、驮着东西狂奔而来,竟是没有半点要减速的意思。 影三一马当先,一脸严肃地回答这边人们的喊叫: “我等收到了求救信号,特来相援!既是可能溃堤,你们少许几个人怎么拦得住,又没有带补漏的物事,所以我们才拖了来……” 说到这儿,影三才终于将马匹并马队一起停下来了。想着自己说过的话,他觉得自己做得甚是妥当,当下脸上难免带出来,语气沉沉地道: “你们行事,也是要更小心些……” “你丫闭嘴!” 影三愕然地闭上了嘴——不是他愿意听话,而是这个骂人的是女声,这很出乎他的意料。更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就见曼曼蓦地就出现在了自己马前,秀美的小脸上满是怒气,手中拿着一根细溜溜的拐杖往地上一戳,一划,地面就出现了一道浅沟: “听着,就在这条线的跟前,你们必须下马,否则,事情不堪设想!” 影三的眉头蹙了蹙,冷淡道: “筱小姐,属下不归你管!” 他这话可就说得有些重了。影大看着,忍不住驱马过来,向着影三摆手道: “三儿,既是筱小姐说了,你就照做吧!要不真是有可能出事儿……” 他说着,斜着瞧了曼曼一眼,看她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才略略舒了口气。 影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影大,你确定要我这么做?” “不管你要做什么,你,先给我下马!还有这个,那个……这些个你带来的人……” 曼曼深吸一口气,蓦然放声大喊: “全-体-下-马!!!” 虽然曼曼不过是个娇小身材的女孩儿,但这一嗓子喊得着实有气场,顿时连影三也怔了怔,但当他反应过来之时,不由一下沉了脸,冷笑道: “筱小姐,好大的嗓门啊!你先看看我们马上驼的、身后拖得都是什么,你再说要不要我们全体下马,要不要好好地跟我们说话!” 明明是大雨倾盆的日子,曼曼却急得喉咙里冒烟,她嘶吼道: “现在不需要这个,我在就够了,你们,唉,你们不要把精力放在我这边,你们快去疏散民众吧!!!” 影三却是有些动怒了: “什么叫不要把精力放在你那边,若不是文王殿下敬你几分,你今儿就敢麻着胆子这么跟我们说话?!” 一道震动再次传入曼曼掌间,她脸色雪白,猛然将灵杖插了下去: “对不起,请原谅,但我还是一定要这么做!” 第二百二十二章 分流(一更) 热门推荐:、 、 、 、 、 、 、 222 影三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一会儿才双手一抱拳,冲着曼曼大声道: “筱小姐,在下是个粗人,处事不周,还请筱小姐不要见怪!” 曼曼摇头,拄着灵杖看都不看影三一眼,眼底是掩不去的焦急: “都快别说了,我们赶紧走,这堤坝不保险,既是你们有了人手,就请快些去将下游的民众疏散了吧!我们还是照原样,能够修补的尽量修补,不能修补……那时又再说!” 影大肃然点头: “属下遵命!” 影三也一咬牙,招来自己的部下: “走,我们便去下游疏散民众吧!” 目送着影三一行人远远绕开了堤坝而走,曼曼稍稍松口气:这样,也算有了个后手吧?要不然,自己还真不敢夸口说就能保证这里的堤坝不会溃裂。 眼前的雨水仍是滔滔不绝地流淌,曼曼和影大不敢再耽搁功夫,尽快又尽量小心得地朝下游的堤坝赶了过去。 接下来,曼曼和影大马不停蹄地在堤坝之上奔走了整整一天,好几次都是在堤坝即将溃败之时将将赶到,借助手中灵杖之力,曼曼屡次化解了这些险情。 然而她使用的终究不过是个小姑娘的身体,这整一天忙碌下来,脸早就惨白一片,幸而影大处事周密,记得给大家带了干粮充饥,否则哪里还有更多力气坚持下去?至于说最后这雨虽然还在下,却终究没有溃堤,也算得上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就在天色已然擦黑,不点火把便难以行路,而曼曼也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累到快要虚脱之时,只听得远远传来马蹄踏在水花中的声响,这一回却只是驰来了一人。 影大耳音极好,听得片刻便道: “是影三的马。” 果然片刻功夫马匹驰近,正是影三,他冲曼曼和影大拱手施礼,喊道: “民众已然疏散撤退完毕!” “太好了!” 曼曼眼睛一亮,疲惫之色净去,神采奕奕地笑道: “那么我们就可以将这堤坝之内的水放出来了!” 影大和影三齐齐一怔,疾呼道: “筱小姐,你,此事怎可儿戏,万万不可啊!” 曼曼笑道: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要水淹贤德城?” 男人们俱未答话,眼神和表情却分明地说了这个意思。曼曼摇摇头: “谁都会说吧,治水当以疏导为上,不可堵塞。我们之前是为了给民众们撤离的时间,故而才险之又险地用了加固堤坝的方式,现在既然人命已经安全,那么接下来自然就该开始疏导!” “疏导?!怎么疏导?!” 影大和影三都震惊了。 ………… 桂女楼这边,白蛇唤来了仆妇将阮方和十五迎进屋内招待,又叫几个上了年纪因而没有跟着影大出门的老年男仆出来将地上的人也抬进了屋里,这才斜眼看了看自己身旁竖着的一棵树。那树“生长”得很奇怪,很像是一个人缩手缩脚地站着。白蛇便娇滴滴地笑了: “得了,树嬷嬷,您平日挑剔奴家礼仪不佳的时候也没见您有过这景儿啊!” 整棵树似是无声地笑了笑,抖了抖树叶,树身中重新幻化出平日里那个慈眉善目却又严正端方的老太太来: “既是都已经相熟了,咱就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今日这事虽然事发突然,却也是有征兆的,左右不过是这些豪门富户觉得咱们这里根底浅,便是得罪了也不打紧,最好还能淘到些便宜就是了。” 白蛇点了点头,有点无奈: “奴家也想到了,但是,这终究该怎么好呢?” “老身倒是想了个主意,但终究还需得筱小姐回来再定夺。” 白蛇并没有打听的好奇心,她有另外重要的事儿做,当下笑嘻嘻地道: “树嬷嬷,您先把二娃那个混小子和秦老丈带回去吧,免得一会儿万一那个女人醒了,又看到那混小子的脸想起点儿什么就不好了!” 树嬷嬷应了,枝叶摇动中,却是露出了树杈上一老一小两个身影,果然是二娃和秦老丈,不过他们此时都是双目紧闭,呼吸平静,显然在睡眠之中。饶是如此,二娃手里还拎着一块板砖愣是不撒手。 瞧着高大的玉兰花树小心谨慎地移动身体,几乎每隔三米就静止不动一会儿,白蛇忍不住满头黑线:这种移动方式,咳咳……反而更容易惹人注目好吧? 不过呢,这会儿大雨倾盆的,又有谁会在意?算了,就这么地吧! 白蛇摇摇摆摆进了桂女楼,准备好好“招待”阮方和十五。其实说起来很简单,这个招待的法子无非就是重新洗白剪接他们的记忆罢了…… 白蛇的眼瞳里闪过那抹莹绿色的光芒,很是惬意。说真的,能把这些人类这样玩弄于鼓掌之间,对于一只妖来说,是多么有面子的事儿啊!就冲这一点,嗯,筱小姐这个管吃管住管提供玩物的临时老板果然还是值得自己跟随的!这么想着,白蛇心情愉快地继续投入了愚弄人类的事业之中。 她这心情一愉快,观察力就不怎么细腻,当然也就没有留意到路旁树丛里,一个高挑秀丽的身影晃了过去,明艳照人的脸上此时写满了苍白和惊恐——那是简红菱。 ………… 眼看天已经黑透了,堤坝上隆隆的水声在眼不可视的情况下听着越发气势宏大,令人胆怯,影大和影三以及剩下的几名影卫都有些担忧地注视着堤坝上那个瘦小的少女背影。 因为是影卫,身上带的东西自然齐全一些,此时,每个影卫的手里便都拿着一根防水的火炬,将彼此站得相近的几个人面容照得相当清晰。然而入夜以来,这里的风雨交加之势仍不见减弱,便是有些光亮,也并没有带来多少安全感,反而人人心中都有些惶惶不安。他们站的位置,离开曼曼约有十米远,这个距离看过去,如磐的风雨之中,那个瘦小女孩儿的影子就像随时会被这黑夜、这风雨一口吞灭。 影三看那个少女的身影静立在风雨中已经好一歇,保持着一种双手在身前交叉垂立的姿势也已经好一歇,不禁有些焦急起来,他看了看身旁沉默的影大: “筱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只管看,你自会知道的!” 影三瞪了他一眼: “所以其实你也不知道?!” 影大:“……你没事儿净琢磨这些有意思吗?” 好吧,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但我怎么能被你这个二货看扁!影三当然不会了解影大脑子里想的事儿,因为这会儿他忽然发出了惊叹: “咦?!筱小姐在做什么?!” 不只是影三,其实全体影卫都注意到了,一团异常柔和的光线自前方筱小姐所站的位置升起,并且越来越明亮…… 影大心中一动,本能地去看曼曼的手,果然,她的手臂也向上举起了,那团光芒便像是从她举起在胸前的掌心位置发出来的…… 接下来,那团光芒逐渐地上升至了筱小姐的头顶位置,随后,又像是一团美丽的焰火一般向着这漆黑如墨、风雨如磐的夜晚全力绽放开来! 就听“嗡”的轻响,那团光芒倏忽消失不见! 而包括影大在内的每一个人都分明地感觉到了脚下的地面骤然发出了震动,这种震动的频率如此之高,空气中的水分运行如此明显,就好像地面上陡然又增加了一场大雨的分量一般! 哗啦啦!一阵巨大的水声从半空中喷灌而出,就像一道白练瞬间穿透了夜空!这条水练腾空跃起约半人多高,远远地绕开了曼曼的身体,却是直接朝着影大、影三和身后守护着的众影卫喷涌而来! 就在这条水练将众人淋成落汤鸡之后,它安然而温驯地跳下了地面,就像是一条最常见不过的小溪小河,欢快地向着远处流去了。 注视着瞬间低浅下去五分之一左右的堤坝内的水面,影大和影三目瞪口呆,至于他们俩身旁的影卫,那形象更是没品,有人的下巴分明都掉下来了。 曼曼喘息着,蓑衣下的自己早已浑身湿透,汗水和雨水混杂着,哪里还分得清楚? “筱小姐,您,您这是……” 终于有人忍不住磕磕绊绊地发问了,掩饰不住的两眼放光,又是敬畏,又是害怕。 这话一出,再看着面前这些面面相觑的影卫们,曼曼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提了起来:哎,我今天试了这么多不应该在人前显露的能力,是指望着白蛇能给我把他们的记忆修改掉的,但如果万一…… ………… 白蛇无奈地摆摆手,扶额娇声道: “奴家便是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同时消除所有人的记忆啊!奴家今儿个已经保住了你的桂女楼,影大他们的记忆奴家却是无能为力了!” “明天,明天再消除呢,行不行?” “哎哟,筱小姐,您可太看得起奴家了,奴家一天之内只能在一个地方施法,而且时间不能超出一个时辰,这便是……嗯,咱们打个比方吧!奴家在场的地方,每个细节奴家都是亲眼瞧见了的,就像一幅画儿一样,可以修改填补。时间越是离得近,就越是填补修改得清楚漂亮。可若是奴家不在场呢?奴家又怎么去修改填补那幅只不过是筱小姐你口述出来的画儿呢?”R1152 第二百二十三章 瞒不住了……(二更)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曼曼不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转眼又想到一个人,便顿了顿拐杖问道: “杖灵,你有没有类似修改记忆的办法?” 杖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杖内空间传出话来: “筱小姐,能按照您想要的方式去修改记忆的,除非是大仙,似我等小灵小仙或小妖,确实是无能为力的。” 曼曼翻了翻眼皮,忍不住对二货猫发了脾气: “瞧瞧,都是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却又帮不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完成所谓拯救这个时空的任务!” 二货猫瞧了瞧她,一转头,丢给她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美得你!还妖妃传说呢,瞧你那后背前胸分不清的样子够资格当啥妖妃喵?!” “你……” 曼曼气得要上去掐猫。 树嬷嬷轻轻咳嗽了一声,温言低语道: “筱小姐,事情还未到最坏的地步,您倒也不用过于着急了。” “怎么不着急呢……” …………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曼曼不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转眼又想到一个人,便顿了顿拐杖问道: “杖灵,你有没有类似修改记忆的办法?” 杖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杖内空间传出话来: “筱小姐,能按照您想要的方式去修改记忆的,除非是大仙,似我等小灵小仙或小妖,确实是无能为力的。” 曼曼翻了翻眼皮,忍不住对二货猫发了脾气: “瞧瞧,都是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却又帮不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完成所谓拯救这个时空的任务!” 二货猫瞧了瞧她,一转头,丢给她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美得你!还妖妃传说呢,瞧你那后背前胸分不清的样子够资格当啥妖妃喵?!” “你……” 曼曼气得要上去掐猫。 树嬷嬷轻轻咳嗽了一声,温言低语道: “筱小姐,事情还未到最坏的地步,您倒也不用过于着急了。” “怎么不着急呢……” …………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曼曼不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转眼又想到一个人,便顿了顿拐杖问道: “杖灵,你有没有类似修改记忆的办法?” 杖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杖内空间传出话来: “筱小姐,能按照您想要的方式去修改记忆的,除非是大仙,似我等小灵小仙或小妖,确实是无能为力的。” 曼曼翻了翻眼皮,忍不住对二货猫发了脾气: “瞧瞧,都是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却又帮不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完成所谓拯救这个时空的任务!” 二货猫瞧了瞧她,一转头,丢给她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美得你!还妖妃传说呢,瞧你那后背前胸分不清的样子够资格当啥妖妃喵?!” “你……” 曼曼气得要上去掐猫。 树嬷嬷轻轻咳嗽了一声,温言低语道: “筱小姐,事情还未到最坏的地步,您倒也不用过于着急了。” “怎么不着急呢……” …………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曼曼不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转眼又想到一个人,便顿了顿拐杖问道: “杖灵,你有没有类似修改记忆的办法?” 杖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杖内空间传出话来: “筱小姐,能按照您想要的方式去修改记忆的,除非是大仙,似我等小灵小仙或小妖,确实是无能为力的。” 曼曼翻了翻眼皮,忍不住对二货猫发了脾气: “瞧瞧,都是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却又帮不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完成所谓拯救这个时空的任务!” 二货猫瞧了瞧她,一转头,丢给她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美得你!还妖妃传说呢,瞧你那后背前胸分不清的样子够资格当啥妖妃喵?!” “你……” 曼曼气得要上去掐猫。 树嬷嬷轻轻咳嗽了一声,温言低语道: “筱小姐,事情还未到最坏的地步,您倒也不用过于着急了。” “怎么不着急呢……” …………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曼曼不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转眼又想到一个人,便顿了顿拐杖问道: “杖灵,你有没有类似修改记忆的办法?” 杖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杖内空间传出话来: “筱小姐,能按照您想要的方式去修改记忆的,除非是大仙,似我等小灵小仙或小妖,确实是无能为力的。” 曼曼翻了翻眼皮,忍不住对二货猫发了脾气: “瞧瞧,都是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却又帮不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完成所谓拯救这个时空的任务!” 二货猫瞧了瞧她,一转头,丢给她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美得你!还妖妃传说呢,瞧你那后背前胸分不清的样子够资格当啥妖妃喵?!” “你……” 曼曼气得要上去掐猫。 树嬷嬷轻轻咳嗽了一声,温言低语道: “筱小姐,事情还未到最坏的地步,您倒也不用过于着急了。” “怎么不着急呢……” …………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曼曼不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转眼又想到一个人,便顿了顿拐杖问道: “杖灵,你有没有类似修改记忆的办法?” 杖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杖内空间传出话来: “筱小姐,能按照您想要的方式去修改记忆的,除非是大仙,似我等小灵小仙或小妖,确实是无能为力的。” 曼曼翻了翻眼皮,忍不住对二货猫发了脾气: “瞧瞧,都是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却又帮不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完成所谓拯救这个时空的任务!” 二货猫瞧了瞧她,一转头,丢给她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美得你!还妖妃传说呢,瞧你那后背前胸分不清的样子够资格当啥妖妃喵?!” “你……” 曼曼气得要上去掐猫。 树嬷嬷轻轻咳嗽了一声,温言低语道: “筱小姐,事情还未到最坏的地步,您倒也不用过于着急了。” “怎么不着急呢……” …………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曼曼不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转眼又想到一个人,便顿了顿拐杖问道: “杖灵,你有没有类似修改记忆的办法?” 杖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杖内空间传出话来: “筱小姐,能按照您想要的方式去修改记忆的,除非是大仙,似我等小灵小仙或小妖,确实是无能为力的。” 曼曼翻了翻眼皮,忍不住对二货猫发了脾气: “瞧瞧,都是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却又帮不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完成所谓拯救这个时空的任务!” 二货猫瞧了瞧她,一转头,丢给她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美得你!还妖妃传说呢,瞧你那后背前胸分不清的样子够资格当啥妖妃喵?!” “你……” 曼曼气得要上去掐猫。 树嬷嬷轻轻咳嗽了一声,温言低语道: “筱小姐,事情还未到最坏的地步,您倒也不用过于着急了。” “怎么不着急呢……” …………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曼曼不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转眼又想到一个人,便顿了顿拐杖问道: “杖灵,你有没有类似修改记忆的办法?” 杖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杖内空间传出话来: “筱小姐,能按照您想要的方式去修改记忆的,除非是大仙,似我等小灵小仙或小妖,确实是无能为力的。” 曼曼翻了翻眼皮,忍不住对二货猫发了脾气: “瞧瞧,都是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却又帮不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完成所谓拯救这个时空的任务!” 二货猫瞧了瞧她,一转头,丢给她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美得你!还妖妃传说呢,瞧你那后背前胸分不清的样子够资格当啥妖妃喵?!” “你……” 曼曼气得要上去掐猫。 树嬷嬷轻轻咳嗽了一声,温言低语道: “筱小姐,事情还未到最坏的地步,您倒也不用过于着急了。” “怎么不着急呢……” …………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曼曼不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转眼又想到一个人,便顿了顿拐杖问道: “杖灵,你有没有类似修改记忆的办法?” 杖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杖内空间传出话来: “筱小姐,能按照您想要的方式去修改记忆的,除非是大仙,似我等小灵小仙或小妖,确实是无能为力的。” 曼曼翻了翻眼皮,忍不住对二货猫发了脾气: “瞧瞧,都是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却又帮不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完成所谓拯救这个时空的任务!” 二货猫瞧了瞧她,一转头,丢给她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美得你!还妖妃传说呢,瞧你那后背前胸分不清的样子够资格当啥妖妃喵?!” “你……” 曼曼气得要上去掐猫。 树嬷嬷轻轻咳嗽了一声,温言低语道: “筱小姐,事情还未到最坏的地步,您倒也不用过于着急了。” “怎么不着急呢……” …………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曼曼不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转眼又想到一个人,便顿了顿拐杖问道: “杖灵,你有没有类似修改记忆的办法?” 杖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杖内空间传出话来: “筱小姐,能按照您想要的方式去修改记忆的,除非是大仙,似我等小灵小仙或小妖,确实是无能为力的。”R1152( ) 第二百二十四章 剑术(一更) 热门推荐:、 、 、 、 、 、 、 这一鞭子抽得毫没留情,顿时吓得这俊俏公子哥儿一声怪叫: “啊呀了不得,可要了亲命了!” 那拿鞭子抽人的军汉也不多言,冷着脸,拎着马鞭就擦着他的坐骑窜了过去,还吐了口浓痰: “娘们儿兮兮的,少特么跟这儿丢人现眼!” 那位俊俏公子哥儿家里不过是殷实了些,虽有族人在朝中任官,到底不是什么豪门。而这京都中各色人等说不准哪天就会撞到一两个大有背景的角色,各种交织的明潮暗流让这座特权城市反而形成了微妙的局面平衡,所以反而倒是比一些地方上的城镇要平稳许多,没有一家独大的情况发生。 这公子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军汉敢这般行事,多半真的是有硬靠山,当下也不敢寻事了,只有冲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狠狠唾了几口,权当出气。 这会儿他围着打转的那家千金倒是反应过来了,停了车马,微挑车帘,莺莺呖呖好一番慰问,倒是让这少年公子忽然觉得这一鞭子挨得大为值得,渐渐的便自找回了心理平衡,尤其当那位千金露出了十指尖尖的纤纤素手,接过侍女递来的玉冠,亲自替他将玉冠重新戴上之时,这公子已经俨然露出了心醉神驰的表情,恨不能让那军汉再过来抽自己一鞭子。 这一幕不过是个小花絮,落在普通人眼里,都是哈哈一笑便过去了。 然而这世上,却并不只是普通人。这幕冲突发生的地点临近街边,一座紧邻着街道的茶楼上,二楼包间的窗棂缓缓向外推了出来,两个个瘦削的人影站在屋内窗边,朝那个嬉笑的公子哥儿身上静静瞄了几眼,低声道: “刚刚那打人的汉子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是阮家派遣到凤轻云那小子身边的人!” “哼,这小子贼得很,自打从那贤德城回来以后,就只进了一趟宫,余下所有时间都缩在自己府里,还真是有些不好拿捏。” “王爷担心他做什么?我总觉得,王爷自打从贤德城回来以后也有些古怪!总是对凤轻云这小子格外留心,可他不就是个闲散王爷,说白了废物王爷而已吗?” “闲散王爷是废物王爷?呵呵,你说这话太偏颇了。” 开始这个话题的人淡淡笑着,阻止后者再说下去,而是发布了一个简短的命令: “去,向王爷禀报今日所见。” 顿了一顿,他用十分肯定的口气说道: “凤轻云那边,一定会开始热闹了!” ………… 景王悠然地看着掌中鸟儿向天空振翅飞起,空中飘飘摇摇落下些许羽毛,鲜红的薄唇掀起一个讥讽的角度: “怎么,这就是你们观察这么久,得出的结论?凤轻云自然不会是甘于寂寞之人,本王还需要你们来提醒吗?本王需要知道更多的细节,更多具体的事,比如,那个阮家派去的人,因何在街上疾驰,他到底有什么就算得罪人,踩过别人的身体也要第一时间告诉凤轻云的消息,这些,你们知道吗?” 他狭长冷冽的眸子淡淡地瞟了瞟肃立在身侧的两人: “只是推测是无用的……本王需要你们成为本王的耳朵,眼睛,这样,本王才能更好地做出判断,进行应对,明白了吗?” 二人将头低下: “属下明白了,王爷!” “罢了,既是你们来了,就陪本王练练剑吧!听闻你们出自大周最出名的剑士宗门?” 景王口气随意地和二人聊着,二人不解其意,齐齐点头道: “正是,王爷是要与我师兄弟比试剑术吗?” 景王狭长冷冽的眸子闪了一闪,笑道: “不,本王没有兴趣和你们比,你们只需要演示给本王瞧瞧就是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不敢怠慢,向景王的近侍要了两柄长剑演示起来,果然身手矫健,剑光闪闪,十分好看。 景王以一种慵懒的姿势斜倚在廊柱上看着他们舞剑,待得一遍剑舞完成,他忽然笑了笑,击掌道: “很不错,不过,这样的剑法似乎很是稀松平常啊!” 这两人本是剑客,听景王如此说,更年轻一点的师弟眼中露出不满来,师兄则笑了笑,将剑柄倒转递交给一旁的近卫道: “许是我等的剑法入不得王爷的法眼,但师门绝技,绝对等闲,是我等学艺未精罢了。” “倒是有情有义,尊师重道之人!见谅,本王说笑而已,不过,这套剑法着实普通了些,本王倒是觉得你等的身手不错,值得学一套更精良的剑法!” 那师兄是个心思机敏之人,此时一听之下已经大致明白了景王的意思。他本学武成痴,听到有更精妙的剑术可以学习,当下惊奇万端,却又顿了顿才道: “……这,在下乡野之人,已入师门,怕是不合适再学别人的武功……” “谁说要你们叛出师门了?” 景王浑不在意地向前轻轻伸手,那男子手中拿着的剑蓦地就像被什么东西牵引一样,“嗡”的轻颤一下,陡然拔空而起,“嗖”的落入了景王的掌中。 “隔空取物?!这,想不到王爷武功如此高明!” “哇!王爷,你这是……这一手武功可真是高绝啊!” 那师弟也睁着眼大呼小叫起来。 景王淡淡地弯了弯鲜红的薄唇,轻轻伸指弹了一下剑身,在那剑身的轻鸣之中,他的眸子冷冽沉静,犹如冬日冰湖。 呜!随着轻响,长剑在景王的掌间缓缓舞动起来。 一套剑客师兄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绝妙剑法在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下施展开来,端的是剑光闪闪,寒气森森! 说来也怪,明明景王舞剑的速度并不快,但落在剑客眼中,却是觉得心惊肉跳,好像身处壮阔的波澜之间,层层剑光就是层层波浪,随时可能一个浪头上来就打翻了在这片剑海上漂泊动荡的小舟,而舟上之人也将葬身鱼腹! 一套剑法舞毕,剑客师兄弟已是目眩神迷,冲着景王纳头便拜: “王爷才真是武学天才!” “那阮家算得什么,此剑法一出,江湖当以王爷为尊!” 景王慢慢地收了势,薄唇弯弯,笑道: “果然你们也是这么想?” “正是!” 景王摆了摆手,没再说话,幽深的眼底却是含义莫名。 ………… 那名在街上与人冲突的军汉此时正立在凤轻云的王府当中,站在地下低低地向凤轻云诉说着: “原是想着发信鸽的,但这事着实重大,所以阮大人还是亲笔写了信,让小的专程给王爷送过来了……” 因为王子八岁便要离宫建府另住,所以凤轻云和他的兄弟们一样,算是独立得很早。当然,他们的独立都是在众多奴仆佣人伺候的基础上才完成的。 凤轻云为了完成自己的“角色塑造”,掩人耳目,在建府之后便曾经干过好几出荒唐事儿,甚至包括玩火烧了自家的厨房之类。 小王子的顽劣自然牵扯到了他身边伺候的人,于是这些人顶缸的顶缸,换的换,走的走,又因为王子的过分顽劣而被赐死过几个,到后来就几乎没老人了。 而这样处置奴仆的事儿,在凤轻云成长为文王之前,几乎每年都会发生那么几次,到了后来简直所有的勋贵圈都知道了凤轻云喜欢“栽赃”给自己仆从的爱好。 于是这京都之中对凤轻云荒唐行径的控诉就由少变多,又由多变少——尤其是当进谏的文臣们在某次把皇帝逼急了,非要把凤轻云找来聊事儿的情况下,当年不过12岁的凤轻云忽然脱口说: “这些人伺候我伺候得不尽心,本王自然该问他们的罪,不过打发他们出去了,本王又有谁来伺候呢?本王想了一下,诸位大人都是真心疼爱本王才会进言,所以想来若是本王奴婢不够使的话,就烦请各位大人们将家中合适的亲眷介绍给本王吧!” 嗯,这文王虽然年轻,但果然是听话的……众臣正摇头晃脑表示欣喜呢,忽然醒过味儿来,他这是在威胁啊,红果果地威胁我们如果再管他的事儿,他就要利用皇上的宠爱去祸祸自己家的女孩儿们了! 呃……这可怎么得了?!一众老臣顿时慌了手脚,求救般地看向一旁静坐装聋作哑的皇帝,却见皇帝他老人家顺手摸了本奏章看了起来……哎呀,皇上真是敬业,刚刚明明看见都已经拿朱笔做了批示了,但是万岁爷他还是坚持要再看一遍…… 几个老臣看明白了,这是皇帝就没高兴自己去管这凤轻云,而凤轻云那小子呢,明知道未来的储君之位和自己是半毛钱关系没有,所以完全是个混不吝……好吧,我们死谏也不值当的,就这么着吧! 于是,小王爷凤轻云就怎么进的宫,就又怎么回去了,连头发丝儿都没掉一根,倒是这些位老陈很是不舒服了些日子。 因为是在自己的书房,凤轻云着装简便,仅仅身重中衣,外头披着一件丝质的外袍,漆黑如墨的长发垂在肩头,将一张轮廓完美的脸越发勾勒得如玉如华,他手里拿着军汉送来的信细细读着。R1152 第二百二十五章 来信(二更) 热门推荐:、 、 、 、 、 、 、 片刻后,凤轻云看完了手中军汉带来的信笺,他将纸张轻轻一合,笑道: “此事果然隐秘,本王知道了,多谢阮五郎……他一切都还好吗?” 那军汉毫不迟疑地道: “五爷是好汉!刚到边地就参加了一次大战,面对那些蛮子,五爷身先士卒地冲在前头,我们没有哪个不佩服的!” “勇猛是好事,不过,不宜太过,还是要让他小心为上。” 凤轻云伸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对阮五郎这个童年伙伴真是有些放心不下,武学天分奇高这是毋庸置疑了,但偏又是个桀骜不驯之人,用,自然有用的道理,不用,却又实在可惜。他要是有自己这份演技就好了……凤轻云心头忽然掠过这么个念头。 笑了笑,凤轻云将信丢到桌上,正要再嘱咐几句,却听门外又传来了通报声: “王爷,阮方大人的密信送到!” “哦?今日两位阮兄弟都给本王来信了?甚好,哈哈,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快拿进来吧!” 凤轻云心情很好,顺利地接过了手下送上来的信。然而,他不过只打开看了一样,俊美无俦的脸上便是一阵冷肃,连带的,连整个房间的气温似乎都降了下来。 ………… 片刻后,凤轻云看完了手中军汉带来的信笺,他将纸张轻轻一合,笑道: “此事果然隐秘,本王知道了,多谢阮五郎……他一切都还好吗?” 那军汉毫不迟疑地道: “五爷是好汉!刚到边地就参加了一次大战,面对那些蛮子,五爷身先士卒地冲在前头,我们没有哪个不佩服的!” “勇猛是好事,不过,不宜太过,还是要让他小心为上。” 凤轻云伸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对阮五郎这个童年伙伴真是有些放心不下,武学天分奇高这是毋庸置疑了,但偏又是个桀骜不驯之人,用,自然有用的道理,不用,却又实在可惜。他要是有自己这份演技就好了……凤轻云心头忽然掠过这么个念头。 笑了笑,凤轻云将信丢到桌上,正要再嘱咐几句,却听门外又传来了通报声: “王爷,阮方大人的密信送到!” “哦?今日两位阮兄弟都给本王来信了?甚好,哈哈,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快拿进来吧!” 凤轻云心情很好,顺利地接过了手下送上来的信。然而,他不过只打开看了一样,俊美无俦的脸上便是一阵冷肃,连带的,连整个房间的气温似乎都降了下来。 ………… 片刻后,凤轻云看完了手中军汉带来的信笺,他将纸张轻轻一合,笑道: “此事果然隐秘,本王知道了,多谢阮五郎……他一切都还好吗?” 那军汉毫不迟疑地道: “五爷是好汉!刚到边地就参加了一次大战,面对那些蛮子,五爷身先士卒地冲在前头,我们没有哪个不佩服的!” “勇猛是好事,不过,不宜太过,还是要让他小心为上。” 凤轻云伸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对阮五郎这个童年伙伴真是有些放心不下,武学天分奇高这是毋庸置疑了,但偏又是个桀骜不驯之人,用,自然有用的道理,不用,却又实在可惜。他要是有自己这份演技就好了……凤轻云心头忽然掠过这么个念头。 笑了笑,凤轻云将信丢到桌上,正要再嘱咐几句,却听门外又传来了通报声: “王爷,阮方大人的密信送到!” “哦?今日两位阮兄弟都给本王来信了?甚好,哈哈,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快拿进来吧!” 凤轻云心情很好,顺利地接过了手下送上来的信。然而,他不过只打开看了一样,俊美无俦的脸上便是一阵冷肃,连带的,连整个房间的气温似乎都降了下来。 ………… 片刻后,凤轻云看完了手中军汉带来的信笺,他将纸张轻轻一合,笑道: “此事果然隐秘,本王知道了,多谢阮五郎……他一切都还好吗?” 那军汉毫不迟疑地道: “五爷是好汉!刚到边地就参加了一次大战,面对那些蛮子,五爷身先士卒地冲在前头,我们没有哪个不佩服的!” “勇猛是好事,不过,不宜太过,还是要让他小心为上。” 凤轻云伸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对阮五郎这个童年伙伴真是有些放心不下,武学天分奇高这是毋庸置疑了,但偏又是个桀骜不驯之人,用,自然有用的道理,不用,却又实在可惜。他要是有自己这份演技就好了……凤轻云心头忽然掠过这么个念头。 笑了笑,凤轻云将信丢到桌上,正要再嘱咐几句,却听门外又传来了通报声: “王爷,阮方大人的密信送到!” “哦?今日两位阮兄弟都给本王来信了?甚好,哈哈,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快拿进来吧!” 凤轻云心情很好,顺利地接过了手下送上来的信。然而,他不过只打开看了一样,俊美无俦的脸上便是一阵冷肃,连带的,连整个房间的气温似乎都降了下来。 ………… 片刻后,凤轻云看完了手中军汉带来的信笺,他将纸张轻轻一合,笑道: “此事果然隐秘,本王知道了,多谢阮五郎……他一切都还好吗?” 那军汉毫不迟疑地道: “五爷是好汉!刚到边地就参加了一次大战,面对那些蛮子,五爷身先士卒地冲在前头,我们没有哪个不佩服的!” “勇猛是好事,不过,不宜太过,还是要让他小心为上。” 凤轻云伸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对阮五郎这个童年伙伴真是有些放心不下,武学天分奇高这是毋庸置疑了,但偏又是个桀骜不驯之人,用,自然有用的道理,不用,却又实在可惜。他要是有自己这份演技就好了……凤轻云心头忽然掠过这么个念头。 笑了笑,凤轻云将信丢到桌上,正要再嘱咐几句,却听门外又传来了通报声: “王爷,阮方大人的密信送到!” “哦?今日两位阮兄弟都给本王来信了?甚好,哈哈,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快拿进来吧!” 凤轻云心情很好,顺利地接过了手下送上来的信。然而,他不过只打开看了一样,俊美无俦的脸上便是一阵冷肃,连带的,连整个房间的气温似乎都降了下来。 ………… 片刻后,凤轻云看完了手中军汉带来的信笺,他将纸张轻轻一合,笑道: “此事果然隐秘,本王知道了,多谢阮五郎……他一切都还好吗?” 那军汉毫不迟疑地道: “五爷是好汉!刚到边地就参加了一次大战,面对那些蛮子,五爷身先士卒地冲在前头,我们没有哪个不佩服的!” “勇猛是好事,不过,不宜太过,还是要让他小心为上。” 凤轻云伸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对阮五郎这个童年伙伴真是有些放心不下,武学天分奇高这是毋庸置疑了,但偏又是个桀骜不驯之人,用,自然有用的道理,不用,却又实在可惜。他要是有自己这份演技就好了……凤轻云心头忽然掠过这么个念头。 笑了笑,凤轻云将信丢到桌上,正要再嘱咐几句,却听门外又传来了通报声: “王爷,阮方大人的密信送到!” “哦?今日两位阮兄弟都给本王来信了?甚好,哈哈,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快拿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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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总是忍不住地落在阮方身上,顾连宇吃完茶抬起头来,正好看见这个送茶进来的少女这样毫不避讳地瞧着自己的主子,不由玩味地挑了挑眉毛,视线若有所思地在两人身上来回走了一遍。 渴慕自己主人的丫鬟,从来不少见,但不知这个丫头有没有造化? 顾连宇略想了想,便按下了念头,重新将视线投注到阮方身上,却正好看见那页信纸轻轻地落到了身旁茶几上,伴着淡淡一声: “此事,还是免了吧,阮某已是文王殿下身旁影卫组统领,不该再接受英王殿下的任职了。” 茶几上的信纸内容坦露开来,那是一张委任状,清晰地填着贤德城太守一职将由阮方接任,下面盖着鲜红的朱泥官印,简直正式到不能再正式了。 从一个王爷的贴身侍卫一样的角色,转而成为一方要员,分明是一个质的飞跃,顾连宇真想不到阮方竟然如此轻易便说了拒绝,当下怔住了,怀疑自己没有听清楚: “这……阮大人是在说笑吗?” 阮方好脾气地拱了拱手,他虽然是江湖第一豪门的家主,却沉稳得犹如最顶级世家倾力培养的子弟,一举一动处处流露着深思熟虑的痕迹: “是顾大人来寻阮某说笑吧?这等要事,怎可这般随意儿戏地交给阮某一介武夫?” “阮大人,您怎可如此妄自菲薄?!” 顾连宇怫然不悦,捋着胡须的手甚至掐断了几根胡子: “阮大人虽是文王殿下在影卫组统领,但文王殿下与我等一般,侍奉的是主上,这份委任状乃是英王殿下亲自替主上签署的,难道阮大人要为一己愚忠与两位王爷反目不成?” 听到“委任状”三个字,那一旁侍立的十五一下抬起头来,双眼灼灼放光,盯着茶几上的纸片就快要扑过去了。阮方正要再回绝顾连宇,回头却看到十五这番表情,不由皱眉道: “十五,你先出去,我和顾大人有话要说!” 有话要说就说呗,但是家主你千万不要把那张委任状拒之门外啊……十五用自己的目光努力地传递着这样的信息,无奈阮方说完了就连眼皮子都没再向她撩一下,十五只有不情不愿地拖着步子离开了舱室。 她竖起耳朵倾听舱内的动静,想十五姑娘我也是久经训练的,听音辨器啥的还不在话下……嗯?!阮大人竟然说话这么轻,难道他为了防止自己偷听,竟然动用“传音入密”的秘技? 十五又不好贴到舱室外墙上去,只有平心静气,努力想听清里面人说话的语句。这努力只成功了一半——顾连宇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内容,以及在里头气得连连大骂起来: “迂腐之极,迂腐之极!阮大人,所谓识时务者方为俊杰,您今日此番作为,可真是有失你阮家家主的身份!” 嘁!这老头,家主也是你能评判的吗?!十五不高兴地耸耸鼻子,磨了磨牙。她正跟这儿运气呢,就觉得彩舫楼船的船身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十五身手不凡,哪里还不知道已经有人上船来了,当下一个急转身,做出了戒备的样子,双拳已经提到胸前。 来人却是一个黑衣影卫,头上身上淋得稀湿,双眉紧蹙,直不楞登地冲着十五一晃手中一块腰牌道: “在下影七,筱小姐令我来寻阮大人说话!” 筱小姐,又是那个女人?!十五不悦地皱皱眉头,接过了影七手里的腰牌: “你稍候,小女子去去就来!” 她虽然皱眉头,但实际却是心情雀跃地去敲舱门,声音里也带着自己不曾察觉的喜意: “家主,影七来访!” 果然一叫就进,阮方查验腰牌无误,影七便进了舱室,冲着阮方急急行礼: “阮大人,筱小姐与影大、影三带人去下游疏散村民,此刻却被围困在山上了,而且这两日雨水不歇,偏堤坝也未破,弄得村民们性情有些狂躁,我们人手又不够,这样僵持下去怕是要出事!” 一向沉静的阮方几乎碰倒了身旁的茶杯,瞪眼道: “她一个女孩儿家家的,跑到那山里头做什么去?!找事儿还是添乱啊?!” ……到底急中生智地没有将曼曼最大的秘密随口泄露给那个顾连宇。顾连宇却以为这是对自己的有意忽略了,脸色难看地站起身来,潦草地拱了拱拳道: “既是阮大人实在瞧不上老夫的提议,那就算了吧,便当老夫今儿不曾来过!” 他说着,伸手便要去茶几上拿那张委任状,却见凭空里伸出一只大手来,“啪”地一声按在了委任状上,同时响起了阮方恢复平静的话语: “影七,你方才说……人手不足是吗?” ………… 曼曼看着那个几乎要把唾沫吐到自己脸上来的妇人,平静地摇头笑道: “不是声音大,就是你赢了。” 那妇人哪里肯示弱,瞪起铜铃般的眼睛冷笑道: “是,民自古不与官斗……” 曼曼唇角一翘,微讽道: “方才你们还在说,我们这些人,民不民,官不官的,怎么这会儿说什么不与官斗了?承认我们是官了吗?” 妇人被噎了一下,干脆沉下脸来喝道: “总之老少爷们儿在这里说话呢,你这女子哪有胡乱插嘴的份儿?还不快……” “女子不能插嘴啊?” 曼曼忽然展颜一笑,犹如春暖花开: “那大婶儿您现在在干嘛呢?还是说……您其实不是女人?” 这话问的……周遭陡然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哄笑声。那妇人有些挂不住了,跳了脚: “你个死娘皮……” “打住!” 曼曼忽然提高了声音,清朗地说道: “听好了,我们今日是不是在救命,日后自有人评说,但此刻,现在,我们问心无愧,既然行事不是为自己,自然无不可对人言,对人说!” 这村中妇人却完全没有听进去曼曼说的话,而是觉得自己又闹了个大大的没脸,干脆心一横,尖叫道: “管你是富家千金还是官家小姐,有什么了不起啊!作威作福到老娘跟前来了,真当我们都是软柿子,谁都能来摸一把,掐一把的……” 这话是越说越粗俗了,不仅一旁的影卫听着不忍耳闻,连这婆娘的村里人都有些难看的表情出来。不过这里的家族宗亲制度是很严密的,此间围拢闹事的这二十多人都来自于同一个村落,他们自然不会在自家宗亲说话时给通个窟窿,顶多只是扭过头去不瞧那个妇人。 曼曼看着这个妇人,无奈地摇摇头: “少把话题扯远了!我们今天最重要的是要明白一件事,这里不是请大家来享福的,而是防患于未然,给大家寻建一个遮风挡雨的场所,是小女子我带来的这些侍卫们给你们盖的,你们能在这里落脚,并且两日了也不曾出现冻饿之人,就首先得感谢他们替你们花费的这么些工夫!” 她顿了顿,淡淡地瞧着眼前这群由吵闹变得安静下来的村民,复又加重口气道: “人,不能不知道感恩!否则,跟蝼蚁野物有什么区别?!便是他们有些事儿没做到最好,瞧一瞧,这里不过一百多号人,要管你们一千多人的吃喝拉撒睡,他们说什么了吗?他们叫苦了吗?” 曼曼这两天累极了,近乎不眠不休地整理堤坝,阻止管涌,加固提防……如果说一开始是为了自己,但后来当她看见下游村落中撤离出来的男女老幼,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嗯,救人,这种成就感真的不一样吧?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有了可以稍微改变一些人的生命轨迹的力量呢? 但这种自豪感,却在看到和听到这群聚集起来闹事的村民面前,迅速地在向怒火方向进化…… 不行,这是后话,现在抓紧要做的事要把这群村民安置得更好一些,要不然的话就有可能真的演变成闹事了。 瞧,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这些村民们眼中那刚刚被点燃的热切神色就被惶惶不安重新代替了,有人则惭愧地低下了头,喃声道: “感恩自然是要感的,但是自家财物也是要的,你们把我们拘在这儿,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呢?”R1152( ) 第二百二十七章 援兵(二更) “拘?这就是拘吗?若这就是拘,那我很好奇这么多人的囚衣也不知道做好没有哎……” 曼曼忍不住好笑起来,当下偏了偏头道: “这位大哥你说话太有意思了,这么着吧,你若是真的对被拘这件事儿执着,回头我们带你上寺院瞅瞅去,没准心病就好了。” “啊,这,这如何使得……” 曼曼的身后,又涌上一群人来,却是影大也带着人过来了。他们因为人手不足,而自己分了两拨人互相倒着班儿地照顾人。 两人谦让了一会儿——谦让哎,居然忽然就这样熟悉且接受到这个地步了?曼曼阻止自己瞬间的好笑感觉,绷着脸道: “好了,我的意思呢大家应该也了解了,这里虽不是什么好地方,却也是我们这些人替大家精心准备了的地方,若有人实在瞧不上,那就不要留在这里——却也不能回家!” 她这话语说得斩钉截铁的,有更多的人回味过来了: “哎呀,莫非说,你这小女子才是这帮,这帮恶奴的领头人不成?” “真的假的,这群人竟然听她这么一个小姑娘的吗?” 曼曼冲着疑问重重的人群淡淡一笑: “在下是不是的,也与众位没什么关系,不过呢,性命可是大家伙自己个儿的,小女子刚从那堤坝那边来,只能用岌岌可危四个字去形容那边的情形,要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就看大家伙儿自己的意思了!反正,若是我呀,我是宁可在这里多熬上几日,一定等雨停了再说!” ………… “拘?这就是拘吗?若这就是拘,那我很好奇这么多人的囚衣也不知道做好没有哎……” 曼曼忍不住好笑起来,当下偏了偏头道: “这位大哥你说话太有意思了,这么着吧,你若是真的对被拘这件事儿执着,回头我们带你上寺院瞅瞅去,没准心病就好了。” “啊,这,这如何使得……” 曼曼的身后,又涌上一群人来,却是影大也带着人过来了。他们因为人手不足,而自己分了两拨人互相倒着班儿地照顾人。 两人谦让了一会儿——谦让哎,居然忽然就这样熟悉且接受到这个地步了?曼曼阻止自己瞬间的好笑感觉,绷着脸道: “好了,我的意思呢大家应该也了解了,这里虽不是什么好地方,却也是我们这些人替大家精心准备了的地方,若有人实在瞧不上,那就不要留在这里——却也不能回家!” 她这话语说得斩钉截铁的,有更多的人回味过来了: “哎呀,莫非说,你这小女子才是这帮,这帮恶奴的领头人不成?” “真的假的,这群人竟然听她这么一个小姑娘的吗?” 曼曼冲着疑问重重的人群淡淡一笑: “在下是不是的,也与众位没什么关系,不过呢,性命可是大家伙自己个儿的,小女子刚从那堤坝那边来,只能用岌岌可危四个字去形容那边的情形,要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就看大家伙儿自己的意思了!反正,若是我呀,我是宁可在这里多熬上几日,一定等雨停了再说!” ………… “拘?这就是拘吗?若这就是拘,那我很好奇这么多人的囚衣也不知道做好没有哎……” 曼曼忍不住好笑起来,当下偏了偏头道: “这位大哥你说话太有意思了,这么着吧,你若是真的对被拘这件事儿执着,回头我们带你上寺院瞅瞅去,没准心病就好了。” “啊,这,这如何使得……” 曼曼的身后,又涌上一群人来,却是影大也带着人过来了。他们因为人手不足,而自己分了两拨人互相倒着班儿地照顾人。 两人谦让了一会儿——谦让哎,居然忽然就这样熟悉且接受到这个地步了?曼曼阻止自己瞬间的好笑感觉,绷着脸道: “好了,我的意思呢大家应该也了解了,这里虽不是什么好地方,却也是我们这些人替大家精心准备了的地方,若有人实在瞧不上,那就不要留在这里——却也不能回家!” 她这话语说得斩钉截铁的,有更多的人回味过来了: “哎呀,莫非说,你这小女子才是这帮,这帮恶奴的领头人不成?” “真的假的,这群人竟然听她这么一个小姑娘的吗?” 曼曼冲着疑问重重的人群淡淡一笑: “在下是不是的,也与众位没什么关系,不过呢,性命可是大家伙自己个儿的,小女子刚从那堤坝那边来,只能用岌岌可危四个字去形容那边的情形,要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就看大家伙儿自己的意思了!反正,若是我呀,我是宁可在这里多熬上几日,一定等雨停了再说!” ………… “拘?这就是拘吗?若这就是拘,那我很好奇这么多人的囚衣也不知道做好没有哎……” 曼曼忍不住好笑起来,当下偏了偏头道: “这位大哥你说话太有意思了,这么着吧,你若是真的对被拘这件事儿执着,回头我们带你上寺院瞅瞅去,没准心病就好了。” “啊,这,这如何使得……” 曼曼的身后,又涌上一群人来,却是影大也带着人过来了。他们因为人手不足,而自己分了两拨人互相倒着班儿地照顾人。 两人谦让了一会儿——谦让哎,居然忽然就这样熟悉且接受到这个地步了?曼曼阻止自己瞬间的好笑感觉,绷着脸道: “好了,我的意思呢大家应该也了解了,这里虽不是什么好地方,却也是我们这些人替大家精心准备了的地方,若有人实在瞧不上,那就不要留在这里——却也不能回家!” 她这话语说得斩钉截铁的,有更多的人回味过来了: “哎呀,莫非说,你这小女子才是这帮,这帮恶奴的领头人不成?” “真的假的,这群人竟然听她这么一个小姑娘的吗?” 曼曼冲着疑问重重的人群淡淡一笑: “在下是不是的,也与众位没什么关系,不过呢,性命可是大家伙自己个儿的,小女子刚从那堤坝那边来,只能用岌岌可危四个字去形容那边的情形,要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就看大家伙儿自己的意思了!反正,若是我呀,我是宁可在这里多熬上几日,一定等雨停了再说!” ………… “拘?这就是拘吗?若这就是拘,那我很好奇这么多人的囚衣也不知道做好没有哎……” 曼曼忍不住好笑起来,当下偏了偏头道: “这位大哥你说话太有意思了,这么着吧,你若是真的对被拘这件事儿执着,回头我们带你上寺院瞅瞅去,没准心病就好了。” “啊,这,这如何使得……” 曼曼的身后,又涌上一群人来,却是影大也带着人过来了。他们因为人手不足,而自己分了两拨人互相倒着班儿地照顾人。 两人谦让了一会儿——谦让哎,居然忽然就这样熟悉且接受到这个地步了?曼曼阻止自己瞬间的好笑感觉,绷着脸道: “好了,我的意思呢大家应该也了解了,这里虽不是什么好地方,却也是我们这些人替大家精心准备了的地方,若有人实在瞧不上,那就不要留在这里——却也不能回家!” 她这话语说得斩钉截铁的,有更多的人回味过来了: “哎呀,莫非说,你这小女子才是这帮,这帮恶奴的领头人不成?” “真的假的,这群人竟然听她这么一个小姑娘的吗?” 曼曼冲着疑问重重的人群淡淡一笑: “在下是不是的,也与众位没什么关系,不过呢,性命可是大家伙自己个儿的,小女子刚从那堤坝那边来,只能用岌岌可危四个字去形容那边的情形,要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就看大家伙儿自己的意思了!反正,若是我呀,我是宁可在这里多熬上几日,一定等雨停了再说!” ………… “拘?这就是拘吗?若这就是拘,那我很好奇这么多人的囚衣也不知道做好没有哎……” 曼曼忍不住好笑起来,当下偏了偏头道: “这位大哥你说话太有意思了,这么着吧,你若是真的对被拘这件事儿执着,回头我们带你上寺院瞅瞅去,没准心病就好了。” “啊,这,这如何使得……” 曼曼的身后,又涌上一群人来,却是影大也带着人过来了。他们因为人手不足,而自己分了两拨人互相倒着班儿地照顾人。 两人谦让了一会儿——谦让哎,居然忽然就这样熟悉且接受到这个地步了?曼曼阻止自己瞬间的好笑感觉,绷着脸道: “好了,我的意思呢大家应该也了解了,这里虽不是什么好地方,却也是我们这些人替大家精心准备了的地方,若有人实在瞧不上,那就不要留在这里——却也不能回家!” 她这话语说得斩钉截铁的,有更多的人回味过来了: “哎呀,莫非说,你这小女子才是这帮,这帮恶奴的领头人不成?” “真的假的,这群人竟然听她这么一个小姑娘的吗?” 曼曼冲着疑问重重的人群淡淡一笑: “在下是不是的,也与众位没什么关系,不过呢,性命可是大家伙自己个儿的,小女子刚从那堤坝那边来,只能用岌岌可危四个字去形容那边的情形,要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就看大家伙儿自己的意思了!反正,若是我呀,我是宁可在这里多熬上几日,一定等雨停了再说!”R1152( )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小**绣娘 这位老先生那可真是死鸭子嘴硬到底啊……曼曼撇了撇嘴角,同样细细地打量了这位族长一阵子,忽然抚掌笑道: “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是吗?好啊,族长,那我就告诉你我为何知道有溃堤的危险——是你身旁那个女子告诉我的呢!” “身旁的女子?” 族长皱眉,语音滞了一滞。他身旁围着的都是一群上了年纪且明显有些体面的男人,当下冷笑道: “越发胡闹了,简直是胡说八道……”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这边有女的?!” “快快打了出去,真真的说疯话!” 曼曼瞧着那位族长,笑了笑,伸手在身旁比划了一下: “这个女子呢我瞧着约莫十七八岁,梳的是个妇人发髻,体量要比小女子高出半个头,尖尖的瓜子脸,而且下巴上有一颗红痣,穿着一件蓝底白花的褙子,唔,她的左腕上戴着两只镯子,一只是银的,一只是碧绿的玉镯。” 曼曼清清楚楚地描述道。她如此精准地形容出那个女子的容貌,一开始还面带讥诮的那些人渐渐变了脸色,有个别已经忍不住拿眼去族长身旁乱瞄乱看起来。更有较年轻的低声嘀咕道: “这,这难道在说秀娘?!” “听这形容,她真跟亲眼见了秀娘一般……” 而随着曼曼的话语最后说完,那族长也是忍不住脸色大变,一双手簌簌发颤,不得不捏住了拳头,瞪大眼睛直视着曼曼: “你,你你……你怎么会……怎么可能!” 许是惊异太大,他喉咙中咯咯作响,竟是说不出话来了。族长身旁的那些人大惊失色,忙忙地扶住了族长,将他往山洞里搬去: “族长族长,您别着急!” “咱先歇着,待会儿再找那个小贱人说理!” 在一众搀扶者的身下,却是伸出了一只枯瘦的老人手掌来,朝曼曼站立的方向执拗地伸着,就像要抓住曼曼一样…… “还敢出言不逊?哼,信不信我待会儿把跟在你们身边儿的灵物们统统指出来,不信吓不死你们!” 曼曼还了那些人一个讥诮的眼神,转身向吃惊地向自己望来的影大等人挥挥手笑道: “好了,没事了!既然阮……阮太守已经派了兵丁前来,那么这些村人的安危想是不用我们再操心了!那么接下来,我们还是去堤上看看吧!” 说着话,曼曼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身旁聚拢过来一股小小的阴风,当下微微摇头,低不可闻地道: “我虽然能看见你,但是帮不了你,你去别处想办法吧!” 原来是方才那个族长身边的女子秀娘飘到了曼曼身旁,正在用一种悲喜交加的神情瞧着曼曼,双眼蕴泪,楚楚可怜。一听到曼曼的拒绝,这女子脸上却没有半分的不悦,反而越发惊喜,紧紧缀住了曼曼再不肯走开,就差伸手去抓曼曼的衣角了。 曼曼有点无可奈何,她虽然可以左眼“见鬼”,但这不代表着她就把自己当成了通灵师,替这些灵体带话神马的很麻烦好吗?而这个漂亮的女子分明是有千言万语想跟自己说……不理不理,一概不理!管她要跟自己说什么呢! 结果到底没拦住,这女子蕴着两汪泪水,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曼曼惊住了: “筱小姐是吗?小女子乃是被族长浸猪笼沉塘的小寡妇……” “浸,浸……咳咳!” 曼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几声才挑眉低语道: “……这,这种事,还真的存在啊?!” 少年寡妇的灵体闻言凄然一笑,点头低语: “而且为数不少……想来小姐是个有福的,竟然还惊异成这样,大概是尊长有意隐瞒,不让小姐知晓这些人间惨剧吧!” 曼曼蹙眉,这样的事情她虽然在以前常在各种作品当中听到过,但却实在是离自己太遥远,而始终觉得令人存疑,今天居然“有幸”见到真正的苦主? 她收拾了一下情绪,点头道: “好,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在少年寡妇秀娘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中,曼曼在影大的搀扶下骑上了一匹性格温和的棕色母马。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影大从来都是主动为她牵马——笑话,现在贤德城当中最重要关键的人物也就是曼曼了,如果不保护好她,谁能保证那堤坝不会溃败? 少年寡妇是灵体,自然不需要交通工具,当下忽忽悠悠地跟着曼曼飘了起来,就在她前后左右浮动着,将自己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原来她自幼便生于斯长于斯,是这里的本地人,可惜父母走得早,只剩下了她一个小小年纪的孤女,十岁时候开始跟了同村的舅舅舅妈生活。但她的这两位亲眷也就是最普通不过的佃农而已——租的还是这里族长的田,若是闹春荒的年景,恨不得还得去外头讨口饭吃,所以他们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穷人。 而族长对这一家子穷人倒是和颜悦色的,他们交的租子都是宽限着算账的。 曼曼一边听着,一边随口安排影大他们将山路上的有些坑坑洼洼拿石子填平。那少年寡妇瞧在眼里,说话越发谨慎小心起来: “筱小姐,你这是要常来常往吗?” “常来常往?哦,不,我只是觉得该修,万一摔倒人怎么办呢……” 曼曼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却又忽然停住了,笑道: “嗐,这些事不用你知道,我理你做什么!” 影大瞧见曼曼有些自言自语的样子,忍不住侧脸问道: “筱小姐,您方才说什么?可有事安排属下去办吗?” “哦,没有!” 曼曼清脆地答道,随即偷偷问少年寡妇: “后来怎样了,怎么就把你那什么了呢?” 曼曼觉得“浸猪笼”三个字透露出来的冷漠无情令自己很不舒服,所以也没有逼着自己去说这三个字。 “唉,怪只怪小女子自己是个福薄之人……” 啧,被浸猪笼了,开口居然不是告状反而先怨自己福薄,她是白莲花圣母体质吗?曼曼汗了一下,就继续这只灵体小寡妇秀娘继续絮叨她自己的故事去了。 女大十八变,秀娘及笄的时候,已经是个十里八乡有名的漂亮姑娘,自然上门求亲的也就快要把门槛踏破。古代孩子早熟,秀娘那时已经喜欢上了同村的一个小木匠,两人嘀嘀咕咕快两年了,也在非正式场合算是双方见过了对方的长辈,两人之间的关系处于半公开状态。 可是小木匠正惦记着上门说亲呢,就发现秀娘的舅舅舅妈对自己的态度忽然变了——却原来是他们的主家,也就是族长一家忽然发出话来,告诉他们,今年的农田就不让他们租用了。 如果一定要租用呢,倒也勉强有个法子,就是让秀娘嫁给族长老爷家的病孙子以做冲喜之用。当然咯,聘礼那是极为丰厚的,由不得陷入在经济困顿中的刘家人欣喜好一段日子,有了这些银子,足够让他们家从此踏上小康之路了。 于是,历经了舅妈上演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戏码之后,秀娘和小木匠分了,秀娘嫁了,舅舅舅妈一开始也去送了,但转眼回来就兴高采烈地转租了田地,收拾了所有细软,转去其他地方谋生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不是秀娘所能控制的了。嫁过去不过半个月,族长那个病恹恹的孙子就进入了永久的长眠,秀娘一不小心就成了小寡妇。 她年少时光结识的小木匠恋人对她仍是念念不忘,偷着摸着地找了回来,二人一番抱头痛哭之后约定私奔。 可是秀娘真的运气不佳,居然约定出走的当夜就被自己的公公发现了……天知道,年纪尚不满四十的正当壮年的公公大晚上地跑到自己寡媳房间门口蹲着是几个意思——其实稍一想就知道,只有一个意思。 于是绣娘奋不顾身地跑了,去约好见面的水边警告她的小木匠,确定对方成功逃脱之后,自己却再也没有了逃脱的机会…… 到了这个地步,曼曼彻底理解了面前秀娘那种痛不欲生的回忆眼神,应该是真的对夫家和娘家都没有了任何一点幻想,才不顾死活地要逃跑吧…… 从一开始就只是把她当做吉祥物引进门的呀!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曼曼自问真心做不到若无其事地接受。 到了这会儿,他们之间的对话也不得不中止了,前方已经传来了水声滔滔,仿佛瞬间就奔腾过了千军万马。 曼曼迅即打点好精神,催着影大: “影大,我等会儿要站到岸边,你就替我看着点儿别让我掉下去!” 影大也是笑着点点头: “筱小姐放心,属下自当服从派遣!” 水流汹汹而来,曼曼举着自己的黄油布伞,在岸上站定站稳,复又取出了自己的灵杖,往地上一戳。 嗡!轻微的颤动瞬间掠过整片区域。只不过片刻功夫,灵杖当中的光芒大作!连带的,这耀眼的光明瞬间照亮了那红色江水滔滔不绝的河面……R1152(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兄弟和姐妹(一更) 身材高大、面容端肃的阮方骑上了一匹骏马,身后带着十数名随从,缓步离开了停泊着彩舫楼船的湖岸。他走了一程,方转身向后方拱了拱手,语气真挚地道: “顾大人请回,今日之事承您的情,阮某记下了!” 顾连宇身姿挺拔,站在自己的马车旁目送着阮方,此刻见他回头,当下抬手回礼,爽朗笑道: “阮大人说笑了,你我都是为主上做事的,凡事自当互相照顾!” 当下阮方也不多话,温和垂目施礼后便领着人远去了。顾连宇笑容不改,直至上了自己的马车,进入车厢之内,他的脸色才猛然沉了下来。 顾青剑却是端端正正坐在车内,之前收敛声息,就似浑然没有这个人存在一般。此时见顾连宇动怒,他才轻轻舒了口气,询问道: “老爷,莫非这姓阮的果然不地道?要不要属下……” 顾连宇扫了他一眼,摇头道: “你虽然身手高绝,但这阮家号称江湖第一豪门,阮方手下岂会没有几个硬点子,你来,是替我守的,不需要你去攻!你得先惜自己的命,才能替我惜命!” 顾青剑目光微闪,虽然被说了,其实却有些感动,当下问道: “那阮方怎么啦?” “哼,这阮方,主上这般重视于他,他却一心只记挂着那个筱小姐,之前并不想接咱们的任命,只是想到了要替那个小娘皮撑腰做主,才接了的!” 顾青剑浓眉一皱: “又是那个小娘皮?这也奇了,怎么这些人一个个都护着她,她到底哪里好?” 顾连宇闻言怔了怔,捋着胡子道: “……你这话倒是提醒老夫了,她若果然除了一张脸以外就一无是处,这些人不可能这样护着,这帮家伙哪个是吃素的?倒是老夫疏忽了……” 顾连宇沉思着,忽然一抬头: “听说简家那个丫头现在在替她做事?去,我们去把她找来聊聊!你之前那样恐吓过她 ,她对你必然是畏惧的,不愁套不出真话!对了,再怎么说,她和我顾家还有婚约呢!” 顾青剑心中了然,点头应允。 ………… 阮方骑着马催动步伐,引着随从及同样做了随从装束的十五绕过了街市,进入了太守府。虽然已经接任,并以最快的速度调了兵丁去援助曼曼,阮方本人却还是刚刚入住此间。 阮方身材高大,几乎是骗腿就轻盈地跳下了马,忽然闪念到自己这是刚刚恢复到可以骑乘的状态,之前都是手下们用抬的,说起来,还是要托了她的福……不过,今日之后,自己也算还了这份恩情了吧? 不再多想,阮方随意地将缰绳扔到了后面跟来的随从手中,缓步走入太守府。 花朝节……明年的花朝节,便该由自己来主持了吧?不知道那个时候,她还在不在这里了? 阮方停步,摇了摇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走向内堂。还了,还清楚了,便是自己提笔写下“妖妃”这两个字的种种不甘,不舍,也应该都停止了。从今天开始,阮五郎顺利入了军中,而自己入主这拥有大周粮仓钱库之称的贤德城,我堂堂阮家将再也不会被人动辄以江湖豪门相称了。 这世上,该舍的要舍,该护的终究要护。 阮方在内堂站定,凝视着头上的匾额,传令下去: “待雨停之后,便发出公文,宣布阮某已然入职太守府了!” ………… “景王秘密返京之后,便一直深锁府中,不曾外出,近日却传出了以武功秘籍收服江湖豪侠的消息?真是有趣啊……” 太子的手指轻轻地点击着书桌的桌面,唇边泛起一抹微笑。他练武刚刚结束,身上还带着些沐浴后的湿意,半干的长发就那么随意地披在肩头,衬得他越发面容如玉。 “这大周的众位王室子弟当中,武技第一自来便是孤,怎的他却忽然得了秘籍,还能以这秘籍去收服江湖豪侠了?而且看这意思,他是不是想着就要以此扬名立望啊?嗤,还真是别出心裁!” 太子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双手背到身后,缓缓踱步。站在他身前回话的影卫静静地等待着。 他这一踱步,就踱了小半柱香的时辰。当他终于停下,他的手也在身后握成了拳头: “既然这么着,我们怎么好不去凑热闹?来呀,替孤准备车驾,孤要去拜谒皇长兄!” 影卫应声去了。太子眼眸微眯,唇角掀起一抹淡笑: “六弟,皇长兄,你们自打从那贤德城回来以后还真是都像换了个人似的,由不得孤不好奇呢!是了,也该叫上老六跟孤一块儿去景王府上,兄弟们多亲近亲近,才是正事儿……” ………… 凤轻云长眉一轩,沉声问道: “你再说一遍?” “太子殿下有请文王殿下同访景王府!” “找我去一起见他,这是要搞什么鬼?!” 凤轻云眉头紧蹙。 “王爷慎言,您这般的金玉之体怎好说这等粗语?” 伺候他的内侍被他一句话吓得不轻,凤轻云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转头看向自己对面——一个年老、须发皆白然而风度奇佳的文士正拿着一把羽扇轻摇,闻声淡然抬眸扫了凤轻云一眼道: “依老朽看来,只怕主上是有些起疑了吧!” 凤轻云的手掌一紧,又缓缓松开: “疑心本王去了一趟贤德城,而景王也去了那个地方,所以我们之间可能会有牵扯吗?” “知道还问?王爷果然是聪慧过人。” “……您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那我就去消消他的这份疑心吧!” 凤轻云跃起,大步地向门外走去,不忘丢下一句揶揄。老者一笑,亟待那绝美英挺少年的身影离开,他才摇了摇手中的羽扇,沉思地捻着胡须道: “看来,终究是风波渐起……似我等这样的老而不死是为贼者,也终有露面的机会了吧?好啊,好啊,哈哈哈……” 他低声地说着,却终于变成了低沉的笑声,在空荡的房间中激荡着。 ………… 凤轻云的动作之快让太子很是满意,片刻之后兄弟俩已经并驾齐驱在京都的长街之上,俱都是轻装简行,身后也不过跟了寥寥几人。但这兄弟二人,并没有因为身穿最简单的服饰而失了光芒,倒是抹去了几分平日那种贵气四溢令人难以接近的感觉。 太子横眼扫过凤轻云淡然从容的面颊,笑道: “回京这许多日子了,怎的都不来瞧瞧哥哥,怎么替哥哥办了趟差事就越发跟哥哥生分了?” “怎么敢,哥哥拿小弟说笑呢?这趟差事办得不美,再无事相扰,岂非更加不妥?再者,哥哥与嫂子大婚不久,正该多亲热亲热,就不必为小弟费神了吧?” “看来那贤德城还真是好地方,去了这一趟,说话倒是越发利索了!” 长街上,看着兄弟二人并驾齐驱,略有眼色之人均是垂头躲避。虽然他们有意穿着低调,但身后随从身上散发的那种冷肃之气却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京都当中的老百姓也都是见惯了权贵的,哪有自己找事儿往上贴的道理。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对他们都是见而生畏,就在他们走过后不久,一溜骑士护送着一停装饰华美的马车来到了街上,那马车旁还步行着四名衣着整洁体面的侍女,分明是朱门大户之中的女眷出行了,不过这种程度的体面,在权贵云集的京都之中倒也常见。 马车且行且停,这过程当中马车小窗的帘子一挑,露出一只柔滑细腻的素手和半张芙蓉娇面,却是长公主凤瑾月。 凤瑾月带着几分讥讽地瞧着兄弟俩的背影: “啧啧,不是一个娘生的,却偏偏要走得这么近,天天做这种兄弟友爱的模样给谁瞧啊!” 车厢内响起了另一个少女忍笑的声音: “自然是给圣上呀……便是公主您,平日里和那些贱人生的小蹄子们亲热,不也是为了给圣上和娘娘瞧吗?” “啐!小蹄子,你是越发的口无遮拦了!” 凤瑾月笑着啐了说话的女子一口,放下了车帘,拿起车厢内平日里都不离身的扇子略微摇了摇,秀眉微蹙: “景王哥哥这一向也不进宫了,瞧那兄弟俩的意思,莫不是要去见景王哥哥吗……” “说到这个,瑾月呀,景王兄得了奇遇,在武学上突飞猛进,足可开宗立派,这话可是真的吗?” “咦?你这小妮子,怎么什么也知道?” 凤瑾月斜眼挑了对方一眼,摇摇头笑道: “看来你对我皇兄的心思就没改过!” “吃吃……瑾月,你果然晓得我的心思,那,我求你的事儿你可是答应了哦?” “哎哟喂,我的万家姐姐呀,你都催妹妹几千几百遍了,怎么就不信我呢?” “偏不信,就不信……” 车厢里响起了两个青春少女的嬉闹之声,一忽儿,长街上春风忽来吹起了车厢上悬挂的车帘,一阵车厢内的香风顿时飘逸而出。 而在那车帘飘拂处,两位美得惊人的芳龄少女正嘻嘻哈哈地彼此呵痒,虽然是高门千金,却难得的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态。R1152( ) 第二百三十章 景王和万家小姐(二更) 热门推荐:、 、 、 、 、 、 、 除了原本就明艳照人的凤瑾月之外,车厢里的那名少女也是美丽出众,皮肤更为细腻,比起凤瑾月还更多出三分柔美之感,她却是当朝万贵妃族中的一名嫡女,因为和凤瑾月年龄相仿,她又是接着贵妃之势常常进宫的,两人平日里便常往来,这万家小姐虽未得封号,与凤瑾月的关系却是比其他贵族少女们要更紧密得多了。 嬉闹了一番,凤瑾月促狭笑道: “万家姐姐,今儿你若是有胆量与妹妹一同跟了他们去,妹妹就许你那个愿望!” 万小姐一双美丽的大眼,长睫毛如蛾子的翅膀一样轻轻闪动着,轻笑道: “都是自家的兄弟姐妹,便是太子哥哥威严甚重,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姑,怕从何来?” “好,要的便是姐姐这句话!那么咱们今日便跟了过去吧!” 车轮辘辘,马蹄轻响,载着两位贵族少女向着前方驶去。万家小姐双眸晶亮,里面仿若倒映着一位绝美少年的影子——凤轻云。 ………… 景王府的门前,出人意料的并没有多少威严肃穆之感,而是挤着足有上百人,而这些人个个的风尘仆仆,形容粗狂,少有品貌端庄之人,均都带着一脸的狂热和喜悦瞧着门口竖起的一块告示牌。 那牌子上却是写得清清楚楚,景王自外游历,得遇高人,赠阅了大量的武功秘籍,有爱武成痴的江湖武林人士若是想学习武功,自可拜入景王门下,但景王门下也是不收无能之辈的,所以入选留下的条件是能够接景王三招…… 有许多的江湖草莽并不识字,正有一个穷酸教书先生模样的落魄文人替他们大声读诵着告示上写的内容,每读一句就有人轰然叫好,群情兴奋。当下有几个听明白了的人就舍下了这读诵的群体,自顾跑去冲着景王府旁驻守的兵丁大声呼喊,恨不能让他们当下就收了自己入府。 兵丁们少不得解释,这些征人入选的事儿还要等三天才正式开始,当下听明白了的众位江湖人士又是一片欢腾热闹。 这人头攒动的一幕自然落入了远远驱马而来的太子与凤轻云眼中,也早有人将这些事都报给了他们。但耳闻总不如目睹来得震撼,太子见了这番热闹景象,长眉一轩,似笑非笑地看向凤轻云道: “看不出啊,莫非阮家那个江湖第一豪门竟要让位给咱们这位皇长兄了吗?” “接景王三招?他哪里来这样的自信?” 凤轻云疑惑地摇了摇头,不错,景王武功内力都是上佳之选,但并谈不上是什么武学奇才,他真正擅长的也就一件事:用毒。 想到这个,凤轻云的嘴角往下一拉,目光和声音一样冷冽: “这等事……也唯有亲眼见证了才作数吧?” 他们身为皇子,何等尊贵的身份,当然不会从正门与那些衣着破旧不堪的江湖人一同争道,早有人自府内出来,将二人及随从低调地引入府中去了。 太子和凤轻云入府之后自是下马步行,走在这面积虽小,但布局精致的院子里,太子忽然笑了起来,冲凤轻云点头道: “老六啊,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英雄救美的事儿?好像就是这这里发生的吧?” 凤轻云俊美的脸上也泛起了一抹笑意: “皇兄是说小弟六岁那年救了万家小姐的事儿?” “正是,听闻万家小姐决心非君不嫁啊!” 凤轻云浑不在意,仪态潇洒地拂袖道: “女孩儿家的心思,小弟从来不在意!再说,哭着嚷着要嫁小弟的人还少吗?难道她们想嫁,我就个个都娶了不成?” 太子一哂,随即沉默了一刻,忽然道: “老六,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躲是躲不过的。” 凤轻云的步子停了一停,挑眉: “皇兄,咱们今日是来谈这个的吗?时间,地点,心情,好像都不太对啊!” 太子看着这个隐隐比自己还要高出一线的六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六,身在咱们这种家里,事事如意总是不可能的。” 凤轻云的眼睛眯了眯,那抹幽蓝变得深邃起来: “……皇兄也不必和小弟打哑谜了吧?谁跟您嚼舌根子了?” “还用谁跟我嚼舌根子?你我都清楚,虽然这是明面儿上第一次让你替我办事,但实际上之前你就替我办成过好几桩事了。但无论办得好还是不够好,你总会在返京后的第一时间自己上门来与我述职,这一次为了什么没来呢?因为,有了不知该如何交代的事儿,对也不对?” 自己这个大哥啊,果然不愧是当太子的,早就摸得清清楚楚的了才发难呢。凤轻云倒也并不意外,只是撇了撇嘴道: “这话说得,哪里有什么难以交代的?饮食男女,如此而已!” 太子玩味地笑了: “就这么简单?孤怎么听说,你做了好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儿啊?比如,当众唱曲儿什么的……” 凤轻云大大咧咧地摆摆手,脸上一丝红晕也无,全然不是在曼曼跟前那副初哥的小样儿: “这算什么?唱曲儿还算雅事,这闺房之乐有远甚于此的了,大哥难道都要小弟一一诉说吗?哦,对了,述职之类事儿,小弟不是已经写了文书吗,想必大哥都看到了,何必非要当面再谈呢?说到底,小弟这次办事也是遇到了风险的,所以实在是想在自己府里躲几天懒,皇兄若是想责罚小弟的懒病呢,小弟那就认了,若是想说其他的,呵呵,待小弟调养好了再来述职,如何?” “还说没变?你出门办事之前,哪有这么多话说?又是大哥又是皇兄的,你这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啊!” “那自然是因为大哥对小弟宠信有加,所以小弟才敢这般放肆,也就是说小弟的胆子都是大哥给的!” 凤轻云毫不羞涩地眨眨眼。 啧啧,瞧瞧,出去这一趟,竟然还学会拍马屁了……太子腹诽。不过他对凤轻云这位六弟也算是心知肚明了,当下笑着点头道: “好,要的就是你这份不胆怯,回头可要到我的府上来好好聊一聊!” “敢不遵命?” ………… 除了原本就明艳照人的凤瑾月之外,车厢里的那名少女也是美丽出众,皮肤更为细腻,比起凤瑾月还更多出三分柔美之感,她却是当朝万贵妃族中的一名嫡女,因为和凤瑾月年龄相仿,她又是接着贵妃之势常常进宫的,两人平日里便常往来,这万家小姐虽未得封号,与凤瑾月的关系却是比其他贵族少女们要更紧密得多了。 嬉闹了一番,凤瑾月促狭笑道: “万家姐姐,今儿你若是有胆量与妹妹一同跟了他们去,妹妹就许你那个愿望!” 万小姐一双美丽的大眼,长睫毛如蛾子的翅膀一样轻轻闪动着,轻笑道: “都是自家的兄弟姐妹,便是太子哥哥威严甚重,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姑,怕从何来?” “好,要的便是姐姐这句话!那么咱们今日便跟了过去吧!” 车轮辘辘,马蹄轻响,载着两位贵族少女向着前方驶去。万家小姐双眸晶亮,里面仿若倒映着一位绝美少年的影子——凤轻云。 ………… 景王府的门前,出人意料的并没有多少威严肃穆之感,而是挤着足有上百人,而这些人个个的风尘仆仆,形容粗狂,少有品貌端庄之人,均都带着一脸的狂热和喜悦瞧着门口竖起的一块告示牌。 那牌子上却是写得清清楚楚,景王自外游历,得遇高人,赠阅了大量的武功秘籍,有爱武成痴的江湖武林人士若是想学习武功,自可拜入景王门下,但景王门下也是不收无能之辈的,所以入选留下的条件是能够接景王三招…… 有许多的江湖草莽并不识字,正有一个穷酸教书先生模样的落魄文人替他们大声读诵着告示上写的内容,每读一句就有人轰然叫好,群情兴奋。当下有几个听明白了的人就舍下了这读诵的群体,自顾跑去冲着景王府旁驻守的兵丁大声呼喊,恨不能让他们当下就收了自己入府。 兵丁们少不得解释,这些征人入选的事儿还要等三天才正式开始,当下听明白了的众位江湖人士又是一片欢腾热闹。 这人头攒动的一幕自然落入了远远驱马而来的太子与凤轻云眼中,也早有人将这些事都报给了他们。但耳闻总不如目睹来得震撼,太子见了这番热闹景象,长眉一轩,似笑非笑地看向凤轻云道: “看不出啊,莫非阮家那个江湖第一豪门竟要让位给咱们这位皇长兄了吗?” 凤轻云疑惑地摇了摇头,不错,景王武功内力都是上佳之选,但并谈不上是什么武学奇才,他真正擅长的也就一件事:用毒。 想到这个,凤轻云的嘴角往下一拉,目光和声音一样冷冽: “这等事……也唯有亲眼见证了才作数吧?” 他们身为皇子,何等尊贵的身份,当然不会从正门与那些衣着破旧不堪的江湖人一同争道,早有人自府内出来,将二人及随从低调地引入府中去了。R1152 第二百三十一章 怨愤和缘分(三更) 热门推荐:、 、 、 、 、 、 、 除了原本就明艳照人的凤瑾月之外,车厢里的那名少女也是美丽出众,皮肤更为细腻,比起凤瑾月还更多出三分柔美之感,她却是当朝万贵妃族中的一名嫡女,因为和凤瑾月年龄相仿,她又是接着贵妃之势常常进宫的,两人平日里便常往来,这万家小姐虽未得封号,与凤瑾月的关系却是比其他贵族少女们要更紧密得多了。 嬉闹了一番,凤瑾月促狭笑道: “万家姐姐,今儿你若是有胆量与妹妹一同跟了他们去,妹妹就许你那个愿望!” 万小姐一双美丽的大眼,长睫毛如蛾子的翅膀一样轻轻闪动着,轻笑道: “都是自家的兄弟姐妹,便是太子哥哥威严甚重,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姑,怕从何来?” “好,要的便是姐姐这句话!那么咱们今日便跟了过去吧!” 车轮辘辘,马蹄轻响,载着两位贵族少女向着前方驶去。万家小姐双眸晶亮,里面仿若倒映着一位绝美少年的影子——凤轻云。 ………… 景王府的门前,出人意料的并没有多少威严肃穆之感,而是挤着足有上百人,而这些人个个的风尘仆仆,形容粗狂,少有品貌端庄之人,均都带着一脸的狂热和喜悦瞧着门口竖起的一块告示牌。 那牌子上却是写得清清楚楚,景王自外游历,得遇高人,赠阅了大量的武功秘籍,有爱武成痴的江湖武林人士若是想学习武功,自可拜入景王门下,但景王门下也是不收无能之辈的,所以入选留下的条件是能够接景王三招…… 有许多的江湖草莽并不识字,正有一个穷酸教书先生模样的落魄文人替他们大声读诵着告示上写的内容,每读一句就有人轰然叫好,群情兴奋。当下有几个听明白了的人就舍下了这读诵的群体,自顾跑去冲着景王府旁驻守的兵丁大声呼喊,恨不能让他们当下就收了自己入府。 兵丁们少不得解释,这些征人入选的事儿还要等三天才正式开始,当下听明白了的众位江湖人士又是一片欢腾热闹。 这人头攒动的一幕自然落入了远远驱马而来的太子与凤轻云眼中,也早有人将这些事都报给了他们。但耳闻总不如目睹来得震撼,太子见了这番热闹景象,长眉一轩,似笑非笑地看向凤轻云道: “看不出啊,莫非阮家那个江湖第一豪门竟要让位给咱们这位皇长兄了吗?” “接景王三招?他哪里来这样的自信?” 凤轻云疑惑地摇了摇头,不错,景王武功内力都是上佳之选,但并谈不上是什么武学奇才,他真正擅长的也就一件事:用毒。 想到这个,凤轻云的嘴角往下一拉,目光和声音一样冷冽: “这等事……也唯有亲眼见证了才作数吧?” 他们身为皇子,何等尊贵的身份,当然不会从正门与那些衣着破旧不堪的江湖人一同争道,早有人自府内出来,将二人及随从低调地引入府中去了。 太子和凤轻云入府之后自是下马步行,走在这面积虽小,但布局精致的院子里,太子忽然笑了起来,冲凤轻云点头道: “老六啊,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英雄救美的事儿?好像就是这这里发生的吧?” 凤轻云俊美的脸上也泛起了一抹笑意: “皇兄是说小弟六岁那年救了万家小姐的事儿?” “正是,听闻万家小姐决心非君不嫁啊!” 凤轻云浑不在意,仪态潇洒地拂袖道: “女孩儿家的心思,小弟从来不在意!再说,哭着嚷着要嫁小弟的人还少吗?难道她们想嫁,我就个个都娶了不成?” 太子一哂,随即沉默了一刻,忽然道: “老六,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躲是躲不过的。” 凤轻云的步子停了一停,挑眉: “皇兄,咱们今日是来谈这个的吗?时间,地点,心情,好像都不太对啊!” 太子看着这个隐隐比自己还要高出一线的六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六,身在咱们这种家里,事事如意总是不可能的。” 凤轻云的眼睛眯了眯,那抹幽蓝变得深邃起来: “……皇兄也不必和小弟打哑谜了吧?谁跟您嚼舌根子了?” “还用谁跟我嚼舌根子?你我都清楚,虽然这是明面儿上第一次让你替我办事,但实际上之前你就替我办成过好几桩事了。但无论办得好还是不够好,你总会在返京后的第一时间自己上门来与我述职,这一次为了什么没来呢?因为,有了不知该如何交代的事儿,对也不对?” 自己这个大哥啊,果然不愧是当太子的,早就摸得清清楚楚的了才发难呢。凤轻云倒也并不意外,只是撇了撇嘴道: “这话说得,哪里有什么难以交代的?饮食男女,如此而已!” 太子玩味地笑了: “就这么简单?孤怎么听说,你做了好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儿啊?比如,当众唱曲儿什么的……” 凤轻云大大咧咧地摆摆手,脸上一丝红晕也无,全然不是在曼曼跟前那副初哥的小样儿: “这算什么?唱曲儿还算雅事,这闺房之乐有远甚于此的了,大哥难道都要小弟一一诉说吗?哦,对了,述职之类事儿,小弟不是已经写了文书吗,想必大哥都看到了,何必非要当面再谈呢?说到底,小弟这次办事也是遇到了风险的,所以实在是想在自己府里躲几天懒,皇兄若是想责罚小弟的懒病呢,小弟那就认了,若是想说其他的,呵呵,待小弟调养好了再来述职,如何?” “还说没变?你出门办事之前,哪有这么多话说?又是大哥又是皇兄的,你这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啊!” “那自然是因为大哥对小弟宠信有加,所以小弟才敢这般放肆,也就是说小弟的胆子都是大哥给的!” 凤轻云好不羞涩地眨眨眼。 啧啧,瞧瞧,出去这一趟,竟然还学会拍马屁了……太子腹诽。不过他对凤轻云这位六弟也算是心知肚明了,当下笑着点头道: “好,要的就是你这份不胆怯,回头可要到我的府上来好好聊一聊!” “敢不遵命?” ………… 除了原本就明艳照人的凤瑾月之外,车厢里的那名少女也是美丽出众,皮肤更为细腻,比起凤瑾月还更多出三分柔美之感,她却是当朝万贵妃族中的一名嫡女,因为和凤瑾月年龄相仿,她又是接着贵妃之势常常进宫的,两人平日里便常往来,这万家小姐虽未得封号,与凤瑾月的关系却是比其他贵族少女们要更紧密得多了。 嬉闹了一番,凤瑾月促狭笑道: “万家姐姐,今儿你若是有胆量与妹妹一同跟了他们去,妹妹就许你那个愿望!” 万小姐一双美丽的大眼,长睫毛如蛾子的翅膀一样轻轻闪动着,轻笑道: “都是自家的兄弟姐妹,便是太子哥哥威严甚重,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姑,怕从何来?” “好,要的便是姐姐这句话!那么咱们今日便跟了过去吧!” 车轮辘辘,马蹄轻响,载着两位贵族少女向着前方驶去。万家小姐双眸晶亮,里面仿若倒映着一位绝美少年的影子——凤轻云。 ………… 景王府的门前,出人意料的并没有多少威严肃穆之感,而是挤着足有上百人,而这些人个个的风尘仆仆,形容粗狂,少有品貌端庄之人,均都带着一脸的狂热和喜悦瞧着门口竖起的一块告示牌。 那牌子上却是写得清清楚楚,景王自外游历,得遇高人,赠阅了大量的武功秘籍,有爱武成痴的江湖武林人士若是想学习武功,自可拜入景王门下,但景王门下也是不收无能之辈的,所以入选留下的条件是能够接景王三招…… 有许多的江湖草莽并不识字,正有一个穷酸教书先生模样的落魄文人替他们大声读诵着告示上写的内容,每读一句就有人轰然叫好,群情兴奋。当下有几个听明白了的人就舍下了这读诵的群体,自顾跑去冲着景王府旁驻守的兵丁大声呼喊,恨不能让他们当下就收了自己入府。 兵丁们少不得解释,这些征人入选的事儿还要等三天才正式开始,当下听明白了的众位江湖人士又是一片欢腾热闹。 这人头攒动的一幕自然落入了远远驱马而来的太子与凤轻云眼中,也早有人将这些事都报给了他们。但耳闻总不如目睹来得震撼,太子见了这番热闹景象,长眉一轩,似笑非笑地看向凤轻云道: “看不出啊,莫非阮家那个江湖第一豪门竟要让位给咱们这位皇长兄了吗?” “接景王三招?他哪里来这样的自信?” 凤轻云疑惑地摇了摇头,不错,景王武功内力都是上佳之选,但并谈不上是什么武学奇才,他真正擅长的也就一件事:用毒。 想到这个,凤轻云的嘴角往下一拉,目光和声音一样冷冽: “这等事……也唯有亲眼见证了才作数吧?” 他们身为皇子,何等尊贵的身份,当然不会从正门与那些衣着破旧不堪的江湖人一同争道,早有人自府内出来,将二人及随从低调地引入府中去了。R1152 第二百三十二章 比试 淡淡的午后阳光下,两个如花似玉的贵族少女手挽手,轻声细语着走向景王府的演武场,正讲到快活处,就听猛地响起一阵刀剑相击的声音与男子的低沉呼喝声,当下两人对视一眼,嘻嘻哈哈地领着侍婢加快步子向前奔去。 刚一奔到演武场,几个少女便是眼前一亮。说是演武场,实为演武厅,这演武厅以一水儿的青砖码地,约有五十米见方,两侧摆放着石锁、刀枪剑戟等武器,刷得雪白的墙上挂着弓箭和短斧,一眼望去十分英武爽气。而让两位少女眼前一亮的则是人,无论是正在场中腾挪跳跃彼此对抗的,还是在两壁跨刀侍立的,均散发着勃勃英气。 此时太子已经坐了场内的最高座位,场下却赫然是景王和凤轻云正手持长剑,互相对抗厮杀。 细细地分辨了一下景王和凤轻云的对战,凤瑾月的表情明显一怔。身为尚武的大周朝公主,她是练习过武技的,且由于她和景王的关系比其他人要紧密得多,相应的,她对景王身手的了解也十分清楚,但是此刻景王所使用的武技却每一招每一式都令她极为陌生,而且许多招数之刁钻古怪,分别根本就不属于大周的武学系统。 所谓穷文富武,大周这个朝代,经济强大的程度尚未能够发展到大规模普及和装备自己的子民。绝大部分的武学典籍都在大周王室及所谓的江湖第一豪门阮家家中——这也是为什么在江湖上阮家的地位奇高,号召力强大的原因。说白了,这是一个信息占有严重不对称的时代。 也正因为这样,大周整个武学体系的发展是极度缓慢的。身为王室中人自然不愿意民间拥有强大的武力,因为那显然会变成隐患,而阮家这样的家族。又为了维持自己超然的地位,同样加紧对这些武学典籍的封锁。 凤瑾月在王室女眷当中属于聪明博学之人,所以虽然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却对各种武学典籍进行了有意识的涉猎与记忆——这也成为了她在众多王室女子中脱颖而出受人重视的关键。但就在此刻,让她引以为傲的武学知识似乎完全陷入了混乱。 “这。这一招怎么可以这么使?天哪,怎么会!太不可思议了,这种步法,这种刁钻的手腕颤动……” 她一个旁观者就已经如此吃惊,何况身在其中与景王直接对抗的凤轻云?!可以说不消片刻,他就已经陷入了左支右绌的劣势当中,而景王眼中分明带着一抹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凤瑾月能够看得明白的,太子自然看得更是清晰。但此刻他对险象环生的凤轻云似乎完全失去了关注。双眼灼灼放光紧紧盯视着景王的一招一式,分明是惊讶中又带着兴奋,甚至隐约的跃跃欲试。 凤轻云虽然是闲散王爷,但身为皇族子弟,又怎么会不骄傲?见景王一幅似笑非笑的模样,太子又摆明了想看清楚对方的武功来路,显然不会轻易叫停……凤轻云当下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样高绝的身手,别说是我,大概阮五郎与他直接对阵也讨不了好……好在现在看来。他虽然对我有敌意,却并不想要下杀手,嗯。莫非是因为太子在这儿的缘故,所以不敢赶尽杀绝吗?” 凤轻云心思电转,当下将景王的心理猜测到了七八分。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儿,就代表着可以部分找回主动权……凤轻云忽然哈哈一笑,完全放弃了防守,招式大开大合,全力地向景王攻了过去。 这小子,倒是真够机灵的……景王眉宇跳了一跳,当下又换了一种神奇的步法。避开了凤轻云的进攻,随即换了另一种气势越发凌厉的剑法。却是招招不离凤轻云的上半身,将他攻来的每一招都轻松地还击了回去。 一时间。就听见这演武厅内叮叮当当一阵急响,煞是好听。 然而凡是懂得武学之人,此时却没有人会觉得动听,而是同时都露出了惊诧的神色,看向凤轻云手中的长剑——景王手中攻出的长剑分明每次都撞击在了凤轻云手中长剑的同一部位,就在最后一击发出之时,就听景王猛喝一声: “撒手!” 当!一声比之前点击声更为响亮的金铁交鸣之声传来,接着便是凤轻云闷声一哼,手中剑分明地形成了强烈的扭曲角度,一把上好的青钢剑竟是在景王的连击之下完全被废了! 阳光照进了演武厅,景王手持长剑,稳稳立在场内,削薄的红唇似笑非笑。 “瞧不出,文王……六弟你还真是好身手啊!” 凤轻云活动了一下有些发胀发麻的手腕,慢慢吐气: “……这话该是小弟称赞长兄才对吧?从未知晓长兄竟是这样的绝顶高手……这身功夫便是外出游历时学到的吗?” 虽然比武输了,但凤轻云这半点不以为然的含笑表情和语气,却是在在都在说:武技小事耳,本王并不在意! 景王的唇角微微下拉,正要说什么,就听太子猛然发出了叫好声: “真是精彩!孤王许久不曾见到这般精彩的对决了!看得孤王真是技痒,长兄可愿与孤王比试一二吗?” 景王倨傲地立在场中,淡淡地笑道: “有何不可?” “好!要的就是这份豪气!” 太子击掌而笑,随即甩去了外罩的广袖长袍,露出内衬的箭袖劲装来,瞧着演武厅旁的武器架扫了一眼笑道: “孤喜爱用长枪,长兄可有异议?” 景王的视线也是含笑: “从来都是用长枪的,以前并无异议,为何现在要有异议?” 太子看着景王默了一默,点了点头,大步走到武器架旁边提了一杆长枪,这枪刚一入手,太子浑身的气息便都渐渐沉淀下来,整个人犹如渊渟岳峙,凝重而稳健。 景王看着这样的太子,目光中有一抹好胜的光芒一闪而没,随即他也缓缓挽了一个剑花,静静地停在了原地,等待太子出招。 凤轻云将那柄完全废掉了的青钢剑丢开,揉着酸痛的手腕,蹙眉看着景王和太子彼此打量,试探,准备出招……却忽然觉得袖子被人拉了拉,转头看去,正好对上万小姐那双饱含情意的柔美双眸,波光粼粼地冲着自己微微一笑: “轻云哥哥,这打来打去的有什么好瞧的,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凤轻云不动声色地伸出两根手指,将袖管一抽: “本王不去,好替太子殿下掠阵!” “轻云哥哥……” 娇美的少女,说话顿时带上了一抹鼻音,甚是动人。凤轻云还没说啥,凤瑾月已经一下窜了过来,扯住凤轻云的衣襟笑道: “好啊,文王哥哥,你这是出了趟门,就把我们这些姐姐妹妹都忘到脑后了是不是?!竟然敢拒绝万家姐姐了,还敢教训姐姐戴面幕,啧啧啧……要不是赶着来见你,姐姐哪至于犯错?你倒好,什么都一推二五六啊……” 凤瑾月叽叽喳喳快速地说了这么一堆,美目中笑意盈然,那娇容美艳的程度,实在让人目睹即不愿意为难。 凤轻云看着眼前的两张芙蓉娇面,心情忽然一阵恍惚,仿佛自己身前出现了另外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笑眯眯地瞧着自己,一双大眼同样也是流光溢彩,令人见之忘俗。 嗯……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凤轻云快速地将注意力拉回来,冲着凤瑾月和万小姐摆摆手,淡然道: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若要找人聊天,就不该进演武厅,而应该去开个诗社茶社什么的,才是女孩子家该玩儿的玩意儿。” “啧啧,我怎么不知道啊,文王殿下轻云哥原来这么爱说教啊?今儿可是挑了我们姐妹一天了,一会儿没戴面幕啦,一会儿不该进演武厅啦……哎,轻云哥你是打算自荐西席吗?也使得哟,万家的族学听说很有名呢……” 凤轻云蹙了蹙眉头: “瑾月,你是长公主,不是什么玩笑都适合你来开的……” 他背着双手,虽然体格谈不上健硕,却终究是居高临下,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俯视着凤瑾月和万小姐,语气淡然。凤瑾月的眼睛碌碌一转,做出了乖巧的样子,将凤轻云的衣襟松开,甜笑道: “轻云哥哥,妹妹不过是和你说笑几句,怎么哥哥越发的不识逗了呢?” “不识逗?不,是此刻我实在没心情。” 凤轻云摇了摇头,开始将目光投注向场内两道颀长的人影,就听“呛”的一声急响,太子和景王的身影竟是消失在了原地! 场边驻守的其他人忍不住发出了刻意压低的惊呼,而凤轻云则将目光挪到了地面上……有阳光的时候,寻找忽然消失的两个人影应该不难…… 果然,倏忽之间,就看到阳光下的地面骤然掠过了一团阴影,随后,一道剑光如闪电般乍现,却是奔着凤轻云的胸口急袭而来! 风声呼呼,杀气四溢,瞬间已在眼前!(未完待续) ps:今儿又加班了,只能先送上一更,明天补上~~\(^o^)/~ 第二百三十三章 灵体与灵体(二更) 凤轻云瞧着那柄忽然出现在半空中的剑光,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掠过一抹凝重,但却没有半点意外的神色,而是脚下微微一动,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将那道剑光让了过去! 剑光来得突然,他躲避得巧妙,两者都各有胜场,却是让旁观者目瞪口呆! 那道剑光一击不中,顿时又消失在了演武厅的半空中,就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然而凤轻云清楚地知道,那道剑光并没有消失,它还在,并且就像是悬挂在自己头顶一般,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寒气,时刻寻找着自己的破绽,看能不能趁隙而入,将自己一击而中! 这股冰冷的,锁定着凤轻云的杀机理论上应该让他很害怕,但凤轻云却并不畏惧……在这股寒气森森的杀机当中,他多少感觉到了一抹熟悉的痕迹。 所以,是那个人吧……他果然逃了,还拥有了新的身躯供他使用,还真是一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不过,既然他来这里缠着我,那么筱曼那儿应该是安全的了。 想到这儿,凤轻云的唇边出乎意料地掠过了一抹笑意。 就在他刚刚露出这抹笑意的一刹那,剑光再现,闪电般当头劈下! …………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曼曼伸手在空中虚抓了几下,满怀惊悸地醒来。 由于过度疲劳,曼曼在再度分流洪水之后陷入了昏迷,是影大将她从危险的堤岸上抢了下来,送到了附近高地上搭建的一个相对干燥的窝棚里。 就在那短而浅的睡眠中,曼曼似乎看见了凤轻云那张俊美到无可挑剔的容颜,覆盖着一层令人心悸的血色。向自己淡淡地微笑着。 一缕血线自他的唇角渗出,一直流经他的胸膛,腹部……似乎可以直接感受到他的体温在直线下降…… 曼曼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俊美少年的关心已经“超重”了。她不安地伸手拍了拍自己冰凉的脸颊,然后发现了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窝棚外。雨声沙沙,降水并未停止。 所以,找不到龙王,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只能随着这洪水随波而去是吗? 曼曼怔怔地坐在用来充当床铺的木板之上,缓缓捏紧了有些细瘦的手掌: “无论如何,还没到最后,所以还远没有到说放弃的时候!” 正当曼曼给自己打气,就听窝棚里忽然响起了只有她能听见的微小的鼓掌声并女子的呜咽声: “太好了。太好了……不枉小女子向各路神仙、阎罗天子求情,将筱小姐的魂拉了回来,筱小姐,你回来就太好了,你,你可要为小女子做主啊……” 呃……原来是那个秀娘啊,她一直没走? 曼曼带着不解看向那个身形单薄的灵体,啧,自己睡了多久?怎么觉得她的身体似乎凝实了不少呢?不再是当初第一眼看到的那样细弱苍白,仿佛随时会散去了…… 秀娘似乎看出曼曼在想什么。当下讨好地一笑,红着眼圈做着万福的姿势道: “承蒙筱小姐搭救,小女子暂时没有魂飞魄散的危险了……” 她的目光看向了自动变形成玉如意悬挂在曼曼腰间的灵杖。哦。原来又是灵杖的功劳…… ………… 凤轻云瞧着那柄忽然出现在半空中的剑光,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掠过一抹凝重,但却没有半点意外的神色,而是脚下微微一动,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将那道剑光让了过去! 剑光来得突然,他躲避得巧妙,两者都各有胜场,却是让旁观者目瞪口呆! 那道剑光一击不中。顿时又消失在了演武厅的半空中,就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然而凤轻云清楚地知道。那道剑光并没有消失,它还在。并且就像是悬挂在自己头顶一般,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寒气,时刻寻找着自己的破绽,看能不能趁隙而入,将自己一击而中! 这股冰冷的,锁定着凤轻云的杀机理论上应该让他很害怕,但凤轻云却并不畏惧……在这股寒气森森的杀机当中,他多少感觉到了一抹熟悉的痕迹。 所以,是那个人吧……他果然逃了,还拥有了新的身躯供他使用,还真是一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不过,既然他来这里缠着我,那么筱曼那儿应该是安全的了。 想到这儿,凤轻云的唇边出乎意料地掠过了一抹笑意。 就在他刚刚露出这抹笑意的一刹那,剑光再现,闪电般当头劈下! …………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曼曼伸手在空中虚抓了几下,满怀惊悸地醒来。 由于过度疲劳,曼曼在再度分流洪水之后陷入了昏迷,是影大将她从危险的堤岸上抢了下来,送到了附近高地上搭建的一个相对干燥的窝棚里。 就在那短而浅的睡眠中,曼曼似乎看见了凤轻云那张俊美到无可挑剔的容颜,覆盖着一层令人心悸的血色,向自己淡淡地微笑着。 一缕血线自他的唇角渗出,一直流经他的胸膛,腹部……似乎可以直接感受到他的体温在直线下降…… 曼曼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俊美少年的关心已经“超重”了。她不安地伸手拍了拍自己冰凉的脸颊,然后发现了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窝棚外,雨声沙沙,降水并未停止。 所以,找不到龙王,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只能随着这洪水随波而去是吗? 曼曼怔怔地坐在用来充当床铺的木板之上,缓缓捏紧了有些细瘦的手掌: “无论如何,还没到最后,所以还远没有到说放弃的时候!” 正当曼曼给自己打气,就听窝棚里忽然响起了只有她能听见的微小的鼓掌声并女子的呜咽声: “太好了,太好了……不枉小女子向各路神仙、阎罗天子求情,将筱小姐的魂拉了回来,筱小姐,你回来就太好了,你,你可要为小女子做主啊……” 呃……原来是那个秀娘啊,她一直没走? 曼曼带着不解看向那个身形单薄的灵体,啧,自己睡了多久?怎么觉得她的身体似乎凝实了不少呢?不再是当初第一眼看到的那样细弱苍白,仿佛随时会散去了…… 秀娘似乎看出曼曼在想什么,当下讨好地一笑,红着眼圈做着万福的姿势道: “承蒙筱小姐搭救,小女子暂时没有魂飞魄散的危险了……” 她的目光看向了自动变形成玉如意悬挂在曼曼腰间的灵杖。哦,原来又是灵杖的功劳…… ………… 凤轻云瞧着那柄忽然出现在半空中的剑光,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掠过一抹凝重,但却没有半点意外的神色,而是脚下微微一动,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将那道剑光让了过去! 剑光来得突然,他躲避得巧妙,两者都各有胜场,却是让旁观者目瞪口呆! 那道剑光一击不中,顿时又消失在了演武厅的半空中,就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然而凤轻云清楚地知道,那道剑光并没有消失,它还在,并且就像是悬挂在自己头顶一般,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寒气,时刻寻找着自己的破绽,看能不能趁隙而入,将自己一击而中! 这股冰冷的,锁定着凤轻云的杀机理论上应该让他很害怕,但凤轻云却并不畏惧……在这股寒气森森的杀机当中,他多少感觉到了一抹熟悉的痕迹。 所以,是那个人吧……他果然逃了,还拥有了新的身躯供他使用,还真是一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不过,既然他来这里缠着我,那么筱曼那儿应该是安全的了。 想到这儿,凤轻云的唇边出乎意料地掠过了一抹笑意。 就在他刚刚露出这抹笑意的一刹那,剑光再现,闪电般当头劈下! …………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曼曼伸手在空中虚抓了几下,满怀惊悸地醒来。 由于过度疲劳,曼曼在再度分流洪水之后陷入了昏迷,是影大将她从危险的堤岸上抢了下来,送到了附近高地上搭建的一个相对干燥的窝棚里。 就在那短而浅的睡眠中,曼曼似乎看见了凤轻云那张俊美到无可挑剔的容颜,覆盖着一层令人心悸的血色,向自己淡淡地微笑着。 一缕血线自他的唇角渗出,一直流经他的胸膛,腹部……似乎可以直接感受到他的体温在直线下降…… 曼曼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俊美少年的关心已经“超重”了。她不安地伸手拍了拍自己冰凉的脸颊,然后发现了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窝棚外,雨声沙沙,降水并未停止。 所以,找不到龙王,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只能随着这洪水随波而去是吗? 曼曼怔怔地坐在用来充当床铺的木板之上,缓缓捏紧了有些细瘦的手掌: “无论如何,还没到最后,所以还远没有到说放弃的时候!” 正当曼曼给自己打气,就听窝棚里忽然响起了只有她能听见的微小的鼓掌声并女子的呜咽声: “太好了,太好了……不枉小女子向各路神仙、阎罗天子求情,将筱小姐的魂拉了回来,筱小姐,你回来就太好了,你,你可要为小女子做主啊……” 呃……原来是那个秀娘啊,她一直没走?(未完待续) ps:想了想,还是先发上来,不过老规矩明天再看哈,是需要修改的版本~~o(n_n)o哈! 第二百三十四章 曼曼的赌约建议(一更) 窝棚的门刚一敞开,便是一阵风雨扑面而来,寒意袭人。与之相对的,却是那头闹哄哄的人声,就像一锅开了的水,滴泪横流,沸沸扬扬: “还我族长命来……” “真是飞来横祸啊,黎民何辜,受此煎熬……” “天理何在!” “那定是个妖女,在此妖言惑众,蛊惑人心!” “妖言惑众,妖女偿命来……” 曼曼皱了皱眉头,持杖缓步走出,守在窝棚旁边的两名侍女赶忙上前搀扶,而影三也亲自率领四个人过来护住了她。 曼曼看了看自己身旁这些人露出的担忧神色,笑了笑: “不用担心,随我来吧,话不讲不透,这些天的这些事儿,还真是要和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影三看着曼曼仍然显得苍白的小脸,紧了紧拳头,低语道: “筱小姐,属下可以先将他们驱赶开的……” “赶?赶到哪里去?已经把他们从家里赶到这山上了,若是再驱赶,就真要出大事了。走吧,他们不就是要一个解释吗?我并不害怕他们。” 曼曼挺直了腰背,拄着灵杖缓缓向那群村民走去。此刻,雨水虽然稍缓,却仍在连绵不绝地簌簌而下,她的脸上身上瞬间就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水珠。就在这短短几步之间,曼曼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一个来自她前世的记忆跃入了她的脑海,一个大胆的计划几乎是在瞬间就开始成型了。 是了,这次的事,如果处理得当,桂女楼的生意将会瞬间扩张,获得极大的知名度。从此在这贤德城周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此算来的话,这件事。值得冒险! 她的眼睛不由燃烧起一抹真正兴奋的光亮。 看曼曼半身微湿,影三却是皱起了眉头。瞪向一旁的仆妇,仆妇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拿起一把伞举到了曼曼头上,替她遮挡风雨。纤弱的盈盈少女,映在那柄鲜黄色的雨伞下,缓步走向人群。 见到她这样不疾不徐的样子,骚动不安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些。然而之前就和曼曼发生过冲突的三个村妇此时已经披散了头发,闹嚷嚷地排开人群冲到了跟前。往曼曼的脚边就是一滚,拍着大腿撕心裂肺地嚎丧起来: “啊啊啊!我那嫡亲的老祖宗啊,老族长啊,你怎么就去了呢?!我们这村子没了你,可就没了主心骨啊……啊啊啊!天可怜见啊,我们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天理昭彰,这还有没有王法啦!有钱人拿我们小老百姓的命当玩物啊!” “有钱人把我们当猫狗啊,欺负人啊!天啦,救命啊!!” “老祖宗你睁睁眼吧……” 曼曼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击掌道: “众位。可否听我说句话?” 她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地上翻滚的三个村妇当中“蹭”的就跳起一个来。也不管自己身上污泥遍体,伸手就去扯曼曼的裙角: “你个小贱人,妖精!还不还我族长命来,否则,我们定要到京都去告御状!” 一听这威胁,曼曼笑了: “哎呦喂,告御状?真有出息啊!知道告御状的程序吗?” 那个妇人原本已经做好撕bi大战破口大骂的准备,不料曼曼竟丢给她一个这么“专业”的问题,当下愣了一愣。抓住这妇人一愣神没说话的机会。曼曼的话语立刻见缝插针,如水银泻地滚滚而出: “别的不说。告御状可是先要躲过御街上的守卫,敲响登闻鼓。敲完了登闻鼓,那就接着要滚钉板,挨板子,等这些都弄完了,再说接不接你状纸的事儿,你们确定自己挨得住吗?再有,先不说那登闻鼓的事儿吧,先说说,你们有上京都的盘缠吗?你们确定为了和我置一口气就要千里迢迢跑到京都去?!” 噼里啪啦一顿话,说得在场的几个村妇愣住了,眼中揉出来的泪水也来不及擦干,微微张大了嘴僵在那里。 影三到底是做过影卫的人,当下见时机正好,立刻上前一步,威严地道: “既是本地的太守都已经派人过来照料众位父老乡亲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开了也是一样的,何必非要闹得这么僵呢?” 曼曼给了影三一个鼓励和感激的笑容,随即又补充道: “这两日虽然看似降雨量整体减少了,但是之前的洪水已经将堤坝泡得有些发酥发软,所以危机并没有得到根除,这也是为什么要劳烦各位父老乡亲在此处稍安勿躁的原因,还请多有一点耐心……” “嗤!一派胡言!还是老族长说得对,牡鸡司晨,是为大不祥!什么堤坝有难,都是一派花言巧语,只要你这个不懂事的女子离了此地,这里自然就安全了!” 一个年龄瞧着比老族长只是小了少许的老者从人群中迈步出来,接过了话头,老者身后也有人替他打着伞。 曼曼缓缓地伸手,扶住了身旁的仆妇——她毕竟还是处在疲惫期,实在需要一点支撑。 “离开此地?好啊,只要洪水退去,小女子自会离开此地,至于说在此之前呢,就还请各位多多包涵,我注定不会轻易离开的!因为小女子还有要事要完成……” “真是无稽之谈!” 老者冷然拂袖,嗤之以鼻地道: “已经出了一条人命,我等正是瞧在太守大人已经出面的情况下才没有聚众闹事,你却这样不知进退,实乃是可恶至极!真以为我等只有甘为尔等鱼肉不成?!” 话语刚落,就见老人身后蓦地冲出七八个五大三粗的青壮汉子来,为首的一个高高举起了扁担,“呜”的一声当头砸下: “妖女,去死吧!” 变化陡生,曼曼身旁的仆妇惊叫起来,曼曼也是眼睛微眯,影三手疾眼快,跨前一步,伸臂一挡,扁担和他的右臂清脆地碰撞在一起,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扁担应声断裂飞落而下,插入了因为多雨而变得极为松软的山地土壤当中。 断裂飞落的扁担似乎瞬间就掐住了村民们呼吼热闹着的嗓音,场内一下就安静到可以听到钢针掉落的声响。 曼曼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再次赞许地看了影三一眼,同时心里叹息,前世有个朋友说过,暴力是解决一切争端的最终手段,这么看起来还真是没错…… 趁着场内的安静,曼曼扶着仆妇,表情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拜托,我可从来没有这样说过,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就有如此强烈的被害妄想症呢?听好了,堤坝真的随时有垮塌的危险,你们留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如果随意返回自己的村落,会发生何事我们就完全无法保证了!至于说你们害怕自己的财物受到损失……” 曼曼忽然笑了笑,小脸上掠过一抹狡猾: “你们敢和我打个赌吗?” 打赌?在这种情况下打什么赌?!这话一出,场内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敢还是不敢呢?” 那个为首说话的老人迟疑了一下,缓缓道: “你待如何?” 曼曼看着老者,唇边泛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我与你们打这个赌,赌的是如果你们的财物在这次受到了损害,我就以自己的产业桂女楼产生的收益来赔付你们的损失!” 呃?!这话听着,怎么好得根本就不像真的呢?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质疑,愣愣地看着曼曼,似乎在问:她是不是疯了? 影三首先绷不住,开口劝道: “筱小姐,便是想让大家信你,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啊……” 曼曼好整以暇地冲他眨眨眼,笑得十分愉快: “影三,你不用担心,我没有糊涂,我可是说真的呢……” 她又回头看向众村民: “这事儿呢,就真的是个有意思的赌局,这个赌局的规律我来向大家说一下:既是赌,自然是要下注的,你们根本不用担心我不认账——太守的人就在此地,让他们来做个见证,你们就可放心了。至于说我们的赌注,就是我的桂女楼……” 曼曼发现自己几乎是舌灿莲花一般讲自己的桂女楼进行了深刻的表扬(与此同时当然也是在进行自我表扬),尤其对桂女楼的赢利前景进行了一番金光灿烂的描述,然后回到正题: “……有如此辉煌的前景,又已经有了贵客盈门,我的桂女楼赚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地契的价格也早已翻了三倍,便是用出售桂女楼的钱财买下你们这一整片的村落也是有可能的,我这么说,你们同意吗?” 村民们彼此面面相觑着,有几个年轻人目光中有着不忿和不服,几个老者眼中却分明写着意动,而那几个打头阵闹事儿的村妇则干脆已经自己整理好了服装,两眼放光地站在一旁听着,满脸都是跃跃欲试。 终于,在群情惴惴一阵子之后,终于有一个声音生硬地响了起来: “不可,老朽认为,此事万万行不得!”(未完待续) ps:曼曼其实是腹黑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惭愧和顿悟(二更) 咦?!不同意?而且是如此强烈的反对么?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曼曼脸上志在必得的笑容僵了一僵。 就见那个一开始说话的老者走了出来,眼中燃烧着真正的愤怒和恨意,手指猛然戳出,几乎戳到了曼曼的脸上: “你真是个小贱妇!不,妖女,妖言惑众的妖女!” 他说话太过于用力,连唾沫星子都溅了一些出来,两颊通红,显然是真怒了。 曼曼细眉一蹙,有些不解。她的原计划是将前世记忆中的保险概念引入到这个事件的处理当中来,却没想到连说清楚这个理念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指着鼻子这么痛骂起来,鉴于本来就已经身心疲惫懒得应付,曼曼当下也是小脸一沉,冷然道: “老先生,小女子敬您是长辈,自问没有失礼的地方,老先生却这样指责小女子,让我觉得很是不公!” “哼!你还敢觉得不公?!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大周乃是孝字当头的仁义治国,你这小小女子却甚是可恶,处处散发着一股商户的铜臭气!你再瞧瞧你们……老朽也瞧不起你们这些废物!” 老者回头又指着自己的族人破口大骂: “老族长,老祖宗,他苦心呵护照顾、培育了尔等一辈子!呕心沥血的老族长尸骨未寒哪,你们这些不肖子孙就已经在当着他的面谈生意了!呜呼!天理昭彰,天理昭彰啊……” 骂过族人,老者又气得浑身发抖地看向了曼曼,大声怒道: “最可恶的便是你这妖女,竟然敢出言迷惑他们,真是罪无可恕!老朽今日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你的真面目公之于天下,定要朝廷重重地治你的罪!” 当老者说道“孝字当头”这句话的时候,曼曼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自己果然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没错。老族长还是尸骨未寒的光景,自己却开始动移植保险公司架构理念的问题,真的是太冷血和铜臭了一点! 这样的算计,果然是让人厌恶的啊,不过……曼曼若有所思地看向那些族人,他们有的眼神中写了惭愧,有的是恍然,更多的则是眼神躲闪。分明是对自己提出的赔偿和打赌计划非常心动,却不得已掩饰。 场中一时陷入了沉寂。 在众人没有留意到的角落,曼曼之前歇息的窝棚里,老族长的灵体漂浮着,怔怔地看着雨中那少女纤细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她……脑袋被门夹过?!” “族长,哪有这样的事……” 小寡妇秀娘表示了小小的抗议,不过根本没有得到老族长的回应。倒是土地公在后面搓着手,摇头苦笑道: “哎呀呀,筱小姐这说话……的确是容易遭人误解。但,但筱小姐其实为人是极好的。你瞧,她为了解除水灾的隐患。这都奔波多少天了,按理说,她真的不用这么拼命,这堤坝垮了,惨的是村民,和她哪有一毫银子的关系啊……” 老族长的灵体捋着自己的胡子,蹙眉问道: “……你方才说,你是这方圆百里的土地公,所以这里的堤坝可能会垮。这是完全可靠的消息?” “咳咳,小仙是方圆三百里的土地……正是。小仙以本人的仙格担保,筱小姐所做的这些事。并非出于私心!” 土地公庄严地咳嗽了一声,举起了手掌,做对天发誓状。 老族长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莫名的情绪,还未答话,就听村民和曼曼对峙的那边,骤然响起一阵暴烈的吼声: “正是!老族长为我们吃不好,睡不香,他老人家尸骨未寒,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就开始琢磨着要和这妖女谈生意了,你们真是忘恩负义,猪狗不如!兀那妖女,你休再要妖言惑众,吃我一棍!” 呜的一声,却是又一根扁担朝着曼曼当头砸下! 曼曼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自己终究是把古人们看得太简单了,他们有他们关于天地君亲师的理念和想法,又处于这样一个对商人不怎么感冒的大周朝,却在一个宗族刚刚失去族长,全族上下都陷入悲痛中的时候去和他们谈生意……自己果然是嫌命太长了! 她这里念头百转,身子一动也没动,只是蹙眉静静站立着,试图以最快的思考方式寻找到最快捷的解决途径。 她这儿一动不动,影三当然不行,当下再次上前一步挡下了那根扁担,沉声喝道: “稍安勿躁!既是本地的父母官已然在此,自然会有人为你们做主的,休要在那里大吵大闹,现在便是你们闹得再凶,对你们的老族长而言,也已经是于事无补!为今之计,不如多想想是否该尽快选出代族长!” 这话说得其实也很直白,不过却稍有技巧,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引回到了老族长去世这一突发事件上。 ………… 咦?!不同意?而且是如此强烈的反对么?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曼曼脸上志在必得的笑容僵了一僵。 就见那个一开始说话的老者走了出来,眼中燃烧着真正的愤怒和恨意,手指猛然戳出,几乎戳到了曼曼的脸上: “你真是个小贱妇!不,妖女,妖言惑众的妖女!” 他说话太过于用力,连唾沫星子都溅了一些出来,两颊通红,显然是真怒了。 曼曼细眉一蹙,有些不解。她的原计划是将前世记忆中的保险概念引入到这个事件的处理当中来,却没想到连说清楚这个理念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指着鼻子这么痛骂起来,鉴于本来就已经身心疲惫懒得应付,曼曼当下也是小脸一沉,冷然道: “老先生,小女子敬您是长辈,自问没有失礼的地方,老先生却这样指责小女子,让我觉得很是不公!” “哼!你还敢觉得不公?!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大周乃是孝字当头的仁义治国,你这小小女子却甚是可恶,处处散发着一股商户的铜臭气!你再瞧瞧你们……老朽也瞧不起你们这些废物!” 老者回头又指着自己的族人破口大骂: “老族长,老祖宗,他苦心呵护照顾、培育了尔等一辈子!呕心沥血的老族长尸骨未寒哪,你们这些不肖子孙就已经在当着他的面谈生意了!呜呼!天理昭彰,天理昭彰啊……” 骂过族人,老者又气得浑身发抖地看向了曼曼,大声怒道: “最可恶的便是你这妖女,竟然敢出言迷惑他们,真是罪无可恕!老朽今日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你的真面目公之于天下,定要朝廷重重地治你的罪!” 当老者说道“孝字当头”这句话的时候,曼曼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自己果然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没错,老族长还是尸骨未寒的光景,自己却开始动移植保险公司架构理念的问题,真的是太冷血和铜臭了一点! 这样的算计,果然是让人厌恶的啊,不过……曼曼若有所思地看向那些族人,他们有的眼神中写了惭愧,有的是恍然,更多的则是眼神躲闪,分明是对自己提出的赔偿和打赌计划非常心动,却不得已掩饰。 场中一时陷入了沉寂。 在众人没有留意到的角落,曼曼之前歇息的窝棚里,老族长的灵体漂浮着,怔怔地看着雨中那少女纤细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她……脑袋被门夹过?!” “族长,哪有这样的事……” 小寡妇秀娘表示了小小的抗议,不过根本没有得到老族长的回应。倒是土地公在后面搓着手,摇头苦笑道: “哎呀呀,筱小姐这说话……的确是容易遭人误解,但,但筱小姐其实为人是极好的。你瞧,她为了解除水灾的隐患,这都奔波多少天了,按理说,她真的不用这么拼命,这堤坝垮了,惨的是村民,和她哪有一毫银子的关系啊……” 老族长的灵体捋着自己的胡子,蹙眉问道: “……你方才说,你是这方圆百里的土地公,所以这里的堤坝可能会垮,这是完全可靠的消息?” “咳咳,小仙是方圆三百里的土地……正是,小仙以本人的仙格担保,筱小姐所做的这些事,并非出于私心!” 土地公庄严地咳嗽了一声,举起了手掌,做对天发誓状。 老族长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莫名的情绪,还未答话,就听村民和曼曼对峙的那边,骤然响起一阵暴烈的吼声: “正是!老族长为我们吃不好,睡不香,他老人家尸骨未寒,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就开始琢磨着要和这妖女谈生意了,你们真是忘恩负义,猪狗不如!兀那妖女,你休再要妖言惑众,吃我一棍!” 呜的一声,却是又一根扁担朝着曼曼当头砸下! 曼曼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自己终究是把古人们看得太简单了,他们有他们关于天地君亲师的理念和想法,又处于这样一个对商人不怎么感冒的大周朝,却在一个宗族刚刚失去族长,全族上下都陷入悲痛中的时候去和他们谈生意……自己果然是嫌命太长了! 她这里念头百转,身子一动也没动,只是蹙眉静静站立着,试图以最快的思考方式寻找到最快捷的解决途径。(未完待续) ps:待修改版本,请明天再看,谢谢~~ 第二百三十六章 灌输理念(一更) 热门推荐:、 、 、 、 、 、 、 就此和他们和解?不不,曼曼可从来没这么打算过。如果说他们对自己一直和和气气的,帮他们服务了倒也罢了,但问题是没有,喊打喊杀都出来了,要点赔偿,这个不过分吧?再说了,那位老族长真的做了件草菅人命,尤其是草菅女人命的不厚道的事儿,就这么揭过去算了?不是这么个道理。 村民们也看出来这位筱小姐还真是有点难缠,当下不自觉地将目光投注向了那位出来带头嚷嚷的老者。 老者当下将自己瘦瘦干干的胸膛一挺,冷笑道: “老族长按宗法处事,何来草菅人命一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您的意思是,取人性命这样的事不归王法管吗?” “这,这从何说起啊?” 习惯了忠君爱国思想的老人哪能承认这样的罪名呢?自然是矢口否认。 曼曼听着,也不忙着反对,而是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影三已经吩咐人给她搬了个椅子,又打上了伞,还给披上了外袍加蓑衣,很是防寒保暖,曼曼顿时气定神闲了不少,她现在有心情和这些位村民好好掰扯了。 而这些聚集着的村人心情自然大为不同,之前派了去观看堤坝损毁情况的人已经回来,并正瞧瞧地在人群中传播着令人不安的消息: “整个堤坝瞅着就跟水盆子似的,随时会溢出来的样子……” 这些话听着,原本忧郁急躁的村人们多少有点脊背发凉,心里的惊慌抑制不住地往上翻腾。所以一时半会的,他们也没心思琢磨曼曼的态度了。 曼曼将他们的神色变化都瞧在了眼里,笑着拍拍手掌: “好,先不说老族长,我说,大家伙儿应该知道小女子所言非虚了吧?” 那老者迟疑了一下,咬牙道: “正是,我们明白了,筱小姐是为了救助我们这个村子才将我们引到此处的……” 曼曼轻轻点头: “你们明白了就好,那么,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吧!虽是小女子尽心竭力去修补堤坝了,但是雨到现在还没有停,会发生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楚,若是小女子果真功亏一篑,堤坝没有守住,洪水外溢,淹没了村庄,那么众位乡亲你们的姓名虽然无虞,财物却难免受损。而目前这种岌岌可危的状态,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也都不可能让大家回去收拾自家的财物,是也不是?” 看到众人眼中露出赞同之色,曼曼满意地微微点头,随即说下去: “所以小女子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便向大家提出,请大家将目前随身不多的一点细软押在我处,然后请众位官家人士替我等做个见证,以我桂女楼的财力来为大家做担保,若是小女子果然守住了堤坝,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小女子没能守住堤坝,那就以小女子的桂女楼为抵押,赔偿大家伙儿的财物损失!” “这……” 此刻他们的心情比之前要平稳些,自然也就将曼曼的意思听了个清楚明白,当下又有人露出了意动之色。但那位老者却双眼一眯,满脸不悦地道: “筱小姐此举甚是怪异!若您果然是为了帮助我等度过难关,则何必提财物抵押这一节?而若是为了财物,又何必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曼曼启唇一笑,微微摇头: “这位老先生,您好不通情理!您可抬眼瞧一瞧,今日官家为了照应各位乡亲,已经派遣了多少人手?虽是官府照应百姓乃是应该的,但总也是有舟马劳顿兼劳力辛苦,是也不是?但自打替各位乡亲办事以来,就一直只听得到众位对各位官家来人的唾骂厌弃之声,难道他们是该你们,欠你们的吗?他们难道没有别的事做,就只为了听众位几声骂来的吗?” 这话说得可就重了。老者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红了红,一时也有些懊恼,自己还真是忽略了许多事啊…… 见老者的神色变化,曼曼知道这事已经成了六七分,当下笑道: “自然,此事也怪不得众位乡亲,所谓不知者不罪嘛!罢了,小女子再将这事说得更清楚些吧!” 当下曼曼打起精神,将保险公司的理念开始娓娓道来。平时的时候缴纳若干费用,交由会经营的人自由经营,实现资产增值,使得资金库变丰厚,然后到了发生事情的时候再做赔付,减少大家的风险损失…… 曼曼前世因为家庭优渥的缘故,身旁倒是遇到过不少极力向她兜售保险的业务员,而她的父母也为了她购买过不少品种的保险品种,此时一一道来,却也将其中的几个要素说得清清楚楚。 那位老者一开始还满面的不忿,听着听着表情越来越是惊异,后来干脆瞪大了眼睛审视曼曼,就好像在问: “这么奇妙的操作方式,你怎么想到的?” 曼曼自然没有时间和他闲聊,当下简要清晰地说明白了这事儿之后,静了一静,开始观察身旁众位村民对此事的反应——毕竟是超前的业务,也不知道别人的接受程度到底怎样。 却见那老者猛然上前几步,表情激动: “这,这果然是你个人想出来的点子?!” 曼曼转了转眼珠,微笑道: “……乃是平日里与父亲闲谈,父亲教我的法子!” “哎呀,侍郎大人果然是胸怀大志,胸怀大才啊!如此惊人的方法,这,这……可减少多少颠沛流离……” 老者说着,眼中几乎要落下泪来。 曼曼:“……” 这位老先生倒也真是个性情中人,什么都清清楚楚地摆在脸上,就像是唯恐别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似的,还要不断地拉着人说。曼曼笑了笑,揶揄道: “怎的,老先生对小女子的想法没有异议吗?” “真乃天才的想法,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老朽佩服之至!” “那么,老先生会同意按小女子的方法处理了?” 老者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甚好……哦,对了,关于族长的事儿,不在此列!” 看老者忽然又朝自己瞪了眼睛,曼曼忍不住笑了,点了点头: “老先生,老族长的事儿是你们宗族的事儿不假,但首先你们宗族也是皇上的子民,对也不对?既然同为子民,尊卑贵贱有何不同?莫非说,男子失了女子,还能继续传宗接代吗?而同样的,女子失去了男子,也不可能独立……哎呀,说这些做什么,总之,小女子的意思是,对老族长命你等族人将小寡妇秀娘沉塘一事着实过分,而且人命关天,你们如此行事乃是动用私刑……” 她这儿话音未落,就听不远处猛然响起一阵男子的哭喊声,悲戚如狂: “什么?!你方才说什么……秀娘沉塘了?!” “啊……松哥!” 站在窝棚门口的小寡妇秀娘低低惊呼,眼中水光盈盈。 曼曼和那老者齐齐怔了怔,一起看下不远处的山路,就见影大领着自己的人手,正引着一名浑身水湿,模样倒是颇为周正的年轻男子及另外十余名村民缓缓行来。 一见这个男子,老者的皮肤猛然又皱了起来,猛地喝道: “兀,你这鲜廉寡耻的汉子,竟然还敢来见我等……” 那个男子自然就是小木匠松哥了,他显然刚刚被影大他们从村子里搭救了上来,而影大做事十分细心,他顺便领着自己的手下又“扫荡”了一遍村子,将之前偷跑下山的村民们又都“押”了上来。 一听到松哥的声音,秀娘的泪水就再没断过线,虽然自己已经是个灵体了,但居然还能再见松哥一面,天可怜见,这皇天厚土对自己当真不薄! 松哥可没有她这么好的心态,骤然听到秀娘被沉塘,他就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好像就在一刹那被全部抽走了一般,怔怔地站在了山道上,表情中带着沉痛,不解,伤心还有隐约的怀疑: “你,你等定是骗我……秀娘,秀娘那么聪慧灵巧,她一定逃得掉的……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他,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村民们带着明显的不自在将头扭到一旁不看他。曼曼看着这种情况,叹了口气,起身迎向他们: “大家辛苦了,且先过来坐一坐……” “我不辛苦,我才不辛苦呢……我要见秀娘,你们把秀娘弄到哪里去了?!” 松哥好像瞬间被踩着了开关一样,冲着曼曼就吼叫起来: “说,你们是不是把秀娘藏起来了?!” 哎哟,火气还真大!曼曼不自觉地扫了一眼秀娘,后者已经忍不住飘到了松哥的旁边,伸出她那细白柔软的小手尝试着去碰触拥抱对方: “松哥,秀娘,秀娘在呢,我在呢……” 可惜,松哥听不见,也看不见,只是带着一脸的受伤和疲惫、烦躁……秀娘的眼中越发落下泪来。 曼曼摇了摇头,对影大说: “他现在情绪很激动,有可能会伤到自己,你先制住他,我呢,再和乡亲们聊几句!” 影大应声走到松哥跟前,轻轻松松一掌劈在他的颈窝位置,将他劈晕了过去。R1152 第二百三十七章 危机!(二更) 小寡妇秀娘的灵体明显一脸不忍心,却又松了口气的神情让曼曼有些好笑,当下趁她经过身边的时候轻声道: “这会儿是不是你就有可能和他对话了?” 秀娘的眼睛亮了一下,满脸喜色地冲曼曼施了一礼,转身跟在小木匠松哥身后去了。 曼曼之前对大家半是哄,半是拉的话语和行动让村民们渐渐有些拿不稳主意,但却都认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曼曼的确算不上有很多私心杂念的人,拜托,如果真的自私到底,她根本就不会做到现在这个程度。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都是真心实意,曼曼还让村民们找来了一位识字的先生,将自己所言所说都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了下来,这样如果大家同意自己的想法,就可以直接形成书面文件了,加盖各自的印戳就可以生效。 至于说老族长的灵体和土地公,此刻他们站在曼曼的后方陷入了沉默——他们也已经被曼曼之前提出来的类似于保险公司的概念惊住,两个年龄加起来好几百岁的老者面面相觑。 老天爷,这位筱小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她怎么就能想到这么复杂却又对众人皆有利的事儿呢…… 爱财如命的土地公忍不住在摸着胡子琢磨:这要是每家每人都拿出些钱财来,应该会有多少……没算清楚呢,就听曼曼又轻笑道: “现在大家既然已经对小女子有了一定的信任,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可以和应大直接联系,我们会做出人名和财物对应的花名册来,好在日后给予众位回报!” 说出这句话时,曼曼忽然对自己产生了一种满意的感觉:嗯。现在,我终于觉得自己有一点能把控局面了! 看到有人开始跟着写下条款的识字先生去登记自己的名字,曼曼唇边泛起了一抹微笑。她知道,未来自己桂女楼的前途将不可限量。而有了足够多的财力支持,自己所需要的名贵宝石也将不会再是什么困难的事! ………… 凤轻云抬头凝视着空中倏忽出现的那抹剑光,唇边泛起了一抹冷笑。 就听“当”的一声巨响,那道以奇诡的角度撞过来的剑光碰触到了什么东西,猛烈地回弹了回去,堪堪在使用者身上留下痕迹! 景王握剑,浓眉轩起,如烟雾渐渐凝成实体一般出现在了离开凤轻云五步之遥的位置。而正当景王看到凤轻云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上挑的眼中陡然掠过一抹愤恨与杀意。 凤轻云尚未继续动作,就听景王身后陡然掠过一声长笑: “哈哈,这也奇了,皇长兄,你怎么今日一直就盯着老六不放呢?老六的武技难道更在孤王之上?” 景王未及回答,就见一柄粗大的长枪携带着厚重的风声,“呜”的一下向景王的腰间横扫而来! 景王脸色微变:这太子出招,那是全然没有留手啊!不过,你以为我就拒不了你,是吗?! 当下脚下不丁不八。手中长剑陡然挑起,就像一条在江河湖泊中休养生息的蛟龙陡然钻出了水面,直奔太子而去! ………… 小寡妇秀娘的灵体明显一脸不忍心。却又松了口气的神情让曼曼有些好笑,当下趁她经过身边的时候轻声道: “这会儿是不是你就有可能和他对话了?” 秀娘的眼睛亮了一下,满脸喜色地冲曼曼施了一礼,转身跟在小木匠松哥身后去了。 曼曼之前对大家半是哄,半是拉的话语和行动让村民们渐渐有些拿不稳主意,但却都认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曼曼的确算不上有很多私心杂念的人,拜托,如果真的自私到底。她根本就不会做到现在这个程度。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都是真心实意,曼曼还让村民们找来了一位识字的先生。将自己所言所说都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了下来,这样如果大家同意自己的想法。就可以直接形成书面文件了,加盖各自的印戳就可以生效。 至于说老族长的灵体和土地公,此刻他们站在曼曼的后方陷入了沉默——他们也已经被曼曼之前提出来的类似于保险公司的概念惊住,两个年龄加起来好几百岁的老者面面相觑。 老天爷,这位筱小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她怎么就能想到这么复杂却又对众人皆有利的事儿呢…… 爱财如命的土地公忍不住在摸着胡子琢磨:这要是每家每人都拿出些钱财来,应该会有多少……没算清楚呢,就听曼曼又轻笑道: “现在大家既然已经对小女子有了一定的信任,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可以和应大直接联系,我们会做出人名和财物对应的花名册来,好在日后给予众位回报!” 说出这句话时,曼曼忽然对自己产生了一种满意的感觉:嗯,现在,我终于觉得自己有一点能把控局面了! 看到有人开始跟着写下条款的识字先生去登记自己的名字,曼曼唇边泛起了一抹微笑,她知道,未来自己桂女楼的前途将不可限量,而有了足够多的财力支持,自己所需要的名贵宝石也将不会再是什么困难的事! ………… 凤轻云抬头凝视着空中倏忽出现的那抹剑光,唇边泛起了一抹冷笑。 就听“当”的一声巨响,那道以奇诡的角度撞过来的剑光碰触到了什么东西,猛烈地回弹了回去,堪堪在使用者身上留下痕迹! 景王握剑,浓眉轩起,如烟雾渐渐凝成实体一般出现在了离开凤轻云五步之遥的位置。而正当景王看到凤轻云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上挑的眼中陡然掠过一抹愤恨与杀意。 凤轻云尚未继续动作,就听景王身后陡然掠过一声长笑: “哈哈,这也奇了,皇长兄,你怎么今日一直就盯着老六不放呢?老六的武技难道更在孤王之上?” 景王未及回答,就见一柄粗大的长枪携带着厚重的风声,“呜”的一下向景王的腰间横扫而来! 景王脸色微变:这太子出招,那是全然没有留手啊!不过,你以为我就拒不了你,是吗?! 当下脚下不丁不八,手中长剑陡然挑起,就像一条在江河湖泊中休养生息的蛟龙陡然钻出了水面,直奔太子而去! ………… 小寡妇秀娘的灵体明显一脸不忍心,却又松了口气的神情让曼曼有些好笑,当下趁她经过身边的时候轻声道: “这会儿是不是你就有可能和他对话了?” 秀娘的眼睛亮了一下,满脸喜色地冲曼曼施了一礼,转身跟在小木匠松哥身后去了。 曼曼之前对大家半是哄,半是拉的话语和行动让村民们渐渐有些拿不稳主意,但却都认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曼曼的确算不上有很多私心杂念的人,拜托,如果真的自私到底,她根本就不会做到现在这个程度。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都是真心实意,曼曼还让村民们找来了一位识字的先生,将自己所言所说都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了下来,这样如果大家同意自己的想法,就可以直接形成书面文件了,加盖各自的印戳就可以生效。 至于说老族长的灵体和土地公,此刻他们站在曼曼的后方陷入了沉默——他们也已经被曼曼之前提出来的类似于保险公司的概念惊住,两个年龄加起来好几百岁的老者面面相觑。 老天爷,这位筱小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她怎么就能想到这么复杂却又对众人皆有利的事儿呢…… 爱财如命的土地公忍不住在摸着胡子琢磨:这要是每家每人都拿出些钱财来,应该会有多少……没算清楚呢,就听曼曼又轻笑道: “现在大家既然已经对小女子有了一定的信任,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可以和应大直接联系,我们会做出人名和财物对应的花名册来,好在日后给予众位回报!” 说出这句话时,曼曼忽然对自己产生了一种满意的感觉:嗯,现在,我终于觉得自己有一点能把控局面了! 看到有人开始跟着写下条款的识字先生去登记自己的名字,曼曼唇边泛起了一抹微笑,她知道,未来自己桂女楼的前途将不可限量,而有了足够多的财力支持,自己所需要的名贵宝石也将不会再是什么困难的事! ………… 凤轻云抬头凝视着空中倏忽出现的那抹剑光,唇边泛起了一抹冷笑。 就听“当”的一声巨响,那道以奇诡的角度撞过来的剑光碰触到了什么东西,猛烈地回弹了回去,堪堪在使用者身上留下痕迹! 景王握剑,浓眉轩起,如烟雾渐渐凝成实体一般出现在了离开凤轻云五步之遥的位置。而正当景王看到凤轻云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上挑的眼中陡然掠过一抹愤恨与杀意。 凤轻云尚未继续动作,就听景王身后陡然掠过一声长笑: “哈哈,这也奇了,皇长兄,你怎么今日一直就盯着老六不放呢?老六的武技难道更在孤王之上?” 景王未及回答,就见一柄粗大的长枪携带着厚重的风声,“呜”的一下向景王的腰间横扫而来!(未完待续) ps:老规矩了,这个是需要修改的版本,明天修改后上传,谢谢大家~~ 第二百三十八章 王室中人(一更) 凤轻云的身体在间不容发之际硬生生横挪出去几寸,又以一个后仰弯腰的“铁板桥”姿势避过了景王那志在必得的一掌,只觉浑身汗水淋漓而下。 几乎是他刚刚避开这一招,就听景王那充满恶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样,避过去了,觉得自己很牛吧?不过你别着急,早晚有收拾你的时候!” 这口气可真是熟悉啊……凤轻云眉头蹙了蹙,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呢,就听到演武厅中骤然响起了女子的尖叫: “啊!景王哥哥手下留情啊!” 随着环佩叮当的声响,刚刚看他们比武看得屏息静气不敢言语的女子们终于反应过来了,忙不迭地冲着他们往前扑,在一阵脂粉香风中,凤瑾月扑向了景王,万家小姐扑向了凤轻云: “景王哥哥,你好神勇啊!瑾月最佩服了,果然还是景王哥哥你最厉害了!” “文王殿下,你,你不要紧吧?” 太子手持长枪,挑眉瞧着那被砍削掉半个的枪头,笑道: “啧,比武比输了倒也罢了,不过如今看来孤王是个没人惦记的才更是令人着恼!” 当下比武胜负已分,自有侍女上来替各位皇子端茶送水,又送上了热面巾供几位使用。 太子只觉得这场比武大为畅快,出了一身的透汗,而自己之前在武学方面的有些疑问,竟然也在和景王的比武过程当中融会贯通了,心情大好,笑道: “看来日后孤要多和长兄亲近亲近,这样孤的枪法才能尽快进益。” 景王鲜红的薄唇抿了抿,淡笑着吐出一个字: “好!” 凤轻云没有说话,俊美无俦的脸颊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 稍事歇息过后,景王招待自己的两位兄弟在府中用了餐,太子兴致很高,与景王就武学方面的话题滔滔不绝地讨论了许久,凤轻云则恢复了平日里懒散的模样,只是偶尔微笑一下,大多数时间都在默默吃菜品酒。 而凤瑾月和万家小姐十分顽强地抛开了女子的面子这件事,不顾三个皇子明里暗里让她们离开的话语暗示,愣是坐在他们旁边叽叽喳喳笑谈着混完了一顿饭。就在这吃饭期间,万小姐的视线完全没有离开过凤轻云,霞飞双靥,一双妙目直欲滴出水来,说不出的各种欢喜雀跃。 终于晚餐告一段落,太子和凤轻云笑着告辞离去,凤瑾月和万小姐此时也终于混不下去了——天都快黑了,身为公主的凤瑾月再不回宫就要挨骂了。 凤瑾月和万小姐本意是要再跟着太子和凤轻云一道走,但太子和凤轻云约莫是对她的心思一目了然,而且拒绝得很彻底,两位贵女也只有自己打起精神来吩咐下人备车了。 就在他们离开景王府时,立刻眼尖地发现围在景王府前准备报名加入景王麾下的江湖人士大增,从来时的百余人,此刻大概已经增加到了五六倍,便是景王府门前的空地面积颇大,但也终于显得拥堵了。 太子的脸色沉了下来,一边催动马匹,一边看向凤轻云道: “你对老大的做法怎么看?” 景王是皇帝的长子,对他们来说当然是老大,不过很明显,太子对这位老大并非从心底里亲近之人。 凤轻云微微一笑,催动着马匹缓步前行: “没什么怎么看,邀买人心嘛,他找到了一个好办法。” “孤自然知道那是个好办法,但孤想问一问,他的那些武功秘籍都是从哪里来的呢?” 太子的视线又在凤轻云身上来回打了个转,复又道: “难道是在那个贤德城中得到的?可是……” 哦,这是质疑我在贤德城的工作了。凤轻云心中了然,不由淡笑道: “太子殿下,老大和小弟走的路线并不一样……” 太子面色依旧不怎么好看,正要再说什么,就听街旁一阵少女的娇笑传来: “太子哥哥,文王哥哥,你们还等什么呢?快些来呀,小妹等你们好久了!” “嗯?瑾月,你们在这里等我们吗?” 见是凤瑾月吩咐了马车停靠在街边,车内自然还是她与太子大是意外,又有些不喜,挑眉道: “你们怎的这般孟浪,在这里停下招呼我们做什么?” 凤轻云却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摇摇头,淡声道: “因何不戴面幕?” 凤瑾月:“……文王哥哥,小妹怎么一直就不明白了呢……你怎么就揪着这么个小事儿没完了呢?” 万小姐干脆一下缩回到了车厢里,再也不肯随意露出面庞来了。 ………… 凤轻云的身体在间不容发之际硬生生横挪出去几寸,又以一个后仰弯腰的“铁板桥”姿势避过了景王那志在必得的一掌,只觉浑身汗水淋漓而下。 几乎是他刚刚避开这一招,就听景王那充满恶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样,避过去了,觉得自己很牛吧?不过你别着急,早晚有收拾你的时候!” 这口气可真是熟悉啊……凤轻云眉头蹙了蹙,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呢,就听到演武厅中骤然响起了女子的尖叫: “啊!景王哥哥手下留情啊!” 随着环佩叮当的声响,刚刚看他们比武看得屏息静气不敢言语的女子们终于反应过来了,忙不迭地冲着他们往前扑,在一阵脂粉香风中,凤瑾月扑向了景王,万家小姐扑向了凤轻云: “景王哥哥,你好神勇啊!瑾月最佩服了,果然还是景王哥哥你最厉害了!” “文王殿下,你,你不要紧吧?” 太子手持长枪,挑眉瞧着那被砍削掉半个的枪头,笑道: “啧,比武比输了倒也罢了,不过如今看来孤王是个没人惦记的才更是令人着恼!” 当下比武胜负已分,自有侍女上来替各位皇子端茶送水,又送上了热面巾供几位使用。 太子只觉得这场比武大为畅快,出了一身的透汗,而自己之前在武学方面的有些疑问,竟然也在和景王的比武过程当中融会贯通了,心情大好,笑道: “看来日后孤要多和长兄亲近亲近,这样孤的枪法才能尽快进益。” 景王鲜红的薄唇抿了抿,淡笑着吐出一个字: “好!” 凤轻云没有说话,俊美无俦的脸颊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 稍事歇息过后,景王招待自己的两位兄弟在府中用了餐,太子兴致很高,与景王就武学方面的话题滔滔不绝地讨论了许久,凤轻云则恢复了平日里懒散的模样,只是偶尔微笑一下,大多数时间都在默默吃菜品酒。 而凤瑾月和万家小姐十分顽强地抛开了女子的面子这件事,不顾三个皇子明里暗里让她们离开的话语暗示,愣是坐在他们旁边叽叽喳喳笑谈着混完了一顿饭。就在这吃饭期间,万小姐的视线完全没有离开过凤轻云,霞飞双靥,一双妙目直欲滴出水来,说不出的各种欢喜雀跃。 终于晚餐告一段落,太子和凤轻云笑着告辞离去,凤瑾月和万小姐此时也终于混不下去了——天都快黑了,身为公主的凤瑾月再不回宫就要挨骂了。 凤瑾月和万小姐本意是要再跟着太子和凤轻云一道走,但太子和凤轻云约莫是对她的心思一目了然,而且拒绝得很彻底,两位贵女也只有自己打起精神来吩咐下人备车了。 就在他们离开景王府时,立刻眼尖地发现围在景王府前准备报名加入景王麾下的江湖人士大增,从来时的百余人,此刻大概已经增加到了五六倍,便是景王府门前的空地面积颇大,但也终于显得拥堵了。 太子的脸色沉了下来,一边催动马匹,一边看向凤轻云道: “你对老大的做法怎么看?” 景王是皇帝的长子,对他们来说当然是老大,不过很明显,太子对这位老大并非从心底里亲近之人。 凤轻云微微一笑,催动着马匹缓步前行: “没什么怎么看,邀买人心嘛,他找到了一个好办法。” “孤自然知道那是个好办法,但孤想问一问,他的那些武功秘籍都是从哪里来的呢?” 太子的视线又在凤轻云身上来回打了个转,复又道: “难道是在那个贤德城中得到的?可是……” 哦,这是质疑我在贤德城的工作了。凤轻云心中了然,不由淡笑道: “太子殿下,老大和小弟走的路线并不一样……” 太子面色依旧不怎么好看,正要再说什么,就听街旁一阵少女的娇笑传来: “太子哥哥,文王哥哥,你们还等什么呢?快些来呀,小妹等你们好久了!” “嗯?瑾月,你们在这里等我们吗?” 见是凤瑾月吩咐了马车停靠在街边,车内自然还是她与太子大是意外,又有些不喜,挑眉道: “你们怎的这般孟浪,在这里停下招呼我们做什么?” 凤轻云却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摇摇头,淡声道: “因何不戴面幕?” 凤瑾月:“……文王哥哥,小妹怎么一直就不明白了呢……你怎么就揪着这么个小事儿没完了呢?” 万小姐干脆一下缩回到了车厢里,再也不肯随意露出面庞来了。R1152( ) 第二百三十九章 娘娘们(二更) 凤轻云的身体在间不容发之际硬生生横挪出去几寸,又以一个后仰弯腰的“铁板桥”姿势避过了景王那志在必得的一掌,只觉浑身汗水淋漓而下。 几乎是他刚刚避开这一招,就听景王那充满恶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样,避过去了,觉得自己很牛吧?不过你别着急,早晚有收拾你的时候!” 这口气可真是熟悉啊……凤轻云眉头蹙了蹙,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呢,就听到演武厅中骤然响起了女子的尖叫: “啊!景王哥哥手下留情啊!” 随着环佩叮当的声响,刚刚看他们比武看得屏息静气不敢言语的女子们终于反应过来了,忙不迭地冲着他们往前扑,在一阵脂粉香风中,凤瑾月扑向了景王,万家小姐扑向了凤轻云: “景王哥哥,你好神勇啊!瑾月最佩服了,果然还是景王哥哥你最厉害了!” “文王殿下,你,你不要紧吧?” 太子手持长枪,挑眉瞧着那被砍削掉半个的枪头,笑道: “啧,比武比输了倒也罢了,不过如今看来孤王是个没人惦记的才更是令人着恼!” 当下比武胜负已分,自有侍女上来替各位皇子端茶送水,又送上了热面巾供几位使用。 太子只觉得这场比武大为畅快,出了一身的透汗,而自己之前在武学方面的有些疑问,竟然也在和景王的比武过程当中融会贯通了,心情大好,笑道: “看来日后孤要多和长兄亲近亲近,这样孤的枪法才能尽快进益。” 景王鲜红的薄唇抿了抿,淡笑着吐出一个字: “好!” 凤轻云没有说话,俊美无俦的脸颊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 稍事歇息过后,景王招待自己的两位兄弟在府中用了餐,太子兴致很高,与景王就武学方面的话题滔滔不绝地讨论了许久,凤轻云则恢复了平日里懒散的模样,只是偶尔微笑一下,大多数时间都在默默吃菜品酒。 而凤瑾月和万家小姐十分顽强地抛开了女子的面子这件事,不顾三个皇子明里暗里让她们离开的话语暗示,愣是坐在他们旁边叽叽喳喳笑谈着混完了一顿饭。就在这吃饭期间,万小姐的视线完全没有离开过凤轻云,霞飞双靥,一双妙目直欲滴出水来,说不出的各种欢喜雀跃。 终于晚餐告一段落,太子和凤轻云笑着告辞离去,凤瑾月和万小姐此时也终于混不下去了——天都快黑了,身为公主的凤瑾月再不回宫就要挨骂了。 凤瑾月和万小姐本意是要再跟着太子和凤轻云一道走,但太子和凤轻云约莫是对她的心思一目了然,而且拒绝得很彻底,两位贵女也只有自己打起精神来吩咐下人备车了。 就在他们离开景王府时,立刻眼尖地发现围在景王府前准备报名加入景王麾下的江湖人士大增,从来时的百余人,此刻大概已经增加到了五六倍,便是景王府门前的空地面积颇大,但也终于显得拥堵了。 太子的脸色沉了下来,一边催动马匹,一边看向凤轻云道: “你对老大的做法怎么看?” 景王是皇帝的长子,对他们来说当然是老大,不过很明显,太子对这位老大并非从心底里亲近之人。 凤轻云微微一笑,催动着马匹缓步前行: “没什么怎么看,邀买人心嘛,他找到了一个好办法。” “孤自然知道那是个好办法,但孤想问一问,他的那些武功秘籍都是从哪里来的呢?” 太子的视线又在凤轻云身上来回打了个转,复又道: “难道是在那个贤德城中得到的?可是……” 哦,这是质疑我在贤德城的工作了。凤轻云心中了然,不由淡笑道: “太子殿下,老大和小弟走的路线并不一样……” 太子面色依旧不怎么好看,正要再说什么,就听街旁一阵少女的娇笑传来: “太子哥哥,文王哥哥,你们还等什么呢?快些来呀,小妹等你们好久了!” “嗯?瑾月,你们在这里等我们吗?” 见是凤瑾月吩咐了马车停靠在街边,车内自然还是她与太子大是意外,又有些不喜,挑眉道: “你们怎的这般孟浪,在这里停下招呼我们做什么?” 凤轻云却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摇摇头,淡声道: “因何不戴面幕?” 凤瑾月:“……文王哥哥,小妹怎么一直就不明白了呢……你怎么就揪着这么个小事儿没完了呢?” 万小姐干脆一下缩回到了车厢里,再也不肯随意露出面庞来了。 ………… 凤轻云的身体在间不容发之际硬生生横挪出去几寸,又以一个后仰弯腰的“铁板桥”姿势避过了景王那志在必得的一掌,只觉浑身汗水淋漓而下。 几乎是他刚刚避开这一招,就听景王那充满恶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样,避过去了,觉得自己很牛吧?不过你别着急,早晚有收拾你的时候!” 这口气可真是熟悉啊……凤轻云眉头蹙了蹙,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呢,就听到演武厅中骤然响起了女子的尖叫: “啊!景王哥哥手下留情啊!” 随着环佩叮当的声响,刚刚看他们比武看得屏息静气不敢言语的女子们终于反应过来了,忙不迭地冲着他们往前扑,在一阵脂粉香风中,凤瑾月扑向了景王,万家小姐扑向了凤轻云: “景王哥哥,你好神勇啊!瑾月最佩服了,果然还是景王哥哥你最厉害了!” “文王殿下,你,你不要紧吧?” 太子手持长枪,挑眉瞧着那被砍削掉半个的枪头,笑道: “啧,比武比输了倒也罢了,不过如今看来孤王是个没人惦记的才更是令人着恼!” 当下比武胜负已分,自有侍女上来替各位皇子端茶送水,又送上了热面巾供几位使用。 太子只觉得这场比武大为畅快,出了一身的透汗,而自己之前在武学方面的有些疑问,竟然也在和景王的比武过程当中融会贯通了,心情大好,笑道: “看来日后孤要多和长兄亲近亲近,这样孤的枪法才能尽快进益。” 景王鲜红的薄唇抿了抿,淡笑着吐出一个字: “好!” 凤轻云没有说话,俊美无俦的脸颊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 稍事歇息过后,景王招待自己的两位兄弟在府中用了餐,太子兴致很高,与景王就武学方面的话题滔滔不绝地讨论了许久,凤轻云则恢复了平日里懒散的模样,只是偶尔微笑一下,大多数时间都在默默吃菜品酒。 而凤瑾月和万家小姐十分顽强地抛开了女子的面子这件事,不顾三个皇子明里暗里让她们离开的话语暗示,愣是坐在他们旁边叽叽喳喳笑谈着混完了一顿饭。就在这吃饭期间,万小姐的视线完全没有离开过凤轻云,霞飞双靥,一双妙目直欲滴出水来,说不出的各种欢喜雀跃。 终于晚餐告一段落,太子和凤轻云笑着告辞离去,凤瑾月和万小姐此时也终于混不下去了——天都快黑了,身为公主的凤瑾月再不回宫就要挨骂了。 凤瑾月和万小姐本意是要再跟着太子和凤轻云一道走,但太子和凤轻云约莫是对她的心思一目了然,而且拒绝得很彻底,两位贵女也只有自己打起精神来吩咐下人备车了。 就在他们离开景王府时,立刻眼尖地发现围在景王府前准备报名加入景王麾下的江湖人士大增,从来时的百余人,此刻大概已经增加到了五六倍,便是景王府门前的空地面积颇大,但也终于显得拥堵了。 太子的脸色沉了下来,一边催动马匹,一边看向凤轻云道: “你对老大的做法怎么看?” 景王是皇帝的长子,对他们来说当然是老大,不过很明显,太子对这位老大并非从心底里亲近之人。 凤轻云微微一笑,催动着马匹缓步前行: “没什么怎么看,邀买人心嘛,他找到了一个好办法。” “孤自然知道那是个好办法,但孤想问一问,他的那些武功秘籍都是从哪里来的呢?” 太子的视线又在凤轻云身上来回打了个转,复又道: “难道是在那个贤德城中得到的?可是……” 哦,这是质疑我在贤德城的工作了。凤轻云心中了然,不由淡笑道: “太子殿下,老大和小弟走的路线并不一样……” 太子面色依旧不怎么好看,正要再说什么,就听街旁一阵少女的娇笑传来: “太子哥哥,文王哥哥,你们还等什么呢?快些来呀,小妹等你们好久了!” “嗯?瑾月,你们在这里等我们吗?” 见是凤瑾月吩咐了马车停靠在街边,车内自然还是她与太子大是意外,又有些不喜,挑眉道: “你们怎的这般孟浪,在这里停下招呼我们做什么?” 凤轻云却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摇摇头,淡声道: “因何不戴面幕?” 凤瑾月:“……文王哥哥,小妹怎么一直就不明白了呢……你怎么就揪着这么个小事儿没完了呢?” 万小姐干脆一下缩回到了车厢里,再也不肯随意露出面庞来了。R1152( ) 第二百四十章 和你有关?!(一更) 禁宫的暗夜,幽冷黯淡。清宁宫门外跪了四个小宫人,对着紧闭的宫门只是哀哀哭泣,不过虽然哭,说话声却还很清晰,显然还不是真的焦虑恐慌。 “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 “娘娘饶命啊……” “娘娘请念在我等服侍的份儿上……” 门吱呀一响,出来一个微胖的内侍,冷冷地扫视着几个跪着的小宫人: “还在这里胡闹什么,成心不让贵嫔娘娘安眠不是?!你们都各自先去找相熟的姐妹借宿一晚,明日便去内务府领了外放文书,早日离宫求个活路去吧!” 为首的小宫人赶忙擦了泪,跪行几步,抓着内侍的衣角乞求道: “公公慈悲,奴婢家中已经无人了,这赶奴婢出宫,奴婢就是死路一条啊……” 内侍一声冷笑,脸上忽然寒霜密布: “你们这几个小蹄子,真打量杂家不知道呢?!哪个娘娘哄你们进的这清宁宫打探消息,你们就回去找你们家娘娘说事儿吧!这也就是在黎娘娘这儿,才容得你等如此放肆!你们就该去听听沁芳宫、紫仪宫给宫人们打板子的惨叫声,再想一想在清宁宫怎么待的你们,然后再来说求不求杂家的事儿!” 地上几个小宫人都滞了一滞,方才趴在地上哭得花容失色,这次是真哭。 然而泪水也是无济于事,黎贵嫔已经安然就寝,她们几个再闹就是给自己的小命过不去,当下又控制着音量哭了一回,才趔趄着爬起来相互扶着去找宫里头的姐妹们投宿了,准备如那内侍所言混过今夜。 就在四人互相搀扶,接着甬道边的昏黄灯火缓缓行走之时,就听到身后猛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兵器撞击的声响,四个宫人本能的浑身一抖,一起向前奔跑起来。 是了,黎贵嫔娘娘固然没有要她们命的意思,但这不代表别人也没有…… 禁宫的夜,黑,冷,沉。 远处隐隐传来了女子绝望的低喊声,随即便融入到着磨盘似地压下来的黑暗当中,再也没了半分声息。 ………… 阳光投进了清宁宫。黎贵嫔早上起来的时候注意到自己的眼角微微肿起,不由摇头道: “啧,果然还是上了岁数了……” “娘娘正是花好月妍的时候,怎么就和上岁数扯上关系了呢?” 一旁的宫人立刻笑吟吟开解道。黎贵嫔瞟了她一眼: “在我这里呢,不兴说这些,年龄跟这儿摆着呢,谁也别装没这回事儿。不过,其实呢,我也没觉得那些嫩得跟水葱似的小丫头们有多可爱,倒常觉得她们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银子。” “娘娘您这话可是说到点子上了!” 宫人立刻捂嘴笑了,又取了象牙的梳子来要替黎贵嫔整理头发。主仆之间正在例行梳妆打扮一系列公事,就听门外忽然一阵子的脚步急响,却是一个内侍白着脸闯了进来: “娘娘,娘娘不好了!” “慌什么?有再大的事儿也慢慢说。” 黎贵嫔取了一颗圆大的东珠在手,平静的在脸颊间滚动,微凉的珠子给肌肤轻微的刺激,也在慢慢地调整微肿的眼皮。 “昨夜,昨夜被娘娘驱逐出清宁宫的四名宫人,她们,她们都自尽了!” 啪!梳头的宫人几乎将梳子掉落到地上,幸而她手疾眼快,一把将梳子重新抓住。 黎贵嫔的眉毛都没抬一下,自取了一旁放置的水杯饮了一口,淡淡道: “是不是还搜出了遗书什么的,说我身为她们的主子,却苛责她们,所以不得不自尽以铭心志?” 这下,连内侍也愣住了,看着黎贵嫔小声道: “娘娘,您,您怎么知道?” 黎贵嫔轻轻地放下了水杯,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桌面弹动着: “若是我,也会如此出招啊,又有何难?我不做,不代表我不知道,要不,你们觉得我是怎样在这宫里活下来的呢?” 这话说得……内侍和宫人都接不下去了。黎贵嫔慢慢抬眼看向外间,如画的美目间有着淡淡的倦怠: “这片禁宫里,最不缺少的就是这一类的幽魂……” 内侍和宫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我不屑于做,不代表别人不屑,这样的事儿,我自然知道皇上不会信的,但总耐不住接二连三,所以今日去请皇上过来吧,我有几句话要对圣上说。” 内侍只觉得浑身汗津津的,应了声是,才缓步走出了门外,自去清心殿寻找皇帝。 黎贵嫔顾自把玩着那颗硕大的东珠,任由宫人将自己的发髻梳起,又插上了点翠金钗并几朵鲜花,梳妆方告结束。 中午时分,皇上果然便过来了,他刚一进门便笑道: “爱妃,你的事儿我都知晓了,那些贱婢,不过是些贱命,死了便死了,又有何关系,不必介怀!” 黎贵嫔身穿一身粉蓝色宫装,虽是不施脂粉,面容仍是光华耀眼。她朝皇帝微笑着福了一福,轻启红唇道: “万岁爷,奴想出宫去走走。” 皇上顿时一怔。 ………… 陈昭仪从皇后宫中出来以后,脸色便不怎么好,第一时间命手下人去寻自己的女儿凤瑾月,但出乎意料的,手下人带回来的消息是这位长公主又出宫了!陈昭仪的脸色不由又抑郁了几分,这个女儿,离自己是越来越远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远到自己够不着? 然而凤瑾月哪会知道自己的生母在担忧什么,她此时换了一身的男装,长发收拢到帽子里,腰身纤细,带着几个随从正骑马跑向凤轻云的宅邸。 眼见得文王府已在眼前,凤瑾月才将缰绳慢慢收拢,催着马匹缓缓前行,一边倨傲地冲身旁的下属说道: “你先去递帖子,便以平南王府世子的名义递进去好了,本公主要好好吓一吓我的这位好六哥,哈哈!” 话音刚落,就见文王府的侧门一开,为首的一个白袍骑士骑着一匹高头骏马带着四名随从迈了出来,几乎出了府门就开始小跑,毫不犹豫地沿着长街向前飞奔而去。 凤瑾月一眼认出为首的正是凤轻云,不由一愣,自己刚刚引动了万贵妃、皇后乃至太子都准备着要给凤轻云说亲,他怎么就跑了呢?正主儿不在这戏怎么唱? 当下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凤瑾月打马追了上去。 毕竟还在京都,凤轻云并未全力疾驰,忽然听到有人追了上来,还声声喊着六哥,当下微微一怔,回头看去发现是一名做了男子装束的少女,不由将马匹速度微微减缓。而他身旁的近卫们早已有意识地放缓了速度,将飞奔而来的凤瑾月与凤轻云隔离开来:笑话,就算是闲散王爷,那也是皇亲国戚,那是随便一个人都能近身的吗? 凤轻云却已经看出了那男装女子是凤瑾月,当下俊挺的眉毛就皱了起来,沉声喝道: “你这丫头也太胆大了,不但不戴面幕,怎的连男子装束都敢上身了?!” 凤瑾月咯咯一笑: “凤轻云哥哥呀,你这么着急要去哪儿?” “是该你来问我吗?” 凤轻云干脆停下了马,蹙眉冷然道: “瑾月,自打我这次回京见到你,就觉得你行事很是奇怪,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凤瑾月巧笑倩兮,美目流盼: “瑾月做的事,都是为了哥哥呢……” “休要在那边胡言乱语……” 话音未落,就听前面一阵的轻快的马蹄轻响之声,又有两骑人马朝着文王府这边而来,身上的衣饰分明也是出自宗室子弟家中。 那两个骑士打眼瞥见凤轻云和凤瑾月站在王府外的院墙边说话,不由多看了一眼,这一下他们也立刻停了下来,态度恭谨地下马,远远地冲着凤轻云就单膝一跪,陪笑道: “参见文王殿下!可巧,奴才们是替太子妃殿下去给您府里头送信儿的,太子妃殿下正往您这儿来呢,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王爷这是要往哪里去?” 虽然这是客气话,太子妃肯定这会儿还在梳妆打扮没出门,但太子妃要到凤轻云府里走动这个信息是明确无误了,而且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很清楚:您呐,哪儿也别去了,乖乖在府里等着吧。 太子妃专程来拜访自己,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凤轻云一脸的愕然,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笑得双眼弯弯的凤瑾月,忽然明白了,沉声道: “莫非,这些事都和你有关?” 凤瑾月眼中的得色早已隐藏不住,做出了十分亲密的姿态,伸手轻轻拉住凤轻云的袖子晃了晃,笑道: “妹妹这也是关心哥哥呢,再说了,再多些人与妹妹一般的关心哥哥不好么?” 凤轻云觉得自己被她牵住的袖子上似乎撩起了一片阴火,猛地甩了开去: “……你到底做了什么?!” 见凤轻云抗拒的姿势如此明显,凤瑾月唇边的笑意略淡了些,眉宇间的傲慢却升了上来: “待会儿等哥哥知晓太子妃是来做什么的,没准儿会感谢小妹呢!”R1152(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对不住你(二更) 凤轻云的神色一分分冷下来,那双微微透着幽蓝色的眼眸犹如冰封雪藏,他一字一句地道: “如果,本王对你所做的事不满意呢?” 凤瑾月嗤笑了一声,十几岁的女孩儿,那神情就如同成熟艳丽的女子一个样: “不会的,哥哥若是不信,便先去招待贵客吧!” 凤轻云面沉似水,不再说话,拨马回头向自己的王府奔去。凤瑾月的随从见机上前,轻声问道: “公主,咱们还跟上去吗?” 凤瑾月咬了咬自己的红唇,甩了甩手中的马鞭子,笑得妩媚动人: “跟,为什么不跟?好不容易唱戏的人都到了呢!” ………… 凤轻云的府邸占地面积近二十亩,不算过分宽大,架构以简洁而不失细节的精致见长,比较特别的是这座府邸之中有一片海棠林——因大周人人喜爱桃花,他这海棠林几乎是贵族阶层中的独一份儿。 偏这海棠林今年又有特别,繁花似锦的开了满树,微风徐来,花瓣纷纷扬扬而下,直如下了一场香雪,让人行走其间如梦如幻,怎一个心旷神怡了得。 凤瑾月不顾凤轻云的冷眼,顾自进了他的府门,又称要赏景来到了后花园。她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季节来到凤轻云府中,当下看着这片海棠林惊喜万端,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一时又扯着自己身上的男装蹙眉道: “早知道哥哥府中有这等美景,就不该穿这等劳什子过来!对了,轻云哥哥,你这海棠花林开得如此之好,着实应该设一个赏花宴,请这京都中的亲朋好友们都来聚一聚,岂不是好?” 凤轻云长眉一轩,冷淡地道: “好什么?本王怎么听不出来有半分的好意?” “噗嗤!” 凤瑾月瞧着凤轻云一脸的不爽,反而大乐,上前拉住凤轻云的袖子道: “哥哥这两日用的什么香?怎的闻着味儿这么冲呢?” 凤轻云不耐烦地挥袖道: “你离我远些,堂堂的公主做这样子也不怕人笑话!” 此时便响起了外间侍女来通报: “太子妃殿下到!” 凤轻云忍下烦躁之感,领着凤瑾月向客堂行去,一路上警告道: “待会儿你见了嫂嫂不许胡说八道,若是再给我惹事,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凤瑾月朝凤轻云耸耸鼻子笑道: “真的吗?哥哥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些不信呢!” 凤轻云沉着脸不看她,大步迎向前方。 太子妃已然在几位侍女的搀扶下嫋嫋娜娜地走了过来,她云髻高耸,却是梳了一个分外风流妖娆的牡丹头,一套五支嵌宝的双尖并一支九翅大凤钗,颤巍巍当额悬下一粒拇指顶大小的东珠,与耳尖悬下的两粒珍珠相映成辉。 而她的面上则罩着一层柔薄的细纱面幕,隐约透出秀美的五官,丝毫不掩其美,反增添了一份若隐若现的诱惑与神秘。一身藕荷色的宫装,衬托着她面条且丰盈的体态,裙摆隐隐透出五色,走动间直如彩云翻涌,煞是好看。 凤瑾月瞧了太子妃一眼,对自己身上这套男子服饰越发不满起来,撅着嘴瞟了凤轻云一眼,忽的扯住他袖子道: “哥哥,你家里便没有女眷用的衣裳么?” 凤轻云诧异地瞧着凤瑾月,几乎要被她气笑了: “我说你今儿到底是干嘛来了?好玩儿是吗?要是闲着没事儿就赶紧回宫去吧!” 凤瑾月先是拉长着脸,复又露出笑颜道: “那不成,我也想听嫂嫂教训呢!” 当下快走了几步,便越过了凤轻云,轻盈地来到太子妃跟前,笑意盈盈,就像这满园的海棠花: “瑾月一直想专程去太子哥哥府上拜见嫂嫂,可巧今儿就遇上了!” ………… 太阳罩着一个淡淡的光圈出现在了天边,这是贤德城这几天以来第一次没有下雨。 曼曼站在山坡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中带有泥土腥味儿的空气,有些茫然:这场治水的危机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不管她怎么想,山下的村民们显然默认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早就闹闹哄哄地出来,打算要回家。 目睹着众人有些疲惫又有些憧憬的神色,曼曼心里有些沉甸甸的,她思索回忆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作为,嗯,不知道是否有人因此而恨上自己了? 应该有吧,自从那天自己脱口而出老族长草菅人命这句话以来——她一眼瞟过去,就看见老族长的亲眷们正以一种躲闪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眼中,毫无疑问,并不是对自己的喜爱之情。 当然,事急从权,当时更多的考虑了以最快最强有力的方式收拢这些乱糟糟的村民,难免动用了一些危言耸听的词语,将他们给吓住了。 这些亲眷自然不会知道,老族长的灵体此刻正漂浮在曼曼身旁,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曼曼,低声和土地公说道: “老夫这几日几次三番亲眼目睹筱小姐堵塞管涌,阻止大坝垮塌,看来,这位筱小姐实乃是对我宗族有大恩之人……” “唉,可惜你那帮孝子贤孙可是不会做如是想!” 土地公晃着自己的大脑袋,摸着自己的下巴答道。老族长皱着眉头,忽然低声问道: “这个,老夫若是想托梦,果真可行么?” “托梦嘱咐他们善待筱小姐呀?自然可以,你这样……” 两个老头儿正在嘀咕呢,就见小寡妇秀娘的灵体忽忽悠悠地飘了过来,走到曼曼跟前,对着她深深一拜: “筱小姐,此番您的大恩大德,奴家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曼曼闻言转过头来,诧异道: “咦?你难道是来辞行的吗?” 虽是虚飘飘的灵体,但秀娘此刻的脸色已不像开初那样苍白,双眼也是有神,当下点点头,又向曼曼施了一礼,方轻笑道: “筱小姐,奴家和松哥约好了,虽是今世做不成夫妻了,但望与他来世再见,奴家心愿已了,所以……” 曼曼滞了一滞,愕然地看到秀娘的身上开始缓缓冒出了点点光芒,每一点光芒的亮起,她的身体就消解了一点,且这种消解的速度越来越快。 光芒点点盘旋而起,就像是簌簌随风而去的花瓣,渐渐地随风飘去,终不可留…… 显然,因为心愿得偿,秀娘这道灵体将彻底地消散在这个世间,或许下一次见面就已经是她投胎转世了吧? 能够目睹此景的人都沉默了下来……直至最后一点光影散尽。 目睹着秀娘的离去,老族长的表情忽然僵住了,好一晌之后忽然双目蕴泪,举起袖子来掩盖住了自己苍老的脸大哭道: “秀娘……是爷爷错了!爷爷对不住你!” 曼曼正在感慨万端,听到号哭,不由将将视线投注到老族长的身上,疑惑地看着他。老族长似乎是承受不住心中的重压,缓缓蹲了下来,断断续续地讲述着…… 原来秀娘的父母死得早,却也和族长有些关系。他不是一直对秀娘和颜悦色的吗,直到把秀娘娶进家门给自己的病孙子冲喜……而实际上,秀娘的母亲曾经是族长家的一名奴婢,还曾经与族长的儿子有过不浅的感情,但族长哪儿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娶这么一个穷人家的姑娘当媳妇,当下自然是棒打鸳鸯,好在他还顾忌自己的善人形象,没有过于为难当年这个穷女孩儿。 然而,同村同族,十里八乡都是这个族长的权限范围,离开了族长家的小村姑能做些什么呢?自然只有匆匆忙忙找人婚配了,也来不及精挑细选的。 而这匆忙结婚的对象,无非是个打渔的渔夫,两口子勤勉之下,总算能混口饭吃,好容易怀了胎,生下了秀娘。 偏这渔夫的兄嫂十分苛刻,对于自己的弟弟成亲以后不能给自己送荤腥鲜食十分不满,秀娘的母亲还未出满月,就经常听那嫂子在院子里指桑骂槐的,非常难听。秀娘的父亲性格软弱,少不得忍气吞声。 这样的日子在秀娘的童年时代常常上演,日子久了,连秀娘的性格也变得温吞不已,没有农村女子常有的泼辣劲儿。 这样的日子,直到有一次秀娘的父母外出遇见族长,族长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对这个小女子不留情面,不利于自己慈善的外部形象,便好生劝慰了他们几句。这一来,秀娘一家在当地的地位忽然就提高了许多。 及至后来,秀娘的父母因为打鱼发生了沉船事故,秀娘成了孤儿,秀娘的舅舅舅妈因此还和秀娘的伯伯婶婶发生了一次撕逼大战,总算是把秀娘抢到自家养了起来。 曼曼听到这儿算是明白了,感情秀娘和族长一家那可真是渊源颇深啊,怪道她那个年不足四十的壮年公公会上自己儿媳妇的门口蹲守,啧啧啧……真不敢深想! 曼曼看着哭得老泪纵横的族长,一时心里也是怪复杂的,你说这老头儿一家真没做好事?显然也不是,这十里八乡的同族之人都还念他们的好,就证明了其实他这族长角色扮演得还不错。可是呢,你说这一家子真是好人吗?真也谈不上……至少对于进了他们家的女性来说,用现代人的标准去衡量一下,那简直够得上是个狼窝啊……R1152( )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一更) 热门推荐:、 、 、 、 、 、 、 好在自己不是真正属于这个年代的人,而且如果真的拯救了这个时空,是不是还有机会回去呢?抛开关于族长一家人的想象,曼曼吐了口浊气,摇头道: “罢了,这些事,无论该或不该都已经发生过了……想来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您老既然已经知错了,回头便去托个梦,好好教育教育您的后代子孙吧,现在哭也于事无补啊!” 这话一说出口,老族长又是一番老泪纵横。曼曼却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她转念想着,二货猫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是不是出了什么叉子?又或者说…… 她眼睛一亮,看向了那道笼罩在太阳旁边的光圈,哎,怎么看,都觉得那道光圈上似乎有两个猫耳朵正在竖起来,并且调皮地弹动着。 曼曼的唇边荡漾起了由衷的笑意,她就知道,这个二货猫虽然有些时候挺不靠谱的,但在找人这件事情上还算比较可信……呃,它认错人把自己拉到这个大周世界来这事儿就揭过不说了吧! 刚想到这儿,就见山下聚集起来的村民们一阵闹嚷: “天都放晴了,怎的还不让我等回家呢?” “没错,这个妖女害死了老族长还不够么,还不放我等回家是要做什么?!” 有几个明显年轻气盛,又有些学识身份的族人则面露冷笑看着曼曼: “等回了家,定要写好状纸,将这个妖女告上朝堂!” “正是,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善了!” “老族长是大善人,可怜他一大把年纪,竟还不得善终……” 村民们越说越是激动,有些人看向曼曼的眼神也是越发不善起来。 影大见状,上前一步怒喝道: “尔等好不讲道理!筱小姐今次是为了谁,才这样不眠不休一直奔波劳碌?方才脱离险境你们就这样胡闹,真是令人齿冷!” “切!说得什么屁话!” 当下有面相粗鲁的汉子吐了口唾沫,怒视着曼曼的方向道: “她是为了做生意,哪有半分为我等考虑的意思?” “就是,分明是个奸商!” “早晚要揭开这妖女的真面目……” 说着话,有些村民已经在摩拳擦掌,恨不能越过阻拦上来动手。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影三头上青筋直跳,他可没影大那么克制,当下怒吼了一声: “你们这些人好不讲道理!也不看看自己……” “看什么看,到底谁不讲道理啊!你们把我们弄到这个犄角旮旯里头来你们还有理了是吧?!” 立刻有妇人叉腰回骂,而另外有青壮汉子冷嘲道: “我们还就不讲理了,今儿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不讲理!” 话音刚落,就见一块烂泥猛地从人群中掷出,朝着曼曼就飞了过来! 这种武器的攻击性当然很差,但实在令人倒胃,影三脸色奇难看,当下一挥刀鞘,将烂泥击落: “都说了,官差都在此呢,你们休要胡闹……” 啪!污泥落入草丛间,有零星的几个泥点溅到了前排几个民众的脸上,顿时响起一声正处在变声期的难听的公鸭嗓: “打啊!他们先动手了!” “打死这些孙子!” “欺负人啊,我们跟你们拼了!” 瞬间就见污泥、碎石、砖块和一些烂树枝都从人群中掷了出来,朝着曼曼等人铺天盖地的飞袭而去。影大和影三不约而同领着人护在了曼曼身周,两个人都是气得脸色发白。影三更是冷眼讥讽: “这些村民,简直是过河拆桥,回头我定要他们好看……” 想着自己总算解决了一个大危机,没有形成人员伤亡,曼曼心境安然,看着这些终于闹起来的村民们笑道: “不用发这个狠,实际上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过了桥呢,还以为自己一直都很牢靠的在岸上,所以对我怎么会感激呢?” 老族长的灵体在后方瞧着自己的族人如此愤怒,当下老脸羞红,急煎煎地叫道: “嗐,你,你们这帮孽畜……快快住手啊,筱小姐实乃是我等的大恩人,你们万不可恩将仇报啊!” 却又哪里有人听得到他的呼喊?反而一个个乌眼鸡似的瞪向曼曼。 正在影大、影三连同阮方派来的兵士们都渐渐围聚在曼曼周围,而村民们步步紧逼之时,不知道是谁忽然停手,吃惊地问了一句: “哎,你们觉得吗,地好像在动?” 曼曼也感觉到了地在动,她细眉微蹙,看向自己拄着的灵杖,奇怪,自己并没有运用里面的灵力啊? 刚刚一念及此,就听土地公也是一声惊呼: “不好,是堤坝……堤坝终究垮了……” 轰隆隆! 像是为了回应土地公的话语,洪水奔腾的声音骤然传来,这奔腾声中,又有无数东西破裂倒塌的声响…… 嗡!哗啦啦!铺天盖地的水流轰鸣而至,一道道浊浪瞬间扑打到了山脚! 有些站得低矮的村民已经忍不住尖叫了起来,个别反应机敏的开始手脚并用地往高处攀爬。 极目望去,好像就在顷刻之间,原本在山上还影影绰绰能够看到的村落的房屋就只剩下了一些在浑浊的水流间漂浮的碎砖块、烂木头,再也没有了原先的形状。 不知道是从谁开始,村人们停下了对曼曼等人的围攻,手中的石块烂泥都依次掉落到了地上。他们大张了嘴和眼睛,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原先的家园,此刻的洪峰翻涌之处。 山岭上的人群陷入了无尽的沉默,空气中满是压抑。 “哇啊啊啊……妈妈,我要回家!!!” 一个孩子的哭声打破了这山岭上沉重的寂静。而几乎是立刻的,所有村人都开始了嚎叫和啼哭: “天啦!我的家啊……” “家里的粮食一颗也没抢出来啊……” “这可怎么活啊……” “老天爷啊,这,这是……你在罚我们吗?” “啊!苍天啊……” “哇哇哇!” 转眼之间,原本气势汹汹要将曼曼治罪的村民们都露出了惊惶的神色,有不少妇人更是片刻就哭得软倒在地,全然不顾那滚滚而来的洪流击打着山体,有些浊浪已经飞溅到了她们的身上。 曼曼脸色微白,额头也渗出了冷汗,她看向土地公,不解地道: “怎,怎么会?!堤坝不是好好的吗?而且雨已经停了……” 看着那翻涌的泥浪,土地公的脸色也不好看,过了一会儿才回道: “筱小姐,你莫自责了,此事不怪你。虽是我们都以灵力稳固堤坝了,但是此类事,半是灵力护佑,半是人心自救,他们之前怨气冲冲,不肯听你一言,也难怪有今日之祸……” 曼曼闻言,看着那片洪流,忍不住蹙眉道: “这可怎么好,一下子就都无家可归了……” 转眼又想到他们刚才对自己的那种态度,不由摇头叹气: “我该怎么说呢?不作死就不会死吗?” 一旁,老族长的灵体完全惊呆了,他枯瘦的手掌轻轻发抖,不能置信地看着山下的洪流。如果灵体还能出汗,估计他已经汗透重衣。饶是如此,也清晰可见他原本昏黄的两眼之间蕴起了泪光——这些人到底是他的族人,而他自己的家园,又何尝不在那片翻涌的浊浪之下?想不到短短几日之间,先是与亲人们生离,然后就要与自己的家园死别了…… 听到曼曼说不作死的问题,老族长的脸上掠过一抹歉疚,说起来这个筱小姐还真是帮了自己的族人良多,但接下来她是不是要对他们撒手不管了? 老族长忍不住看向曼曼,却是发现曼曼虽然毒舌了一下,却又飞快地扭头对影大和影三说道: “快看那边,有人好似离洪水太近了,你们派些人过去,赶紧救助一下,这会儿了就更得多注意了。” 影大和影三点头,他们根本来不及感叹洪水的突如其来,当下便指挥着下属去将那些村人拦了回来,又开始催着大家往高处集中。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村人们再看曼曼的眼神就已经截然不同了,从原先的憎恶、怀疑变成了震惊、信服和隐隐的惴惴不安——这么说,这位古古怪怪的筱小姐还真是救了这里大小上千口子的人命,可就在刚才,我们还那么对待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记恨我们…… 曼曼可没有时间去猜测他们的想法,看着那绕着山体奔涌不休的洪流,她的脑海中骤然掠过了一抹灵光,近乎本能地再次看向那个像长了猫耳朵一样的奇特太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由龙王来控制水流吧?如果二货猫已经把龙王找回来了,是不是就有办法对付这洪水了呢……” “哼!似我等这般高高在上的神族,怎可为这般蝼蚁一样的凡人起心动念?!实是令吾不悦之至!” 就像是听到了曼曼的心中所想,半空中骤然飘落了这样的话语,让曼曼悚然心惊——这是一个成熟男子的声音,充满着磁性和高高在上的感觉,一听就知道身居高位,对自己充满着强烈的自信。R1152 第二百四十三章 龙王驾到(二更) 曼曼挑了挑眉,试探地问道: “莫非是……龙王殿下?” “哼,你倒知道唤孤一声殿下!” 就见天空中那轮有些昏暗的太阳骤然亮了一亮,那道围绕着太阳边缘而成的光圈倏忽消失,一抹浅蓝色的透明烟雾悄然地在半空中盘旋了几下,随即扭动着缓缓落下。 这抹透明烟雾不过只有拇指粗细、筷子长短,整体形状修长,扭动的幅度灵活无比,直如拥有生命一般。它的翻卷和扭动极为吸引眼球,曼曼不由盯着瞧了好一会儿,渐渐地辨认出来,那浅蓝色的烟雾扭动之处,分明有着纤细如针的龙角,又有清晰可见的四只龙爪,威武地张扬着……原来这根本就是一条微型烟雾小龙! 辨认完毕的曼曼吃了一惊,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此刻变得奇妙了起来:自己又见到了一样传说中的神话生物,倒也真的已经不虚这趟异时空旅行了! ………… 好在自己不是真正属于这个年代的人,而且如果真的拯救了这个时空,是不是还有机会回去呢?抛开关于族长一家人的想象,曼曼吐了口浊气,摇头道: “罢了,这些事,无论该或不该都已经发生过了……想来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您老既然已经知错了,回头便去托个梦,好好教育教育您的后代子孙吧,现在哭也于事无补啊!” 这话一说出口,老族长又是一番老泪纵横。曼曼却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她转念想着,二货猫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是不是出了什么叉子?又或者说…… 她眼睛一亮,看向了那道笼罩在太阳旁边的光圈,哎,怎么看,都觉得那道光圈上似乎有两个猫耳朵正在竖起来,并且调皮地弹动着。 曼曼的唇边荡漾起了由衷的笑意,她就知道,这个二货猫虽然有些时候挺不靠谱的,但在找人这件事情上还算比较可信……呃,它认错人把自己拉到这个大周世界来这事儿就揭过不说了吧! 刚想到这儿,就见山下聚集起来的村民们一阵闹嚷: “天都放晴了,怎的还不让我等回家呢?” “没错,这个妖女害死了老族长还不够么,还不放我等回家是要做什么?!” 有几个明显年轻气盛,又有些学识身份的族人则面露冷笑看着曼曼: “等回了家,定要写好状纸,将这个妖女告上朝堂!” “正是,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善了!” “老族长是大善人,可怜他一大把年纪,竟还不得善终……” 村民们越说越是激动,有些人看向曼曼的眼神也是越发不善起来。 影大见状,上前一步怒喝道: “尔等好不讲道理!筱小姐今次是为了谁,才这样不眠不休一直奔波劳碌?方才脱离险境你们就这样胡闹,真是令人齿冷!” “切!说得什么屁话!” 当下有面相粗鲁的汉子吐了口唾沫,怒视着曼曼的方向道: “她是为了做生意,哪有半分为我等考虑的意思?” “就是,分明是个奸商!” “早晚要揭开这妖女的真面目……” 说着话,有些村民已经在摩拳擦掌,恨不能越过阻拦上来动手。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影三头上青筋直跳,他可没影大那么克制,当下怒吼了一声: “你们这些人好不讲道理!也不看看自己……” “看什么看,到底谁不讲道理啊!你们把我们弄到这个犄角旮旯里头来你们还有理了是吧?!” 立刻有妇人叉腰回骂,而另外有青壮汉子冷嘲道: “我们还就不讲理了,今儿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不讲理!” 话音刚落,就见一块烂泥猛地从人群中掷出,朝着曼曼就飞了过来! 这种武器的攻击性当然很差,但实在令人倒胃,影三脸色奇难看,当下一挥刀鞘,将烂泥击落: “都说了,官差都在此呢,你们休要胡闹……” 啪!污泥落入草丛间,有零星的几个泥点溅到了前排几个民众的脸上,顿时响起一声正处在变声期的难听的公鸭嗓: “打啊!他们先动手了!” “打死这些孙子!” “欺负人啊,我们跟你们拼了!” 瞬间就见污泥、碎石、砖块和一些烂树枝都从人群中掷了出来,朝着曼曼等人铺天盖地的飞袭而去。影大和影三不约而同领着人护在了曼曼身周,两个人都是气得脸色发白。影三更是冷眼讥讽: “这些村民,简直是过河拆桥,回头我定要他们好看……” 想着自己总算解决了一个大危机,没有形成人员伤亡,曼曼心境安然,看着这些终于闹起来的村民们笑道: “不用发这个狠,实际上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过了桥呢,还以为自己一直都很牢靠的在岸上,所以对我怎么会感激呢?” 老族长的灵体在后方瞧着自己的族人如此愤怒,当下老脸羞红,急煎煎地叫道: “嗐,你,你们这帮孽畜……快快住手啊,筱小姐实乃是我等的大恩人,你们万不可恩将仇报啊!” 却又哪里有人听得到他的呼喊?反而一个个乌眼鸡似的瞪向曼曼。 正在影大、影三连同阮方派来的兵士们都渐渐围聚在曼曼周围,而村民们步步紧逼之时,不知道是谁忽然停手,吃惊地问了一句: “哎,你们觉得吗,地好像在动?” 曼曼也感觉到了地在动,她细眉微蹙,看向自己拄着的灵杖,奇怪,自己并没有运用里面的灵力啊? 刚刚一念及此,就听土地公也是一声惊呼: “不好,是堤坝……堤坝终究垮了……” 轰隆隆! 像是为了回应土地公的话语,洪水奔腾的声音骤然传来,这奔腾声中,又有无数东西破裂倒塌的声响…… 嗡!哗啦啦!铺天盖地的水流轰鸣而至,一道道浊浪瞬间扑打到了山脚! 有些站得低矮的村民已经忍不住尖叫了起来,个别反应机敏的开始手脚并用地往高处攀爬。 极目望去,好像就在顷刻之间,原本在山上还影影绰绰能够看到的村落的房屋就只剩下了一些在浑浊的水流间漂浮的碎砖块、烂木头,再也没有了原先的形状。 不知道是从谁开始,村人们停下了对曼曼等人的围攻,手中的石块烂泥都依次掉落到了地上。他们大张了嘴和眼睛,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原先的家园,此刻的洪峰翻涌之处。 山岭上的人群陷入了无尽的沉默,空气中满是压抑。 “哇啊啊啊……妈妈,我要回家!!!” 一个孩子的哭声打破了这山岭上沉重的寂静。而几乎是立刻的,所有村人都开始了嚎叫和啼哭: “天啦!我的家啊……” “家里的粮食一颗也没抢出来啊……” “这可怎么活啊……” “老天爷啊,这,这是……你在罚我们吗?” “啊!苍天啊……” “哇哇哇!” 转眼之间,原本气势汹汹要将曼曼治罪的村民们都露出了惊惶的神色,有不少妇人更是片刻就哭得软倒在地,全然不顾那滚滚而来的洪流击打着山体,有些浊浪已经飞溅到了她们的身上。 曼曼脸色微白,额头也渗出了冷汗,她看向土地公,不解地道: “怎,怎么会?!堤坝不是好好的吗?而且雨已经停了……” 看着那翻涌的泥浪,土地公的脸色也不好看,过了一会儿才回道: “筱小姐,你莫自责了,此事不怪你。虽是我们都以灵力稳固堤坝了,但是此类事,半是灵力护佑,半是人心自救,他们之前怨气冲冲,不肯听你一言,也难怪有今日之祸……” 曼曼闻言,看着那片洪流,忍不住蹙眉道: “这可怎么好,一下子就都无家可归了……” 转眼又想到他们刚才对自己的那种态度,不由摇头叹气: “我该怎么说呢?不作死就不会死吗?” 一旁,老族长的灵体完全惊呆了,他枯瘦的手掌轻轻发抖,不能置信地看着山下的洪流。如果灵体还能出汗,估计他已经汗透重衣。饶是如此,也清晰可见他原本昏黄的两眼之间蕴起了泪光——这些人到底是他的族人,而他自己的家园,又何尝不在那片翻涌的浊浪之下?想不到短短几日之间,先是与亲人们生离,然后就要与自己的家园死别了…… 听到曼曼说不作死的问题,老族长的脸上掠过一抹歉疚,说起来这个筱小姐还真是帮了自己的族人良多,但接下来她是不是要对他们撒手不管了? 老族长忍不住看向曼曼,却是发现曼曼虽然毒舌了一下,却又飞快地扭头对影大和影三说道: “快看那边,有人好似离洪水太近了,你们派些人过去,赶紧救助一下,这会儿了就更得多注意了。” 影大和影三点头,他们根本来不及感叹洪水的突如其来,当下便指挥着下属去将那些村人拦了回来,又开始催着大家往高处集中。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村人们再看曼曼的眼神就已经截然不同了,从原先的憎恶、怀疑变成了震惊、信服和隐隐的惴惴不安——这么说,R1152( ) 第二百四十四章 神兽们的往事 “咳咳咳!你这女人,可真是没眼力、没品位!想我堂堂龙王,便是幼年期也要比你们人类最年长之人年长几倍,你这样说话,实是对本王的蔑视!” 微型小龙在半空中张牙舞爪,那模样……如果放大N倍的话,应该很有威慑力吧。不过现在么,呃,倒是挺萌的! 曼曼瞧着这个微型龙王,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起来。 龙王滞了一滞,随即大怒: “竟然还敢嘲笑本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也!接受惩罚吧,无知的妇人!” 就见那两片围绕在龙王身旁的白云体积蓦然以极快的速度增长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小孩儿巴掌大小迅速地增长到足有脸盆大小、被铺大小……而颜色也从一开始的洁白可爱变成了灰暗凝滞,再过得片刻,就发现这两朵龙王身旁的白色小云已经变成了灰黑两色的饱满湿润的云朵——降雨云! 最坑爹的是,这两朵在呼吸之间成型的降雨云中骤然划过了一道细细的电蛇,而就在那云层与云层之间也响起了一声微小然而具体的雷鸣! 轰隆隆,咔嚓!曼曼在惊讶注视这两朵降雨云的形成过程之时,却完全忽略了一件事儿——自己就站在这两朵降雨云的正下方呢! 哗啦啦!一阵急雨瞬间降临在了曼曼的脸上、头上,将她浇了个稀湿! 微型龙王指挥着降雨云来了个局部降雨,这才板着脸冷冷道: “这个教训你都记住了吗?!” 曼曼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把自己的苦笑憋回去,认真地点头应和道: “是是是,小女子孟浪了,逾越了,还请龙王大人原谅则个!” 听到曼曼这诚挚的道歉,龙王口气稍缓,不过仍是拽拽地道: “姑且原谅你这一回,下不为例啊!” 曼曼点点头,一边甩身上的水点子,一边向四周看着笑道: “龙王大人,小女子之前就问过您,那只二货白猫小爱呢?它之前可是去找龙王殿下你的哟!” 龙王的回答好像被它自己吞掉了,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忽然从鼻孔里哼声道: “本王是见过他,不过,他这个小滑头,满嘴都是荒唐言,也不知道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之前本王就吃过他的苦头,所以这次自然是要亲自前来看一看再做定夺。” 曼曼敏锐地挑出了他的语病: “咦?龙王殿下,您是说您见过它,不过却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吗?” 龙王默了一默,艰难地道: “这个吧……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之前本王以为它又是像以前那样是去哄骗本王的,所以就,那个,咳咳……” 曼曼的细眉拧起来了: “您就直说吧,您把小爱它怎么啦?” 龙王的眼珠微微转动着,露出一种尴尬的神气…… ………… 一个十分精致漂亮的、蓝色为主体的透明水晶盒子里,二货猫小爱以一种非常夸张的姿势扭曲地躺卧在里面……它的嘴张得老大,嘴里恶狠狠地咬着一块体积巨大、晶莹剔透的宝石。 ………… 244 “咳咳咳!你这女人,可真是没眼力、没品位!想我堂堂龙王,便是幼年期也要比你们人类最年长之人年长几倍,你这样说话,实是对本王的蔑视!” 微型小龙在半空中张牙舞爪,那模样……如果放大N倍的话,应该很有威慑力吧。不过现在么,呃,倒是挺萌的! 曼曼瞧着这个微型龙王,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起来。 龙王滞了一滞,随即大怒: “竟然还敢嘲笑本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也!接受惩罚吧,无知的妇人!” 就见那两片围绕在龙王身旁的白云体积蓦然以极快的速度增长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小孩儿巴掌大小迅速地增长到足有脸盆大小、被铺大小……而颜色也从一开始的洁白可爱变成了灰暗凝滞,再过得片刻,就发现这两朵龙王身旁的白色小云已经变成了灰黑两色的饱满湿润的云朵——降雨云! 最坑爹的是,这两朵在呼吸之间成型的降雨云中骤然划过了一道细细的电蛇,而就在那云层与云层之间也响起了一声微小然而具体的雷鸣! 轰隆隆,咔嚓!曼曼在惊讶注视这两朵降雨云的形成过程之时,却完全忽略了一件事儿——自己就站在这两朵降雨云的正下方呢! 哗啦啦!一阵急雨瞬间降临在了曼曼的脸上、头上,将她浇了个稀湿! 微型龙王指挥着降雨云来了个局部降雨,这才板着脸冷冷道: “这个教训你都记住了吗?!” 曼曼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把自己的苦笑憋回去,认真地点头应和道: “是是是,小女子孟浪了,逾越了,还请龙王大人原谅则个!” 听到曼曼这诚挚的道歉,龙王口气稍缓,不过仍是拽拽地道: “姑且原谅你这一回,下不为例啊!” 曼曼点点头,一边甩身上的水点子,一边向四周看着笑道: “龙王大人,小女子之前就问过您,那只二货白猫小爱呢?它之前可是去找龙王殿下你的哟!” 龙王的回答好像被它自己吞掉了,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忽然从鼻孔里哼声道: “本王是见过他,不过,他这个小滑头,满嘴都是荒唐言,也不知道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之前本王就吃过他的苦头,所以这次自然是要亲自前来看一看再做定夺。” 曼曼敏锐地挑出了他的语病: “咦?龙王殿下,您是说您见过它,不过却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吗?” 龙王默了一默,艰难地道: “这个吧……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之前本王以为它又是像以前那样是去哄骗本王的,所以就,那个,咳咳……” 曼曼的细眉拧起来了: “您就直说吧,您把小爱它怎么啦?” 龙王的眼珠微微转动着,露出一种尴尬的神气…… ………… 一个十分精致漂亮的、蓝色为主体的透明水晶盒子里,二货猫小爱以一种非常夸张的姿势扭曲地躺卧在里面……它的嘴张得老大,嘴里恶狠狠地咬着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 ………… 244 “咳咳咳!你这女人,可真是没眼力、没品位!想我堂堂龙王,便是幼年期也要比你们人类最年长之人年长几倍,你这样说话,实是对本王的蔑视!” 微型小龙在半空中张牙舞爪,那模样……如果放大N倍的话,应该很有威慑力吧。不过现在么,呃,倒是挺萌的! 曼曼瞧着这个微型龙王,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起来。 龙王滞了一滞,随即大怒: “竟然还敢嘲笑本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也!接受惩罚吧,无知的妇人!” 就见那两片围绕在龙王身旁的白云体积蓦然以极快的速度增长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小孩儿巴掌大小迅速地增长到足有脸盆大小、被铺大小……而颜色也从一开始的洁白可爱变成了灰暗凝滞,再过得片刻,就发现这两朵龙王身旁的白色小云已经变成了灰黑两色的饱满湿润的云朵——降雨云! 最坑爹的是,这两朵在呼吸之间成型的降雨云中骤然划过了一道细细的电蛇,而就在那云层与云层之间也响起了一声微小然而具体的雷鸣! 轰隆隆,咔嚓!曼曼在惊讶注视这两朵降雨云的形成过程之时,却完全忽略了一件事儿——自己就站在这两朵降雨云的正下方呢! 哗啦啦!一阵急雨瞬间降临在了曼曼的脸上、头上,将她浇了个稀湿! 微型龙王指挥着降雨云来了个局部降雨,这才板着脸冷冷道: “这个教训你都记住了吗?!” 曼曼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把自己的苦笑憋回去,认真地点头应和道: “是是是,小女子孟浪了,逾越了,还请龙王大人原谅则个!” 听到曼曼这诚挚的道歉,龙王口气稍缓,不过仍是拽拽地道: “姑且原谅你这一回,下不为例啊!” 曼曼点点头,一边甩身上的水点子,一边向四周看着笑道: “龙王大人,小女子之前就问过您,那只二货白猫小爱呢?它之前可是去找龙王殿下你的哟!” 龙王的回答好像被它自己吞掉了,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忽然从鼻孔里哼声道: “本王是见过他,不过,他这个小滑头,满嘴都是荒唐言,也不知道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之前本王就吃过他的苦头,所以这次自然是要亲自前来看一看再做定夺。” 曼曼敏锐地挑出了他的语病: “咦?龙王殿下,您是说您见过它,不过却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吗?” 龙王默了一默,艰难地道: “这个吧……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之前本王以为它又是像以前那样是去哄骗本王的,所以就,那个,咳咳……” 曼曼的细眉拧起来了: “您就直说吧,您把小爱它怎么啦?” 龙王的眼珠微微转动着,露出一种尴尬的神气…… ………… 一个十分精致漂亮的、蓝色为主体的透明水晶盒子里,二货猫小爱以一种非常夸张的姿势扭曲地躺卧在里面……它的嘴张得老大,嘴里恶狠狠地咬着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R1152( ) 第二百四十五章 什么仇什么怨?!(一更) “你这胖雀儿,要是再这么胡来,本王就告诉父王,要那只二货猫的命!” 小龙王冲着朱雀挥舞拳头,脑袋旁边又渐渐地开始积聚白云。 “咳咳,你们都给我等一下!” 曼曼上前一步,轻描淡写地伸手压制住了小龙王挥舞的小拳头,笑道: “我看这意思,朱雀好像不方便说话,小龙王殿下,不如就由你来说一说吧?说起来那只猫呢,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是目前好像我才是它的主人,所以我得了解清楚当年是怎么回事吧。如果这仇怨能解,咱们就解了,毕竟现在外头还有洪水在泛滥,你们之前的恩恩怨怨不应该是这个阶段的重点。” 曼曼不傻,她从小龙王刚才以龙身缠住自己手臂之后立刻化身为小孩儿模样这个变化记忆犹新,如果推测没错的话……自己应该对这个小龙王有克制之力才对! 果然,曼曼刚刚一握住小龙王的小拳头,就感觉小龙王全身一僵,原本白白胖胖的脸蛋一下通红,连脑袋旁边那两团正在成型的小白云也染上了一层红色。 小胖龙王几乎是带着鼻音地叫道: “你你你,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臭女人,竟然还敢碰本王!本王,本王定不饶你!” 话虽这么说,他那羞得头顶冒烟的神态可是说明了他的色厉内荏。曼曼看着这个样子的小龙王不由大觉有趣,哈哈笑道: “咦?我好害怕哟!要是我一直不松手,你会怎么样呢?!” 这话一出,就见小龙王嘴巴一扁,两眼水气弥漫,急得都快哭了。曼曼看着好笑。双眼弯弯地看着他挣扎,就是不说话。 小龙王全身发僵,好像一动不敢动。满脸愤恨地坐在那里。朱雀却眼珠子一亮,显然是高兴了。扑打着翅膀又飞了过去,对着他的胖脑袋就啄,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咳咳,筱小姐,您先松手放开他吧……关于当年的事儿,小仙倒是略知一二,可说给筱小姐听一听。” 土地公静悄悄地在一旁站了许久,这会儿终于捋着胡子出声了。 “而且。筱小姐,您若是再抓着他不放,对小龙王会有些挂碍之处。” 曼曼诧异地挑眉: “哦?” 杖灵这会儿也点头道: “正是呢,未成年的龙族不可随意和凡人的气息相接触,若是随意接触了,会影响到龙族血脉的纯净之意。”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曼曼蹙眉,表示不理解。土地公看出来了,搓着手道: “呃……这个,龙族乃是行云布雨之神,故而对气息、气机的要求极高。那两片白云便是他们日常呼吸所用,这会儿却被朱雀焚了,是会影响到他们呼吸气流的纯净程度的……” 曼曼脑海里转了几转。明白过来,感情这些龙子龙孙们是自带空气过滤装置啊?笑着摇了摇头,曼曼松开小龙王,好整以暇地再次敛裙向他一拜: “如此,小女子多有得罪了!还请原谅则个!” “你刚才就说过这话了!” 小龙王一下就蹦了起来,怒不可遏: “本王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曼曼乐了: “哟,那请问殿下想怎么着?不过,你想怎么着是你的事儿。小女子现在更关心怎么把小爱找回来……对了!” 曼曼眼睛一亮,看向杖灵。举起手中的灵杖道: “上次不是用灵杖将它找回来了吗?这次行不行?” 杖灵眼神一暗,摇头道: “此次情况特殊。行不通的。” 曼曼蹙眉,旋即看向土地公: “既然如此,先跟我说说他们当年是什么仇什么怨吧!” 什么仇什么怨啊……土地公和杖灵对视了一下,眼神中满是无奈之情。 原来在大周这片时空当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都曾经是某个创世之神的宠物。而既然身为人家的宠物,那就代表着会有争宠这种很不美妙、很不仙气的事情发生。 这四大宠物里,白虎和青龙是最先跟着创世之神的。当白虎还只是一只小猫的形态,青龙也不过只有普通水蛇那般的大小,它们之间就开始了被人类叫做“龙虎斗”的事件发生。 而这种“龙虎斗”的起因,往往是为了争夺一两块能够帮助它们灵力成长的晶石,换句话说,那就是吃货与吃货的战斗! 随着主人征战四方,扩大领土的时间段内,朱雀和玄武也加了进来,而先天气质上比较吻合的青龙与玄武走得比较近,朱雀却和白虎“相亲相杀”,由最初的冤家状态慢慢变成了好友,又最终发展到一起寻觅灵石,一起满足口腹之欲。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们这四大宠物也渐渐升级换代开始成为了四大神兽,且,双方都有着共同的兽生目标——吃晶石! 冲突不可避免地在它们之间爆发了。好在它们之间还有主人,每次冲突爆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主人就会终结它们的冲突,然后给予它们一定的安抚。 然而,就在主人最终成神,而它们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封地以后,它们的冲突反而升级了——每个家伙的地盘上都会有一些晶石矿藏,而这些晶石矿藏有可能会和另外的神兽先天属性更为契合,这么一来,就变成了几乎每只神兽都在觊觎对方土地中蕴含着的晶石矿…… 于是,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四大神兽们就要彼此冲突格斗一次。 相比较来说,青龙和玄武一脉发展起来的龙族及海族天性比较傲娇和沉静,他们是不屑于也不擅长利用不合规矩的手段的。可那平素里就搭伙儿抢夺盗窃过不少灵石的白虎和朱雀就不一样了,它们不仅喜欢明着抢,更喜欢暗着夺。 如果不是龙族和海族防得严,他们的水晶宫都有可能被这俩货给活拆了吃了…… 什么仇什么怨?那真是深仇大怨啊! ………… 京都,文王府,在一众随从的簇拥陪同下,凤轻云恭敬而不失距离感地将太子妃迎到了客堂当中。 太子妃隐在面幕后的眼波不时在凤轻云和凤瑾月身上流转,似是在琢磨着什么。早有王府中负责迎来送往的侍女们送上了茶点,又有人燃起熏香,并在一旁负责煎茶。 太子妃轻起素手,将面幕缓缓摘下,露出了一张玲珑剔透、美艳夺目的娇颜,一旁的侍女立刻接了过去。 当一样样的蔬果点心流水般传上来,袅袅熏香在空中化出阵阵优美变幻的形状,太子妃也缓缓尝过了几道点心与茶后,她那轻柔好听的声音也终于从问凤轻云平日消遣些什么说到了正题: “若是本宫记得没错,文王殿下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吧?” 凤轻云正捧着茶盅的手微微一顿,点头应道: “正是,嫂嫂好记性,臣弟今年十九岁了。” 太子妃便轻柔一笑,微微颔首道: “真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即将弱冠了,该是正经考虑婚配的时候了呢。” 凤瑾月因没有戴面幕,又是跳脱的个性,早就拿着凤轻云府里头上来的这些小点心尝了个遍,这会儿听太子妃说话,笑着凑趣道: “到底是嫂嫂疼爱轻云哥哥,他这府里头啊是该有个女主人了,瞧瞧这些吃食弄得,啧啧……口味啊成色呀都太普通了,哪有个王府该有的精致样子。” 凤轻云默了一默,并没有答话,而是微笑着将茶盅举起,轻轻饮了一口。太子妃等不到他的回答,也不着急,温温软软地笑道: “日前,倒是有一位名门淑女求到了本宫这里,说是仰慕你许久了,还望能与你共结连理。” “名门淑女?” 凤轻云的嘴唇玩味地弯曲出一个弧度,轻轻放下了茶盅。 “果然是名门淑女,自然该是一家女百家求,怎的还要这般亲自开口表达对男子的仰慕之情?与淑女两字似乎相去甚远,嫂嫂您认为臣弟说得可对否?” 太子妃微微一怔,她原来想着顺势将话语带到万家小姐身上,没想到凤轻云一上来就这么强劲地堵话头,态度的直接冷淡已经不是可以打马虎眼可以晃过去的了。 这可怎么好?等于一上来就陷入僵局了,平日也没听太子说过凤轻云是这么直接的脾气啊……太子妃微微蹙眉。 凤瑾月却是双目发亮,笑嘻嘻地看看凤轻云,又瞧了瞧太子妃,抚掌笑道: “轻云哥哥你也真是的,如此说话,可是会伤了那位美人儿的心呢!不过呀,嫂嫂你可知晓,这京都中的贵女,喜爱轻云哥哥的不在少数呢!据臣妹所知,就有平南郡主、尚书大人的千金、万家小姐……总之,真真的不在少数!以臣妹看来,轻云哥哥可是咱们天家贵胄中的佼佼者,他的亲事不该草率决定!” 太子妃的美目中眼波微转,在凤瑾月身上停留了一瞬,当下娇声一笑道: “倒是瞧不出呀,长公主原来是这样的有心人……话说那位名门淑女,难道不也是长公主你的闺中密友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凤瑾月的建议(二更) 堂堂的太子妃又怎么可能是糊涂人?她虽然是领了太子的嘱托前来为万家小姐说亲,但之前的情景可是问得清清楚楚的,分明是凤瑾月在其中周旋,将万家小姐万双双哄得动了心,以为和凤轻云的事儿是有希望的。 这会儿这凤瑾月又在说什么?忽然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了?真是好奇怪的思量!这个皇家长公主的脑子里到底在转些什么念头呢?太子妃的眼中不由多了诧异和思索。 凤瑾月却像是全然听不懂太子妃的语带机锋,顾自明媚地笑道: “太子哥哥与轻云哥哥都是男子,这些女儿家的事哪有那么清楚,自然该是我们来替他们分忧操劳啦!对了,都说长嫂如母,嫂嫂果然疼爱轻云哥哥,竟亲自来探问呢!” 她不失时机地捧了太子妃一把,太子妃不置可否地避开凤瑾月的视线,取了一枚果子略吃了几口又放下了。 “正如瑾月方才所言,轻云哥哥的婚事,乃是大周朝中许多贵女们都仰慕热衷的。其实呢,若是轻云哥哥的母妃出来主持,那是最佳,可惜,据瑾月所知,黎娘娘似是从不过问世事,所以此事便该由贵妃娘娘或是皇后娘娘来主持……” 太子妃瞧着自己放在眼前盘子里的果子,耳中听到凤瑾月那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由微微摇头。这个小丫头,到底在琢磨什么?是想将这些禁宫中的妃嫔都拉做自己的后台么? 真是天真极了……皇后和贵妃,她们之间的关系,呵呵…… 插手凤轻云的婚事,对她个人而言又有什么好处了呢?太子妃想起一直都没有听到凤轻云的回答,偏头向他看去,却愕然地对上了一张冷脸。 咦?凤轻云自来在这些天家贵胄的兄弟当中是以性格轻松好玩。万事不放在心上而著称的,这会儿这个表情,可是凝重得很啊! 太子妃眼中滑过了一抹玩味和探究。转眸瞧见凤瑾月兀自双眼晶亮,兴奋不已地说着话。不由莞尔一笑。 “好了,瑾月妹妹,今日之事呢,文王殿下自己的主意才最重要,瑾月妹妹这会子说了这么多,却忘了问一问文王殿下的想法了呢!” 不着痕迹地给凤瑾月上了一剂眼药,太子妃饶有兴致地又捡了一枚果子尝了起来,这次很愉快地吃完了。 果然。凤轻云冷淡的声音入了耳: “凤瑾月,你吃饱了撑的?!” 啊哟!这话好劲爆!太子妃眼睛一亮,几乎没绷住要笑出来,当下忙用绢子略挡了挡脸蛋,拿眼去瞟凤瑾月。后者显然也是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著名的闲散王爷会有这么硬气的说话方式,当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嘴里也吭吭哧哧没说下去。 “我要娶谁,和谁成亲,关你一个公主什么事?!有关心我的功夫。不如多想想你自己未来的夫婿吧!” “轻云哥哥,你,你怎么这么说瑾月呢?瑾月不也是为你好吗?” 凤瑾月嘟起了红唇。双眼波光潋滟,有水汽在凝结。这样的一张美人娇颜,放在别人眼里,大概会是攻心利器,可惜,她眼前的是个绝色美少年,容貌之美还更在她之上了。当下凤轻云冷哼一声,拂袖而起: “若是二位就是为了这个事儿来寻本王的,那就恕不奉陪了!本王还有紧要的事儿要办。二位请自便吧!” 哎哟哎哟,果然比记忆当中的文王强硬了不知多少倍了。太子妃兴致盎然地瞧着自己这位容貌绝世的小皇叔,嘴角噙笑: “咦?文王殿下还真是不给本宫面子呀?便是那位名门淑女姓甚名谁都不感兴趣么?连听一听也不行么?” 凤轻云长眉紧蹙。他真是已经在努力压抑自己的脾气了: “皇嫂,臣弟无意冒犯,但臣弟想问一句,既然说是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是目前父皇与臣弟的母妃都尚未有所定论,您与皇兄又何必着急呢?还有你……” 他冷冷地扫视凤瑾月: “你一个深宫中的公主,平日里喜欢不戴面幕抛头露面也就罢了,却还要来干涉本王的婚姻之事,真是闻所未闻,令人匪夷所思!” 他这是毫不留情的驳斥了。 太子妃玩弄着手中的茶杯盖,莞尔无声,她倒真是无所谓,那位万家小姐和她又没有什么交情。她今日此来,虽然也算负有使命,不过还在于太子体贴地说了句话: “府中庭院深深,难免过于冷清了些,今日春光正好,恰好可以借此出去走走,岂不是好?” 连连遭斥,凤瑾月的脸色可真是有些不好看了,撒娇明显对凤轻云不管用,当下她猛地将茶盅一推,尖声叫道: “轻云哥哥,我都是为你好!那位万家小姐乃是万贵妃的侄女儿,你也知晓的,万家在朝中的势力……” “一位公主,能否不管这些闲事?” 凤轻云反而平静了下来,淡然地说道: “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这么上蹿下跳的是要做什么?” 面对着凤轻云深邃的眼神,凤瑾月滞了一滞,忽然有些心虚地看向了太子妃,发现后者也是一脸探究和玩味地看着自己,她忽然身子一挺,带着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道: “好吧!那瑾月就说实话了!瑾月以为,天家贵胄的婚事也是国事,既是国事,便不该轻易决定,若能够举办一个展现各位贵女才艺的宴会,然后从中选出最合适的贵女为妻,这才合乎本意……” 不等太子妃说话,凤轻云又冷冷地说了一句: “为本王举行贵女宴会?再问你一遍,你究竟要做什么?或者说,你究竟能得到些什么?!” 凤瑾月闻言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怒道: “我这可都是为大家好,尤其是为了轻云哥哥你好!” “我不信!” 凤轻云干脆利落地说出三个字作为结论。太子妃倒是若有所思,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淡淡道: “若果真如此,那倒也有些意思……” 凤瑾月大喜,看着太子妃道: “是吧,皇嫂也觉得此计可行,对吧?” 一脸的表情都在暗示“快夸夸我”。太子妃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笑了笑,好奇地看着她,片刻后才道: “虽是好计,但本宫却也真是有些好奇,这样的事,长公主究竟要从中获得何益呢?” 凤瑾月的手在自己袖子里紧了紧,她分明地可以感到手掌微湿,声音却调整到了娇嗔的感觉: “这个么,为何嫂嫂和轻云哥哥总是怀疑瑾月目的不纯呢?这样瑾月会伤心的呢!” 凤轻云冷冷地直视着她,似乎要看透她内心的真实: “无他,你双眼机心外露,实在让人觉得不可信!” 凤瑾月故作恼怒地站了起来: “轻云哥哥,你这样说瑾月,实是诛心之语!” “好了,这些话倒也不必说了,长公主今日提的点子,本宫倒是觉得颇有些新意,正好本宫要去拜见皇后娘娘,莫如就借着今日提一提吧,瞧瞧皇后娘娘是个什么想法。” 太子妃温柔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兄妹俩的争执。凤轻云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太子妃,蹙眉道: “皇嫂,此事万万不可!臣弟实无心……” “再怎么说,你也是一位王爷,且年近弱冠了,没有一直空悬妃子之位的道理。既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又何必一直拖延呢?反而不美。” 太子妃显然主意已定,微笑着缓缓站了起来,已然伸手接过了侍女递过来的面幕。 凤轻云脸色变幻,终于吐出一口长气道: “皇嫂有所不知,臣弟已有意中人!” “咦?!” 这话一出,太子妃和凤瑾月都齐齐愣住了。凤瑾月更是不顾形象地跳了一步,上前牵住凤轻云的袖子惊问道: “谁?!你喜欢谁?!” 凤轻云皱眉,不掩嫌弃地看着她。凤瑾月却是丝毫不觉,仍然一叠声地追问着。 太子妃就沉稳多了,当下又递还了面幕,笑吟吟地坐了下来: “竟有此事,甚是可喜!那么容皇嫂也多问一句,文王殿下喜爱的是哪家的千金闺秀啊?” 凤轻云的眼中这才掠过了一抹淡淡的温柔: “她姓李,名筱曼。” ………… “什么?!还真是那位前户部侍郎的千金?!真是可笑,听闻那女子尚未及笄呢!” 练武归来的太子一脸不可思议以及不耐烦,一口饮下了太子妃端上来的茶水,蹙眉摇头: “老六真是迷了心窍了?!那样一个小丫头,无家世背景,无才也无财,大约是相貌不错?但这男子娶妻娶贤,相貌好的,收了便是,怎可当做正室王妃考虑呢?!真是胡闹!” 太子妃温温软软地笑道: “平素里臣妾与长公主接触甚少,今日一聊,倒是个有趣的女子,心中很有想法。依臣妾看来,她的那个法子或许可行。” 太子略略沉思,也点头赞许道: “确实有些道理。对了,你今日去见过母后了吧,此事你可向母后禀报了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好大的手笔(三更) 听太子问起,太子妃笑得略略有些得色: “正是如此呢,这样的好事,臣妾自然已经禀告皇后娘娘了,母后也称赞长公主想的此事甚是周详,说道或许可借端阳节来操办——也不只是为了文王殿下,现在还有几位皇子也都是婚龄了,但大周是不兴随意选秀的,所以举办这样一个宴会,倒是一举几得。” 她细声慢语,拿着巾帕细细地替太子吸干着他披散着的湿发,柔细幼滑的手指又轻轻落到了他的肩头,替他轻重得宜地按了一回。类似这样的事,贵为太子妃自然是不用亲自做的,但她做得如此自然而熨帖,也不会造成任何的不适之感。 只是稍稍按得几下,太子的眸光便深邃了几分,当下不再说话,而是将大手自她的衣裙缝隙间伸了进去,同样做起了“按摩”。 太子妃眸光如水,娇颜绯红,身子不由软软地倚在了太子肩头。片刻后,两人均是呼吸微乱,两双眼睛便如胶一般黏在了一起。太子的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随即低吼了一声,将太子妃的娇躯牢牢锁在了怀间,薄唇已经吻到了她香馥馥的颈项肌肤之上。 不消片刻,二人已是情潮涌动,再也难以自控,银烛摇红,熏香撩人,伴随着低低的,似有若无的喘息声在重重帷幕之后响起。 ………… 好像梦见太子了……梦中,他似乎在和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抵死缠绵…… 修仪捂着自己剧烈疼痛的脑袋从床上醒来。她用陌生的目光注视着周遭的一切……这里似乎是,有间客栈? 是了,自己已经离开了禁宫,离开了京都,离开了太子……自己前半生中最割舍不下的牵绊。 之后。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修仪发现自己的记忆是支离破碎的。而就在这碎片式的记忆当中,有一个绝色少年的面容,那是——凤轻云。是了。他曾经站在一艘楼船上注视着岸上的一个瘦小少女,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 修仪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缓缓走下楼去,惊愕地发现一楼地面上竟然浮着一层浅浅的水渍。咦?这是怎么回事? 有间客栈第一层房间使用的都是上好的水磨青砖地面,且作为贵宾使用的房间,修仪所居住的这个院落房间中又均在这青砖石地面上加了一层地毯,触之柔软养足。 此刻,这些曾经昂贵漂亮、上面有着精致花纹的地毯全都湿哒哒的,分明是被水泡过。连一楼所摆放的家具上,也可以看出明显的水渍痕迹——虽然这里的水痕并不深。也就两指左右。 修仪正蹙眉观看着这水淋淋的房间,就听吱呀一声,却是侍女推门进来,手中捧着洁面洗面梳头的一应用具,见了修仪便微微屈膝行礼: “见过修仪姑娘,姑娘醒了,奴婢来给您梳头。” 修仪应了,当下那侍女便给她肩部围了单子,将她的长发打散,用篦子轻轻梳理起来。接着进来另一名侍女。先是替她净手,随即将沾了盐的牙刷子递到她的手中。 修仪慢慢地梳洗完毕,感觉到篦子和梳子在头上的移动。令她的思绪似乎清晰了些,当下便问道: “我瞧这屋子里似是进了水,怎么回事?” 原本沉默着的侍女一下找到了话题,叹道: “哎呀,修仪姑娘,您可是不知道,听说贤德城南边的堤坝垮塌了,前几日积蓄的洪水冲进了城,城南一带可是淹坏了不少人家呢!” “是呀。修仪姑娘您有所不知,幸亏呀咱们有间客栈是在东城。这也就是一楼地面进了些水,瞧着脏了些。若是在南城啊,这会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水灾啊?” 修仪蹙了蹙细眉,总觉得自己脑海中有什么重要的记忆片段非常模糊,聚合不起来: “……我前两天去了哪里,总觉得想不起来了呢?” “哦,修仪姑娘您去过有一家叫做桂女楼的地方,也不是您一个人去的,您还是带着好些位兄弟去的呢。” 修仪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了闪,点头道: “是了,就是这个……我总觉得那个地方很重要,回来的那些兄弟呢,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两名侍女彼此看了一眼,目光中净是迷茫,摇头道: “嗯,回来的兄弟和您一样,都说累得很,回来就睡了,一睡就睡了好几日……” 啧,就是这种感觉……修仪觉得自己的指甲在袖子里紧了紧,默默地掐住了掌心软肉。总觉得,有什么事是完全脱离了自己掌控的。 怀着深思,修仪在稍后用完早餐后便又命侍女去向英王通报,希望与英王面谈一次,英王也与前几次一样不曾拒绝。 少顷,修仪扶着侍女款款地行至到了英王入驻之处,眼眸流转,便发现这一路上果然到处都有水淹的痕迹。 不过,这样的事大周的许多地方年年都在发生吧。 英王此时正起身走出自己的院落,他已经穿好了全套外出的装束,玉冠高耸,青色箭袖修身长袍,掐腰的玉带,越发显得丰神俊朗,英武不凡。 见他即将要离开的模样,修仪便朝着英王盈盈一拜,也不多话,而是尽快切入主题: “英王殿下,小女子曾在日前去探查那所桂女楼,深觉其中有古怪,还请英王殿下对这间桂女楼及其掌柜的加以试探,若有足够人手,还望去探查一二。” 英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探查?你不是去探查过了吗?怎的还要去探查?本王来此时日有限,不可能将每个可疑的地点都一一探查拜访过来,再说,那桂女楼无非是经营些供女子消费使用的物事,又有何探查的必要?” 言下之意显然是不以为然了。修仪自然没想过如此简单便能说动英王,她笑了笑: “英王殿下身边的影卫均是精英之选,是也不是?” 英王蹙眉看着她,淡淡道: “这是自然,然后呢?” “小女子不才,不曾修炼得一身好武艺,但有幸长在皇后娘娘身边,自然知晓一些秘事与秘药,比如,有一个说法,便是有一种秘药,使用之后便会让这样精英之选的影卫都集体陷入了迷狂昏乱嗜睡之中,且,又都记不得之前发生了何事。” 英王的眉峰微微跳动了一下,注视着修仪的目光多了一线探究和沉思: “……哦,说下去。” “小女子与诸位影卫兄弟一起前往那座桂女楼,但偏是这一幕在桂女楼中的经历,在小女子的脑海中似是极为模糊……小女子最终只能记得非常喜爱那里的一眼温泉,可问题在于:身为皇后娘娘近侍的小女子,何等样的浴池、温泉不曾享用过,却为何会对这一眼温泉这般念念不忘,难舍难分?” 修仪静了静,随即笑道: “小女子不得不怀疑,这桂女楼中有人对我下了药!” 她的怀疑虽然并没有完全贴近真相,但却也将原因猜得七七八八。而且可算是说得有理有据,当下英王的眉峰一跳,点头道: “你说得果真有些道理……” 修仪的唇边漾起了一抹微笑,自信而淡然地直视着英王。后者手臂一扬,清声道: “来人!再陪修仪姑娘去拿桂女楼走一趟!” 修仪的脸色不由僵了一僵: “怎么?” “既是修仪姑娘坚持要查,自然便该由修仪姑娘一查到底啊!本王多派点人手替你掠阵也就是了。” 英王笑得人畜无害。修仪怔了怔,声音低了下去: “王爷,此事可能有风险……” “何事没有风险呢?” 英王那隐带蓝色的目光掠过修仪美丽的脸庞,摇摇头,拂袖走出院落门外: “修仪姑娘,想是您在皇宫大院待久了,双眼专在那细微处着眼,但本王还需有请你看一看,贤德城此处的百姓刚刚遭遇了一场水灾,他们的生死存亡,他们的家园房屋,他们今晚在何处安眠,他们还吃不吃得上饭……这些事,都比你关心的那个什么桂女楼要重要得多得多了!” 修仪一下涨红了脸,木木地站在院落中央,看着英王挺拔修长的身影大踏步向外走去。就在他即将消失在修仪视线当中的时候,英王的脚步忽然停了停,他转过身来,深深地注视着修仪道: “是了,本王想起来了,你提的这个名字,本王还真是有些印象……便是这个桂女楼,之前慨然捐出了数千两纹银,充当给灾民的保险费……是这么说吧,对,是这么说的,解决了灾民们的后顾之患,说起来,本王的确是要去拜访他们的,不过是要去奖赏他们!” 听到这里,修仪的脸色由通红又渐转苍白。 “拿出了自己的银子赈济灾民?她还真是好大的手笔啊……一个女子而已,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修仪觉得自己的指甲再次深深地掐入了掌心,一种说不出是恼恨还是嫉妒的感触萦绕在她的脑海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来晚了?!(一更) 热门推荐:、 、 、 、 、 、 、 目送英王远去,修仪在侍女的扶持下缓缓地走回自己的院子,秀眉蹙起,眼波冷凝,显然正在思索着什么。 其中一位机灵些的侍女见状小心地斟酌着用词: “修仪姑娘,稍后您还要些什么吗?要不要奴婢给您去拿琴来消遣一二,或是给您准备些女红用品……” 修仪摇了摇头,忽然道: “若是方便,是否可以给我去拿些笔墨纸砚来?” 那侍女愣了愣,随即应允施礼离去。 修仪便在另一名侍女的陪同下,于院落中静静徘徊了一阵子,极目望去,就觉得这贤德城的天空明显比京都的天空要显得湿润许多,那种蓝当中透着微妙的灰色,显然是酝酿着又一场轻雨。 少顷,侍女归来,果然取来了笔墨纸砚,修仪也不避讳她们,由着她们给自己铺纸磨墨,待一切准备就绪,她也思索完毕,走到桌边快速地写下了一页纸张。 略略地吹干了墨迹,修仪又取了吸墨纸将纸张整理一番,随即折叠起来交到那机灵侍女的手中: “我知道,你们这有间客栈必然是有自己的寄信规矩,也肯定有你们独有的管道去寄送邮件给想要寄送到的人,不过这封信,我只求你们能够平平顺顺地替我送到英王殿下的手中。” 机灵侍女的长睫毛颤了颤,接过了信笺,笑道: “修仪姑娘真是见外,既是您已经住在此处了,便是有什么想送出去的信,奴婢也定然替您送到的……” 修仪微微一笑,摇头道: “你就不必拿这话哄我了,若是我说我要将信送给太子,难道你也能替我办到么?” 侍女的笑便僵了僵: “这……修仪姑娘您玩笑了。” “正是呢,我今日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不过也教你有些话别说得太满,容易给自己招事儿。” 修仪便也笑了,顺势轻轻揭过此节,却又伸出一根纤纤素指指着那姑娘笑道: “我今日教你的话可真是为你好,日后你若是记得,自然会得到大大的好处,那时节可别忘了要送我一份谢礼。” 两人相视而笑,那侍女便拿了信纸去了。 当天下午,英王回来的时辰,这侍女果然抽空去见了英王,并将此信奉上。出乎意料的,英王抽出信纸只瞧了一眼,身子便凝住不动了。过了好一晌,他才微微吐了口气,扬眉低语道: “这个修仪,还真有些意思……” 他慢悠悠地将信重新折好,塞入了自己的袖袋当中,沉思一刻,便从身上带的荷包里摸出一锭银子来往侍女手里一丢,淡淡道: “今**做得很好,她日后如果还有类似需要,你便一一应允,替她办妥吧!” 侍女接了银子在手,顿时眸子亮了几分,笑意盈盈地冲英王福了福身,这才返回去找修仪。刚一进修仪的院门,就见修仪坐在树下悠然地摇着扇子,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 “瞧这意思,王爷是赏了你了?” 侍女脸上略僵了僵,忙不迭地快步走上前去,假意要夺走修仪手中的扇子: “偏是姑娘这样聪明灵巧的人爱消遣奴婢这等没眼色没起子的,奴婢果然替姑娘办事才有好处,说起来真是臊得慌……” 修仪笑而不答,任由她百般表现,替自己摇扇子捏肩膀,好一歇才笑吟吟地道: “如此说来,英王殿下也是接受我的建议了吧?” “嗯,奴婢瞧英王殿下虽然没有直说,但却将姑娘写的条子折叠得十分整齐,细细地收藏了,想来他定是非常重视姑娘的建议,定会照计行事的。” 修仪唇边的笑意越发加深了,她抬眸看向天边那抹淡淡的水润的灰色,低低自语道: “那就太好了,哪能就看那么个小丫头片子就这样顺风顺水的下去了呢?天边云彩多了,自然该下几场雨,便是闹些水灾,也还是怪好看的,对吧?” ………… 随着一只信鸽展翅从贤德城飞向京都的方向,雨水果然又淋淋漓漓地飘洒了下来。不过比起前几日的急雨,这场雨水的规模要小得多。 凤轻云蹙眉抬头仰望着那只掠过自己府邸上空的鸽子,并没有感觉到细雨给自己带来的清凉,反而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烦躁。 昨天太子妃和凤瑾月跑来文王府之前,他本来急着要赶去一个地方,准备搭救一个人。然而那两位贵女的到来完全打乱了他的行事计划,连原本安排在那里的人手此时也被调动开了,却是无法在今天就去把这件事做完。 怀着焦躁的情绪,凤轻云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忽然抬头对自己的侍卫喝道: “备马,爷要去刑部!” 一个侍卫应声去备马,另一个侍卫却走了进来,眼中含着犹豫: “王爷,今日便是过去了,恐怕也是做不成的吧……” “什么做成做不成的?不管成与不成,爷先去探视一番,也好震慑那些宵小之辈!快备马来!” 看明白了这事儿根本劝不住,侍卫们也只有默默地跟着凤轻云再次出了府,朝着昨天奔驰过的道路再次奔驰而去。 凤轻云一行人很快便奔离了皇宫贵族们常驻的富贵街区,来到了主城区的西部位置。然而京都之大,使得他们虽然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前行,也还是用了大半个时辰方堪堪接近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对于京都的百姓来说,他们的胆量比起大周其他地方的百姓要大得多,然而这种大胆在西城区却并没有多少人敢拿出来,原因很简单,就在这里,坐落着一个重要的政府部门:刑部大牢!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这座大牢里面就会出现几位被抹掉了官帽子的曾经的大周官员,或是真正凶神恶煞的江洋大盗,而至于说其他的类似于小奸小恶之徒倒是极少出现在这个区域。有人曾经说,假设进了刑部大堂,通过得当的手段运用,其实都还是有走出来的机会的,但若是进了刑部大牢,那么很遗憾,做好竖着禁区横着出来的准备吧! 因为刑部大牢之中,进去的囚徒们要面对的可就不仅仅是场面上的征询审问了,还有来自于大牢内部诸多牢头狱卒以及“狱友”们的“热烈欢迎”,真真的不死也得掉层皮! 凤轻云一边催马疾驰,一边思索着关于这座大牢的种种传说,不由向自己身旁的影卫问道: “早在本王尚在贤德城的时候,便已经吩咐你等来这大牢打招呼了,算来已经有些时日,那帮牢头狱卒之类的,应该不至于将本王的话当做耳旁风吧?” “王爷不必担心,属下们确实早就按照王爷的吩咐做了,还亲自去大牢见过李先生,李先生之前曾经挨过刑罚,腿上有些不便,我等早已吩咐狱卒替他疗伤,还特意带过上好的金疮药给他,这些时日以来,也都有定期定时地送些食物药材之类的进去给李先生,他的姓名自当无虞。” 凤轻云闻言微微点头,当下吩咐道: “既是如此,你们和那大牢中的人定是混熟了,先派人过去给他们传话,就说本王稍后就到,请他们将李先生请出来一聚便了!” 影卫们听令,立刻分出一人来提前去告知大牢牢头。然而,当替凤轻云传话的影卫到达大牢面见牢头的时候,他发现对话完全不是自己预想的模样。 牢房外,影卫瞠目结舌地瞪着牢头: “你说李先生刚刚被提走了是什么意思?!” 牢头也是一脸苦笑,向着影卫连连作揖: “影卫大哥,可不就是小的说的那个意思嘛!” “你等会儿!你再说清楚些,到底是谁带走了李先生?” 那牢头有着一双老鼠般的眼睛,小却熠熠发光,他碌碌地转动着眼珠,向四周巡视着,迅速地凑到影卫身旁道: “小的方才瞧清楚了,提走李先生的乃是英王府的人!” “英王将李沧岚提走了?!真是岂有此理……” 听到手下的禀告,凤轻云的长眉瞬间皱起,手掌也握紧了马缰绳,冷凝地道: “此事怎的透着诡异?!英王这个人,本王还是知晓的,他还算得上直来直去,平素里难得在这种方面下功夫……今日怎么忽然转了性子了?” 凤轻云俊美无俦的面庞上透出深思,随即拨转了马头: “走,既然已经出来了,不妨去探探这京都中现下都在传些什么消息!” 凤轻云有一种直觉,他这次来晚了。而且,很有可能还有一件事他也知道得太晚了,该怎么做,怎么处理呢?好在凤轻云从来都不是一个关起门来生闷气的公子哥儿,他立刻开始了自己的活动。 片刻后,凤轻云一行人已经分散成三五人一组,洋洋洒洒地上了一座京都范围内最是热闹的茶楼。 为了掩人耳目,凤轻云过于俊美耀眼的面上罩了一层浅色面具,乍一看与肤色十分接近,将他的容貌掩盖得相当平凡。 不过,饶是如此,凤轻云因为身材修长,走动间仍然牵动了无数目光。R1152 第二百四十九章 江湖传闻(二更) 实际上,不仅仅因为凤轻云身高超群的关系,还因为他身穿的衣服材质与款式都是这京都当中也难得一见的珍品,这通身的气派,又哪是普通的贵家公子可以匹敌的?不过也正因为这份四散的贵气,使得在场众人只是稍稍看了他一眼,便不由自主地挪开了视线。 京都百姓们的眼光,那可都是久经各位达官显贵们训练的。 何况凤轻云虽然瞧着面嫩,但他身旁还跟着四名面容冷肃的汉子,那若有若无的煞气一放,更是让人敬而远之。 茶楼伙计那也是火眼金睛,当下陪着笑上前招呼凤轻云一行人进了包厢。凤轻云随意地叫了几样茶点吃了吃,他身旁的一名影卫便开口向伙计问道: “这京都,最近可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儿?” 那伙计殷勤地把巾帕往肩上一搭,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位贵客莫非是从外地来的么?可听众位爷的口音分明是本地人呀?” 立刻一旁的影卫用了另一种极重的大周地方口音说道: “你这娃,年纪不大,心眼不少,到底是我们打听事儿啊,还是你打听我们啊?!” 伙计一听忙不迭地拍了拍脑袋,陪笑道: “是是是,诸位爷问得对!但不知诸位爷想知道点儿什么消息?凡是在这京都当中大小事儿小的都知道一二,远的不说,便说这近的吧!” 茶楼伙计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这京都最近发生的趣事来,这位伙计倒真是个很爱聊天,也很能收集各类八卦的家伙,京都当中来自各位豪门的纨绔子弟事迹那是如数家珍,而很有意思的是。凤轻云这位闲散王爷的名号也不停地从他口中冒出,当然主要是历数他的好运气和他的顽劣。 “……听闻这位闲散王爷啊,是京都当中这帮纨绔子弟的大头目。他若是一声令下,怕是这帮纨绔子弟都会跟着他闹将起来……听说啊。他去皇家狩猎园的时候不但没有打到猎物,还把别人家捕猎专用的豹子也放了……” 凤轻云悠悠然地听着,全然不管自己的几个手下已经听得满头黑线。就在开头和这伙计搭腔的影卫快要忍不住暴怒之时,就听那伙计话锋猛地一转: “不过听说这位闲散王爷很快就要娶亲了!” “咯吱”一声,凤轻云手里的茶杯发出了碎裂声。他身旁的影卫更是直接跳了起来,蹙眉喝道: “你听哪个混蛋说的?!” “哎,各位爷,小的这也就是替各位爷说说话解解闷儿。各位爷要是对小人说的事儿不满,大可一笑而过,何必爆粗呢?” 这伙计看影卫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有点委屈。 “呵呵……小二哥说得没错。” 正在影卫瞪着眼睛要找伙计晦气的时候,凤轻云微笑着插了嘴,不过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高低起伏来,显得十分的诡异: “本……公子很好奇啊,这位闲散王爷准备和哪家的千金缔结连理呢?” ………… 实际上,不仅仅因为凤轻云身高超群的关系,还因为他身穿的衣服材质与款式都是这京都当中也难得一见的珍品。这通身的气派,又哪是普通的贵家公子可以匹敌的?不过也正因为这份四散的贵气,使得在场众人只是稍稍看了他一眼。便不由自主地挪开了视线。 京都百姓们的眼光,那可都是久经各位达官显贵们训练的。 何况凤轻云虽然瞧着面嫩,但他身旁还跟着四名面容冷肃的汉子,那若有若无的煞气一放,更是让人敬而远之。 茶楼伙计那也是火眼金睛,当下陪着笑上前招呼凤轻云一行人进了包厢。凤轻云随意地叫了几样茶点吃了吃,他身旁的一名影卫便开口向伙计问道: “这京都,最近可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儿?” 那伙计殷勤地把巾帕往肩上一搭,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位贵客莫非是从外地来的么?可听众位爷的口音分明是本地人呀?” 立刻一旁的影卫用了另一种极重的大周地方口音说道: “你这娃。年纪不大,心眼不少。到底是我们打听事儿啊,还是你打听我们啊?!” 伙计一听忙不迭地拍了拍脑袋。陪笑道: “是是是,诸位爷问得对!但不知诸位爷想知道点儿什么消息?凡是在这京都当中大小事儿小的都知道一二,远的不说,便说这近的吧!” 茶楼伙计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这京都最近发生的趣事来,这位伙计倒真是个很爱聊天,也很能收集各类八卦的家伙,京都当中来自各位豪门的纨绔子弟事迹那是如数家珍,而很有意思的是,凤轻云这位闲散王爷的名号也不停地从他口中冒出,当然主要是历数他的好运气和他的顽劣。 “……听闻这位闲散王爷啊,是京都当中这帮纨绔子弟的大头目,他若是一声令下,怕是这帮纨绔子弟都会跟着他闹将起来……听说啊,他去皇家狩猎园的时候不但没有打到猎物,还把别人家捕猎专用的豹子也放了……” 凤轻云悠悠然地听着,全然不管自己的几个手下已经听得满头黑线。就在开头和这伙计搭腔的影卫快要忍不住暴怒之时,就听那伙计话锋猛地一转: “不过听说这位闲散王爷很快就要娶亲了!” “咯吱”一声,凤轻云手里的茶杯发出了碎裂声。他身旁的影卫更是直接跳了起来,蹙眉喝道: “你听哪个混蛋说的?!” “哎,各位爷,小的这也就是替各位爷说说话解解闷儿,各位爷要是对小人说的事儿不满,大可一笑而过,何必爆粗呢?” 这伙计看影卫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有点委屈。 “呵呵……小二哥说得没错。” 正在影卫瞪着眼睛要找伙计晦气的时候,凤轻云微笑着插了嘴,不过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高低起伏来,显得十分的诡异: “本……公子很好奇啊,这位闲散王爷准备和哪家的千金缔结连理呢?” ………… 实际上,不仅仅因为凤轻云身高超群的关系,还因为他身穿的衣服材质与款式都是这京都当中也难得一见的珍品,这通身的气派,又哪是普通的贵家公子可以匹敌的?不过也正因为这份四散的贵气,使得在场众人只是稍稍看了他一眼,便不由自主地挪开了视线。 京都百姓们的眼光,那可都是久经各位达官显贵们训练的。 何况凤轻云虽然瞧着面嫩,但他身旁还跟着四名面容冷肃的汉子,那若有若无的煞气一放,更是让人敬而远之。 茶楼伙计那也是火眼金睛,当下陪着笑上前招呼凤轻云一行人进了包厢。凤轻云随意地叫了几样茶点吃了吃,他身旁的一名影卫便开口向伙计问道: “这京都,最近可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儿?” 那伙计殷勤地把巾帕往肩上一搭,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位贵客莫非是从外地来的么?可听众位爷的口音分明是本地人呀?” 立刻一旁的影卫用了另一种极重的大周地方口音说道: “你这娃,年纪不大,心眼不少,到底是我们打听事儿啊,还是你打听我们啊?!” 伙计一听忙不迭地拍了拍脑袋,陪笑道: “是是是,诸位爷问得对!但不知诸位爷想知道点儿什么消息?凡是在这京都当中大小事儿小的都知道一二,远的不说,便说这近的吧!” 茶楼伙计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这京都最近发生的趣事来,这位伙计倒真是个很爱聊天,也很能收集各类八卦的家伙,京都当中来自各位豪门的纨绔子弟事迹那是如数家珍,而很有意思的是,凤轻云这位闲散王爷的名号也不停地从他口中冒出,当然主要是历数他的好运气和他的顽劣。 “……听闻这位闲散王爷啊,是京都当中这帮纨绔子弟的大头目,他若是一声令下,怕是这帮纨绔子弟都会跟着他闹将起来……听说啊,他去皇家狩猎园的时候不但没有打到猎物,还把别人家捕猎专用的豹子也放了……” 凤轻云悠悠然地听着,全然不管自己的几个手下已经听得满头黑线。就在开头和这伙计搭腔的影卫快要忍不住暴怒之时,就听那伙计话锋猛地一转: “不过听说这位闲散王爷很快就要娶亲了!” “咯吱”一声,凤轻云手里的茶杯发出了碎裂声。他身旁的影卫更是直接跳了起来,蹙眉喝道: “你听哪个混蛋说的?!” “哎,各位爷,小的这也就是替各位爷说说话解解闷儿,各位爷要是对小人说的事儿不满,大可一笑而过,何必爆粗呢?” 这伙计看影卫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有点委屈。 “呵呵……小二哥说得没错。” 正在影卫瞪着眼睛要找伙计晦气的时候,凤轻云微笑着插了嘴,不过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高低起伏来,显得十分的诡异: “本……公子很好奇啊,这位闲散王爷准备和哪家的千金缔结连理呢?”(未完待续) ps:待修改版本,请明天看,谢谢~~\(^o^)/~ 第二百五十章 讨杯喜酒喝(一更) 热门推荐:、 、 、 、 、 、 、 得到景王的保证,平远侯万家因此而吞下了一颗定心丸,本来么,如果能顺了女儿的心意,同时也照顾到家族的政治前途,那才是最佳方案。 不过随后万贵妃来的传唤又让平远侯世子妃的心里打了个突,从她派来的内侍态度看起来,虽然也说了要关心万双双的婚事,但那内侍说话不阴不阳的,全没半点喜色,世子妃就有些诧异了:难道说,万贵妃与景王这母子竟是不连心? 世子妃心事重重,瞧着自己的女儿容光焕发、喜气洋洋的走过来,也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神色表情为好。好在万双双正陷入对自己未来婚事的桃色幻想之中,根本不在意旁人,叽叽喳喳地冲母亲撒娇撒痴,要母亲检查自己的造型是否完美。 世子妃少不得打起精神略略替自己女儿调整了一两处小细节,二人这才戴了面幕,在随从陪同下乘上了自家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向着禁宫驶去。 马车车轮碌碌滚动,车帘随风轻轻荡起一线缝隙,面幕后的万双双满眼都是憧憬,眼波不时瞟向车帘外已是绿意盎然、暖风阵阵的街头,唇边噙着凝不住的笑意。 世子妃看着自己的女儿,忍不住伸手替她去整理鬓发,轻叹道: “双双,待会儿见到贵妃娘娘,你可要仔细些,关于你对文王殿下的那份心思,莫要轻易就说出口了。” 万双双不以为意地娇笑道: “娘亲呀,您担心什么呢?贵妃娘娘一向喜爱于我的,再说,女儿这份心意,这京都贵女圈子里也早都不是秘密了。” “什么?已经不是秘密了?!” 世子妃的手忍不住轻抖了一下。万双双却越发高兴地笑起来: “娘亲呀,你可不知道,因为轻云哥哥乃是京都天家贵胄当中的第一美男子,又向来洁身自好,没有那些莺莺燕燕的风流韵事,所以乃是京都贵女圈中最受人仰慕的贵公子之首呢!惦记他的又岂止女儿一个,便是平南王一脉、江湖第一豪门的阮家、大周首富黄家等都有诸多贵女,对轻云哥哥也是心心念念的……不过,仰慕他的人虽多,胜利者可只能有女儿我一个,就那些贱婢,她们也配,哼!” 世子妃闻言略略放了心,却又开始揣测起万贵妃的心思。 她们乘坐的这马车甚是宽敞,还有两位贴身的婢女与她们共同使用这个车厢,见主人家陷入了沉默,婢女们自然也是知情识趣的,只管贴心地照料整理着车厢内的熏香香炉,又时时注意着两位女主子的仪容仪表——世子妃那是上了诰命大妆的,岂可马虎? 一路无话,禁宫那堵高高的朱墙终于逼近眼前。 ………… 沁芳宫的宫室内,香炉中飘逸出袅袅的香烟,满室的富丽甜美。 万贵妃慢抬皓腕,轻轻地摆动着五彩缤纷的羽毛扇,仔细地打量着自己兄长的女儿——万双双——她自然是继承了属于万家人的美貌,而又正当青春年少,霞飞双靥的,说不出的清新可喜。因为满心欢喜的缘故,万双双此刻水杏般的双眼中光晕点点的,更添了三分丽色。 万贵妃越瞧,心里便越是泛上一层淡淡的酸涩感——想来自己当年刚进宫那会儿,也该是这样的容光殊丽吧? 一旁的世子妃察言观色,挤出一丝笑容来,温和恭谨地道: “娘娘这一向可好?臣妇瞧着娘娘似是清减了些,不过肤色越发明净靓丽了,当真是吹弹可破呢!” 万贵妃闻言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将摇扇子的幅度加大,手上一套三只赤金镶东珠的细镯子便发出了轻快的撞击声: “世子妃谬赞了,唉,本宫终究不比当年了,不过,瞧瞧孩子们都这般大了,我们可不就该老了么!” “娘娘真是说笑了,娘娘您与老字哪里挨得上边呢?在您的容光面前,臣妇与小女只有黯然失色的份儿!” 这话贵妃爱听,当下笑容便略真实了些,一边伸左手挽住了万双双的小手,轻轻抚摸了几下道: “这孩子果然是肤质如玉,当得起本宫送的这份礼!” 一旁的女官便送了形制与贵妃腕间相似的一套三只赤金手镯来,贵妃亲手替万双双戴上: “女儿家的容貌体面,总是要紧的,须得靠家里人的鼎力扶持,否则,便是进了这深宫,看似繁华鼎盛了,却还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无人帮衬,最是艰难……” 这话说得……万双双谢恩尚未完毕,世子妃已忍不住站了起来,朝着贵妃下拜道: “娘娘,您说这话,可是折煞臣妇一家了……” 贵妃巧笑嫣然,轻轻揭过了话头,便转到了万双双平日爱读什么书,画什么画,擅长做些什么女红上来,万双双一一答了。万贵妃听得仔细,听她说得告一段落了,才笑眯眯地继续问道: “如此说来,这京都中的贵女们平日聚会颇多了,你平日里都与谁更要好些呢?” “回禀娘娘,儿臣与长公主凤瑾月甚是要好,不过平日更多的与族中姐妹们来往。” “哦,那,平日里都是戴着面幕见外男的吧?” 万双双怔了怔,回道: “这是自然……” 万贵妃便慢吞吞地笑了笑: “既如此,怎的便与文王扯上关系了呢?” 她这话,说得可就一点都不客气了!世子妃脸上白了白,忙起身施礼,替女儿解释道: “回娘娘的话,双双她平素里自来都是戴着面幕的,不过她儿时曾与文王殿下有一面之缘,这孩子就记下了……” “哦,原来如此,倒是让本宫诧异了,我说么,咱们万家怎会教养出不守闺誉的女儿来……” 啧,这话里话外都是敲打呀……世子妃觉得自己的诰命大妆快要被汗水融化了,却又不敢伸手去擦拭。 万双双也听出这话语不对,刚才戴上了万贵妃赐予的金手镯的左腕似乎也沉重起来,当下只有故作懵懂不知,轻笑道: “贵妃娘娘,您是不喜儿臣与轻云……与文王殿下来往么?” 贵妃的细眉便蹙了蹙:这姑娘,心眼怎么这么粗呢?便是本宫有这个意思,你怎么就能当着别人的面直接问出来了?啧,家里这是怎么教的姑娘啊?她心下原本有的三分不喜便渐渐涨到了五分,脸上的笑容也淡了,轻轻地松开了挽着万双双的手: “本宫什么也没说。” 万双双再年轻幼稚,也听出万贵妃是不高兴了,但她自来被父母娇养,与这位自己出生前便入了禁宫的姑姑感情本来就不怎么深厚,此时不但没有要软语相求的意思,反而也露出些不以为然来,撅着红唇去看自己的母亲。 她这小女儿情态十足的一眼瞟过来,世子妃顿时觉得自己的诰命大妆是彻底不能要了。也顾不得汗湿重衣,世子妃紧走了几步,屈身跪倒在贵妃跟前,低语恳求道: “贵妃娘娘,双双年幼无知,若有何不合规矩的地方,还请娘娘细心教导,万勿见怪。臣妇在这里先替她向娘娘请罪了,还请娘娘瞧在自家人的份上,莫在意……” “不在意,本宫在意什么?” 万贵妃的眼眸轻轻转动了几下,忽然绽放出了一个极为美丽的笑容,而且看得出是真的高兴,整张芙蓉娇面由内而外地散发出光彩来: “双双真是天真未泯,娇憨可喜,本宫喜爱还来不及呢!” 世子妃和万双双不由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万贵妃却已经笑着站了起来,轻摇着斑斓美丽的羽毛扇,摇曳生姿地走了几步,眉梢眼角净是满意: “双双既是喜爱文王,本宫便替双双来做这个媒吧,若是事成,本宫就要杯你们的喜酒喝,你们看如何?” 世子妃与万双双顿时都是一脸喜出望外。 ………… 今天的清宁宫有着不寻常的安静。自打上次黎贵嫔跟万岁爷讨旨意,说要出去走走开始,皇上就首次跟黎贵嫔闹了别扭,这一晃好几天没来清宁宫了。 不过黎贵嫔向来对万岁爷来不来自己的宫室这件事不太在意,这几日没人打扰,她反而乐得清静地开始收拾整理起自己的衣物来了,居然还拉拉杂杂筹备了许多,俨然真的一副准备出远门的样子。 皇帝与黎贵嫔到底是多年的恩爱夫妻,留在身边伺候的几个贴身得用的内侍宫人也都是人精,见黎贵嫔如此,有人自然偷偷报了出去告诉了皇帝。 于是,刚刚用过午膳皇帝便急急地赶到了清宁宫,却迎面撞见了换了一身小宫人打扮,手里还捏着个小包裹的黎贵嫔——她显然正打算溜出宫去。黎贵嫔脸上也不曾涂粉,素色的面颊,反衬得她的五官更是完美动人,楚楚有致。 皇帝这二十来年了都拿她没办法,当然是不可能在这短时间内就想出镇住她的招,反而软了声音,牵着黎贵嫔的手温言相劝起来。这头还没劝好呢,就见黎贵嫔的心腹内侍脸色古怪地疾步走了进来。R1152 第二百五十一章 当年那个美人(二更) 热门推荐:、 、 、 、 、 、 、 这位心腹内侍与皇帝及黎贵嫔感情极深,乃是皇帝亲自派到黎贵嫔身旁的人,自然也就不甚拘束。当下他冲着皇帝和黎贵嫔深施一礼,蹙眉道: “皇上、贵嫔娘娘,杂家听到一个十分古怪的消息,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要给文王殿下做媒,且她们保的都是同一个人——万家小姐万双双!” 黎贵嫔正随手拿了一枚温润的玉佩把玩,闻言手竟是不由一抖,玉佩“啪”地掉落在地。皇帝急急亲自俯身去捡,抬头时却看见自己这位心中排名第一的妃子神色惘然,不由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掌,宽慰道: “卿卿,莫急,莫慌,朕在此,无人可伤得到我们的孩儿!” 黎贵嫔和皇帝多年恩爱,彼此已经到了无需多言便了然对方心意的程度,皇帝刚看了一眼她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故而出言保证。 黎贵嫔轻轻舒了口气,低语道: “圣上,臣妾甚是不解,臣妾母子已然避让到这般程度了,他们到底还在担心些什么?” 皇帝稳稳地捧住她的手掌,将自己掌心的热度输送过去,笑道: “爱妃言重了,不过是桩婚事……” “对呀,不过是一位闲散王爷的婚事,怎么的就惊动了禁宫中最有权势的两位贵女为他操持呢?” 黎贵嫔秀眉微蹙,真有西子捧心的无边美色。她多年宠冠宫中,哪里不知道女人的容貌其实大半来自于得体的表情动作? 皇帝看了,虽是在谈事儿的时候,心里却反而有些痒痒起来,便故意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 “卿卿要朕如何补偿你呢?莫如……” 他的手便顺着黎贵嫔幼滑的肌肤滑进了她的袖底,轻轻地捏了捏她那柔若无骨的玉腕。 黎贵嫔娇嗔地扫他一眼,夺手走开几步,复回头笑道: “郎君,若是果然要补偿臣妾,便请及早应了臣妾出宫一行之事吧!” ………… 这位心腹内侍与皇帝及黎贵嫔感情极深,乃是皇帝亲自派到黎贵嫔身旁的人,自然也就不甚拘束。当下他冲着皇帝和黎贵嫔深施一礼,蹙眉道: “皇上、贵嫔娘娘,杂家听到一个十分古怪的消息,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要给文王殿下做媒,且她们保的都是同一个人——万家小姐万双双!” 黎贵嫔正随手拿了一枚温润的玉佩把玩,闻言手竟是不由一抖,玉佩“啪”地掉落在地。皇帝急急亲自俯身去捡,抬头时却看见自己这位心中排名第一的妃子神色惘然,不由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掌,宽慰道: “卿卿,莫急,莫慌,朕在此,无人可伤得到我们的孩儿!” 黎贵嫔和皇帝多年恩爱,彼此已经到了无需多言便了然对方心意的程度,皇帝刚看了一眼她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故而出言保证。 黎贵嫔轻轻舒了口气,低语道: “圣上,臣妾甚是不解,臣妾母子已然避让到这般程度了,他们到底还在担心些什么?” 皇帝稳稳地捧住她的手掌,将自己掌心的热度输送过去,笑道: “爱妃言重了,不过是桩婚事……” “对呀,不过是一位闲散王爷的婚事,怎么的就惊动了禁宫中最有权势的两位贵女为他操持呢?” 黎贵嫔秀眉微蹙,真有西子捧心的无边美色。她多年宠冠宫中,哪里不知道女人的容貌其实大半来自于得体的表情动作? 皇帝看了,虽是在谈事儿的时候,心里却反而有些痒痒起来,便故意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 “卿卿要朕如何补偿你呢?莫如……” 他的手便顺着黎贵嫔幼滑的肌肤滑进了她的袖底,轻轻地捏了捏她那柔若无骨的玉腕。 黎贵嫔娇嗔地扫他一眼,夺手走开几步,复回头笑道: “郎君,若是果然要补偿臣妾,便请及早应了臣妾出宫一行之事吧!” ………… 这位心腹内侍与皇帝及黎贵嫔感情极深,乃是皇帝亲自派到黎贵嫔身旁的人,自然也就不甚拘束。当下他冲着皇帝和黎贵嫔深施一礼,蹙眉道: “皇上、贵嫔娘娘,杂家听到一个十分古怪的消息,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要给文王殿下做媒,且她们保的都是同一个人——万家小姐万双双!” 黎贵嫔正随手拿了一枚温润的玉佩把玩,闻言手竟是不由一抖,玉佩“啪”地掉落在地。皇帝急急亲自俯身去捡,抬头时却看见自己这位心中排名第一的妃子神色惘然,不由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掌,宽慰道: “卿卿,莫急,莫慌,朕在此,无人可伤得到我们的孩儿!” 黎贵嫔和皇帝多年恩爱,彼此已经到了无需多言便了然对方心意的程度,皇帝刚看了一眼她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故而出言保证。 黎贵嫔轻轻舒了口气,低语道: “圣上,臣妾甚是不解,臣妾母子已然避让到这般程度了,他们到底还在担心些什么?” 皇帝稳稳地捧住她的手掌,将自己掌心的热度输送过去,笑道: “爱妃言重了,不过是桩婚事……” “对呀,不过是一位闲散王爷的婚事,怎么的就惊动了禁宫中最有权势的两位贵女为他操持呢?” 黎贵嫔秀眉微蹙,真有西子捧心的无边美色。她多年宠冠宫中,哪里不知道女人的容貌其实大半来自于得体的表情动作? 皇帝看了,虽是在谈事儿的时候,心里却反而有些痒痒起来,便故意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 “卿卿要朕如何补偿你呢?莫如……” 他的手便顺着黎贵嫔幼滑的肌肤滑进了她的袖底,轻轻地捏了捏她那柔若无骨的玉腕。 黎贵嫔娇嗔地扫他一眼,夺手走开几步,复回头笑道: “郎君,若是果然要补偿臣妾,便请及早应了臣妾出宫一行之事吧!” ………… 这位心腹内侍与皇帝及黎贵嫔感情极深,乃是皇帝亲自派到黎贵嫔身旁的人,自然也就不甚拘束。当下他冲着皇帝和黎贵嫔深施一礼,蹙眉道: “皇上、贵嫔娘娘,杂家听到一个十分古怪的消息,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要给文王殿下做媒,且她们保的都是同一个人——万家小姐万双双!” 黎贵嫔正随手拿了一枚温润的玉佩把玩,闻言手竟是不由一抖,玉佩“啪”地掉落在地。皇帝急急亲自俯身去捡,抬头时却看见自己这位心中排名第一的妃子神色惘然,不由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掌,宽慰道: “卿卿,莫急,莫慌,朕在此,无人可伤得到我们的孩儿!” 黎贵嫔和皇帝多年恩爱,彼此已经到了无需多言便了然对方心意的程度,皇帝刚看了一眼她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故而出言保证。 黎贵嫔轻轻舒了口气,低语道: “圣上,臣妾甚是不解,臣妾母子已然避让到这般程度了,他们到底还在担心些什么?” 皇帝稳稳地捧住她的手掌,将自己掌心的热度输送过去,笑道: “爱妃言重了,不过是桩婚事……” “对呀,不过是一位闲散王爷的婚事,怎么的就惊动了禁宫中最有权势的两位贵女为他操持呢?” 黎贵嫔秀眉微蹙,真有西子捧心的无边美色。她多年宠冠宫中,哪里不知道女人的容貌其实大半来自于得体的表情动作? 皇帝看了,虽是在谈事儿的时候,心里却反而有些痒痒起来,便故意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 “卿卿要朕如何补偿你呢?莫如……” 他的手便顺着黎贵嫔幼滑的肌肤滑进了她的袖底,轻轻地捏了捏她那柔若无骨的玉腕。 黎贵嫔娇嗔地扫他一眼,夺手走开几步,复回头笑道: “郎君,若是果然要补偿臣妾,便请及早应了臣妾出宫一行之事吧!” ………… 这位心腹内侍与皇帝及黎贵嫔感情极深,乃是皇帝亲自派到黎贵嫔身旁的人,自然也就不甚拘束。当下他冲着皇帝和黎贵嫔深施一礼,蹙眉道: “皇上、贵嫔娘娘,杂家听到一个十分古怪的消息,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要给文王殿下做媒,且她们保的都是同一个人——万家小姐万双双!” 黎贵嫔正随手拿了一枚温润的玉佩把玩,闻言手竟是不由一抖,玉佩“啪”地掉落在地。皇帝急急亲自俯身去捡,抬头时却看见自己这位心中排名第一的妃子神色惘然,不由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掌,宽慰道: “卿卿,莫急,莫慌,朕在此,无人可伤得到我们的孩儿!” 黎贵嫔和皇帝多年恩爱,彼此已经到了无需多言便了然对方心意的程度,皇帝刚看了一眼她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故而出言保证。 黎贵嫔轻轻舒了口气,低语道: “圣上,臣妾甚是不解,臣妾母子已然避让到这般程度了,他们到底还在担心些什么?” 皇帝稳稳地捧住她的手掌,将自己掌心的热度输送过去,笑道: “爱妃言重了,不过是桩婚事……” “对呀,不过是一位闲散王爷的婚事,怎么的就惊动了禁宫中最有权势的两位贵女为他操持呢?”R1152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万花楼(一更) 热门推荐:、 、 、 、 、 、 、 景王的脑海中,掠过一张十六七岁、宜喜宜嗔的芙蓉娇颜,粉色的肌肤吹弹可破,一双眸子更像是由璀璨的星光叠加而成,说不清的千娇百媚。 她身穿着宫中最常见的宫人服饰,明显连个女官也未曾做上去,但这套十分淡雅的服装几乎完全无损于她的美貌,甚至还越发衬托出了她的秀美动人。 第一次见到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罢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为什么这张美丽容颜的每一个细节反而都越来越清晰可辨了呢? 景王猛然意识到什么,忽然伸手拍了拍心脏位置,冷然自语道: “休要再窥探本王的记忆!否则,本王会让你懂得什么叫后悔!” ………… 京都最繁华的地段,万花楼。 今天天气极度晴好,天空蔚蓝如洗,连一丝云彩也看不到。已是仲春,虽然京都位置偏北,但此刻也终于是满眼绿意,郁郁葱葱。 万花楼顾名思义,当然云集了全京都最美貌动人的风月女子,而楼外园子里,却也有各色缤纷的花树同样绽放在了蓝天下,让人见之生喜。 就在这明媚的满园春色中,丝竹音乐之声飘然而来,又有阵阵女子的娇笑声与环佩相击、衣裙窸窣等声,仿若一首特别的人间乐曲。 此时若是有人从万花楼入口处缓步走入,便会看见芳草如茵的草甸子上已经摆开了各色锦帛搭就的棚子,数十位万花楼的妙龄女子正如穿花蝴蝶一般,彩裙摇曳,风情撩人地在园子间穿梭来往。 偶有京都中的富家公子今日光临万花楼,却被笑成一朵花似的鸨母婉言告知: “今日万花楼被人包了场子呢,公子改日再来,小红姑娘那会子再好好招待公子吧,记得,等来了妈妈便请你吃酒!” 又有好奇之人打听包场的是谁,鸨母却显出几分神秘来了,虽是上了年纪,却还能保持娇滴滴感觉,笑道: “万花楼呢,打开门做生意的,却从来有一样好:从来不去打听客人不想让我们打听的事儿,这样生意才做得长久不是?再者说了,公子爷呀,你也不想想,这京都水多深多混呀,有些事还是不晓得的好,您说是不是?” 于是在鸨母的表演下将不相干的来客纷纷送走了,这才又等到几辆马车向着万花楼碌碌地驶了过来,为首的一辆马车,车壁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分别装饰着皇家方可使用的凤纹。 鸨母是何等样毒辣的眼光,这一眼瞟过去,不由喜得身上都快发颤了,忙控制了自己的反应,笑吟吟地冲着那几辆马车迎了上去,说话那是一点儿磕绊都不打: “哎哟,各位爷,怎么你们今儿都有空光临我们万花楼了?真真的令我等蓬荜生辉啊!” 马车缓缓地在万花楼门口停下,车帘一掀,凤轻云轻捷地跳下了马车,冲着鸨母只是挥挥袖子: “我很忙的,你们都按我的吩咐准备好节目了吗?” “是,回主子的话,准备好了!” ………… 景王的脑海中,掠过一张十六七岁、宜喜宜嗔的芙蓉娇颜,粉色的肌肤吹弹可破,一双眸子更像是由璀璨的星光叠加而成,说不清的千娇百媚。 她身穿着宫中最常见的宫人服饰,明显连个女官也未曾做上去,但这套十分淡雅的服装几乎完全无损于她的美貌,甚至还越发衬托出了她的秀美动人。 第一次见到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罢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为什么这张美丽容颜的每一个细节反而都越来越清晰可辨了呢? 景王猛然意识到什么,忽然伸手拍了拍心脏位置,冷然自语道: “休要再窥探本王的记忆!否则,本王会让你懂得什么叫后悔!” ………… 京都最繁华的地段,万花楼。 今天天气极度晴好,天空蔚蓝如洗,连一丝云彩也看不到。已是仲春,虽然京都位置偏北,但此刻也终于是满眼绿意,郁郁葱葱。 万花楼顾名思义,当然云集了全京都最美貌动人的风月女子,而楼外园子里,却也有各色缤纷的花树同样绽放在了蓝天下,让人见之生喜。 就在这明媚的满园春色中,丝竹音乐之声飘然而来,又有阵阵女子的娇笑声与环佩相击、衣裙窸窣等声,仿若一首特别的人间乐曲。 此时若是有人从万花楼入口处缓步走入,便会看见芳草如茵的草甸子上已经摆开了各色锦帛搭就的棚子,数十位万花楼的妙龄女子正如穿花蝴蝶一般,彩裙摇曳,风情撩人地在园子间穿梭来往。 偶有京都中的富家公子今日光临万花楼,却被笑成一朵花似的鸨母婉言告知: “今日万花楼被人包了场子呢,公子改日再来,小红姑娘那会子再好好招待公子吧,记得,等来了妈妈便请你吃酒!” 又有好奇之人打听包场的是谁,鸨母却显出几分神秘来了,虽是上了年纪,却还能保持娇滴滴感觉,笑道: “万花楼呢,打开门做生意的,却从来有一样好:从来不去打听客人不想让我们打听的事儿,这样生意才做得长久不是?再者说了,公子爷呀,你也不想想,这京都水多深多混呀,有些事还是不晓得的好,您说是不是?” 于是在鸨母的表演下将不相干的来客纷纷送走了,这才又等到几辆马车向着万花楼碌碌地驶了过来,为首的一辆马车,车壁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分别装饰着皇家方可使用的凤纹。 鸨母是何等样毒辣的眼光,这一眼瞟过去,不由喜得身上都快发颤了,忙控制了自己的反应,笑吟吟地冲着那几辆马车迎了上去,说话那是一点儿磕绊都不打: “哎哟,各位爷,怎么你们今儿都有空光临我们万花楼了?真真的令我等蓬荜生辉啊!” 马车缓缓地在万花楼门口停下,车帘一掀,凤轻云轻捷地跳下了马车,冲着鸨母只是挥挥袖子: “我很忙的,你们都按我的吩咐准备好节目了吗?” “是,回主子的话,准备好了!” ………… 景王的脑海中,掠过一张十六七岁、宜喜宜嗔的芙蓉娇颜,粉色的肌肤吹弹可破,一双眸子更像是由璀璨的星光叠加而成,说不清的千娇百媚。 她身穿着宫中最常见的宫人服饰,明显连个女官也未曾做上去,但这套十分淡雅的服装几乎完全无损于她的美貌,甚至还越发衬托出了她的秀美动人。 第一次见到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罢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为什么这张美丽容颜的每一个细节反而都越来越清晰可辨了呢? 景王猛然意识到什么,忽然伸手拍了拍心脏位置,冷然自语道: “休要再窥探本王的记忆!否则,本王会让你懂得什么叫后悔!” ………… 京都最繁华的地段,万花楼。 今天天气极度晴好,天空蔚蓝如洗,连一丝云彩也看不到。已是仲春,虽然京都位置偏北,但此刻也终于是满眼绿意,郁郁葱葱。 万花楼顾名思义,当然云集了全京都最美貌动人的风月女子,而楼外园子里,却也有各色缤纷的花树同样绽放在了蓝天下,让人见之生喜。 就在这明媚的满园春色中,丝竹音乐之声飘然而来,又有阵阵女子的娇笑声与环佩相击、衣裙窸窣等声,仿若一首特别的人间乐曲。 此时若是有人从万花楼入口处缓步走入,便会看见芳草如茵的草甸子上已经摆开了各色锦帛搭就的棚子,数十位万花楼的妙龄女子正如穿花蝴蝶一般,彩裙摇曳,风情撩人地在园子间穿梭来往。 偶有京都中的富家公子今日光临万花楼,却被笑成一朵花似的鸨母婉言告知: “今日万花楼被人包了场子呢,公子改日再来,小红姑娘那会子再好好招待公子吧,记得,等来了妈妈便请你吃酒!” 又有好奇之人打听包场的是谁,鸨母却显出几分神秘来了,虽是上了年纪,却还能保持娇滴滴感觉,笑道: “万花楼呢,打开门做生意的,却从来有一样好:从来不去打听客人不想让我们打听的事儿,这样生意才做得长久不是?再者说了,公子爷呀,你也不想想,这京都水多深多混呀,有些事还是不晓得的好,您说是不是?” 于是在鸨母的表演下将不相干的来客纷纷送走了,这才又等到几辆马车向着万花楼碌碌地驶了过来,为首的一辆马车,车壁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分别装饰着皇家方可使用的凤纹。 鸨母是何等样毒辣的眼光,这一眼瞟过去,不由喜得身上都快发颤了,忙控制了自己的反应,笑吟吟地冲着那几辆马车迎了上去,说话那是一点儿磕绊都不打: “哎哟,各位爷,怎么你们今儿都有空光临我们万花楼了?真真的令我等蓬荜生辉啊!” 马车缓缓地在万花楼门口停下,车帘一掀,凤轻云轻捷地跳下了马车,冲着鸨母只是挥挥袖子: “我很忙的,你们都按我的吩咐准备好节目了吗?” “是,回主子的话,准备好了!”R1152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两地(二更) 一辆灰扑扑、毫不起眼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向京都城外的码头——这里是京都百姓南下的必经之途。 马车来到码头之后悄然停稳,两名身材高壮的男子自车内搀扶下一位中等身材、因为瘦而显得非常干瘪的灰发男子,默默无声的上了一艘顺着运河南下的客船。 男子的面容苍白,有着明显的病容,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挂在嘴边,显得十分凄苦,又有些严肃拘谨的感觉。然而严格说起来,他并不是一个老人,年龄不过在四十左右,尚还算得上年富力强。但他的头发却是灰白色的,分明是个思虑过多的少白头。 男子一直沉默着,即使如此,他身旁的两名男子对他也还算得上恭敬客气,但三者交流,又明显不是主仆之间的关系。 就在客船扯起风帆的时候,男子的沉默终于由他自己打破了: “从这条运河的水位情况来看,今年大周的年景似乎会有问题……听闻贤德城水灾了?” 两个内侍忍不住彼此对视着,虚与委蛇道: “李大人,怪道您任上的三把火烧得这么棒!” 贤德城中,洪水已然退去,理论上,曼曼的心情应该还算不错。然而,就在她打算好好休整一下的时候,二货猫小爱的下落这件事深深地困扰了她。 ………… 一辆灰扑扑、毫不起眼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向京都城外的码头——这里是京都百姓南下的必经之途。 马车来到码头之后悄然停稳,两名身材高壮的男子自车内搀扶下一位中等身材、因为瘦而显得非常干瘪的灰发男子,默默无声的上了一艘顺着运河南下的客船。 男子的面容苍白,有着明显的病容,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挂在嘴边,显得十分凄苦,又有些严肃拘谨的感觉。然而严格说起来,他并不是一个老人,年龄不过在四十左右,尚还算得上年富力强。但他的头发却是灰白色的,分明是个思虑过多的少白头。 男子一直沉默着,即使如此,他身旁的两名男子对他也还算得上恭敬客气,但三者交流,又明显不是主仆之间的关系。 就在客船扯起风帆的时候,男子的沉默终于由他自己打破了: “从这条运河的水位情况来看,今年大周的年景似乎会有问题……听闻贤德城水灾了?” 两个内侍忍不住彼此对视着,虚与委蛇道: “李大人,怪道您任上的三把火烧得这么棒!” 贤德城中,洪水已然退去,理论上,曼曼的心情应该还算不错。然而,就在她打算好好休整一下的时候,二货猫小爱的下落这件事深深地困扰了她。 ………… 一辆灰扑扑、毫不起眼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向京都城外的码头——这里是京都百姓南下的必经之途。 马车来到码头之后悄然停稳,两名身材高壮的男子自车内搀扶下一位中等身材、因为瘦而显得非常干瘪的灰发男子,默默无声的上了一艘顺着运河南下的客船。 男子的面容苍白,有着明显的病容,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挂在嘴边,显得十分凄苦,又有些严肃拘谨的感觉。然而严格说起来,他并不是一个老人,年龄不过在四十左右,尚还算得上年富力强。但他的头发却是灰白色的,分明是个思虑过多的少白头。 男子一直沉默着,即使如此,他身旁的两名男子对他也还算得上恭敬客气,但三者交流,又明显不是主仆之间的关系。 就在客船扯起风帆的时候,男子的沉默终于由他自己打破了: “从这条运河的水位情况来看,今年大周的年景似乎会有问题……听闻贤德城水灾了?” 两个内侍忍不住彼此对视着,虚与委蛇道: “李大人,怪道您任上的三把火烧得这么棒!” 贤德城中,洪水已然退去,理论上,曼曼的心情应该还算不错。然而,就在她打算好好休整一下的时候,二货猫小爱的下落这件事深深地困扰了她。 ………… 一辆灰扑扑、毫不起眼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向京都城外的码头——这里是京都百姓南下的必经之途。 马车来到码头之后悄然停稳,两名身材高壮的男子自车内搀扶下一位中等身材、因为瘦而显得非常干瘪的灰发男子,默默无声的上了一艘顺着运河南下的客船。 男子的面容苍白,有着明显的病容,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挂在嘴边,显得十分凄苦,又有些严肃拘谨的感觉。然而严格说起来,他并不是一个老人,年龄不过在四十左右,尚还算得上年富力强。但他的头发却是灰白色的,分明是个思虑过多的少白头。 男子一直沉默着,即使如此,他身旁的两名男子对他也还算得上恭敬客气,但三者交流,又明显不是主仆之间的关系。 就在客船扯起风帆的时候,男子的沉默终于由他自己打破了: “从这条运河的水位情况来看,今年大周的年景似乎会有问题……听闻贤德城水灾了?” 两个内侍忍不住彼此对视着,虚与委蛇道: “李大人,怪道您任上的三把火烧得这么棒!” 贤德城中,洪水已然退去,理论上,曼曼的心情应该还算不错。然而,就在她打算好好休整一下的时候,二货猫小爱的下落这件事深深地困扰了她。 ………… 一辆灰扑扑、毫不起眼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向京都城外的码头——这里是京都百姓南下的必经之途。 马车来到码头之后悄然停稳,两名身材高壮的男子自车内搀扶下一位中等身材、因为瘦而显得非常干瘪的灰发男子,默默无声的上了一艘顺着运河南下的客船。 男子的面容苍白,有着明显的病容,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挂在嘴边,显得十分凄苦,又有些严肃拘谨的感觉。然而严格说起来,他并不是一个老人,年龄不过在四十左右,尚还算得上年富力强。但他的头发却是灰白色的,分明是个思虑过多的少白头。 男子一直沉默着,即使如此,他身旁的两名男子对他也还算得上恭敬客气,但三者交流,又明显不是主仆之间的关系。 就在客船扯起风帆的时候,男子的沉默终于由他自己打破了: “从这条运河的水位情况来看,今年大周的年景似乎会有问题……听闻贤德城水灾了?” 两个内侍忍不住彼此对视着,虚与委蛇道: “李大人,怪道您任上的三把火烧得这么棒!” 贤德城中,洪水已然退去,理论上,曼曼的心情应该还算不错。然而,就在她打算好好休整一下的时候,二货猫小爱的下落这件事深深地困扰了她。 ………… 一辆灰扑扑、毫不起眼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向京都城外的码头——这里是京都百姓南下的必经之途。 马车来到码头之后悄然停稳,两名身材高壮的男子自车内搀扶下一位中等身材、因为瘦而显得非常干瘪的灰发男子,默默无声的上了一艘顺着运河南下的客船。 男子的面容苍白,有着明显的病容,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挂在嘴边,显得十分凄苦,又有些严肃拘谨的感觉。然而严格说起来,他并不是一个老人,年龄不过在四十左右,尚还算得上年富力强。但他的头发却是灰白色的,分明是个思虑过多的少白头。 男子一直沉默着,即使如此,他身旁的两名男子对他也还算得上恭敬客气,但三者交流,又明显不是主仆之间的关系。 就在客船扯起风帆的时候,男子的沉默终于由他自己打破了: “从这条运河的水位情况来看,今年大周的年景似乎会有问题……听闻贤德城水灾了?” 两个内侍忍不住彼此对视着,虚与委蛇道: “李大人,怪道您任上的三把火烧得这么棒!” 贤德城中,洪水已然退去,理论上,曼曼的心情应该还算不错。然而,就在她打算好好休整一下的时候,二货猫小爱的下落这件事深深地困扰了她。 ………… 一辆灰扑扑、毫不起眼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向京都城外的码头——这里是京都百姓南下的必经之途。 马车来到码头之后悄然停稳,两名身材高壮的男子自车内搀扶下一位中等身材、因为瘦而显得非常干瘪的灰发男子,默默无声的上了一艘顺着运河南下的客船。 男子的面容苍白,有着明显的病容,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挂在嘴边,显得十分凄苦,又有些严肃拘谨的感觉。然而严格说起来,他并不是一个老人,年龄不过在四十左右,尚还算得上年富力强。但他的头发却是灰白色的,分明是个思虑过多的少白头。 男子一直沉默着,即使如此,他身旁的两名男子对他也还算得上恭敬客气,但三者交流,又明显不是主仆之间的关系。 就在客船扯起风帆的时候,男子的沉默终于由他自己打破了: “从这条运河的水位情况来看,今年大周的年景似乎会有问题……听闻贤德城水灾了?” 两个内侍忍不住彼此对视着,虚与委蛇道: “李大人,怪道您任上的三把火烧得这么棒!”R1152( ) 第二百五十四章 闹事 热门推荐:、 、 、 、 、 、 、 254 “这是哪家的杀才啊,来趟万花楼而已,竟还排兵布阵的么,倒真是好大的阵仗!” 听着动地而来的军马踏地声,贵公子不满地从花楼美人儿身上抬起身来。 不过,这位出自军门的贵公子刚刚说完这句话,自己却也猛醒——万一真是军中来这里拿人呢?呃,若是有人看见了报到老爹那儿去可就不得了了……他蓦地推开了身下的美人儿,顺势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 万花楼却是擅长接待各种阶层来人的,听这马蹄声滚滚而来,不管是不是到访万花楼,鸨母和*公都已经堆出了满脸的笑,十分殷勤地领了两个花楼美人迎出门去。 然而,他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就跌跌撞撞重新撞入门来,身后跟着闯进一个身材高大挺拔、浑身都萦绕着铁血气息的青年男子——他甚至全身着甲,一脸冷然地瞪视着万花楼内的这一片风光旖旎。 “万,万将军?!” 方才整理好自己服装的青年贵公子瞬间就认出了这位来者——竟然是平远侯的嫡子,万双双的亲大哥,今年刚刚受封建威大将军的万若飞!这位来者的身份可就高了……他平时都在北边军营当中,也因为如此,他平日里与众位京都贵公子的关系显然不怎么亲厚,但是这是谁把这位爷给请来了呢? 万若飞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万花楼中的情景,伸手将几位娇声娇气上去纠缠他的花楼女子拨过一边,缓缓地踏入门内,声音明明提得不高,偏偏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闻凤轻云在此,可否请出来一见?” 那位贵公子已然在万若飞现身的震慑下醒悟过来,当下哈哈一笑,迎向万若飞: “万将军,不,万公子,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万花楼里来了?来得好,小弟仰慕公子风采多时,今日便请公子在此饮上一杯,可否有这个荣幸呢?” 万若飞的目光淡淡地扫过,连表情都欠奉: “万某是来找人的,不过找的不是你——凤轻云呢,请他出来一见!” 那位公子也是玩惯了的人,当下表情仍是无比真诚: “万公子此言差矣,家父姓程,也是军中……” “闭嘴!” 万若飞猛然开声暴喝,浑身气势暴涨,竟是瞬间将那程姓公子的话语喝止,后者登时脸色一变,眼中掠过一抹羞恼之意。万若飞气势汹汹地向人群中扫视着,而他身后也已经传来了十分整齐的人群下马声,却是装束和他类似的一群披甲武士。 这群甲士一亮相,当下万花楼中闹嚷嚷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唯有不知隐在何处的乐队尚还在不间断地演奏着。 万花楼的鸨母知道今天这是碰上硬点子了,但她主掌这名满京都的万花楼,又岂是怕事之人,当下整理裙衫,笑吟吟地上前去和万若飞招呼: “万公子,万将军,万花楼,都是万字打头的,说没缘分却也早就有缘分……老身有礼了,还请万将军莫要随意发作,惊扰了老身这万花楼中的客人,万将军若是信得过老身,便请告知您要找的是哪位爷,老身去替您找来,您与众位兄弟就先坐下饮杯水酒,好好歇息一番,待老身替您去办事岂不是好?” 万若飞蹙眉,伸手将老鸨拨到一边,冷冷一哂: “你什么身份,敢上来和万某说话!听着,万某今日刚刚返京,便听闻尔等这些不成器的家伙在凤轻云的带领下在这万花楼行荒唐之事,对比北方将士死守边关,尔等的行为实在令人齿冷!你们可对得起我们?!” 那位一开始与万若飞答话的程姓公子此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弹了弹衣衫,半笑不笑地道: “万将军好大的官威啊,实乃令人佩服!不过,你这匆匆而来,口中不断呼喝当朝皇子的名讳,是怕京都无人敢治你的不敬之罪吗?!” 万若飞双眼一眯,冷然道: “你敢威胁万某?!” “不敢,陈述事实而已!而且,万将军别忘了,这万花楼能在这京都中开办这么久,难道凭借的就仅仅是这会儿出来和万将军答话的这几人吗?” 这才是威胁……万若飞听明白了,却是往前迈了一步,越发咄咄逼人: “尔等这些二世祖,万某与众位将士在关外餐风饮露、铁血搏杀的时候,尔等却是在这等销金窟仗着祖上的荫荣胡作非为,令人不齿!来人呀!” “在!” 万若飞的身后立刻站上一群甲士,都有着和万若飞类似的表情,冷冷地注视着敢和万若飞对话的程公子。 “如果他们不懂得尊重军人,我们就打到他们懂为止!” “万若飞,你敢!” “我敢,我为什么不敢?!” 眼看双方即将正面冲突起来,场内终于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万将军,你是来找人的,而不是来摧毁万花楼的吧?” 说话间,就见一位二十出头、面容白净、温文尔雅的男子慢悠悠摇着纸扇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笑着向万若飞拱手拜了拜。 万若飞眼眸一凝,声音中明显透出了讶异: “刘世子?!” 被称为刘世子的青年有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眸中总是含着三分笑意,当下便朝万若飞拱手还礼道: “万将军自北方军营归来,想是辛苦之至,怎的还亲自出来寻人呢?身旁的人代劳不就可以了吗?” 当下万若飞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之前对程公子各种冷傲,自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对方父亲的品阶并不比自己家世来得高,且也是两个阵营当中的人。而这位刘世子,却是出身在一字并肩王家,可谓大周朝凤姓以下第一家族! 啧,凤轻云不是向来被称为闲散王爷吗?怎的与这等超级勋贵子弟竟然这般交好? 看来果然自己离开京都时日太久,竟然没有摸清楚他的脉…… 万若飞凝眉快速思索着,刘世子却已经又摇着扇子轻笑道: “万将军,你要找的人,不在这万花楼哟!” 如果说之前万若飞仅仅是有些诧异,此刻才真的吃了一惊,他抬眼看着刘世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这怎么可能……分明是……有人亲眼看到的!” 刘世子淡然道: “或许是眼拙看差了也是有的。” 看差?!就凤轻云那个长相,别人能给看差了?!这刘世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令人……万若飞忽然觉得自己鼻子快给气歪了,蓦地抬手指向一旁的老鸨,怒喝道: “你!说,今天在这万花楼宴客的是不是凤轻云那小子?!” 老鸨抬手整理了一下鬓发,温温软软地回道: “这位万将军呀,老身所知道的呢,是宴请这位世子爷与程公子的那位贵客自称云公子,却不是什么凤轻云!” 理论上,曼曼的心情应该还算不错。然而,真实的情况是她很烦恼,异乎寻常的烦恼——桂女楼账上彻底没钱了! ^^254 “这是哪家的杀才啊,来趟万花楼而已,竟还排兵布阵的么,倒真是好大的阵仗!” 听着动地而来的军马踏地声,贵公子不满地从花楼美人儿身上抬起身来。 不过,这位出自军门的贵公子刚刚说完这句话,自己却也猛醒——万一真是军中来这里拿人呢?呃,若是有人看见了报到老爹那儿去可就不得了了……他蓦地推开了身下的美人儿,顺势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 万花楼却是擅长接待各种阶层来人的,听这马蹄声滚滚而来,不管是不是到访万花楼,鸨母和*公都已经堆出了满脸的笑,十分殷勤地领了两个花楼美人迎出门去。 然而,他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就跌跌撞撞重新撞入门来,身后跟着闯进一个身材高大挺拔、浑身都萦绕着铁血气息的青年男子——他甚至全身着甲,一脸冷然地瞪视着万花楼内的这一片风光旖旎。 “万,万将军?!” 方才整理好自己服装的青年贵公子瞬间就认出了这位来者——竟然是平远侯的嫡子,万双双的亲大哥,今年刚刚受封建威大将军的万若飞!这位来者的身份可就高了……他平时都在北边军营当中,也因为如此,他平日里与众位京都贵公子的关系显然不怎么亲厚,但是这是谁把这位爷给请来了呢? 万若飞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万花楼中的情景,伸手将几位娇声娇气上去纠缠他的花楼女子拨过一边,缓缓地踏入门内,声音明明提得不高,偏偏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闻凤轻云在此,可否请出来一见?” 那位贵公子已然在万若飞现身的震慑下醒悟过来,当下哈哈一笑,迎向万若飞: “万将军,不,万公子,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万花楼里来了?来得好,小弟仰慕公子风采多时,今日便请公子在此饮上一杯,可否有这个荣幸呢?” 万若飞的目光淡淡地扫过,连表情都欠奉: “万某是来找人的,不过找的不是你——凤轻云呢,请他出来一见!” 那位公子也是玩惯了的人,当下表情仍是无比真诚: “万公子此言差矣,家父姓程,也是军中……” “闭嘴!” 万若飞猛然开声暴喝,浑身气势暴涨,竟是瞬间将那程姓公子的话语喝止,后者登时脸色一变,眼中掠过一抹羞恼之意。万若飞气势汹汹地向人群中扫视着,而他身后也已经传来了十分整齐的人群下马声,却是装束和他类似的一群披甲武士。 这群甲士一亮相,当下万花楼中闹嚷嚷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唯有不知隐在何处的乐队尚还在不间断地演奏着。 万花楼的鸨母知道今天这是碰上硬点子了,但她主掌这名满京都的万花楼,又岂是怕事之人,当下整理裙衫,笑吟吟地上前去和万若飞招呼: “万公子,万将军,万花楼,都是万字打头的,说没缘分却也早就有缘分……老身有礼了,还请万将军莫要随意发作,惊扰了老身这万花楼中的客人,万将军若是信得过老身,便请告知您要找的是哪位爷,老身去替您找来,您与众位兄弟就先坐下饮杯水酒,好好歇息一番,待老身替您去办事岂不是好?” 万若飞蹙眉,伸手将老鸨拨到一边,冷冷一哂: “你什么身份,敢上来和万某说话!听着,万某今日刚刚返京,便听闻尔等这些不成器的家伙在凤轻云的带领下在这万花楼行荒唐之事,对比北方将士死守边关,尔等的行为实在令人齿冷!你们可对得起我们?!” 那位一开始与万若飞答话的程姓公子此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弹了弹衣衫,半笑不笑地道: “万将军好大的官威啊,实乃令人佩服!不过,你这匆匆而来,口中不断呼喝当朝皇子的名讳,是怕京都无人敢治你的不敬之罪吗?!” 万若飞双眼一眯,冷然道: “你敢威胁万某?!” “不敢,陈述事实而已!而且,万将军别忘了,这万花楼能在这京都中开办这么久,难道凭借的就仅仅是这会儿出来和万将军答话的这几人吗?” 这才是威胁……万若飞听明白了,却是往前迈了一步,越发咄咄逼人: “尔等这些二世祖,万某与众位将士在关外餐风饮露、铁血搏杀的时候,尔等却是在这等销金窟仗着祖上的荫荣胡作非为,令人不齿!来人呀!” “在!” 万若飞的身后立刻站上一群甲士,都有着和万若飞类似的表情,冷冷地注视着敢和万若飞对话的程公子。 “如果他们不懂得尊重军人,我们就打到他们懂为止!” “万若飞,你敢!” “我敢,我为什么不敢?!” 眼看双方即将正面冲突起来,场内终于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万将军,你是来找人的,而不是来摧毁万花楼的吧?” 说话间,就见一位二十出头、面容白净、温文尔雅的男子慢悠悠摇着纸扇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笑着向万若飞拱手拜了拜。 万若飞眼眸一凝,声音中明显透出了讶异: “刘世子?!” 被称为刘世子的青年有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眸中总是含着三分笑意,当下便朝万若飞拱手还礼道: “万将军自北方军营归来,想是辛苦之至,怎的还亲自出来寻人呢?身旁的人代劳不就可以了吗?” 当下万若飞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之前对程公子各种冷傲,自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对方父亲的品阶并不比自己家世来得高,且也是两个阵营当中的人。而这位刘世子,却是出身在一字并肩王家,可谓大周朝凤姓以下第一家族! 啧,凤轻云不是向来被称为闲散王爷吗?怎的与这等超级勋贵子弟竟然这般交好? 看来果然自己离开京都时日太久,竟然没有摸清楚他的脉…… 万若飞凝眉快速思索着,刘世子却已经又摇着扇子轻笑道: “万将军,你要找的人,不在这万花楼哟!” 如果说之前万若飞仅仅是有些诧异,此刻才真的吃了一惊,他抬眼看着刘世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这怎么可能……分明是……有人亲眼看到的!” 刘世子淡然道: “或许是眼拙看差了也是有的。” 看差?!就凤轻云那个长相,别人能给看差了?!这刘世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令人……万若飞忽然觉得自己鼻子快给气歪了,蓦地抬手指向一旁的老鸨,怒喝道: “你!说,今天在这万花楼宴客的是不是凤轻云那小子?!” 老鸨抬手整理了一下鬓发,温温软软地回道: “这位万将军呀,老身所知道的呢,是宴请这位世子爷与程公子的那位贵客自称云公子,却不是什么凤轻云!” 理论上,曼曼的心情应该还算不错。然而,真实的情况是她很烦恼,异乎寻常的烦恼——桂女楼账上彻底没钱了! 254 “这是哪家的杀才啊,来趟万花楼而已,竟还排兵布阵的么,倒真是好大的阵仗!” 听着动地而来的军马踏地声,贵公子不满地从花楼美人儿身上抬起身来。 不过,这位出自军门的贵公子刚刚说完这句话,自己却也猛醒——万一真是军中来这里拿人呢?呃,若是有人看见了报到老爹那儿去可就不得了了……他蓦地推开了身下的美人儿,顺势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 万花楼却是擅长接待各种阶层来人的,听这马蹄声滚滚而来,不管是不是到访万花楼,鸨母和*公都已经堆出了满脸的笑,十分殷勤地领了两个花楼美人迎出门去。 然而,他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就跌跌撞撞重新撞入门来,身后跟着闯进一个身材高大挺拔、浑身都萦绕着铁血气息的青年男子——他甚至全身着甲,一脸冷然地瞪视着万花楼内的这一片风光旖旎。 “万,万将军?!” 方才整理好自己服装的青年贵公子瞬间就认出了这位来者——竟然是平远侯的嫡子,万双双的亲大哥,今年刚刚受封建威大将军的万若飞!这位来者的身份可就高了……他平时都在北边军营当中,也因为如此,他平日里与众位京都贵公子的关系显然不怎么亲厚,但是这是谁把这位爷给请来了呢? 万若飞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万花楼中的情景,伸手将几位娇声娇气上去纠缠他的花楼女子拨过一边,缓缓地踏入门内,声音明明提得不高,偏偏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闻凤轻云在此,可否请出来一见?” 那位贵公子已然在万若飞现身的震慑下醒悟过来,当下哈哈一笑,迎向万若飞: “万将军,不,万公子,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万花楼里来了?来得好,小弟仰慕公子风采多时,今日便请公子在此饮上一杯,可否有这个荣幸呢?” 万若飞的目光淡淡地扫过,连表情都欠奉: “万某是来找人的,不过找的不是你——凤轻云呢,请他出来一见!” 那位公子也是玩惯了的人,当下表情仍是无比真诚: “万公子此言差矣,家父姓程,也是军中……” “闭嘴!” 万若飞猛然开声暴喝,浑身气势暴涨,竟是瞬间将那程姓公子的话语喝止,后者登时脸色一变,眼中掠过一抹羞恼之意。万若飞气势汹汹地向人群中扫视着,而他身后也已经传来了十分整齐的人群下马声,却是装束和他类似的一群披甲武士。 这群甲士一亮相,当下万花楼中闹嚷嚷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唯有不知隐在何处的乐队尚还在不间断地演奏着。 万花楼的鸨母知道今天这是碰上硬点子了,但她主掌这名满京都的万花楼,又岂是怕事之人,当下整理裙衫,笑吟吟地上前去和万若飞招呼: “万公子,万将军,万花楼,都是万字打头的,说没缘分却也早就有缘分……老身有礼了,还请万将军莫要随意发作,惊扰了老身这万花楼中的客人,万将军若是信得过老身,便请告知您要找的是哪位爷,老身去替您找来,您与众位兄弟就先坐下饮杯水酒,好好歇息一番,待老身替您去办事岂不是好?” 万若飞蹙眉,伸手将老鸨拨到一边,冷冷一哂: “你什么身份,敢上来和万某说话!听着,万某今日刚刚返京,便听闻尔等这些不成器的家伙在凤轻云的带领下在这万花楼行荒唐之事,对比北方将士死守边关,尔等的行为实在令人齿冷!你们可对得起我们?!” 那位一开始与万若飞答话的程姓公子此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弹了弹衣衫,半笑不笑地道: “万将军好大的官威啊,实乃令人佩服!不过,你这匆匆而来,口中不断呼喝当朝皇子的名讳,是怕京都无人敢治你的不敬之罪吗?!” 万若飞双眼一眯,冷然道: “你敢威胁万某?!” “不敢,陈述事实而已!而且,万将军别忘了,这万花楼能在这京都中开办这么久,难道凭借的就仅仅是这会儿出来和万将军答话的这几人吗?” 这才是威胁……万若飞听明白了,却是往前迈了一步,越发咄咄逼人: “尔等这些二世祖,万某与众位将士在关外餐风饮露、铁血搏杀的时候,尔等却是在这等销金窟仗着祖上的荫荣胡作非为,令人不齿!来人R1152 第二百五十五章 长辈们的骚动(一更) 热门推荐:、 、 、 、 、 、 、 在万家——平远侯府自己的院子里,万若飞恶狠狠地咒骂着凤轻云,然而,说着,他的目光却又不禁凝了凝:闲散王爷?他的这份心机与在这京都当中的人脉,还真的能把他称之为闲散王爷吗? 万双双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大哥在想什么,只是听到他说不责怪自己,就已经笑了起来,上前轻轻拉住万若飞的衣袖: “大哥,都是小妹处事不周,以后小妹定然不出这样的差池了……不过,大哥你真的没有在万花楼看见,看见轻云哥哥吗?” 看到自家小妹眼中的殷切,万若飞心底一沉,斟酌了一会儿,他才慢慢道: “双双,此事先放过不论,我们先谈一谈你派人缀着凤轻云这件事。虽是宫中传出了话头,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都愿为你撑腰做主,但终究你和他名分未定,你这样紧追着他,只怕与你的闺誉有碍。” 万双双立刻不高兴了,一甩手道: “大哥不疼我了!” 她人本长得娇美,此时这一娇嗔作态,便是铁石心肠之人瞧着也难免心软几分,何况万若飞原本就极其疼爱这个妹子。当下万若飞的语气便软了,温言道: “好了,大哥也只是提醒你一声,不必如此。日后,便是你和他成了亲,他若是敢欺负你,大哥也一定永远都坚定地站在你这一边!” 万双双顿时多云转晴,回嗔作喜道: “那好,大哥,今日之事你瞧可能瞒得过父亲么?” 满京城都知道了,还想瞒住父亲?万若飞的唇角泛起一丝苦笑,看着自己的妹妹不说话。万双双的声音低了下去,愁眉不展道: “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他们正说话间,外间却响起了一道苍老而不失威仪的声音: “有什么事要瞒过你们的父亲,又有什么事是麻烦的?” 万若飞和万双双对视一眼,眼中都难掩诧异,齐齐跨出一步,敛衣深深地朝着来人的方向拜下: “参见祖父!” 几道身影缓缓自门外走来,为首的一位头发乌黑的花甲老者健步走来,身姿挺拔,满面红光,甚至在紧裹着的黑色泥金外袍下依稀仍可看到他的肌肉起伏,是一位体能仍然保持在相当旺盛状态的老人。 他正是平远侯,也是万家的家主,万氏兄妹二人的亲祖父。 万氏兄妹平素里很受宠爱,尤其是万若飞,可以说是继承了全家人的期待与希望,又兼其本人聪慧敏锐,平远侯和平远侯世子、世子妃都将他视为万家的未来。 平远侯治家以严谨闻名,因此他的儿子,万若飞的父亲性子反而有点唯唯诺诺的,这与自己的父亲过于强势有很大关系。而平远侯反而因此对儿子的性格颇为不喜,认为他实在没有身为男子汉该有的气度风采。 从这点来说,万若飞的个性还真有点隔代遗传的架势,也就是说,他与自己的祖父是相当亲厚的。 平日平远侯都在府中居住,恰好这个月随着天气转暖而兴致偶发,带着心爱的猎犬外出到庄子上去垂钓狩猎,是以最近万家兄妹的小动作竟是没有第一时间传到他耳朵里。 平远侯带着随从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目光如电地往万家兄妹身上一扫,原本笑意吟吟的脸陡然沉了下来: “若飞,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万若飞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自己的脸,还没说话呢,万双双已经转动着美目向平远侯迎了上去,声音娇嗲中透着委屈: “爷爷呀,你可要为哥哥和孙女儿我做主呀!大哥这是被人打的!” “被人打的?!我平远侯的孙子,是谁敢这么大胆胡作非为?!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平远侯的老脸彻底漆黑,眼中也骤然爆发出一阵寒光。今天这事也是赶巧了,若不是他想着孙子回京都休养了,他还在庄子上待着呢,今日忙不迭地赶回来见万若飞,却对上这么一张被揍得走了形的脸,叫他怎么能不怒火万丈?! 天可怜见,平远侯统共就这一个孙子啊,动万若飞那就是动平远侯的根本,那是要豁出命去报复的! 万双双当然非常清楚自己爷爷的护短性格,即刻发挥了小女子本色,她心中惦记自己的心上人不能受损,但黄猛和程公子、刘世子那几位可全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立刻被拉出来成为了她的攻击目标: “就是那个黄猛,嫉妒大哥建功立业更在他之上,便故意使诈,号称是有人欺负了我万家的人,将大哥骗了去,这完全就是陷阱啊爷爷,他们太过分了……” “停!” 平远侯忽然一挥袖子,目光沉沉地盯着万若飞: “本侯先问你一句,你此阵输赢如何?” 一直沉默相对的万若飞这才上前一步,低头道: “孙儿惭愧,以一对多,仅能保持平手。” “以一对多,平手?好,哈哈哈!不愧是我万家的嫡孙!好极,好极,本侯倒要看看那些老匹夫拿什么脸面来见我!” 平远侯花白的眉毛一竖,大笑着拍了拍万若飞的肩膀: “少年儿郎当如是!今日之事,爷爷定当为你讨个公道!” 万若飞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万双双更是红晕透出双颊,衬着一双水杏般的眸子,端的是波光潋滟。 平远侯看了自己的孙女一眼,忽然捋须笑道: “听闻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将为京都中各位天家贵胄的公子们举行赏花宴,若是双双前往,定当是花中之王吧?” 万双双的脸颊顿时又红了几分,她扭着身子跺了跺脚,娇嗔道: “爷爷取笑双双,双双不依了!” “这怎么是取笑呢?想我平远侯一家可谓满门忠烈,又有贵妃娘娘名列禁宫贵人,难道再出一名王妃是何难事吗?” 嗯,是这么个理儿,万双双和万若飞都笑了。 凭他们再怎么也想不到,凤轻云闹的这场事,恰恰就是为了将万双双摒弃在这赏花宴之外。 ………… “什么?万家兄妹竟然做出了这等事?真是好不笑人啊!” 就在万家兄妹尚自沾沾自喜的时候,不同版本的消息却已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了禁宫皇后的耳朵里。 听到消息的时候,皇后手中正捏着一份京都贵女们的名册,身旁的女官则在向她展示各位初步入选贵女们的*,应该说,这些贵女们请的画师均是丹青圣手,每位贵女的面容身姿描绘得栩栩如生,见画如见其人。 女官此时恰恰展示到了万双双的小像,皇后听了关于万家兄妹的消息,却是觉得连看到她的小像都变得难以忍受了起来,当下拂袖道: “罢了,给我拿远些!” 随即毫不留情地将名册丢给另一名女官: “将她的名字划去吧,这样的性情,还真是有失贵女身份!保不齐入了宗室之内会闹出怎样的笑话来,真心要不得!” 女官因凑趣地笑道: “皇后娘娘顾虑得是呢,不过,可见娘娘真乃是宅心仁厚呀,若是为皇后娘娘的嫡子选妃这般尽心那是自然之事,但今日此赏花宴,却是为了宫中另几位娘娘的皇子安排,皇后娘娘却仍是这般细心着意,啧啧,这些皇子们真该好好报答皇后娘娘才是呢!” 这话皇后爱听,当下微微一笑: “哀家不求什么感激,但愿他们个个心满意足,便是咱们这大周的福分了!” 属下的女官宫人们自然又是一番恭维。此时却有内侍前来通报,说是几位皇子的生母均来到了紫仪宫外,等着见皇后娘娘谢恩,皇后便命放了进来。 这些女子当年自然都曾是鲜妍娇美,颇有几位现在也仍然风韵动人的,不过此时纷纷敛起了争奇斗艳的心思,均是堆着满脸的笑容,向皇后道谢,其实说到底,无非是想给自己的儿子谋一门好亲事。 可怜天下父母心,皇后哪里不知道她们的意思,当下也不端着,干脆取了那册子与贵女们的小像与众位妃嫔们讨论起来,紫仪宫中一时娇声软语,十分热闹。 伺候的女官自是按照规矩端茶送水,此时却有眼尖又爱多想的在一旁嘀咕起来: “咦?我瞧着诸位生了皇子的娘娘们似乎还还少了一位呀……” 她的同伴也发现了: “你说贵妃娘娘啊?你新入宫的不知道吧,贵妃娘娘所出的景王殿下是咱们大周朝的皇长子,可偏偏就是不愿成亲,贵妃娘娘跟他闹过几次,根本拦不住,所以现下已然是放任自流的。” “咦?竟有此事?真是奇怪……” “咱们宫里最不缺怪事了。” 皇后隐约地听到了她们的说话声,当下微微一笑,又取了一张小像出示给一位妃嫔看: “瞧瞧这位贵女,长相是极好极有福的……” ………… 景王府中,一支毛笔正轻轻地在纸上走动,勾勒完成了最后一根线条。 这也是一幅女子的小像,她身着宫人服饰,头梳双髻,面容极美。 景王放下毛笔,怔怔地注视着纸上的这名女子,忽然烦躁地将纸揉成一团,恶狠狠地丢向一边: “可恶,可恶至极!永远画不出她十分之一的神韵!”R1152 第二百五十六章 景王的弱点(二更) 热门推荐:、 、 、 、 、 、 、 景王的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刚刚把纸团扔出去,就又忙着捡了回来,十分精细地抚平画纸,尤其在女子的脸部位置反复揉摸,就好像在对一位真正的美人细心怜惜一般。 他勉强把画纸弄平,便打开一个放在书桌旁的盒子——盒子里已经有了不下四五十张与这张小像十分类似的画稿,画稿上的主人公分明是同一位。 景王将最新的这张小像放进了盒子,缓缓合上盒盖,平日如同冬日冰湖一般的双眼罕见的充满柔情。 静默了片刻,景王才转身离开了书房。 随着他的脚步声远去,又稍稍过了片刻,一道人影忽然无声无息地从屋顶落了下来,轻轻地摸向了桌上那个盒子。 盒子刚一打开,就听屋外忽然响起利刃破空的风声,伴随着一声低吼: “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呜”的一声,景王书房的门骤然大敞,一道劲气直直地劈向正站在桌前的那道黑影。 感觉到劲气扑体,那黑影闪电般地一个就地翻滚,避开了刀风,抬头间却只见他脸上蒙着黑巾,却是无法看出面容。 ………… 有间客栈中,修仪埋头在自己的房间内,缓缓地写完一张蝇头小楷,再次折叠起来命人送给英王。 她这几天注意观察英王的平日喜好,又琢磨了一下有间客栈的整个运转情况,略略想了想,提笔写下了一些意见建议。对于修仪来说,为了能够获得英王青眼相加,从此拓展自己回到太子身边的可能性,她愿意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和代价。 自己并不比任何出身天家贵胄的女子来得差,只是差那么一点点运气而已。而那个女人……她眼前又浮现出了曼曼单薄瘦弱的身材,不由讥诮地抿了抿唇。那个女人的好运气早晚会用尽的! 太子的音容笑貌似乎又出现在了她的心头,那个曾经灿烂如一束阳光的少年啊……是自己一生中最眷恋的风景。 ………… 景王的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刚刚把纸团扔出去,就又忙着捡了回来,十分精细地抚平画纸,尤其在女子的脸部位置反复揉摸,就好像在对一位真正的美人细心怜惜一般。 他勉强把画纸弄平,便打开一个放在书桌旁的盒子——盒子里已经有了不下四五十张与这张小像十分类似的画稿,画稿上的主人公分明是同一位。 景王将最新的这张小像放进了盒子,缓缓合上盒盖,平日如同冬日冰湖一般的双眼罕见的充满柔情。 静默了片刻,景王才转身离开了书房。 随着他的脚步声远去,又稍稍过了片刻,一道人影忽然无声无息地从屋顶落了下来,轻轻地摸向了桌上那个盒子。 盒子刚一打开,就听屋外忽然响起利刃破空的风声,伴随着一声低吼: “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呜”的一声,景王书房的门骤然大敞,一道劲气直直地劈向正站在桌前的那道黑影。 感觉到劲气扑体,那黑影闪电般地一个就地翻滚,避开了刀风,抬头间却只见他脸上蒙着黑巾,却是无法看出面容。 ………… 有间客栈中,修仪埋头在自己的房间内,缓缓地写完一张蝇头小楷,再次折叠起来命人送给英王。 她这几天注意观察英王的平日喜好,又琢磨了一下有间客栈的整个运转情况,略略想了想,提笔写下了一些意见建议。对于修仪来说,为了能够获得英王青眼相加,从此拓展自己回到太子身边的可能性,她愿意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和代价。 自己并不比任何出身天家贵胄的女子来得差,只是差那么一点点运气而已。而那个女人……她眼前又浮现出了曼曼单薄瘦弱的身材,不由讥诮地抿了抿唇。那个女人的好运气早晚会用尽的! 太子的音容笑貌似乎又出现在了她的心头,那个曾经灿烂如一束阳光的少年啊……是自己一生中最眷恋的风景。 ………… 景王的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刚刚把纸团扔出去,就又忙着捡了回来,十分精细地抚平画纸,尤其在女子的脸部位置反复揉摸,就好像在对一位真正的美人细心怜惜一般。 他勉强把画纸弄平,便打开一个放在书桌旁的盒子——盒子里已经有了不下四五十张与这张小像十分类似的画稿,画稿上的主人公分明是同一位。 景王将最新的这张小像放进了盒子,缓缓合上盒盖,平日如同冬日冰湖一般的双眼罕见的充满柔情。 静默了片刻,景王才转身离开了书房。 随着他的脚步声远去,又稍稍过了片刻,一道人影忽然无声无息地从屋顶落了下来,轻轻地摸向了桌上那个盒子。 盒子刚一打开,就听屋外忽然响起利刃破空的风声,伴随着一声低吼: “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呜”的一声,景王书房的门骤然大敞,一道劲气直直地劈向正站在桌前的那道黑影。 感觉到劲气扑体,那黑影闪电般地一个就地翻滚,避开了刀风,抬头间却只见他脸上蒙着黑巾,却是无法看出面容。 ………… 有间客栈中,修仪埋头在自己的房间内,缓缓地写完一张蝇头小楷,再次折叠起来命人送给英王。 她这几天注意观察英王的平日喜好,又琢磨了一下有间客栈的整个运转情况,略略想了想,提笔写下了一些意见建议。对于修仪来说,为了能够获得英王青眼相加,从此拓展自己回到太子身边的可能性,她愿意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和代价。 自己并不比任何出身天家贵胄的女子来得差,只是差那么一点点运气而已。而那个女人……她眼前又浮现出了曼曼单薄瘦弱的身材,不由讥诮地抿了抿唇。那个女人的好运气早晚会用尽的! 太子的音容笑貌似乎又出现在了她的心头,那个曾经灿烂如一束阳光的少年啊……是自己一生中最眷恋的风景。 ………… 景王的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刚刚把纸团扔出去,就又忙着捡了回来,十分精细地抚平画纸,尤其在女子的脸部位置反复揉摸,就好像在对一位真正的美人细心怜惜一般。 他勉强把画纸弄平,便打开一个放在书桌旁的盒子——盒子里已经有了不下四五十张与这张小像十分类似的画稿,画稿上的主人公分明是同一位。 景王将最新的这张小像放进了盒子,缓缓合上盒盖,平日如同冬日冰湖一般的双眼罕见的充满柔情。 静默了片刻,景王才转身离开了书房。 随着他的脚步声远去,又稍稍过了片刻,一道人影忽然无声无息地从屋顶落了下来,轻轻地摸向了桌上那个盒子。 盒子刚一打开,就听屋外忽然响起利刃破空的风声,伴随着一声低吼: “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呜”的一声,景王书房的门骤然大敞,一道劲气直直地劈向正站在桌前的那道黑影。 感觉到劲气扑体,那黑影闪电般地一个就地翻滚,避开了刀风,抬头间却只见他脸上蒙着黑巾,却是无法看出面容。 ………… 有间客栈中,修仪埋头在自己的房间内,缓缓地写完一张蝇头小楷,再次折叠起来命人送给英王。 她这几天注意观察英王的平日喜好,又琢磨了一下有间客栈的整个运转情况,略略想了想,提笔写下了一些意见建议。对于修仪来说,为了能够获得英王青眼相加,从此拓展自己回到太子身边的可能性,她愿意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和代价。 自己并不比任何出身天家贵胄的女子来得差,只是差那么一点点运气而已。而那个女人……她眼前又浮现出了曼曼单薄瘦弱的身材,不由讥诮地抿了抿唇。那个女人的好运气早晚会用尽的! 太子的音容笑貌似乎又出现在了她的心头,那个曾经灿烂如一束阳光的少年啊……是自己一生中最眷恋的风景。 ………… 景王的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刚刚把纸团扔出去,就又忙着捡了回来,十分精细地抚平画纸,尤其在女子的脸部位置反复揉摸,就好像在对一位真正的美人细心怜惜一般。 他勉强把画纸弄平,便打开一个放在书桌旁的盒子——盒子里已经有了不下四五十张与这张小像十分类似的画稿,画稿上的主人公分明是同一位。 景王将最新的这张小像放进了盒子,缓缓合上盒盖,平日如同冬日冰湖一般的双眼罕见的充满柔情。 静默了片刻,景王才转身离开了书房。 随着他的脚步声远去,又稍稍过了片刻,一道人影忽然无声无息地从屋顶落了下来,轻轻地摸向了桌上那个盒子。 盒子刚一打开,就听屋外忽然响起利刃破空的风声,伴随着一声低吼: “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呜”的一声,景王书房的门骤然大敞,一道劲气直直地劈向正站在桌前的那道黑影。 感觉到劲气扑体,那黑影闪电般地一个就地翻滚,避开了刀风,抬头间却只见他脸上蒙着黑巾,却是无法看出面容。R1152 第二百五十七章 别致 在万家——平远侯府自己的院子里,万若飞恶狠狠地咒骂着凤轻云,然而,说着,他的目光却又不禁凝了凝:闲散王爷?他的这份心机与在这京都当中的人脉,还真的能把他称之为闲散王爷吗? 万双双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大哥在想什么,只是听到他说不责怪自己,就已经笑了起来,上前轻轻拉住万若飞的衣袖: “大哥,都是小妹处事不周,以后小妹定然不出这样的差池了……不过,大哥你真的没有在万花楼看见,看见轻云哥哥吗?” 看到自家小妹眼中的殷切,万若飞心底一沉,斟酌了一会儿,他才慢慢道: “双双,此事先放过不论,我们先谈一谈你派人缀着凤轻云这件事。虽是宫中传出了话头,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都愿为你撑腰做主,但终究你和他名分未定,你这样紧追着他,只怕与你的闺誉有碍。” 万双双立刻不高兴了,一甩手道: “大哥不疼我了!” 她人本长得娇美,此时这一娇嗔作态,便是铁石心肠之人瞧着也难免心软几分,何况万若飞原本就极其疼爱这个妹子。当下万若飞的语气便软了,温言道: “好了,大哥也只是提醒你一声,不必如此。日后,便是你和他成了亲,他若是敢欺负你,大哥也一定永远都坚定地站在你这一边!” 万双双顿时多云转晴,回嗔作喜道: “那好,大哥,今日之事你瞧可能瞒得过父亲么?” 满京城都知道了,还想瞒住父亲?万若飞的唇角泛起一丝苦笑,看着自己的妹妹不说话。万双双的声音低了下去,愁眉不展道: “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他们正说话间,外间却响起了一道苍老而不失威仪的声音: “有什么事要瞒过你们的父亲,又有什么事是麻烦的?” 万若飞和万双双对视一眼,眼中都难掩诧异,齐齐跨出一步,敛衣深深地朝着来人的方向拜下: “参见祖父!” 几道身影缓缓自门外走来,为首的一位头发乌黑的花甲老者健步走来,身姿挺拔,满面红光,甚至在紧裹着的黑色泥金外袍下依稀仍可看到他的肌肉起伏,是一位体能仍然保持在相当旺盛状态的老人。 他正是平远侯,也是万家的家主,万氏兄妹二人的亲祖父。 万氏兄妹平素里很受宠爱,尤其是万若飞,可以说是继承了全家人的期待与希望,又兼其本人聪慧敏锐,平远侯和平远侯世子、世子妃都将他视为万家的未来。 平远侯治家以严谨闻名,因此他的儿子,万若飞的父亲性子反而有点唯唯诺诺的,这与自己的父亲过于强势有很大关系。而平远侯反而因此对儿子的性格颇为不喜,认为他实在没有身为男子汉该有的气度风采。 从这点来说,万若飞的个性还真有点隔代遗传的架势,也就是说,他与自己的祖父是相当亲厚的。 平日平远侯都在府中居住,恰好这个月随着天气转暖而兴致偶发,带着心爱的猎犬外出到庄子上去垂钓狩猎,是以最近万家兄妹的小动作竟是没有第一时间传到他耳朵里。 平远侯带着随从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目光如电地往万家兄妹身上一扫,原本笑意吟吟的脸陡然沉了下来: “若飞,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万若飞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自己的脸,还没说话呢,万双双已经转动着美目向平远侯迎了上去,声音娇嗲中透着委屈: “爷爷呀,你可要为哥哥和孙女儿我做主呀!大哥这是被人打的!” “被人打的?!我平远侯的孙子,是谁敢这么大胆胡作非为?!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平远侯的老脸彻底漆黑,眼中也骤然爆发出一阵寒光。今天这事也是赶巧了,若不是他想着孙子回京都休养了,他还在庄子上待着呢,今日忙不迭地赶回来见万若飞,却对上这么一张被揍得走了形的脸,叫他怎么能不怒火万丈?! 天可怜见,平远侯统共就这一个孙子啊,动万若飞那就是动平远侯的根本,那是要豁出命去报复的! 万双双当然非常清楚自己爷爷的护短性格,即刻发挥了小女子本色,她心中惦记自己的心上人不能受损,但黄猛和程公子、刘世子那几位可全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立刻被拉出来成为了她的攻击目标: “就是那个黄猛,嫉妒大哥建功立业更在他之上,便故意使诈,号称是有人欺负了我万家的人,将大哥骗了去,这完全就是陷阱啊爷爷,他们太过分了……” “停!” 平远侯忽然一挥袖子,目光沉沉地盯着万若飞: “本侯先问你一句,你此阵输赢如何?” 一直沉默相对的万若飞这才上前一步,低头道: “孙儿惭愧,以一对多,仅能保持平手。” “以一对多,平手?好,哈哈哈!不愧是我万家的嫡孙!好极,好极,本侯倒要看看那些老匹夫拿什么脸面来见我!” 平远侯花白的眉毛一竖,大笑着拍了拍万若飞的肩膀: “少年儿郎当如是!今日之事,爷爷定当为你讨个公道!” 万若飞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万双双更是红晕透出双颊,衬着一双水杏般的眸子,端的是波光潋滟。 平远侯看了自己的孙女一眼,忽然捋须笑道: “听闻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将为京都中各位天家贵胄的公子们举行赏花宴,若是双双前往,定当是花中之王吧?” 万双双的脸颊顿时又红了几分,她扭着身子跺了跺脚,娇嗔道: “爷爷取笑双双,双双不依了!” “这怎么是取笑呢?想我平远侯一家可谓满门忠烈,又有贵妃娘娘名列禁宫贵人,难道再出一名王妃是何难事吗?” 嗯,是这么个理儿,万双双和万若飞都笑了。 凭他们再怎么也想不到,凤轻云闹的这场事,恰恰就是为了将万双双摒弃在这赏花宴之外。 ………… “什么?万家兄妹竟然做出了这等事?真是好不笑人啊!” 就在万家兄妹尚自沾沾自喜的时候,不同版本的消息却已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了禁宫皇后的耳朵里。 听到消息的时候,皇后手中正捏着一份京都贵女们的名册,身旁的女官则在向她展示各位初步入选贵女们的*,应该说,这些贵女们请的画师均是丹青圣手,每位贵女的面容身姿描绘得栩栩如生,见画如见其人。 女官此时恰恰展示到了万双双的小像,皇后听了关于万家兄妹的消息,却是觉得连看到她的小像都变得难以忍受了起来,当下拂袖道: “罢了,给我拿远些!” 随即毫不留情地将名册丢给另一名女官: “将她的名字划去吧,这样的性情,还真是有失贵女身份!保不齐入了宗室之内会闹出怎样的笑话来,真心要不得!” 女官因凑趣地笑道: “皇后娘娘顾虑得是呢,不过,可见娘娘真乃是宅心仁厚呀,若是为皇后娘娘的嫡子选妃这般尽心那是自然之事,但今日此赏花宴,却是为了宫中另几位娘娘的皇子安排,皇后娘娘却仍是这般细心着意,啧啧,这些皇子们真该好好报答皇后娘娘才是呢!” 这话皇后爱听,当下微微一笑: “哀家不求什么感激,但愿他们个个心满意足,便是咱们这大周的福分了!” 属下的女官宫人们自然又是一番恭维。此时却有内侍前来通报,说是几位皇子的生母均来到了紫仪宫外,等着见皇后娘娘谢恩,皇后便命放了进来。 这些女子当年自然都曾是鲜妍娇美,颇有几位现在也仍然风韵动人的,不过此时纷纷敛起了争奇斗艳的心思,均是堆着满脸的笑容,向皇后道谢,其实说到底,无非是想给自己的儿子谋一门好亲事。 可怜天下父母心,皇后哪里不知道她们的意思,当下也不端着,干脆取了那册子与贵女们的小像与众位妃嫔们讨论起来,紫仪宫中一时娇声软语,十分热闹。 伺候的女官自是按照规矩端茶送水,此时却有眼尖又爱多想的在一旁嘀咕起来: “咦?我瞧着诸位生了皇子的娘娘们似乎还还少了一位呀……” 她的同伴也发现了: “你说贵妃娘娘啊?你新入宫的不知道吧,贵妃娘娘所出的景王殿下是咱们大周朝的皇长子,可偏偏就是不愿成亲,贵妃娘娘跟他闹过几次,根本拦不住,所以现下已然是放任自流的。” “咦?竟有此事?真是奇怪……” “咱们宫里最不缺怪事了。” 皇后隐约地听到了她们的说话声,当下微微一笑,又取了一张小像出示给一位妃嫔看: “瞧瞧这位贵女,长相是极好极有福的……” ………… 景王府中,一支毛笔正轻轻地在纸上走动,勾勒完成了最后一根线条。 这也是一幅女子的小像,她身着宫人服饰,头梳双髻,面容极美。 景王放下毛笔,怔怔地注视着纸上的这名女子,忽然烦躁地将纸揉成一团,恶狠狠地丢向一边: “可恶,可恶至极!永远画不出她十分之一的神韵!” 256 景王的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刚刚把纸团扔出去,就又忙着捡了回来,十分精细地抚平画纸,尤其在女子的脸部位置反复揉摸,就好像在对一位真正的美人细心怜惜一般。 他勉强把画纸弄平,便打开一个放在书桌旁的盒子——盒子里已经有了不下四五十张与这张小像十分类似的画稿,画稿上的主人公分明是同一位。 景王将最新的这张小像放进了盒子,缓缓合上盒盖,平日如同冬日冰湖一般的双眼罕见的充满柔情。 静默了片刻,景王才转身离开了书房。 随着他的脚步声远去,又稍稍过了片刻,一道人影忽然无声无息地从屋顶落了下来,轻轻地摸向了桌上那个盒子。 盒子刚一打开,就听屋外忽然响起利刃破空的风声,伴随着一声低吼: “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呜”的一声,景王书房的门骤然大敞,一道劲气直直地劈向正站在桌前的那道黑影。 感觉到劲气扑体,那黑影闪电般地一个就地翻滚,避开了刀风,抬头间却只见他脸上蒙着黑巾,却是无法看出面容。 不过,能够入景王书房而不为众人所察觉,毫无疑问是影卫之流。 站在景王书房门口的自是景王的影卫,当下急追几步,冲着那个黑影连续劈出几道刀风。那黑影迅捷已极地闪避了开去,连消带打,将那位影卫的刀风引到了书房的梁柱、陈设、家具及窗棂之上,就听阵阵震动,书房内纸张乱飞,书籍狼藉,一会儿功夫就弄得残破不堪。 而那黑影分明对景王府中的陈设安排熟悉已极,就在他撞破一扇窗户之后,便三绕两绕地消失在了府邸当中。 景王的影卫持刀站在当场,竟是连对方的衣角也没抓住一片,当下汗出如浆。 一道淡淡的语音响起: “不用追了,这样的人,自然是来自于本王的府内,也就是所谓的内贼。” 只见瘦高的景王慢悠悠自前方月亮门处走了过来,英俊的眉眼间冷然一片,鲜红的薄唇弯弯: “不过,你身为王府的影卫,却连这么一个来到王府不过数日的人也挡不住,可算是无用至极了!” 影卫脸色一暗,退下一步,单膝跪倒: “还请王爷给属下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机会?如今想要为本王效劳的人满江湖都是,你,能排第几?” 景王嗤笑,锦袍的衣角翩翩,拂过清洁如洗的地面: “无用之人,弃了!” 噗的一声,随着他的话语,鲜血如鲜花绽放。 ………… 有间客栈中,修仪埋头在自己的房间内,缓缓地写完一张蝇头小楷,再次折叠起来命人送给英王。 她这几天注意观察英王的平日喜好,又琢磨了一下有间客栈的整个运转情况,略略想了想,提笔写下了一些意见建议。对于修仪来说,为了能够获得英王青眼相加,从此拓展自己回到太子身边的可能性,她愿意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和代价。 自己并不比任何出身天家贵胄的女子来得差,只是差那么一点点运气而已。而那个女人……她眼前又浮现出了曼曼单薄瘦弱的身材,不由讥诮地抿了抿唇。那个女人的好运气早晚会用尽的! 太子的音容笑貌似乎又出现在了她的心头,那个曾经灿烂如一束阳光的少年啊……是自己一生中最眷恋的风景。 修仪眺望着京都的方向,唇边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这一刻,她艳如娇花,明净如月。 如果沐浴在当年那个少年温柔和煦的目光中的话,一定更为美丽而动人吧。 一位侍女匆匆走进了房间,给修仪福了一福,送上了一封信,修仪随意地接过,往那信封上瞧了一眼,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她几乎是冷笑着拆开了信封,取出其中的信纸飞快地浏览了几眼,随即便毫不犹豫地将信纸撕成碎片,丢了一地。 侍女瞧着迥异于平常的修仪,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规劝她几句,不过还是低了头,默默走开了。修仪却还没有平静,忽然回头看着那侍女道: “这也奇了,是谁告诉他们我离开禁宫了?” 侍女眨了眨眼,斟酌了一下方慢慢地说道: “修仪姑娘真的不知道么?像您这样有品阶的女官,出宫后的行径还是会被登记在册的,何况您是跟随太子爷出的宫,有心人只要略打听一二自然就可以打听出来了。” 修仪的脸很阴沉: “所以,是他们去打听了么……” 侍女偷偷瞧着地上的碎纸片,依稀可以看到“爱女”字样。原来是来自于修仪家里的信件啊……看着修仪一脸严霜,侍女咽下了自己的好奇之念,寻了打扫用具来默默地将纸片扫到了一起,拿了出去丢掉。 修仪蹙眉瞧着她离开房间,咬了咬嘴唇: “……看来,英王终究还是不怎么信任我……” 没错,修仪和她家里人的关系不好,甚至可以用恶劣来形容。一方面,她虽是家中嫡女,却因为母亲去世很早,而摊上了一个后妈,后妈么自然是更加疼爱她的亲生子女,所以当年选秀的时候就把修仪给推了出去。她的父亲还算得上疼爱她,但内宅之事男子本来就粗疏,何况又是为官宦的男子(即使只是低级官吏),外头有数不清的事务要繁忙应对。 修仪自打进宫以后和家中就殊少来往,直到后母的儿子去年试图走仕途开始,才又由后母主导着开始了非常诡异的交集。 这种诡异的交集是指,几乎都是由她家中单方面地发来各种信件和见面的要求,修仪本人几乎就没有回应过。 想到未成年便被迫入宫,又怎样在皇后身旁如履薄冰地生存下来,修仪自认为自己实在没有道理就这样原谅了他们——这些名义上的家人。 不过,他们现在并非是修仪所关心的重点。就在她拿到从家中发出的信件那一分钟开始,修仪就明白了,英王现在对自己还绝对谈不上有任何倚重与好感,不妨说,自己在他的心中才刚刚激起了一些好奇心罢了。 若是英王足够重视自己,自己在贤德城有间客栈这个消息怎么可能传播到自己家中去呢?而同样的,自己后母所写的这封言辞恳切的信又怎么会通过英王的管道送到自己手里呢? 修仪沉思着,慢慢在房中踱步,眼神从一开始的怨愤,烦恼,慢慢变得冷静而坚定。 “总有一天,他们都会对我刮目相看!” 几乎是同时,她的心中又浮现出了那个与凤轻云隔岸对望的少女身影……这种强烈的嫉妒之情,还真是旺盛到难以压抑啊! ………… 这几天贤德城风调雨顺,理论上,曼曼的心情应该还算不错。然而,真实的情况是她很烦恼,异乎寻常的烦恼——桂女楼账上彻底没钱了! 自打一激动下开了粥铺,曼曼就发现钱如流水一般哗啦啦地淌了出去,简直刹不住车。影大算是很支持曼曼的行为了,但每天和账房先生查看账目的时候都是铁青着一张脸。 ………… 修仪沉思着,慢慢在房中踱步,眼神从一开始的怨愤,烦恼,慢慢变得冷静而坚定。 “总有一天,他们都会对我刮目相看!” 几乎是同时,她的心中又浮现出了那个与凤轻云隔岸对望的少女身影……这种强烈的嫉妒之情,还真是旺盛到难以压抑啊! ………… 这几天贤德城风调雨顺,理论上,曼曼的心情应该还算不错。然而,真实的情况是她很烦恼,异乎寻常的烦恼——桂女楼账上彻底没钱了! 自打一激动下开了粥铺,曼曼就发现钱如流水一般哗啦啦地淌了出去,简直刹不住车。影大算是很支持曼曼的行为了,但每天和账房先生查看账目的时候都是铁青着一张脸。 ………… 修仪沉思着,慢慢在房中踱步,眼神从一开始的怨愤,烦恼,慢慢变得冷静而坚定。 “总有一天,他们都会对我刮目相看!” 几乎是同时,她的心中又浮现出了那个与凤轻云隔岸对望的少女身影……这种强烈的嫉妒之情,还真是旺盛到难以压抑啊! ………… 这几天贤德城风调雨顺,理论上,曼曼的心情应该还算不错。然而,真实的情况是她很烦恼,异乎寻常的烦恼——桂女楼账上彻底没钱了! 自打一激动下开了粥铺,曼曼就发现钱如流水一般哗啦啦地淌了出去,简直刹不住车。影大算是很支持曼曼的行为了,但每天和账房先生查看账目的时候都是铁青着一张脸。 ………… 这几天贤德城风调雨顺,理论上,曼曼的心情应该还算不错。然而,真实的情况是她很烦恼,异乎寻常的烦恼——桂女楼账上彻底没钱了!R1152( ) 第二百五十八章 认亲还是打脸?(一更) 凤轻云刚刚沐浴完毕,一头微湿的长发如绸缎般垂在肩上,一双上挑的凤眼中净是笑意。对于曼曼,凤轻云一向怀着最大的好奇心,她会做出些什么事来,好像完全不在自己的想象和掌控当中。 或许,恰恰是这样的一种不可操纵感,才让凤轻云格外垂青于她。 他此时正在字迹的书房当中,书房内摆放着一张棋盘,刘世子正在棋盘对面而坐。看起来二人的关系果然亲密无间,凤轻云此刻不过裹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颈项与胸膛的肌肤微微露出,绝对谈不上仪容整洁,却也与刘世子坦然相对。 平心而论,刘世子的面容也颇为俊美,外加他总是手中持着各色扇子轻摇着,便更增添了一分飘逸灵动之感。不过,在凤轻云的面前,怎样的美男似乎都会少了几分颜色。 听着凤轻云畅快的大笑,刘世子慢抬眼皮,端起棋盘旁边的一盅酒浆抿了一口: “想不到,我朝最有魅力的文王殿下也有为女子这般忘形开怀之时。” 凤轻云露出一个越发灿烂的笑容,回到棋盘前坐下,带着炫耀地将信纸塞到他面前让他看,揶揄地笑道: “如何?莫不是羡慕本王吗?” 刘世子微蹙眉头看完了密信,当下也是双目一亮,击掌道: “好个奇女子,这样的行事作派,实是出乎意料,甚有大丈夫之风是也!” 凤轻云薄唇弯弯,勾出一个极其完美的弧度: “本王实是好奇,若是给她三年时间,她会做出些什么样的事情来,又能成长到哪一步!” 刘世子翻来覆去地看着密信,忽然指着信纸最下方的几行小字,凝眉读道: “她还令彩舫楼船中的众位乐师舞女前往粥棚附近进行义演,一者安抚民众情绪,一者还借此发起了义卖,城中富户们多有这些彩舫楼船女子的拥趸,便争相给予封赏……大妙啊,她这一计,不仅是将彩舫楼船中的众人物尽其用,还发动了贤德城中所有的豪门富户,且让他们的银子掏得心甘情愿,大妙!” 刘世子说到这里,忽然扬眉笑道: “……轻云,你短期内应是必须要在这京都留驻了吧?莫如让世兄替你走一趟,去探望探望这位筱小姐?” 咦?忽然不称呼我为文王了?瞧你这满眼的正义……凤轻云长眉一轩,伸手端起了棋盘上的酒盅朝刘世子手中的酒盅一碰道: “此事么,世兄倒是不必替我着急,小弟自有安排!” 刘世子眼中掠过一抹笑意: “怎么,防得如此之紧?” 凤轻云正色道: “刘世兄,咱们说句实话,这京都也好,贤德城也罢,哪怕纵观这大周朝的所有贵女……哪一个比她更有趣?” 刘世子眼珠转了转,一时没有说话。 “你我均是贵族出身,自小见过的女子不说成千上万,数百总是少不了的,又见过哪个女子是将他人生死真正放在心上的了?” 刘世子神色缓和下来,缓缓点头: “从这点来说,我同意。” 凤轻云眼中神采飞扬: “本王有个愚见,一个人对你能有多好,首先要看他或她对周围人如何,若是他或她对周围人都十分良善,那么便是她对你再不喜,也不至于坏成什么样。反过来说,若是这个人对所有人都面目可憎,却偏巧对你一人百依百顺,嗯,本王总觉得,这样的人定然不可深信。” “你这说得也是有理,不过本世子也有个想法——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你小子是彻底堕入情网了!” 凤轻云嘻嘻一笑,脸色微红。似他们这样的皇朝顶级贵族,真的是自小就生长在美女环侍的环境当中,如果一个女子仅凭容貌动人间或小有谋略,这种程度的出色还真是很难长时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刘世子之前说到想去替凤轻云探望曼曼,自然是对她所做的这些事产生了兴趣,倒还真的未必是对她本人有多少强烈的好奇心。 凤轻云的拒绝却是实实在在的阐明了自己的态度和决心。 毕竟,刘世子与阮七郎这样喜好独来独往的武林高手不同,他的出面或者说接触,某种意义上可以看做是一个顶级豪门势力的表态。 不过,凤轻云已经用直接的态度告诉了刘世子,自己将亲自保护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女子李筱曼。 刘世子慢条斯理地将酒盅中的酒液饮毕,忽然轻叹道: “如此看来,我家小妹对你的心意终究是要落空了。” ………… 凤轻云刚刚沐浴完毕,一头微湿的长发如绸缎般垂在肩上,一双上挑的凤眼中净是笑意。对于曼曼,凤轻云一向怀着最大的好奇心,她会做出些什么事来,好像完全不在自己的想象和掌控当中。 或许,恰恰是这样的一种不可操纵感,才让凤轻云格外垂青于她。 他此时正在字迹的书房当中,书房内摆放着一张棋盘,刘世子正在棋盘对面而坐。看起来二人的关系果然亲密无间,凤轻云此刻不过裹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颈项与胸膛的肌肤微微露出,绝对谈不上仪容整洁,却也与刘世子坦然相对。 平心而论,刘世子的面容也颇为俊美,外加他总是手中持着各色扇子轻摇着,便更增添了一分飘逸灵动之感。不过,在凤轻云的面前,怎样的美男似乎都会少了几分颜色。 听着凤轻云畅快的大笑,刘世子慢抬眼皮,端起棋盘旁边的一盅酒浆抿了一口: “想不到,我朝最有魅力的文王殿下也有为女子这般忘形开怀之时。” 凤轻云露出一个越发灿烂的笑容,回到棋盘前坐下,带着炫耀地将信纸塞到他面前让他看,揶揄地笑道: “如何?莫不是羡慕本王吗?” 刘世子微蹙眉头看完了密信,当下也是双目一亮,击掌道: “好个奇女子,这样的行事作派,实是出乎意料,甚有大丈夫之风是也!” 凤轻云薄唇弯弯,勾出一个极其完美的弧度: “本王实是好奇,若是给她三年时间,她会做出些什么样的事情来,又能成长到哪一步!” 刘世子翻来覆去地看着密信,忽然指着信纸最下方的几行小字,凝眉读道: “她还令彩舫楼船中的众位乐师舞女前往粥棚附近进行义演,一者安抚民众情绪,一者还借此发起了义卖,城中富户们多有这些彩舫楼船女子的拥趸,便争相给予封赏……大妙啊,她这一计,不仅是将彩舫楼船中的众人物尽其用,还发动了贤德城中所有的豪门富户,且让他们的银子掏得心甘情愿,大妙!” 刘世子说到这里,忽然扬眉笑道: “……轻云,你短期内应是必须要在这京都留驻了吧?莫如让世兄替你走一趟,去探望探望这位筱小姐?” 咦?忽然不称呼我为文王了?瞧你这满眼的正义……凤轻云长眉一轩,伸手端起了棋盘上的酒盅朝刘世子手中的酒盅一碰道: “此事么,世兄倒是不必替我着急,小弟自有安排!” 刘世子眼中掠过一抹笑意: “怎么,防得如此之紧?” 凤轻云正色道: “刘世兄,咱们说句实话,这京都也好,贤德城也罢,哪怕纵观这大周朝的所有贵女……哪一个比她更有趣?” 刘世子眼珠转了转,一时没有说话。 “你我均是贵族出身,自小见过的女子不说成千上万,数百总是少不了的,又见过哪个女子是将他人生死真正放在心上的了?” 刘世子神色缓和下来,缓缓点头: “从这点来说,我同意。” 凤轻云眼中神采飞扬: “本王有个愚见,一个人对你能有多好,首先要看他或她对周围人如何,若是他或她对周围人都十分良善,那么便是她对你再不喜,也不至于坏成什么样。反过来说,若是这个人对所有人都面目可憎,却偏巧对你一人百依百顺,嗯,本王总觉得,这样的人定然不可深信。” “你这说得也是有理,不过本世子也有个想法——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你小子是彻底堕入情网了!” 凤轻云嘻嘻一笑,脸色微红。似他们这样的皇朝顶级贵族,真的是自小就生长在美女环侍的环境当中,如果一个女子仅凭容貌动人间或小有谋略,这种程度的出色还真是很难长时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刘世子之前说到想去替凤轻云探望曼曼,自然是对她所做的这些事产生了兴趣,倒还真的未必是对她本人有多少强烈的好奇心。 凤轻云的拒绝却是实实在在的阐明了自己的态度和决心。 毕竟,刘世子与阮七郎这样喜好独来独往的武林高手不同,他的出面或者说接触,某种意义上可以看做是一个顶级豪门势力的表态。 不过,凤轻云已经用直接的态度告诉了刘世子,自己将亲自保护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女子李筱曼。 刘世子慢条斯理地将酒盅中的酒液饮毕,忽然轻叹道: “如此看来,我家小妹对你的心意终究是要落空了。”R1152( ) 第二百五十九章 父与女 热门推荐:、 、 、 、 、 、 、 李沧岚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少女,不错,是自己的女儿,瓜子型的小脸,一双明净美丽的眸子,身形偏瘦小。然而记忆中自己的女儿眼中一直存在着一种怯懦感,此时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自信的神彩。她就这样静静地停在了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双眼晶亮地注视着自己,眼神中既没有尊敬,也谈不上亲热。 就只是这么一眼,李沧岚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发慌,眼前这个少女,果真是自己的女儿么?又或者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好在曼曼还不打算把李沧岚完全归入陌生人的行列——好歹也是占据了对方女儿的身体,人不能太没牙是吧? 于是,当曼曼细细地观察完李沧岚,又将他身后的两名大汉也认真瞧了一会儿之后,她说话了: “父亲,女儿不孝……” 说着,身子微微一蹲,向李沧岚福了一福。 ………… 李沧岚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少女,不错,是自己的女儿,瓜子型的小脸,一双明净美丽的眸子,身形偏瘦小。然而记忆中自己的女儿眼中一直存在着一种怯懦感,此时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自信的神彩。她就这样静静地停在了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双眼晶亮地注视着自己,眼神中既没有尊敬,也谈不上亲热。 就只是这么一眼,李沧岚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发慌,眼前这个少女,果真是自己的女儿么?又或者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好在曼曼还不打算把李沧岚完全归入陌生人的行列——好歹也是占据了对方女儿的身体,人不能太没牙是吧? 于是,当曼曼细细地观察完李沧岚,又将他身后的两名大汉也认真瞧了一会儿之后,她说话了: “父亲,女儿不孝……” 说着,身子微微一蹲,向李沧岚福了一福。 ………… 李沧岚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少女,不错,是自己的女儿,瓜子型的小脸,一双明净美丽的眸子,身形偏瘦小。然而记忆中自己的女儿眼中一直存在着一种怯懦感,此时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自信的神彩。她就这样静静地停在了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双眼晶亮地注视着自己,眼神中既没有尊敬,也谈不上亲热。 就只是这么一眼,李沧岚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发慌,眼前这个少女,果真是自己的女儿么?又或者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好在曼曼还不打算把李沧岚完全归入陌生人的行列——好歹也是占据了对方女儿的身体,人不能太没牙是吧? 于是,当曼曼细细地观察完李沧岚,又将他身后的两名大汉也认真瞧了一会儿之后,她说话了: “父亲,女儿不孝……” 说着,身子微微一蹲,向李沧岚福了一福。 ………… 李沧岚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少女,不错,是自己的女儿,瓜子型的小脸,一双明净美丽的眸子,身形偏瘦小。然而记忆中自己的女儿眼中一直存在着一种怯懦感,此时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自信的神彩。她就这样静静地停在了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双眼晶亮地注视着自己,眼神中既没有尊敬,也谈不上亲热。 就只是这么一眼,李沧岚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发慌,眼前这个少女,果真是自己的女儿么?又或者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好在曼曼还不打算把李沧岚完全归入陌生人的行列——好歹也是占据了对方女儿的身体,人不能太没牙是吧? 于是,当曼曼细细地观察完李沧岚,又将他身后的两名大汉也认真瞧了一会儿之后,她说话了: “父亲,女儿不孝……” 说着,身子微微一蹲,向李沧岚福了一福。 ………… 李沧岚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少女,不错,是自己的女儿,瓜子型的小脸,一双明净美丽的眸子,身形偏瘦小。然而记忆中自己的女儿眼中一直存在着一种怯懦感,此时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自信的神彩。她就这样静静地停在了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双眼晶亮地注视着自己,眼神中既没有尊敬,也谈不上亲热。 就只是这么一眼,李沧岚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发慌,眼前这个少女,果真是自己的女儿么?又或者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好在曼曼还不打算把李沧岚完全归入陌生人的行列——好歹也是占据了对方女儿的身体,人不能太没牙是吧? 于是,当曼曼细细地观察完李沧岚,又将他身后的两名大汉也认真瞧了一会儿之后,她说话了: “父亲,女儿不孝……” 说着,身子微微一蹲,向李沧岚福了一福。 ………… 李沧岚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少女,不错,是自己的女儿,瓜子型的小脸,一双明净美丽的眸子,身形偏瘦小。然而记忆中自己的女儿眼中一直存在着一种怯懦感,此时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自信的神彩。她就这样静静地停在了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双眼晶亮地注视着自己,眼神中既没有尊敬,也谈不上亲热。 就只是这么一眼,李沧岚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发慌,眼前这个少女,果真是自己的女儿么?又或者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好在曼曼还不打算把李沧岚完全归入陌生人的行列——好歹也是占据了对方女儿的身体,人不能太没牙是吧? 于是,当曼曼细细地观察完李沧岚,又将他身后的两名大汉也认真瞧了一会儿之后,她说话了: “父亲,女儿不孝……” 说着,身子微微一蹲,向李沧岚福了一福。 ………… 李沧岚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少女,不错,是自己的女儿,瓜子型的小脸,一双明净美丽的眸子,身形偏瘦小。然而记忆中自己的女儿眼中一直存在着一种怯懦感,此时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自信的神彩。她就这样静静地停在了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双眼晶亮地注视着自己,眼神中既没有尊敬,也谈不上亲热。 就只是这么一眼,李沧岚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发慌,眼前这个少女,果真是自己的女儿么?又或者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好在曼曼还不打算把李沧岚完全归入陌生人的行列——好歹也是占据了对方女儿的身体,人不能太没牙是吧? 于是,当曼曼细细地观察完李沧岚,又将他身后的两名大汉也认真瞧了一会儿之后,她说话了: “父亲,女儿不孝……” 说着,身子微微一蹲,向李沧岚福了一福。 ………… 李沧岚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少女,不错,是自己的女儿,瓜子型的小脸,一双明净美丽的眸子,身形偏瘦小。然而记忆中自己的女儿眼中一直存在着一种怯懦感,此时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自信的神彩。她就这样静静地停在了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双眼晶亮地注视着自己,眼神中既没有尊敬,也谈不上亲热。 就只是这么一眼,李沧岚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发慌,眼前这个少女,果真是自己的女儿么?又或者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好在曼曼还不打算把李沧岚完全归入陌生人的行列——好歹也是占据了对方女儿的身体,人不能太没牙是吧? 于是,当曼曼细细地观察完李沧岚,又将他身后的两名大汉也认真瞧了一会儿之后,她说话了: “父亲,女儿不孝……” 说着,身子微微一蹲,向李沧岚福了一福。 ………… 李沧岚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少女,不错,是自己的女儿,瓜子型的小脸,一双明净美丽的眸子,身形偏瘦小。然而记忆中自己的女儿眼中一直存在着一种怯懦感,此时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自信的神彩。她就这样静静地停在了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双眼晶亮地注视着自己,眼神中既没有尊敬,也谈不上亲热。 就只是这么一眼,李沧岚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发慌,眼前这个少女,果真是自己的女儿么?又或者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好在曼曼还不打算把李沧岚完全归入陌生人的行列——好歹也是占据了对方女儿的身体,人不能太没牙是吧? 于是,当曼曼细细地观察完李沧岚,又将他身后的两名大汉也认真瞧了一会儿之后,她说话了: “父亲,女儿不孝……” 说着,身子微微一蹲,向李沧岚福了一福。 ………… 李沧岚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少女,不错,是自己的女儿,瓜子型的小脸,一双明净美丽的眸子,身形偏瘦小。然而记忆中自己的女儿眼中一直存在着一种怯懦感,此时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自信的神彩。她就这样静静地停在了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双眼晶亮地注视着自己,眼神中既没有尊敬,也谈不上亲热。 就只是这么一眼,李沧岚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发慌,眼前这个少女,果真是自己的女儿么?又或者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好在曼曼还不打算把李沧岚完全归入陌生人的行列——好歹也是占据了对方女儿的身体,人不能太没牙是吧? 于是,当曼曼细细地观察完李沧岚,又将他身后的两名大汉也认真瞧了一会儿之后,她说话了: “父亲,女儿不孝……” 说着,身子微微一蹲,向李沧岚福了一福。R1152 第二百六十章 女婿与岳父?!
面对满桌精美飘香的饭菜,两名大汉脸上神色变化,却是无人拿起筷子进餐。他们自问行事机密,怎的忽然就被这小女子一口喝破了来历呢? 曼曼好像再次听到了他们的心里话,微笑着举了举自己左边的袖子道: “两位大哥不必奇怪,小女子不过是有些消息来源罢了,说穿了一点儿也不神奇。” 两名大汉还未说话,李沧岚已经冷冷一哂: “此等手段,甚是令人不齿,莫要再炫耀了!哪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 曼曼的眼中再次出现了那种类似于成人看儿童的神情,笑了笑,将注意力挪到了自己面前的饭碗上,轻轻拿起筷子来,将每个盘子里的菜色都夹了一点儿,再各自吃了一小口,方向两名大汉笑道: “小女子瞧两位大哥很是警惕,莫不是害怕小女子对二位不利么?这些饭菜小女子都率先品尝过了,两位请不必担心。” 两名大汉眼中均掠过了复杂的神色——李沧岚这么个直不隆冬的个性能当上官是个奇迹,而这老儿竟还生养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心思缜密的女儿,那就更是个不折不扣的奇迹了。 “禀报筱小姐,于公子来访!” 咦?这家伙还真能挑时候来啊……曼曼惊诧地挑了挑眉毛,当下笑着起身向李沧岚和两名大汉告罪道: “父亲,女儿去去就来!两位大人,请多坐一会儿,权当是小女子孝敬二位官差大人。这些菜肴虽不稀奇,但都是桂女楼的师傅精心调制的,好在食材新鲜,还可饱腹充饥。” 说着便要敛裙行走,当下那名在客船上曾多次对李沧岚出语讥讽的大汉忍不住说道: “筱小姐,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筱小姐告知!” “大人请明示。” “你……就算再能推断,又怎么能一口说出我们俩的确切来历?你的消息渠道……” 另一名大汉却是不以为然地咳了一声,阻止对方再说下去: “好了,筱小姐既是有事,便先让筱小姐去招待……” 当!李沧岚蓦地一拍桌子,却是一脸大怒,喝道: “李筱曼,你是想气死为父吗?!” 他身体本就虚弱,这一动气,顿时咳嗽起来,一张脸涌上不健康的潮红,却是连话也说不利落了。但便是说话再艰难,他的手都执拗地指着曼曼,那样子十分执着: 曼曼一愣,一边瞧着李沧岚,一边渐渐蹙起了细眉——她自然是看出来这李沧岚是个死心眼的读书人,自然也是分外重规矩和礼节的,为此她之前一直都保持着对他的礼貌与克制——到底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不是? 但这半老不老的灰发男子可真是得寸进尺啊!从见面到现在,得有一个时辰了吧?有从他嘴里听到过半句好话吗? 没有!他的思维方式也真是个赞哪,凡事只会从负面的角度开始考虑。曼曼有心发作,又看他咳嗽得十分剧烈,颇是可怜,当下上前轻轻拍击李沧岚的背部,尽量放缓了声音道: “父亲……爹爹,女儿省得,我会戴上面幕再去见他。” “这,咳咳咳,这不是,不是面幕不面幕的……咳咳!” 李沧岚咳得声音断续,曼曼唇边却是掠过了一抹狡诈的笑意: …“哦哦哦?您说什么?不戴面幕也可以么?多谢父亲大人,女儿去去就来!” 说着根本不容李沧岚多说话,裙袂下摆荡漾出一道大大的弧线,飘然走出了包厢。 ………… 面对满桌精美飘香的饭菜,两名大汉脸上神色变化,却是无人拿起筷子进餐。他们自问行事机密,怎的忽然就被这小女子一口喝破了来历呢? 曼曼好像再次听到了他们的心里话,微笑着举了举自己左边的袖子道: “两位大哥不必奇怪,小女子不过是有些消息来源罢了,说穿了一点儿也不神奇。” 两名大汉还未说话,李沧岚已经冷冷一哂: “此等手段,甚是令人不齿,莫要再炫耀了!哪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 曼曼的眼中再次出现了那种类似于成人看儿童的神情,笑了笑,将注意力挪到了自己面前的饭碗上,轻轻拿起筷子来,将每个盘子里的菜色都夹了一点儿,再各自吃了一小口,方向两名大汉笑道: “小女子瞧两位大哥很是警惕,莫不是害怕小女子对二位不利么?这些饭菜小女子都率先品尝过了,两位请不必担心。” 两名大汉眼中均掠过了复杂的神色——李沧岚这么个直不隆冬的个性能当上官是个奇迹,而这老儿竟还生养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心思缜密的女儿,那就更是个不折不扣的奇迹了。 他们的腹诽还没完毕,就听外间传来使女的通报: “禀报筱小姐,于公子来访!” 咦?这家伙还真能挑时候来啊……曼曼惊诧地挑了挑眉毛,当下笑着起身向李沧岚和两名大汉告罪道: “父亲,女儿去去就来!两位大人,请多坐一会儿,权当是小女子孝敬二位官差大人。这些菜肴虽不稀奇,但都是桂女楼的师傅精心调制的,好在食材新鲜,还可饱腹充饥。” 说着便要敛裙行走,当下那名在客船上曾多次对李沧岚出语讥讽的大汉忍不住说道: “筱小姐,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筱小姐告知!” “大人请明示。” “你……就算再能推断,又怎么能一口说出我们俩的确切来历?你的消息渠道……” 另一名大汉却是不以为然地咳了一声,阻止对方再说下去: “好了,筱小姐既是有事,便先让筱小姐去招待……” 当!李沧岚蓦地一拍桌子,却是一脸大怒,喝道: “李筱曼,你是想气死为父吗?!” 他身体本就虚弱,这一动气,顿时咳嗽起来,一张脸涌上不健康的潮红,却是连话也说不利落了。但便是说话再艰难,他的手都执拗地指着曼曼,那样子十分执着: “不,不许见外男!否,否则,咳咳咳!我,我打断你的腿!” 曼曼一愣,一边瞧着李沧岚,一边渐渐蹙起了细眉——她自然是看出来这李沧岚是个死心眼的读书人,自然也是分外重规矩和礼节的,为此她之前一直都保持着对他的礼貌与克制——到底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不是? 但这半老不老的灰发男子可真是得寸进尺啊!从见面到现在,得有一个时辰了吧?有从他嘴里听到过半句好话吗? 没有!他的思维方式也真是个赞哪,凡事只会从负面的角度开始考虑。曼曼有心发作,又看他咳嗽得十分剧烈,颇是可怜,当下上前轻轻拍击李沧岚的背部,尽量放缓了声音道: …“父亲……爹爹,女儿省得,我会戴上面幕再去见他。” “这,咳咳咳,这不是,不是面幕不面幕的……咳咳!” 李沧岚咳得声音断续,曼曼唇边却是掠过了一抹狡诈的笑意: “哦哦哦?您说什么?不戴面幕也可以么?多谢父亲大人,女儿去去就来!” 说着根本不容李沧岚多说话,裙袂下摆荡漾出一道大大的弧线,飘然走出了包厢。 ………… 面对满桌精美飘香的饭菜,两名大汉脸上神色变化,却是无人拿起筷子进餐。他们自问行事机密,怎的忽然就被这小女子一口喝破了来历呢? 曼曼好像再次听到了他们的心里话,微笑着举了举自己左边的袖子道: “两位大哥不必奇怪,小女子不过是有些消息来源罢了,说穿了一点儿也不神奇。” 两名大汉还未说话,李沧岚已经冷冷一哂: “此等手段,甚是令人不齿,莫要再炫耀了!哪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 曼曼的眼中再次出现了那种类似于成人看儿童的神情,笑了笑,将注意力挪到了自己面前的饭碗上,轻轻拿起筷子来,将每个盘子里的菜色都夹了一点儿,再各自吃了一小口,方向两名大汉笑道: “小女子瞧两位大哥很是警惕,莫不是害怕小女子对二位不利么?这些饭菜小女子都率先品尝过了,两位请不必担心。” 两名大汉眼中均掠过了复杂的神色——李沧岚这么个直不隆冬的个性能当上官是个奇迹,而这老儿竟还生养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心思缜密的女儿,那就更是个不折不扣的奇迹了。 他们的腹诽还没完毕,就听外间传来使女的通报: “禀报筱小姐,于公子来访!” 咦?这家伙还真能挑时候来啊……曼曼惊诧地挑了挑眉毛,当下笑着起身向李沧岚和两名大汉告罪道: “父亲,女儿去去就来!两位大人,请多坐一会儿,权当是小女子孝敬二位官差大人。这些菜肴虽不稀奇,但都是桂女楼的师傅精心调制的,好在食材新鲜,还可饱腹充饥。” 说着便要敛裙行走,当下那名在客船上曾多次对李沧岚出语讥讽的大汉忍不住说道: “筱小姐,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筱小姐告知!” “大人请明示。”r1152 第二百六十一章 指婚对象 热门推荐:、 、 、 、 、 、 、 禁宫中,*光明媚的午后,花繁叶茂的御花园中,气氛却是各种凝重诡异。 万贵妃注视着凤轻云那张祸水级别的脸,觉得多年积攒下来的愤怒一股脑儿涌上了心头——就是这张脸,看人时的那个神情,像极了那个女人!他们母子是凭什么可以活得这么肆意妄为?! 迎接着她咄咄逼人的目光,凤轻云抬了抬眉毛,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挪开一步。他身材原本极其修长高大,万贵妃虽也是身姿颀长的女子,比起他来终究矮了一头,他这一挪步,贵妃正对着他的气势立刻一弱。 凤轻云冠玉般通透俊美的脸上笑容不变,却是稍稍增添了一点儿恰到好处的诧异: “贵妃娘娘,您这是在做什么?还有,您方才说的那万花楼是什么所在?” 贵妃一双美眸中透着凌厉的目光,冷笑道: “好你个凤轻云,自己做的亏心事,难道你还敢不承认?!” 太子妃见场面着实不好,当下给一旁皇后宫中来的内侍使了一个眼色。宫中凡能走到主子跟前的哪有惫懒货?当下那内侍立刻带着自己的随从摇摇摆摆上来给贵妃行礼: “参加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奴才是紫仪宫来的,皇后娘娘正……” “闭嘴!” 贵妃所有的火气顿时找到了发泄口,冲着那内侍便吼了一句,当下她身旁也迈出一个横眉立目的女官来,尖声指责道: “主子们在这里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掌嘴!” 却是果然上来两人要拿住那个内侍动手。太子妃想不到贵妃今日竟是半点面子不给,当下忙上前施礼道: “贵妃娘娘……” “没你的事儿!” 贵妃一声断喝,太子妃怔了怔,脸上的笑容便一分分收了起来,发出了短暂的一个“哦”字,场面完全陷入了僵持状态。 主子们僵住了,各自的手下可不能闲着,既然太子妃已经上前阻拦,自然也就没有人去掌嘴那个内侍,然而当下场内虽然一片安静,那眼波眼色隐蔽的手势明显的表情却是漫天乱飞,端的是无声的热闹,十分搞笑。万贵妃见状冷笑起来,率先打破了沉默: “一个个眼皮子眉毛都快掉地上了,还打量着本宫看不见呢?说说吧,文王殿下,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万家的姑娘该你的呀还是欠你的呀,你竟然这般折辱与她?!” 凤轻云一哂,身上的白色锦袍在微风中摆出优美的幅度,他再次弯腰向万贵妃施了一礼,声音极恭敬,表情则极淡漠: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召见儿臣呢,恕儿臣告退。什么万花楼,什么折辱万家姑娘,儿臣听不懂,也不明白,改日得空了再向贵妃娘娘来请教吧,告辞!” 竟是显然每把贵妃放在眼里,根本没等贵妃说话,他已然兜转了身,潇洒地向紫仪宫行去,走过太子妃身边时微笑着给太子妃抛了个眼色。一旁那内侍也是个机灵的,当下便带着手下嘛溜儿的给贵妃告了罪行了礼,跟着凤轻云就屁颠儿屁颠儿跑了。 万贵妃看着他的背影,一双美目简直要喷出火来,惊怒交加: “你……你这……” 一时间竟是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平日那份慵懒娇柔的美态尽毁。 太子妃瞧着贵妃平日的容色都暗淡了不少,心中也稍稍舒服了些,当下便也摇摇摆摆地告了罪,告辞离去。 不消片刻,这御花园中的甬道里便只剩下了万贵妃和她那群大气不敢出一声的随从,场面立刻显得冷清下来。万贵妃的脸彻底黑沉,一手拍飞了身旁伸手来搀扶自己的宫人手掌,尖声叫道: “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去,传本宫的口谕,要景王速来见我!他要还认我这个娘,就马上给我滚进宫里来!” ………… 禁宫里的消息总是传得非常快,等凤轻云施施然走进皇后的紫仪宫时,皇后已然笑得眼角泪水都渗了出来,一见风姿洒脱的凤轻云,也陡然添了几分亲热,伸手招呼道: “哎哟,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可爱!” 凤轻云故作不知,却笑得如阳光灿烂,紧走几步迎上前去拜倒: “拜见母后!” “既然知道我是你母后,就不必这等拘束,快起来让母后瞧瞧……哎哟,这出京历练一趟,果然越发的英武俊美了!快坐,来呀,上茶!” 早有宫人捧了香茶上来,凤轻云容色无双,那些端茶送水及服侍的年轻宫人们忍不住从各个角度偷眼去瞄他,好几个都激动得两眼发亮,霞飞双靥。凤轻云自来接受惯了这样的审视目光,当下泰然自若,一边饮茶一边陪皇后娘娘说话。 皇后略略再说笑几句,便命人点了一柱梨汁泡过的熏香,整个宫室的气氛顿时为之一静。皇后也就说起了正事,微笑着指了指自己案头的那一堆十几件画卷,开了口。 ………… 禁宫中,*光明媚的午后,花繁叶茂的御花园中,气氛却是各种凝重诡异。 万贵妃注视着凤轻云那张祸水级别的脸,觉得多年积攒下来的愤怒一股脑儿涌上了心头——就是这张脸,看人时的那个神情,像极了那个女人!他们母子是凭什么可以活得这么肆意妄为?! 迎接着她咄咄逼人的目光,凤轻云抬了抬眉毛,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挪开一步。他身材原本极其修长高大,万贵妃虽也是身姿颀长的女子,比起他来终究矮了一头,他这一挪步,贵妃正对着他的气势立刻一弱。 凤轻云冠玉般通透俊美的脸上笑容不变,却是稍稍增添了一点儿恰到好处的诧异: “贵妃娘娘,您这是在做什么?还有,您方才说的那万花楼是什么所在?” 贵妃一双美眸中透着凌厉的目光,冷笑道: “好你个凤轻云,自己做的亏心事,难道你还敢不承认?!” 太子妃见场面着实不好,当下给一旁皇后宫中来的内侍使了一个眼色。宫中凡能走到主子跟前的哪有惫懒货?当下那内侍立刻带着自己的随从摇摇摆摆上来给贵妃行礼: “参加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奴才是紫仪宫来的,皇后娘娘正……” “闭嘴!” 贵妃所有的火气顿时找到了发泄口,冲着那内侍便吼了一句,当下她身旁也迈出一个横眉立目的女官来,尖声指责道: “主子们在这里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掌嘴!” 却是果然上来两人要拿住那个内侍动手。太子妃想不到贵妃今日竟是半点面子不给,当下忙上前施礼道: “贵妃娘娘……” “没你的事儿!” 贵妃一声断喝,太子妃怔了怔,脸上的笑容便一分分收了起来,发出了短暂的一个“哦”字,场面完全陷入了僵持状态。 主子们僵住了,各自的手下可不能闲着,既然太子妃已经上前阻拦,自然也就没有人去掌嘴那个内侍,然而当下场内虽然一片安静,那眼波眼色隐蔽的手势明显的表情却是漫天乱飞,端的是无声的热闹,十分搞笑。万贵妃见状冷笑起来,率先打破了沉默: “一个个眼皮子眉毛都快掉地上了,还打量着本宫看不见呢?说说吧,文王殿下,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万家的姑娘该你的呀还是欠你的呀,你竟然这般折辱与她?!” 凤轻云一哂,身上的白色锦袍在微风中摆出优美的幅度,他再次弯腰向万贵妃施了一礼,声音极恭敬,表情则极淡漠: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召见儿臣呢,恕儿臣告退。什么万花楼,什么折辱万家姑娘,儿臣听不懂,也不明白,改日得空了再向贵妃娘娘来请教吧,告辞!” 竟是显然每把贵妃放在眼里,根本没等贵妃说话,他已然兜转了身,潇洒地向紫仪宫行去,走过太子妃身边时微笑着给太子妃抛了个眼色。一旁那内侍也是个机灵的,当下便带着手下嘛溜儿的给贵妃告了罪行了礼,跟着凤轻云就屁颠儿屁颠儿跑了。 万贵妃看着他的背影,一双美目简直要喷出火来,惊怒交加: “你……你这……” 一时间竟是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平日那份慵懒娇柔的美态尽毁。 太子妃瞧着贵妃平日的容色都暗淡了不少,心中也稍稍舒服了些,当下便也摇摇摆摆地告了罪,告辞离去。 不消片刻,这御花园中的甬道里便只剩下了万贵妃和她那群大气不敢出一声的随从,场面立刻显得冷清下来。万贵妃的脸彻底黑沉,一手拍飞了身旁伸手来搀扶自己的宫人手掌,尖声叫道: “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去,传本宫的口谕,要景王速来见我!他要还认我这个娘,就马上给我滚进宫里来!” ………… 禁宫里的消息总是传得非常快,等凤轻云施施然走进皇后的紫仪宫时,皇后已然笑得眼角泪水都渗了出来,一见风姿洒脱的凤轻云,也陡然添了几分亲热,伸手招呼道: “哎哟,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可爱!”R1152 第二百六十二章 相信着,所以抗争
李沧岚和于晟之间搞笑地吵闹,提起‘玉’佩之事,曼曼出示了皇家‘玉’佩。。更多最新章节访问:. 。众人大惊。 凤轻云在赏‘花’宴光芒四‘射’,贵‘女’缠身 曼曼说完话,却见李沧岚一蹙眉,甩袖道: “还不速去戴上面幕,休要在此胡闹!” 曼曼快被气笑了: “父亲大人,此处乃是‘女’儿的产业,您和这位于公子方才又说到了‘女’儿的,的……事情,‘女’儿怎么就不能在场了?” “因为我说不能,就是不能!” 李沧岚原来脾气极臭,瞪着眼睛就呵斥上了。 这老小子,当了自己的便宜父亲不说,还真就开始把自己当他‘女’儿教训起来啊……曼曼这下明白了啥叫心塞。 不过,如果我能找到他的弱点所在,应该可以反击一二吧!曼曼灵秀的眼睛转动着,还没想好怎么做,就见于晟冲自己微微一笑,施了一礼道: “筱小姐,此事是小生孟‘浪’了,不过,小生对筱小姐确有倾慕之情,所以方才小生所说全是肺腑之言。” 于晟说话的时候,正好站在客堂临近窗口的地方,面容与身姿笼罩在一片外界‘射’入的光影当中,将风华正茂的少年面庞映衬得越发‘唇’红齿白,容光焕发。他向来讲究仪表仪容,此时虽然官身未明,但却也将头发梳理得光洁整齐,以通透润洁的‘玉’簪挽起,身着最紧致细腻的布料所制的圆领衫袍,腰间一条系着几块‘精’美‘玉’佩并荷包等物件的‘玉’带,将属于青年男子的身躯收得宽肩瘦背的,十分养眼。 李沧岚瞧了这几眼,脸上不觉得便略略松弛了下来,显然,这位于公子绝非末流世家……等一下,贤德城的于家?莫非是贤德城的首富于家不成? 李沧岚想到这儿,不由咳嗽了一声,板着脸问道: “你方才说,你姓于?于海祥是你什么人?” 于晟一下回眸,眼中掠过一抹夹杂着惊喜和悲哀的神‘色’,恭敬道: “正是家父……” 李沧岚的神情便更松弛了一点,但却仍然保持着严肃的仪态: “原来是于世侄,不瞒你说,老夫与令尊也曾有所‘交’集,勉强可算老友吧……不过,老夫只得这一个‘女’儿,却是许给了另一位老友之子!” 说到这里又猛地想起来,再次冲曼曼瞪眼睛: “还不快些回去戴面幕,只管杵在这里做什么?没的让人质疑我李家的家教!” 啧,又摆脸子了。曼曼索‘性’灿烂一笑,走到了一旁的主位坐了下来,平静地向外头吩咐道: “来人呀,取我的面幕来!另外,给几位客人看座,看茶!” ‘门’外立时有人应声去了。 这是在解释谁才是这里的主人吗?旁边两个跟着李沧岚进来的大汉忍不住彼此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忍俊不禁。 李沧岚和于晟自然也听得懂曼曼的潜台词,于晟倒还好,越发充满惊奇欢乐地看着曼曼,满面探究之‘色’,李沧岚则完全不同,几乎是瞬间就沉下脸来,冷冷道: “筱曼,你休要再胡闹了!为父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父亲大人,‘女’儿有话要说,还请父亲和于公子您二位都先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行吗?” 李沧岚断然摇头道: “为父方才已经说过了,今日之事自有为父的为你担当,你还是先下去休息吧!” 曼曼:“……” 感情您还觉得这是在为我挡事儿是吧?!这也真是个赞哪…… 于晟在一旁笑得十分文雅矜持: “李大人,小生对令爱确实是真心倾慕,苦于没有寻找到合适的时机向筱小姐提亲,既是今日大人回来了,那真是再好不过,您瞧何时让媒人上‘门’?但凭您的吩咐!” 好嘛,又一个自说自话的!曼曼撇嘴。 李沧岚皱眉看着于晟: “于公子,莫非老夫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我家筱曼已经许配人家了,他就是老夫的老友顾连宇顾大人的公子,我们彼此两家议婚已然多时!” 于晟依然很好脾气地笑着: “李大人有所不知吧?小生在这贤德城中尚还有些人脉,曾听闻望月酒楼的简掌柜亲口证实,顾大人已经向令爱退亲了!” 咦?想不到他居然还认真去打听了啊?曼曼眼中闪烁了一下。 李沧岚显然被这消息震惊了,当下一叠声地道: “这,这不可能!他岂可如此,如此……” 这会儿曼曼的使‘女’已经将面幕与茶饮都送了过来,曼曼好整以暇地戴上面幕,瞧瞧兀自怔在客堂当中的李沧岚,不由微微摇了摇头,出声道: “两位爷,都先请坐吧!” 李沧岚刚一听到她的话,条件反‘射’的就是一皱眉,刚想叱责,回头对上戴着面幕的曼曼,忽然一惊。 如果不是之前已经确认过,那么此刻戴着面幕坐在那里的那个瘦小‘女’孩儿,浑然不像是自己的亲闺‘女’李筱曼,而是一个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奇特张扬气息的陌生‘女’孩儿。 ………… 李沧岚和于晟之间搞笑地吵闹,提起‘玉’佩之事,曼曼出示了皇家‘玉’佩。众人大惊。 凤轻云在赏‘花’宴光芒四‘射’,贵‘女’缠身 曼曼说完话,却见李沧岚一蹙眉,甩袖道: “还不速去戴上面幕,休要在此胡闹!” 曼曼快被气笑了: “父亲大人,此处乃是‘女’儿的产业,您和这位于公子方才又说到了‘女’儿的,的……事情,‘女’儿怎么就不能在场了?” “因为我说不能,就是不能!” 李沧岚原来脾气极臭,瞪着眼睛就呵斥上了。 这老小子,当了自己的便宜父亲不说,还真就开始把自己当他‘女’儿教训起来啊……曼曼这下明白了啥叫心塞。 不过,如果我能找到他的弱点所在,应该可以反击一二吧!曼曼灵秀的眼睛转动着,还没想好怎么做,就见于晟冲自己微微一笑,施了一礼道: “筱小姐,此事是小生孟‘浪’了,不过,小生对筱小姐确有倾慕之情,所以方才小生所说全是肺腑之言。” 于晟说话的时候,正好站在客堂临近窗口的地方,面容与身姿笼罩在一片外界‘射’入的光影当中,将风华正茂的少年面庞映衬得越发‘唇’红齿白,容光焕发。他向来讲究仪表仪容,此时虽然官身未明,但却也将头发梳理得光洁整齐,以通透润洁的‘玉’簪挽起,身着最紧致细腻的布料所制的圆领衫袍,腰间一条系着几块‘精’美‘玉’佩并荷包等物件的‘玉’带,将属于青年男子的身躯收得宽肩瘦背的,十分养眼。 李沧岚瞧了这几眼,脸上不觉得便略略松弛了下来,显然,这位于公子绝非末流世家……等一下,贤德城的于家?莫非是贤德城的首富于家不成? 李沧岚想到这儿,不由咳嗽了一声,板着脸问道: “你方才说,你姓于?于海祥是你什么人?” 于晟一下回眸,眼中掠过一抹夹杂着惊喜和悲哀的神‘色’,恭敬道: “正是家父……” 李沧岚的神情便更松弛了一点,但却仍然保持着严肃的仪态: “原来是于世侄,不瞒你说,老夫与令尊也曾有所‘交’集,勉强可算老友吧……不过,老夫只得这一个‘女’儿,却是许给了另一位老友之子!” 说到这里又猛地想起来,再次冲曼曼瞪眼睛: “还不快些回去戴面幕,只管杵在这里做什么?没的让人质疑我李家的家教!” 啧,又摆脸子了。曼曼索‘性’灿烂一笑,走到了一旁的主位坐了下来,平静地向外头吩咐道: “来人呀,取我的面幕来!另外,给几位客人看座,看茶!” ‘门’外立时有人应声去了。 这是在解释谁才是这里的主人吗?旁边两个跟着李沧岚进来的大汉忍不住彼此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忍俊不禁。 李沧岚和于晟自然也听得懂曼曼的潜台词,于晟倒还好,越发充满惊奇欢乐地看着曼曼,满面探究之‘色’,李沧岚则完全不同,几乎是瞬间就沉下脸来,冷冷道: “筱曼,你休要再胡闹了!为父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父亲大人,‘女’儿有话要说,还请父亲和于公子您二位都先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行吗?” 李沧岚断然摇头道: “为父方才已经说过了,今日之事自有为父的为你担当,你还是先下去休息吧!” 曼曼:“……” 感情您还觉得这是在为我挡事儿是吧?!这也真是个赞哪…… 于晟在一旁笑得十分文雅矜持: “李大人,小生对令爱确实是真心倾慕,苦于没有寻找到合适的时机向筱小姐提亲,既是今日大人回来了,那真是再好不过,您瞧何时让媒人上‘门’?但凭您的吩咐!” 好嘛,又一个自说自话的!曼曼撇嘴。 李沧岚皱眉看着于晟: “于公子,莫非老夫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我家筱曼已经许配人家了,他就是老夫的老友顾连宇顾大人的公子,我们彼此两家议婚已然多时!” 于晟依然很好脾气地笑着: “李大人有所不知吧?小生在这贤德城中尚还有些人脉,曾听闻望月酒楼的简掌柜亲口证实,顾大人已经向令爱退亲了!” 咦?想不到他居然还认真去打听了啊?曼曼眼中闪烁了一下。 李沧岚显然被这消息震惊了,当下一叠声地道: “这,这不可能!他岂可如此,如此……” 这会儿曼曼的使‘女’已经将面幕与茶饮都送了过来,曼曼好整以暇地戴上面幕,瞧瞧兀自怔在客堂当中的李沧岚,不由微微摇了摇头,出声道: “两位爷,都先请坐吧!”r1152--81220+dsuaahhh+24984007--> 第二百六十三章 你来了 她这一晕不要紧,一旁伺候她的丫鬟也被凤轻云电到了,压根儿没注意自己小姐的状态,竟是让自己的小姐直不笼统栽倒在地,登时钗环散乱,云裳委地,吓得周围响起了一片娇声尖叫。 这位贵女既然有资格进入此次的赏花宴,身份之尊贵毋庸置疑,且也是受到家族重点关照的对象。想到万一小姐出点什么差池,自己就小命不保还要连累爹娘的两个丫鬟终于清醒过来,把观赏美男容颜这件过于高端的娱乐活动抛到了脑后,蹲倒在地一叠声地呼唤起自家小姐来。 凤轻云瞧着这园子里手忙脚乱的场景,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为了表示皇家贵胄之子的气度和风度,他当然应该上前搀扶并表示慰问,不过一闻到那女子身上散发的浓烈熏香味道,他就不禁皱了皱眉头,反而往后退了几步,意态闲闲地拂了拂袖子(其实是为了驱散味道),调整了一会儿表情才终于做出关切的模样来: “这位小姐还好吗?是否今日阳光灼热了些,还请到阴凉之处休息,再用些冰就好了。” 已是端午节,天气自然有了夏天的征兆,他这么说,却也是在变相地给对方解围。 那贵女的两名丫鬟顿时觉得文王殿下不仅容色如仙,且太善解人意了,当下便应和了他的说法,扶着仍自昏迷的自家小姐往较为阴凉的地界儿去了。 闹了这么一出,其他贵女也稍稍从之前的震惊情绪中缓解过来,当下便有两位贵女笑吟吟地朝凤轻云走了过去。 她们二人明显是姐妹,容貌约有三四分相似之处,姐姐挽了个双环望仙髻,顶了满头珠翠,又在鬓边插满桃花,妹妹梳了个元宝髻,金光耀眼的跟姐姐也差相仿佛,两人并肩缓缓而来,让凤轻云瞬间想起了活动的首饰架子。 再有,两姐妹用的熏香那比起之前晕倒的小姐也不遑多让,一者浓烈袭人,一者缠绵悱恻,总之都是不谋杀掉旁人的嗅觉细胞誓不罢休的劲头。 凤轻云是谁?那是著名的闲散王爷,换句话说,也叫做惫懒货。当下也不掩饰自己的态度,表情淡淡,凤目一转瞟向了二人身后,正好那边站着一位同样脂光粉艳的贵家小姐,便朝对方轻轻一点头,抛了个微笑过去。 那位小姐哪里受得住这样的一眼?当下便兴奋得双眼发亮,做出西子捧心状,带着侍女捂着胸口却疾步如风地朝凤轻云直奔了过来,竟是不管不顾要从那前方两个贵女中间挤过去。 那两个贵女哪里肯依?当下便柳眉倒竖,推了后来者一把,双方登时吵嚷起来: “你做什么要越过我们去?” “就是,便算你是尚书的千金小姐,我们的身份也不差,凭什么就要我们让你?!” “两位,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没见文王殿下在招呼我么?便是我急了些打扰了两位姐姐,那……哎,文王殿下,文王殿下!” 三女一起望向凤轻云的方向,却见他已经衣袂飘飘,朝着另一边溜达走了。 赏花宴自然是有节目安排的,直待皇后、贵妃等宫中贵人们到场,略略说上几句,才会让众位参席的贵女与众位有选妃需求的皇子正式会晤。这期间,又有让众位贵女展示才艺的环节。 这些事凤轻云自然知道得很清楚,不过他早就打定主意来这儿晃一圈,证明自己到场以后就伺机离开。 贵女不贵女的,还不就那样,自己是在这京都里长起来的,哪里还见得少了。 倒是自己堂而皇之入宫的机会不怎么多,还不如趁机去见见母亲呢。 不过,就在他脚下生风,偷着往清宁宫溜达的时候,却见前方人群涌动,在一群太监宫人的环拥下走出一位美貌少女来,身着皇家服饰,环佩叮当,眉眼灵动,正是凤瑾月。 凤瑾月一见凤轻云,顿时笑得双眼弯弯,冲着凤轻云福了福道: “轻云哥哥来了,今日的赏花宴,你可是最正经的角儿了,可不能随意乱走哟!” 凤轻云闻言原本不甚在意,然而就在一眼瞥见她眼底的一抹奇异神色时,心中不由微微一动,笑道: “今日来参席的可不只是我而已,妹妹是打算挨个叮嘱一番吗?” 凤瑾月抿唇笑道: “轻云哥哥说哪里话呢,妹妹自然是与哥哥最亲厚的了!其他的兄弟们么,妹妹却是不关心呢!眼瞧着这就要开席了,哥哥打算往哪里去呢?” 凤轻云眼波微动,似笑非笑: “按理说,妹妹身为长公主,不是不应该出现在此赏花宴中吗?” 凤瑾月毫不在意地整理一下肩上的披帛: “时辰未到,来瞧瞧京中贵女们都长成什么样了,却也是好的。” 凤轻云还要说话,就见前方贵女们忽然又发出了一阵小小的欢呼,却是又有两位身材颀长俊美的少年皇子走进了御花园。 凤瑾月瞥了一眼,红唇不屑地拉出一个向下的弧度: “是他们呀!” 走来的两位少年身高略有参差,一个发丝微卷,面容及眼神均十分柔和,一望而知便是性情和善之人,另一个虽然容颜俊美,然眉毛几乎长成了连心眉,却明显是一个脾气相对不大好的桀骜少年。 面容和善的少年对周围的贵女们微微一笑,长着连心眉的少年却是臭着一张脸,瞧也不瞧那些眼泛爱慕之光的少女们,他在场内一扫,一眼瞧见了凤轻云,立刻迈开长腿向他走了过来。 凤轻云见状笑着招呼道: “十二弟、十四弟!” 原来连心眉少年乃是皇帝的第十二子,乃阮家阮贵嫔所出,名凤昌雍,自来与阮七郎、阮方关系极好,性子也果然是个桀骜不驯的,喜爱舞枪弄棒之事的兴趣远远高于和女孩儿相处,今天这赏花宴可想而知是梗着脖子被阮贵嫔硬塞进来的。 另外那名面容和善的温文美少年则是第十四子,名凤西岳,母亲位份不高,不过是名美人,且终无寸进。 两位少年皇子的年龄是相同的,都是十七岁。 凤昌雍和凤西岳一前一后走到凤轻云跟前,先是向凤轻云和凤瑾月见了礼,随即凤昌雍的眼睛就瞪了起来: “六皇兄,你做事可真不地道!” “哦?何出此言?” 凤轻云挑了挑眉毛。凤昌雍哼声道: “弟弟自然是在说阮家七郎的事,六哥你装什么糊涂?” 凤西岳平素里都在讨好他人以获得更好的生存的条件,当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每个人的神情陪笑道: “十二哥,以小弟看来,六皇兄还真是不知晓……” “小十四,你不知道的事儿莫胡乱插嘴!他不知道,他不知道才怪呢!” 凤昌雍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凤轻云淡然: “十二,你是在说七郎被弄进军营的事儿吗?没错,这事儿是我干的,你待如何?” “你?!” 凤昌雍料不到凤轻云竟然也半点面子不给,瞠目结舌地瞧着他说不出话来。凤轻云轻松地补刀: “怎样,你还想咬本王不成?” 呃……好吧,你厉害!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厚颜无耻呢? 在场的每位天家贵胄子女们心里都掠过了同样的吐槽。 “哈哈……六哥还是这么风趣,十二哥你没当真吧?” 凤瑾月娇笑着打破了凤昌雍的尴尬,又极自然地转移了话题,眉梢眼角的笑意让人觉得十分情真意切: “对了,轻云哥哥,方才说话忘记了,有位清宁宫过来的侍女似是在桃花林那边等你呢!莫不是黎贵嫔黎娘娘有何话说?” “哦?离开席还有约莫半个时辰,我去瞧瞧。” 凤轻云点点头,向着桃花林的方向走了下去。 凤瑾月目送他缓步进入桃花林,笑容越发灿烂夺目。 另一边,凤昌雍和凤西岳也瞧着他潇洒自如地离开,一个继续摆着那张谁都欠他一千两银子的臭脸,一个则是满脸羡慕,微微叹了口气。 此时又有皇七子凤章桓与皇八子凤青峰走进了御花园,均是在最好年华的少年男子,个个风华正茂,平时得见一个就已经足以令一群少女眼前发亮,遑论此时珠玉同辉,当下满园的贵女们眼睛里都放射出了万丈桃色光芒。 无视贵女们的垂涎三尺,几个皇子彼此或点头问候,或行礼应答。 至此,大周皇族凤家未婚的皇子基本到齐,其余还有几名皇子则是已然成家或年龄过小,故而没有列席。 不过,说是基本到齐,就代表着还有例外。 凤轻云此刻正在面对这个例外。 他刚走到桃花林深处那座观景用的赏花亭中,就发现一道与自己差相仿佛的身影正伫立其中。 听到凤轻云的脚步声,那道修长伟岸的身影在树荫花影的包裹下缓缓转过头来,俊眉漆黑如剑,薄唇鲜红如血。 景王以一种极为淡漠睥睨的眼神注视着凤轻云,淡声道: “你来了。” 凤轻云的眼瞳微微收缩。R1152( ) 第二百六十四章 禁宫女人等待的…… 热门推荐:、 、 、 、 、 、 、 景王站在赏花亭内,清风徐来,将他颌下系着玉冠的绶带轻轻吹起,也吹起他鬓边的碎发。他以睥睨的姿势注视着凤轻云,鲜红的薄唇,隐约带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凤轻云警惕地看着这个站在阳光下的修长俊美男子,慢慢说道: “……倒是没想到,皇长兄自打贤德城回来以后就开始学会用女人了。” 他自然是在说景王利用凤瑾月来设计自己这件事。以往的景王极其孤傲,从来是不屑于动用类似的**手段的,如果景王的原本灵体还在体内,或许会因为这句话而有所感觉吧? 景王唇边的弧度加深了,眸间那抹幽蓝也似是在晦暗空间燃烧的火苗,虽然温度极高,但燃烧的状态却分明冷静极了: “想乱我心志,就凭这几句话可不行。说说吧,我亲爱的皇六弟,你希望长兄如何待你?以刀兵相见呢,还是以毒药美人相加?无论如何,兄弟一场,当哥哥的总不会亏欠弟弟的!” “小弟也不曾为长兄做过什么,无功不受禄么,还是不必这般客气了!” 凤轻云微微一笑,态度十分温和文雅——如果你以为用几句话就能乱我心志,那么你也失算了。 景王的瞳孔同样轻轻收缩了一下,身上的锦袍忽然无风自动,一股强劲的气机骤然外放,直逼凤轻云而来! 凤轻云静静站在原地,他的长发、衣袍全部被那股气机鼓荡向后,然而他的身体却挺立如枪,屹立不动。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几乎迸发出了实质性的火花。 嗡!以二人所站立的位置为圆心,一圈夹杂着树叶花枝的烟尘四散而起,将站在中心的二人身影都模糊了一片,树木草叶被折断的清新气息与粉尘杂糅,形成诡异的气味。 就如来的时候一样突然,那股咄咄逼人的气机瞬间偃旗息鼓,只有落在二人身周三丈开外位置的花枝碎叶证明方才的气机对撞曾经发生过。 景王双眼如冰湖,深深地注视着凤轻云,半晌,才仍然用那种冷淡的口吻说道: “我似乎总是小瞧了你,闲散王爷凤轻云!” 凤轻云仅仅回报以一笑,潇洒地袖手一拜,便甩着袖子向前方走去。 景王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凤轻云的背影,直至他完全消失在桃花林外为止。 一道旖旎婀娜的身影自赏花亭外飘入了亭内,瞧着景王蹙眉嗔道: “怎么,就这么让他走了么?” 景王淡然地回头,注视着出现在他身旁的美貌少女——正是凤瑾月。 “皇长兄,你说话呀!你可是保证一定会让他死得很难看我才帮你的!” 景王挑了挑眉毛,眼中的神情渐渐转变,从原先的冰封雪藏开始变得玩世不恭,且又冷漠贪婪,鲜红的薄唇向左边挑起,一个充满邪气的笑容出现了。 不过仅仅是几处小细节的改变,景王就似乎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如果曼曼在此,她会脱口而出:李羽! 凤瑾月看见面前判若两人的景王,眼神微见瑟缩,声音也低了下来: “……长兄,妹妹我也是着急……” 景王说话的声调比原先的声音略略高了一度,显得充满了讥诮: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这么恨凤轻云呢?” 凤瑾月怔了怔,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眼中充满了真正的怨毒之色: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恨他?!我的生母,陈昭仪,出生比他的生母高贵百倍,却只有伴圣一个月的机会,天可怜见,总算还生下了我,可接下来是什么呢?终身以泪洗面,等那个永远也不会再踏进宫室一步的天子!这都怪谁?!” 她的脸明显变得有些扭曲,原本美丽动人的容颜显得异常阴暗狰狞: “怪他那个不知羞耻的娘!独占圣宠这么多年,就没想过要为自己积点儿德吗?!” 景王显得非常有兴致,伸指抹了抹自己的下巴笑道: “如此说来,本王这具身体的生母万贵妃,不也是皇上的宠妃之一吗?难道你倒不恨她?” 凤瑾月冷笑道: “除了黎贵嫔那个贱女人,这禁宫中哪个妃嫔当得起受宠这两个字?” 景王微微颔首,忽然上前一步,状极轻佻地一把拥住了凤瑾月。凤瑾月吃了一惊,抬眸看向景王的眸子,却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满的讥诮和戏谑: “如此说来,禁宫中的女人都在等这个么?” 他的大手忽然抚上了凤瑾月的胸廓位置,隔着衣衫忽轻忽重地揉搓起来。 事情发生得如此诡异而突然,凤瑾月瞬间如被电击,竟是暂时失去了反应能力,微张着红唇不知所措。 景王鲜红的薄唇猛然吻上了她张开的唇瓣,狠狠地揉捻吸吮了一番,甚至追逐着她的小香舌戏弄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了她。 凤瑾月终于反应过来,双颊绯红,怒道: “你,你做什么?!” “做这全禁宫中的女人都渴盼有人对她们做的事啊!” “景王”理所当然地回答着,眼瞳中闪过一抹戏谑然而妖异的光芒。 凤瑾月发力想要挣脱他的铁腕,却被“景王”狠狠压制在了赏花亭的廊柱上,且附在她的耳旁轻笑低语道: “凤瑾月长公主,你自然该知晓,此刻,我不是你的皇长兄,你不是正因为知道了这一点才和我合作的吗?” 他略略松开一点,凝视着她的眼睛,鲜红的薄唇边那抹微笑是如此冰凉而可恶: “合作么,总要付出代价的,身为天家贵胄的贵女,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吧?” “你,无耻!你,你占用的身体乃是我的血亲……” “是啊,不过这样才更刺激不是吗?” “景王”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忽然松开了凤瑾月的手,拂袖潇洒而去,一边走一边道: “你放心,凤轻云不是我的对手,他已经受伤了,你只管照原计划去做就对了,他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凤瑾月恨恨地注视着那个“景王”消失在桃花林间,好一阵子才恢复原先那种高贵冷艳的样子: “最好你说的是真的!” ………… 凤轻云刚刚走出桃花林,确定身后无人跟踪,一口鲜血就猛然从喉咙中喷出,“噗”的一声化作一团血雾! 几乎是他吐血的一瞬间,就有两名影卫冲上来扶住了他,眼中满是担忧和愤恨: “王爷,你不要紧吧?!” “王爷,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出手?!” 凤轻云咽下喉间翻涌的血气,轻轻摆手: “……宫中情势复杂,你们,不要声张……先带我去隐秘的宫室所在,助我调息。” 两名影卫目光悲愤,但都隐忍着低下了头,扶着凤轻云脚步急促地向禁宫深处跑去。 每一位在禁宫中长大的皇子几乎都在这座禁宫中拥有自己的秘密,比如某座废弃的宫殿,很有可能会建有他们的联络中转所在,某位宫人或是内侍,很有可能是他们埋在这禁宫之中的保命棋子。 至于说像凤轻云这样拥有一位极其受宠的母亲,因而出入宫室机会奇多的皇子,又岂会没有自己的安排。 不消片刻功夫,两名影卫已经带着凤轻云来到了他给自己在这禁宫中留下的秘密基地——一座极为冷僻,荒草丛生的废旧宫殿。 这里离御花园不过相隔两三座宫室,然而荒凉的状态让人会产生到了荒郊野外的错觉,在盘根错节的树木根系和杂草掩映之间,竟还能看到有野猫和小鼠匆匆地跑了过去。 但若是拨开这一丛丛杂乱的植物,穿过一道歪歪扭扭的木门,再推开一个看起来极为厚重的书架,眼前却是豁然一亮——里面分明是十分整齐的一座书房,不仅窗明几净,地面清洁,墙壁上挂着刀剑,角落中备着净架、洗手盆、巾帕、澡豆等物事,连桌案上的文房四宝及熏香也是一应俱全的。 影卫扶着凤轻云在墙边的罗汉床上躺下,二人围着替凤轻云,一人扶着他让他不至于躺倒,一人则盘膝坐在他身后,将手掌覆在他背后大穴上替他调息,片刻后见凤轻云面色稍缓,二人才稍稍放心。 凤轻云觉得胸腹间翻涌的气血渐渐归位,轻轻舒了口气道: “甚好,预计赏花宴就快正式开席了,你们须得先去替本王知会一声。” “是,王爷。” “若是皇后娘娘怪罪于您……” 凤轻云淡然一笑: “她哪里真的在乎?怕是我不出事儿,她反而难受吧!此处隐秘至极,你们不必担心。” 两名影卫这才点头应允,一人掩门离去,剩下一人守在门口以防万一。 凤轻云盘膝坐在罗汉床上,闭目调息,然而就在他即将入定的一瞬间,就听房内响起了轻轻的一声女子娇笑。 凤轻云浑身轻轻一震,闪电般睁开了凤目,却发现那座用来隐蔽入口厚重书架已然无声无息地滑开,一抹淡淡的血腥味正从那边飘移过来…… 地面上,刚才还忠心耿耿守护着自己的影卫正大睁着双眼,缓缓软倒在地,口鼻间鲜血溢出,眼见是活不成了。 空气中不仅有血腥味,还有一股浓腻的甜香扑鼻而来,转瞬便进入了他的鼻腔,下沉入他的肺腑,然后形成一股奇特的微热感觉,蔓延向他的小腹…… 衣裙悉索,环佩微微相撞,形成微妙的声调,一名身着宫人服饰的美貌少女缓缓步入房间,霞飞双靥,眼波如醉。 凤轻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万双双?!”R1152 第二百六十五章 卖的什么药?(一更) ps:先补昨天的~~ 如果说之前确认景王被李羽附身、逼伤自己,凤轻云还有所心理准备,那么在此自认为极度隐蔽的地点忽然看见了万双双,就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心情激荡之下,凤轻云就觉得自己刚刚吸入肺腑的那抹气息越发紊乱了起来,直接地冲入他的下体紧要所在,而接下来,因为受伤而显得细弱的呼吸便陡然粗重了起来。 凤轻云眉头一紧,已经知道现在充斥在这间屋子里的是何等用途的熏香。他抬眸看向缓缓走到自己面前的万双双,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气息,低声道: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万双双眼眸晶亮,腰肢款摆,缓缓地蹲了下来,如痴如醉地看着凤轻云轮廓完美的面容,轻笑道: “想不到,是吗?” 说话间,她素白的双手已然自动攀上了凤轻云的胸襟,轻柔地在他胸膛上滑动着。凤轻云明显地在她眼中看到了燃烧着的炽热欲/望,登时心下雪亮:因为没有武技在身,这香,她比自己还更没抵抗能力! 万双双不仅是眼中的光芒十分炽热,整个人也都已近于亢奋状态,红唇微启,鬓角微湿,属于少女的芳香体息与那熏香交织着朝凤轻云扑面而来,不消片刻,两人的目光便都有了些许恍惚。 凤轻云的目光似乎有些失焦,他的手也有些不受控制地轻轻覆上了万双双的纤腰。 万双双嘤咛一声,再也忍不住,便一把搂住了凤轻云,将自己娇柔的身体只管向他的怀里塞进去。高耸的胸部也在他怀中磨蹭着,喉间已经有了喘息之声。 如此情热,凤轻云似乎也有些难以自控,手掌忽轻忽重地在她腰间、臀间移动抚摸。片刻功夫,万双双额角汗水涔涔而下,无意识地用酥胸厮磨着凤轻云,眼中原本凝聚的光芒也散乱了。语不成声: “我。唔,嗯……” 凤轻云却是瞬间眸光一冷,凑在她的耳畔轻问道: “双双。谁送你进来的?” 清冷如玉相击的声音让万双双张开了迷蒙的眼睛,她蹙眉思索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讷讷道: “公主,瑾月。瑾月她说,她说你会在这里等我。你,你真来了,我,我……嗯……” 身体异样的灼热再次抽离了她的思考能力。玉臂自袖间伸出,如水蛇般缠上了凤轻云的颈项。 凤轻云长眉一轩,闪电般地在她后颈处斩了一手刀。万双双立刻身子一软,缓缓晕倒在地。胸口兀自起伏不休。 “凤瑾月……看起来,你很快就会带人来这里,力求让我名誉扫地吧?” 凤轻云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忍下心中的烦躁焦灼,支撑着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却听那入口处陡然传来一声轻笑,满是讥诮之意: “美女投怀送抱,文王殿下竟然坐怀不乱,还真是令人佩服!可惜,今天你注定是出不了这个门的!这处隐蔽之所,既是文王殿下为自己在这禁宫之中选定的藏身之处,自然也不会有外人知道,所以万家大小姐来到这里,也只能是文王殿下亲力相邀……文王殿下,您瞧,待会儿我们带人来这里寻找您的时候,给出这样的说法可还妥当吗?” 凤轻云站定,晃动了一些有些发晕的脑袋,努力平稳呼吸——是了,万双双既然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可能杀死门口的影卫,自然是还有其他高手陪她前来赴此一局! 见他没有回答,守在门口那人发出了得意的一阵低笑声,缓缓地将那用来隐蔽入口的书柜重新移动到原位,房间的出口被切断了。 不能乱,这个时候,自己的心境绝对不能乱!凤轻云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立刻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头,努力保持清醒。 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怎么做? ………… 在身边八名名贴身宫人的陪同下,凤瑾月沉默着走到了这座废弃宫殿的外部,两名十分精悍的蒙面黑衣男子立刻从宫室内飘身出来,朝凤瑾月下拜道: “公主,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凤轻云被堵在房中,绝对出不来!” “万双双也已经进去了,且药力已经发作,她又没有武技,是控制不住的。” 凤瑾月矜持地点点头,眼中掠过一抹阴冷: “再等一炷香的功夫,你们便去引那些贵女过来!还有,所有要参席的天家贵胄一个也不能少,这样的一场好戏,哼哼……” 忽然,她又笑逐颜开,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嬉笑怒骂的风仪,挥袖道: “去,回宫去请本公主的母妃来,母妃盼着今日应该盼了好久了!” 当下果然有一名宫人应了,匆匆地跑向禁宫深处,去通知凤瑾月的生母——陈昭仪。 凤瑾月看着荒草蔓延的废旧宫室,细想了一回,觉得这次凤轻云真的已经没有出路,当下伸手让宫人搀扶着,笑得如花枝招展: “你们可得有眼力价儿一些,还不快去寻些椅子来,本公主可想好好在这儿候着,瞧瞧到底咱们大周朝天家贵胄中的第一美男待会儿要以何等样貌出现呢!” 身旁顿时响起一片附和的笑声,又有两名宫人得了命令,前往御花园的方向行去,自是去那些参席的贵女圈中散播消息,故意引人来瞧了。 ………… 陈昭仪坐在自己所居住宫殿的茶室之中,静静地瞧着红泥小炉上快要煮沸的开水。 诚如凤瑾月所说,她的宫室里非常冷清,服饰的宫人、内侍兼她本人都有一种暮气沉沉的状态。曾经的花容月貌如今就像蒙了一层灰黄色,脸颊皮肤上早早地浮现了斑点,虽则双目流转之时仍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韵,奈何总有年华老去的痕迹。 昭仪并不是一个很低的品阶,但陈昭仪的宫室内给人的感觉是至少五年以上都没有更换过坐垫、帷幕等物,所有的物件都是半新不旧的,只能勉强算得上合用,与舒适两字不挨边,更不用谈优雅一词。 所幸她还有一样爱好就是喜欢自己烹茶,可算是一位茶道高手,故而宫室之内的气息倒是非常好闻,茶香袅袅兼熏香细细,形成了淡泊悠远之感。 陈昭仪若有所思,直至小炉上的水壶完全煮开,她才醒悟过来,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水却是煮老了……” 正待换水,凤瑾月派来的宫人已经到来,转达了凤瑾月的意思: “长公主说,戏已开锣了,有请昭仪娘娘去瞧戏。” 陈昭仪不无诧异,凤瑾月今天一早就来她宫中嘱咐过,要自己装扮得精致美丽些,因为安排了一场好戏给自己瞧。当时陈昭仪还随口问了身边的宫人,得知虽然今日开了赏花宴,但皇后娘娘并未嘱托宫里的戏班子安排新戏上演,还颇是奇怪了一番。 果然就此去瞧戏么?自己的这个女儿自来是个聪明的,好像应该不至于在这样的小事上闹笑话吗?陈昭仪想了想,应了,便吩咐自己的贴身女官去安排。 那位女官即刻令人替陈昭仪整容理妆,又备下软轿,又带了两名身体颇为健康有力的宫人进来,一起搀扶起陈昭仪。 门外,带着夏日气息的清风吹来,拂动了陈昭仪身着的藕荷色锦袍,露出她极为细弱的双腿——很难想象,在没有人搀扶的情况下,她还能够独立行走。 陈昭仪因久居宫室不见阳光,乍见室外耀眼灼热的光线,不由微微闭了眼睛,抬手以手帕遮眼。女官体贴地上前,举起手中的扇子替她遮挡,又快速地将她移入软轿之内,随即起轿抬去御花园的方向。 这短短的一路上,不时有少女娇俏的笑声自软轿外传来,让陈昭仪越发好奇起来——宫中规矩极大,又许久不曾选秀了,还真是少了些青春和活泼的气息。这会儿听见的这些笑语之声约莫都是来自于此次参席赏花宴的贵女们吧? 陈昭仪当下微微挑开了轿帘,向窗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七八位盛装出行的妙龄贵女在自己的贴身丫鬟带领下向着同一个方向行去。呃,好像还不只是贵女,还有好几位皇家的皇子们? 陈昭仪一晃眼就已经看到了凤昌雍和凤西岳等人,这都是今日来参席赏花宴的吗?难怪这些贵女们与男子同行而未使用面幕了。 不过,这会儿,不正该是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出现,给众位参席的皇子及贵女们稍事介绍,然后宣布赏花宴正式开席的时候吗? 陈昭仪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捏住了自己手中的绢子,等待着软轿停稳的那一刻。 随着脚步声和谈笑声的越发密集,软轿终于停了下来,而陈昭仪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女儿凤瑾月的声音: “众位姐姐妹妹们,哥哥们,瑾月今儿请大家伙儿来,原是心中忐忑的,但细想了一回,还是觉得此事不可欺瞒……” 早有口快的贵女笑道: “长公主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呀?”(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截然不同的母女 那贵女显然与凤瑾月十分相熟无拘,轻飘飘地便问了出来。凤瑾月因笑道: “说起来此事还真,真有些难以启齿呢……” 陈昭仪的软轿此时也已在这座废旧宫室之外停下,自然有人掀起轿帘,扶出了陈昭仪。 凤瑾月说的话果然在这禁宫之中还颇有用,此时围着这座废旧宫殿的外围已经放置了好些杌子、小凳之类的物事,还有人推过来一套石桌石凳,片刻功夫,这里已经弄得很像一个菜市场。 不过此处无菜可卖,而围聚在这里的所有人全都衣着光鲜,容颜鲜亮,压根儿就不是会在菜市场出现的人们。 当然,人多了,总是会有比较另类的存在,比如一众的少年男女之间,以微黄暗沉的肤色及端庄稳重的姿态出现的陈昭仪。 感受到周围人打量的目光,陈昭仪身旁的女官早就挺起了胸膛,以清亮的声音说道: “陈昭仪在此,众位卿家还不行礼?” 凤瑾月瞧见自己的母亲,眼中掠过一抹喜色,快步上前朝陈昭仪福了一福,娇嗔地笑道: “母亲,您才来呀?儿臣今儿这份大礼……嘻嘻……” 她凑到陈昭仪的耳边,细细说了几句,却见陈昭仪立时脸色大变,一把握住了凤瑾月的手,颤声道: “我的儿,你,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凤瑾月毫不犹豫地低声回答: “女儿当然知道!” ………… 那贵女显然与凤瑾月十分相熟无拘,轻飘飘地便问了出来。凤瑾月因笑道: “说起来此事还真,真有些难以启齿呢……” 陈昭仪的软轿此时也已在这座废旧宫室之外停下,自然有人掀起轿帘,扶出了陈昭仪。 凤瑾月说的话果然在这禁宫之中还颇有用。此时围着这座废旧宫殿的外围已经放置了好些杌子、小凳之类的物事,还有人推过来一套石桌石凳,片刻功夫,这里已经弄得很像一个菜市场。 不过此处无菜可卖,而围聚在这里的所有人全都衣着光鲜,容颜鲜亮,压根儿就不是会在菜市场出现的人们。 当然。人多了。总是会有比较另类的存在,比如一众的少年男女之间,以微黄暗沉的肤色及端庄稳重的姿态出现的陈昭仪。 感受到周围人打量的目光。陈昭仪身旁的女官早就挺起了胸膛,以清亮的声音说道: “陈昭仪在此,众位卿家还不行礼?” 凤瑾月瞧见自己的母亲,眼中掠过一抹喜色。快步上前朝陈昭仪福了一福,娇嗔地笑道: “母亲。您才来呀?儿臣今儿这份大礼……嘻嘻……” 她凑到陈昭仪的耳边,细细说了几句,却见陈昭仪立时脸色大变,一把握住了凤瑾月的手。颤声道: “我的儿,你,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凤瑾月毫不犹豫地低声回答: “女儿当然知道!” ………… 那贵女显然与凤瑾月十分相熟无拘。轻飘飘地便问了出来。凤瑾月因笑道: “说起来此事还真,真有些难以启齿呢……” 陈昭仪的软轿此时也已在这座废旧宫室之外停下。自然有人掀起轿帘,扶出了陈昭仪。 凤瑾月说的话果然在这禁宫之中还颇有用,此时围着这座废旧宫殿的外围已经放置了好些杌子、小凳之类的物事,还有人推过来一套石桌石凳,片刻功夫,这里已经弄得很像一个菜市场。 不过此处无菜可卖,而围聚在这里的所有人全都衣着光鲜,容颜鲜亮,压根儿就不是会在菜市场出现的人们。 当然,人多了,总是会有比较另类的存在,比如一众的少年男女之间,以微黄暗沉的肤色及端庄稳重的姿态出现的陈昭仪。 感受到周围人打量的目光,陈昭仪身旁的女官早就挺起了胸膛,以清亮的声音说道: “陈昭仪在此,众位卿家还不行礼?” 凤瑾月瞧见自己的母亲,眼中掠过一抹喜色,快步上前朝陈昭仪福了一福,娇嗔地笑道: “母亲,您才来呀?儿臣今儿这份大礼……嘻嘻……” 她凑到陈昭仪的耳边,细细说了几句,却见陈昭仪立时脸色大变,一把握住了凤瑾月的手,颤声道: “我的儿,你,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凤瑾月毫不犹豫地低声回答: “女儿当然知道!” ………… 那贵女显然与凤瑾月十分相熟无拘,轻飘飘地便问了出来。凤瑾月因笑道: “说起来此事还真,真有些难以启齿呢……” 陈昭仪的软轿此时也已在这座废旧宫室之外停下,自然有人掀起轿帘,扶出了陈昭仪。 凤瑾月说的话果然在这禁宫之中还颇有用,此时围着这座废旧宫殿的外围已经放置了好些杌子、小凳之类的物事,还有人推过来一套石桌石凳,片刻功夫,这里已经弄得很像一个菜市场。 不过此处无菜可卖,而围聚在这里的所有人全都衣着光鲜,容颜鲜亮,压根儿就不是会在菜市场出现的人们。 当然,人多了,总是会有比较另类的存在,比如一众的少年男女之间,以微黄暗沉的肤色及端庄稳重的姿态出现的陈昭仪。 感受到周围人打量的目光,陈昭仪身旁的女官早就挺起了胸膛,以清亮的声音说道: “陈昭仪在此,众位卿家还不行礼?” 凤瑾月瞧见自己的母亲,眼中掠过一抹喜色,快步上前朝陈昭仪福了一福,娇嗔地笑道: “母亲,您才来呀?儿臣今儿这份大礼……嘻嘻……” 她凑到陈昭仪的耳边,细细说了几句。却见陈昭仪立时脸色大变,一把握住了凤瑾月的手,颤声道: “我的儿,你,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凤瑾月毫不犹豫地低声回答: “女儿当然知道!” ………… 那贵女显然与凤瑾月十分相熟无拘,轻飘飘地便问了出来。凤瑾月因笑道: “说起来此事还真,真有些难以启齿呢……” 陈昭仪的软轿此时也已在这座废旧宫室之外停下。自然有人掀起轿帘。扶出了陈昭仪。 凤瑾月说的话果然在这禁宫之中还颇有用,此时围着这座废旧宫殿的外围已经放置了好些杌子、小凳之类的物事,还有人推过来一套石桌石凳。片刻功夫,这里已经弄得很像一个菜市场。 不过此处无菜可卖,而围聚在这里的所有人全都衣着光鲜,容颜鲜亮。压根儿就不是会在菜市场出现的人们。 当然,人多了。总是会有比较另类的存在,比如一众的少年男女之间,以微黄暗沉的肤色及端庄稳重的姿态出现的陈昭仪。 感受到周围人打量的目光,陈昭仪身旁的女官早就挺起了胸膛。以清亮的声音说道: “陈昭仪在此,众位卿家还不行礼?” 凤瑾月瞧见自己的母亲,眼中掠过一抹喜色。快步上前朝陈昭仪福了一福,娇嗔地笑道: “母亲。您才来呀?儿臣今儿这份大礼……嘻嘻……” 她凑到陈昭仪的耳边,细细说了几句,却见陈昭仪立时脸色大变,一把握住了凤瑾月的手,颤声道: “我的儿,你,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凤瑾月毫不犹豫地低声回答: “女儿当然知道!” ………… 那贵女显然与凤瑾月十分相熟无拘,轻飘飘地便问了出来。凤瑾月因笑道: “说起来此事还真,真有些难以启齿呢……” 陈昭仪的软轿此时也已在这座废旧宫室之外停下,自然有人掀起轿帘,扶出了陈昭仪。 凤瑾月说的话果然在这禁宫之中还颇有用,此时围着这座废旧宫殿的外围已经放置了好些杌子、小凳之类的物事,还有人推过来一套石桌石凳,片刻功夫,这里已经弄得很像一个菜市场。 不过此处无菜可卖,而围聚在这里的所有人全都衣着光鲜,容颜鲜亮,压根儿就不是会在菜市场出现的人们。 当然,人多了,总是会有比较另类的存在,比如一众的少年男女之间,以微黄暗沉的肤色及端庄稳重的姿态出现的陈昭仪。 感受到周围人打量的目光,陈昭仪身旁的女官早就挺起了胸膛,以清亮的声音说道: “陈昭仪在此,众位卿家还不行礼?” 凤瑾月瞧见自己的母亲,眼中掠过一抹喜色,快步上前朝陈昭仪福了一福,娇嗔地笑道: “母亲,您才来呀?儿臣今儿这份大礼……嘻嘻……” 她凑到陈昭仪的耳边,细细说了几句,却见陈昭仪立时脸色大变,一把握住了凤瑾月的手,颤声道: “我的儿,你,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凤瑾月毫不犹豫地低声回答: “女儿当然知道!” ………… 那贵女显然与凤瑾月十分相熟无拘,轻飘飘地便问了出来。凤瑾月因笑道: “说起来此事还真,真有些难以启齿呢……” 陈昭仪的软轿此时也已在这座废旧宫室之外停下,自然有人掀起轿帘,扶出了陈昭仪。 凤瑾月说的话果然在这禁宫之中还颇有用,此时围着这座废旧宫殿的外围已经放置了好些杌子、小凳之类的物事,还有人推过来一套石桌石凳,片刻功夫,这里已经弄得很像一个菜市场。 不过此处无菜可卖,而围聚在这里的所有人全都衣着光鲜,容颜鲜亮,压根儿就不是会在菜市场出现的人们。 当然,人多了,总是会有比较另类的存在,比如一众的少年男女之间,以微黄暗沉的肤色及端庄稳重的姿态出现的陈昭仪。(未完待续) ps:需修改版 第二百六十七章 景王现身 人聚得越来越多,除了参加赏花宴的十四名贵女、五位皇子,再加他们的随从和御花园中的内侍宫人之流,这会儿已经聚齐了快有上百人之众,俨然成了一个小聚会的模样。这样的聚会不是没有好处的,除了凤昌雍和凤西岳之外,另外还有三位年轻的皇子站在贵女们形成的圈子里,目光流动,显然已经与其中的几名贵女有了互动,有两位性情更为活泼的皇子则干脆和自己相中的贵女们调笑起来。 不过,这其中却也有四五名面带轻愁的贵女,目光中颇为担忧,想必是凤轻云的倾慕者。 凤瑾月看着将这些废旧宫殿围得里外三层的人群,唇边溢出一抹得意而冷然的微笑,腰肢款摆走上前去,娇笑出声: “今日大家来到赏花宴,想必也是知晓所为何事,不过呢,今日宴上还少了一人,不知大家可知道是哪位么?” 一旁与凤瑾月相熟的那贵女却是笑着摇摇头道: “啧啧,长公主说岔了,若是说到宗室子弟,那么咱们这儿还差着两位呢!” 凤瑾月表情略僵了僵,笑道: “是在说哪位哥哥呢?” 那贵女正要说话,就听人群中隐约发出一些骚动和惊讶之声,却见一道极为颀长的身影在几名宫人的引领下衣袂飘飘地走了过来,眉浓如墨,唇红似血。 宗室子弟们即刻向他弯腰施礼,口称: “皇长兄!” 景王的眉宇间似是横着一座冰山,眸光也是冷冽,在众人面上扫了一遍,淡淡道: “不去御花园迎候母后、贵妃娘娘,却都杵在这里做什么?” 景王乃是万贵妃所出,当今天子尚未登基之时便已出生,确实是所有天家子弟的长兄。他今年二十七岁,比在场众位皇子的年龄都要大出许多,威严自然而生。原本还在调笑嬉闹的众位少男少女们当下住了口,彼此忐忑地垂了头。 景王的目光与凤瑾月一触即分,彼此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凤瑾月当下向景王施了礼,旋即换上极为痛心的表情道: “今日原不该我这身为皇家女儿的来多事,既是皇长兄来了,那实是再好不过,还请皇长兄主持大局!” 景王目光闪动: “何事说得这般郑重?” “这……事关天家体面,臣妹实难开口,还请皇长兄主持……臣妹,臣妹怀疑此间宫殿有人玷污天家的清誉!” 此语一出,顿时场内有些哗然,对于一位未婚的公主来说,她只需要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就已经足以说明她到底在暗示和担心些什么了! 景王状极严肃地蹙眉: “果有此事?!” 凤瑾月的眼中恰到好处地泛起一抹水光,脸颊上也是羞红一片,却坚定地点点头。景王当下脸一沉,大步走到废旧宫殿的跟前,清声道: “来人呀!将这里团团围了,再不许一个人随意走动!” 说话间,果然再度涌上来数十名宫内的侍卫,将这座宽窄不过两进院落的废旧宫殿围得铁桶一般。 见状,凤昌雍和凤西岳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唇边溢出来的一抹苦笑: 真想不到,今天这凤瑾月和景王竟是调动了禁宫内至少三分之一的力量啊!他们到底怎么做到的?皇后和贵妃这两个原本不睦的贵人,怎么就忽然握手言欢了呢? 难道凤轻云的母亲得宠这件事,竟是已经离谱到了这禁宫中最具权势的两名女子也不得不联手的地步了吗?! 他们还在胡思乱想,就听景王再次呼喝: “这宫中藏着何人,还不快快出来,小心刀枪无眼!” 他这一声呼喝,自然已经带上了内力,震得所有在场者的耳膜都嗡嗡作响,唯独宫内却是安静一片,悄无人声。 景王瞳孔微缩,冷然道: “既是唤了还不出来,就休怪本王要用些手段请你们出来了!” 声音一落,就听那宫室内忽然响起了敲击桌椅的声响,伴着闷闷的呼喊声。 “救,救命啊……好难受,我好难受!” 原本整装待发的景王和凤瑾月闻声均是一怔,这声音分明是个女子! 景王浓眉紧蹙,冷冷地横了凤瑾月一眼,目光中满含疑问和威胁。后者却也不怠慢,回赠白眼一枚,当下景王发声: “将这宫室外墙都拆了!” 宫中的侍卫及太监们果然应声便上去拆门拆窗,侍卫们更是不假思索地使用了随身佩戴的兵器,刀砍在木头上的声音咄咄逼人。 凤昌雍的连心眉越皱越紧,他对景王在这宫中的控制力是越发暗自警惕起来了。不仅是太监、宫人,还有侍卫……他这哪里是一位出宫建府另住的宗室子弟,分明是一位久居禁宫,手段老辣的最具控制力的皇子。 但不知他到底还做了些什么样的准备……凤昌雍心中暗自嘀咕。 眼瞧着这座废旧宫殿的外墙砖块石片纷纷掉落,看热闹的贵女皇子们眼中好奇心越发浓烈,在他们的脑海中也早就勾勒出了各种奇葩的想象图景。 嗯,不知道待会儿会是怎样的情景呢?会不会出来一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美人呢? 他们这儿还在想着,就听又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怎的拆房子拆到禁宫来了,是谁允许你等做的?” 这声音尖细,自然是个太监。众人齐齐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太监手持拂尘,笑容可掬地瞧着那座正在被毁坏的废旧宫殿。 一见这人,几乎所有的太监宫人都是脸色大变,急匆匆向他行礼。他也不谦虚,点点头勉强扯了扯嘴角,就当笑过了: “杂家自皇上身边来,既是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今日在御花园开赏花宴,怎的你们家伙都来这里混着?岂不是对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的大不敬吗?!” 众贵女虽然不知晓此人是谁,但不排除她们对他的猜测——有这样的底气和众位皇子说话,必然是个极有体面和尊严的事。 ………… 人聚得越来越多,除了参加赏花宴的十四名贵女、五位皇子,再加他们的随从和御花园中的内侍宫人之流,这会儿已经聚齐了快有上百人之众,俨然成了一个小聚会的模样。这样的聚会不是没有好处的,除了凤昌雍和凤西岳之外,另外还有三位年轻的皇子站在贵女们形成的圈子里,目光流动,显然已经与其中的几名贵女有了互动,有两位性情更为活泼的皇子则干脆和自己相中的贵女们调笑起来。 不过,这其中却也有四五名面带轻愁的贵女,目光中颇为担忧,想必是凤轻云的倾慕者。 凤瑾月看着将这些废旧宫殿围得里外三层的人群,唇边溢出一抹得意而冷然的微笑,腰肢款摆走上前去,娇笑出声: “今日大家来到赏花宴,想必也是知晓所为何事,不过呢,今日宴上还少了一人,不知大家可知道是哪位么?” 一旁与凤瑾月相熟的那贵女却是笑着摇摇头道: “啧啧,长公主说岔了,若是说到宗室子弟,那么咱们这儿还差着两位呢!” 凤瑾月表情略僵了僵,笑道: “是在说哪位哥哥呢?” 那贵女正要说话,就听人群中隐约发出一些骚动和惊讶之声,却见一道极为颀长的身影在几名宫人的引领下衣袂飘飘地走了过来,眉浓如墨,唇红似血。 宗室子弟们即刻向他弯腰施礼,口称: “皇长兄!” 景王的眉宇间似是横着一座冰山,眸光也是冷冽,在众人面上扫了一遍,淡淡道: “不去御花园迎候母后、贵妃娘娘,却都杵在这里做什么?” 景王乃是万贵妃所出,当今天子尚未登基之时便已出生,确实是所有天家子弟的长兄。他今年二十七岁,比在场众位皇子的年龄都要大出许多,威严自然而生。原本还在调笑嬉闹的众位少男少女们当下住了口,彼此忐忑地垂了头。 景王的目光与凤瑾月一触即分,彼此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凤瑾月当下向景王施了礼,旋即换上极为痛心的表情道: “今日原不该我这身为皇家女儿的来多事,既是皇长兄来了,那实是再好不过,还请皇长兄主持大局!” 景王目光闪动: “何事说得这般郑重?” “这……事关天家体面,臣妹实难开口,还请皇长兄主持……臣妹,臣妹怀疑此间宫殿有人玷污天家的清誉!” 此语一出,顿时场内有些哗然,对于一位未婚的公主来说,她只需要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就已经足以说明她到底在暗示和担心些什么了! 景王状极严肃地蹙眉: “果有此事?!” 凤瑾月的眼中恰到好处地泛起一抹水光,脸颊上也是羞红一片,却坚定地点点头。景王当下脸一沉,大步走到废旧宫殿的跟前,清声道: “来人呀!将这里团团围了,再不许一个人随意走动!” 说话间,果然再度涌上来数十名宫内的侍卫,将这座宽窄不过两进院落的废旧宫殿围得铁桶一般。 见状,凤昌雍和凤西岳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唇边溢出来的一抹苦笑: 真想不到,今天这凤瑾月和景王竟是调动了禁宫内至少三分之一的力量啊!他们到底怎么做到的?皇后和贵妃这两个原本不睦的贵人,怎么就忽然握手言欢了呢?R1152( ) 第二百六十八章 警告(一更) 凤瑾月紧紧抿住了嘴唇,还没来得及表现她的怨毒和愤怒,牛总管已经毫不留情地指挥手下: “还等什么?快有请各位皇子、贵女,再让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等着岂非是她们的大罪过!” “是!各位有请了!” 侍卫们齐声应和,将所有围在着废旧宫殿之外的贵女及皇子们驱赶向御花园。 没错,驱赶,的的确确可以用这个形容词。 凤昌雍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表情微妙而复杂,身为不怎么受重视的皇子,看到凤轻云的事居然牵动了这么多人,也着实让他对凤轻云在自己父皇心中的地位有了全新认识。 景王目光闪动,鲜红的薄唇抿成一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会儿功夫,凤瑾月好像已经习惯了要牵着景王的袖子行事,他也好像忘记了挥开手,两人以奇特的状态并肩向御花园走去。 而就在众人身后,那座废旧宫殿之中,阵阵女子的哭喊声还在不停传来。 牛总管目送着众位贵女及皇子离开,这才给剩下的十余名侍卫和小太监们发出了同样的号令: “把房子拆了!瞧瞧到底是谁在鬼叫!” “是!” 他手下的人马果然比起景王的人手更加强壮,就听轰隆、咔嚓一阵响动,带动起半天尘土,宫室外墙终于完全被推倒了,宫室内部的状况暴露了出来。 待烟尘散去,牛总管却是不由一愣。 宫室内,完全没有预料中那道颀长俊美、气质如华的身影——凤轻云,根本就不在这间宫室之内! 牛总管原本有些皱起的眉心微微一松,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拂袖道: “难怪贵嫔娘娘只是让那么个小宫人来报信……” 说着,他一步便踏入了那座目前到处堆满了废弃的砖块、石块,狼藉一片的书房之内,一眼就瞟见了房间地板上那个衣衫不整、一脸惊恐的美貌少女,眉头立刻就再度皱起: “万家小姐?据杂家所知,你并未在今日的赏花宴之中,如何能来到此处?” ………… 清宁宫依旧静悄悄的,不过却有一行人悄寂无声地来到了这里——是陈昭仪的软轿到了。 轿子普一停稳,就听陈昭仪略带紧张的吩咐身旁的心腹宫人道: “贵嫔娘娘向来不见外人,你等将我这绢子拿过去,去问上一问,或许有用。” 宫人低声应了,小心翼翼地取了绢子,略扫了一眼,发现是块陈昭仪常年贴身收藏的半新不旧的丝帕,上前绣着一枝粉艳艳的桃花,用的丝线极好,颜色不曾少退。 宫人将绢子捧着到了清宁宫前,轻轻叩门。少顷,一个模样秀丽、挽着双环髻的小宫人上来开门,灵活的大眼只在门缝里转了转,便曼声道: “这位姐姐面生得很,怕是走错了吧?” 陈昭仪的心腹宫人立刻陪笑道: “姐姐说哪里话,禁宫中谁不知晓这里是大名鼎鼎的清宁宫,奴婢的主子说了,贵嫔娘娘不见外人,但若是见了这个物件,或者愿意见她一面也未可知。” 说着,就将手里的帕子顺着门缝塞了进去,那小宫人想了想接过了帕子,脆生生地道: “姐姐先等会儿,去去就来!” 她顺手又把开了一线的门给关严了,这才脚步轻快地向清宁宫内部跑去。 过不多时,清宁宫的门再次开启,这次是完全打开了,那位秀丽的小宫人并另外三名秀丽的宫人同时立在门口,笑吟吟地朝门外弯腰施礼: “有请陈昭仪!” 坐在软轿内的陈昭仪原本放在心口的手终于松了松,唇边也牵起一抹淡淡而苦涩的笑意,本能地抚了抚自己生长着斑点的脸颊: “总算,她还记得我……唉,原本当年就不及她美貌,此刻,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 清风徐来,将廊下的风铃轻轻吹响,也将室内的熏香更好地吹拂向四周,一切都显得静谧安详。 “请贵嫔娘娘放过瑾月……她还小,不懂事……” 陈昭仪手里捧着一盅茶,恭恭敬敬地递到坐在对面的黎贵嫔手中,所有的表情和动作都配合着她所说出的这一句话。 黎贵嫔的目光落在她拿着茶杯上,这是一双仍然修长美丽的纤白素手,非常细腻柔滑,并不像陈昭仪的面容一样有着明显的岁月痕迹。 黎贵嫔默默地注视着,直到陈昭仪的双手都快要开始轻颤,她才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 “姐姐泡茶的手艺还是这么精道。” 说着,她伸手接过了那盅茶,然而,就在陈昭仪刚刚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表情时,她却皓腕一翻,转眼就将茶水倾倒到了一边地板上。 陈昭仪顿时脸色雪白。 黎贵嫔慢慢将茶杯放回原位,抬眸淡淡地说道: “茶是好茶,水是好水,可惜,这茶水却已经凉了。” 陈昭仪抿住了嘴唇,一时不敢说话。 黎贵嫔缓缓起身,动作优雅美妙至极。她此时因为要见客,头饰与衣着都更换了,于简洁素雅中隐现奢华,布料均是世所罕见,贴身的剪裁令她曲线玲珑,只这么一眼瞧过去,便觉得美不胜收,难以形容。 陈昭仪仰头看着这样的黎贵嫔,隐约觉得她的容光几乎刺痛了自己的双眼。黎贵嫔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陈昭仪,慢启红唇说道: “何况,这样一杯已经凉透的陈茶,如何抵得上轻云吾儿的身家性命?” 陈昭仪倒吸了一口凉气,闭了闭眼睛,忽然撩开身上的袍服,直挺挺往地上一跪,颤声道: “贵嫔娘娘,不,黎姐姐,还请看在妹妹只有这一个女儿的份上……便是姐姐再怎么罚妹妹都是该当的……” 黎贵嫔的视线慢慢扫过她明显细弱无比的双腿,强硬的表情微微柔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你是为自己的女儿,却忘了我也只有一个儿子。为何我便要委屈自己的心意来成全你?你何时见我这样去成全过别人?如果我是那样的人,圣上又如何会只心心念念我一人?难道这么年深日久了,你还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陈昭仪再度吸了口凉气,俯身下去,以额触地: “姐姐,别人自是不了解姐姐,但妹妹自来知道姐姐的性子,故而第一时间来向姐姐致歉,还望姐姐看在当年我们曾姐妹一场……” 黎贵嫔笑了笑,看向身旁的宫人们: “扶你们的昭仪娘娘起来吧,她身子一向不好,你们的长公主又是个厉害的,若是在我这清宁宫里跪出个好歹来,那位长公主怕是要打上我这清宁宫来了!” 看她说得如此冷淡,陈昭仪几乎要软倒在地,泪珠滚滚而下,看着黎贵嫔再也说不出话来。 眼瞧着自己的主子这般受辱,陈昭仪身旁的宫人们都露出了隐忍和不忿之色,她们当然知道自己的主子不受宠,但终究是主子,身为奴仆的天性让她们有些同仇敌忾之意,有两个年轻的宫人看向黎贵嫔的视线就未免多了一丝愤恨。 黎贵嫔缓缓扫过那两名宫人,忽然淡淡一笑: “你们莫非是想将眼珠子留在此地么?” 那两个宫人还不曾听过如此直接的威胁,吓了一跳,忙垂了视线,一起上前去扶起陈昭仪。 看着这群女子手慌脚忙地将陈昭仪半拖半抱出了自己的宫室,行到了院子当中,黎贵嫔才终于曼声道: “你说的事,我应了,万一万岁爷责罚,定当设法留凤瑾月一命。” 原本一直用哀恳的目光注视着黎贵嫔的陈昭仪,这才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从自己的宫人们手中挣脱出来,在院子内向黎贵嫔深深一福,也不说话,垂首离开。 待得陈昭仪一行人走出了院落,黎贵嫔身旁的那个秀丽小宫人才好奇地问道: “贵嫔娘娘,您是早想好了,不会为难那位长公主的吧?” 黎贵嫔挑眉笑道: “何以见得?” “嗯,我就这么觉得而已!” “你倒也想得没错,我相信轻云不会着他们的道,但是有人敢动他的歪脑筋,总不能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这么轻飘飘放了过去,知道的说我好说话,不知道还以为我这母妃是个傻的,所以轻云是好欺负的!” 小宫人恍然大悟,点点头道: “这倒是,总该做个警告是吧!” 黎贵嫔淡淡一笑: “警告么,不该是我来做,如果我没料错,应该有人去做警告了吧?” ………… 御花园的赏花楼上,皇后和万贵妃相向而坐,笑着品茶聊天,偶尔用些茶点,从未如此融洽。 正当万贵妃开始第五次夸奖皇后今日的头饰美丽之时,皇后的娥眉忽然蹙了起来: “咦?那些孩子怎么又都回到园子里来了?” 万贵妃也惊讶地瞪大了美目: “正是呢,怎的还有侍卫在左近?!” 果然,赏花楼下方,挤挤挨挨的皇子、贵女们在一群手持兵刃的侍卫陪同下个个面色不虞地涌了进来,一眼瞟见赏花楼上方的皇后与贵妃,顿时脸色精彩起来,冲着两位王朝中的顶级贵妇便喊道: “这班侍卫好生无礼,娘娘给我们做主啊!”R1152( ) 第二百六十九章 皇帝驾到(二更) “对啊,这些侍卫真是粗野,全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给我们做主……” “我们可是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钦点的客人呢……” 贵女们一边行礼,一边七嘴八舌地告着状。皇后还未怎样,万贵妃已然脸色一沉,站起身来拿自己的羽毛扇子一拍栏杆,瞧着这些看似守卫实则驱赶皇子贵女们而来的侍卫低喝道: “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一名侍卫面容冷肃,向皇后与万贵妃施了一礼,动作极其标准: “奉牛总管令,护送众位殿下与贵女来赏花宴。” “牛总管?!” 万贵妃刚刚准备好的一堆职责之词瞬间堵在了胸口,不仅如此,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皇后,发现对方也是一脸惊诧。还没等她们完全反应过来,就听御花园外骤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呼喝: “皇上驾到!!!” 这话音一出,顿时满场皆惊!这样一个早就明确了是由皇后与贵妃主持的非常女性化特征的赏花宴,照理来说皇帝是绝对不可能有兴致过来的,但今天他竟然在未提前通知一声的情况下就大驾光临了?! 就在其他人都还面面相觑的时候,最先反应过来的竟是那些侍卫,他们在统领的带领下,齐刷刷退开了一步,在花园甬道的两边单膝跪地,口称“恭迎万岁”! 皇后与贵妃此时哪里还想不到皇帝的突然降临是为什么,纷纷汗透衣襟,在自己身旁的众位随从引领下匆匆下楼,迎到了路边,屏息静气地站下了。皇子与贵女们也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来到皇后与贵妃身后,摆出了最诚挚的表情迎候皇帝。 所有人都垂着头,唯有景王的双眼之中闪动着莫名的光彩。凤瑾月似是忘记了回到女子队伍当中去,仍自捏着景王的袖子不曾松开。 出于对自己儿子的本能关心,万贵妃忍不住朝景王瞟了一眼,正好看见凤瑾月紧拉着景王袖子的模样,不由秀眉一皱。 大周以桃花为国花,此时这御花园中尚有几株开得稍晚的深红色桃花在清风中微微招摇,就在这红色氤氲中,一袭明黄色、以金线绣有极为精致繁复凤纹的衣袍款摆,飒爽而来。 皇后只略略一抬眼皮,就瞧见那领袍子到了自己身前不足三尺的位置,随之而来的还有那道熟悉低沉的嗓音: “梓童平身,爱妃平身!众位爱卿平身!” 皇后心中莫名地一酸——到底多久没见到他了? 随着众人的谢恩,皇后与万贵妃首先抬起头来,落入她们眼帘的乃是皇帝那张虽然人到中年却仍自英武不凡的面容,这张脸似乎已经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没有距离她们如此之近了。 压下心中莫名涌动的酸楚,皇后温和谦卑地道: “万岁爷今日怎么有空来此赏花?” 万贵妃同样露出了一个最为美丽动人的笑颜,又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身姿在阳光下调整到最佳观赏角度,扇着羽毛扇柔声问道: “万岁爷,臣妾好久不曾窥得天颜,今日莫非真是桃花仙子下凡显灵,竟吹起了一股仙风,将万岁爷吹来此处了么?” 呃……她的表情和动作瞬间让身处御花园中的众人皮肤与心灵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而,众人根本没想到的是,她的这番话,迎来的却是一声当头暴喝: “朕为何来此,你们当真不晓得吗?!” 刷!皇后和万贵妃齐齐白了脸,再不说话,直接往地上一跪,连同她们身后的宫人内侍等人也是重又跪倒一地。 来参席的众位皇子与贵女表现又能好到哪里去?纷纷地重新跪倒,有个别胆小的更是汗出如浆。 然而,无论其他人如何,景王虽然垂下了头,眸光却是深邃如昔,面容更是平静无比。凤瑾月在皇帝现身的那一刻,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但在看见景王表情的刹那,原本逐渐急促的心跳却渐渐安静了下来。 皇帝的目光不怒自威,冷冷地扫过跪在地上的两名贵妇人,场内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静默了快要一炷香的时间,才听到皇帝冷冷地接着说道: “梓童,朕将自己的禁宫交于你掌管,便是为了后方稳固,更是为了大周未来的江山有保。你且说一说,这数十载以来,朕可曾亏欠与你?!” 皇后身子与声音都微微发颤: “皇上,恕臣妾一时糊涂……” “糊涂?!你不是糊涂,你是太聪明了!” ………… “对啊,这些侍卫真是粗野,全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给我们做主……” “我们可是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钦点的客人呢……” 贵女们一边行礼,一边七嘴八舌地告着状。皇后还未怎样,万贵妃已然脸色一沉,站起身来拿自己的羽毛扇子一拍栏杆,瞧着这些看似守卫实则驱赶皇子贵女们而来的侍卫低喝道: “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一名侍卫面容冷肃,向皇后与万贵妃施了一礼,动作极其标准: “奉牛总管令,护送众位殿下与贵女来赏花宴。” “牛总管?!” 万贵妃刚刚准备好的一堆职责之词瞬间堵在了胸口,不仅如此,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皇后,发现对方也是一脸惊诧。还没等她们完全反应过来,就听御花园外骤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呼喝: “皇上驾到!!!” 这话音一出,顿时满场皆惊!这样一个早就明确了是由皇后与贵妃主持的非常女性化特征的赏花宴,照理来说皇帝是绝对不可能有兴致过来的,但今天他竟然在未提前通知一声的情况下就大驾光临了?! 就在其他人都还面面相觑的时候,最先反应过来的竟是那些侍卫,他们在统领的带领下,齐刷刷退开了一步,在花园甬道的两边单膝跪地,口称“恭迎万岁”! 皇后与贵妃此时哪里还想不到皇帝的突然降临是为什么,纷纷汗透衣襟,在自己身旁的众位随从引领下匆匆下楼,迎到了路边,屏息静气地站下了。皇子与贵女们也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来到皇后与贵妃身后,摆出了最诚挚的表情迎候皇帝。 所有人都垂着头,唯有景王的双眼之中闪动着莫名的光彩。凤瑾月似是忘记了回到女子队伍当中去,仍自捏着景王的袖子不曾松开。 出于对自己儿子的本能关心,万贵妃忍不住朝景王瞟了一眼,正好看见凤瑾月紧拉着景王袖子的模样,不由秀眉一皱。 大周以桃花为国花,此时这御花园中尚有几株开得稍晚的深红色桃花在清风中微微招摇,就在这红色氤氲中,一袭明黄色、以金线绣有极为精致繁复凤纹的衣袍款摆,飒爽而来。 皇后只略略一抬眼皮,就瞧见那领袍子到了自己身前不足三尺的位置,随之而来的还有那道熟悉低沉的嗓音: “梓童平身,爱妃平身!众位爱卿平身!” 皇后心中莫名地一酸——到底多久没见到他了? 随着众人的谢恩,皇后与万贵妃首先抬起头来,落入她们眼帘的乃是皇帝那张虽然人到中年却仍自英武不凡的面容,这张脸似乎已经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没有距离她们如此之近了。 压下心中莫名涌动的酸楚,皇后温和谦卑地道: “万岁爷今日怎么有空来此赏花?” 万贵妃同样露出了一个最为美丽动人的笑颜,又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身姿在阳光下调整到最佳观赏角度,扇着羽毛扇柔声问道: “万岁爷,臣妾好久不曾窥得天颜,今日莫非真是桃花仙子下凡显灵,竟吹起了一股仙风,将万岁爷吹来此处了么?” 呃……她的表情和动作瞬间让身处御花园中的众人皮肤与心灵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而,众人根本没想到的是,她的这番话,迎来的却是一声当头暴喝: “朕为何来此,你们当真不晓得吗?!” 刷!皇后和万贵妃齐齐白了脸,再不说话,直接往地上一跪,连同她们身后的宫人内侍等人也是重又跪倒一地。 来参席的众位皇子与贵女表现又能好到哪里去?纷纷地重新跪倒,有个别胆小的更是汗出如浆。 然而,无论其他人如何,景王虽然垂下了头,眸光却是深邃如昔,面容更是平静无比。凤瑾月在皇帝现身的那一刻,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但在看见景王表情的刹那,原本逐渐急促的心跳却渐渐安静了下来。 皇帝的目光不怒自威,冷冷地扫过跪在地上的两名贵妇人,场内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静默了快要一炷香的时间,才听到皇帝冷冷地接着说道: “梓童,朕将自己的禁宫交于你掌管,便是为了后方稳固,更是为了大周未来的江山有保。你且说一说,这数十载以来,朕可曾亏欠与你?!” 皇后身子与声音都微微发颤: “皇上,恕臣妾一时糊涂……” “糊涂?!你不是糊涂,你是太聪明了!”R1152( ) 第二百七十章 嗯,我才不是施恩! 说是宫装女子,自然因为她穿的是普通宫人所着的服饰,甚至谈不上品阶的那种随处可见的宫人。 然而,她的面容与仪态均是难以形容的……美。除了这个字,凤瑾月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其他更合适的形容词来了。 而且,即便再怎样的不想承认,凤瑾月都无法否认这一点,眼前的这位传说已久的黎贵嫔,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美得多。 说起来,自己的母亲陈昭仪虽然已现憔悴,但仍绝对当得起美人两字的评价。问题是,若是她这位美人站到了黎贵嫔的旁边,那么后者即使穿着最平常可见的、甚至俗不可耐的衣裙,都仍然会让自己的母亲瞬间失去所有的光芒。 黎贵嫔并非是艳光四射,而是吸光。 凤瑾月的年龄比她自是要小了近一倍,然而此时当她面对上黎贵嫔,她忽然发现,平时自己内心的那份蠢蠢欲动的自信与虚荣,竟然如同雪狮子遇见了炭火,迅速地冰消雪融而去。 此刻,那位世所罕见的绝色美人就这样巧笑倩兮地将一只手交由皇帝挽着,缓缓漫步走了进来。 只是向凤瑾月扫了一眼,黎贵嫔便微笑道: “想来这就是陈昭仪的女儿了?” “正是,她名唤凤瑾月,你怕是不记得了吧?” “呵呵,皇上说得是,我是不记这些事儿呢。” “我还不知道你么?罢了,你爱怎样都好,也没什么打紧的……” 皇帝同样笑着,摇了摇头,挽着她的手极为轻松亲昵地领到了书桌后,安排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如何,自己走过来,可累到了吧?喝盅茶歇一歇?” “倒也不累,多动动,有利身体健康的。” 两人旁若无人地便在书桌旁互动起来,言辞间十分的温和亲切。 凤瑾月在底下跪着,却是整个看呆了……自己的父皇,竟是如此看重这个女人,而且在她面前竟然这般亲昵随意吗?彼此称呼都是用“你、我”这样的吗? 这一瞬间,凤瑾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大概这一生都没有学会过用这样轻松自若的态度对待过眼前这位九五之尊、主掌天下生杀大权的男子吧?! 凤瑾月的嘴里不觉一阵发苦。 原来,一个男子真正将女子放在心上,竟会如此珍重珍惜吗? 她这里心思百转,就听上首黎贵嫔又轻笑了一声,声音温婉: “我瞧长公主这也跪了不短时辰了吧,虽是天气现如今暖和起来了,但这地上还是凉的,莫要伤了孩子的身子,还是让起来吧。” 凤瑾月垂了头,心里发恨,只是无法说出感谢的话语来,反而一直想,这女人是有多虚伪! 皇帝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便毫不在意地挥挥袖子道: “既是你这么给她求情了,那便让她起来吧!” 凤瑾月这才终于叩头谢恩,一壁在宫人的服侍下趔趄着起身,一壁就要转身避开黎贵嫔的视线,却听黎贵嫔又淡然地发了话: “长公主,我终究是你的长辈。” 凤瑾月咬得牙根发痒,柳眉紧蹙,觉得自己愣是没法张这个口。 黎贵嫔瞧了一会儿她的神色,当下微微一笑: “这丫头看着似乎是委屈得很,罢了,我也说实话吧,若不是你母亲陈昭仪在我清宁宫跪了,我是不可能来清心殿走这一遭的,更不会管你在这里跪了多久!” ………… 说是宫装女子,自然因为她穿的是普通宫人所着的服饰,甚至谈不上品阶的那种随处可见的宫人。 然而,她的面容与仪态均是难以形容的……美。除了这个字,凤瑾月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其他更合适的形容词来了。 而且,即便再怎样的不想承认,凤瑾月都无法否认这一点,眼前的这位传说已久的黎贵嫔,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美得多。 说起来,自己的母亲陈昭仪虽然已现憔悴,但仍绝对当得起美人两字的评价。问题是,若是她这位美人站到了黎贵嫔的旁边,那么后者即使穿着最平常可见的、甚至俗不可耐的衣裙,都仍然会让自己的母亲瞬间失去所有的光芒。 黎贵嫔并非是艳光四射,而是吸光。 凤瑾月的年龄比她自是要小了近一倍,然而此时当她面对上黎贵嫔,她忽然发现,平时自己内心的那份蠢蠢欲动的自信与虚荣,竟然如同雪狮子遇见了炭火,迅速地冰消雪融而去。 此刻,那位世所罕见的绝色美人就这样巧笑倩兮地将一只手交由皇帝挽着,缓缓漫步走了进来。 只是向凤瑾月扫了一眼,黎贵嫔便微笑道: “想来这就是陈昭仪的女儿了?” “正是,她名唤凤瑾月,你怕是不记得了吧?” “呵呵,皇上说得是,我是不记这些事儿呢。” “我还不知道你么?罢了,你爱怎样都好,也没什么打紧的……” 皇帝同样笑着,摇了摇头,挽着她的手极为轻松亲昵地领到了书桌后,安排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如何,自己走过来,可累到了吧?喝盅茶歇一歇?” “倒也不累,多动动,有利身体健康的。” 两人旁若无人地便在书桌旁互动起来,言辞间十分的温和亲切。 凤瑾月在底下跪着,却是整个看呆了……自己的父皇,竟是如此看重这个女人,而且在她面前竟然这般亲昵随意吗?彼此称呼都是用“你、我”这样的吗? 这一瞬间,凤瑾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大概这一生都没有学会过用这样轻松自若的态度对待过眼前这位九五之尊、主掌天下生杀大权的男子吧?! 凤瑾月的嘴里不觉一阵发苦。 原来,一个男子真正将女子放在心上,竟会如此珍重珍惜吗? 她这里心思百转,就听上首黎贵嫔又轻笑了一声,声音温婉: “我瞧长公主这也跪了不短时辰了吧,虽是天气现如今暖和起来了,但这地上还是凉的,莫要伤了孩子的身子,还是让起来吧。” 凤瑾月垂了头,心里发恨,只是无法说出感谢的话语来,反而一直想,这女人是有多虚伪! 皇帝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便毫不在意地挥挥袖子道: “既是你这么给她求情了,那便让她起来吧!” 凤瑾月这才终于叩头谢恩,一壁在宫人的服侍下趔趄着起身,一壁就要转身避开黎贵嫔的视线,却听黎贵嫔又淡然地发了话: “长公主,我终究是你的长辈。” 凤瑾月咬得牙根发痒,柳眉紧蹙,觉得自己愣是没法张这个口。 黎贵嫔瞧了一会儿她的神色,当下微微一笑: “这丫头看着似乎是委屈得很,罢了,我也说实话吧,若不是你母亲陈昭仪在我清宁宫跪了,我是不可能来清心殿走这一遭的,更不会管你在这里跪了多久!” ………… 说是宫装女子,自然因为她穿的是普通宫人所着的服饰,甚至谈不上品阶的那种随处可见的宫人。 然而,她的面容与仪态均是难以形容的……美。除了这个字,凤瑾月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其他更合适的形容词来了。 而且,即便再怎样的不想承认,凤瑾月都无法否认这一点,眼前的这位传说已久的黎贵嫔,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美得多。 说起来,自己的母亲陈昭仪虽然已现憔悴,但仍绝对当得起美人两字的评价。问题是,若是她这位美人站到了黎贵嫔的旁边,那么后者即使穿着最平常可见的、甚至俗不可耐的衣裙,都仍然会让自己的母亲瞬间失去所有的光芒。 黎贵嫔并非是艳光四射,而是吸光。 凤瑾月的年龄比她自是要小了近一倍,然而此时当她面对上黎贵嫔,她忽然发现,平时自己内心的那份蠢蠢欲动的自信与虚荣,竟然如同雪狮子遇见了炭火,迅速地冰消雪融而去。 此刻,那位世所罕见的绝色美人就这样巧笑倩兮地将一只手交由皇帝挽着,缓缓漫步走了进来。 只是向凤瑾月扫了一眼,黎贵嫔便微笑道: “想来这就是陈昭仪的女儿了?” “正是,她名唤凤瑾月,你怕是不记得了吧?” “呵呵,皇上说得是,我是不记这些事儿呢。” “我还不知道你么?罢了,你爱怎样都好,也没什么打紧的……” 皇帝同样笑着,摇了摇头,挽着她的手极为轻松亲昵地领到了书桌后,安排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如何,自己走过来,可累到了吧?喝盅茶歇一歇?” “倒也不累,多动动,有利身体健康的。” 两人旁若无人地便在书桌旁互动起来,言辞间十分的温和亲切。 凤瑾月在底下跪着,却是整个看呆了……自己的父皇,竟是如此看重这个女人,而且在她面前竟然这般亲昵随意吗?彼此称呼都是用“你、我”这样的吗? 这一瞬间,凤瑾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大概这一生都没有学会过用这样轻松自若的态度对待过眼前这位九五之尊、主掌天下生杀大权的男子吧?!R1152( )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会太久了!
听皇帝说完那句话,再目睹着凤瑾月终于有些崩塌的面皮,黎贵嫔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道: “皇上您说得是,我就不多说了,只要日后这位长公主不主动惹我,我自然不会出手对付她,但若是她先来惹我,或是惹到我儿子,呵呵……” 她没有说下去,但言辞中那种满满的威胁之意任谁也听得出来。 凤瑾月忍住心中的气苦之意,埋了头,不曾回答。 黎贵嫔完全不瞧她,顾自笑嘻嘻地捡起了皇帝放置在一边的一件披风: “难得春景极好,今日你批改的奏折也不怎么多,咱们一同去外间赏赏景吧!” 皇上立刻应了,脸上眼中竟是露出了少年儿郎一般的雀跃之意,领头走向清心殿外。黎贵嫔落后几步,慢慢走过凤瑾月的身前,忽然凑到她的耳根轻轻说道: “小姑娘家家的,定是极爱惜自己的容貌吧?你若是再敢去惹我儿子,小心你这张如花似玉的俏脸哦!” 凤瑾月瞬间脸色刷白,退出几步,满目骇然地看着面前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不,哪里是美若天仙,分明是个心肠恶毒的魔女!自然,她自己在筹划要对付凤轻云的时候,她是从未想过自己是否也会被人视作魔女的。 凤瑾月心思电转,忽然张口欲呼: “父皇,贵嫔她……” “是的,我说了,你若是再敢惹我儿子凤轻云,我就要毁你的容貌,没错。这便是我说的,再说大声点儿,我敢说,就不怕皇上听见!” 黎贵嫔脸色不变,仍自笑意盈盈,袖手挽着皇帝的披风站在她面前。凤瑾月被她噎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前方的皇帝。果然看见皇帝蹙眉回过头来。拂袖嗤声道: “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么?少在那边吓唬人了,快走快走,再等会儿太阳都落下去了!” 吓唬人?!父皇就是这么理解她对自己的恐吓的?!凤瑾月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快要提不上来。眼睁睁地看着这对皇家夫妻携手走出了宫室,笑吟吟地走入到暖融融的春光里面去了。 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背影,凤瑾月没来由的觉得眼角一热——照理说自己应该庆幸啊,虽然给凤轻云下了套子。但到目前为止也就是收到一些言语上的警告,并没有谁真的让自己付出实质性的代价。自己不是应该庆幸吗? 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着的,凤轻云母子。早晚我和景王哥哥都会把你们踩在脚底下! ………… 沁芳宫中,景王淡淡的说道: “只是禁足然后罚些钱而已,不用做出这样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吧?” 闻言。坐在他对面垂泪的万贵妃猛地直起了身子,“啪”的一下打翻了眼前的茶盅: “你这忤逆不孝的货色。竟敢这样与你母妃说话?!” 她这一声吼不要紧,当下沁芳宫里面的宫人太监跪了一片,有较为年长的嬷嬷便低声劝慰: “王爷,娘娘一片心都快为王爷操碎了……” 景王的视线冷冷扫过去,鲜红的薄唇如刀如剑: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被他挑眉这么扫了一眼,那嬷嬷立刻打了个寒噤,垂头不语。满宫室的人都跪下了,登时显得景王越发孤高晃眼,万贵妃瞧着自己这个俊美而孤傲的儿子更是气得眼中冒火,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嘶声道: “母妃今日折了这么大的面子,却连听你说句好听的也等不到吗?!” 景王慢慢走上前去,微带蓝色的瞳孔深深地注视着自己的母妃,他身量极高,这样瞧着万贵妃,自然而然便是一种睥睨之姿。被自己的儿子这样瞧着,万贵妃没来由的一种心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忽然充斥心头: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为什么如此陌生?! 景王静静地注视了一会儿万贵妃,才放缓了声调说道: “母妃累了,容儿臣日后再来请安。你等要好好伺候母妃,否则,唯你们是问!” 万贵妃闻言又是大怒,但就在她即将发作的一刹那,她忽然感觉到景王的目光中闪烁过一种奇异的神采,然后,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感袭上了她的心头。 鬼使神差一般,万贵妃怒气净去,以十分平稳温和的声调说道: “……是,本宫累了,你等替本宫送送王爷。” 说着,她盈盈地站起身来,平稳地转身走向宫室深处。见状,满室伺候万贵妃的宫人太监们全部震惊已极,不由同时拿眼睛去瞧仍然表情淡漠的景王。景王垂目,略略施礼: “儿臣告退!” 他那鲜红的薄唇间却是蕴着一抹奇特的笑意,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准备开始吧……征服这座禁宫!” ………… 夕阳西下,红霞满天,清宁宫中一如既往地清净安宁,然而就在清宁宫一间平时充当库房的偏殿之中,此刻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片刻后,这间被从外部封锁的偏殿室内传出了隐约的敲击声,听得出来,这声音非常有节奏,显然是平日约好了的暗号。当下便有耳目聪明、手脚伶俐的黎贵嫔的心腹宫人上去开启了门上的大锁,门扉普一敞开,就见凤轻云带着两名随从施施然地迈步而出,衣衫洁净,容色如华,看样子竟是连景王给他留下的暗伤都已痊愈。 凤轻云向来开门的宫人道了谢,随口问道: “母妃呢?” “贵嫔娘娘去清心殿伺候皇上了。” 凤轻云好笑地一扬眉: “她伺候父皇?父皇伺候她还差不多!” 宫人闻言也是笑嘻嘻地回了一句: “身为人子,怎可如此背后非议自己的长辈呢?” 凤轻云可不买账,哼声道: “他们自来也没给我摆什么长辈的架子,当然也没给我树立多么好的榜样,不必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日间和景王打了一架,现在饿得很,母妃这里可有食物么?” 宫人闻言,便引着凤轻云往黎贵嫔的宫室内行去,一边将这一日发生的所有事讲了一遍,听到自己的父亲出马驾临御花园,凤轻云不由好笑: “看来他今天的折子不多!” 宫人观察了一下凤轻云的表情。奇道: “王爷似乎不在意景王对您动手之事啊?” 凤轻云俊美的脸颊微微掠过一丝凝重。声音也沉冷下来: “本王留下来见母妃,便是因为此事……看起来,离景王与我们撕破脸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宫人闻言。脸上的表情也滞了滞,随即快速说道: “奴婢这就去请贵嫔娘娘回来!” ………… 夜色逐渐笼罩在禁宫上方,两名如玉美人灯下对坐,令观者无不心旷神怡。 黎贵嫔瞧着自己的儿子凤轻云。思索着措辞: “景王的武力大增,所以吾儿有些忧心吗?” 凤轻云蹙眉道: “不是武力之事。一个人便是武力再高,终究不过是一人之力,我忧心的是我们迄今不知道景王的底牌究竟是什么,他的弱点又是什么……” 黎贵嫔闻言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思索了片刻,笑问道: “我倒是还不怎么担心他的弱点问题,而是……吾儿可有弱点。若是有,可曾隐藏好了?” 凤轻云俊逸飞扬的眉宇间掠过一抹错愕。即刻笑道: “儿臣的弱点么,不就是母妃您么?” “少在这边油嘴滑舌,母妃可是听说了,你在贤德城行了那金屋藏娇之事,可曾有假?” 凤轻云的眉间掠过一层淡红,轻咳着掩饰道: “母妃,既是远在贤德城之事,您又何必操心呢?” 黎贵嫔敛住笑意,端容道: “你是学过兵法的,自然该知道此事有多么重要。若那个女子对你果然重要,母妃建议你还是尽早将她接了进京,放在身边才能照顾周全。” 凤轻云明显地还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嬉笑道: “便如您和父皇一般?” 黎贵嫔毫不羞涩地点点头: “没错,正如我与你父皇一般!” 凤轻云的声音便软了软,有些像小孩子撒娇般地冲自己母亲说道: “……可是这京都之中,情势复杂,她年纪还小,儿臣只怕……” “年纪还小?有多小啊?” “不足十四……” 黎贵嫔轻轻扬眉,用一种古怪的神气瞧着自己的儿子,半晌不语。凤轻云被她瞧急了,红着脸怒道: “母妃你这样瞧我是什么意思?!” 黎贵嫔叹了口气: “难道你要弄个童养媳?罢了罢了,这么小,想让她帮你显然是不可能的,只有你护着她。不过这原也不打紧,男子护着女子是该当的。母妃还是那句话,建议你能尽早接她进京,以免日后纷争一起,殃及池鱼。” 凤轻云也端肃容色道: “母妃,儿臣领会得。” ………… 在灯笼的照耀引路下,太子妃缓缓提步走向太子的书房,猛然间,书房中传出了一阵太子大笑的声音: “哈哈哈……今日之事,还真是景王母子的羞辱啊!畅快,畅快!倒是没想到那位隐居的黎贵嫔原来当真了得!” 笑毕,却又是不悦的话语: “……母后这是糊涂了吗?和万贵妃他们搅在一起做什么?!”(未完待续) ps:今天我准时更新了,哦也~~o(n_n)o哈!继续祝大家周末快乐~~~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还是很介意…… 272 轻柔的嗓音传来: “启禀太子殿下,这一点,也是令奴婢不解的……” 在和太子对话的是个女人?太子妃的脚步略略停了停,微笑着站在门口注视着守在门外的侍卫。侍卫十分机灵,立刻向内通报了进去。 书房内二人的说话声即刻停了下来,门一敞,就见长身玉立的太子快步走出,带着一个略带夸张的笑容: “爱妃,天色已晚,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待会儿孤自然会去见爱妃的……” “臣妾特意为殿下做了一碗羹汤,想着凉了喝味道未免有损,岂不可惜,所以就想着给殿下送过来了。” 太子妃微笑着,命身后侍女捧起食盒亮了亮,自己则迎上太子,美目流转,趁机瞟过立在太子身后的人影。书房内灯火并不明亮,影绰绰的,看不清那人的服饰和面容。太子似是知道她在瞧什么,不动声色地用肩膀挡住太子妃的视线,随即淡笑着伸手挽住了太子妃的手道: “孤恍惚记得,爱妃平日似乎不喜欢这样多看啊?” 呃……这话虽然听着温和,但其实是警告呢。太子妃从善如流地垂了眼睑,温温软软地道: “殿下莫怪,只因臣妾入府时间不短了,却几乎没听过殿下笑得这般开心,所以一时好奇……” 太子目光微沉,轻轻牵着太子妃走向花园的方向: “爱妃说这话,也过于小心翼翼了些,你我夫妻本是一体,有些事,该当让你知晓的时候孤自然会让你知晓的……” 不该我知晓的,自然连问都最好不要问,是这个意思吧?太子妃不着痕迹地抿唇一笑,十分温顺地背转身跟着太子离开了书房。 太子并未刻意去关上书房的门,书房之内,那影绰绰的阴影之中,一道纤细的人影慢慢浮现出来。那是一位花信年华、杏眼桃腮的美貌女子,着了一身利落的夜行衣,再仔细辨认的话,可以看出常年服侍皇后的一名宫人。 宫人略略蹙眉,瞧了瞧相携离开的太子夫妻,将蒙面巾罩上口鼻,随即便化作一道烟尘般的淡淡影子,消失在了书房之中。 ………… 这道烟尘般的淡影极快地在京都之内游走,不过短短片刻功夫已经来到了禁宫之外,并如入无人之境地潜入到宫墙之内,快速地来到了紫仪宫中。 宫室中银烛高烧,熏香缭绕,将满室照耀得清晰如白日。 皇后的长发已经披散开来,身着一件藕荷色织锦袍子,正接着光亮对着半身大的铜镜细细端详自己,镜中的女子肌肤略略可见松弛,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触感仍算得上细腻红润。 见那宫人的身影在铜镜中显形并向自己下跪施礼,皇后毫不意外,浅淡地点头道: “皇儿都知晓了?他有何话说?” 顿了一顿,她眼底明显掠过一丝不悦: “这些事,以往哪用哀家派人去向他知会,他自己便该上宫里头来向哀家讨教,这些日子以来皇儿他可真是越来越……” “是的,太子爷都知晓了,不过当时太子妃过来了,所以尚未深谈。” 那美貌宫人将蒙面巾除下,露出一个有些天真娇憨的笑容: “依奴婢看来,皇后娘娘,太子与太子妃情深意笃,也是皇家的幸事,想来用不了多久,皇后娘娘便可以抱孙子了吧?” 皇后怔了怔,脸上不期然掠过一丝喜色: “怎么,你瞧出来了?” 宫人笑着摇摇头,一脸诚恳地道: “娘娘一心为太子着想,太子与您母子连心,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不过太子听了今日发生的事,就只问了奴婢一个问题,为何您与万贵妃此次会联手呢?” 皇后怔了怔,手指停在了自己的锁骨之上,低声道: “咦?和万贵妃联手吗?我……真的这么做了?为什么?!” 瞧出皇后的表情竟然是茫然的,宫人眼中不由掠过了真正的惊异,低问道: “娘娘,难道您……这么大的事,不记得了?!” 皇后闻言竟是身躯一抖,渐渐的双眉蹙起,以手扶额,一阵头痛瞬间袭入脑海,她不由“啊”地叫了一声,汗水顿时打湿了她的脸颊。 宫人见状忙起身扶住了她,将她安置到一旁软榻之上,不住轻声问道: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不要紧吧?” 皇后捂着头呻吟道: “痛……好痛,怎么会……太医,传太医来!” “是,快传太医!” 紫仪宫中的人手顿时忙碌起来,一时脚步声杂乱无比,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宫中的一幕,在沁芳宫同样上演了——就在一位宫人好奇地探问万贵妃为何此次和皇后联手之时,万贵妃同样被忽如其来的头痛侵袭,捂着头疼到在自己的床榻上翻滚起来,吓得宫中之人纷纷呼喊着: “请太医,请太医!” 当皇帝驾临清宁宫,凤轻云不得不和自己的母亲“商谈完毕”,准备离开禁宫的时候,他发现的就是这样一幕兵荒马乱的情景——或者应该说,他的人手十分敏锐地发现了紫仪宫与沁芳宫的乱象。 凤轻云一边走出清宁宫,一边若有所思地听完手下人的快速汇报,扬眉沉声道: “如此看来,今日之事果然蹊跷!莫不是……” 他的脚步猛然停顿了一下,眼中掠过一抹燥意: “李羽,你终究开始出手了吗?!但,目的……他这样做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凤轻云吸了口气,沉声吩咐道: “今日虽然时间已晚,但还是要派人去和太子殿下知会一声,若是太子允许,还请与本王一见!” 凤轻云的手下立刻领命告辞,向着太子府疾奔而去。 凤轻云璀璨如星的双眸看向天际……那里,平日便美得令人觉得不真实的星空此刻显得越发明净、动人,然而,却有一颗星星闪耀着有些夺目甚至妖异的光芒。 凤轻云喃喃说道: “那是天狼星在闪亮……侵略之恶兆……” 他眸光沉冷了下来。 ………… 当凤轻云的人到达太子府,就代表着今夜太子妃与太子亲近一番的期待再次落空。 当太子用带有歉意的眼神注视着她的时候,她便知道今晚的重点真心没法倾斜到自己身上,于是给太子送上了夜宵之后便起身回屋去了。 不过,就在她保持着最优雅端庄的姿势回到屋内的那一瞬间,她的脸便猛地放了下来。房中伺候她的侍女们知情识趣地沉默着替她拆去繁复的头饰与发髻,又尽快地准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并在水中洒下了花瓣与玫瑰水,清香四溢。 做好这一切准备之后,走出来一位上了年纪的侍女,她以最无可挑剔的身姿恭谦而又挺拔地站在一旁,如此经典的站姿,显然出自于最良好的宫廷教养。 太子妃在众人的服侍下缓缓迈入深深的木桶之内,舒缓着自己的身体与肌肤,闭目休憩了一会儿,才忽然出声问道: “那个修仪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也这样防着吗?” 那位上了年纪的侍女立刻垂眸迅速地回答道: “据奴婢所知,修仪与太子爷情谊甚笃,年幼之时常贴身伺候太子爷沐浴净身,二人第一次……便是在净房之中。” 太子妃蹙了蹙细眉,赌气般努了努嘴唇: “谁要你说这个!” “是,奴婢不说了。” 那侍女也是从善如流。太子妃却是目光闪动,手掌轻轻地拨动着桶内的水花,眼看着原本有些干皱了的花瓣缓缓在水中舒展开来,过了片刻,她又飞快问道: “那个……我做得好还是她,做得好?” 这句话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会让听的人产生很多歧义的理解。但那位侍女显然第一时间便做出了最合理真实的理解,垂头道: “您是太子妃,是太子爷唯一明媒正娶的妻子,何必与一个弃家又背弃的女子比较此事?” “嬷嬷您说得自然对,但是……还是会好奇啊!” 太子妃皱了皱鼻子,看得出,她在这位侍女面前是真正放松的。 那侍女见状也隐现一抹笑容: “对于皇家的男子来说,有些事他若是愿意告诉你,便自然会告诉你,可若是他不想告诉你,其实不知道或许反而会更好些。您是太子妃了,再往后还会成为宫中的宫妃,甚至有一天……奴婢只希望娘娘知道的,记得的都是开心的事,那样奴婢便是……也会一样开心的!” 太子妃闻言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笑道: “那是自然,您是我的人呢,以后无论我到哪里,您也跟着我到哪里!” 侍女微微一笑,眼中有着慈爱的光芒透出,这一刻,她看向太子妃的目光异常柔和。而太子妃在她面前,也同样卸下了平日的种种端庄优雅,更贴近了她原本的年龄——一个少女。 侍女又陪太子妃说了一会儿话,处处提醒她不要因好奇心而不断刺探太子的事,惹得太子妃最后连连点头,甚至笑说要发誓这才作罢。 只是最终,太子妃就像忽然抛出一把尖刀一样,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我还是很介意那个修仪呢,怎么办?”R1152( ) 第二百七十三章 古代夏洛克 热门推荐:、 、 、 、 、 、 、 273 还是很介意?那位侍女闻言怔了一下,温言相劝: “太子妃,那位修仪离开京都已有数月了,注定不会回到这里来,您……” “我不管,我只知道,我现在越来越喜欢太子了呢,可是我越是喜欢他,心里就越是觉得别扭,而且……我也说不上来,我总觉得她还会回到京都来……不行,您要帮帮我才好!” 侍女的表情变幻不定,太子妃显然是极为笃定她不能拒绝自己的要求,只是嘟着嘴,用一双水雾蒙蒙的眼睛对着她看。 瞧着她娇憨的样子,侍女默了一刻,叹道: “罢了,即使如此,奴婢便替您解决了此事,永绝后患!” 太子妃立刻双目晶亮,忘形地欢笑了一声: “就知道您最疼我了!” 侍女微微一笑,她心中计较已定,行为也随即变得果断利落,当下便向太子妃颔首告辞: “我去通知阮家的女子护卫,让她们出手!” “好极,不过此事您可要替我瞒紧了哟……” “您只管放心,奴婢办事自有分寸!” 太子妃点点头,笑吟吟地目送着侍女走出净房,显然一时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在木桶中洗漱起来。 ………… 太子当然不知道今天无意中冷落了自己的妻子导致发生了什么。 此刻,书房之内,太子正目光炯炯注视着凤轻云: “……你不觉得自己说的事有些荒谬吗?” 凤轻云长眉一轩: “主上,臣弟的话你就这么信不过吗?要知道,许多看似最不寻常的事,往往是由看起来最寻常不过的人做出来的。同样的,一件看起来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或许起因却是极为简单。臣弟此番在贤德城的经历,想必英王也应该是向主上禀报过的……” 太子摆了摆手,笑道: “英王说怀疑你失了心智,可没说你被人掌控了心智啊!” 凤轻云沉吟一刻,坦率道: “其实,说臣弟被人掌控心智这种说法更为贴切。” 太子不以为然地蹙眉: “便是你被人掌控心智,这人也不可能是景王吧?莫非他身边出了一位大高手?再说,现下你不已经好了么?可见便是他有帮手,这帮手也谈不上有多高明。” “主上,景王是个居心叵测之人……” 凤轻云还要再说,太子已经不耐烦地接下去: “你说景王居心叵测,此事孤自然了解,此人若非居心叵测,又怎么可能弄出以教授武技而招徕江湖好手一事?但你若说他可以操控人心……呵呵,孤实是不信!若是他有这份操控人心的手段,皇上早已被他控于指掌之间,哪里还会有孤与你等的存身之处?” 太子极为顺畅地按照自己的思路说着,本以为会听到凤轻云的反驳,却忽然发现对方没了声息。太子诧异地抬头看去,却发现凤轻云脸色极为难看,两道俊挺的眉毛紧紧地皱成一团。 “轻云?老六?” 太子不解地唤了几声。就见凤轻云像被惊醒一样猛地站起来说道: “大哥,还是你睿智英明,这可真提醒我了!” 太子拧眉: “老六,你到底怎么了?” “父皇啊!他,他真的有可能对父皇出手!我们应该马上通知父皇,早做提防!” 太子看着凤轻云,快被他气笑了: “哈哈……这可是胡闹了,你这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凤轻云脸上难得地罩上一层凝重: “不是胡闹,大哥……臣弟恳请大哥速速调集人手,加强对父皇的保护!” “保护父皇,还是保护你的娘亲黎贵嫔?” 太子好整以暇,噙着笑问了一句。 凤轻云动作顿了顿,眼中掠过不悦之色。太子不等他回答便摆手道: “好了好了,孤还是第一次看你惊慌成这个样子!就依你,先派人去和父皇知会一声……” “不必了,臣弟亲自去更为妥当!” 凤轻云的语意异常坚决,双眸更是坚定地直视着太子。在这样的视线中,太子的不以为然慢慢收了起来,他沉吟着道: “你,果真在为父皇的安危担心?景王,果真已经变得如此危险了吗?” 凤轻云眸中那抹幽蓝显得十分深邃悠远,他深深地点了点头: “臣弟相信自己的直觉!只是,臣弟现在还难以探查他的目的所在,所以无法预先防范他的出手!” ………… 星光黯淡,夜色已渐深,清宁宫中也已安静下来,各处虽然还点缀着灯笼与油灯,但光亮度也都十分幽暗了。 宫中各处服侍的宫人内侍们均已安歇,他们与其他宫室的佣人们颇不相同,是不需要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伺候自己的主子的。 就在这一片宁静当中,一道高大修长、妖异鬼魅的人影随着烛火的摇曳,突兀地出现在了宫室中垂落的帘幕上。 就在这宫室与帷幕之间,熏香夹杂着男女欢好后的靡靡气息,整体的氛围都显得安闲慵懒。透过层层帷幕,可以看到那张硕大的金丝楠木大床。床榻上,皇帝伸着长臂将黎贵嫔揽在怀中,两人长发交缠着,非常平静安稳地睡着。 那道修长鬼魅的人影无声无息向着帷幕逼近一步,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掌已经在夜色中闪着微光,悄然地向着帷幕伸去…… 几乎是突然的,皇帝的通身都荡漾起一层微光,接着他的眼睛猛地睁了开来,精光四射朝帷幕外看来! 在目光到达的一刹那,那道鬼魅的人影倏忽不见。 皇帝的肌肤上仍然泛着那层淡淡的光芒,随即翻身坐起,皱眉冷然地注视着微微晃动着的帷幕,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异样的威严。 直到确定外间无任何异状发生,皇帝目中的精光才渐渐敛去,回头看了看仍自静心安眠的黎贵嫔,唇边牵出了一抹微笑,也重新躺下,将她拥入怀中。 不过,就在他躺下去的同时,皇帝不忘牵动了一下帷幕旁边垂挂着的一根丝绦,一声清脆而温柔的钟声响起,随着帷幕之外便跟着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与衣襟摩擦声,不下四名着紧身短打的黑衣男子出现在帷幕之外,无声无息地分四个角落站下。 帷幕内,皇帝口吻淡然: “你们守到天明,待朕早朝之时唤朕起来。” 四名黑衣人并不答话,只是沉默地一拱手,一弯腰,代表已经接到命令,随后,他们就像是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再也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就在清宁宫寝宫外间的宫室内,那道妖异鬼魅的身影飘忽地出现,一双冬日冰湖般冷冽的眼睛向寝宫内扫视着,喃喃自语: “想不到,所谓真龙护体之类的传说还是真的……” 景王,或者说李羽慢慢退后,整个身体缓缓融入黑暗当中。片刻后,虽然已近夏季,然而整座禁宫之内却刮起了一阵沁人肌肤的寒风…… ………… 贤德城比京都更靠近南部,也接近海洋,所以气候整体要温润暖和得多,此时端午刚过,已经有了明显的炎热感觉。 由于英王、阮方以及于公子为首的商户等大力支持,出钱出粮,贤德城中的流民数量日渐减少,曼曼的桂女楼前也终于开始人丁稀少起来。 不过,流民的问题虽然已去,曼曼的烦心事却才刚刚开始。 这不,这一大早的,她的便宜老爹李沧岚已经一脸便秘,啊不,一脸严肃的表情来到了她的房中,正襟危坐着道: “筱曼吾儿,为父思索良久,觉得还是需要再向吾儿确认一遍,为何文王殿下会将皇室玉佩赠予吾儿?” 切,又来了……曼曼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吐槽。 那天她已经给出了一套完整的说法:无意当中在破庙栖身,得遇文王凤轻云,又机缘巧合救了他的得力部下阮方,文王与自己又在望月酒楼中“偶遇”,文王十分欣赏自己招来彩舫楼船献舞献歌的主意,双方交谈甚欢…… 听得一旁的于晟觉得自己脸酸:听这意思,筱小姐与文王之所以结下姻缘,怎么样都是自己请的这顿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啊?!商人的习惯思维——能有回报吗? 他俊秀的双眼中表情丰富,一会儿似悔似怨,一会儿如嗔如喜,好一阵子以后才勉强打起精神来,说了两句日后请李大人与令嫒多多指教的场面话,匆匆告辞而去。 而李沧岚则截然不同了,他当天就事无巨细问了个遍,但也不说对此事是何看法,而是要求曼曼给自己与那两位公差给找地方住下来,打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呃,就代表着他打算里里外外研究自己的意思吧?曼曼腹诽。 果然,那两位公差倒是第二天就告辞离开了,李沧岚则就此住了下来,接收着“女儿”好吃好喝地供着,然后……开始找曼曼那套说法里面的矛盾及不合理不科学的地方。 比如,她一个尚未及笄的深闺小姐,是怎么跑到城外破庙里的? 比如,基本当时遇见了文王,文王身份何等高贵,他为何会独自一人出现在那个地方,原因究竟是什么…… 总之,曼曼发现她的这位便宜老爹那还真有点古代夏洛克的味道。R1152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冯氏姐妹 274 曼曼看着李沧岚一脸认真的表情,无声地叹息着,摇了摇头道: “父亲大人,您信女儿吗?” “何出此言?为父自然是相信你的。” “既然相信女儿,父亲大人就不应该再继续追问同一个问题了。” 曼曼说着站了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裙,正色对李沧岚说道: “父亲要相信,女儿自有女儿自己的分寸。另外,女儿最近还有要事处理需离开贤德城几日,还请父亲大人原谅则个,这几日就请父亲大人好好的在桂女楼中休养身体吧!” 李沧岚脸色一沉,不假思索地站起来就拦在了曼曼身前: “你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子竟然想要孤身外出吗?荒唐!以你的身份,怎可如此孟浪行事?” 曼曼好整以暇地接过一旁的杏儿默不作声递过来的面幕,微笑道: “父亲大人,女儿此番行事自有道理,还请父亲大人不要阻拦。” 李沧岚脸色难看,他有心大声斥责这个明显让自己感觉陌生的女儿,但碍于女儿此时的身份,却让他有些畏手畏脚。而且,最重要的还在于曼曼本身的气质真的发生了很大改变,她常常显露出不属于身体年龄的沉稳和自信,记忆中那个苍白瘦弱,受了委屈只会躲起来嘤嘤哭泣的小女孩儿好像已经完全消失了,或者说,只是一种错觉。 曼曼扶着杏儿的手掌缓缓向外走去,她今天穿了一件方便出行的粉蓝色窄袖褙子,下摆以绿丝线绣着一枝绿梅花,虽然褙子本身的用材仍是棉布,但单从绣线的品质来说,这件衣服的华贵程度已经不亚于某些大周皇朝中的二三流家族。 李沧岚注视着这个举止沉稳的年少女子,只觉得心中那份不安越来越扩散了。 ………… 冯琬云满心欢喜地走在街道上,准备前往桂女楼。 自从她与曼曼交上朋友之后,因为有专人指点她妆点自己,整个人都显得神采飞扬了起来。而这种神采飞扬出现在一个原本就形容清丽的少女身上时,其魅力往往是得到成倍数的放大的。 曼曼帮助她本就是随性之举,故而考虑得较浅显,还谈不上太周到,但在那天说服田家兄弟之后,便至少指点着给她备了三套左右的体面服装,又让梳头师傅为她梳理过三四种非常适合她的脸型与年龄的新头型,冯琬云因而对自己长相的优缺点有了极为深入的了解,即使是她自己来打理自己的形象,失手的几率也已大减。 至于说她投靠的田家,见冯琬云结交了曼曼,也重新审视了这个穷亲戚的价值,倒是连带的让她在家族中的待遇都好了不少。 比如今天,听说她又要去找曼曼,田家竟然还派了一名侍女随行,也给她带上了一些散碎的银子作为零花。 冯琬云从来没觉得脚下如此轻快过,因此在快要接近桂女楼的时候,她忍不住稍稍走了走神,拐了一小段弯,去街上的小摊点前头晃了晃,想要买点儿什么可心的小玩意儿送给曼曼——这也是冯琬云这个小姑娘性格可爱的一面。 她自然不知道,就在自己兴奋得双眼晶亮,两颊绯红,对着街市上的东西目不暇接的时候,一停软轿在她身后缓缓地停了下来。 一只纤白的素手轻轻撩起轿帘,一道清澈中隐现锐利的目光向着这满面欣喜的清丽小姑娘看来,待看得分明,轿中人不由轻轻发出了低语: “琬云?果真是她?!” 似是挣扎思索了片刻,那纤白的手又轻轻将轿帘放下: “虽是自家姐妹,但我在贤德城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此时,恰恰冯琬云兴奋地买下了一组绘制精巧的小葫芦,塞到侍女手里令她给自己收好: “好了,这些个物件虽是不值钱,但筱小姐一定会喜欢的!走吧,咱们这下可以去桂女楼了!” 桂女楼,筱小姐?! 那只正在放下轿帘的手猛地一顿,忽然将整幅轿帘掀了开来,露出了轿内女子的真容,向着冯琬云朗声叫道: “琬云妹妹!” 冯琬云一愣,怔怔地抬头看来,一下对上了一张秀丽出众的面庞,不由满眼惊喜: “这,天啊,难道,难道真的是……修仪姐姐!” 阳光下,修仪正缓缓钻出软轿,正当妙龄的她皮肤莹润,身材窈窕,端的是令人一见忘俗。 修仪缓缓展颜一笑,伸手向冯琬云招了招: “琬云妹妹,你这一向可好?” ………… 姐妹见面,自然不合适站在街上叙话,片刻后,修仪和冯琬云已经来到了这左近的一座茶楼包厢之内。 听着外间脚步嘈杂之声、叫卖之声,鼻息间又闻到这茶楼内的些许油腻味儿,冯琬云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有些不习惯了。莫非是因为这段时间常常来往于桂女楼的缘故,目之所及都是雅致的景象造成的吗? 桌子的另一边,修仪认真地观察着冯琬云每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没错,她也姓冯,冯修仪。但是已经很久了,她似乎都刻意地忘却了这个姓氏。 茶点已经上来了,房间的其他人也都被屏蔽了出去,修仪这才缓缓伸出双手,握住了冯琬云的双手,轻笑道: “今日在街上偶遇,若不是妹妹出了声音,姐姐还真是不敢认了呢!想不到数年未见,妹妹真是长成一个小美人了!” 冯琬云收回心神,热切地注视着修仪: “姐姐,您是何时到贤德城的?怎的也没有给田家带个信儿呢?你我姐妹若是能再在一处该有多好啊!” 说着,冯琬云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眷恋和回忆的光彩。 冯琬云与冯修仪乃是堂姐妹,二人的父亲乃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冯家尚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在京都有些清名,不过家族底蕴还是不够的,尤其资财一般,故而难以培养自家的子弟往庙堂高处发展。冯修仪的父亲少年离家,在大周偏远的地方担任小官,那地方又是穷山恶水的,竟是穷困到连回族省亲的机会也微乎其微,为了不耽误自己女儿的前程,他咬牙在冯修仪五岁的时候就送回京都冯氏家族内寄养,冯琬云是她到的那一年出生的,两人感情格外不同。 冯修仪十岁的时候参加了选秀,而她能够入选至禁宫这件事,还是借助了冯氏家族本身的力量。 不过还没等冯修仪在皇后跟前混出点样子来,冯琬云的父亲就得了急病忽然去世,冯琬云的母亲也是悲痛之下难以自已,不久撒手西归,只留下了冯琬云一个孤女。 墙倒众人推,冯琬云父亲这一支人单影孤的,哪里还有旁人肯去照料她?勉强算是给她找了条出路,塞到贤德城田家来了。 今天在这里见到修仪,对于冯琬云来说是真正的意外之喜,某种意义上来说,冯修仪是她的心中偶像——对于一个小女孩子来说,有一位比自己成熟、美丽,又在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女人身边工作的姐姐,又怎么能不心生向往呢? 冯修仪看着冯琬云那毫不掩饰的眷恋之情,心里也微微得意,当下坐得越发端庄,明媚一笑: “琬云妹妹这么记挂着姐姐,真是让姐姐心里暖暖的……至于说姐姐为何来到贤德城,这事说来话长,日后有机会你我姐妹再好好说一说。” 冯琬云忙点头应了,笑得双眼弯弯: “琬云听姐姐的,对了,姐姐,你不是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吗,皇后娘娘那么倚重姐姐,姐姐怎么就……” 眼中满满的都是好奇。修仪俏脸微红,轻咳着转移话题: “方才不是说了么,说来话长……且先不谈此事了。倒是姐姐有话想问妹妹,在街上姐姐恍惚听得妹妹口称要去见一位筱小姐是吗?还有什么桂女楼?” 冯琬云的眼睛一下亮了,兴奋地抓着秀意思的手晃了晃,笑道: “正是正是!姐姐你可不知道呢,这位筱小姐甚是聪明,自己一人就开了那么大一座桂女楼,里面都是女子喜爱的物事,啊,还有温泉呢!妹妹可真是喜欢那里的温泉池子,每次洗完了都柔柔滑滑的,觉得皮肤都变好了许多,姐姐你也来试一试啊……” 修仪做出感兴趣的样子,笑道: “果真如此有趣?看来你与这位筱小姐十分相熟了?” 她的眼中掠过一丝狡黠——这位筱小姐总是让自己觉得有一种说不出话来的古怪,她身上一定有秘密!只要解开这个秘密,就一定能够将那座桂女楼摧毁,不,将桂女楼收入自己的掌中! 修仪恍然回忆起在桂女楼所见的一切,雕工精致的木楼,云母薄片装饰的窗棂……为什么不可以是我的呢?如果是我的,我会让这座桂女楼更加发扬光大,成为一座活动的财库,然后,我就会有足够的资本重新回到他——太子爷的视线当中,证明我并非是一个空有美丽躯壳的女子…… 修仪灼热地想象着,看向冯琬云的视线越发柔和起来。R1152( ) 第二百七十五章 那一年的少年情事 热门推荐:、 、 、 、 、 、 、 冯修仪想得心头火热,眼神热切地盯着冯琬云。冯琬云虽然年龄尚幼,却也感觉出了今日自己这位堂姐的眼神颇是耐人寻味,当下便娇憨地笑了笑: “姐姐怎么这样看着妹妹呢?莫不是妹妹脸上长花了?” “倒不是妹妹脸上长花儿了,而是,嗯……啧啧,瞧瞧妹妹现在这通身的气派,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小京官的女儿,分明是个富家出身的好女子呢!对了,改日姐姐再送你一幅面幕遮上,这样的好相貌可不能随意让人瞧了去。” 冯琬云略怔了怔,冯修仪方才说到“小京官”三个字的时候那种轻慢的意味虽然十分清淡,但终究是存在的。不过这几年以来,冯琬云算是看到了许多精彩的人情世故,她性子和善,总是想着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所以此刻她仍是惯性地忍了忍,笑着答道: “妹妹身上穿的这些个东西,没几件是自己的……” “姐姐知道,必是这里的田家送妹妹的吧?他们倒也算有几分眼色。” 懂得给小女孩儿做包装方面的投资,这是冯修仪的心里话。不过真实情况完全和她想的不同,冯琬云张了张嘴,又习惯性地合上了,微微垂了眼眸,心里诧异为什么现在和姐姐说话好像不怎么能够令自己开心了呢? 冯修仪照着自己的思路顺了下去,笑吟吟地从左腕上褪下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套到了冯琬云的手腕上: “来得匆忙,也没什么准备,这就当是咱们姐妹长久不见,姐姐给妹妹的一份见面礼吧。是了,姐姐听闻这贤德城中的桂女楼消费极高,田家竟舍得让妹妹来此处玩乐,想必是真的抬爱妹妹,说不得拿了多少好东西给妹妹,妹妹可别瞧不上姐姐这点子心意哦?这镯子……” 她表演得十分投入,完全没留意冯琬云有些僵硬犹豫的表情,略略地向四下瞧了瞧,故作神秘矜持地道: “……是娘娘赏下来的。” 冯琬云一听,手都抖了一下,小脸满是惊诧: “姐姐,如此贵重的东西,怎好就这样给了妹妹?” 冯修仪笑容不改,紧紧捉住了冯琬云的小手,轻笑道: “你我姐妹,还说这些做什么?” 冯琬云叹了口气,大眼睛里雾蒙蒙的,颇是有些惆怅,自己的处境,呃,该怎么跟姐姐解释呢?再怎样性子和善的女孩儿,心底也总是有些小小的虚荣心的,所以,冯琬云觉得戳穿自己在田家处境堪忧这件事很没面子,又或者还有几分给自己的亲戚遮掩的意思。 所以,她转动了一会儿眼珠,终于决定就这么含含糊糊混过去,然后,她想起来可以转移的话题了: “对了,既是姐姐在宫中深得娘娘倚重,又常有赏赐,可见娘娘是极喜爱姐姐的,怎的姐姐忽然出宫了呢?可是宫中有何变故?” 冯修仪脸上的笑容淡了一刹,一瞬间,她想起了凤瑾月那张美艳而有嚣张跋扈的面容,以及皇后每每做出息事宁人的态度,最重要的,是脑海中太子那张年轻而沉稳坚毅的面庞瞬间鲜明起来。 是啊,怎么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么? 是了,是从那天开始…… ………… 那一年的春季,紫怡宫中桃花已然开遍,仿若红云盈满着宫庭后院。面相比现下要年轻的皇后挽着一把抛家髻,脂粉薄匀,未着珠翠首饰,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寝宫之内,笑意吟吟地挑选着数十张贵女们的小像。 时年不过十四岁的冯修仪捧着一个食盘,着浅蓝色宫装,衣带当风地从宫外走了进来,芳华正好,霞飞双靥。她已渐渐成为皇后倚重的大宫女,又与常来宫中的太子相处甚笃,所有的一切都显示出前景的光明。 皇后一见她,便笑着招手: “修仪呀,这些个事儿交给其他的小宫人做也就是了,你却还亲自操持这些做什么?快放下。” 修仪脆生生地应了,美目流盼地掠过皇后手里拿着的画卷,故作娇憨地惊呼道: “呀,娘娘手里这些画像画得可真好,又是哪位大家的作品呀?” 皇后笑着让她近前,指了指在桌上摊开并排摆放的四五幅画卷道: “这些个都是京都里的高门贵女,相貌品性都是好的,你来瞧瞧,可有你喜爱的面相?” 修仪有些不解皇后的用意,果然上前瞧了一眼,笑着指了指一个面相富态的贵女小像道: “奴婢瞧着,这位贵人看起来倒是极和善的,想必是个好相处的呢!” “呵呵……如此甚好!” 皇后果然顺着她的手指重点瞧了瞧那位贵女,点头道: “如是你也觉着她是个好相处的,那待会子皇儿来了,哀家便重点让他瞧瞧这个女子。你与皇儿的事,哀家是晓得的……” 她说着,眼中极有深意地笑了笑。 修仪脸上瞬间红云密布,转瞬又渐渐变白了,这才知道皇后原来竟是在通过挑选这些贵女小像要给太子选妃! 所以……自己是不可能的,即使他给过自己承诺,是这样吗?自己终究只能以皇后赏赐的通房名义进入他的府邸,然后从此看着主母的眼色讨生活,是这样吗?! 为什么,凭什么?! 即便在极度的震惊中,她仍本能地抑制住了自己的失态,扮演出羞涩的动作,用袖子和手掌遮掩自己略略发白的脸色,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滑过桌案上每一幅贵女小像。 自己,又比她们当中的哪一个人差了?! 而且,她们有自己懂太子吗?!她们是后来者,她们才是多余的! 皇后还来不及再细说,宫室外已然传来了“太子到”的通禀声,过得片刻,果然英气勃勃的太子扬长而入,一见守在皇后桌案旁的修仪,眉宇间立刻净是喜气。 皇后瞧得自己儿子的这个模样,当下一笑,却故意地将修仪支了出去。修仪走过太子身旁,却实在是说不清楚自己是怎样的感受,只有似笑非笑地回了太子一礼。 余下的时光,修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她本能地徘徊在皇后寝宫外的回廊之中,也顾不得其他侍候的宫人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只觉得自己五内具焚。 仿佛过去有一生的时间那么长,才终于恍惚听见太子告辞,她赶紧向紫怡宫中的桃花林跑去,更是一口气跑到了观景台之上,只累得浑身香汗淋漓。 而就在这跑动的过程当中,她分明地感觉到一阵阵的愤怒正在灼烧。那种不甘不愿的情绪越发严重地累积在胸口,让她想要不顾一切地发作出来。 不消片刻,太子果然来了,笑着从背后接近了修仪: “好妹妹,你果然在这里等我呢!” 修仪蹭的站了起来,怒视太子: “谁是你妹妹,选你的妃子去吧!” 太子的脸登时僵住,怔了一会儿才小意地道: “修仪,你也知道,这些事,皇家总是如此的……” 身为一个少女的所有骄傲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冯修仪昂起了头,冷冷地撇着嘴角道: “即使如此,太子爷只管选一个自己可心满意的就好了,还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太子怔了怔,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 “修仪妹妹,你说什么呢?我们昨日才刚刚……” 修仪的脸腾地红了,掉头跺脚道: “我们,我们昨日什么也没有发生!” 太子看着这样小女儿情态的她,忽然“噗嗤”笑了,伸手捉住她的香肩,将她整个收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喷着热气说道: “果真什么都没有发生吗?孤怎么却觉得,你在说谎呢?” 说着,大手已经老实不客气地从她的衣襟间挤了进去揉摸起来。毕竟少年情热,才略略动得几下,太子的眸子颜色便陡然幽深起来,声音也哑了几分,轻唤道: “修仪,修仪……我,我好想你,你便不想我么?” 修仪被他摸得几摸,身子已经有些发软,神智也略有些涣散,然而他这一问,却立刻拉回了她的理智,猛地一下转身推开了太子,沉着脸道: “太子爷何等金贵的人,自然该去找同等金贵的女子来与您相携到老,却没得来戏耍我们这等样的奴婢做什么?!好不令人寒心!” 太子的动作僵住,缓缓站直了原先有些紧绷因而微弯的身体,深深地瞧了她一眼,点点头,语气里有了淡漠: “是,孤这等天生皇家,终生不缺美女环绕的人,是特地来此消遣你的。” 说着,他缓步下了高台,独自慢慢而行,慢到让所有人明眼人都一望而知他在等待有人追上来,但却始终不曾回头。 修仪看着那个少年初初长成,还带着明显的青涩感的身影,绞着自己的裙带,却是满心痛苦,痛苦得无法追赶上去。 ………… 所以……两人的缝隙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唉,果然是太年幼,不懂自制与隐忍才给自己慢慢地埋下了祸根。 冯修仪眼中神色变幻,颇有沧海桑田之叹。 冯琬云觉得冯修仪握着自己的手掌变凉了,吃惊地问道: “姐姐,你还好吧?”R1152 第二百七十六章 粽子和嫉恨 热门推荐:、 、 、 、 、 、 、 冯修仪稳定了一下心神,重新聚起微笑: “姐姐便是不好,见了妹妹如今的样子也都好了。今**和那位筱小姐约好了么?” 冯琬云点头: “嗯,是的,筱小姐今日要出门去,所以约了妹妹去她那里见上一面。对了,姐姐,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怎么就出宫了呢?家里人都知道吗?” 冯修仪怔了怔,没想到冯琬云还真是个实心眼子,当下随意地笑道: “出宫了也没什么……” “真的出宫了,这怎么会没什么呢?!” 冯琬云却是惊得站了起来,忘形地拉着冯修仪的袖子晃动着: “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呀?你可不要什么都自己扛,都是一家人……” 都是一家人?冯修仪眼中不觉晃过一丝不悦,就冯家那个穷样子……她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冯琬云手上自己刚刚送出去的那只镯子,唇边的弧度满是讥诮之意:两个冯家的家底合起来也未必抵得过那只镯子的价值吧!瞧瞧,这小丫头也快及笄了,头上的簪子还都只是鎏金的罢了。不过,她眼底真心的焦虑,在宫中却是多年未见了。 想到这里,冯修仪脸色缓和下来,轻轻地拍着冯琬云的肩膀温言道: “妹妹有心了,姐姐的事,姐姐自会料理,总有分寸的。倒是妹妹孤身在此投亲,境遇让姐姐未免有些放心不下……看来妹妹与这位筱小姐果真是好友呢……” 不着痕迹地转换了话题,冯修仪清晰地看到冯琬云担忧的神色渐去,不由好笑:到底是年幼啊。 “也不是啦,都是筱小姐在照顾妹妹!” 冯琬云高兴起来,说起了桂女楼中的几样稀罕物事,眼睛闪着光: “姐姐可要和我一起去瞧瞧么?” 铺垫这么久,冯修仪等的就是这一句,当下故作迟疑: “不告而至,怕是不好吧?” 实际上,她的内心却在不断回响着一个疑问:如果是她的朋友到了桂女楼,她会是怎样的面目出现呢? 冯琬云笑得娇憨可爱,双眼弯弯: “没事的姐姐,筱小姐是个好人!” “好人么,嗯,应该是吧……不过,不瞒妹妹你说,姐姐此来贤德城,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若是随意抛头露面,怕有损皇家体面呢!” 冯琬云微微张口,惊讶地看着冯修仪,眼中又是惊讶又是佩服: “哎呀,原来姐姐出宫是有大事要办!好的,妹妹一定替您隐瞒行踪,您有什么要妹妹去办的事只管吩咐!” 冯修仪看她说得可爱,不由一笑: “你我姐妹何必如此拘谨?再说,姐姐也没有要妹妹替我隐瞒的意思,你身边左右不过是些小孩子,哪里就能做成什么事了?” 冯琬云当然不乐意被这样评价,当下微鼓腮帮子说道: “姐姐你可不能如此说哟,妹妹现下常与田家哥哥一起和这县学当中的众位学子相交,他们虽然年幼,可父母都是这贤德城一方名流或豪门……” 冯修仪当下心中猛地一动,她本是随口教唆,想着要让冯琬云带自己进桂女楼去刺探详情,此刻听到这个年幼的堂妹原来倒和这贤德城中的众名门之后相交甚密,当下看她的目光又自不同了。 如果,自己能够将那座桂女楼收入囊中,然后与田家联手,再将这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堂妹许给贤德城中的豪强之流……岂非妙极?! 一瞬间,冯修仪觉得自己的眼前再度出现了太子那张俊逸英挺的容颜,这一次,他看自己的目光中净是赞赏之意。 当下,冯修仪不再犹豫,笑着对冯琬云说道: “虽是姐姐奉旨行事,但在这贤德城中行走了解民情也是该当的,不过妹妹谨记,此去莫泄露姐姐的身份就好!” “这个妹妹省得!” 冯琬云雀跃不已,她觉得自己最近简直是太幸运了,自打认识曼曼以来,简直事事顺心,不但田家对自己的态度大变,今日竟还见到了自己一向当作偶像敬重的姐姐,真真的心花怒放。 ………… 冯琬云就这样带着一脸止不住的娇憨笑意来到了桂女楼,此时,她身旁伺候的已经不是田家给她派的侍女,而是做了侍女装扮的冯修仪。 冯修仪知道自己曾在桂女楼中露面,但那次她出入之间是男子形貌,后来桂女楼中又陷入了一场混乱,那种情形下应该没有人会特别留意自己,故而她很有自信,这里不会有人认出她的身份。 刚刚进入桂女楼范畴之时,冯家姐妹就齐齐闻到了一股扑鼻的异香,只觉得闻之食指大动,虽是两人在之前的茶楼上便用了些茶点,仍不免咽了咽口水。 亟待进了桂女楼的客堂,就见堂内已经有三四位前来消费的贤德城贵女、贵妇对着桌子大惊小怪,早已迫不及待地除去了面幕,个个娇声呖呖: “呀,这是怎么做的呢?是枣子馅儿的么?” “筱小姐,你可要去我家教教我们家的厨子……” “先去我们家!” “这里面的是咸肉和蛋黄呢……天呀,好吃得哟!” 冯修仪身材修长,虽是在众人之后也已经一眼瞧见桌案上摆放着一盆绿油油的物事,却像是用大片的竹叶包裹而成,外层包扎着五彩缤纷的丝线,大多呈现四角尖尖的外形,十分可喜。 妙就妙在这桌上还摆放着一只硕大雪白的盘子,盘子内衬以一痕碧色芭蕉叶片,叶片上摆放着几只已经解开了包装的食物,旁边放置着细溜溜的银质细筷,显然是欢迎大家品尝的意思,而那阵阵抑制不住的浓香便是从那些食物上飘逸而出的。 这些时日,由于冯琬云常来桂女楼走动,她倒是与这些贤德城的贵妇们也都混到脸熟了,自然有人瞧见她进来,当下便招手笑道: “哎呀,冯家的小美人坯子来了,果然是有福之人赶饭点儿!” 众贵女们登时爆发出一阵笑意,齐道: “这倒是个有趣的说法!不理她这个油嘴滑舌的,快过来尝尝吧,这可是筱小姐刚刚精研出来的食物,叫,叫什么粽子的?” 旁边伺候的侍女即刻接了话头: “是呢,是叫粽子,筱小姐说这物事就该端午吃,可惜前些日子这里闹流民,就没顾得上做。今儿可巧得了,赶紧的把大家都招来尝尝,提提意见,我们好继续往好了做。” 冯琬云当下应了,果然上前去夹了一筷子,吃了一口,只觉得齿颊留香,当下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忍不住回头向冯修仪招呼道: “姐……你也过来尝尝?!” 幸而她这一声“姐”叫得含糊不清,不过即使这么着,也有贵女扫过来一眼,微微一笑道: “琬云倒是个好孩子,不过这些奴婢终究不过是奴婢罢了,莫宠得她们没了规矩。” 冯修仪不由向发话的妇人小心地瞧了一眼,注意到那是个四旬左右、威严多于风华的妇人,当下微微一笑,福了福身,极为谦恭地道: “夫人教训得是。小姐,知道您体恤奴婢,奴婢愧不敢当。” 冯琬云心虚地点点头,胡乱地又塞了一块粽子进嘴里,只觉得那种浓香的食材美味再次充斥了整个口腔,当下也顾不得说话了。 冯修仪注意到那仪容威严的妇人瞧着冯琬云的模样颇是有些慈爱,当下留了心,注意听场内几位贵女、贵妇对她的称呼,知道了这位乃是于夫人。 此时就听门外轻轻传来几声击掌声,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响起: “筱小姐到!” 冯修仪知道这是正主儿来了,当下快速闪过一边,细心地观察场内每个人的动静。 只见门外几道人影一分,一道仍然显得瘦弱的身影缓缓步入客堂花厅,行动之间,外罩的褙子上那枝绿梅犹如活了过来一样。 曼曼刚一站定,旁边自然有伶俐的侍女上前替她摘去额间的面幕,露出一张或许仍微现苍白,但毫无疑问五官秀美的俏脸。 曼曼那双灵秀动人的眼睛朝着场内转了一圈,小脸上掠过一抹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向众位贵女贵妇团团一福,笑道: “众位贵客,今日小女子做得此物,可还合众位的口味么?” 贵女们当下围了上去,笑道: “筱小姐果然聪慧,此物的做法是怎样想出来的?” 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谁知道你们这大周竟然没有粽子呢?这就是给我预备的商机呀有木有!曼曼眼中微现得意,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 “小女子自来就喜美食,平时得空了就爱琢磨这些个物件儿,是了,众位贵人自然也是知晓的,小女子之前流落街头,还是去城中望月酒楼帮佣,整治吃食才有的活命机会……” 凡是贵人,自然都要标榜自己有一颗慈善至少是向善的心,更何况这位筱小姐明显已经不是当初落难的光景了,展现自己的同情那是一点儿风险都没有的。于是这些贵女贵妇们纷纷一洒同情之泪,对曼曼诸般的嘘寒问暖起来。 冯修仪立在离开人群几尺远的地方,瞧着那个犹如在舞台中央被簇拥着的纤弱身影,眼中闪过不可名状的嫉恨。R1152 第二百七十七章 她不是我女儿! 热门推荐:、 、 、 、 、 、 、 曼曼笑吟吟地又冲众位贵女和贵妇们施了一礼,慧黠地挤挤眼睛道: “各位贵人可是折煞小女子了,小女子这不是大好了吗?还是快快品尝粽子吧,这若是凉了就不好吃了呢。” 当下又说笑一回,曼曼亲自动手,用一把小巧的银刀子将一甜一咸两只热腾腾的粽子分成小块,递给众位贵女们食用: “这粽子呢,做法并不烦难,不过口味上一直有甜咸之争,但两者其实都是极好吃的。小女子试了几次,觉得这两种口味均是割舍不下,故而干脆两种都做了,不拘咸的甜的,只要是味道好就是一切都好!” 贵女们又哄笑一会儿,这时就有一位眉目间透着书香气的一位贵女站出来笑道: “似这等样的美食,岂可没有诗文相配?筱小姐,可想过要给这粽子配诗么?” “诗?” 曼曼怔了一下,说起来真是可怜,前世是只米虫的她,真心可没有那读书配诗的脑细胞。当下脸上微微一红,笑道: “……这个,小女子却实在不会……” 她在这里言笑晏晏,并不知道自己的那位便宜老爹正躲在桂女楼客堂外听窗脚(因为他的身份特别,曼曼手下人自然也管不得他),两道眉毛皱得紧紧的。听到自己的女儿说出这一声不会,他的脸色陡然变了变,嘴巴张开又合拢,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硬生生的将一声质问吞了下去——不会?!我李沧岚的女儿怎么可能不会吟诗?! 曼曼自然不知道此时已经引起了某人的疑心大作,顾自照料着众位贵女和贵妇们说话用食,那位挑头说要吟诗的贵女当下笑道: “即是筱小姐不会,小女子不才,定当赋诗一首,吟咏此美食!” 她一开口,旁边另外两位明显以她为首的贵女也是同声附和。曼曼喜不自胜,冲着那位贵女盈盈一拜: “如此小女子替桂女楼多谢了!” 原来这位贵女在贤德城当中颇有名望,虽然相貌仅是中上,但诗才敏捷,人称才女,自己也是出身富贵的,家族有余力替她结了个女子诗社。不过终日窝在家族当中活动始终是件令人气闷的事,她的小小诗社便常想着要寻些雅致的地方去游玩,培养诗兴。 桂女楼环境清雅,又在前段时间接连接待了几位顶级贵女,名声大作,这个自命品味的女子诗社自然也就成了桂女楼的客户。 曼曼知道她们的脾性喜好,今天还真是特意请了她们来给自己的桂女楼代言的——之前桂女楼提供的几项服务都十分贵族化,没办法维持长线运营,故而从饮食入手可能会是未来一项重要的进益。 这个诗社的领头人已经主动表示要给自己写诗了,看来今天的目的完成得非常漂亮,这样一来,即便日后都没有贵女前来桂女楼消费,但可以售卖食物,且有广告效应,现金流水必然成型,那么自己也就可以踏上寻找小爱的旅途了。 一念及此,曼曼笑得越发明媚欢畅。 冯修仪在一旁站得远远的,冷眼旁观,唇边不由牵出一丝冷笑: “自己不会写诗,倒会用人,这个筱小姐,小小年纪心机却是深沉,还真天生是做生意的贱格、贱命……” 她的不屑难以抑制地流露出来,这种不良情绪如此的明显,让站得离她较近的冯琬云不由抬眼看她,小声问道: “姐,你不要紧吧?脸色不好呢……” 冯修仪猛醒过来,冲着冯琬云一笑,下拜道: “小姐见谅,奴婢似是有些气闷……” 冯琬云还不算太呆,知道她这是要出去走走的意思,当下便掩护道: “既如此,你且出去透透气吧。” 冯修仪应了,脚步轻快地离开客堂……那里陈设新奇,美女如云,食物浓香,笑语喧哗,却都因那个瘦小的少女而起,实在是令人厌憎! ………… 曼曼坐在客堂之内,趁热打铁,将女子诗社的几位女诗人都领到了二楼雅间,笔墨纸砚伺候着,鲜花香饮供给着,不消片刻已经得了三首咏食物的小诗,又打发人附赠了三位女诗人每人一盒子粽子,彼此皆大欢喜。 这边厢,于夫人和冯琬云两人倒是凑了伙伴,她们虽认得几个字,但离吟诗作赋的还远得很,两人就吃食与保养方面的话题聊了开去。 这位于夫人其实就是于晟的娘亲,她有万贯家财做底子,自来保养得宜,又有个惯会来事儿的儿子,按理说也该安享天伦了,但偏偏于晟不安于做一介商户,二房的于榐母子也时不时的要闹点儿事,所谓家家一本难念的经就是这样了。 于夫人实在想给自己儿子挑个能干可靠的儿媳,无奈于晟目标定得很高,这贤德城真正的好女又往往早就联姻定亲了,哪里还轮得到他们这样的商户? 所以发现桂女楼这个“女子会所”,于夫人倒是打心眼里喜欢,用现代话来讲,这里还真是个相当不错的女子社交平台啊,各种类型的女子都能瞧见。 她原先和自己的儿子心意相通,一起都瞧上了曼曼,不料前日儿子回来长吁短叹的,才知道曼曼原来是文王定下了的,当时真真的唬了一跳,左思右想自己母子有没有态度轻慢的地方,越想越是害怕。 这不,今天这品食会原本是没找她的,她却自己巴巴的上门来了,就想着找个时间私下和曼曼聊一聊,把误会解开,无奈曼曼实在忙到飞起,她都到了小半日,居然还没出来呢。 亟待冯琬云进门的时候,于夫人还真是眼前一亮,她想起来这小姑娘好像与曼曼的私交相当不错,如果从她身上着手,岂不是更巧妙一些? 抱着可以结交的想法,于夫人和冯琬云几下便聊得火热。 ………… 冯修仪一闪身出了桂女楼客堂,却没料想一眼瞥见了门外有个身形瘦削的男子做出躲避的样子向一旁闪去。 那人走得极快,冯修仪不曾看见他的面容。一旁负责伺候的桂女楼两名侍女却闪上前来向冯修仪陪笑施礼: “这位姑娘,您可是要四处走走瞧瞧么?奴婢引你去可好?” 冯修仪瞟了对方一眼,轻悄悄地吐出两字: “不好!” 她到底是禁宫中出来的人,便是穿了侍女的衣服,气势仍在,这两个字抛出去,竟就吓得那两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侍女愣住了。 修仪也不顾对方僵住了脸,便提着裙子疾行了几步,拿眼瞅着刚才那个男子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大周尚武,作为曾在皇后身边得宠大宫人,她也是习得过几日武技的,当下脚步生风,早把桂女楼的侍女们远远甩开,奔入了园子深处。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人,应该就是自己给英王出主意弄回来的那个人! 没错,她今日来到这桂女楼,也还怀有一重目的,就是见见李沧岚。 李沧岚自然不知晓身后跟上来这个人影是谁,要做什么,他还陷入在自己的震惊当中:自己的女儿李筱曼性格大变是毫无疑义了,但却为何连之前自己亲自教授的诗文也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呢?!他想起自己那日去曼曼房中,似乎曾经见到过曼曼手写的痕迹,那笔迹……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完全是个书法的外行人,甚至还出现了许多错字别字(他当然不会知道未来会有简化字这一说)! 李沧岚疾步向桂女楼深处的花园走着,只觉得自己额头汗水滚滚而下,口中停不住喃喃自语: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根本就不可能是我李沧岚的女儿!” 他埋着头往前闯着,不防前头忽然闪出一道清丽的身影,一道女声以略带激动的声线问道: “你说什么?她不是你女儿?你……你是李沧岚大人,是也不是?!” 李沧岚豁然抬头,对上一张秀丽甜美中又隐约给人压力感的面容,仿佛居高临下地审视他人已经成为她的习惯。 这种气质李沧岚是熟悉的,他毕竟曾在京都中为官,也曾与众位权贵人家的家眷、侍女等有交际,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身上,他读到了那种久居权贵之地特有的气质。 “这……请问姑娘是哪位?” 李沧岚谨慎地问了一句,心中微微有些疑问:说是权贵层出来的,怎的不戴面幕也没有随从?衣服……居然是小侍女的衣服。 待得看清楚了修仪的装扮,李沧岚脸上的表情越发谨慎起来。 修仪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故作温雅地笑了笑,缓缓施了一礼: “李大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小女子乃是京都人士,目前随英王殿下出行贤德城……李大人应该才到贤德城不久吧?大人能够离开京都,此一事还是英王殿下促成的呢!呵呵,当然了,此事说来话长!” “英王殿下,他,他促成老夫出狱?!” 李沧岚悚然心惊,注视着眼前这个秀美明艳的女子,他汗如雨出,衣衫尽湿。R1152 第二百七十八章 当真好女也! 满意地看到李沧岚脸上的惊惶,冯修仪略停了停,才压着声音徐徐说道: “李大人,您在京都之中,是没什么朋友的……这一点,不需要小女子再提醒您吧?便是在这贤德城当中,您也还只是孤身一人……您很需要朋友,小女子说得可对?” 这种隐隐带着俯视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口吻,刚在牢狱里走了一圈的李沧岚再熟悉不过了,当下对冯修仪的身份再无怀疑,低头恳切地道: “在下愚鲁,承蒙英王殿下关照,还未请教姑娘如何称呼?” 看着这个年龄足可充当自己父亲有余的男子低下头去,尽量收敛棱角的模样,冯修仪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微微点头道: “李大人客气了,您可以称呼小女子为冯姑娘。” 李沧岚拭了一把汗,低语道: “原来是冯姑娘,可有老夫可以效劳之处?” “你我都是远道自京都而来,怕是李大人连自己都尚未照顾妥当吧,就别忙着说照顾小女子了吧。” 冯修仪不无讽刺地瞟了一眼李沧岚的衣着,缓缓转身,像是在自家花园里一般随意地朝四周瞧了瞧: “那边有座赏花的亭子,李大人,你我去那边走走可好?” 他们两人站在路边说话,虽然此时还没有旁人路过,但再站下去肯定会有不妥,冯修仪并不担心李沧岚的态度,率先走去。 李沧岚沉默地跟在冯修仪身后,待到进了赏花亭,冯修仪闲闲地往亭内一坐,任由李沧岚一脸局促不安地立在一旁,劈头就问: “李大人,有些事您就不用瞒我了,您方才说,桂女楼内那个不是您的女儿,此话当真?!” 李沧岚滞了一滞,努力压抑着涌上心头的不安,点头承认了: “老夫是觉得,她,她有许多行为与老夫的亲生女儿颇为不同……” “哦?都有哪些?可以说说看吗?” 冯修仪不动声色,眼底那抹微光却透出了她的喜意。 “老夫虽是愚鲁,但终究是读书人,自小又仅得此女,自然是细心调教……她的读书、写字,那都是老夫五岁上就亲自替她开了蒙的,且七岁她已能成诗,但今日却忽然听闻她说她不会吟诗,这,这怎么可能?!” 修仪美目转了转,轻笑道: “或许筱小姐只是一时自谦呢?她现在身为商女,总不好随意驳了这桂女楼中许多人的面子……” “此事更有蹊跷!” 李沧岚斩钉截铁地道:“筱曼自来最喜诗词歌赋,为何今日却头也不回地一路扎进了商女之途?!真真是莫名其妙!而且,那日老夫去她屋中瞧到她写的字,笔迹,笔迹完全不像是我女儿筱曼的呀!” 这话一出,冯修仪的眼睛立刻闪亮起来: “如此说来,果有蹊跷……李大人,您可还有令嫒以前写的书信笔墨么?” 李沧岚怔了怔,情绪有些低沉下来: “不瞒您说,老夫的李宅因被抄家,这些个物事怕是早就没了……” “被抄家……李大人原先的李宅坐落在贤德城的哪处街巷?” “在贤德城东北的……” 冯修仪心思电转,李筱曼的手稿存在那栋被抄没了的李宅是吗?不可能片纸无存吧?如果我能把李宅重新买回来,再好好地翻找一番……不,根本就不用如此麻烦,只需要找个肯听我话的阮家出身的护卫,再去那栋李宅旧址翻找翻找,应该就会有答案了! 如果真的有所收获,那么……冯修仪的唇边荡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她感觉到离揭开李筱曼的真面目已经为期不远了。 到时候……她盈盈起身,朝着这四周所有的亭台楼阁都望了一圈,只觉得心旷神怡,脸上充溢着志得意满。 这里,都将是我的! 李沧岚瞧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子脸上那种掩饰不住的勃勃野心,忽然觉得有些不安,旋即又自己按捺了下去:她是王爷的人,自己又能做什么? 这会儿,他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名义上那个女儿同样也是某位王爷的人。而且,自己还住在女儿的家里,面前这个女人虽然来历神秘高贵,却分明在流露出对自己女儿的敌意。 只能说,有些人天生是做不好父母的。 ………… 正在桂女楼中吩咐手下人小心收拾众位女诗人墨宝的曼曼陡然一阵心悸,蹙眉向外头瞧了一眼。 冯琬云身边那个侍女,她隐隐觉得气质上有些不对劲。但是……或者是自己想多了吧?这样想着,曼曼笑着招呼冯琬云过来: “琬云,这次我请你过来呢,是想让这几位有名的女诗人看看能不能收你做个女弟子!” 冯琬云惊呼了一声,当下兴奋得脸都红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筱小姐竟是如此看重自己,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外形,还专程要给自己请老师,改变自己的内在。 想一想,自己还真是幸运啊! 那几位女诗人早已听到了曼曼的话,笑吟吟地走了过来,细细瞧了冯琬云一回,点头道: “瞧着是个清新可喜的姑娘,或许真和我等有些缘分!” “你可识字了吗?” “平日读过什么书?” 围着问了一圈,冯琬云又惊又喜,一一答了。曼曼等她们问毕,这才笑道: “你等可不必谢小女子,小女子呢,有个大计划是想要借助众位来实现的,琬云与众位的缘分就当作是一个实验……” 众人大奇,问道: “筱小姐要做什么?” 曼曼的眼睛里透着自信的光芒: “小女子想办一所女学!” 此话一出,桂女楼的二层贵宾室整个安静了下来。 如一开始所说,大周毫无疑问是个重男轻女之地,众多的女子,即使出身高贵,也多半只能些许认得几个字,读过几本书,却是无法系统学习文化知识的。便拿这几位结了诗社的女诗人来讲,她们的诗词其实是无法与男性诗人相提并论的,平日的眼界、格局、所思所想决定了她们的出发点和看事情的视角都很狭窄——这也是为什么桂女楼这样一个商业场所能够博得她们喜爱的原因,她们平时能走动的地方太有限了。 而曼曼的这个建议,最打动她们的便是:从此以后她们有了正当的理由连续不断地出门了! 当下几个贵女眼中都是异彩涟涟,而一旁的于夫人却是惊疑不定。她比这些在场的女子都要年长,见识自然也丰富得多,当下就想到了关键处: “筱小姐,您要办女学,是说这里授课、上学均只限女子么?” “正是。” “何人资助学堂呢?都会有哪些课程?办学自然需要县学那边通融办理,才有资质,您可都疏通好关节了么?最重要的……是全城所有的女子都可以来上学么?需要修束之资吗?抑或只是义学?” 几个问题问下来,那几个光想着能够日日出门从此好玩的贵女诗人不由泄了气,看着于夫人,声调也软了: “哎呀,此事果然繁琐……” 曼曼却是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于夫人,您忘记了么?阮太守与小女子也是有交情的!资质一事自然不在话下。至于说来此就学的女子,小女子是这样想的,初时自然是选城中资质优良的少女们来此学习,开的课么,也先以诗词歌赋为主,若是这女学办得好了,再开办女红班、厨娘班……你们方才不还在说,是否可以让小女子去教教自己家的厨娘么?” 这些个计划,曼曼筹划很久了,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去阐述自己的理念。她倒没想到,前面几句听了,众位贵女们的脸色还是平静,说到“厨娘”两字的时候,她们却忽然焕发出了巨大的热情,小脸红扑扑地冲曼曼笑道: “哎呦,这个好这个好!要开就先开厨娘班!我们为此多花些银钱也是乐意的!” 连于夫人也一时忘了自己方才提的那些问题,急急抢了几步上前拉着曼曼的手说道: “正是正是,厨娘班若是开了,老身家里的厨娘那是第一个要送来的!” 这样的迫不及待,就好像明天这班就要开了似的。曼曼睁大了眼睛,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忍不住“噗嗤”笑了: “哈哈……看起来小女子已经不用说服各位贵人了,瞧瞧,这一会儿,桂女楼就多出多少要教的女学生来!” 众人闻言也是哈哈大笑,有需求,有市场,又有获取资质的确切途径,这女学,显然是水到渠成之事。 在这里的几位,那都是家里不缺钱的主儿,当下听得明白,心思都活络起来:如果将家族中的女孩儿们都送到女学当中来,无论诗词歌赋、女红厨艺、化妆美颜都学了个遍,那岂非是天大的好事? 在这大周世界,女子最要紧的就是谋一门好亲事,而一个掌握了以上所有技能的女子,便是嫁妆单薄些,应该也能博得男子青睐,获得亲家首肯吧? 当真是天大的好事,这筱小姐,果然天资聪慧,而且肯为女子们谋划,当真好女也!R1152( ) 第二百七十九章 来谈条件吧!
ps:忽然觉得昨天的更新应该加一点肉文,毕竟情人节么,容后补过,活活~~来自存稿箱的忏悔~o(n_n)o哈哈~ 关于开办女学的好处,在场所有的女子们能想到的,冯琬云虽是年幼,迟了一会儿却也想到了,当下激动得身体都在微微发颤——自己就是这破天荒的女学的破天荒的第一个女学生,怎么能不激动呢! 她瞧着曼曼的眼神,又格外地多了几分感激。曼曼却是不在意地笑了笑: “这些事,小女子琢磨多日了,但想着自己不过一介商女,若是单独挑头做这事未免势单力薄,总得要请众位贵女们多多指教才好呢。” 她说得十分诚恳,全没半点骄矜的意思。这些贵女们平时虽是困在内宅,但终究比起普通小门小户的妇人们要更多几分见识,人情世故那是没有不通透的,当下纷纷领了曼曼送出的这个人情,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关于女学的相关事宜来,十分热闹。 曼曼双眼含笑,巧妙地引导着话题,不着痕迹地便引到了资金上面——说到底,她现在也是个商人,不考虑桂女楼的营生不可能嘛! 好在这些女子果然家中不缺这几个钱,当下笑吟吟地便都表示要捐资出来建学,为首的那位女诗人更是当场拍板就掏出了五十两银子,这钱虽不多,购置最基本的教学物事那是绰绰有余了。 “不过说好了哟,我们家的厨娘必须得先过来的!” “真好笑,难道这银子好多么?我们也出得!” 剩下几个贵女说说笑笑地也跟着掏钱,众口一词都定了先开厨娘班,兼带诗词班。计较已定。贵女们便去享受今天的温泉沐浴和养生调理,剩下曼曼重又带上面幕,缓缓将于夫人与冯琬云送往门外。 冯琬云这时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四下寻找: “咦?我的侍女呢?” “在的在的,奴婢在的,小姐有何吩咐?” 一转眼,就见冯修仪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分花拂柳而来。冲着冯琬云施了一礼: “琬云小姐。您要回去了么?” 曼曼瞧见冯修仪,见她虽然衣着陈旧又刻意低头,却仍是难掩肤色细腻白皙。浑不似是小家小户中出来的奴婢,遂不动声色地在面幕后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眼角余光却是瞧见她身后不远处一角男士衣袍一闪而过,不由微微一怔。 站在桂女楼向外敞开的大门处。曼曼目送着于夫人乘车离去,又目睹冯琬云与她那位“侍女”逐渐走远。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让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又能有什么事情呢?曼曼摇了摇头,吩咐属下赶来马车,搭乘上去。便向东城门进发。她今日早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避开众人耳目,利用灵杖的功能探查二货猫小爱的下落。但现在桂女楼事务渐渐繁琐,她的房间里也难以避免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故而必须以离开的方式来完成自己的探查目标。 车轮碌碌,驶过街上的石板路,向着城外走去。 ………… 夜色很快就又降临到了贤德城上空。冯修仪已经回到了有间客栈内,重新换上整洁精致的衣裙,神采奕奕地向英王房间走去。 她的运气很好,英王刚刚处理完一些事项,回到了房间,冯修仪几乎是一刻都不能等,直接就说道: “那位筱小姐果然身份有异!王爷上次放出了李沧岚,今日果真通过他证实了这一点!” 英王正在用扁金盆里的温水洗手,闻言动作略停了停,笑道: “此事还是姑娘提点于本王的,何必只字不提呢?” “终是王爷睿智,才愿听小女子一言。” 冯修仪谦和地低了头,温雅一笑。 英王不以为意地伸手给身旁伺候的人,让对方给自己拭干了水迹,又端来了上佳的茶水,方示意冯修仪在对面坐下: “其实本王一直很好奇,姑娘为何对这桂女楼的掌柜如此在意?” “这个么……说在意,不如说是小女子很羡慕她吧。” 冯修仪美目微闪,她是知道英王的聪明的,有些事不如干脆挑明白或者还更好处理一些。英王果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如此说来,倒令本王甚是好奇。这位筱小姐,一介犯官的女儿罢了,又入了商道,姑娘对她有何可羡慕之处?” 冯修仪沉默了一会儿,直到放在自己面前的那盅茶微微失去温度,才声音微哑地说道: “她……难道不比我幸运吗?王爷莫非以为,修仪如今还有何退路?” 她抬起了头,在灯光下以最完美的角度引颈望向窗外那轮月亮,目光中微微湿润: “虽然曾经得蒙皇后娘娘看重,又曾与太子,太子……但修仪却是无意中得罪了长公主,且迫于压力,太子爷也只能将小女子送出宫来,并不能收入府中,小女子的父亲又远在天边,小女子已然是无处可归了……” 此情此景,灯火摇摇,月光朦朦,佳人如玉,便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会为之稍稍柔化,进而答应这位如玉佳人的相应要求吧? 英王却是淡然地挑了挑眉毛,声音同样平静: “修仪姑娘,本王对于安慰女人这件事,实在没有什么兴趣。” 修仪的脸色微僵,沉默了片刻忽然回头直视英王,眼中罕见地透出一种决心和狠意: “我看那个筱小姐不爽,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是觉得她不对劲,我想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希望你能帮我!” 英王的唇边掠起一道弧度,悠然道: “其实这样直接更有意思,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也会更快一些!” 他轻轻地晃动杯子里的茶水,俊美的眉眼间神情稍稍松懈,现出了一层淡淡的疲倦: “似本王这样的男子,实在没有心情陪你们这些妇人玩那些欲擒故纵的把戏,以后就这样说话吧,大家都省些猜来猜去、涂脂抹粉的力气!” 修仪怔了下,低下头应了。 片刻后,四道黑烟般的人影自有间客栈内腾空而起,接着夜色的掩护极快的掠过贤德城街头,飞速地向李沧岚所说的李宅旧址奔去。 不得不说,冯修仪是有运气的,李宅自查封后尚未拍卖,自然也就不存在屋中有人看守这样的事情。 四名英王手下得力的影卫在李宅中摸到了原先李筱曼住的房间,虽然费了一些力气,却终于翻找到了一些写着字迹的纸张,当下便收拾起来,飞身而去。 亟待这些纸张交到冯修仪手中,她的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紧紧地捏着那些纸,就好像捏住了自己的未来与命运。 默默地酝酿了一会儿,冯修仪开口吩咐道: “请李沧岚大人来与我一叙!” ………… 天黑的时候,曼曼的马车已经来到了东城门外一个小山村,她是打定主意要在这里过夜的,早已吩咐了手下人找到一所适合安居的房子,甚至经过了一番收拾。 桂女楼中的事务此时都交到了白蛇手中,有她那双魅惑之瞳坐镇,想必也不会惹来什么大麻烦。 待整理完毕,曼曼毫不犹豫地躺进了被子,见主子没有什么吩咐,随行的下人们也各自安寝。 乡村特有的宁静气息蔓延在周围,渐渐声息宁静,偶尔可以听到几声犬吠与虫鸣。确定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平静下来,曼曼在黑夜中睁开了眼睛。 片刻之后,她的被窝中闪过一抹微光,曼曼出现在了水镜空间之内。 杖灵第一时间就出来迎接曼曼,土地公随后也慢吞吞地出现在了镜湖之上。 曼曼并不赘言,直接问道: “现在可以确认小爱去了哪里吗?” 噗噜噜!随着问话,水镜空间里冒出一朵白云,那条微型小龙逐渐在空中显形,不忘冲着曼曼显示一下自己身躯上已经微小到无法再微小的肌肉: “我乃是真龙,你可不可以对我先表示一下尊敬?” 曼曼:“……” 沉默了一会儿,清理了一下头上的黑线,曼曼继续问: “真龙阁下,请问一下,现在可以告诉我,我的猫小爱去了哪里吗?” 小龙傲娇地扭扭头,摆摆尾: “前面再加个尊敬的,请叫我尊敬的真龙阁下!” 曼曼沉默了一会儿,举起了手中的灵杖: “你不想挨上一棍子,就赶紧说!” “尊敬的”真龙阁下翻了翻它的眼皮,拖长声音道: “它现在应该还在老地方,没有移动,也就是说……” “它还在龙宫?怎么去龙宫?” 小龙继续翻眼皮不说话,曼曼笑了笑,阻止一旁追问的土地公: “我呢,很小的时候就看过一些书,说龙都特别贪婪,所以,不如我们换个问题吧:什么样的条件下你会答应带我们去龙宫?” “谁说我们龙贪婪?!呃,条件任我开吗?” 小龙刚刚抱怨了半句,立刻就被真正的关键词吸引了注意力,小眼中开始泛出阵阵晶光来: “虽然说人类世界肯定比不上我们龙族水晶宫那么富裕,珠宝满地,但也还是有些奇珍异宝的,小爷我要想想……” 曼曼和土地公对视了一眼,土地公默默地给了曼曼一个“赞”的手势。(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密谋与要求 ps:给大家拜早年了,今天水澜晶出发返家,进入了浩浩荡荡、数以亿计的春运大潮之中…… 祝大家每年过节都开心哈!! 280 瞧着小龙精心算计的样子,曼曼轻声向土地公道: “你觉得它待会儿会提什么条件?” “左右不过是些金银珠宝之类的,就怕要求的数量奇多……” 土地公眨眨眼,悄声回答。 曼曼点点头,眼中微光一闪,迟疑地道: “土地公,我有些不好的感觉……” “筱小姐有何忧虑?” 曼曼盯着土地公的脸,缓缓说道: “你,就这样一直待在水镜空间真的好吗?” 土地公难得的老脸一红,眼珠挪了开去看向一旁的杖灵: “哈哈,那个……便是杖灵大人也没有反对,小仙在此有何不妥?” 杖灵美目流盼,不动声色地转了个身,就当没听见他们俩在讨论的话题。 曼曼决定继续追击: “我想了又想,掌管贤德城地方安宁的不应该是您吗?” “呃……那个,现在不是一切有筱小姐做主吗!” 土地公打着哈哈,老脸上那点羞红居然也退掉了。 曼曼:“……土地公,我现在才知道您不止爱财,还爱躲懒啊!是不是目前没有什么时空坍塌的危险了,所以你就随心所欲了?这样不好,这样可真的不好!” 土地公干脆地扭头装听不见。这时小龙已经想好了,一扭身,就以一朵白云的形状飘到了曼曼跟前。兴高采烈地道: “我想好要什么了!” 曼曼振作精神微笑道: “好呀,你说要什么吧!” “龙宫里面有很多非常珍贵的宝物,是人间界没有的,但是人间界也有很不错的东西,那就是……丝绸!” “咦?!” 还以为会听到非常昂贵珍稀物品的曼曼一愣,反问道: “为什么是丝绸呢?哦……对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解释了。” 小龙看着曼曼。反而狐疑起来: “你知道什么了?” 曼曼笑道: “知道你们为什么想要丝绸了呗,龙宫在水里,应该没办法养蚕种桑树吧?所以你们也没有办法享受这些奢侈品吧?” 还有句话是曼曼没说出来的。古今中外,想来贵族阶层都有共同的爱好——丝绸起源于中国,并以其华丽而轻薄的特点征服了整个世界,在古代罗马,贵族曾以拥有一片丝绸为荣,甚至不惜为丝绸而战。 这么一想,这些蜗居在龙宫里面的水族爱好上丝绸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那条小龙被曼曼说穿实情。不自在又傲娇地扭了扭头: “哼,想我们龙宫的珍宝比那丝绸还是贵重多了……而且我们宫里的珍宝堆成山了呢!” 曼曼闻听。心思电转,眼中渐渐射出狡黠的光芒来: “好啊,既是这么说,你就用龙宫的珍宝来换丝绸啊!” “喂。明明是你在求我办事好吧?你还想不想救你那只二货猫朋友了?” 小龙不依了,瞪着两个微型的眼珠子,像是要喷火。不,喷水的样子。 曼曼当下“哈哈”一笑。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它的头顶: “我知道了,不过你也别为难我哟,在大周,丝绸乃是皇族的专用品,不可以随意买卖的,所以在数量上可能真的没有办法满足你太多!” 小龙两只眼睛的上方,龙须形成的眉毛微微动了动,似乎是蹙眉的意思: “没法满足太多啊……那至少,父皇、长兄、母后还有小妹的衣料可都要满足的!” 曼曼想了想,忽然问道: “你们龙族穿衣服的时候是以龙身穿呢还是以人身穿?” 小龙头上滚下黑线来:“……我为什么觉得你在小觑我们呢?以龙身本体穿上珍贵的丝织品衣服,我们没有那么弱智和奢侈好不好!” “这不是在小觑你们,更没有暗示你们弱智和奢侈的意思,而是我在认真地考虑到底要给你们提供多少数量的丝绸,才算是满足你们的需求量啊!万一你们要是现出一条长达数十丈的龙身本体,然后说我就要这个样子穿衣服……” 曼曼没说下去,而是被自己的想象力吓了一跳——一条缠满了红绫的龙,静静躺卧在沙滩上,旁边还有个戴着红肚兜的抓髻小男孩蹦来蹦去,哎呦,那是哪咤拿混天绫弄残了龙王家的太子,打住,打住! 小龙却格外不高兴了,一甩尾巴,冲着曼曼的脸喷出一股雨水来: “都说了,我们龙族没有那么弱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么就这么定了,我先给凤轻云修书一封,看看可不可以让我做做丝绸生意,你们等我一下!” 曼曼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借着水镜空间内的光亮,接过土地公给自己递过来的纸笔开始写信。 曼曼写了几笔,不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撇嘴道: “算了,反正凤轻云应该也不会嫌弃我这字写得难看吧!” 笔尖在纸上“沙沙”移动着,留下了十分幼稚的字迹…… ………… 数十张发黄、发皱的纸张上,留下的是十分漂亮的簪花小篆,虽然笔力幼弱,一看便是闺阁女子的作品,但胜在清雅端正,几乎通篇没有一笔错失。 李沧岚端详着这些纸张,原本就略带浑浊的双眼瞬间涌上潮湿之意,点头低声道: “没错,这方是小女李筱曼的字迹!” 修仪只觉心头火热,当下故作镇静地道: “李大人,可带来那位筱小姐的笔迹了吗?” 李沧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从怀内抽出几张废纸来,铺陈在桌上给修仪看。修仪正在借喝茶掩饰自己的得意,刚看得一眼,就忍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睁大眼睛道: “这,这,这写得什么鬼画符啊!” 的确。放置在桌上的那几张纸张上。写的字那是歪的歪,倒的倒,而且还大大小小。形体差异明显,又有好几个是直接拿墨块涂了去的,实在难看已极。 李沧岚点点头,声音中透出隐隐的恨意: “正是呢。老夫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写出如此难看的字迹来!她。她分明是个占了老夫女儿名头的外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路……” 修仪放下茶杯,以帕子略略擦拭了一下嘴边的水渍,露出了一个十分满意的笑容: “如此说来,这位筱小姐定然不是李大人的千金了。那么,李大人,咱们可就要想好怎么对待这位筱小姐……还有。既然她不是真正的李千金,那么真正的李小姐又去了哪里。因为何事而迟迟不曾露面呢?这些,我们都要好好思量一番。” 她几乎是循循善诱地引着李沧岚往更深处去考虑曼曼的身份:是啊,既然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那么会不会是她对你的亲生女儿做了些什么而导致您的闺女失去了踪迹呢? 李沧岚的脸色骤然刷白,连身子也晃了晃,没有说出话来。 修仪看见他的光景,满意地眯眼一笑,默默地转动着手中的杯子,悠然地看向了身边的烛火……嗯,跳动的影子和颜色真是漂亮,不过,可惜这里的宅子始终窄小了一些,如果能够把那栋桂女楼收为我用,那才是真的大快人心…… ………… 从有间客栈告辞出来,李沧岚觉得自己浑身汗津津的,说不出是害怕还是难受。 难道真的要照那位贵女所言,那样去对待那位“筱小姐”吗? 天色已晚,夜空中悄然地飘落一些雨丝,将青石板地面冲洗得十分洁净,隐约倒映出街角悬挂的红色灯笼和酒肆茶楼的招牌等,透出一份安详的气息。 李沧岚站在这样充溢着宁静气息的街头沉默了一会儿,呼吸着这座繁华城市的气息,心头却是一片惘然。 显然,这里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乡了……没有人记得自己,连自己的女儿也完全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不应该……是了,会有人记得自己的,一定有! 李沧岚忽然下定了决心,起身向着前方走去,巷子口正好有软轿停着,他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轿内,吩咐道: “送我去望月酒楼!” 软轿在轻微地颤动,轿杆咯吱咯吱响着,平稳地向前走去。 不多时,软轿稳稳地停在了望月酒楼跟前,李沧岚钻了出来,付了雇佣的钱,起身向望月酒楼内部走去。才行得几步,就发现此时望月酒楼的生意极为火爆,门口竟然还有人在排队,见他抬脚就往里进,顿时有样貌粗豪的男子上前一站,也不说话,就拿恶狠狠的眼光瞧着他。 李沧岚皱了皱眉头,倒也不想与他计较,只是略微潦草地摆了摆手道: “这位先生,老夫并不用餐,只是进去与简掌柜的说几句话。” 那粗豪男子哪里肯信,当下冷笑一声,“呸”地吐了口浓痰,口吻极其不屑: “少在那边装斯文人!谁不知道你们这些个酸腐之人最喜爱彩舫楼船的艺妓,今日简掌柜的好容易将贤德城排名第一的楼船请了来在湖间弹唱表演,你们这些老匹夫早就惦记上要去瞧瞧那位样貌比仙女不差的……” 话未说完,李沧岚已经是勃然变色,怒道: “何出此言?!尔等难道真的以为,所有人都只会瞧女子的脸吗?!”(未完待续) 发红包给大家拜年啦~~ 热门推荐:、 、 、 、 、 、 、 春节将近,水澜晶在起点的手机客户端自制了红包,请大家认领哟~~希望大家过一个和和美美、团团圆圆的春节,万事如意,永远快乐! PS:今天启程返家,回家后必然各种事多,故而目前还在利用上车前这片段的时间码字,好像还是满勤奋的说~~\(^o^)/~I954 第二百八十一章 别来无恙? 李沧岚到底是当过官的,这一怒之下,还颇有些堂堂之气。那位相貌粗豪的男子一愣,随即因为自己流露出来的些许怯意而越发暴怒起来,一把扯住了李沧岚的衣领狞笑道: “你个老匹夫,以为爷爷怕了你?!” 一旁排队等着进酒楼的客人们见状哄然大笑,大概在他们看来,李沧岚这等瘦弱如鸡的半老之人与这等粗豪男子发生冲突纯粹属于自己找死,指指点点之间竟没人对他报以同情: “……这楼船上的头牌红姑娘也是你这老货敢惦记的?” “正是,从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那汉子闻言越发得了意,张嘴冲着李沧岚怒吼,一口的唾沫星子全喷到了他的脸上,李沧岚直气得面红耳赤,双目充血,恨不能一头撞过去: “何来此等暴徒,可恶,可恶……斯文扫地啊!” 一团哄笑之中,就听望月酒楼之内忽然“笃笃”响了几声,似是有人在用手杖轻敲地板,说来也怪,这么轻微的动静,理论上应该在这团哄笑中很难被听清楚,却偏偏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于是,众人不约而同向那边扭头看去。 望月酒楼的简掌柜正拄着一根拐杖,默默地注视着酒楼门口这一群人,多日不见,他整个人越发瘦削,双眼却是炯炯有神,气质上渐渐地呈现出一种竹子般的坚韧感来。 见到这样的简掌柜,不知怎的门外众人都是一静,连那往李沧岚脸上喷唾沫星子的汉子也是一呆,换上了满脸笑意,放下了李沧岚,冲着简掌柜深深一揖: “简掌柜的,小弟给您请安了,不知可能让小的们进去瞅瞅那位,那位彩舫花魁了吗?” 简掌柜眼皮都没向他抬一下,只是冲着李沧岚点点头,不咸不淡地道: “李先生,您来了,请进!” 他有意无意将先生两字念得极重,李沧岚闻声微微一滞,随即昂然向酒楼内走去: “简掌柜有礼了!” 酒楼外的众人见状大哗,那大汉更是瞪圆了眼睛喝道: “怎的那个老匹夫可以进酒楼?!我等却偏偏得在此等候……” 咚!简掌柜手里的拐杖再次在地板上敲了敲,他的声音随着敲击声传递开来: “如果你等曾被尊称为某某大人,自然可以赢得优先进望月酒楼的机会!” 酒楼外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眼中带着些许惊惶和不解地瞧着李沧岚那个瘦弱的背影迈过了门槛,缓缓消失在了酒楼内部的灯光之中。 ………… 李沧岚背着手,伫立在天字号包厢内。包厢的窗外便是那艘灯火通明的楼船,飘渺婉约的歌声正缓缓穿越夜晚的空气: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随着歌声,正有几位腰肢柔软的舞娘在楼船上翩迁起舞,而以丝竹为主的配乐班子隐在楼船之上,跨越盈盈碧波的水面而来,给人一种仙乐飘渺不知起始的感觉。 可以看到在湖边簇拥着密密的一群人,依稀可以辨出是仆人们举伞在这微雨的天空下遮蔽着自己的主人,以便他们目眩神迷地欣赏着湖上的歌舞。 李沧岚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重复问出自己的问题: “……你方才说,这样的彩舫楼船表演之法,也是那位筱小姐想出来的?” “正是!” 简掌柜的脸上也带着一抹苦笑,看着窗外的盛景,摇头叹道: “彩舫楼船的经营方式,就被她这个小女子这样一语改之……是了,李大人,您方才怎的也以筱小姐称呼令嫒呢?” 简伯赞显然与李沧岚是相熟的,此刻更直接以李大人称呼于他,显然内心对他还是十分尊重的。李沧岚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 “无他,实在是她的行事方式,让李某觉得十分陌生……另外,实言相告,简掌柜,今日一见,您也有极大的变化。” 简伯赞闻言默了一默,走到一旁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饮了一口才道: “儿女事,儿女债……无债不来!” 李沧岚闻言挑了挑眉毛,注意到对方瘦削的脸颊旁,鬓发间赫然跳出几根银丝,不由蹙眉: “难道你的女儿比我这女儿还更让你觉得陌生?” “要我说实话吗?若是能交换,我宁可将她换成了你的女儿你信吗?” 简伯赞眼中多出一抹潮意,却又自嘲地抿嘴笑了笑,恨恨地道: “为了掩藏她的容貌,我花了多少心思,当年那张调制易容物的方子便是我花费千金才购得的,哪知她竟如此迫不及待……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李沧岚并不十分清楚简伯赞父女的情形,只是隐约推测到了一点: “易容药物?原来令嫒竟是天姿国色吗?” 简伯赞凝眉不语,只是起身走到另一张桌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一杯倒的是酒。 窗外的歌声此时渐渐到了结尾,那哀怨缠绵的曲风一转,变为沧桑而激越。歌者也换了人,是一位嗓音浑厚中微带沙哑的女歌者,正好与那歌词映照: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 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 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 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 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李沧岚听到这歌声,却是明显怔住了,过了半晌才喃喃道: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但伤知音稀……” 他喃喃地复述吟诵着,眼中竟是缓缓滴下泪来。转眼之间,自己身为寒门子弟而能登入庙堂之门的全过程似乎历历尽在眼前…… 挣扎着上位是如此艰难,然而从那个位置上摔下来却如此的简单,简单到即便自己在监狱里默默反省沉淀了半年,也仍然难以接受那种巨大的落差和随之而来的失落感。 最难以接受的,应该还是走到外间之后,没有人再称呼自己为“大人”这件事吧,自己为此付出的接近半生的努力啊…… 他在纷杂的念头中寻觅着出路和理由,为什么?是啊,为什么…… 直到此刻,听到这首歌之前,李沧岚都是在拒绝的:拒绝承认自己的失败,拒绝自己已经远离京都,拒绝相信自己再也不可能被朝廷启用——大周朝对官员的任职就是这样铁面。 也因为这样,在了解到修仪的身份的时候,李沧岚才会像是即将窒息而死的人忽然发现了可以呼吸的空气一般本能地向她靠拢了过去……是的,自己的女儿据说和文王殿下有不错的“交情”,但谁都知道,这位文王殿下根本就只是个闲散王爷! 宽阔的袖子下面,李沧岚的手紧握成拳,无声地呐喊着: “谁说我不行?我不就只是站错了队吗?只要我能够再回到京都,不,只要能够再让我担任一份官职……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原本还算得上清秀的脸微微扭曲,从而渐渐散发出一股神经质的气息来。 一旁的简伯赞却在此刻长长一叹,站了起来,向门口深深一揖,道: “顾大人!” 李沧岚猛地怔了一下,没错,他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熟人,寻找自己的存在感,却没想到自己竟还会在这里遇见过去的好友以及亲家……一想到“过去的”三个字,他的心不由得又提了一下,忍住那种憋屈的感觉,他尽量矜持地转身,扭头,向着门口那个一脸富贵的男子施了一礼,笑道: “老友,别来无恙?” 没有称呼对方大人,只是称之为老友,足以说明他的内心矜持。 明显比数月前圆润了许多的顾连宇迈步走了进来,眼神犀利地在李沧岚身上扫了一遍,淡笑,语气自然,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曾经退亲更曾经下令要弄死对方女儿而产生半点心虚: “李大人别来无恙?请坐!老夫有许多话要与李大人讲!” 李沧岚没有在他语气中收到多少的鄙夷感,心情便奇迹般平复了一些,当下便振作精神坐了下来,笑着道: “老友倒是比日前相见越发的精神矍铄了!” 顾连宇笑笑不说话,挥手示意,简伯赞立刻无声地走到包厢门口轻轻拍了拍手掌,门外走廊上立刻出现了提供酒水饭菜的伙计,络绎不绝地向包厢内走来。 等到所有的饭菜安置完毕,包厢内已经飘满了食物的香气,李沧岚也自然地被这些精致的食材引起了食欲的时候,顾连宇才慢慢地捋着自己的胡须,说出了一句打消他所有进餐愿望的话: “李大人,之前您的失官、入狱,与在下脱不了关系。” ………… 李沧岚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在想什么,做什么,曼曼不知道,也没有这份好奇心去探究。她此刻已经进入了另外一种奇妙的状态。 水镜空间中那片看似坚硬无比的镜湖表面忽然出现了一个漩涡,水流汩汩的在漩涡中流动着,像是一个漏洞,任何东西掉进这个漏洞,都会被卷席而走。 曼曼掉了下去。R1152( ) 第二百八十二章 感觉不到她…… 努力地调整着呼吸,奋力睁圆眼睛,注视着漩涡内水流的变化,曼曼心里对自己默默地鼓励着: “加油,加油,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有宝杖护身……” 的确,她手中的灵杖绽放着层层看似微弱实则强悍的柔光,将她的身体整个地笼罩在了里面,缓缓地向着那漩涡的深处游动而去…… 在她的身旁,还亮着一团微红的光芒,那里面是一只胖胖的红色鸟儿,眼中满是惊慌和恐怖,以及一点点的决心与毅力,扑闪着自己的小翅膀和曼曼一起向那漩涡深处沉淀而去…… 漩涡中的蓝色越来越深沉,渐渐地变成蓝黑色,然后是纯黑色…… 曼曼努力地潜着,感受着来自水流的挤压感……而她的眼睛也终于不再能够承受这样的压力,闭了起来,只是努力地深潜,再深潜…… 蓦地,来自水流的压力骤然一轻,所有的压力瞬间都变成了吸力,强劲地牵扯着她的身躯向下飞卷而去! 曼曼的耳膜上响起轰隆隆的水流声,接着,紧闭的眼睛蓦然从黑暗中挣脱出来,一团光芒投射在她的脸部肌肤上,分明是来到了一处极为光明的地方。 护着曼曼的那团灵杖宝光带给她微微温暖的感觉,同时提供给了她顺畅的呼吸,此刻却骤然全面消失,一种清凉沁入肌肤,直达肺腑。 曼曼本能地呼吸了一下,却惊愕地发现自己原来可以顺畅呼吸,于是,她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一切,只能用美轮美奂来形容…… 此刻,曼曼显然位于深海中的极深之处,整体的海水就像一块湛蓝色然而又分明通透已极的水晶,如果她仰头往上看去,便会看到蓝色由深渐浅,及至到了最顶端的位置,竟然微微透出一抹粉色来,有隐约**的光芒在那层粉色中闪动着,七彩斑斓的游鱼群无声而迅捷地从那层粉色中游过…… 往下一层则可以看到飘荡的海草与正自摇曳生姿的**珊瑚,色彩之微妙而缤纷,已经穷极了人类语言的描述能力。有鲜亮的黄色、红色小鱼在珊瑚中穿越游荡,让曼曼瞬间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部可爱的动画电影《寻找尼莫》…… 曼曼忘情地看着这一片静海,忽然觉得脚下微微一凉,吃惊地低头看去,却见自己的双足正轻柔地降落在一片雪白的银色细沙当中,沙子的质地如此洁白而细腻,微微闪烁着银光,就像落足于一片珍宝之上。 还来不及惊叹呢,就听头顶忽然响起一片嘶哑的呼喊“呀呀呀呀……” 一团胖乎乎的红色影子朝着曼曼的脑袋就砸了下来。 曼曼不动声色地微微挪步,双手却伸出,接住了那团胖乎乎的红色影子: “朱雀,我觉得你又胖了!” 胖鸟悲愤地抬头看看她,扑闪着胖而短的翅膀“呀呀呀”叫了几声算是回应,曼曼唇角一弯: “而且,你的叫声又难听了!” 朱雀泄了气,一屁股坐在了曼曼的胳膊之间,头上的毛都耷拉了下来。的确,如曼曼所说,最近朱雀的身子胖大了一圈,脑袋上的毛也长长了不少,如果不是翅膀照样的胖而短,照理说应该有些威仪才对,只是这终究只是“如果”。 不理会朱雀的沮丧情绪,曼曼晃了晃灵杖,灵杖上那层微光顿时消散开来,变成了一条小龙,而在这深海之中,小龙的身子瞬间便膨胀了一圈,约莫有曼曼手臂粗细了——它才是曼曼和朱雀能够在这深海之中自由呼吸的真正保障。 小龙朝着四周瞧了瞧,嘴边的龙须微微一摆: “喏,往那边!” 它指的方向,明显比曼曼所站着的区域要更明亮一些。 曼曼闻言振作精神,伸出了自己的灵杖,小龙摆了摆尾巴,一脸不爽地说道: “你可答应我了,绝对不许反悔啊!” 曼曼笑眯眯地点头: “自然不反悔……我也绝对不会把你给我当车夫的事告诉别人的!” “车夫,谁是你车夫?!” 小龙立刻翻脸不干了,曼曼笑得越发狡黠而快乐: “是是,我说错了,你不是我的车夫,你是我的引路人!” 小龙不满地甩甩尾巴: “这名字也不咋的!算了,来吧!” 它的龙尾瞬间甩到了曼曼的灵杖之上,十分灵活地缠紧,然后极为轻快地向着自己指引的方向游动而去,水纹在它身前自动分开,向着两边荡漾,就像两道巨大无比的水翼。 曼曼和朱雀紧紧握着灵杖,跟着小龙急速前进…… 前方越来越明亮,深海之中,就像有无数盏水晶灯正在照耀着他们行进的前路。 随着光亮越来越盛,一幅庄严华丽的景象映入了曼曼的眼帘,导致她的嘴巴渐渐张了开来:是的,前面的确有水晶——一座小山般大小、通体晶莹剔透的水晶宫! ………… 禁宫之中,皇后居住的紫仪宫和万贵妃所居住的沁芳宫同时飘逸着道道药味儿,这些药味儿是这么的冲,连平时所用的熏香味儿都渐渐盖了下去。 沁芳宫中,帘幕低垂,一名负责给贵妃娘娘梳头的典饰娘子兢兢业业地替她篦着长发,手中的篦子上沾满了浸润过桂花汁儿的刨花水,小心地控制着力道。 贵妃闭目仰面躺卧在美人榻上,一头保养极好的乌发便自这样散落在枕上,秀美的眉毛隐隐蹙起。 按照惯例,除了篦发之外,典饰娘子自然还要给自己的主人按摩头皮,但这位典饰的手指刚一挨上贵妃的头皮,就见贵妃蓦地睁开了眼睛,以手护颈,惊问道: “做,你做什么?!” 典饰娘子的手便僵了僵,赶紧垂落下去,低头回道: “娘娘醒了,奴婢……” 不等她说完,贵妃已然自己爬了起来,蹙眉挥袖道: “下去,下去!本宫不要你碰我!” 典饰娘子忙不迭地起身施礼离开,贵妃贴身的两名宫人立刻撩帘进来,陪笑施礼道: “娘娘醒了?可要用点什么?” 贵妃沉着脸不说话,静了一会儿才淡淡道: “本宫这是怎么了?总好像有什么事不记得了……” 两名宫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齐齐软声道: “娘娘已病了两日,虽是精神不好,偏是无法入眠,是太医来开了宁神开窍的药,嘱咐奴婢们给娘娘煎服了,娘娘今儿这是大好了。” “病了?” 贵妃柔美如花枝的手指轻轻拂过美人榻上搭在自己腿上的锦被,蹙眉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 “……怎的本宫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恍惚记得,不是端午了么?皇后似是安排了什么赏花宴?” 两名宫人忍不住再次对视,这次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惊骇之意,沉寂了一会儿,更沉稳些的那个宫人才轻声道: “娘娘,那赏花宴已过去了……” 贵妃“啊”了一声,这次是真正的惊讶: “我还想着,兹事体大,总得要给那个女人的儿子使点儿绊子,怎的就过去了?” 伺候的宫人额上汗都出来,心里暗暗叫苦:贵妃娘娘春秋正盛,怎么忽然这么糊涂起来了?难不成自己这主子……终是靠不上了? 也不怪她们胡思乱想,禁宫之中,哪个当奴才的不是靠着自己的主子活命求财求前程呢?若是自己的主子指靠不上,那他们的日子也就走到头了。 她们当然不知道,几乎是全然相同的一幕,同样在皇后居住的紫仪宫中发生了。一时之间,这两宫的侍婢奴才太监们都是人心惶惶。 ………… 这两宫的消息不胫而走,自然而然传到了清宁宫中。黎贵嫔正在对着绽放的牡丹现场描摹,听到自己身旁的几个宫人讨论这些事,手下的笔法不由错了,炭笔重重地顿断在了纸上。 宫人们颇是不解,笑着给黎贵嫔换了纸笔上来,却见她略带怔忡地瞧着眼前华艳已极的花朵,忽然挥开了宫人们的手掌,站了起来: “这花,极盛之时,便是衰败的开始……请告知陛下,我待会儿过去瞧他!” 说着,她一阵风般地转过了身,脚步飞快地进入宫室之内。 少顷,黎贵嫔便换上了一身方便行动的宫女服饰,乌鸦鸦的发髻上只别了一根银簪,眉眼间脂粉不施,越发清秀美丽得犹如处子。 正当她提裙要出门的时候,却听门外轻轻响起一声通报: “文王殿下到!” 黎贵嫔略略一怔,停下了脚步,看着自己那俊美无俦的儿子凤轻云穿花拂柳,推门穿殿而来。只一眼,黎贵嫔便微微挑了挑眉毛,笑问道: “怎的,我的儿子也终于有心事,不,有相思了?” 凤轻云眼下带着两抹青影,显然没睡好,脚步不停地直接走到黎贵嫔身前,才懒懒地朝她拜了拜道: “拜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嗯……倒是极少见我的儿子这般模样……” 黎贵嫔笑了,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鬓边一缕垂落的发丝: “谁家的姑娘惹到你了?” 凤轻云蹙眉道: “还能有谁家的姑娘?自然是你儿子我看重的姑娘……我忽然感觉不到她了!”R1152( ) 第二百八十三章 儿媳妇?! 热门推荐:、 、 、 、 、 、 、 黎贵嫔闻言,微微一愣: “……你喜爱的那位筱小姐不是远在贤德城吗?” “母妃有所不知,儿臣原先与她心意相通,虽是不能隔空对话,但儿臣却大致可以感受到她是否平安,可是这已经接连两日了,儿子竟然无法感受到她的存在……” 凤轻云蹙眉,俊美无俦的面容罕见地笼着一层阴影。黎贵嫔的美目停驻在自己儿子的面容上,过了一会儿才微微一笑: “这也奇了,你居然可以感觉到她的存在?难道你是想告诉为娘的,她真真的是你心坎儿上的人,未来不得轻忽于她不成?” 凤轻云在自己母亲面前非常没有形象地翻了翻眼皮,往自己母亲面前一坐,挑眉看着她那身宫女服饰道: “怎的,就许您二位大周最尊贵的人彼此相亲相爱,却不许自己个儿的儿子心上放个分量不一样的人?” “哟,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 黎贵嫔见儿子耍起了赖,双眼笑得弯弯,跟着继续玩上了角色扮演游戏。 凤轻云不高兴地嘟嘟嘴,样子完全是个惫懒少年: “母妃,儿子这是真的心烦意乱呢,您不给儿子出出主意,怎的还在这边插科打诨?” “嗯,好吧,母妃也不逗你玩儿啦……事实上,母妃也不想找你父皇闹着玩儿,实在是这宫中出了奇怪的事,想要和你父皇商议一二……” 黎贵嫔也收起了戏谑之色,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裙,认真说道。接着,她就将皇后和万贵妃两人身上发生的奇怪情状说了一遍,本意是想让儿子警惕一二——自家太受宠了,终于导致皇后和贵妃都联合起来了,却没料想她越说,凤轻云眼中的凝重感越深。说到最后,黎贵嫔不由得轻轻一笑,伸手抓了个果子递给自己儿子: “好了,虽是事情有些蹊跷,但你也不必摆出这副神色来,我们母子齐心……” “母妃,你有所不知,这件事绝对不是小事!皇后与万贵妃素来眼高于顶,从不愿意向对方低头,今日会联手,也绝对不可能是她们俩自主行为的!” 凤轻云眼底那抹幽蓝色犹如火苗在轻轻摇曳,语气更是坚定。黎贵嫔秀美的眉毛也不禁蹙起: “果真如此?难道……另有他人主使她们二人行动?” 凤轻云脸色沉重地点点头: “儿臣可以肯定此事!母妃,你且去和父皇聊一聊此事,儿臣需要做一些安排!” 黎贵嫔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冰寒之意: “莫非轻云吾儿了解这位主使人是谁吗?” 凤轻云的唇边泛起一个完美自信的弧度: “自然!儿子知晓!” ………… 凤轻云离开清宁宫的时候,黎贵嫔也照原先的计划向着清心殿款款行去。应该说,皇帝的确是将黎贵嫔放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位置,且清心殿与清宁宫之间又满是花径,风景极美,行走其间,在在皆是赏心悦目。 黎贵嫔原本就是这禁宫乃至大周天下的第一美人,虽仅着这宫中普通不过的宫女服饰,但行动举止无不显示着一种动人楚楚的风情,若是多看几眼,便是仅仅看见她的背影,也会被她所吸引。 就在她款款而行的花径之上,一道修长英挺的身影驻足停在了她行走过的路线之上,一道带着迷茫和困惑的声音讷讷低语: “那个影子……好熟悉啊……她,是谁?我,我又是谁?” 黎贵嫔自然不知道有人对着自己的背影发痴,须臾之间她已经来到了清心殿中,因为是在办公场所,皇帝只有自己最亲密的几个内侍伺候着,自然也就没有人会阻拦她扬长而入,相反,还颇有几位内侍一见黎贵嫔就露出了欣喜的神态。 黎贵嫔美目一扫,已经读懂他们的眼神,又隐隐听到清心殿内传来咆哮声,当下轻笑低语道: “怎么,皇上在发脾气么?” 曹总管点着头,贴身上来将她引到一旁,接着便朝黎贵嫔深深一拜,低语道: “贵嫔娘娘来得正好,万岁爷为了贤德城那边的水灾之事正在发作呢!幸好娘娘来了,若是……怕有人保不住项上人头!” 黎贵嫔心下了然,微笑道: “曹总管又在编排本宫了不是?本宫也就是个小小的贵嫔,哪能左右圣意呢!总是哪些官员处事不利罢了,本宫和他们又没有什么交情……” 曹总管状颇神秘地一笑: “也不尽然,娘娘有所不知,现下贤德城的太守乃是阮方阮大人……” 黎贵嫔恍然大悟,却仍是云淡风轻地笑着: “既是阮大人,本宫就越发放心了,他处事向来周全的!” 顿了顿,黎贵嫔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虽是本宫不管这朝堂之事,但却也知道,阮大人的委任状乃是太子委派英王派发下去的……便是他没有为一方父母官的经验,做事不够妥当,却也怪不到他原先的主子——吾儿轻云身上来!” 曹总管点头应和: “娘娘说得对……” 此时已经有小宫人将黎贵嫔到来的消息报到了皇上跟前,清心殿内的咆哮声顿时一停,接着就是嘈杂的脚步声响起,黎贵嫔立在侧殿阴影当中,瞧着四五名朝廷大员一边擦着额上的汗水,一边鱼贯而出。 见人都走完了,又停了一歇,黎贵嫔才缓缓向殿内行去。 一到殿内,就看见皇帝兀自板着一张脸坐在书桌后面,桌上是堆得高高的奏折,地上还丢着三四份。黎贵嫔也不说话,顾自笑吟吟地蹲身下去将地上的折子捡到了手中,整理得整整齐齐方走上前去,将折子重又放回到御案之上。 皇帝一直不出声地看着她行动,直到她走上前来将折子放下,才忽然长叹了一声,轻舒猿臂,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将她就这样拢在膝盖之上,自己也将脑袋靠在了她的肩头,轻声道: “这把劳什子的龙椅,坐得实在没什么味道……” 黎贵嫔闻言“噗嗤”笑了一声,抬起犹自沾染着些许碳粉的玉手,轻轻点了点他的脑门: “说得对呀,不止你觉得这龙椅坐得没味道,这整座禁宫我也待得没有味道呢!” 皇帝抬起头,蹙眉认真地瞧着她: “我可不许你又提那个要出宫的话题!” 黎贵嫔歪着头,笑得极致妩媚: “哦……那你身为皇帝,又怎么可以出口就说这龙椅坐得没味道呢?” 皇帝语气中带着些许埋怨,些许宠溺: “你又来和朕抬杠,哎,这真要不得……” 黎贵嫔忍住笑,故作认真地点头: “好嘛,臣妾不给皇上添堵了……臣妾就想问问皇上,既是赏花宴上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怎么就不跟臣妾知会一声呢?” 皇帝微微尴尬地瞪了瞪眼睛: “啧啧,这是谁人先告状啊?这禁宫里的事儿莫非还真有人能瞒得住你黎贵嫔的?你不都知晓了嘛……连长公主的生母都那边向你道歉了,还嫌面子不够大?再说,轻云也终究没有什么损失。” 顿了顿,他微有歉意地握住黎贵嫔香软的小手,往自己的脸上轻轻按了按,柔声道: “你也知道,她们到底是来自于两个大族,便是冲着这一点,我怎样也得给她们留几分面子……大家都没什么损伤,她们也受到了惩戒,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也就是了。” 黎贵嫔笑了笑,一时没有马上答话。 皇帝瞧着她不惊不怒的表情,反而有些心虚,轻咳了几声道: “要不然……你且说说,想让我怎么补偿你?” 黎贵嫔将手臂轻轻勾住皇帝的脖子,香唇凑到他的耳边,轻笑低语道: “皇上啊,您可真了解我……您要是不想着补偿补偿臣妾,臣妾一定会自己去找回这个场子的,只不过,您今儿还真猜错臣妾的来意了。臣妾实在是对于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为何会走到一起来安排这一局感到十分的诧异,所以想要和万岁爷讨论讨论……另外……” 她美妙的眼睛掠过自己方才捡起来又放到桌上的那几张奏折: “贤德城竟然出来一位小女子主持大局,开设粥棚……此事很是有趣呢!而且,这位筱小姐……好像有可能会变成是本宫未来的儿媳妇?” 刚刚和黎贵嫔一通对话而渐渐放松心神的皇帝猛然听到这一句,登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咳咳……什么?!你的儿媳妇……不就是朕的儿媳妇?!真的假的?!” 黎贵嫔笑得美艳不可方物: “哎呀,万岁爷您有所不知,方才轻云吾儿就来宫里聊这事儿了,说是他最近两天没能联系上这位筱小姐,感觉十分不妥呢!” 皇帝英挺俊秀的眉毛紧紧蹙起,大手轻轻拍了拍黎贵嫔的细腰示意她起身,自己则捡起那份奏折又细细瞧了一会儿: “这位筱小姐究竟是何许人也?轻云和她什么时候相识的?既然是已经心有所许,怎的之前皇后安排赏花宴他也不曾提出来呢?” 黎贵嫔并不答话,仪态闲闲地抽出另外一张奏折,曼声道: “英王殿下在贤德城待得时间也不短啊……怎的他的奏折上对这位筱小姐只字未提呢?” 皇帝的眉头微微一动,脸沉了下来。R1152 第二百八十四章 患不均…… 284 黎贵嫔成功地将话题从筱小姐是何许人也转移到了英王为毛在贤德城呆这么久还不给传递全面信息上,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随即挑挑眉毛道: “……这也是奇了,怎么爱妃如今对这朝堂之事这么感兴趣呢?” 黎贵嫔失笑道: “非也非也,本宫才不想操心这些事儿,怎奈是这些事儿找上了自己的儿子,怎么好甩手不管呢?皇上,既是太子殿下早已是定了的,最好就别再让这朝堂上的群臣以及禁宫中的诸位妃嫔有多余的幻想吧!” 皇帝听了,眼中微微透出疲惫来,再度伸手挽住了她的玉手,沉吟了一会儿才道: “委屈你了……若不是,唉……” 黎贵嫔善解人意地摇了摇头,手指恰到好处地在皇帝手心中轻轻一划,就仿佛放了一簇电火花在他的肌肤之上: “你我夫妻多年,说这些有的没做什么?别说是我不曾有多余的幻想,便是轻云吾儿,也对那个位置没有肖想,他倒是瞧惯了你我两人的相处之道,因此对自己未来的妃子十分上心呢!” 皇帝的手正不受控制地向着黎贵嫔优美的腰线出发,闻言不由停了一下,苦笑道: “你们母子二人啊,真是朕命中的劫数……” 黎贵嫔笑着将娇躯又往皇上怀里蹭了蹭,明显地感觉到他的体温开始节节攀升,又将香舌伸到他的耳尖,闪电般一伸一缩,舔了一口,“吃吃”笑着道: “难不成皇上忍心看着皇儿得不到自己心中之人,反要皇儿委曲求全接受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的联手安排?” 皇帝原本脸色渐红,呼吸见粗,听闻“联手安排”四字,眼中却是陡然掠过一抹清明,声音淡然中透出冷漠: “联手?就凭她们,也想翻了大周的天下吗?哼!” 黎贵嫔笑而不答,皇帝也不再说话,而是将她一抱而起,走向后方的休憩之处。 禁宫之中,再次春风一度。 ………… 曼曼半立在水中,在缠绕灵杖的小龙帮助下载沉载浮,发丝与衣裙都在水流中犹如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缓缓摇曳漂浮着。 水晶宫终于完整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曼曼忍不住大张了嘴,仰头看着这座美轮美奂,浑然天成的建筑——按前世的概念,这座水晶宫应该有上百米的高度,也就是说,差不多三十层楼那么高,体积如此巨大庞然的建筑物,仅仅只是考虑到其建材水晶这一项,就已经是无可匹敌的珍贵物品。 大约是在深海之中的缘故,绝大部分的水晶宫宫体都呈现出蓝色,少部分则透露出深蓝渐至蓝紫乃至紫黑色调,但无论是哪种颜色,均在海水中散发着微微的荧光,说不出的剔透美丽,大群大群游动的彩色海鱼随着波浪悠然地在水晶宫前游荡而过,大丛大丛的七色珊瑚虫则同样随着波浪款摆,令人观之心迷神醉…… 曼曼不由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看着细碎如珍珠的气泡在自己唇边荡漾而起,心里赞叹道: “真是太好看了……而且,水晶同样是宝石不是?!” 她的眼中骤然闪过了财迷般的闪光——究其根本,曼曼同学还是很有责任心的呢,她牢牢记得,炼制补天胶那是需要用宝石的! 还没等她想好下一步行动,就见她手中那根灵杖骤然大放光明,接着,小龙猛然加速,裹挟着灵杖以及挂在灵杖上的曼曼和朱雀,冲着那座足有两层楼高的水晶宫大门就冲击了过去,还在前进的过程中发出一声尖啸: “让开——!小爷我回来了!!!” 呜!哗啦啦啦!! 曼曼被它强劲的游动带向那水晶宫的深处,瞬间就穿过了那道仅仅开着半扇的水晶大门,只觉得两眼旁边无数晶光璀璨的景物(更有可能是宝物)向着后方急退而去,她不由大喊一声: “喂!停,停下啊!!!” 小龙听到了她的声音,果然一个急停,愕然地看着被这急冲急停弄得鬓发散乱的曼曼: “怎么啦?” 曼曼不好意思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笑得双眼弯弯,透出一抹狡黠来: “水晶宫是著名的聚宝之地呢,小女子想要好好参观游览一番,不知可好?” 小龙眼睛上的龙须动了动,勉强地点了点头道: “……可以,不过要快一点,因为父王和母后其实不大喜欢有外来人……” 曼曼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这个自然,小女子只是好奇,一定不会乱动水晶宫的宝物的!” 动水晶宫的宝物?笑话,曼曼可还记得在水镜空间看到的被冻结在那里的二货白猫呢!得到了曼曼的保证,小龙看似放心了一点,当下便开始缓缓游动着,带着曼曼在宫中游览起来。 水晶宫的整体建筑形态和曼曼前世记忆当中的西式皇宫有些相似,穹顶十分高且敞亮,因为材质的缘故,整个宫内似乎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照明设施,只有极目远眺到那水晶宫的深处,才会看到内部墙壁之上有巨型的蚌壳,自然地张开着,吐露出内部闪闪发亮的夜明珠珠体。 宫室之外碧蓝的海水无阻碍的映照在水晶墙上,波纹也无保留的在水晶宫内壁、地板上轻轻荡漾着。 一根接一根透明高大的水晶柱子将宫廷内部空间撑起,地板上自然生长着鲜红的珊瑚、鲜黄或橙色的海星,不时还有一两只好奇的小鱼在珊瑚丛中探出头来,向曼曼一行人投注以好奇的目光。 在曼曼站立的位置,有一领红色的地衣延伸向宫殿内部,细细一瞧,却原来都是海底植物自然生长而成,触之十分柔软养脚。 整座宫殿都给人以清凉优雅的感觉,唯独在那红色地衣延伸的前方,有一股森严凛然的气息缓缓外放…… 小龙向着红色地衣尽头关闭的宫门看了一眼,龙须不安地摆动了一下道: “你看够了么?咱们可要进去了哦!” 曼曼吸了口气,按耐下心头隐约的不安,拄着灵杖缓缓向水晶宫深处走去: “这宫殿可实在是太漂亮了……你难道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小龙傲娇地扭扭身子: “那是自然!水晶宫乃是我们龙族的圣地,从有龙族以来就在不停地将这座宫殿扩建,你这才看到进门的一点点位置,要是看到里面的宫室,哼哼……” 小龙鼻孔朝天,显然是不打算和曼曼这“乡巴佬”继续探讨水晶宫的优美华贵程度了。 曼曼认真地摆出请教的模样: “敢问这大周的龙族存在多少年了?” “哪有把大周放到我们龙族前头的?自然是先有我们龙族才有大周的!我们龙族乃是……” 小龙抗议了,瞪着它的小眼睛开始嘀嘀咕咕自己上八辈子祖宗的名谱……曼曼满意地笑了笑,双眼弯弯如月,掠向了自己的后方——在那里,有一只胖乎乎的红色小鸟儿,正一脸幸福激动地从墙角扒下几块碎裂的水晶碎片,不管不顾地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呃……必须承认,这鸟儿和那只自己要搭救的二货猫还真是一对好基友啊……但是,为毛自己看了这座水晶宫以后也产生了严重的犯罪心理呢? 曼曼脑海中忽然响起了这样一句话:不患贫富,患不均! 没错,自己要这些宝石可不是为了自己享受啊,是为了救人救大周,救这片时空呢! 给自己做完这样的心理建设,曼曼不动声色地将小龙说的族谱暗暗记了下来,待会儿见到龙王正主也好搭个话儿不是? 正想到这里,曼曼就听见一声轰隆隆的开门声,随即觉得自己眼前骤然大放光明——她不知不觉走完了那道红色地衣,已然来到了那扇通往水晶宫深处的大门之前。 门内,骤然焕发出阵阵耀眼的珠光宝气! 小龙趾高气昂的炫耀声在曼曼耳边响起: “瞧!这才是我们的龙宫!” 一棵直接从水晶宫地板生长到屋顶之上的巨型红色珊瑚树赫然呈现在曼曼眼前,而珊瑚树的每一根枝桠之上,都悬挂着一串串的珍珠珠链,每一颗都圆润饱满,足有成人大拇指顶那样的大小,就仿佛是瞬间形成了珍珠的水流…… ………… 长城巍峨耸立的形状就像巨龙盘亘在崇山峻岭间。 花儿坐在看秀台的第一排,手里紧紧捏着看走秀的门票,满眼憧憬地仰望着T台。在她的眼中,似乎已经看到了斐扬谦和温情的笑容。 和周围诸多穿着考究、妆容精致的女子不同,花儿只穿着一件非常普通的白色长款羽绒服,一条靛蓝色的牛仔裤从羽绒服下露出来,脚上也是简单至极的一款运动鞋。她的长发自然垂落腰间,发丝在晚风中轻扬,露出孩提般光洁的额头。即便如此,她的面容仍然如夜色中的百合,令人一见难忘。 身旁不时有人投来惊讶、探寻的视线,似乎在询问: “她是谁?” 在花儿身后两排的位置,伊诺内衬一袭火红的礼服,外罩一件同色的呢质大衣,死死盯着前排的花儿。R1152( )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丝绸啊丝绸!(一更) 热门推荐:、 、 、 、 、 、 、 h2>  “旁边有龙……” 没错,在这座美轮美奂的宫殿中央,那红色地衣的尽头,伫立着一座高达数米的紫色水晶宝座,宝座的后方是一大块方形的碧色水晶,一瞧就知道是极品的祖母绿,且这块祖母绿宝石上雕饰着一些浮凸的花纹,又镶嵌着白、金、紫、黑等各色珍珠。 不过,平心而论,这些花纹和镶嵌的工艺显得相当粗糙,与人类工匠的手艺相去甚远。 而在同样装饰着各色宝石、金刚石的水晶宝座之上,正以慵懒之姿坐着一位面容极为俊美且气质飘逸出尘的男子。 这名男子的面容全然看不出年龄,即便坐着,也瞧得出身材高大,其五官之俊美无俦不在凤轻云之下,然而即便是相隔尚足有二十多米,当他肌肤晶莹的面容上镶嵌的那双隐约带着金光的眸子缓缓睁开的一瞬间,曼曼就感觉到了千年的沧桑气息在心间一闪而过。 不只是他的双眸,连他垂顺的墨色发丝的发尖上也微微闪过点点的金色,而他的双耳微微向上耸起,呈现出尖尖的外形,与曼曼记忆当中看过的精灵造型十分相似。如果说与精灵有所不同的地方,则是他的头顶上分明戳出了两只漂亮而光滑的鹿形犄角——毫无疑问,这正是龙族化为人形的模样。 然而这样的一位绝色龙族男子,很遗憾的,穿着的却只是寻常已极的麻质衣服,剪裁也只是平平无奇(尽管他的衣襟上装饰着各色珍贵的宝石),以至于曼曼这只前米虫一眼扫过去就立刻心生遗憾。 就在他的身旁,以同样平静而慵懒的姿势尚还站立着十数名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水族人士,从他们各自的身体部件可以反映出变身前的本体,粗粗一扫,大概有海龟、海虾、海马、蚌壳、螃蟹等等物种,有一点比较搞笑的就是无论他们的身体如何变化,却都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甭管和自己的身体相比协调不协调。 看起来,这是一个相当爱美的种族,不过,显然他们对美的追求还比较初级阶段啊……曼曼的视线扫过龙王及他的一干臣子,无论从他们的发型、衣着还是身边与身上装饰着的那些宝石来看,都比较“原生态”,并没有更多深加工的痕迹。 实际上,包括这座水晶宫的装饰也是同样的,整座宫殿的美感与其材质的珍贵分不开关系,但其加工却着实粗糙,而那棵生长在宫室中央的珊瑚树正是这龙宫美学的杰出代表:完全任由珊瑚树自行生长,树上的珍珠和树下的宝石都没有更多琢磨的痕迹。 此刻,缠在曼曼灵杖上的小龙灵活地一个抖身,重新变作一团白云的形状,兴高采烈地在曼曼头顶飘来飘去,喊道: “拜见父皇!” 在对待长辈问题上从来反应灵活的曼曼立刻跟着躬身一拜: “在下乃是来自人间界的女子李筱曼,拜见龙王殿下,龙王殿下万福!” 那龙王似笑非笑地朝着飘在曼曼头顶的云朵扫了一眼,并不回答曼曼的问候,而是用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种淡淡的威压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笼罩着整片宫室。 曼曼本能地感觉到经过自己身边的水流骤然变得湍急了许多,甚至产生了挤压感,温度也是骤降,她立刻眉头一皱,朗声道: “龙王殿下,小女子带着诚意而来,以您的法力,自然也瞧得出小女子的虚实,何必以这样的手法立威呢?” 龙王闻言,唇边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曼声道: “……倒是个不怕事儿的,难怪敢孤身前来。” 虽是这么说,他也果然将那威压收了起来。不过,毕竟是上位者,立刻身旁有侍立的臣子说话了: “兀那人间女子,你不过一介凡胎,既是见到我水族王者,因何不跪?!” “正是,因何不跪?!” “实是无礼之至!” “跪下,跪下!” “跪下……” 隐隐然,这宫室之内忽然像是有成千上万人在那里呐喊,要曼曼下跪一般,气势颇为惊人。 曼曼从善如流,却并不任意糟蹋自己,当下柔柔一笑,谦和但平静地道: “虽是小女子仍是肉身凡胎,却也忝任一方土地,且身旁尚有一位与大王似乎也同属神兽一脉的朱雀鸟儿下属,这跪礼是否该免?” 当下场内龙王的臣子们齐齐怔了一下,不约而同将视线向王座上的龙王本尊。龙王默了一默,淡然拂袖道: “总让你们多看看人间的书,也免得丢了孤王的面子,今日一瞧,平时都没把孤王的话听进去吧?区区一个来自人间的小女子就把你们绕进去了,还真是无聊!” 当下龙王的臣子们纷纷低了头,眼中有人露出了惭愧,有人则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对曼曼的敌意。 曼曼心下微微一惊,这龙王,是默默地给自己拉仇恨呢?不过……虽然在人家的地界上,也不可能就这样灭自己威风地去迎合对方,而且忘了自己前世的哪位亲戚说过,想要谈判的时候,绝对不可以示弱,而是要尽量摆出高姿态,提高要求,这样才能在做出必要让步的时候能够获得认可,这道理和讨价还价是一个意思。 曼曼于是笑了笑,再度冲龙王福了一福,浅笑盈盈: “龙王殿下,小女子虽是初来乍到,但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这里有一份伴手礼,还望大王收下。” 说着,她将手轻轻一摆,灵杖中骤然放射出一团光芒,然后一块柔软的浅色丝绸飘然落下。 还没等龙王那边有反应,头顶的那片白云里面已经响起了小龙的惊呼: “哇!丝绸啊丝绸啊……原来你存得有丝绸,你刚刚怎么没有告诉我?!” 曼曼:“……” 难道我还要专门打开自己的库房给你看到底我存了多少货物吗? 小龙当然不管曼曼在想什么,它发出一声欢呼以后就一头扎到了丝绸里面打起滚来,一边打滚还一边露出了非常惬意的表情: “好舒服好舒服……” 呃,这表情,曼曼汗了一下,还真有点猥琐啊!不等她感叹完,就见那团裹住了小龙身体的丝绸上忽然出现了一只硕大的手掌,一下就把这滚得起劲的小龙一把按在了红色地衣上,伴随着一声咆哮: “不孝子!竟敢随意玷污丝绸!!!” 哎喂……曼曼表示理解不能地发现按住了小龙并发出呼喝的正是之前各种高冷傲娇范儿的龙王本尊! 他的表情此刻离高冷远了去了,双眼中金光大盛,灼灼地盯视着地面上的丝绸,身子早就瞬间光速挪移到了丝绸的跟前,快速地将绸子抖开,抛出了在里面祸祸的小龙,蹙眉怒道: “你你你,你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全龙宫的丝绸也就不够一匹!” “啊啊啊啊……喜欢丝绸的又不止你一个!” 小龙也不变身,拿自己的原形身体缠住了丝绸就是不放开,和龙王瞬间形成了拔河的局面。这龙王父子俩……曼曼趁着他们父子俩没看见自己的时候,默默地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 这会儿,那些在龙王宝座旁边呆着的水族群臣也都纷纷反映过来了,冲着那匹丝绸就红着眼珠子奔过来了,脸上都是一种想要又不敢碰触的表情,似哭又似笑。 曼曼的眼睛转动了一下,敏感地发现:貌似这丝绸,还真是硬通货来着! 不等这里的闹剧告一段落,就听龙宫内部骤然响起一片山呼海啸的声音,在那高高的水晶柱旁边,骤然出现了云蒸雾腾的景象,还同时缭绕着层层微细的小闪电: “你们这两个不成材的父子,还不快些放开那匹丝绸!若是被你俩毁坏了,本宫就要你等的好看!” 轰隆隆!随着这道纤细而又充满着力度的女子嗓音响起,所有的小闪电都瞬间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更毫不留情地在宫内降下了一阵滂沱大雨! 龙王和小龙在那些云蒸雾腾的景象初起之时便迅疾露出了一个苦笑,却又十分配合的站在当场不敢行动,甚至当那雨水落下的时候也都没有做出任何闪避的动作。 曼曼则适时地举起了灵杖,给自己加了一层灵力护罩将雨水隔离开,同时她将龙王父子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一闪念:这是,河东狮吼,不,水晶宫母龙长啸!哈,看起来,或者这里也可以开展一些关于女子的生意? 不等她琢磨完毕,就见水晶大殿中骤然出现了一位红衣丽人,眉眼上挑,气势凌然,发髻上缀满着精致的珠花与宝石,唯独那身衣服……呃,质料果然也还是十分的普通。 红衣丽人毫不手软地放出两道闪电,将龙王父子劈到一边,自己则一手就将那匹丝绸捞到了手中,原本气势凌然的面容瞬间柔化,笑得双眼弯弯: “这可真真是极好的……你们聊你们聊,本宫先走了!”R1152 第二百八十六章 目的达成(二更) ps:需修改版,稍候看哈~ 那位红衣丽人说着就来了个华丽转身,准备裹着那匹丝绸向宫室后方跑去。 曼曼已经全然确定了她的身份,且分明地看到她对龙王两父子乃至全水晶宫(目前全体噤声中)强大的影响力,忙出声唤道: “可是龙王妃娘娘?小女子有礼了,龙王妃娘娘这般喜爱小女子送上的礼物,实乃是小女子的荣幸!” 那红衣丽人——龙王妃闻言果然刹住了脚步,一双美艳的眼睛往曼曼身上瞟了瞟,忽然收起了之前满意的笑容,下颌抬了抬,表情变得冷艳逼人: “哼,小小的凡人女子,你胆量倒是颇大,不过,既然你有幸来我们的水晶宫开开眼界,便已是你的福分,本宫给你一个忠告吧,莫要有非分之想!” 啧,这位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不过,我的目标又岂能随意放弃?曼曼挑了挑眉毛,轻声而明朗地说道: “忠告是么?龙王妃此言还甚是有趣啊……不过,依小女子看来,这龙宫之中,除了小女子的友人之外,还没有什么值得小女子过分惦记的东西呢!” 龙王妃拂袖冷笑道: “笑话!来自那可怜而可悲的人间,凡人哪……除了这丝绸之外,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拂袖管拂袖,她可将丝绸抓得牢牢的,一点儿也没敢轻忽。 “王妃此言差矣……” 曼曼笑了: “人间之大,非亲眼所见不能想象,一匹丝绸便已经引得诸位这般欢喜,难道你们就真的没想过人间界有你等不曾拥有的宝物,不曾见过的美景。不曾品过的美食,和……不曾见过的美人?” 曼曼的眼睛在龙宫众人身上、脸上缓缓巡视着,随着她的话语,还真的看到了不少龙宫水族之人脸上露出意外和神往之意。 通过他们的反应,基本上曼曼已经可以推断出这座宫殿里面的海底水族是个什么样的群体。 他们热爱美好的事物,但显然有些自傲和固步自封,大概也很懒惰吧。否则。以他们所拥有的这些惊人的宝物数量,怎么会这么多年了,也不曾获得足够数量的丝绸呢? 至于说其他的人间宝物嘛……曼曼瞧了瞧那位龙王妃的满头珠翠。张了张嘴,到底没忍心告诉她: “你的这些宝石也太天然了,连基本的切割和琢磨都没有,价值感大跌啊。感觉跟看到一位乡下土财主,啊。不乡下地主婆没啥区别……” 没错,人间界,自然有人间界的特长。尤其是关于享乐的技术和技巧,这绝对不是其他种族所能相提并论的——更何况是携带着现代文明长达数千年的享受经验而来的曼曼。 龙王刚才被龙王妃劈到一边。此刻施施然地走到了王妃身旁,淡定地扫了曼曼一眼: “罢了,来自人间界的小女子。既然你送了一份本王与王妃都满意的礼物,本王就不与你计较随意入宫的罪责了。你且自去吧!本王事务繁忙,还请未来好自为之!” “首先,并非小女子误入水晶宫,而是由龙宫王子亲自带小女子前来探访小女子失陷在此的友人,所以小女子自问无罪,既是无罪,自然不需要请求诸位原谅,此其一也……” 曼曼缓缓地清声言道。 “其二么,众位,既是收了小女子的礼物,难道连听小女子一言的机会都不给么?这难道便是龙宫的待客之道?如果真是如此,也未免太让小女子失望了!” “切!还真能胡说啊……去,你去打发她!” 龙王妃充满魄力地扫了龙王一眼,后者立刻看向自己的下属们: “众位卿家,孤王与王妃有些要事要商议,这位来自人间界的小女子便由众位卿家招呼吧!孤王去去就来!” “大王且住!” 见这龙王两口子有点要耍无赖的劲儿,曼曼翻了翻眼皮,半笑不笑地站直了身体——谈判嘛,讨价还价嘛,亮牌子嘛,那就来吧! “小女子虽是初任土地,却也听说过,为一方百姓施云布雨乃是龙王的职责,而贤德城之前大雨成灾,莫非龙王殿下与龙王妃娘娘您二位可以脱开关系吗?再有,小女子便是一方土地,也是有上告天庭的权利的,是也不是?” 听了这话,龙王两口子一直傲娇高冷的模样微微有变,彼此对视了一下,换了龙王妃冷冷道: “还真是牙尖嘴利……你待如何?” “如何?不如何呀,小女子只是说说这个事实而已!另外小女子很好奇,究竟您二位想要如何,是想要从小女子这里得到更多的丝绸与人间界的宝物呢,还是说,想在人间界与天庭上多一位冤家呢?” 曼曼露出满面天真的模样,言语可并不软弱更不天真。 龙王妃嗤笑了一声: “冤家?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如何能成为……” “那么宝物呢?” 曼曼不再废话,手中的灵杖微微摆动,一枚人类工匠精心打造的累丝嵌八宝金凤钗赫然出现在了她的手掌之上,那精雕细琢的凤首鸟喙位置,垂挂下纤细的珠链,底端是水滴形状的一颗手指顶大小的红宝石。 这颗红宝石经过工匠的静心琢磨,有数个透光面,将光线折射得如梦如幻。龙王妃一眼瞧上去,顿时将那凤钗牢牢盯住,再也舍不得挪开视线。 相比较来说,自己头上戴的那些个宝石……那叫个啥玩意儿啊?! 不只是她,连水晶宫内的所有在场之人全部都发出了一口抽冷气的声音,每个人的眼珠子都瞪得快要掉下来。 那条爱财的小龙更是以云朵的形状“嗖”地飘到了曼曼手掌前,瞧了一会儿,忽然一下就缠上了曼曼的手腕: “哇哇哇!你有这等宝物,怎的从来没让我瞧见?!你是故意瞒着我的不是?!我不依我不依,你一定要将这宝物给了我!!!” 说着就像小孩耍赖打滚一样在曼曼的手臂上上下盘旋,状似疯魔。 连那龙王也颤声道: “这,这……人间界果然有些工艺可用巧夺天工来形容啊!” 曼曼微微一笑: “龙王殿下说得好,果然文采斐然!想来,龙王殿下也是喜爱着人间界的吧,怎的这龙宫之中有这许多堆砌如山的珍宝,却偏偏的没有相应的工匠来增添和雕琢这些宝物呢?” 龙王俊美的面皮微微一红,不自然地道: “这个么……咳咳,想我龙族何等之尊贵,怎会去做这等区区工匠爱做的小事!再者,虽是人间的工匠工艺十分精湛,又怎奈是无法在这水晶宫中长存,所以……” 他的目光不无遗憾地看了看那棵流光溢彩、堆满珍宝的巨型珊瑚树。连龙王妃的神色也隐约有些暗淡,不过,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曼曼手里的那只累丝金凤,此刻已经忍不住出声道: “小女子,你……这只金凤可卖么?” 曼曼双眼晶亮,笑意盈盈: “卖呀,若是价钱合适,为何不卖呢?” 龙王妃眼中也放出金光来: “何为价格合适?!” 曼曼笑而不答。 ………… 曼曼不再废话,手中的灵杖微微摆动,一枚人类工匠精心打造的累丝嵌八宝金凤钗赫然出现在了她的手掌之上,那精雕细琢的凤首鸟喙位置,垂挂下纤细的珠链,底端是水滴形状的一颗手指顶大小的红宝石。 这颗红宝石经过工匠的静心琢磨,有数个透光面,将光线折射得如梦如幻。龙王妃一眼瞧上去,顿时将那凤钗牢牢盯住,再也舍不得挪开视线。 相比较来说,自己头上戴的那些个宝石……那叫个啥玩意儿啊?! 不只是她,连水晶宫内的所有在场之人全部都发出了一口抽冷气的声音,每个人的眼珠子都瞪得快要掉下来。 那条爱财的小龙更是以云朵的形状“嗖”地飘到了曼曼手掌前,瞧了一会儿,忽然一下就缠上了曼曼的手腕: “哇哇哇!你有这等宝物,怎的从来没让我瞧见?!你是故意瞒着我的不是?!我不依我不依,你一定要将这宝物给了我!!!” 说着就像小孩耍赖打滚一样在曼曼的手臂上上下盘旋,状似疯魔。 连那龙王也颤声道: “这,这……人间界果然有些工艺可用巧夺天工来形容啊!” 曼曼微微一笑: “龙王殿下说得好,果然文采斐然!想来,龙王殿下也是喜爱着人间界的吧,怎的这龙宫之中有这许多堆砌如山的珍宝,却偏偏的没有相应的工匠来增添和雕琢这些宝物呢?” 龙王俊美的面皮微微一红,不自然地道: “这个么……咳咳,想我龙族何等之尊贵,怎会去做这等区区工匠爱做的小事!再者,虽是人间的工匠工艺十分精湛,又怎奈是无法在这水晶宫中长存,所以……” 他的目光不无遗憾地看了看那棵流光溢彩、堆满珍宝的巨型珊瑚树。连龙王妃的神色也隐约有些暗淡,不过,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曼曼手里的那只累丝金凤,此刻已经忍不住出声道: “小女子,你……这只金凤可卖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满足的景王(一更) ps:过年,且长辈住院ing,更新有些不正常,见谅。祝各位书友羊年大吉,阖家平安,幸福安泰! “朱雀呢?” 曼曼环顾着自己的四周,惊讶地发现那只胖红鸟儿不见了踪影。 话说,二货白猫小爱是以一种非常神奇而搞笑的面貌出现在曼曼眼前的——大概是为了惩罚它私自进入龙宫宝库的缘故,它被封印在一只全透明的圆形水晶球当中,而又大约是它努力挣扎了,所以此时它那毛茸茸的脑袋戳在水晶球上方,脖子以下呆在水晶球当中,整个形态看上去就是一个圆乎乎的不倒翁。 听到曼曼的嘀咕,二货白猫哼了一下: “你笨呀,本喵爱去什么地方,它自然就爱去什么地方!” 曼曼觉得自己的小脸抽抽了,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嘴角说道: “天了噜,你们能不能少给我找点儿事儿?!” 二货猫蓝汪汪的眼睛上方两撮白毛奇怪地竖立了起来,就像是眉毛: “嘿,喵了个咪的,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们,你上哪儿找那么多宝石去啊?!不感谢我们以身犯险就算了,还敢对本喵大爷不满!” 曼曼想了想,忽然绽放出一个带着些许狡猾的笑容,伸手在二货猫冒出水晶球的脑门上摸了摸: “说得对啊,喵……话说你这个造型真心让人点赞啊,是不是一直保持下去算了?” 二货猫的脸色刷的就变了,蓝汪汪的眼睛里瞬间浮现出满满的谄媚来,声音也发颤: “不可以啊,喵喵喵……本喵指天发誓。以后一定听筱小姐的话,指哪儿打哪儿,再也不给您添乱了您瞧肿么样?” 曼曼一眼瞥见二货猫那被封印在水晶球中的尾巴都像小狗一样摇晃起来,不由诧异:看起来它在水晶球里居然还可以自由活动啊,这到底是个啥原理呢? 晃晃脑袋,撇去无稽的想法,曼曼将水晶球捧到了手心。端详着二货猫笑道: “那么。接下来,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朱雀!” 二货猫谄媚的小眼神往曼曼头顶瞟了一下,不说话。然而曼曼还是从它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不屑,当下反省过来,冲着头顶飘着的那朵小白云喝道: “小龙,这是你家。你来告诉我去哪儿找朱雀!” 那朵棉花糖一样的白云晃了晃,探出了小龙的脑袋。眼神中满是惊讶: “哎哟,筱小姐,你该不会以为,我们之间定了协约然后就这么着了吧。连一点依据和凭证、契约啥的都没有,我们堂堂龙宫就这样放你离开?朱雀留在这里不是挺好的嘛,等你真的履行约定。运送各种宝物到水晶宫来和我们交易,朱雀自然会跟你回去的!” 曼曼:“……” 果然是千年老妖啊。默默地就阴了自己一道!她还没想好怎么做呢,就听耳朵里传出了土地公细细的提醒声: “朱雀可不能留在这里……万一有时空裂缝,我们需要它的朱雀火焰炼制补天胶……” 曼曼叹了口气,忍住烦躁认真地问小龙: “不好意思啊,朱雀对我们很重要,我们必须要同时带它回去的,你们可能有所不知……” 当下强调了一下大周所处时空目前遇到的困境,小龙却是晃晃脑袋,嘴边两条龙须甩来甩去的: “这个吧,其实父王和母后都知道哟!放心好了,我们龙族是有信用的,只要你们快点把约定好的东西都运过来,自然会立刻释放朱雀,不会耽误事儿的!” ……这条黑心小龙!不,这黑心又贪财贪享受的龙王一家子! 看来目前果真说不通,曼曼气鼓鼓地踏上了返程。 ………… 京都中吹拂的气流早已十分和暖,季节向着夏季一路狂奔而去。占地面积不大的景王府中,若是人员稍拥挤一些,便会显得非常闷热,好在府中人影寥寥,加上草木生发,倒是仍然显得雅致而清爽。 然而,在这景王府的地下深处,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 宽阔的地下演武厅内,此时已经挤挤挨挨排列开了足有几百人,拳风呼啸,刀枪碰撞,且每个参与演武的人脸上都带着一种专注和狂热的神态,眼中仿佛只有自己和自己眼前的对手。 就在这人头济济的演武厅上方,赫然浮空站立着一条修长劲瘦的身影,轮廓深邃的脸上眼如冰湖,薄唇鲜红,正是景王本人。 此刻的他,气势尽出,就像是一把脱鞘而出的绝世名剑,在空中尽情吐露着自己的锋芒。 他的视线缓缓掠过地面上的人们,薄唇紧紧抿成一线,脸上是一种难以掩饰的狠戾之气。忽然,他修长斜飞入鬓的长眉一轩,手掌猛然张开,向着地面上一个角落脱空飞出一个气团! 轰!气团尚在空中,就爆发出了强烈的气流摩擦爆破之声,随即哄然降落在角落中对练的一对男子身上,瞬间爆开,将那二人掀翻在地,转眼两人以头触地,血流如注! 景王冷冷地伫立在半空之中,俯视着地面上那两个被击倒的男人。 那二人却也有着一股狠劲,很快便翻身而起,咬着牙向景王拜了一拜,再度狠戾地争斗在一起。这一次,二人拳脚生风,分明是用了全力。 景王这才淡淡地将目光撤开,他凌空而立,衣袂随着下方激荡着的空气气流微微鼓荡,说不出的气质出尘,英姿勃发。 “尔等,原先不过是一群江湖草莽……” 静默了一刻,景王淡漠的声音从他的薄唇间析出,覆盖着全场。所有人都动作一致地做出收势,齐齐抬头以狂热的眼神注视着这名悬浮在半空中的男子。 “尔等,原本资质平庸至极,连区区大周的江湖豪门阮家都进不去,若非尔等尚有心智毅力可观,本王怎可能收留,并授之以这大周世界内无人得见的神妙功法?既然已经比他人起步更慢,自然只有埋头苦练,奋起急追,所谓的笨鸟先飞,就是这个道理!尔等,可都听明白了?!” “是!谨遵王爷法令!” 地面上的众人齐齐回答。景王微微点头,目光仍然冷冽如冰湖: “记得本王今日所说,须知这世上对本王而言,只有两种人,一种乃是有用之人,另一种便是无用之人,无用之人,在本王麾下就只有一种结果……弃了!” “是!谨遵王爷法令!” “既然尔等都听明白了,就全力向你的对手进攻吧,再有任何感念所谓兄弟之情有所留手的,或许你的下一个对手就是本王!” “是!” 下面众人再也没有了任何异议,同时摆好架势向自己的对手冲撞过去。 这样毫不留情的冲杀,自然很快就出现了伤势,鲜血喷流之际,景王的视线讳莫如深地浮现出一丝满意。 地下演武厅侧面,站立着几位大夫,不消片刻,就自然有失去一战之力的男子被从场上撤下来,送入旁边的一个地下空厅内实行救治。 一名十分健壮的粗豪男子因为伤到了胳膊,自然地被送到了空厅之中,实行简单的包扎和金疮药救治之后就不再有人管他。正在他尚自回味自己所习得的那套武技之时,就觉得自己身旁忽然掠过一阵清风,他一抬眼,就发现景王那修长俊挺的身材正伫立在自己身旁。 粗豪男子受宠若惊地站立起来向景王行礼,满眼都是感激: “王爷……小人鲁钝,对您传授的刀法尚有疑问……” 景王鲜红的薄唇弯了弯,似笑非笑地伸手在他肩头轻轻一拍: “甚好,有何不解之处,告知本王,本王自当解说。” 男子喜得眉开眼笑,觉得身上的伤口也不疼了,忙不迭地将自己习武遇到的问题讲了出来,正当他说得起劲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伤口传来一阵清凉之意,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却是惊得双眼大睁:一层肉眼可见的淡淡金色光芒从伤口中渗出,形成一道金色光晕飞速地向着一个方向散逸而去——景王张开的手掌! 眼看着那道光影快速地没入景王的手掌,男子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越来越沁凉,接着是肩窝、身体、五脏六腑……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慌袭上他的心头,他张大了嘴,喉头呵呵有声,却是再度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无法说出完整的语言。 景王看着他惊恐万状的面容,薄唇微弯,露出一个仿佛吸食了鲜血的笑容: “以尔之血肉精华,喂养吾之神魂灵髓,你,该觉得荣幸!” 男子双目突出,不消片刻功夫整个人已经从健壮有力变成瘦小枯干,再过得一刻,更是萎顿不堪,就像一株枯瘦无比的树干晃动了一下,就此倒仰在地,声息全无。 “才这么一点,真是无用啊……只有弃了!” 景王冷漠无比地看着男子尸身倒下,缓缓闭目,悠长地深呼吸着,片刻后方睁眼,微蹙眉头自语道: “嘶……太慢了,终究不如灵泉的滋养功效……偏偏搜遍了这大周,竟然就真的只有那一道灵泉,这也真是奇了,难道本王还必须再回一趟贤德城?” 他的眼中,再次射出了阴沉冷冽的光芒。(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一更) 凤轻云的身体在间不容发之际硬生生横挪出去几寸,又以一个后仰弯腰的“铁板桥”姿势避过了景王那志在必得的一掌,只觉浑身汗水淋漓而下。 几乎是他刚刚避开这一招,就听景王那充满恶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样,避过去了,觉得自己很牛吧?不过你别着急,早晚有收拾你的时候!” 这口气可真是熟悉啊……凤轻云眉头蹙了蹙,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呢,就听到演武厅中骤然响起了女子的尖叫: “啊!景王哥哥手下留情啊!” 随着环佩叮当的声响,刚刚看他们比武看得屏息静气不敢言语的女子们终于反应过来了,忙不迭地冲着他们往前扑,在一阵脂粉香风中,凤瑾月扑向了景王,万家小姐扑向了凤轻云: “景王哥哥,你好神勇啊!瑾月最佩服了,果然还是景王哥哥你最厉害了!” “文王殿下,你,你不要紧吧?” 太子手持长枪,挑眉瞧着那被砍削掉半个的枪头,笑道: “啧,比武比输了倒也罢了,不过如今看来孤王是个没人惦记的才更是令人着恼!” 当下比武胜负已分,自有侍女上来替各位皇子端茶送水,又送上了热面巾供几位使用。 太子只觉得这场比武大为畅快,出了一身的透汗,而自己之前在武学方面的有些疑问,竟然也在和景王的比武过程当中融会贯通了,心情大好,笑道: “看来日后孤要多和长兄亲近亲近,这样孤的枪法才能尽快进益。” 景王鲜红的薄唇抿了抿。淡笑着吐出一个字: “好!” 凤轻云没有说话,俊美无俦的脸颊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 稍事歇息过后,景王招待自己的两位兄弟在府中用了餐,太子兴致很高,与景王就武学方面的话题滔滔不绝地讨论了许久,凤轻云则恢复了平日里懒散的模样,只是偶尔微笑一下。大多数时间都在默默吃菜品酒。 而凤瑾月和万家小姐十分顽强地抛开了女子的面子这件事。不顾三个皇子明里暗里让她们离开的话语暗示,愣是坐在他们旁边叽叽喳喳笑谈着混完了一顿饭。就在这吃饭期间,万小姐的视线完全没有离开过凤轻云。霞飞双靥,一双妙目直欲滴出水来,说不出的各种欢喜雀跃。 终于晚餐告一段落,太子和凤轻云笑着告辞离去。凤瑾月和万小姐此时也终于混不下去了——天都快黑了,身为公主的凤瑾月再不回宫就要挨骂了。 凤瑾月和万小姐本意是要再跟着太子和凤轻云一道走。但太子和凤轻云约莫是对她的心思一目了然,而且拒绝得很彻底,两位贵女也只有自己打起精神来吩咐下人备车了。 就在他们离开景王府时,立刻眼尖地发现围在景王府前准备报名加入景王麾下的江湖人士大增。从来时的百余人,此刻大概已经增加到了五六倍,便是景王府门前的空地面积颇大。但也终于显得拥堵了。 太子的脸色沉了下来,一边催动马匹。一边看向凤轻云道: “你对老大的做法怎么看?” 景王是皇帝的长子,对他们来说当然是老大,不过很明显,太子对这位老大并非从心底里亲近之人。 凤轻云微微一笑,催动着马匹缓步前行: “没什么怎么看,邀买人心嘛,他找到了一个好办法。” “孤自然知道那是个好办法,但孤想问一问,他的那些武功秘籍都是从哪里来的呢?” 太子的视线又在凤轻云身上来回打了个转,复又道: “难道是在那个贤德城中得到的?可是……” 哦,这是质疑我在贤德城的工作了。凤轻云心中了然,不由淡笑道: “太子殿下,老大和小弟走的路线并不一样……” 太子面色依旧不怎么好看,正要再说什么,就听街旁一阵少女的娇笑传来: “太子哥哥,文王哥哥,你们还等什么呢?快些来呀,小妹等你们好久了!” “嗯?瑾月,你们在这里等我们吗?” 见是凤瑾月吩咐了马车停靠在街边,车内自然还是她与太子大是意外,又有些不喜,挑眉道: “你们怎的这般孟浪,在这里停下招呼我们做什么?” 凤轻云却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摇摇头,淡声道: “因何不戴面幕?” 凤瑾月:“……文王哥哥,小妹怎么一直就不明白了呢……你怎么就揪着这么个小事儿没完了呢?” 万小姐干脆一下缩回到了车厢里,再也不肯随意露出面庞来了。 ………… 凤轻云的身体在间不容发之际硬生生横挪出去几寸,又以一个后仰弯腰的“铁板桥”姿势避过了景王那志在必得的一掌,只觉浑身汗水淋漓而下。 几乎是他刚刚避开这一招,就听景王那充满恶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样,避过去了,觉得自己很牛吧?不过你别着急,早晚有收拾你的时候!” 这口气可真是熟悉啊……凤轻云眉头蹙了蹙,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呢,就听到演武厅中骤然响起了女子的尖叫: “啊!景王哥哥手下留情啊!” 随着环佩叮当的声响,刚刚看他们比武看得屏息静气不敢言语的女子们终于反应过来了,忙不迭地冲着他们往前扑,在一阵脂粉香风中,凤瑾月扑向了景王,万家小姐扑向了凤轻云: “景王哥哥,你好神勇啊!瑾月最佩服了,果然还是景王哥哥你最厉害了!” “文王殿下,你,你不要紧吧?” 太子手持长枪,挑眉瞧着那被砍削掉半个的枪头,笑道: “啧,比武比输了倒也罢了,不过如今看来孤王是个没人惦记的才更是令人着恼!” 当下比武胜负已分,自有侍女上来替各位皇子端茶送水,又送上了热面巾供几位使用。 太子只觉得这场比武大为畅快,出了一身的透汗,而自己之前在武学方面的有些疑问,竟然也在和景王的比武过程当中融会贯通了,心情大好,笑道: “看来日后孤要多和长兄亲近亲近,这样孤的枪法才能尽快进益。” 景王鲜红的薄唇抿了抿,淡笑着吐出一个字: “好!” 凤轻云没有说话,俊美无俦的脸颊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 稍事歇息过后,景王招待自己的两位兄弟在府中用了餐,太子兴致很高,与景王就武学方面的话题滔滔不绝地讨论了许久,凤轻云则恢复了平日里懒散的模样,只是偶尔微笑一下,大多数时间都在默默吃菜品酒。 而凤瑾月和万家小姐十分顽强地抛开了女子的面子这件事,不顾三个皇子明里暗里让她们离开的话语暗示,愣是坐在他们旁边叽叽喳喳笑谈着混完了一顿饭。就在这吃饭期间,万小姐的视线完全没有离开过凤轻云,霞飞双靥,一双妙目直欲滴出水来,说不出的各种欢喜雀跃。 终于晚餐告一段落,太子和凤轻云笑着告辞离去,凤瑾月和万小姐此时也终于混不下去了——天都快黑了,身为公主的凤瑾月再不回宫就要挨骂了。 凤瑾月和万小姐本意是要再跟着太子和凤轻云一道走,但太子和凤轻云约莫是对她的心思一目了然,而且拒绝得很彻底,两位贵女也只有自己打起精神来吩咐下人备车了。 就在他们离开景王府时,立刻眼尖地发现围在景王府前准备报名加入景王麾下的江湖人士大增,从来时的百余人,此刻大概已经增加到了五六倍,便是景王府门前的空地面积颇大,但也终于显得拥堵了。 太子的脸色沉了下来,一边催动马匹,一边看向凤轻云道: “你对老大的做法怎么看?” 景王是皇帝的长子,对他们来说当然是老大,不过很明显,太子对这位老大并非从心底里亲近之人。 凤轻云微微一笑,催动着马匹缓步前行: “没什么怎么看,邀买人心嘛,他找到了一个好办法。” “孤自然知道那是个好办法,但孤想问一问,他的那些武功秘籍都是从哪里来的呢?” 太子的视线又在凤轻云身上来回打了个转,复又道: “难道是在那个贤德城中得到的?可是……” 哦,这是质疑我在贤德城的工作了。凤轻云心中了然,不由淡笑道: “太子殿下,老大和小弟走的路线并不一样……” 太子面色依旧不怎么好看,正要再说什么,就听街旁一阵少女的娇笑传来: “太子哥哥,文王哥哥,你们还等什么呢?快些来呀,小妹等你们好久了!” “嗯?瑾月,你们在这里等我们吗?” 见是凤瑾月吩咐了马车停靠在街边,车内自然还是她与太子大是意外,又有些不喜,挑眉道: “你们怎的这般孟浪,在这里停下招呼我们做什么?” 凤轻云却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摇摇头,淡声道: “因何不戴面幕?” 凤瑾月:“……文王哥哥,小妹怎么一直就不明白了呢……你怎么就揪着这么个小事儿没完了呢?” 万小姐干脆一下缩回到了车厢里,再也不肯随意露出面庞来了。(未完待续) ps:需修改版,请明日看,谢谢~~o(n_n)o哈!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天然威压(二更) ps:第二更到~~祝大家看文愉快!\(^o^)/~ 默默地思忖着,景王的薄唇边掠过了冷冽的笑意,伸足缓缓在那已经变成一堆枯骨倒下的男子身上蹭了蹭,似是蹭去了鞋底的污秽,然后以极为轻描淡写的口气说道: “已经无用了,弃了吧!下一个!” 随着他的话语,立刻无声而快捷地涌上几人将那堆枯骨拖了下去,接着,是另外一位伤者被推了上来。 景王平静地继续向伤者的伤口伸出手掌,将他们的生命精血一一收割……他的眼眸中却始终写着不满足。 不够,仍然,远远不够!总有一天,还是要占有那个灵泉! 他那犹如冬日冰湖的眼眸深处写满了强烈的占有欲。 ………… “嘶!” 白蛇骤然从灵泉中惊醒,那条比正常人类红艳狭长许多的舌头瞬间在她的唇边出没了一下,显出一种惊惶不安的感觉。 正是深夜,桂女楼中静谧一片。白蛇趁着所有人都安歇的时刻来到这里,潜伏在温泉水面之下,自然是为了独享这道蕴含着无尽灵气的泉水。 白蛇从水底悠然浮出,保持着仰泳的姿势,那白皙且修长惊人的四肢舒展在水面上,身上的一件月白衫儿早已浸湿,透露着衣衫底下那诱人的春光,胸口的高高坟起上,两抹嫣红似隐似现,就如同枝头最诱人品尝的甜美蜜桃。乌黑的长发垂顺流淌而下,一部分遮掩着身体,一部分飘荡在水面之上,说不尽的旖旎动人。 然而此时白蛇那美到倾国倾城的面容上。却写满着凝重,不由自主地低语道: “嘶……总觉得有什么危险在逼近……” 夜色中轻轻响起一阵树叶的悉索声,就见一堆藤蔓似乎生了手脚一般缓缓向着灵泉移动而来,接着,是树嬷嬷略带忧虑的声音: “怎么,你也感觉到了?” 白蛇沉默了一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反而竖起眉毛冲她低喝道: “左右就这一道灵泉。大家都来用,早晚把灵气都耗光,不如先成全奴家一人吧!” 树嬷嬷挑了挑眉。口气淡定: “哦?这样说话,也真是白教了你礼仪……你是说,先成全你一蛇是吗?不过,凭什么?大家都是生长在这个院子里的。若说起天时地利人和什么的,我们可也不比你差多少。” 随着她的话语。玉兰花树旁边传来了一阵阵“沙沙”的树叶响,那些藤蔓、贴近地皮的草木都纷纷摇曳着,像是在应和树嬷嬷的话。 而秦老汉也拄着拐棍走了出来,暗处更一闪出现了坠儿的灵体。齐齐看着白蛇摇头说道: “你想自己独占这道灵泉,也太独了吧?灵泉对我们每个人可都很重要!” 白蛇碧色莹莹的双眸掠过一抹狡诈和愤恨之意,忽然千娇百媚地笑道: “果真?你们可敢细细瞧一回奴家的眼睛么?” 话音刚落。就听树嬷嬷淡淡笑了一声: “你就只有这一招而已,休要胡闹了。难道你还真以为我们怕了你?” 白蛇温温柔柔地笑了笑,眼中忽然凶光大盛,喝道: “谁说我只有这一招了?!还敢说教奴家礼仪,哼,奴家恨死你这个只会教训人的老虔婆!今日那个小贱人不在,奴家倒要瞧瞧你如何治得了奴家!” 就见猛然水花绽放,白蛇那美轮美奂的身躯骤然失去了踪迹,与此同时,那朵向着天空绽放的水花中间却出现了一截粗如水桶、银光闪闪的白色蛇身,轰的一声向着树嬷嬷冲了过去! 嘶!原本玉雪可爱的白色蛇首骤然张开一张血盆大口,配合着绿意盈盈的双眸,顿时显得狰狞无比! 嘶哈!~血盆大口中陡然弥漫出一阵绿色的毒雾,冲着树嬷嬷和她身旁所有的树木精魅喷射了过去! 树嬷嬷知道白蛇向来对自己不服,但却没料到她的愤恨隐藏如此之深,更没料到她忽然就暴起发难,当下略略怔了一怔,就发现那团毒雾已经袭到了面门前! 树嬷嬷本能地甩起一根藤蔓挡在自己的面门前,就听轻微而迅捷的“沙拉”声,那根足有儿臂粗细的藤蔓瞬间被毒雾腐蚀到变成了一堆粉末,簌簌而下! 树嬷嬷越发吃惊,急急纵身后撤,但她终究已经和固定在地面上的玉兰树合为一体,树体的挪动非常被动,眼瞧着那团毒雾便如影随形地跟了上去! 见状,秦老汉脸色一沉,急急挪步想上前阻拦毒雾蔓延,却见白蛇猛然回头,蛇身上的蛇首骤然又化作了美女头,双眼中对着秦老汉放射出两道绿光,红舌掠过唇边,毒毒一笑! 秦老汉似是被定身法定住一般,一下就愣在了原地,再不能挪动一步! 当下灵泉旁边响起了一片树叶的“沙沙”响声,之前的声音是抗议白蛇想要独占灵泉的想法,此刻却分明是在害怕而发出的颤抖! 眼瞧着毒雾已经蔓延到树嬷嬷的背影之上,就听半空中忽然响起一道略带讶异的声音: “咦?果然是好一道灵泉……” 白蛇还要再催动毒雾袭击树嬷嬷,却愕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种颤抖来得奇快且毫无道理,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粗大的蛇身缓缓降临到了地面上,而自己化为美女的头部也似乎受到了沉重的威压,缓缓地向那地面垂了下去,且不停地往地面深处下坠…… 一种强大的压力已经从一开始的无形变得肉眼可见,因为片刻之后,白蛇的蛇首竟然出现了被挤压的痕迹,而她的脑袋还在不停地往地面坠入,已经压出了一个深坑! 白蛇吃痛不住,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呼喊: “饶命……奴家,奴家再也不敢了!” 一朵小巧可爱的白云骤然闪现在半空中,一条显然把这朵白云当做床垫的小龙懒洋洋地从云朵当中探了个头,瞧了瞧伏在地面上无力动弹的白蛇,嘴唇边的龙须甩了甩,不满道: “切!区区一条长虫而已,居然还想霸占这灵泉,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看见白蛇脑袋深陷地面当中的狼狈模样,小龙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叩拜的姿势不错,你就先这么呆着吧!哎,真龙降临,本王肯定是这座古古怪怪的后院里面最顶级的神物了吧,你等也都过来叩拜一下!本王会罩着你们的!” 院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个怯生生的声音问道: “你……是筱小姐新收的宠物么?” 小龙正在云朵当中做足了姿态等着众人敬仰,闻言差点一个跟头从云上摔下来,当下老大不满意地冲着说话人瞪起了龙眼: “嘿!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本王可是这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的神族——龙族啊!尔等怎么一点恭敬心都没有?!” 说话的是坠儿,她默默地瞧了瞧小龙,又默默地看向树嬷嬷,树嬷嬷会意地点点头,虽然方才她遭遇了陷阱,此刻却已经整理完毕,仍然是一副端庄优雅的模样,不愧是当了许久的教养嬷嬷,不过,她说的话可再次让小龙郁闷了: “嗯,坠儿你说得没错啊……筱小姐收的这些个宠物,好像都是这么个嚣张跋扈的态度,不过我想等筱小姐回来就好了!” 小龙气的鼻孔里喷出两道白色水汽,说话间身边已经盘旋起了纤细的金色闪电: “胡说!本王怎么可能是那个小丫头片子的宠物!” 树嬷嬷根本不理会他在说什么,直接问道: “筱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小龙本能地接了话茬: “她在路上呢,水路她没本王走得快,估摸着一会儿就到了……” “哦,那我们别在这儿傻站着了,该收拾就收拾吧,白蛇刚刚把这院子弄得太乱了!” 当下所有草木精魅及秦老汉、坠儿等都行动了起来,开始收拾一地狼藉的院落。剩下小龙浮在白云上,吃惊地瞧着他们,惊讶道: “喂!你们没听清楚吗?本王,本王可是真龙哎!有点恭敬心行不行?!” “尊敬的龙王殿下……” 一个颤颤巍巍,充满了谄媚感的女音自地面传来,小龙总算高兴了一点,低头一看,就发现是白蛇正向自己抬起一双泪光隐约的眼睛: “奴家,奴家对龙王殿下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 小龙脸一拉,一甩龙尾,把白云拖了一片过来挡住自己的脸: “你们蛇类都梦想有朝一日登龙门褪去那身蛇皮,本王顶看不上你们!去去去,少污了本王的眼睛!” 白蛇闻言真是欲哭无泪:“……” 由于天然的生物品类上的阶层,龙族对所有爬行类动物的威压那是打从骨子里烙印下来的,所以就算白蛇再不愿意,她也都无法控制自己向龙王叩拜的发自本能的冲动,即使对方是这么一条微型小龙。 ………… 曼曼自然不知道自己后院上演的这一幕,更不知道自己拥有的这等逆天运气。不过,这会儿就算知道,她也没有足够的心力去反应了。 她正看着自己对面的那位绝色美少年,露出一个无比惊讶的表情: “凤轻云,你怎么又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知错了吗? ps:今日的一更送到~\(^o^)/~ “你怎么又来了?” 凤轻云正满眼情意地瞧着眼前的小小少女,闻言脸大大地耷拉下来,假意怒道: “什么叫又来?难道本王来瞧你,反倒惹你不高兴?你不是应该欢喜雀跃,表示十分感动吗?” “哪儿跟哪儿啊!我干嘛要欢喜雀跃外加十分感动呢?” 曼曼扮了个鬼脸,随即笑眯眯地伸手挽住了凤轻云的胳膊,就像她前世记忆中的男女朋友一般,自然而然地摇了摇。凤轻云刚被她的话语打击了一下,却又被她的动作甜蜜到,当下笑得双眼放光,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鬓发: “偏是你,神神秘秘的,让人捉摸不透……哎,本王的眼光也实在太好了些!” 听到这话语的结尾忽然一拐弯就变成了自我吹捧,曼曼“噗嗤”笑了出来: “好了啦,说说看,怎么又忽然想起跑到这边来见我了?” 凤轻云这次亮相形象并不如何完美,仅只穿了惯常穿用的月白箭袖长袍,头顶玉冠歪向一边,发髻微有散乱,分明是跑得太急了。 曼曼瞧着,不由得撇撇嘴,伸手替他整理起冠带来,笑道: “你可真是一惊一乍的,也亏得你找得到我啊……” 没错,此时曼曼仍然身在贤德城郊外的宅子里,因为几位手下确实非常听命于她,所以在曼曼进入水镜空间进而入水晶宫一游期间果然没有任何人敢进屋打扰她,但就在今天曼曼刚结束水晶宫之旅并从水镜空间出来的一瞬间,她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结结实实的砸门声,然后凤轻云就这样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曼曼实在是很好奇怎么凤轻云就能这么直接地找到自己。 不说还好。这一说凤轻云的眼睛瞪了起来,眼底那抹幽蓝就像两撮小火苗在燃烧: “你是不知道自己失踪多久了是吧?一晃都七天了!本王在发现感觉不到你的那一天开始就不眠不休地往你这边赶路,就怕你出什么意外……以后别再这样吓唬本王了,知道了吗?!” “啊?一晃就去了七天呀……哎,你等一下,你说感觉不到我是什么意思?” 凤轻云闻言,眼中掠过一抹无奈的笑意。叹道: “卿卿。你以为本王说的神魂交融之事是假的吗?本王在成为灵体期间虽是无力为你做些什么,但却已经在你的灵体之内留下了本王灵体的一抹气息,若是你有事。本王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到的!” 曼曼愕然地张了张嘴,小脸却突然蒙上了一层羞红……怎么这事儿解释起来感觉这么怪异呢?!凤轻云瞧见她的脸色变幻,也是怔了一下,片刻后忽然大笑。蓦地一把将她扯入怀中,使劲地狠狠搂了一下。又响亮地在她红透了的腮帮子上嘬了一口: “卿卿,你现在的脸色有多诱人你知道吗?本王实在是太喜欢你了!” 曼曼本能地想要伸手推拒,却被凤轻云那修长且又健壮的臂弯紧紧箍住,一股浓烈而清朗的青年男子的体息扑面而来。紧紧地萦绕着她的鼻端。 曼曼只觉得浑身的热度都“蹭”一下就上去了,头顶恨不能冒烟,凤轻云却仍是不依不饶。蓦地将她的下颌一勾,执着而肯定地吻上了她的香唇…… 曼曼挣了几挣。忽然想起方才凤轻云那般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不由一软,当下也稍稍回应,双手缓缓地自他的腋下穿出,攀上了他的肩头。 凤轻云大喜,越发不依不饶地吸吮着她的红唇……二人好一番缠绵,才缓缓分了开来,凤轻云瞧着脸飞红霞的曼曼,不由大乐,那不停赶路带来的愤懑不平早就一飞而空,当下再次用力搂搂她的细腰,笑道: “卿卿,滋味如何?” 曼曼双眸流盼,几乎要流出水来,忽然伸手一把掐住了凤轻云的腰间软肉,娇嗔道: “坏家伙,坏死了!你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踮起脚都快够不上,想要人一口气上不来憋死么!” 凤轻云闻言“哈哈”大笑,干脆一把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再度在她唇上香了一口: “卿卿骂得好,怎奈这身高的事儿本王也做不得主,还望卿卿未来挣点气,再长高一点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曼曼恼了,捏起拳头在他胸口锤了起来: “好啊,还没怎样呢,已经在嫌弃我长得不够高了是吗?!” 凤轻云故作惊讶: “咦?怎么本王听的是你先嫌弃本王长得太高了啊?” “哼,正是呢!你就是长得太高,你们这一家都长得太高……吃竹子吃的么?” 两人笑闹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下来,曼曼拍了拍凤轻云的肩膀道: “好了吧,放我下来,说说吧,总不会真的只是找我见一面这么简单!” 凤轻云双眉微轩,奇道: “咦?!卿卿怎的这般聪慧?!” 曼曼的小脸上掠过一抹微带狡诈的淡笑: “我吧……是跟着一群老人长大的,所谓人老成精,他们教我看人的方法和普通人不一样。普通人瞧见你们这等天之骄子、皇家贵胄,只会瞧见你们的荣华富贵和光彩照人,我们呢,就会忍不住想,在做这些光鲜亮丽的后面都藏着些什么……” 她伸出两指在凤轻云额间轻轻抚摸着: “即便是笑着,可你的眉头终究还是微微皱起,藏不住了呢,你的心事!” 凤轻云闻言默了一默,再度在曼曼的唇角一吻: “……还是你懂我!” ………… 马车车轮碌碌而行,凤轻云毫不避讳地与曼曼同车而行,二人在微微摇晃的车厢内细细地交谈着分开后发生的一应事件。凤轻云也没有隐瞒他怀疑李羽已经附身在景王身上的消息,同时他蹙眉疑道: “他以教授绝顶武学的名义网罗了众多的江湖武士,却又听不见他有任何实际举措,但不知所图为何?本王与主上均派人暗地里了解景王府的动静,却发现这一干江湖好手自打进入景王府后便不再有任何消息传出。主上原本猜测景王有不臣之心,收集这些江湖人士乃是为了举事,但景王府的吃穿用度等各项均无任何变化,更不曾增加购买武器衣甲等的费用……所以景王的举动实在是令人费解!” 曼曼点点头: “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有个疑问,那就是为何你要将对他的怀疑都讲给我听呢?毕竟我远在贤德城不是吗?照理来说,他与我的相关牵扯应该不大。” “你忘了我说的,神魂之事了吗?” 凤轻云笑了笑,以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他曾经盘踞在我的体内,窥测我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同理的,虽然他现在已经离开了这具身体,但我的灵体毕竟曾经和他朝夕共处过那么长时间,所以我有强烈的感觉——他对贤德城很有执念!” 曼曼闻言倒吸了口凉气,她看向凤轻云,对方则肯定地向她点点头,二人同时脱口而出: “那道灵泉!” 搞清楚李羽未来的目标,凤轻云和曼曼的心情并没有变得轻松一点,因为即便说已经知道了他的目的,但该如何防范对方,仍然没有头绪。马车中沉默下来,二人各怀心思,默默地回想着和那几次李羽打交道的经历。 曼曼蹙眉想了一会儿,唇边忽然漾起一个笑容: “是了,如果他的目标是灵泉,那么,假设有人对灵泉的执念比他更深,将会如何呢?” 凤轻云的眸光闪了闪: “你的意思是说?” ………… 正午,烈日炎炎,晒得满院子的花花草草都有些打蔫儿。 白蛇跪倒在地,绿莹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不远处的灵泉,欲哭无泪。她已经恢复了人形,然而如花似玉的脸上却镶嵌着抹之不去的惊慌之色,那原本的美艳容光不自觉就丢了几分,再加此刻她又有些佝偻着身子,整个人无端端的瞧着就像是被霜打了一样。 而站在她身前不远处的曼曼则是好整以暇,头顶飘着片白云遮着阴,时不时还飘下细细的雨丝来降温保湿,好不惬意。 曼曼已然换上了夏装,薄薄的柔软布料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一段浅蓝色腰带,挽着一个漂亮的结,带着几分飘逸悬垂在裙侧,她虽然仍是身量未足,面容清稚的模样,却终究隐约显示出了一个大家闺秀的雏形。 因为是在正午时间,树嬷嬷及坠儿的灵体等都无法现身,但秦老汉早就将夜间发生的事儿告诉了出门归来的曼曼。出乎意料的,曼曼并没有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雄黄去吓唬白蛇,而是笑盈盈地将白蛇唤了来,然后——吩咐自己身边每一个人都戴上雄黄香囊! 再加上那条微型小龙在血统上对白蛇形成的天然威压,瞬间就带给了白蛇生不如死的感觉! 这么一来,曼曼再吩咐什么,白蛇也都只有含着一汪眼泪去执行的份儿。 白蛇这会儿已经在大太阳底下跪了一炷香的功夫,眼见得汗水如泉般冒出,在她脚下积成了一个小小水洼。 瞧着她实在是打蔫儿得不行了,曼曼才曼声道: “白蛇,你这可知错了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地缚灵(一更) h2>  曼曼一向对自己的桂女楼实施一种类似于无为而治的做法,她很清楚,自己没有专业做管理的才能和经验(前世也没有这样的愿望),但既然老天给了自己这份逆天的运气,让她没费什么力气就有了这么大一份产业,且看似不知不觉就拥有了可用于经营的后台背景,曼曼便也就伸手接着了。 话说回来了,曼曼认真地想想,自己也还是承担着巨大的风险——不知何时何地会爆发的时空裂缝,一群奇奇怪怪的伙伴或说下属,整体需求量巨大惊人的宝石……如果曼曼不是个神经粗大的人,还真担不起这副神奇重大的责任呢! 也正因为如此,曼曼不觉得自己还有足够的精力去琢磨桂女楼中众位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一般来说,如果是人类管理方面普通的小事,她都会委托影大全权处理,而小妖或灵体方面,那就是让树嬷嬷与白蛇搭伴解决,她还真没想到树嬷嬷与白蛇之间本身就有意见不合的情况。 曼曼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座右铭,又无巧不巧,新拥有了一位龙族伙伴,当下就把难得嚣张了一回的白蛇制得死死的,所以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话真是没错啊! 所以这会儿,曼曼瞧着白蛇,心里还真是一点不满都没有:何必跟她计较呢,瞧这大美人此刻面如土色的样子,活脱脱演绎了啥叫“花容失色”。 白蛇苦着脸,鸡啄米般地点着头道: “是是是,筱小姐,奴家知错了!奴家再也不敢了!还请筱小姐原谅则个……” 曼曼正要说话,就觉得嘴边递过来一个清凉清香的物事,抬眼看去,却是凤轻云笑吟吟地舀了一勺凉透了的桂花藕粉递到了自己嘴边,且那上挑的凤眼中满满的都是情谊: “这条小长虫啊自来都不老实,你总得想个法子,让她安分些才好!” 曼曼不由就着凤轻云的手势将藕粉吞进了肚子里,挑眉道: “怎么,你有主意?” 凤轻云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叹息: “哎呀,对本王越发的没有规矩起来了!你就不能恭恭敬敬地称呼我一声王爷什么的吗?” 曼曼似笑非笑: “你不就爱这调调儿么,跟这儿装什么?” 凤轻云假装掩面喟叹: “罢了罢了,本王真是败给你了……好好,那就说正经的吧,这事儿莫如就让本王来替你管一管!” 曼曼听了,伸出一根青葱也似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凤轻云,笑着咬着小勺走到了一边。 凤轻云一撩衣服下摆,悠然地走到了离白蛇几步远的地方,出声问道: “说说吧,你到底为何与树嬷嬷起的冲突,以本王想来,大约没有错不错这么简单。” 还真当自己是清官大老爷了……端着凉藕粉品尝的曼曼翻了翻眼皮。不过她十分知趣的没有去打断凤轻云的话语,既然是他喜爱角色扮演,哪有挡他兴致的道理,何况还是在为自己代劳呢! 白蛇却是闻言双眼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可怜楚楚地瞧着凤轻云,俯身在地抽泣起来: “王爷明鉴!奴家虽不能常伴王爷身边,但奴家都还忍得,唯独一件事奴家忍不得——奴家实在不能忍受与他人,不,他妖分享这道灵泉中的灵气!” 这话一出,原本正午时间不会有任何声响的树丛顿时响起一片“沙沙”声,显然是树嬷嬷们发出了不忿。 凤轻云则是极其无谓地翻了翻眼皮,那表情和曼曼十分相似——谁在乎你常伴我身边啊?刚想到这儿,就觉得腰间伸过来一只柔滑的小手,轻轻地捏住软肉就是一拧。 凤轻云不怒反喜,反手捞住曼曼的小手揉了几揉,才又以十分正经的口气继续问道: “不愿分享,却又是为何?” 白蛇头部触地,看不见凤轻云和曼曼的互动,只顾自己抽抽搭搭说下去: “只因那灵泉之中蕴含的灵气可以直接提升奴家的修为!王爷有所不知,奴家之前虽然修炼千年,但若非得到灵泉之助,根本还无法完成化形!若是能够将这道灵泉中所有的灵气都集中起来供一人或一妖使用,足可助此人或此妖突破天劫!” 凤轻云和曼曼不由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之意。他们现在越发可以确定,李羽绝对不可能放弃这道灵泉! 曼曼的眼珠转了转,忽然问道: “有个问题我很好奇,难道大周天下就只有这一道灵泉吗?” “不完全是……” 这次回答的不是白蛇,而是半空中那朵飘飘忽忽替曼曼遮阴的白云: “作为掌管水域的龙族来说,我们可以确认,目前来说,这大周天下还真的就只有这一道灵泉!因为,嘿嘿嘿……” 半空中探出微型小龙的脑袋来,两道龙须摆呀摆,说不出的狡诈得意: “这里的灵气如此宝贵,怎可随意流失在外?因此,我们龙族向来是发现一道灵泉就搬回水晶宫一道,外头的灵泉自然也就越来越少咯!” 曼曼大吃一惊: “什么?你们竟然这么做?!” “对啊,哇哈哈哈!我们龙族实在是太聪慧机智神奇了对不对!” 凤轻云、曼曼沉默了一会儿,才齐齐点头道: “是啊是啊,你们龙族真是太无耻了!” 小龙满不在乎地甩甩龙尾,惬意地在白云中打了个滚: “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真相就是这样!这道灵泉若是我父王知道了,也肯定要搬回水晶宫去的,所以你们最好想办法……” “千万不要啊!你们龙族,你们龙族要是再敢把这道灵泉也搬到水晶宫,奴家,奴家就和你们拼了!” 白蛇发出了悲愤莫名的呼喊,连院子里的草木植物等这回也站住了白蛇的一旁,冲着半空中那朵白云发出了“沙沙”声。 之前,因为阳光猛烈,二货白猫小爱一直躲在水晶球中,默不作声地隐没在凤轻云那道修长身影投下的阴影之中乘凉。 此刻听到白蛇与众妖声讨龙族的声音,它才终于有了反应,一骨碌滚了出来,以它一贯跋扈的态度讥诮道: “瞧瞧,知道了吧,龙族有多小气!本喵上次去水晶宫拿它们的宝物这个行动还是太低调了有木有,下次本喵一定要把它们收藏的灵泉全部找出来,这才是真正宝贵的呀……” 小龙大怒,探头出来,扬爪劈出一道细细的闪电: “你个二货,还想有下次?!做梦吧你!” 二货猫机灵地一个滚动,躲开了小龙劈下来的闪电,不忘讥讽: “行云布雨你们行,但打打杀杀之类的可是白虎的特长!” 白蛇和树嬷嬷等也是情绪激动,冲着半空中的小龙发出种种不满的声音。 曼曼没有理会它们的打闹,看着凤轻云沉声道: “这么说,为什么大周世界灵气缺乏的原因也找到了。” 凤轻云点点头,: “假设李羽知道这个情形,怕是更要觊觎这道灵泉了。” 曼曼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用小勺子敲击着碗边: “我与龙族有交易,既然它们可以搬动灵泉,若是将灵泉搬动水晶宫中去的话是否是个好办法?” 凤轻云长眉一轩,淡声道: “本王对于寻求别人庇护这件事还真是没有什么兴致!” 曼曼略略有些吃惊,笑道: “这也奇了,不都说这真龙乃是皇族的护体甚至转生神兽吗,若是寻求龙族的帮助,岂非正好?” 凤轻云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曼曼,半晌了才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嗤声笑道: “你忘了?本王姓凤,大周所有的皇族都姓凤!我们的转生神兽乃是九天神凤!” 曼曼张大了嘴,怔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我倒是忘了……所以呢,你们不打算接受龙族的帮助?” 凤轻云的眼中再度闪过了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伸手胡噜了一下曼曼的脑袋: “你……回头再跟你细说吧!” 当下凤轻云制止了院内众妖、灵们的鼓噪,转向白蛇冷然道: “你既是爱极了这道灵泉,那就做好准备,守护它!若是有人来汲取这灵泉中的灵气,你当如何?” 白蛇“刷”地抬起头,眼中充满狂热: “奴家自当以性命担保,与灵泉共生死!” “你有这份心,很好,那么这道灵泉就先交给你了!” 凤轻云想了想,回头看向曼曼: “你既然现在任贤德城的土地,当可以行使一些土地之职吧?” 曼曼放下了小碗,悠然点头道: “自然!” 她掏出缩小的灵杖,迎风一晃,轻轻戳在灵泉水面之上,沾了沾灵泉的泉水,又将泉水撒落向白蛇,一道柔和的白光从杖尖发出,笼罩住了白蛇的娇躯: “吾,以贤德城土地之职,许你为此地灵泉的地缚灵!” 嗡!一种轻微的震动从杖尖传递到白蛇身上,柔和的白光骤然大盛,将白蛇与灵泉连接为一体! 片刻后光芒淡去,白蛇的额间却悄然出现了一道弯曲的绿色水纹,就像是一道美丽的纹饰,将她玉白的面庞衬托得越发精致动人。R1152( ) 第二百九十一章 凤与龙(二更) h2>  白蛇微微闭了闭眼睛,感受到自己和灵泉之间那种密不可分的感觉,顿时喜上眉梢,这次是真心实意地朝着曼曼叩拜下去,声音中除了娇媚还有轻微的抖颤: “奴家感谢筱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家当以自家性命担保,保证此灵泉终年不断,灵气四溢!” “喂喂,你们这也太自说自话了吧?!” 霹雳!一道小闪电骤然降临在白蛇头顶,将她的一缕头发都烤得卷曲了起来,却是那条小龙见状不满地大闹起来了: “大胆!方才不都说了嘛,这大周的灵泉都是我们龙族的,你们竟敢放肆地据为己有!” 曼曼撇撇嘴,抬手用灵杖挡下小龙放出的另一道闪电: “既是现在大家都在贤德城,就都先听我这一方土地的吧!” 小龙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在白云上打起滚来: “不行,不行,灵泉都是我们的,都是我们的!” 此刻,二货猫也不甘示弱,用水晶球蹦跶着冲半空中的小龙嚷嚷: “喵了个咪的,什么好的都是你们的,要不要这么无耻啊!难道这天下之大,只有你们龙族才是神兽?!我进化完成了那还是堂堂白虎呢!还有朱雀……大家进化都需要灵气!” 树嬷嬷等也在发出“沙沙”声,给二货猫小爱与小龙的争执壮声色。 白蛇也款款地爬了起来,神色不善地盯着半空中的小龙,她虽然仍然在龙族的天然威压之下,但因为身体多了一道地缚灵的灵力枷锁,从此之后即便没有全身浸泡在灵泉之中,也可以细水长流地得到一定的灵力加持,因此实力无形当中得到了增强,此刻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 曼曼再度顿了顿灵杖,朗声道: “大家听我一言!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既然现在我是这贤德城的一方土地,也就是此处的话事者,大家应该没有异议吧?!” 当下周围都静了一静,曼曼满意地点点头,继续朗声道: “吾,以此土地之灵杖,号令此处众位树精、灵魅及神兽,此灵泉乃天地之馈赠,不得以一己之私独占、独用,更不可任意搬动,若在场诸位有违吾之号令,吾当以此灵杖,实施惩戒!” 土地灵杖乃是上天赋予一方土地的神器,拥有相当的威能,更何况曼曼又被赋予了拯救大周世界的任务,自然她所拥有的灵杖威能又更在普通土地灵杖之上,只不过以前的她对于这份责任实在有些提不起兴趣来,也就不能发挥出灵杖原本威能的百分之一。 当曼曼对自己的任务越来越认可、接受,她就发现自己对灵杖的使用越来越得心应手——当然,这和她出入水晶宫,无意中获取了宝石与灵气滋养也是分不开关系的。 树精灵魅们普遍感受到了来自于灵杖的压力,当下纷纷收敛心神,点头称是。唯有小龙还在白云中打滚耍赖,曼曼看不下去,摇头叹道: “堂堂龙族王子,却行这般的无赖之事,实是丢了龙族的面子啊!便是你们龙族对这道灵泉的去留有再多的不满,那也请让你们的龙王殿下本人来与本土地详谈吧!要不然……你们是不想要丝绸了吧?!” 说完这句威胁,曼曼甩了甩袖子,表示此次谈话结束。 小龙脑袋上的龙须全部耷拉了下来,哭丧着脸,软趴趴地倒在小白云里面不做声了。二货猫万分高兴,一骨碌滚到了曼曼的裙角边,拿脑袋蹭了蹭。 曼曼会心一笑,抬头却瞥见凤轻云在一旁瞧着那条云上的小龙,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样子,当下心中微微一动。凤轻云感受到曼曼的目光,转头向她看来,眼中那抹幽蓝色在阳光下一闪而没。 他的眼神明显有些不愉快啊……曼曼心中掠过一抹诧异。 但很明显,凤轻云没有要和曼曼详谈的样子,而是伸出手来挽住了曼曼,轻轻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好女子,不愧是我凤轻云看中的!” 曼曼的脸不觉又红了起来,眼波亦是如水。 ………… 京都,太子府。天气难得的湿润,有雨丝斜逸而下,无声无息地落入堂前一池盈盈碧水之中,几抹红色的锦鲤悠然游动着,倏忽又钻入水底失了踪影。 有细碎的花瓣随风雨飘飘而下,覆盖着波动着的水面之上。 室内,熏香袅袅,柔滑的丝绸当中,两道年轻的身体正在强烈地互相缠绕、厮缠、撞击着。 太子妃长发尽散,发丝也如丝绸一般铺陈在身下,随着身上太子的动作而起伏、滑动,她的颈项洁白如玉,此时上面布满了隐约的红色斑痕,而太子正俯身过来,再度拥紧她的肩颈,无限怜爱地印下又一抹红痕。 太子妃红晕满面,朱唇轻启,唇间泄露出道道令人**的轻语低唤,令太子的动作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有力…… 终于,在两人共同的动作之中,太子妃发出了一声如啼如哭的长唤,身体从极度紧绷缓缓放松下来…… ………… “你呀,怎么还不明白呢?这龙族之所以默默地把灵泉都搬去他们宫里,那是因为这是一片由凤族统治的地界,龙与凤之间并非是那么和睦的!” ………… 白蛇微微闭了闭眼睛,感受到自己和灵泉之间那种密不可分的感觉,顿时喜上眉梢,这次是真心实意地朝着曼曼叩拜下去,声音中除了娇媚还有轻微的抖颤: “奴家感谢筱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家当以自家性命担保,保证此灵泉终年不断,灵气四溢!” “喂喂,你们这也太自说自话了吧?!” 霹雳!一道小闪电骤然降临在白蛇头顶,将她的一缕头发都烤得卷曲了起来,却是那条小龙见状不满地大闹起来了: “大胆!方才不都说了嘛,这大周的灵泉都是我们龙族的,你们竟敢放肆地据为己有!” 曼曼撇撇嘴,抬手用灵杖挡下小龙放出的另一道闪电: “既是现在大家都在贤德城,就都先听我这一方土地的吧!” 小龙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在白云上打起滚来: “不行,不行,灵泉都是我们的,都是我们的!” 此刻,二货猫也不甘示弱,用水晶球蹦跶着冲半空中的小龙嚷嚷: “喵了个咪的,什么好的都是你们的,要不要这么无耻啊!难道这天下之大,只有你们龙族才是神兽?!我进化完成了那还是堂堂白虎呢!还有朱雀……大家进化都需要灵气!” 树嬷嬷等也在发出“沙沙”声,给二货猫小爱与小龙的争执壮声色。 白蛇也款款地爬了起来,神色不善地盯着半空中的小龙,她虽然仍然在龙族的天然威压之下,但因为身体多了一道地缚灵的灵力枷锁,从此之后即便没有全身浸泡在灵泉之中,也可以细水长流地得到一定的灵力加持,因此实力无形当中得到了增强,此刻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 曼曼再度顿了顿灵杖,朗声道: “大家听我一言!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既然现在我是这贤德城的一方土地,也就是此处的话事者,大家应该没有异议吧?!” 当下周围都静了一静,曼曼满意地点点头,继续朗声道: “吾,以此土地之灵杖,号令此处众位树精、灵魅及神兽,此灵泉乃天地之馈赠,不得以一己之私独占、独用,更不可任意搬动,若在场诸位有违吾之号令,吾当以此灵杖,实施惩戒!” 土地灵杖乃是上天赋予一方土地的神器,拥有相当的威能,更何况曼曼又被赋予了拯救大周世界的任务,自然她所拥有的灵杖威能又更在普通土地灵杖之上,只不过以前的她对于这份责任实在有些提不起兴趣来,也就不能发挥出灵杖原本威能的百分之一。 当曼曼对自己的任务越来越认可、接受,她就发现自己对灵杖的使用越来越得心应手——当然,这和她出入水晶宫,无意中获取了宝石与灵气滋养也是分不开关系的。 树精灵魅们普遍感受到了来自于灵杖的压力,当下纷纷收敛心神,点头称是。唯有小龙还在白云中打滚耍赖,曼曼看不下去,摇头叹道: “堂堂龙族王子,却行这般的无赖之事,实是丢了龙族的面子啊!便是你们龙族对这道灵泉的去留有再多的不满,那也请让你们的龙王殿下本人来与本土地详谈吧!要不然……你们是不想要丝绸了吧?!” 说完这句威胁,曼曼甩了甩袖子,表示此次谈话结束。 小龙脑袋上的龙须全部耷拉了下来,哭丧着脸,软趴趴地倒在小白云里面不做声了。二货猫万分高兴,一骨碌滚到了曼曼的裙角边,拿脑袋蹭了蹭。 曼曼会心一笑,抬头却瞥见凤轻云在一旁瞧着那条云上的小龙,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样子,当下心中微微一动。凤轻云感受到曼曼的目光,转头向她看来,眼中那抹幽蓝色在阳光下一闪而没。 他的眼神明显有些不愉快啊……曼曼心中掠过一抹诧异。 但很明显,凤轻云没有要和曼曼详谈的样子,而是伸出手来挽住了曼R1152( )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外面的世界在变化 h2>  “你忘了,凤轻云,他们姓凤啊!大周皇族乃是凤凰的后裔!” 听完杖灵解释到这一句,曼曼真心整个呆住了——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如果要是这么说的话,就很好解释为什么凤轻云和那条小龙之间为毛是那种诡异的气氛了。 曼曼蹙起细眉想了想,试探地问道: “那……你们知道这凤族和龙族是怎么结的怨吗?” 杖灵美目流盼,瞧向自己的另一边——土地公正以一种心满意足的态度半躺半卧在镜面湖泊上,几日没见,他似乎是吃胖了不少,还变白了些许,一看就是个充满幸福感的小神仙。 杖灵于是理所当然地说: “这个问题……说来话长,就让土地公来讲一讲吧!” 土地公正眯着小眼,一副享受的模样,闻言愕然地抬起了头,摇着手道: “这这这,这些事,这些事大家不都晓得嘛,何必非要小仙来说呢?” “说!马上说,看你们能说出花儿来!” 嗖!一朵小白云迅猛地凝聚起来,小龙的脑袋从云气中伸出,两道小龙须嚣张地摆动着,分明是在威胁。 咕噜噜!一个圆溜溜的水晶球滚到了曼曼的脚边,二货白猫小爱从水晶球中探出头来,冲着半空中的小龙哼道: “喵了个咪的,还敢堵人说话,你们龙族还真是没牙啊!” 小龙瞪眼,扬爪就劈出一道细闪电: “信不信我劈死你!” 二货猫十分精准地一缩脑袋,回到水晶球当中,以非常圆润的姿态滚离了闪电劈刺的范畴,不忘呛声: “喵赌你没那本事!” 曼曼:“……” 扶了会儿额头,曼曼提声喝止道: “好了!现在是打闹的时候吗?拜托,我们现在的形势很严峻好不好?有点儿自觉吧你们,如果不快点成长起来,那个李羽真的有可能把我们都灭掉,我有强烈的直觉!” 小龙和二货猫安静了下来,彼此甩出一个不屑的眼神: “哼!不惜的理你!” 曼曼这才顿了顿灵杖,带着几分不悦地看向土地公: “您老这会儿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筱小姐现在还真是颇有些威严了啊……土地公心里打了个突,抹了把汗,打哈哈道: “自然,自然……” 当下土地公便凝神说起了大周这片时空中的故事。 原来大周这片天地虽然受的是弥勒佛护佑,但当初却是龙族与凤族共同开拓出来的一片时空空间。在开拓的初期,两族之间尚算得上是合作愉快,然而当这片时空开辟成熟,并渐渐开始孕育出各种宝物的时候,矛盾也就渐渐开始了——尤其是当人族以及其他种族均辗转来到这里,有了其他种族的介入之后,对这片空间内的各种资源分配也就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不同意见。 人族始终算得上是受上天宠爱的,学习与掌握各种技巧知识等的速度也都在各其他种族之上,以这样的学习速度,人族渐渐成为了这片时空中一支不可被忽视的力量。 凤族天性骄傲、自认高洁,当开辟的时空稳定之后,便仅留下一只强大到无以伦比的金凤驻守此地,其余凤族之人则都撤回到了天上,大约是凤凰始终性喜飞翔的缘故吧,它们显然热爱天空远远多过于热爱地面。 龙族可就不同了,它们喜爱土地上的水源,尤其是海洋,虽是天空上也有云海可供遨游,却始终不如真正的水源带给它们的那份满足感。另外一方面,就是龙族对各种亮晶晶的珍宝的热爱程度那真心要远远高于其他任何种族,而这些亮晶晶的物事出品地恰恰就在于海床与地面……也因为这样,它们会热衷于在海洋中安家,还造出了那么体积巨大的水晶建筑物也就毫不奇怪了。 凤族的守护金凤在驻守这片时空一段时间以后,对于龙族毫不掩饰的贪婪产生了不满,作为这里最强大的生灵,他自然向龙族下了禁令。龙王彼时正年轻,也是气盛的时候,哪里受得了别人给自己发号施令?当下两者便冲突了起来。 这一龙一凤其实都算得上是战斗种族,当下见言语无法解决问题,双方便动用了自己的法术,最后更是打出了真火,彼此动用了最强手段,以不死不休的态度进行了决战,当下真是一场惨烈的拼杀…… 身为强大的金凤,原本是不会输给龙王的,怎奈他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龙王,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正在双方战到白热化的时候,龙王所代表的龙族集体出手了,一下就将凤凰压制得死死的,几乎打到他殒命! 好在这只金凤也是绝顶的高手,当下便以玉石俱焚的打法,将自身的本名真火喷出,几乎点燃了所到之处的所有空气…… 龙王和其率领的龙族想不到他这么拼命,更想不到凤凰真火如此强劲,一个没留神,差点被火焰吞噬,当下慌不择路地逃回到了自家的水晶宫当中去。 而凤凰经此一役也是元气大伤,竟然跌落凡间,不得不化形为人,变成了一位俊美无俦的绝色美男子,然后被一位人族少女捡回了家。 人族少女对凤凰君自然是一见钟情,而凤凰君对她似乎也有莫名的好感,两者朝夕相处,情愫日渐增长。 不过,凤凰君当时还是很有顾忌的,毕竟人与神兽之间存在着种族差异是不是?没想到这片时空的守护神弥勒佛出来溜达了一圈,笑眯眯地告诉他: “姻缘自有天定……” 也就是说,他和那人族少女的缘分乃是天意,两人,不,一人一凤那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凤凰忍住暴打他那张始终笑眯眯的大脸的冲动(凤凰君实在很想质问弥勒:自己和龙王冲突那阵子他跑到哪里去了),压抑着自己的火气问他到底要闹哪样?弥勒佛只是非常深沉地告诉他: “一饮一啄,自有前因后果,今**与她之间,夙缘得偿,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凤凰君听得似懂非懂,但终于搞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上天不仅不反对自己与这位可爱的人族少女在一起,还表示了强烈支持的意思! 凤凰君当下也就没有再扭捏和犹豫,非常坚定地选择将自己的形貌定型于人族的外貌及血统,并与人族少女成了亲。 由于他真的是凤族当中最强大的金凤,所以即便化身为人,他也依旧拥有强悍的战斗力,且对于天上天下之事有着自己的强大理解,渐渐的,以他为首的凤姓开始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人族象征。 而接下来,随着一代代的繁衍传承,凤姓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最高贵的姓氏! 传承至今,凤姓早就拥有了十几代人,并且凤姓族人都有一个传说,那就是——自己的先祖似乎并未亡故,而只是失踪而已…… 没有人知道,当年那位强大如神的凤姓男子始祖究竟是在何等样的情况下脱颖而出、横空出世的,而就在他的后代子孙们都已经渐渐成长甚至成熟时,他的面容却始终年轻俊美得犹如青松上的露珠,新鲜,清朗。 土地公说到这里,不由露出了一个“心向往之”的表情: “真不知道当年的凤族之祖是何等样的风采……或许凤轻云还真略有其祖的一二神韵!” 小龙一直带着一种十分不屑的表情听土地公讲故事,这会儿了终于忍不住插嘴道: “切!当年若是我们龙族和人族联姻,那就没凤族什么事儿了,再说,我们龙族的相貌可是比凤族的还要俊美不凡呢!” 曼曼扭头,双眼弯弯地冲它一笑: “人族与龙族联姻?照我看,你们龙族啊,不行的哟!” 小龙登时又不高兴了,从白云上探头下来怒声道: “谁说我们不行?!” 曼曼举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瞧,就冲你们这脾气就不行!动不动摆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来,哪位人族姑娘愿意和你们呆一块儿啊!” 小龙怔了怔,怒道: “……我们又没有说性格,我是在说相貌啊,我们龙族可是出了名的高贵俊美!” 曼曼再度摇了摇纤细而莹白的手指: “不,我可没有单独说相貌的问题,而且你们真的要搞清楚一件事,长得美,不代表别人就一定要喜欢你!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一个人的个性,才能决定有没有人肯跟在你身旁……” 曼曼想了想,回头看向杖灵: “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有点好奇呢:为什么凤族和人族最终成为了这个时空的主导种族,而同样有着高贵血脉的龙族却日渐淡出这个大周世界呢?” 土地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二货猫以一种得意而轻狂的眼神瞥向小龙,喉咙里发出一声讥笑之音: “好,问得真好!谁让他们平时都以血统高贵自居,又固步自封,根本不在乎外界的世界正在发出强烈的变化……” 曼曼的耳朵很敏锐,一下抓住了主题: “外面的世界怎么变化了?”R1152( ) 第二百九十三章 她不是他女儿 h2>  二货猫小爱缩进了水晶球,一骨碌滚到曼曼的脚边,叹气道: “世界在永远不停地变化呀喵!比如说,凤族与人族的后裔很有可能会走上一条与众不同的修炼之路,因为凤族实在是太强大了,又对空气有最好的亲和力,所以仅仅依靠着空气中自然流动的能量就可以慢慢增强自己的实力。而龙族就不同了,一向自命高冷还是其次的,关键还在于常年离不开水,还热爱各种财宝,对所处的环境又有种种要求,譬如龙王曾经奇葩地说,如果所处的环境不够优美,那就绝对没有修炼的兴致喵,再有,穿的衣服不够漂亮,那就也没有修炼的兴致喵,伺候的佣人不够漂亮,没有修炼的兴致……” 曼曼听着,头上不由滚落几根黑线,同时,她又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睛渐渐发出亮光来。 二货猫继续叨叨,那小龙已经听不下去了,瞪着小龙眼喝道: “喂!这也算是缺点吗?!我们龙族是热爱美好的东西,这一点也没错啊!” 二货猫瞟了小龙一眼,蓝汪汪的眼睛里满是不屑: “喜欢美好的东西没错,但问题在于,你们根本就忘记了自己是神兽这件事好吧?比如说,本喵已经听说了,贤德城之前下暴雨了,这是你们龙族履行职责不到位引起的对不对?!喵了个咪的,你们这是拿人命当草了喵!” “那,那是你这二货私闯水晶宫……” 一龙一猫再次进入对峙阶段,彼此吵吵起来。土地公和杖灵彼此对视了一眼,摊摊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嗯哼!咳咳!” 曼曼好整以暇地轻咳了两声,打断了两个家伙的斗嘴,笑得双眼弯弯: “要我说呢,水灾这事已经过去了,不过龙族在这件事上确实反应速度不够,身为贤德城的现任土地,是否有权利提出赔偿要求?” 这话一出,二货猫、土地公、杖灵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曼曼,眼中都冒出了无比赞赏的叹号,每个人似乎都在说:筱小姐,高明啊!龙族是出了名的富有,绝对金主加土豪有木有,不宰他们宰谁?! 小龙也瞬间感觉不好,吃惊地看向曼曼,张嘴说道: “喂喂喂!有木有搞错啊,怎么忽然说到赔偿上面来了?!” 曼曼仍然笑得非常纯真可爱: “对哦,我也不知道呢,不过,这才是真正的重点对吧?” 二货猫、土地公、杖灵齐刷刷点头,二货猫更是从水晶球中伸出手来给曼曼点“赞”! 小龙:“……” 曼曼唇边的笑意充满了狡黠,她话锋一转,轻轻用手指点着小龙说道: “其实呢,赔偿这事儿也不用着急……有各种方法可以选择的,比如说,建议你们龙族不一定非要把灵泉弄到水晶宫里面去,而是可以来我的桂女楼感受一下我们的服务,消费消费,相信对你们的修炼也会很有好处的哟!” 嘎巴!轻轻的,传来了二货猫和土地公下巴脱臼的声音。曼曼挑眉向他们看去,后两者赶紧端肃面容,但无论如何掩饰,他们的眼底都充满了对曼曼说话这一神转折的钦佩感! 小龙毕竟只是一条小龙,他经验有限,且落入了曼曼这一伙儿的包围当中,三不五时地竟然真的被曼曼绕了进去,同意了要让自家龙族长辈们来桂女楼消费看看。不过呢,出于谨慎起见,小龙表示他要自己先试一把,曼曼满意地笑了笑,表示同意。 这显然将是一笔大生意,曼曼心情大好,离开水镜空间,她掰着手指数着自己的任务: “收集宝石,准备炼制补天胶,制作漂亮的首饰珍宝,购买丝绸……哎呀,就这买丝绸一件事儿还没有下落,我得赶紧想想办法去!对了,正好凤轻云来了,这事儿好办!” 当下曼曼笑意盈盈地去寻找凤轻云说话,沿途众人因为见到她心情大靓的样子,连带的整个桂女楼中的气氛也好了不少,一直担心还有责罚的白蛇也松了口气。 ………… 有间客栈中的气氛可就没有那么舒畅了。 修仪近乎本能地说出凤轻云可能就在贤德城,英王的脸色不由微微一沉: “何出此言?!” 修仪滞了滞,眼前不期然再次掠过了当日在贤德城码头目睹的那一幕:那位修长俊美的少年,毫不掩饰眼中的爱恋,就那样直直地盯视着岸上那名纤小的少女…… 一种来自于身心的全面不满猛然爆发,修仪不由冷笑道: “英王殿下如此睿智英明,自然不需要小女子再额外提醒您,文王殿下的心上人就在贤德城吧?” 英王的眉峰聚拢又松开,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道: “修仪姑娘,本王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若是在提醒本王文王在贤德城的外室女,那本王确实知晓,但外室女……” 他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薄唇边的笑意充满了不屑。 嗯,不屑,是的……所以你们就是这样瞧我的吧……修仪看着这抹浓重的不屑,只觉得自己的怒气有些无法抑制地燃烧起来,她索性哈哈一笑,抛出了自己所知晓和怀疑的一切: “英王殿下,您若不是在与小女子装糊涂,那就是您果然不知道了……文王殿下的那位外室女白神医不过是个掩护,他真心喜爱的女子其实另有其人,就是那位筱小姐!” 英王怔了怔,脸色渐渐冷肃起来,那双与凤轻云略有几分相似的眼眸中也掠过一抹冷意: “筱小姐……修仪姑娘,你又从何得知呢?” 修仪淡然一笑: “小女子自然有小女子知晓的途径,而且,小女子还知道,这位筱小姐恐怕并非真的是前礼部侍郎李沧岚的女儿!” “什么?!” 英王这次是真正惊讶了,他不由站了起来,在房间中连连走动了几步,猛回头道: “你究竟从何得知?又有何凭据?!” 修仪冷冷一笑,眼中净是接近于疯狂的嫉恨,几乎要满溢而出。R1152( ) 第二百九十四章 告状!(一更) h2>  修仪深呼吸了一下,将即将爆发出来的尖叫咽回去,重新换上了平素里那副宠辱不惊、平静淡雅的模样,甚至还微微整理了一下鬓发,才淡笑道: “英王殿下,若是您见过那位筱小姐,自然就会对她的身份存疑的,那样一个粗鄙的女子,丝毫不懂得礼节……” “不对!” 英王断然地打断了修仪的话语,扬眉道: “本王曾经与筱小姐当面交谈过,她并非如你所说!” 修仪微微一惊: “殿下您见过她?那您更应该了解,她,她根本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啊,浑身沾满铜臭气,怎么可能会是官家之女呢?!” 英王再度蹙眉,摆手说道: “修仪姑娘有所不知,她曾经为了解救李沧岚而求助于本王,并当面向本王下跪,所以你方才说她不是李沧岚的女儿,实在让本王有些不敢相信!” 修仪眼波流动,笑道: “但是,您又如何会晓得,这不是她的阴谋呢?或许,她只是想要用这样的行为来证实她的身份而已!” 英王默了一默,手指再度在棋盘上敲了敲,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 “罢了,不过是个女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即使身份存疑,谅她也翻不出多大浪花来。修仪姑娘,还请不必多虑,方才说过了,本王需要即刻赶回京都,这类的小事日后再论吧!” “有人冒称官员的女儿,这怎么是小事呢?再说,小女子可没有说过我拿不出证据来啊!” 修仪决定孤注一掷,迈前一步,目光炯炯地盯视着英王。 “你有证据?!” 英王一愣,终于正视修仪的眼神,手掌也从棋盘上收了回来,背在了身后,眼神中出现了威严: “本王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虽然小女子走来急了些,却也将此物带在身上了……” 说着,修仪将一个信封自袖中取出,抽出其中的几张薄薄的信笺: “这乃是小女子冒险从李侍郎旧宅中寻找到的李府千金的真实笔迹,只要将这笔迹与那位所谓的筱小姐所写的笔迹相对照,即可断定真假!” 英王皱了皱眉,将信封接了过来,他正要仔细查看,修仪却蓦地伸手握住了英王的手腕,柔软而芬芳的呼吸也骤然扑上了他的胸膛、面门,低低地说道: “英王殿下,小女子实是不忍心见到文王殿下被那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所欺骗,而且,大周的妖妃传说……” 刚刚被修仪握住手腕的刹那,英王全身肌肉绷紧,似乎下一秒钟就会将她整个反弹出去,而当她的呼吸扑面而至的时候,英王的心境却不期然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以至于他默默地听修仪说完了她要说的全部内容。 话已至此,修仪不再赘言,悄然松开了英王的手腕,敛裙,施礼,款款后退,转身向着自己的来路行去。 一边走,她默默地一边在心中数数,当她数到第七步的时候,终于听到身后传来了她想听到的回答: “修仪姑娘,你所说的事,本王会留下人手配合你查办的!” “多谢王爷!” 修仪的唇边,扬起了一抹骄傲而残忍的弧度。许是因为过于激动,她的芙蓉娇面上晕满着亢奋的红晕,连美丽的五官都微微扭曲。 李筱曼,你的一切,我将亲手撕碎,丢掷在地,狠狠地践踏! 不知从何时开始,修仪发现自己对曼曼的恨意如此坚决,以至于似乎这件事已经成为了自己此刻人生的全部目的。 ………… 车轮辘辘,滚动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片刻后,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车上走下一个身形有些瘦削的男子——李沧岚,他站在有间客栈前面,有些踌躇不前。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他的身体明显康复,比刚来到贤德城时显得要健壮了不少,脸色也是红润的。 曼曼虽然对他并不亲热,但却给这位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请了大夫调养身体,同时派了四名贴身丫鬟、两名小厮以供驱使,甚至还给他添置了一辆专用的出行马车,至于说餐饮等物那更是让自己的厨娘悉心调配了最具营养的食谱专供给他。这也是为什么不过十天的时间,李沧岚已经恢复到了这种程度。 李沧岚很想近距离观察一下曼曼:这个相貌分明与自己的女儿李筱曼毫无二致,气质却截然不同的女孩儿。但曼曼一者是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另一者也确实是忙,所以李沧岚没有再和曼曼接触更多。 也因为这样,虽然对曼曼的身份存疑,李沧岚却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曼曼是冒充的李筱曼。今天是他和修仪约定见面的日子,二人在之前已经碰了几次,一直对于要不要去衙门状告曼曼这件事没有达成共识。 不过,这种僵局看来很快就要被打破了:修仪在今天这次让人传来的口信中分明的态度强硬明朗了不少。 李沧岚的心情十分复杂,他当然希望见到自己真正的女儿,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这位照料自己,给了自己一个修生养息之所的筱小姐,无论从哪方面看起来也都不是一个坏人,而且她的形貌实在是与自己的女儿太相似了…… 他正在这里心潮起伏呢,就听门内轻轻响起咳嗽声,他抬眼看去,就见修仪身着一套藕荷色的长裙,裙摆上绣满了星星点点的白色花瓣,腰间坠下一块碧色翡翠裙压,流苏飘拂,飘飘欲仙地扶着侍女走了出来。 她今日显得气色极好,梳了一把抛家髻,额间点缀着与裙压同色的翡翠抹额,发髻间则插着一支颤巍巍的蝴蝶金步摇,眉不点而翠,唇不点而朱,端的是美艳动人。 李沧岚并非那些乡野村夫,算得上是见惯美女的,此刻却也被修仪的容光所慑,怔了一怔。 修仪嫣然一笑,轻轻抬手,她身旁的侍女会意,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了李沧岚的手中: “李大人,请过目!” 李沧岚不解地接过,打开一看,神色顿时一变: “状纸?!李沧岚状告李筱曼?!”R1152( ) 第二百九十五章 打招呼了(二更) h2>  贤德城,太守府的书房中,阮方站在窗前,沉默地凝视着窗外那座举行过花朝节祭祀大典的高台。 今天太守府中难得的安静,阮方得以偷得浮生半日闲。此时桃花芳菲已尽,地处东南的贤德城中处处都洋溢着满满的绿意,生机盎然。阮方的眼中,瞧着这一片绿色却似乎视而不见,而是掠过了一道红衣的影子:被家族寄予厚望的阮七郎,他在边关还好吗? 而引起这一切开端的那个女孩儿,瘦瘦小小的身子,又是怎么在前不久的那场水灾中建立大功的呢?想起来,这位筱小姐还真是一位充满神秘感的人物啊…… 刚刚想到这里,阮方就蓦地听到一阵鼓声从太守府外传来,他不由猛地一愣。随即,太守府的衙役们已经派了人过来向他禀报: “启禀大人,堂前有人击鼓鸣冤!” 阮方长眉蹙了蹙,语气微冷: “可知是何事由?” “小的不知,师爷已然接了状纸……” 阮方的眉头再度蹙起,长袖微招: “如此,升堂!” ………… 不过一介太守而已,若是以前,本官面前哪里有他说话的地方…… 站在公堂前,李沧岚的表情有些暗沉。他本是一介书生,机缘凑巧,在近乎毫无背景的情况下进了京都,并侥天之幸升任至礼部侍郎,在旁人看来不可不说是一个奇迹。然而,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的官场同僚们可都不这么看,于他,他自然认为自己是有福兼有才,故而得蒙他人看中,于他的官场同僚们看起来,那就是另外一番微妙的景象了,说什么的都有,不排除有人点出他就是一个皇族看中的炮灰…… 这样的传言对于李沧岚来说并不陌生,但他从未放在心上,因为他深深地相信自己的才能,一切前程都是靠他自己挣来的;或者说,在今天以前,他的确是这样认为的——直到今天在他试图反驳修仪的要求时,对方以一种近乎冷酷的态度说出了这样的话: “李大人,小女子尊称您一声大人,是小女子给你面子!若是小女子不想给你这面子呢,李大人,您猜,小女子会怎么做?这份状纸,您还真的以为非您交上去不可吗?!实话告诉您,太守府中的师爷也是小女子相熟之人,他会将所有事情都替小女子安排妥当的!” 李沧岚回忆着这段话,眼中的神色越发阴沉下来。此刻,状纸已经递了出去,却是无法再回头了…… 正想到这里,就听到公堂上响起一阵低沉威严的喝声伴随着水火棍“咚咚”的戳地声: “威——武!” 随着众班头的呼喝,一道十分修长健硕的身影缓缓自堂后走了上来,面目看似普通,眼神却极致锐利,极快地扫了堂下一眼,不动声色地落座了。 李沧岚收敛心神,调整出一个悲愤和忧郁的表情,毕恭毕敬地跪拜下去: “草民叩见太守大人!” 阮方坐在公堂上,冷冷地点点头,早有一旁的师爷开口动问: “下跪何人,所为何事惊扰公堂?!” “草民李沧岚,状告这城中桂女楼的大掌柜李筱曼!” 阮方的眉头微微一挑,手掌在公案上轻轻一敲。他的师爷也是他从阮家带出来的,和他已经磨合了不少日子,当下会意,不等声色地问道: “状告一位小女子?!这倒也奇了,究竟所为何事?” 李沧岚咬了咬牙,蓦地扬声说道: “只因那李筱曼不是真正的李筱曼,她,她乃是冒充的!李筱曼乃草民的独生爱女,她的性格、模样、特点……草民均了解得一清二楚,她对诗词歌赋还颇有些天赋,尤其一笔字是写得颇有神韵的,但只一条——小女绝对做不来生意!” 阮方的手掌在公案上缓缓捏紧成拳,公堂上,李沧岚的声音还在不停持续,让阮方有捏住他喉咙的冲动: “不仅如此,小女自幼聪慧乖巧,与顾家公子自小定下婚约,老夫知道小女十分满意这桩婚事,但这位号称是老夫爱女的桂女楼掌柜李筱曼却贸然退婚……凡此桩桩件件,都证明了一件事——她,并非老夫的爱女!” 阮方的手掌在案上捏得青筋隆起,才终于消弭了他出手的愿望。又等了片刻,阮方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才缓缓说道: “这些不过是妄自揣测罢了!” “太守大人明鉴!老夫也知晓以上话语听着十分虚假,故而老夫特带来了一件真正的证据!” 阮方的口吻中始终没有多少热情: “哦,是吗?” 李沧岚这次并不等阮方主动探问,而是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了李筱曼手写的稿子与曼曼的笔迹,高举过头: “大人请过目!这便是小女真正的笔迹与那位筱小姐笔迹的对比!任何一个能够提笔写字的人,都可看出这两者的不同之处!大人请明鉴啊!” 他说着,做出十分悲痛的样子。 阮方瞧了师爷一眼,师爷立刻乖觉地上前拿过了两份笔迹。师爷顺手打开看了一下李筱曼本人的笔迹,不由赞许的点点头,显然认为她的笔法果然精湛细腻。而就在他刚打开曼曼写的那份笔迹之后,当下眼睛就瞪了起来,再多看几眼,更是忽然苦笑连连,摇着头低语道: “这这,这可真是……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说着,他将两份笔迹交到了阮方的案头。 阮方目光沉沉,往两份笔迹上扫了一眼,登时也是吃了一惊:一份李筱曼的字稿,清秀的笔迹抄写的都是精彩的诗词歌赋,而曼曼写的那份字稿……那根本就不是字稿,那是一道菜谱!而且非常干脆地错了一堆字! 阮方的唇角不由抽了抽,当他还在看着字迹的时候,一向和他心意相通的师爷忽然低声道: “阮大人,英王殿下打招呼了……” 阮方的心头不由“咯噔”一下,对于今天这件事,他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R1152( ) 第二百九十六章 传令,截杀!(一更) h2>  李沧岚也是在官场上浸yin多年之人,此时听到那位师爷虽然刻意压低却仍隐隐传来的声音,心里也是有了计较:那位修仪姑娘,果然如她自己所说,已经安排了内应啊! 不期然的,他发现自己的手掌微微沁出一层冷汗,又黏又滑,从他内心深处而言,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希望曼曼真的就此被告倒,但,她的确不是自己的女儿,如果放过了她,自己的女儿又要去哪里寻找呢? 另外……他心中还燃烧着一团奇怪的火焰,那就是——或许,和这位颇有手腕的修仪姑娘一起联手共事,还能为自己的前程带来一线转机? 他的思绪复杂地翻腾着,直到坐在上首位的阮方以淡漠的口吻说道: “即使如此,就去请那位筱小姐前来一见吧!” 啪!一根令牌轻飘飘地被掷了下来,自有人上前领命,去“请”那位筱小姐。 李沧岚不过是文职,他自然看不见,就在令牌飘落地面的一瞬间,一道黑烟般的人影已经从阮方身后飘出,急速地奔出了太守府,向着桂女楼的方向疾驰而去。 安排完毕,阮方缓缓平静呼吸,调整出一个笑容,向着李沧岚道: “下官知道李先生乃是前任礼部侍郎,无奈官职在身,下官不方便拜见,来呀,给李先生赐座!” ………… 太守府外的一条小巷内,停着一停小小的软轿,一名眉眼清俊的侍女站在轿外,注视着太守府的动静。 此时,那抹黑烟般的人影飘然而出,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几乎。就在那人影飘出的一刹那,那位眉眼清俊的侍女立刻目光一凝,马上弯腰贴近轿子的软帘,向着里面低语道: “修仪姑娘,您所料不差,方才果然有影卫从这里出来,奔着桂女楼去了。” 修仪在轿内发出低低的冷哼: “传令下去,截杀!” “是!” 那眉眼清俊的侍女显然是英王留下来配合修仪行动的,此时毫不迟疑地点燃了一支烟花,倏忽放上了高空。 稍候,就见贤德城前往桂女楼方向的必经之路上飘起两抹淡淡的人影,朝着那自太守府中出来的人影贴了过去。 软轿内,修仪美丽的五官因为情绪的过分亢奋而显得微微扭曲,她使劲地拧着手中的帕子,嘴唇翕动着,低低地反复说着: “贱婢,贱婢……我倒要瞧瞧你还有什么法子!” ………… 时间一晃已经到了中午,因为天气和暖,草木明媚,今天曼曼与凤轻云一道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借着习习凉风用餐。与他们一起用餐的还有一人,却是一位秀眉弯弯、杏眼如水、表情生动的女子——黄清娘。 黄清娘今天穿得十分素气,一身的浅蓝色衫子,浅绿色的绣花淡雅清新,脸上虽然用了脂粉,却没有任何过分的点缀,只是将皮肤和眼神衬得更为明净,连口脂都不曾用一点。她的发间也仅仅点缀了一朵南珠攒就的珠花并一股银簪,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商户女子的特定即视感。 她此刻眼波欲流,在凤轻云与曼曼身上打转,细细地瞧了一会儿,才故作夸张地叹气道: “哎呀呀,真是想不到,咱堂堂大周的第一美男子,竟然有这么一天……” 她这样说自然是有道理的,凤轻云此刻仅穿着普通不过的月白长袍,乌发也不过盘了最简单的发髻,不曾戴冠,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满的都是笑意,正小心在意地给曼曼眼前的盘子里夹食物,还时不时关注着她的杯子需不需要添水,简言之,一副敢为孺子牛的模样。 曼曼自穿越以前就是受宠的性子,当下被凤轻云这么小心呵护,她倒也没有特别不自在,当下冲他笑得双眼弯弯,目光中流淌的全是甜蜜信任之意,凤轻云看了,越发喜上眉梢。 听了黄清娘的说话,凤轻云也不着恼,抬眼一笑道: “据本王所知,黄家姐夫待姐姐在家中亦如是!” 黄清娘闻言脆生生地啐了一口,笑道: “你这个……还真是闲散王爷的本色!” 曼曼咬了一口凤轻云夹给自己的响铃儿,只觉得咯吱咯吱咬着甚是爽口,十分惬意地全部吞下了肚,方才冲着黄清娘一笑: “黄家姐姐,筱曼愚鲁,之前若有得罪姐姐的地方,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黄清娘忙摇着自己的小团扇阻止她说下去,复掩口笑道: “这是哪里话说的……分明是妹妹开了这所桂女楼,给姐姐找了消遣的好去处……对了,筱曼妹妹呀,姐姐可听说了,你这桂女楼又开女学了,姐姐家里的好些个姐妹也要来这里就学,你可得要在学费上优惠一二哟!” “这个自然,筱曼省得的!” 凤轻云倒是听得双眉一扬,奇道: “女学?那是什么?” 曼曼恍然大悟,笑道: “啊,我忘了告诉你了,是这样……” 她简单地将自己办女学的想法说了一下,末了结尾道: “已经开了头,那几位女诗人最爱不过这样的机会,她们平日里写了诗文,又上哪里找人给自己喝彩去?” 越说曼曼越因为自己的这个主意而再次地感动,双眼放光,点点头道: “嗯,我果然是天才!” 亭子里忽然静了一下,曼曼奇怪地抬眼看去,就见黄清娘和凤轻云一起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瞧着自己,当下不解道: “怎么啦?你们干嘛这么看我?” 黄清娘长长地出了口气,瞬间笑得花枝乱颤,拿着自己的小团扇指了指凤轻云道: “罢了罢了,姐姐可是知道王爷为何如此喜爱这位筱小姐了!说吧,您二位必然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有用得着我黄清娘的地方,尽管开口!” 凤轻云展眉一笑,伸手挽住曼曼的手掌,正视着黄清娘道: “既是如此,本王也不绕弯子了,筱曼急需一批丝绸,大周的丝绸都是有定量的,皆从黄家进出,所以此事只有拜托黄家姐姐从中周旋一二!”R1152( ) 第二百九十七章 化身厉鬼(二更) h2>  黄清娘闻言微微吃惊,手中原本不停摇动的小团扇也是停住了,凝了片刻,她才换了较为郑重的口气问道: “敢问筱小姐为何想要丝绸?而且……” 她眼波流转,看向凤轻云: “王爷用了‘一批’这个词,也就是说,您要的量还颇大,清娘斗胆猜测一句,这些丝绸应当并非自用吧?” 曼曼坦然地凝视着黄清娘,启唇笑道: “姐姐冰雪聪明,自然一听筱曼所说,就知道筱曼的用意了,不过姐姐只管放心……” 黄清娘修眉微蹙,摆手制止她的话语,正色看向凤轻云: “王爷,清娘终究不过是一介皇商,按理来说,在商言商,自然没有不做的生意,但清娘却还晓得一件事,那就是有些钱挣得,有些钱挣不得……王爷乃是大周的皇族,可还记得当初为何大周下令除皇族宗室之外不允许其他人使用丝绸吗?” 凤轻云一怔,笑道: “本王自然知晓,只因丝绸取之于蚕之吐丝,每一寸丝织品,其实都是蚕的性命构成,若是推而广之,所有人类都取用此等物品以作己用,未免有伤天和!” 黄清娘肃容点头道: “然也,正是如此!” 她再度看向曼曼: “筱小姐,你现在可知晓了吗?” 曼曼闻言怔了下,也端肃了自己的容颜,站了起来,向黄清娘深施一礼: “谢姐姐教我!不过,筱曼敢对天发誓,用此丝绸,恰恰是为了维护天地仁和!” 黄清娘不说话,只是微眯双眼,认真地瞧了曼曼一阵子,才忽然又露出了那副八面玲珑的招牌式笑脸,拉住曼曼的手道: “哎呦,看来真是姐姐多虑了,瞧妹妹这一脸正气的模样……啧啧啧!好吧,你且说一说,到底要多少?不过呢,姐姐也先和王爷告罪一声,每年咱的用量可都是有限度的,且最上品的那些早就送去了宫里,便是有些存货,多半品质品相也就一般得很了!” 曼曼还没说话,就听凤轻云懒洋洋地笑道: “这倒也不难,若是黄家姐姐的商号里没有多少存货,那本王府里还有库房,翻腾翻腾应该也可以拿出不少来!” 黄清娘闻言心里却是“咯噔”一下,知道这是凤轻云在借机表示对自己方才说话的不满了,忙笑得花枝乱颤地道: “哎呀呀,这岂非是要或活脱脱打黄家的脸嘛,若是这样一件事都不能替王爷分忧了,还敢不敢当这大周的皇商了?去去去,快别和姐姐置气,姐姐一定替你办妥当了!” 说着,亲亲热热地拉住曼曼的手,问起相关细节来。 凤轻云见状,唇边泛起一抹微带讥诮的弧度,垂下了眼皮,取了一盅茶淡然自饮起来。 他们这儿正说得热闹,就听猛然响起一片脚步声,却是二娃和大胖、小三儿三个半大小子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三人脸上都是又惊又怒,二娃张口就喊: “筱小姐,有人要来拿你去衙门!” “什么?!” 曼曼还没反应过来,凤轻云却已经猛然站立起来,俊美无俦的脸上一片冷冽,浑身气机骤然外放,场内的温度似乎直线下降到了冰点。 凤轻云凝眉沉声道: “谁敢?!” ………… “我倒要瞧瞧,还有谁敢去给那位筱小姐报信!” 一滩血迹缓缓地渗入地面的石板缝隙中。 修仪那双装饰精美、缀满了米珠的美丽绣鞋就站在这摊血迹不远的地方,静悄悄的不沾任何烟火气。然而,她的话语当中却充满着另类的兴奋,甚至带着微微的抖颤。 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修仪转身进了自己的软轿,瞧着轿子的软帘放下,轿厢内的光线骤然幽暗下来,她的呼吸猛然再度急促起来,一开始似乎是有些兴奋,但最终却变得有些嘶哑,甚至带着隐隐的泣音。 修仪将拧成一团麻花的帕子掩上了自己的嘴唇,模模糊糊的,从她的唇间吐露出几个哽咽着的字眼: “……太子爷,奴婢,好想你……为了你,奴婢便是化身为厉鬼,也要,也要回到你身边!” 软轿早已再度抬起,带着轻微的抖颤和轻柔的“咯吱”声向前移动着。 走在软轿旁的那位清俊侍女似是听到了什么,她的目光迅速地往软轿内扫视了一眼,神情极度复杂。但最终,她没有做任何动作,更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只是指挥着轿子重新走向太守府。 轿内,冯修仪也早就平静了下来,只是眉眼中的阴霾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更为厚重。 李筱曼,凤轻云……凭什么你们就能幸福呢?不,这不可能,我,决不允许! ………… 太守府中,阮方平静地在案前等待着,然而,当他的目光掠过一旁的师爷时,不由微微一凝:体型劲瘦的师爷鼻尖上渗出了一层汗滴。 阮方不动声色地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心中却是警铃大作。 因为是阮家的老人,师爷自然是身怀武功,且身手颇为不弱的男子,现下贤德城虽然有些燥意,也绝不可能将这样一位身怀内家气劲的男子逼出汗水来,那么,他在紧张些什么? 阮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师爷的视线走向,发现他在频频注视着李沧岚,而后者却坐在座位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连目光也有些茫然和呆滞,似乎在扪心自问自己的这次告状事宜做得对还是不对。 堂下站立着的众位衙役班头们此时也是沉寂一片,整个公堂中弥漫着奇特的凝重气氛。 阮方的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他派出去的人至今没有返回,再次证实了他不详的预感。而就在这一片沉寂中,忽然有一道声音自外间切入: “报!贤德城东部护城河上发现一具男尸!” 阮方的心头蓦地急跳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一挥袖子喝道: “速速派人去将那男尸捞了上来!” “且慢,大人,些许小事,让衙役与仵作去处理便可!” 师爷上前施了一礼,低声劝阻道。阮方没有理会,忽然抛出一个问题: “那男尸作何打扮?!” “启禀大人,那男尸浑身着黑衣,带蒙面巾,很有可能是江洋大盗!”R1152( ) 第二百九十八章 来了!(一更) h2>  尼玛的江洋大盗!听到班头的回答,阮方已经全然明朗,他闭了闭眼睛,身体往后靠了靠,沉声道: “知晓了,依师爷所言,你等酌情处理!” 然而,当他说完这一句的时候,他的目光陡然锐利地逼视向师爷,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与杀气! 师爷身体微微一缩,额头上清晰可见地冒出一层汗水来。 阮方不再理会他,只是冷然地坐在座位上,等待下一个消息,或者说,下一个坏消息。 李沧岚感觉到了这大堂上的奇怪氛围,他抬眼瞧了瞧那位阮大人与师爷,蹙眉想了一会儿,忽然起身向阮方叩拜道: “启禀大人,草民想撤诉!” 纳尼?!啥?!乖乖龙地洞啊,你个仙人板板瓜娃子哟…… 这一刻,阮方和师爷看向李沧岚的眼神全变了,他们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疯子,在无声地问出同一个问题:都神马时候了,你要撤诉,你脑子里养鱼了是不是?! 李沧岚对他们的表情视而不见,再度恭敬地下拜道: “草民方才想了又想,那位筱小姐虽是假冒的,但却也为这贤德城的黎民百姓做了不少事,草民不应以一己之私,忖度她的为人,毁坏她的基业……” 阮方看着李沧岚,无声长叹:这一刻,他可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李沧岚是众所周知的炮灰。 ………… 车轮声碌碌,黄清娘坐在自己的马车内,悄然自桂女楼的后门离开了。 马车车厢微微晃动着,黄清娘垂眸自观内心,半晌后忽然长长地出了口气,屈指轻轻弹了弹车厢壁,向着自己的车夫说道: “走快些,去城外的庄子里,平南郡主落脚的地方。” “是,大小姐!” 黄清娘没再说话,身子微微后仰,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 马车果然加快了速度,不消半个时辰已经来到了城外一处风景极其优美的庄子上,自有人上前迎接,开启侧门,让马车保持全速行进的状态进入到了庄园内部。 早有人报至平南郡主那里,亟待马车停稳,平南郡主已然笑意吟吟地扶着两名侍女走了出来,她许是午休刚起,脸上还留着些粉红的残晕,明眸中也是带着一丝慵懒,娇滴滴地笑问道: “姐姐回来了,那个筱小姐对姐姐可还恭敬么?” 黄清娘笑而不语,上前携了平南郡主的细滑小手,一边缓缓地往庄子里走,一边细语悄声地道: “好妹妹,怎的不多休息会儿?姐姐这边不当事儿,那位筱小姐……她终究是个商女,怎敢对姐姐不敬呢?” 平南郡主闻声“噗嗤”一笑,颇有些娇憨可爱的模样: “姐姐说得是,她不过一介商女而已,姐姐可是这大周商界的元老呢!” 两人说了会儿话,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花园中,这园内姹紫嫣红,繁花似锦,令人一见生喜。此时她们款款行至一处水榭,有午后的凉风自水面清越而来,顿觉烦躁尽去。 黄清娘小心地瞟了平南郡主一眼,确定她此时心神放松,方牵着她的手拉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伺候的侍女们即刻有人吩咐下去,不消片刻,就有擅长泡茶的丫鬟捧了茶具上来,又有人送上一炉熏香。香味融入了这一方水榭特有的水汽与木香,越发的令人心旷神怡。 做好了所有的安排,黄清娘才笑着挑起话头: “郡主,你猜,清娘今儿在那桂女楼见着谁了?” 平南郡主正悉心欣赏着变化多端的香气,闻言不禁抬眸一笑: “听闻那位筱小姐倒是位妙人,开了所女学是吗?莫非,姐姐是遇见她那女学里面的几位女诗人了?妹妹倒是听闻,那几位女诗人果然颇有才名,还想着什么时候也请了她们来做客呢。” 黄清娘摇了摇头,再度握住平南郡主的手,轻轻摇了摇,郑重地说道: “好郡主,清娘就告诉你吧,但你且答应清娘一件事儿,听到了,就只管听着,万不可伤心胡闹起来!” 平南郡主脸色骤变,她的手掌以清晰可感的速度冷了下去,瞪着一双明媚的眼睛盯视着黄清娘,轻声道: “……你,瞧见他了,是也不是?!” 黄清娘哑然,即便做了再多的铺垫,平南郡主仍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想要说出的那件事。 平南郡主怔怔地凝视着黄清娘,娇容渐渐泛白,红唇抿成一线,沉寂了好一会儿,她才继续轻轻说道: “姐姐……你,方才莫非是想要告诉我,让我认输,让我放手吗?” 黄清娘的嘴张了张,又无奈地合上,她用力握了握平南郡主的小手,目光中有怜悯,也有恳求。 平南郡主没有甩脱她的手掌,只是怔怔地僵持着,目光茫然失焦。 凉风越过水面习习而来,拂动了平南郡主尚未挽起的长发,然而她就像一尊完美而毫无生气的木偶,只是默然无声地呆坐着。黄清娘瞧着这样的平南郡主,心中蓦地一酸,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腕,轻声道: “郡主,郡主……这,这可使不得呀,你,你若是伤心,便哭出来吧!” “哭出来,我为什么要哭?” 平南郡主的眼神渐渐重新聚焦,她看向黄清娘: “姐姐,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凭什么我在这里为了他苦思冥想,日盼夜等,他却在那边为了一个身份卑贱的女人上下奔走,对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难道我堂堂一位郡主,还比不上那样一个区区的商女?我不甘心……姐姐,我不甘心!不,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平南郡主的声音由低渐高,到了最后已经变成了嘶吼。 ………… 修仪的软轿再度稳稳停靠在了太守府旁的小巷子里,她举手撩起小窗上的帘子,轻声询问: “怎样,那位筱小姐可拿到了吗?” 清俊侍女回禀道: “回姑娘的话,奴婢尚未收到消息……” 一语未必,就听太守府前骤然响起一片杂乱无比的脚步声和隐隐的欢呼雀跃声: “来了来了!” “那位大周第一美男文王凤轻云来了!”R1152( ) 第二百九十九章 毒!(二更) 街上的脚步声纷繁琐碎,俱都向太守府涌来,看得到有众多的青春妙龄的女子,眼中含着情意,脸上浮着红晕,双手捧胸,不住地回头眺望着。 议论声仍在纷纷传来: “真的是他……” “天啦,竟然有缘见到王爷本尊,真是天可怜见……” “谁说不是呢,大周第一美男哪……” “快走快走,找个地方猫起来,不然那些侍卫又要清场了!” “莫不如咱们就沿街跪下吧,偷偷地抬头瞧他一眼!” “正是,这法子好……” 脚步声踢踢踏踏,果然有一行女子干脆地在街上跪了下来,脸上却是难掩兴奋之意,只待凤轻云的马队昂扬而至。 怎么,他果然来了?小巷中,修仪忍不住示意侍女掀起了轿帘,扶着她钻了出来。 他对那位身份莫名的筱小姐还真是……情深意重呢!修仪想着,唇角兴奋地弯曲了一下。她慢慢地笑了起来,双手将帕子缓缓拧在一起,又慢慢松开。 清俊侍女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咦”了一声,惊异地挑眉问道: “这位文王殿下还真是够护短的呀……这位筱小姐,不就是那桂女楼的一个掌柜而已嘛,怎的还要他亲自出来护着不成?” 修仪微微扬起下颌,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侍女: “你果然聪慧呀……这下,你们可都知晓了吧,那位什么白神医,根本就不是文王真正的心上人,他的心上人乃是这位筱小姐!” 侍女恍然大悟,不由失笑,摇了摇头道: “果然是个闲散王爷,真够胡闹的……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位尚未及笄的小女子?” 修仪笑了起来,双眼中却是毫无温度,一字一句地道: “正是呢……你们可想明白了吗?只有王爷的心上人,方有机会成为妃子,而咱们大周不是一向有那个传说么?” “妖妃传说?!” 侍女往左右看了一眼,谨慎而飞快地答道,当下也露出了吃惊已极的神情。 修仪再度微笑着弄指尖点了点侍女,赞道: “你果然聪慧!” 侍女目光闪动,飞快地接下去: “所以……其实李沧岚能不能告倒李筱曼根本不重要,而是只要逼得凤轻云出面,咱们便已经赢了,是这样吗?!” 修仪再次笑了,这次是真正开怀的、得意的笑: “对极!而且我要他们怒,只有怒,他们才会做出失策的行为来!我相信,此刻阮方应该已经怒极了,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在天空下扩散着,像是一蓬无声无色的毒。 远远的,街道上传来“肃静、回避!”的呼喝声,伴随着马蹄声的嗒嗒作响,一行不下四十人的马队簇拥着凤轻云缓缓而来。 阳光下,绝色少年头戴玉冠,面如傅粉,长眉飞扬,目如星辰,就像一位天上的谪仙来到了尘世,又分明是一位君王在巡视他的群臣。 修仪扶着丫鬟的手站在阴暗处看着他,指甲不知不觉深深地陷入了自己的掌心。 凭什么,他就能那样护着那个女人呢?! 怀着满满的恶意,冯修仪探头向马队后方张望,却愕然地发现并没有任何女子的踪影。 难道,那个筱小姐竟敢不来?! 她的心里闪过一丝兴奋: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罪过可就越来越大了,好极了,真是好极了! 冯修仪抚了抚自己的右边袖袋,那里面还藏着一件东西,必要的时候,出手一击,肯定能够将那个筱小姐,甚至凤轻云都拉下马! 此时,凤轻云已经在马队保护下缓缓行至太守府门口,并被恭迎进去,周围跪拜迎候的众多女子齐齐发出了遗憾的叹息声。 且让你再得意张扬片刻又有何妨? 修仪最后看了一眼凤轻云的背影,钻进了软轿,启唇笑道: “走,我们也去太守府!” ………… 曼曼坐在马车内,安安静静地瞧着马车驶入了太守府的侧门:有凤轻云护驾,她接受的可不是囚徒的待遇。 曼曼自问不是个喜欢惹麻烦的人,但是呢,大概因为她自认运气很好的缘故,她也不怎么害怕麻烦。就比如这会儿,她平静地想了想,大概凤轻云不在的话,自己也还是会很平静地前来太守府与状告自己的人一见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于说如果真有挡不住的,呵呵,这是开玩笑吗?本小姐现在乃是贤德城的一方土地呢,在我的地盘上还想给我难看?借你个胆子! 马车停稳了,侍女自车外伸出手来撩起车帘,将曼曼扶下了车。太守府的管家早已带了两名婆子守候在旁,十分恭敬地向她施礼问候着: “筱小姐,这边请!阮大人已等待多时了……” 这阵仗,倒像是在请曼曼到太守府做客一般。说起来,这是曼曼第二次来到太守府,第二次进入这个偏院。她今天没有当初的好奇心,整了整身上的披风,便扶着侍女的手向堂内走去。刚行得几步,就听那条长长的抄手回廊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接着两个内院护卫模样的男子冲了出来,奔出月亮门,当他们抬眼看见曼曼,脸上都是齐齐一怔。 连管家也是脸色一沉,拂袖怒道: “你们这慌慌张张的要做什么?惊扰了贵客,你们担得起吗?!” 两名护卫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退过一旁,动作粗犷地施了个礼。曼曼眼波流转,心中不由一动。当下,她并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来,顾自稳稳地踩着步子走进了府内,却在进入月亮门,隔绝他人视线的一刹那翕动嘴唇,快速低声说道: “盯着他们!” 侍女一时没听清: “啊?!” 曼曼转头,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颜: “不是和你说哟!咱们走吧!” 侍女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曼曼进去了。 管家见状,这才露出警告的眼神,再度盯了那两名护卫一眼,也随着曼曼离开。 两名护卫微微松了口气,一起迎向侧门,那里,已经停下了冯修仪的软轿。R1152( ) 第二百三十章 群情(一更) ps:俗话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啊~~\(^o^)/~ 冯修仪自轿子里钻出,扫了那两名护卫一眼,闲闲地一笑,一边往府内走,一边道: “瞧你们那一脸惊讶的模样,莫非那位筱小姐果然是从这里进的府?” “修仪姑娘果然神机妙算!她还真是有些手眼通天呢!” 那两名护卫当中明显有一个人性子比较粗疏,随意地脱口就来。冯修仪闻言脚步微微一顿,美目中流露出浓浓的不屑: “什么手眼通天,不过是王爷的一个外室罢了,偏偏还这般嚣张跋扈!” 另一名护卫即刻扯了扯同伴,垂头恭敬道: “正是!这文王殿下也真是胡闹,果然还需要英王殿下多多把控、牵制,才不至于闹出更大的笑话来!” 冯修仪脸色稍霁,点头叹道: “正是呢,唉,你等都是英王殿下的心腹之人,可要替英王殿下多多分忧才是!文王殿下年少轻狂,被人迷了心智也是有的,你们但凡有人能递得上话去,都得劝劝他,可莫再这样将鱼眼睛当成珍珠了!” 两名护卫不敢再多言,齐齐点头称是。冯修仪这才扶着侍女,身姿款摆着向堂内行去。 他们自然没有人会看得见,一道幽蓝色的阴影正躲在树荫当中,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瞧着他们的背影——是坠儿的灵体。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时间段,灵体精魅们都可以出来活动了,方才曼曼就是让她盯住这两个让她感到可疑的护卫。 冯修仪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她的对手究竟是谁,或者说。是些什么样的存在。 ………… 太守府中的场面看似平静,但此时的桂女楼却非常不平静。 影大的脸色很难看,非常难看!虽然是自己的主子凤轻云已经亲自带着人护送筱小姐去太守府了,但身为影卫头领的自己,却搞不清楚这次的敌对势力究竟来自于哪里,这让他非常郁闷! 影大将自己手下几人都集合了起来,正在训话呢。就听二娃又踢踢踏踏地跑了进来。迎面就吼了一嗓子: “应大哥,我们丐帮的小兄弟传来消息,说是护城河发现了一具黑衣人的尸体。官府怀疑是江洋大盗!” 影大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他拂袖而起,怒道: “胡说八道!这贤德城中,既有阮家的百年基业。又有我几大影卫组出没,可谓铁桶一般。哪里来的什么江洋大盗!” 二娃这阵子跟着影大等人习武,身子骨精干了不少,人也长高了,和影大等人的感情更是增进。他自小是个孤儿。混乞丐圈年头深久,故而这丐帮组起来以后自然而然就成了他延展出去的眼和手——类似于这样浮尸的第一现场往往是由这些小乞丐们所发现目睹的。此刻就见二娃默默地从怀里一掏,掏出一块腰牌子递了上来: “这是那一带的丐帮兄弟交上来的!” 影大一看。整个人都是一震!不只是他,影大身旁的几个影卫齐齐站了起来。每个人均是目眦欲裂! 影大胸部起伏,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连连冷笑道: “好,很好,好极了!这就欺负到我们影卫组的头上来了,真是泼天的胆子!” 其他几名影卫也是悲愤莫名,喝道: “二娃,你这影卫的腰牌真的是从那浮尸身上来的吗?” “那浮尸还有什么特征?” “太嚣张了,忍不了了!” 二娃这段时间早已知道了影大等人的真实身份,并深以为荣,实际上,他已经忍不住在向往学好本领那一天,自己也要加入影卫组,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这会儿见到同为影卫组的人遇害,他也心中愤懑,当下就把丐帮们看到听到的所有事一一道来: “这位……兄弟是一早从太守府出来的,他赶得很急,好像是往咱们桂女楼的方向走,但有人见他出来就发了一组奇怪的烟花暗号,随后便有两名好手对他进行了袭杀,最后抛尸在护城河处!” 房间内众人的呼吸骤然浊重起来。影大的眼中泛起了红丝,他怒极反笑,慢慢地点着头: “好,很好……影卫组的人,都学会自相残杀了!我们同出影卫组,又同出阮家之门,这究竟是中了谁的奸计,竟敢让我们影卫去残杀自己的兄弟?!” 他的声音,骤然沙哑。 其他几名影卫也是红了眼眶,有人嘶声道: “影大,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 “算了?!当然不能算了!” 影大冷冷一笑,看向二娃: “既然丐帮的人手遍布全城,肯定会有人找到些许蛛丝马迹,我希望你马上去办这件事,把那个指使者找出来!你能办到吗?!” 二娃目光炯炯,重重点头道: “自然,交给我吧!” 说毕,二娃运起脚上的功夫,飞也似地冲出屋去,召集自己的丐帮小伙伴去了。影大环顾自己的几名兄弟,嘿然道: “看来我们影卫组沉寂太久了,已经有人忘记了我们到底是怎样的人!走吧,我们也该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走!” 众人轰然应答。 ………… 曼曼低着头,移动着自己的脚步,缓缓步入了公堂。她的眼波快速流动了一下,便将堂上的情势收入眼底:坐在正前方的自然是阮方,他如今换上了官袍,倒是越发显得气度雍容起来;阮方的左手侧后方立着一位身形消瘦的男子,戴着方巾,却是他的师爷;而堂下此刻摆放着两把椅子,一左一右,上面分别坐了两个人,一个是李沧岚,一个是凤轻云,这一老一少此刻正以极为诡异的目光对视着。 李沧岚此时额头汗如雨下,心中正在暗暗叫苦,他根本不是冯修仪或阮方这种人,消息来源有限,完全不知道凤轻云居然到了贤德城,而且就在桂女楼陪着这位筱小姐——他若是知道的话,便是冯修仪拿刀架着他的脖子,他也是不能来告这个状的。当然,这也正是冯修仪料定他的地方,所以这消息瞒他瞒得死紧。 李沧岚脸上露出的那种惶惶之色一分不留地落入凤轻云眼中,令他大皱眉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这是公堂?!(二更) 说实话,虽然是顶着一个闲散王爷的名号四处乱晃,但凤轻云对自己该了解的事情那是一点儿也没拉下过的,好歹是皇帝老爹疼爱的儿子不是? 因此对于李沧岚此人他也素有耳闻,知道这位李先生一者自命甚高,二者全没半点情商,做事想问题一根筋通到底,乃是官场上的纯炮灰。 李沧岚之所以之前上位,纯粹是扶助景王那个派系的官员们联合推出来的一杆枪。想一想,那个派系都有哪些人物呢?主要也就是平远侯那一脉吧……哼,以为家中出了一位贵妃就了不得了么?瞧瞧你们选的都是什么样的代言人啊! 本来类似李沧岚这样的人,和自己是半点扯不上关系的,但这位爷好死不死乃是自己看中的女孩儿的生父,唉,这也是无可奈何啊……到底要二到什么程度才会想起来跑到衙门里头告自己的女儿呢?老兄,你以为自己是在大义灭亲吗?可你女儿从来都没干过半点坏事好吗,她做的可都是利国利民之事啊,当然了,她也得好处了,要不说她就是聪明呢…… 此时正好曼曼缓步而入,见她娇容玉润的模样,凤轻云的思绪立刻跟着飘了开去,并且忍不住自己心中暗赞。 他这里一走神,唇角弯弯,不由地便露出一个笑容来,落在李沧岚的眼中,分外的令他心惊胆战:王爷这个脸色,莫非,莫非……啊!我真是傻到家了! 扑通!李沧岚跪了下来冲凤轻云叩拜,声音微颤: “参,参见文王殿下!” 凤轻云正瞅着曼曼心情喜悦,李沧岚的这声称呼一下将他拉回到现实,不由蹙了蹙眉峰,淡然道: “此处乃是太守府,一切以太守为准,还请李先生不必介怀本王的身份。” 李沧岚怔了怔,有些心虚地向堂上瞥去一眼,就见阮方端坐其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他当然不会知道,阮方心里正在发恨:筱小姐那样一个聪慧灵巧的小女子,怎么摊上这样一个父亲呢?!此外,竟然有人将手伸到了自己的身边,伤到了影卫,如果说影卫组们从此闹起来……阮家的声誉也会受损啊! 李沧岚茫然无措的模样,尽数落到了曼曼眼中。她不由得摇了摇头,心说:这位老爷子也是醉了,搞了半天,是他在背后阴我吗?我就这么不招他待见?不,等一下,看他这畏首畏尾的样子,这件事的主使肯定另有其人! 联想到之前在太守府侧门的情况,曼曼心里有了判断,当下也不说破,极有礼貌和分寸地冲着堂上众人盈盈一拜: “小女子李氏,参加各位老爷、大老爷!” 此时李沧岚兀自跪在地上,闻言也不等阮方或凤轻云招呼,忙不迭地一骨碌爬了起来,狼狈地整理着衣服回到了座位上。 凤轻云和阮方见状,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 当下阮方轻咳了一声,先是朝凤轻云颔首致意: “既是今日王爷至此,还请王爷示下……” 凤轻云淡然一笑,身子往椅子靠背上一倚: “此地乃是贤德城,阮大人才是此地的父母官,本王只是来旁听,一切但凭阮大人做主!” 该做的样子做完,阮方于是转向曼曼,颇有威严地道: “李氏,今日有一位李沧岚先生,状告你冒充其女李氏筱曼,可有此事?” 曼曼在来到公堂之时早已经和凤轻云通过气了,听到这一问,立刻柔弱楚楚地逼红了眼眶,无声地垂下头去,只是不说话,良久,才偶尔听到一声抽泣。 阮方瞧着堂下敛裙站立的曼曼,心情忽然飞回了那天与她初见的破庙……呃,那个时候的她,救了自己还能谈钱,根本没有半分这样的柔弱模样好吗?这都什么时候学会的呀……他忍不住向凤轻云扫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后者一脸从容怡然地瞧着曼曼。 行,你们行!倒是做足了受害者的模样!阮方无声地叹了口气,继续询问道: “李氏,为何不答话?莫非是无言以对吗?” 曼曼这才翕动着嘴唇,轻声回答道: “启禀大人,小女子不过一介闺阁弱女,平素里不曾见过这般威武的公堂,所以心底有些害怕,又乍然听闻家父亲自递状纸状告于小女子,所以现在脑子有些乱……”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里微微带上了泣音。 阮方:“……” 你没见过这威武的公堂?上次你都快带着自己的人把这宅子翻遍了好吧?! “李氏,休要顾左右而言他,既是有人告了你,自然是有凭有据的,你可有何分辨?” 给你递话了啊,这老头儿可给你准备了证据了,你们快点想对策吧,无论怎样这官样文章总要做一做的……凤轻云和曼曼都听明白了,当下曼曼抬起了头,楚楚可怜地看向李沧岚: “父亲大人在上,女儿究竟有何做得不到的地方,惹得父亲大人这般生气,竟然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惩戒女儿?父亲大人还请明示……女儿便是再不孝,也终究是父亲大人的亲生骨肉,父亲大人怎可如此……” 说得动情,曼曼以袖掩面,嘤嘤哭泣起来。 这一刻,公堂上其他人自然不会发现,一道幽蓝色的灵体已经自外界飘了进来,附在曼曼耳边低语了几句。 曼曼哭泣的动作微微一顿,接着忽然放声大哭: “父亲大人,女儿便是有再多不好,也还请父亲大人收回成命啊……女儿,女儿知错了……” 她身形娇小瘦削,这一哭,声音又是婉转娇啼,顿时显得异常楚楚可怜,堂下的诸多班头也不由露出了一丝不豫之色。 就在曼曼越发“入戏”的时候,李沧岚却是如坐针毡,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双眼在阮方、凤轻云与曼曼身上转来转去,脸涨得通红,就快要抓耳挠腮了,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 “你,这成何体统!” “呵呵,真是好笑啊……一个受训而来的女子在堂上哭哭啼啼的,居然还可以站立不跪,这到底是在王府内宅呢,还是太守公堂呢?” 门外,一道清丽而骄矜的声音响起。R1152( ) 第二百三十二章 小女子有话说 ps:周末了,今天一更哈~~\(^o^)/~俺要给新书《金簪传》攒字数去鸟~~顺便说一句,新书会写得比较慢一点~~ 众人闻声齐齐向外间看去,就见一道靓丽高挑的身影缓缓步入。 修仪盛装华颜,她用短短的片刻时间,就换上了一套华贵精美的浅紫色宫装,头上也是换了一支极为精致的衔珠金凤,粉面朱唇,眉眼灵动中透着一份凌厉。她似笑非笑地扫了堂上众人一眼,手中帕子轻轻一甩,交到了一旁的侍女手中,接过了一把团扇,缓缓摇了几摇: “怎么,难道奴家说得不对?” 堂上众人静了静,眼神不自觉地向凤轻云的方向溜了一眼。这些动作本来是很隐秘的,无奈这会儿人着实不少,看过去的时间又整齐,顿时变得非常明显。 凤轻云长眉微轩,眼底流露出一抹了然。当下他也并没有让这些看他眼色的人失望,微笑道: “原来是修仪姑娘……但不知修仪姑娘为何行此莫名之事?” “莫名之事,王爷何出此言?” 修仪的长眉也微微扬起。 凤轻云修长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了敲,嗤声笑道: “这也奇了……修仪姑娘,你原先乃是紫怡宫中的女官,为何却忽然出现在贤德城?敢问是皇后娘娘有何差遣吗?抑或是……私自出宫?!” 堂上众人的眼神顿时一变,曼曼则是心里忍不住赞叹:哎呀,看不出,还挺会给人安罪名的嘛!扰乱视线的本领不错啊! 出乎意料的,修仪朱唇微弯。全然没有半点惧色: “哟,倒是忘了,王爷在上,奴婢也该向王爷行个礼才是……” 说着盈盈一拜,复又露出那种宠辱不惊的神色: “不过呢,奴婢既是来此,自然有来此的道理……” 说着。她莫测高深地以团扇掩面。微微一笑。众人的目光却随着她的举动自然将视线集中在了团扇下端缀着的一枚玉佩上,这是一枚玉质极好的羊脂白玉,半透明的玉身雕琢成了凤凰振翅的模样。与凤轻云送给曼曼的颇为相似,却又在些许细节上有所不同——凤轻云的玉佩凤首微低,这枚玉佩却是凤首高抬,有着一种睥睨的神情。 阮方和凤轻云见惯了这些皇室中的物事。当下了然于心,阮方肃容站起。向着冯修仪深施一礼: “下官阮方,见过太子使者!” 他这一起头,自然堂上其他众人都随着起身,连凤轻云也站了起来。向冯修仪微一颔首,表示礼敬之意。曼曼见机得快,从善如流地也向着冯修仪福身下去。口称: “民女李氏,见过太子使者!” 冯修仪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了曼曼身上。她的团扇摇了几摇,唇边泛起一抹讥诮: “这也奇了……莫非方才奴家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既是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介民女,怎的还敢在这公堂之上昂然不跪?” 她垂眸,盯视着原本就比她瘦小不少的曼曼,语气越发咄咄逼人: “若是奴家记得没错,您就是那位贤德城中大名鼎鼎的筱小姐是吧……哼,一介民女倒也罢了,你还不过是一介商女!到底谁给你这样的胆子,竟敢祸乱公堂?!你可莫要糊涂了,这堂上身份最低微之人,非你莫属!” 凤轻云眉间微微一挑,正要说话,就见曼曼缓缓站直了身子,用颇为奇怪的神色看着冯修仪,就在对方神色越来越恼怒的时候,曼曼方抿唇一笑: “这位修仪姑娘,就是因为这块玉佩,您就当上了太子特使是吗?那,小女子也有一块玉佩呢……” 说着,她自脖间轻轻牵拉出一根丝绳,带出了之前藏在怀中,尚有余温的凤轻云赠与的玉佩。 凤轻云瞧见这一幕,眼神中掠过一丝笑意,两人情不自禁地对视了一眼,几乎要相视而笑。 公堂内瞬间安静了,所有人心里都在仰天长叹:哎呦,这是红果果的秀恩爱好吧! 于是,群众的眼光又“刷”地看向了修仪的脸色,却惊愕地发现后者显然毫不介意,甚至……有一份欣喜? 修仪感受着众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只觉得这些日子以来的压抑在迅速离去。她摇着团扇,慢条斯理向前走了一步,晃到了曼曼身边,绕着她悠然地走了一圈,“噗嗤”笑道: “真是看不出来啊,小小年纪,啧啧啧……文王殿下也果然舍得,将这皇家玉佩就这样送给了这么一位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莫非,奴家还真的要尊称一声文王妃了么?” 她的口气十分平常,甚至带着隐隐的笑意,凤轻云的脸色却骤然一沉,低喝道: “冯修仪,住嘴!筱曼,你不必回答她任何问题,凡事有我!” 说着他长腿一迈,一下就挡在了曼曼身前,俊脸微沉,冷冷地凝视着冯修仪。看到他露出这样一副百般维护的样子,冯修仪心中蓦地掠过一抹酸意,她于是缓缓向后退了一步,歪着头凝视着凤轻云和曼曼,再度娇笑道: “呵呵……方才奴家说什么来着,文王殿下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哪!” 她刚说到这儿,就见曼曼的小脸从凤轻云身后伸了出来,向着自己微微一笑。 在冯修仪看来,这个笑容百味杂陈……有自得,有讥刺,有狡黠,甚至,有点怜悯?! 我哪里需要她来怜悯!冯修仪心头火起,蓦地尖声道: “文王殿下,这位筱小姐身份不明,却已经哄得您将皇家玉佩私赠与她,奴家怀疑,她就是所谓的妖妃!” 这话一出,公堂之中陷入了诡异的沉寂状态,除了凤轻云、曼曼和冯修仪三人,其他人普遍陷入了沉默。 李沧岚目光复杂地看着场内的三个年轻人,有些心虚地向后退了几步,试图将自己藏进人群当中去。但就在他的脚跟碰到了后面站立的班头的时候,却猛地从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掌来狠狠推了他一把,李沧岚瞬间被推得向前扑出,踉跄了好几步,几乎要跌在凤轻云身上。 感受到他的举动,凤轻云冷然地丢下一瞥,无声地将长袖一展,将曼曼越发严整地护住。 修仪看着凤轻云的一举一动,心中的嫉恨越发高涨起来,她放声笑道: “哈哈……笑话,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冯修仪尖利的笑声在公堂中传递,因为无人应和的缘故,尖利渐渐有了几分凄厉的感觉,甚至隐隐引起了回响。她笑够了,蓦地一低头,沉声喝道: “哈哈哈……堂堂的大周皇族,天家贵胄之子,却在这小小的一处公堂之上不问是非,不问来由,就地袒护这样一个身份莫名的女子,实乃是天大的笑话!” 公堂内仍是鸦雀无声,直待得她的声音终于沉寂下来,才有一个男子的清朗声音淡然地响起: “这位修仪姑娘看起来实在有些过于亢奋,莫不是神智有些昏乱?阮太守,本王建议,去请一位神医来,给修仪姑娘好好医治一番才是正经!” 冯修仪一怔,冷然看向凤轻云,嗤声道: “文王殿下,奴家想问一句,您莫非真是不在乎自己的清名了吗?” “清名?本王闲散王爷一个,何来什么清名?” 凤轻云不以为意地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笑道: “修仪姑娘大约是与太子殿下相交过密,所以总以为天下男子都与太子殿下一般的雄心勃勃吧!对不起,对于修仪姑娘你接下来想做什么事本王还真的兴趣欠奉!本王就一句话,李氏筱曼乃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谁若是与她过不去,那就是与本王过不去,与本王过不去也没什么,但本王是个不顾自己清名的人,所以你们心里就该有些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的思虑了!” 好,出了红果果的秀恩爱之后,这是红果果地当场威胁了! 冯修仪并不急于反击,她对凤轻云的性子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当下美目流盼,将视线落在了尴尬地站在原地的李沧岚身上,细细软软地笑道: “李先生,奴家听闻,今日的状纸是您递进来的,您怎么说?奴家可不是当事人哟,不过有奴家在此,自然能够将有些事,有些人拉到这光天化日之下来亮一亮,您只管放心说实话便是!” 李沧岚脸色微白,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如背书一样快速地说道: “草民李沧岚,怀疑此女假冒吾儿李氏筱曼,证据有三,一者:本人深知小女性情,酷爱琴棋书画,此女却对此雅事丝毫不沾,此其一也;其二,小女性格高洁,素不喜铜臭气,此女却投身商界,实乃悖论;三者,小女写得一手精彩的簪花小篆,此女却连笔都未必拿得稳,错字连篇,可见她并非草民的女儿无疑!” 李沧岚知道,无论多么不情愿,他此刻都已经站在了冯修仪的阵营当中,无论她想做什么,自己都只有配合的份……就像,就像自己当初在朝堂上打的那场败仗,无论自己的内心如何后悔,但,自己早就失去了选择阵营的机会。 凤轻云冷冷地凝视着李沧岚,他刚要说话,就觉得自己的长袖被轻轻牵动了一下,曼曼笑容可掬地自凤轻云身后走了出来,向着四周团团一拜,温柔地笑道: “小女子给众位请安,小女子有话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原来是你? 第二百三十三章 原来是你?(一更) ps:全速码字,go,go,go~~顺带的祝姐妹们女人节快乐哈~~~(づ ̄3 ̄)づ╭?~ 233 曼曼轻言慢语,丝毫不见慌张: “小女子有话说。” 满堂的人,不自觉都将视线集中在了这个有些瘦小娇弱的女子身上。她自然是长得很好看的,且现在正是年幼,若是再长大一些,大概会成为真正的绝色美人也不一定。 不过即便是此刻,她就已经很是吸引眼球了,不在于她的容貌真的比冯修仪美丽多少,而是她的表情恬淡又含着几分纯真,却是比那咄咄逼人的冯修仪要更惹人喜爱一些。 曼曼可没管众人这会儿是怎么想的她,她只是瞧住了冯修仪,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位冯姑娘是吧?你为何如此讨厌我,一定要给我涂抹上污名呢?” 噶?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除了风轻云之外,堂上的其他人都不自觉露出了一抹惊讶之色,连冯修仪也是一怔,她随即反应过来,冷笑道: “谁说奴家讨厌你了?” “哦,你不讨厌我吗?那你为何要针对我呢?小女子自问还是第一次见到冯姑娘吧?这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您怎的就对小女子有这么大的成见呢?” 曼曼并不理会冯修仪的回答,只是脆生生地将自己的话一句接一句问下去——她前世到底是被家里人娇宠过来的,前辈人当中也有从事法律工作的,知道一点点律师问话的技巧,最重要的就是不停发问,问到对方露出破绽。才好抓住把柄穷追猛打…… 冯修仪挑了挑眉,她倒还真是没想到这位筱小姐会这样连珠炮般地发问,在她之前的生涯当中,所相交的众位贵人可是不会这样毫无风度地追问的,大家都要讲究自己的风评呢,啧啧,果然是乡野鄙女……不过。她刚刚到底问了些什么呢? 一走神。冯修仪就不由捡了一个明显不重要的问题信口答道: “谁说你我没见过?前几日,奴家曾陪着冯氏冯琬云小姐去过桂女楼……” “哈!怪道有几分面善了!” 曼曼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露出一抹诧异的笑意: “那么,想来,小女子便是在那次得罪风袖意思冯姑娘的了?是小女子伺候得不好,还是小女子那次话语有怠慢之处呢?” 冯修仪一愣。自己当时是装扮成婢女过去的,要人家怎么招待自己呢? “那次嘛……倒是无甚不妥……” “既是无甚不妥。那冯姑娘,嗯,小女子与冯琬云冯小姐乃是挚友,便是叫冯姑娘一声姐姐也是该当的吧。冯姐姐为何这般对待小妹呢?” 曼曼亦步亦趋,将话头步步紧逼。 冯修仪勃然色变: “谁与你是姐妹?!奴家乃是堂堂的宫廷女官,太子的特使。你也配与我互称姐妹?!” 她这话说得可就刻薄了,当下曼曼嘴微微一扁。慢吞吞地重复道: “哦……原来小女子不配称您一声姐姐呀,既然这么着,冯姑娘还说自己不讨厌小女子吗?” 冯修仪被噎得顿了顿,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凤轻云,发现对方此刻倒是露出了一副轻松淡然的模样,当下心一横,冷笑道: “便是奴家厌憎与你,你待如何?方才奴家已经说过了,你不过是一介……” 她几乎将“罪官之女”脱口而出,在瞟见一脸仓皇的李沧岚时才硬生生刹住了话头,拐了个弯说道: “一介……商女,有何身份与地位与奴家相提并论?” 冯修仪下意识地看了看曼曼的表情,本能的,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平稳,而对方,这个年龄明显比自己小出许多的瘦小少女,却似乎在步步掌控着自己的情绪变化,这种感觉,很不好! 也因为这种不安,她希望自己方才说得有些粗鲁的言辞能够激怒对方的情绪,将节奏再度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然而,从对方沉静一片的眸子来看……李筱曼根本无惧而无畏。 继续带着那种无惧而无畏的神情,曼曼缓缓地点了点头,了然地看向堂内其他人,忽然朗声说道: “瞧!这便是这位太子特使、宫廷女官所说的,她并不厌憎与我,她对我并无任何私心的不满,大家,可都看清楚了,听清楚了吗?” 冯修仪一怔,顿时心下暗叫不好:是了,这个小女子,她从刚才开始就在用那一连串问题给自己设局下套,她是想将这件事情的视线完全掰扯为女子的嫉恨之情,从而混淆视线,准备蒙混过关啊! 想明白此节,冯修仪立刻正色朗声道: “众位,请听奴家一言!奴家对这位筱小姐并无半分不满,奴家仅只是听闻李大人,不,李先生状告这位筱小姐,而太守府中似乎无人愿意应下这桩案子而心生好奇,忍不住想旁听一二罢了……” “谁说太守府无人愿意接纳此案?” 阮方慢悠悠地开了口,他的眉宇间此刻也有了一份淡然,稳稳当当地坐在堂上,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看自己的师爷,又看看堂下的班头们,一脸诧异: “难道,本太守不是正在审案吗?还是说,这位冯修仪冯姑娘,哦,不,冯女官您认为,这太守府该由您这位宫廷中的女官来坐镇审案啊?” 冯修仪:“……” 这些男人,他们方才不是已经都露出一副困兽犹斗的模样了吗?!怎么,就被这筱小姐三言两语的,他们就又重新有了主心骨的样子了?! 冯修仪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轻笑道: “这也奇了……阮大人,您方才一言不出的,奴家还真以为这里只有王爷,没有太守呢!” “大胆!” 阮方“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 “你是在咆哮公堂吗?!” 冯修仪双眼一眯,冷笑:“哟,这是冲谁呀,奴家胆小得很,阮大人官威可别这么大……” “咳咳!容本王说一句吧,方才冯姑娘您说这里只有王爷,没有太守,也实在是过分了,没看这堂上坐的座次嘛?本王座位可远在阮大人之下呀……冯姑娘想要编排本王凌驾于公堂之上,似乎也只能是您的一厢情愿吧?” 凤轻云的唇边漾起一抹笑意,就在曼曼一顿连珠炮式的发问后,他发现自己方才急躁了:终究不过是个已经离宫的女官罢了,太在意了,岂非恰好让她得意? 冯修仪敏锐地感觉到了场内气氛的变化,她稳了稳心神,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看向一旁的李沧岚,柔声道: “罢了,罢了……还是王爷说得是,倒是奴家孟浪了,今日之事,都是针对李大人,不,李先生的爱女是否是真这一公案而来,不知李先生有何证据可证明这位筱小姐不是令嫒的吗?” 李沧岚咽了咽唾沫,咬牙沉声道: “有!方才老夫已然说过了,老夫的爱女,写得一笔好字,这位筱小姐……” “慢来!” 曼曼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打断了李沧岚磕磕绊绊的叙说。众人再次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就见曼曼的双眸缓缓掠过了李沧岚微微发抖的身体,忽然露出了十分悲伤的神情,泣声道: “……实不相瞒,小女子自年前便因得了一场重病而至失忆……还是家中的小丫鬟杏儿告知,乃是因为小女子的父亲李大人被人构陷入狱而造成小女子重病不起,几至不治……” 她情真意切地抽泣了一阵子,才又接着说下去: “……亟待小女子重获新生,却发现自己已然是孤女一枚,一穷二白,也无个亲戚家眷在身边,一度沦落到在破庙露宿,乞讨为生,此间种种凄苦之状,难以言表……” 听到曼曼“痛诉革命家史”,场内众人形色各异,凤轻云和阮方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和曼曼相遇在破庙时的情形,而冯修仪的唇边则是漾起一抹几乎压不住的笑意:哟,原来你也有这么惨的时候啊? 李沧岚的表情最为复杂微妙,他便是再怎么糊涂,不晓世事,也总还是个父亲,听到自己的女儿经历的这些事儿,又全都是从自己失官失势开始的,李沧岚不由得露出了些微惭愧和内疚。 曼曼简单地说了自己进入商界的情景: “……实在无法,便只有入了商道,此时却也顾不得许多了,总不能活活饿死吧?何况小女子的钱财来得都是清白的……但只一件事,其实,小女子当真已经不记得自己原来乃是一位侍郎千金的身份,甚至,也已记不得自己父亲的形貌与姓名,一切,都是有赖于自己的贴身小婢杏儿告知,小女子才认下这位李先生为父……” 冯修仪听到此节,当下心中一沉,大声道: “……胡说!你,你既是已经不记得自己的身份,又为何会去央求英王殿下救扶于你父亲?!” 她喝声本急,字句却甚清晰,顿时字字句句都落入了李沧岚的耳中,当下他不由一愣,抬起头来,眼神万分复杂地看向曼曼: “什么?!为父能够出狱,竟然是筱曼吾儿的功劳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不是没机会
ps:果然修生养息以后战斗力有增长~~活活~~ 场内静了静,曼曼的抽泣声于是显得越发强烈起来,她平静了一下,抬眼看向冯修仪和李沧岚,惨然一笑道: “方才,小女子已经说过了,一切,都是有赖于贴身小婢的提醒,小女子才不至于成了那不忠不孝之人,不曾在自己尚有能力的情况下,将自己的至亲置之于不顾……但,小女子忘记了许多事情,这乃是不争的事实,小女子甚至忘记了该如何写字……” 她恰到好处地再次抽噎了几声。 李沧岚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沉痛来形容了。 如之前所言,李沧岚并非是一个非常聪慧理性的人,谈不上有什么政治智慧和头脑,也就更谈不上什么手腕。甚至可以说,在官场上,他是一个十足的弱者,但却还有一些些微薄的勇气,去进行一些改善生命的尝试。 此时,当他发现自己的生命可以说是被自己状告的这个有着与自己女儿一样形貌的小女子救回来的……他所余不多的那一点点道德感开始发酵了。 好,好不彻底,坏,也坏不到根本,这就是李沧岚。 冯修仪瞟了他一眼,唇边不由掠过一抹不屑的冷笑,当下挑眉道: “好!筱小姐好一张利嘴,还真是能混淆是非啊!” “为何?其实……小女子一直有一个疑问,便是将我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商女打落道地狱里面去,难道也能对冯姑娘有何帮助吗?” 曼曼停止了抽泣,缓缓站直了身体,正视着冯修仪。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凤轻云此时的姿势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他甚至慢慢晃悠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冯修仪: “是啊……问得好!本王也很好奇呢,究竟为何冯姑娘你为何这般在意这么一件小小的案子呢?莫非,冯姑娘你其实是对本王不满,至少,是对本王的眼光不满?” 冯修仪再度哑然:“……” 曼曼却是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冯修仪顿时恶狠狠地向她投掷视线小刀——秀恩爱。死得快,你们敢不敢再跟我秀恩爱?! 曼曼显然没有这个自觉,当下拭去了尚自眼角闪烁的几滴泪珠。再度盈盈向冯修仪下拜,态度和语气十分诚恳: “这位冯姑娘,小女子自知鲁钝,或许过去有得罪冯姑娘的地方也未可知……但方才想必冯姑娘也听清楚了。实乃是小女子忘记了许多官家女子应有的、应会的礼节与礼仪,便是自己的父亲这般天大的事。也需身边人提醒方能不至于错失机缘,所以……小女子斗胆再称您一声姐姐,冯家姐姐,还请原谅小女子则个!改日小女子在桂女楼设宴。专为姐姐整治一桌山珍海味,给姐姐赔罪,给父亲压惊。不知可好?” 她双眸如水,明净通透。实在是秀丽动人,落在冯修仪眼中,却是说不出的可恶! 可恶,没错,真正的可恶!难道自己设了这么久的局,就这样被她三言两语破了不成?! 冯修仪几乎咬碎银牙,双目急闪,正要再说些什么,就见李沧岚忽然走了出来,向着堂上堂 下众人团团一拜,哑声道: “罢了,罢了……今日之事,总是在下鲁莽,才给大家添了这么多的乱子,还请诸位原谅则个……在下,在下愿撤诉!” 冯修仪浑身一震,狠狠地瞪住了李沧岚,尖声道: “蠢物,怎的如此就要撤诉?!” 李沧岚双眉一轩,当下极不高兴地看向冯修仪,怒道: “……冯姑娘,便是在下如今已经不过是一介草民了,也还请勿在言语上这般随意羞辱!” 冯修仪怔了怔,忍下怒火,勉强笑道: “……是,奴家……” “啪!” 阮方再度狠狠地拍下了惊堂木,喝道: “如此说来,你们终于闹够了?!可都说清楚了吗?这里是贤德城的太守府,不是众位的闺阁女楼!” 他重重地在“闺阁”两字上咬音,分明是在讥讽。 凤轻云适时放声大笑: “阮太守说得是!这是太守府,不是冯姑娘来的地方,更不是冯姑娘当差的地方……本王倒是很好奇,若是那个地方知晓冯姑娘在这太守府中的诸般风采,会不会特意来请冯姑娘回去呢?” 威胁,这是红果果的威胁啊!曼曼听明白了,冯修仪自然也听明白了,当下脸色白了白,勉强咬唇压抑下奔涌到喉头的尖叫,缓缓后退,向着凤轻云福了一福,笑道: “王爷,又在和奴家开玩笑了……” 凤轻云挑眉,似笑非笑: “哦?或许英王殿下很喜欢和你开玩笑,不过,本王向来不喜欢和女人开玩笑!事儿都说清楚了吧,没有疑问了吧?!走!” 说完这一句,凤轻云脸色猛然一沉,袖子一甩,轻轻地将曼曼拉入了怀中,护着就往外走去,只是摇摇地向阮方抛下一句: “本王告退,改日再来拜会太守!” “恭送王爷!” 阮方和堂上众人齐齐回答。 冯修仪有些不可置信地目送着凤轻云和曼曼扬长而去,再听到阮方等人的恭送声,只觉得气满胸膛,当下狠狠推开侍女伸过来搀扶的手,瞪眼喝道: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走啊!” 看着冯修仪气冲冲地甩着裙角向外走去,阮方缓缓一笑,唇边泛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随即,他将同样冷冷的目光投注向了一旁的师爷。 师爷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额头汗下如雨。 阮方出乎意料地没有发作,只是平淡地伸手,在他的肩头拍了拍,心平气和地说道: “英王殿下。是否有些过于在意这位冯修仪姑娘了?连你这样的棋子都舍得动用,这也是奇了……” 师爷一怔,当下作声不得。 李沧岚看了看阮方等人,发现居然没有人在意自己的去留问题,当下只有缓缓地独自走了出去…… 外面似乎是有阳光,而且似乎即将进入夏季了吧,但是为什么还是感觉这样寒冷呢? ………… 铮!英王的手指在琴上戛然而止。他蹙起眉头。冷然道: “那阮方。果然如此说?!” 他的身旁,立着一位全身黑衣的影卫,正自低头向他施礼。英王沉静了一刻。忽然冷笑道: “……想不到这江湖豪门的掌门人,也开始学攻心一术,倒是小瞧他了……嗯,果然给他一个太守之位还是值得的!” 英王仪态潇洒地推琴站起。整了整衣冠: “走,也该去觐见主上了!” 那位影卫低头应了。随即迟疑道: “那,那位冯修仪姑娘的事……” 英王的动作并未停顿,行云流水般走向门口: “什么冯姑娘?本王只管行使本王的职责,那些花花草草与本王无关!” 他缓步向外走去。手腕的肌肤忽然微微跳动了一下,似乎还存留着冯修仪在自己皮肤上留下的触感……但,不就如此而已了吗? 且看她能不能给自己一个惊喜吧……英王沉着地笑了笑。 ………… 冯修仪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回到了有间客栈。她从未想过。自己精心安排的这一局,就此变成了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难道是自己的禁宫中待得太久,所以对这些俗世中的女人反而不够了解,缺乏掌控力吗?!不可能啊,难道女人不都是这样,一切都是依赖男人而来,一切以男人喜怒为第一,若是被男人尤其是自己的父亲质疑就会觉得天斗塌了下来一样,失了分寸,慌张无比,然后愿意奉上一切地去换取来自父亲与男子们给予自己的宠爱与关怀吗?! 她,那个瘦小的李筱曼,她凭什么可以这样淡然地处置这一切?!她居然不惊不怕,就这样淡定地化解了这一切……这原本该是一个死局不是吗?! 冯修仪烦躁地扯乱了自己的发髻,任由乌发流水般泻下自己的肩背,用小团扇努力地扇着风,却仍然觉得自己燥热无比。 侍女不声不响地端了盆凉沁沁的井水进来,又将洗脸用的巾帕搭好,方温言笑语道: “天儿热了,姑娘累坏了吧?快洗把脸,下下汗……还有,您的那位妹妹来了,可要让她进来么?” 冯修仪正在气恼头儿上,当下蹙眉尖声道: “妹妹,什么妹妹?!我可没有妹妹!” 侍女脸上的笑僵了僵,低语道: “是,是那位冯琬云姑娘……” “冯……她呀?” 冯修仪还准备喝骂,闻声却忽然转了语调,微笑起来: “嗯,甚好,让她进来吧!” 片刻后,冯琬云果然随着侍女飘然而入,一路走,一路啧啧称赞: “不愧是姐姐住的地方,当真是极精致的……果然姐姐眼光好呢!” 冯修仪早已散了头发,换了家常的宽松袍子,眉眼慵懒明媚,倚在贵妃榻上轻笑道: “这算得什么好?若是妹妹进得过宫里,便知晓了,那才是集天下之大美大成……” 冯琬云的眼中果然越发显出几分敬佩来,带着小小的雀跃: “哇……光是听姐姐这么说,妹妹便是心生向往,可惜就是没机会去瞧一瞧呢!” 冯修仪懒懒地笑了笑,忽然眼神微亮,注视着冯琬云笑道: “去宫里吗?倒也不是没有机会……”(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不是没机会(二更) ps:果然修生养息以后战斗力有增长~~活活~~ 场内静了静,曼曼的抽泣声于是显得越发强烈起来,她平静了一下,抬眼看向冯修仪和李沧岚,惨然一笑道: “方才,小女子已经说过了,一切,都是有赖于贴身小婢的提醒,小女子才不至于成了那不忠不孝之人,不曾在自己尚有能力的情况下,将自己的至亲置之于不顾……但,小女子忘记了许多事情,这乃是不争的事实,小女子甚至忘记了该如何写字……” 她恰到好处地再次抽噎了几声。 李沧岚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沉痛来形容了。 如之前所言,李沧岚并非是一个非常聪慧理性的人,谈不上有什么政治智慧和头脑,也就更谈不上什么手腕。甚至可以说,在官场上,他是一个十足的弱者,但却还有一些些微薄的勇气,去进行一些改善生命的尝试。 此时,当他发现自己的生命可以说是被自己状告的这个有着与自己女儿一样形貌的小女子救回来的……他所余不多的那一点点道德感开始发酵了。 好,好不彻底,坏,也坏不到根本,这就是李沧岚。 冯修仪瞟了他一眼,唇边不由掠过一抹不屑的冷笑,当下挑眉道: “好!筱小姐好一张利嘴,还真是能混淆是非啊!” “为何?其实……小女子一直有一个疑问,便是将我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商女打落道地狱里面去,难道也能对冯姑娘有何帮助吗?” 曼曼停止了抽泣,缓缓站直了身体,正视着冯修仪。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凤轻云此时的姿势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他甚至慢慢晃悠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冯修仪: “是啊……问得好!本王也很好奇呢,究竟为何冯姑娘你为何这般在意这么一件小小的案子呢?莫非,冯姑娘你其实是对本王不满,至少,是对本王的眼光不满?” 冯修仪再度哑然:“……” 曼曼却是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冯修仪顿时恶狠狠地向她投掷视线小刀——秀恩爱。死得快,你们敢不敢再跟我秀恩爱?! 曼曼显然没有这个自觉,当下拭去了尚自眼角闪烁的几滴泪珠。再度盈盈向冯修仪下拜,态度和语气十分诚恳: “这位冯姑娘,小女子自知鲁钝,或许过去有得罪冯姑娘的地方也未可知……但方才想必冯姑娘也听清楚了。实乃是小女子忘记了许多官家女子应有的、应会的礼节与礼仪,便是自己的父亲这般天大的事。也需身边人提醒方能不至于错失机缘,所以……小女子斗胆再称您一声姐姐,冯家姐姐,还请原谅小女子则个!改日小女子在桂女楼设宴。专为姐姐整治一桌山珍海味,给姐姐赔罪,给父亲压惊。不知可好?” 她双眸如水,明净通透。实在是秀丽动人,落在冯修仪眼中,却是说不出的可恶! 可恶,没错,真正的可恶!难道自己设了这么久的局,就这样被她三言两语破了不成?! 冯修仪几乎咬碎银牙,双目急闪,正要再说些什么,就见李沧岚忽然走了出来,向着堂上堂 下众人团团一拜,哑声道: “罢了,罢了……今日之事,总是在下鲁莽,才给大家添了这么多的乱子,还请诸位原谅则个……在下,在下愿撤诉!” 冯修仪浑身一震,狠狠地瞪住了李沧岚,尖声道: “蠢物,怎的如此就要撤诉?!” 李沧岚双眉一轩,当下极不高兴地看向冯修仪,怒道: “……冯姑娘,便是在下如今已经不过是一介草民了,也还请勿在言语上这般随意羞辱!” 冯修仪怔了怔,忍下怒火,勉强笑道: “……是,奴家……” “啪!” 阮方再度狠狠地拍下了惊堂木,喝道: “如此说来,你们终于闹够了?!可都说清楚了吗?这里是贤德城的太守府,不是众位的闺阁女楼!” 他重重地在“闺阁”两字上咬音,分明是在讥讽。 凤轻云适时放声大笑: “阮太守说得是!这是太守府,不是冯姑娘来的地方,更不是冯姑娘当差的地方……本王倒是很好奇,若是那个地方知晓冯姑娘在这太守府中的诸般风采,会不会特意来请冯姑娘回去呢?” 威胁,这是红果果的威胁啊!曼曼听明白了,冯修仪自然也听明白了,当下脸色白了白,勉强咬唇压抑下奔涌到喉头的尖叫,缓缓后退,向着凤轻云福了一福,笑道: “王爷,又在和奴家开玩笑了……” 凤轻云挑眉,似笑非笑: “哦?或许英王殿下很喜欢和你开玩笑,不过,本王向来不喜欢和女人开玩笑!事儿都说清楚了吧,没有疑问了吧?!走!” 说完这一句,凤轻云脸色猛然一沉,袖子一甩,轻轻地将曼曼拉入了怀中,护着就往外走去,只是摇摇地向阮方抛下一句: “本王告退,改日再来拜会太守!” “恭送王爷!” 阮方和堂上众人齐齐回答。 冯修仪有些不可置信地目送着凤轻云和曼曼扬长而去,再听到阮方等人的恭送声,只觉得气满胸膛,当下狠狠推开侍女伸过来搀扶的手,瞪眼喝道: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走啊!” 看着冯修仪气冲冲地甩着裙角向外走去,阮方缓缓一笑,唇边泛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随即,他将同样冷冷的目光投注向了一旁的师爷。 师爷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额头汗下如雨。 阮方出乎意料地没有发作,只是平淡地伸手,在他的肩头拍了拍,心平气和地说道: “英王殿下。是否有些过于在意这位冯修仪姑娘了?连你这样的棋子都舍得动用,这也是奇了……” 师爷一怔,当下作声不得。 李沧岚看了看阮方等人,发现居然没有人在意自己的去留问题,当下只有缓缓地独自走了出去…… 外面似乎是有阳光,而且似乎即将进入夏季了吧,但是为什么还是感觉这样寒冷呢? ………… 铮!英王的手指在琴上戛然而止。他蹙起眉头。冷然道: “那阮方。果然如此说?!” 他的身旁,立着一位全身黑衣的影卫,正自低头向他施礼。英王沉静了一刻。忽然冷笑道: “……想不到这江湖豪门的掌门人,也开始学攻心一术,倒是小瞧他了……嗯,果然给他一个太守之位还是值得的!” 英王仪态潇洒地推琴站起。整了整衣冠: “走,也该去觐见主上了!” 那位影卫低头应了。随即迟疑道: “那,那位冯修仪姑娘的事……” 英王的动作并未停顿,行云流水般走向门口: “什么冯姑娘?本王只管行使本王的职责,那些花花草草与本王无关!” 他缓步向外走去。手腕的肌肤忽然微微跳动了一下,似乎还存留着冯修仪在自己皮肤上留下的触感……但,不就如此而已了吗? 且看她能不能给自己一个惊喜吧……英王沉着地笑了笑。 ………… 冯修仪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回到了有间客栈。她从未想过。自己精心安排的这一局,就此变成了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难道是自己的禁宫中待得太久,所以对这些俗世中的女人反而不够了解,缺乏掌控力吗?!不可能啊,难道女人不都是这样,一切都是依赖男人而来,一切以男人喜怒为第一,若是被男人尤其是自己的父亲质疑就会觉得天斗塌了下来一样,失了分寸,慌张无比,然后愿意奉上一切地去换取来自父亲与男子们给予自己的宠爱与关怀吗?! 她,那个瘦小的李筱曼,她凭什么可以这样淡然地处置这一切?!她居然不惊不怕,就这样淡定地化解了这一切……这原本该是一个死局不是吗?! 冯修仪烦躁地扯乱了自己的发髻,任由乌发流水般泻下自己的肩背,用小团扇努力地扇着风,却仍然觉得自己燥热无比。 侍女不声不响地端了盆凉沁沁的井水进来,又将洗脸用的巾帕搭好,方温言笑语道: “天儿热了,姑娘累坏了吧?快洗把脸,下下汗……还有,您的那位妹妹来了,可要让她进来么?” 冯修仪正在气恼头儿上,当下蹙眉尖声道: “妹妹,什么妹妹?!我可没有妹妹!” 侍女脸上的笑僵了僵,低语道: “是,是那位冯琬云姑娘……” “冯……她呀?” 冯修仪还准备喝骂,闻声却忽然转了语调,微笑起来: “嗯,甚好,让她进来吧!” 片刻后,冯琬云果然随着侍女飘然而入,一路走,一路啧啧称赞: “不愧是姐姐住的地方,当真是极精致的……果然姐姐眼光好呢!” 冯修仪早已散了头发,换了家常的宽松袍子,眉眼慵懒明媚,倚在贵妃榻上轻笑道: “这算得什么好?若是妹妹进得过宫里,便知晓了,那才是集天下之大美大成……” 冯琬云的眼中果然越发显出几分敬佩来,带着小小的雀跃: “哇……光是听姐姐这么说,妹妹便是心生向往,可惜就是没机会去瞧一瞧呢!” 冯修仪懒懒地笑了笑,忽然眼神微亮,注视着冯琬云笑道: “去宫里吗?倒也不是没有机会……”(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刺杀! 热门推荐:、 、 、 、 、 、 、 能进宫去……这话,若是普通的女孩儿听了,不知该露出怎样惊喜的面容。冯琬云闻言,却是只有惊没有喜,忙不迭地摆摆手道: “姐姐莫当回事儿,我是说笑的,什么宫里不宫里的,妹妹可不像姐姐这般能干,去不得那样的地方呢!素来爹娘都说,妹妹是个愚笨的……” 冯修仪听了,先是笑吟吟地将一旁的团扇拿过来,在掌间轻轻摆弄着,玉佩闪着晶莹的光芒,十分诱人,就像她的话语一般: “若是其他人呢,姐姐也不爱给他们指这条路,但你我乃是嫡亲的姐妹,姐姐倒说不得要替 你筹划一二了……” 冯琬云眼尖,瞟见那枚玉佩的花纹,当下更是紧张: “不不不,姐姐,真不用,求你了!妹妹不想去那个劳什子的宫里!” 看起来她是完全被吓到,使劲摇着手臂恳求,那副惊慌的神色全然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见她这个模样,冯修仪把持不住地拍着手笑了起来: “哎哟,好妹妹啊,姐姐可一向知道你是个没有主意的,怎的现在却这般坚持起来了,莫非……” 她的眼眸转了转,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这贤德城中,已然有了你牵挂的人?” 冯琬云一下脸色涨得通红,她面嫩,此时不由红得连耳朵尖都红彤彤的,就像两块半透明的美玉一般,冯修仪这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 冯修仪见状,也不追问她了,顾自笑嘻嘻地摆着扇子,亲亲热热地牵了冯琬云的手过来,引着她走向自己住的小楼后方,那里汪着一池绿莹莹的碧水,颇有些清幽之姿,很适合目前这稍微有些炎热的午后天气。 冯琬云今日穿得十分素雅,薄而透气的棉布裹着青春勃发的少女娇躯,细腰盈盈一握。冯修仪不着痕迹地往她的腰间扫了一眼,唇边掠过一丝意义不明的微笑。 二人此时来到了碧水旁边,略略又说了几句闲话,冯修仪才忽然话锋一转: “若是姐姐真的有心将你引荐给一个人……一个对于姐姐,对于咱们冯家都至关重要的人,你当如何?你,可愿为家族之事,迁就那个人的所思所想,任何要求吗?” 刚刚松弛下来的冯琬云脸色再度一白,双手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裙摆,不期然的,她的耳边似乎回想起了曼曼说过的话语:自己,也很重要啊…… 冯琬云再度握了握细小的手掌,仰头笑道: “姐姐,妹妹不愿!” 冯修仪这次是真的意外,挑眉注视着眼前这个曾经唯自己马首是瞻的小女子,轻声道: “却是为何不愿?难道,为家族争光,为姐姐分忧,不应该是当妹妹的该做的事吗?” 冯琬云轻轻点头: “姐姐说得原没错,只是,要迁就别人的任何要求……恕妹妹做不到呢!便是姐姐你,也不可能全然接受一个人的所有安排吧?” 修仪怔了怔,眼前忽然晃过年少时分的太子。 他的手掌长而宽大,温热的手心托着那枚晶莹剔透的玉佩,神情专注地盯着自己,眼中满满的都是笑意,似乎在询问着自己愿不愿意接受他做出的安排…… 自己接过了那块玉佩,却并没有接受太子的全部安排呢……奇怪,自己怎么越来越多愁善感起来了?! 冯修仪刚想到这里,忽然觉得眼前一花,随之胸口发闷,出现一阵翻肠倒胃的恶心,当下扶着廊柱喘息了好几口,才勉强稳下心神。冯琬云忙扶了她,关切地问道: “姐姐,你还好吗?莫不是中了暑气?” 冯修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妹妹又说好玩的话了,这会子哪里就有暑气了?不过这阵子以来着实是心烦意乱,便是睡也睡不踏实……唉,或许是姐姐太操心冯家未来的门楣之事了吧!” 冯修仪不忘将话题再度往光大家族的方向上引,冯琬云却没有接茬,只是关切道: “既是姐姐这样辛苦,莫不如就先去休息一下,妹妹改日再来可好?” 这小蹄子,什么时候学这么狡猾了?! 冯修仪不由暗暗咬牙,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冯琬云已经殷切地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搀扶自己的样子。冯修仪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想来是侍女端着茶过来了。当下冯修仪老大不高兴地喝道: “冯小姐正和奴家说得热闹呢,谁让你进来的?!” “冯小姐?便是她吗?” 一个低低的,却清晰无比的京都口音从冯修仪身后传出。冯修仪心中一动,条件反射地向后看去,却赫然发现一只在急剧放大状态的手掌,猛然擦过了自己的面门,“砰”的一声,将冯琬云凌空打了出去! 接下来的一切在冯修仪的眼中犹如影视片的慢动作一般,她清晰准确地看见鲜血瞬间从冯琬云唇边、鼻尖溢出,她那秀丽的面容上属于青春少女的光芒瞬间黯淡……终至熄灭! 冯琬云的身体高高地向后抛飞而出,“扑通”一声,狠狠地摔入了那池碧水当中,溅起了大团水花。 冯修仪本能地扶着廊柱站了起来,她努力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不要发抖,但声音中的轻颤却是根本瞒不下来: “你,你是何人?!” 她的身后,就在击飞冯琬云的位置上,一名身材中等、胖瘦普通、面目更是毫无特色的男子正平平淡淡地站立着,两道微微下挂的八字眉始终透着一抹凄苦。 对于冯琬云的倒下,男子的脸皮毫无反应,就像他击飞的只不过是个稻草人。 但随着冯修仪的发问,男子的目光忽然聚焦在了她的脸上。冯修仪发现,这名男子,除了有一双锐利的眼睛之外,他的声音也颇为温文尔雅,算得上相当好听: “我是何人又有何重要呢?某今日在此,无非是有人希望你永远都不要踏足京都!” 他说得相当直白,这导致冯修仪的身子都忍不住轻晃了一下,才发出惊呼道: “何人如此大胆?!” 那男子冷冷一笑,并不答话,却忽然上前一步,劈手就握住了冯修仪的手腕。冯修仪当下又惊又怒——除了太子之外,哪有男人可以这样轻慢自己?! 然而不等她出言怒斥,男子却又闪电般地松开了她的手腕,挑眉露出一个极为讥讽的笑容: “这么说,冯女官,你是有孕了?”R1152 第三百零五章 冯琬云的求救(一更) 热门推荐:、 、 、 、 、 、 、 “冯女官这是有孕了?” 冯修仪的手方才被那人牢牢捉住,她内心羞愤已极,哪里知道对方更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就给自己把了脉,还瞬间就得出这样一个不知是忧是喜的消息,当下脸色刷白,下意识地反问: “这怎么可能……” 当下,她却又不自觉地停下了解释,头脑中瞬间掠过了一幕景象。 花朝节的前夕,也是太子大婚仪式后不久,她曾经代表皇后去给刚过门的儿媳妇——太子妃赏赐礼物。她仍清晰地记得皇后娘娘赏了一株足有两尺多高的一株珊瑚树,又有顶级的丝绸布匹等物,复赠南珠两斛并其他珍宝,端的是丰厚得令人艳羡不已。 身为女官的冯修仪,虽是平日颇得皇后宠爱,却终究是个伺候人的身份,出身也不是什么大贵之家,自然没有得到过这般丰厚珍奇的赏赐。另外,她自问和太子关系深厚,对于太子大婚之事,心中难免有些耿耿于怀,此刻再见到这些礼品,还要让自己亲手赏出去,实在是有些不甘。 即便如此,冯修仪当然不可能在太子妃跟前有任何的表露,她只是在宣读完皇后娘娘的旨意之后,便笑容可掬地再度恭喜太子大婚之喜,随即向太子告辞。 太子却早就从她的言谈举止中解读出她的真正心绪,当下也不说破,平淡地送了她出去。 冯修仪满心酸楚,她本性就有些傲慢,在同时伺候皇后娘娘的宫人当中人缘也不见得好,自然也无处找人排解,便自整日闷闷的。 谁料那天晚上太子忽然进了宫,当她听到自己居住的宫室之外忽然响起了轻轻的剥啄之声时,她不由得惊喜地扑到了门口,几乎想也没想地就开了门,投入了门外那个言笑晏晏的青年男子怀抱之中。 自从定下来要大婚之日起,太子便不再像以往那样频繁地进宫,今日此来,显然起心为她,冯修仪焉能不感动? 既是情动之时,两人不自觉就走到了那一步,一夜缠绵,太子抱着她许下了带她出宫,待合适的时机给她一个名分的承诺。 然而,冯修仪内心的矜持和对自己出身的敏感,终究不足以支撑她相信太子的这番承诺,而是一边看着对方认真许诺的表情,一边主动向太子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只愿奴婢想要出宫的那一日,太子殿下还能记得今日的承诺,许我离去……” 太子的眼中迅速掠过的失落她并不是没有看见,但她握住了太子赠给自己的那块玉佩,深信自己的选择会是正确的……只有离开他,才会更接近他! 太子自然没有时间和心情去猜测冯修仪究竟在想些什么,身为一国储君,他要面临的压力并非三言两句就能解说清楚的,又哪里来那么多的心情与女子玩儿这些弯弯绕的心思? 这才有了当日凤瑾月威胁冯修仪的时候,冯修仪一求太子,便获得他帮助的起因。 此时想来,自己如果有孕,自然是那一晚珠胎暗结了…… 冯修仪打个冷战,清醒过来,注视着眼前的杀手: “你,你知道我是谁?” 杀手淡淡地点点头,笑容仍是讥讽无比: “若是不知晓你是冯女官,在下怎么可能走这一遭呢?您的面子够大,都惊动太子妃亲自为你安排后事了!这么说,十有**,你肚子里的该是太子的血脉吧?” 嗡!冯修仪只觉得脑袋里瞬间炸开一团硝烟!怎么,是她要杀自己?! 她已经得到了一切不是吗,为什么还要穷追不舍?! 冯修仪忍住尖叫的冲动,骄傲地向杀手抬起下颌: “若是你要动手,便来吧!” 杀手没有第一时间搭茬儿,而是若有所思地瞧着她,唇边那抹讥笑萦绕不去。冯修仪目光闪动,已经看出了端倪,她大胆地问了一句: “……你的主子,该不是太子妃吧?你的主子也非要我的命不可吗?” 杀手淡然地翘了翘大拇指,意思是赞,随即点头道: “果然聪慧,不愧是我主子说的,必要时应该留一条性命的女子……而且,你既是已经有孕了,呵呵……自然身价又自不同!”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冯修仪的腹部,眼中闪过了毫不掩饰的贪婪之光: “现在的你……” “我现在是双身人,活着比死了值钱!” 冯修仪肯定地替他补足这一句,点点头道: “确乎如此!你想做什么?” 杀手慢悠悠地伸出手来,轻轻在冯修仪的颈项上一砍,冯修仪瞬间软倒,被他轻轻地接住: “做什么?自然是做生意!” 杀手身后黑影轻晃,又闪出两人来,看了看软在地上的冯琬云,轻声问道: “老大,这女子是不是杀错了?” “什么杀错?既然是要杀一个冯家的女子,我们已经替他们办到了。至于这个冯女官,那便是我们另外的收获了……” “老大英明!” 风声掠过,人影悄然失踪。 冯琬云的尸身静静地躺卧在地面上,鲜血在不断地渗出,渗出……而她的身体也越变越冷。 她的双眸兀自张开,闪烁着不甘的微光…… ………… 曼曼和凤轻云正在餐桌前用餐,她忽然惊疑地站了起来,愣愣地注视着门外,低语道: “天啊!你,你怎么也成了这个样子?!” 别人自然是无从分晓,然而在曼曼的眼中,之前那个活泼俏丽的小女子冯琬云正双目蕴泪,遥遥地向自己下拜。 凤轻云虽然是看不见实际情况,但他是了解曼曼的能力的,当下也没说话,只是伸手安慰地拍了拍曼曼的手背,轻声道: “有什么事,先吃完饭再说!” 曼曼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伸手向冯琬云的灵体招呼道: “吃饭不急……你且过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琬云的灵体怯生生地飘了进来,向着曼曼便跪了下去,泣声道: “筱小姐,求求您了,快救救我的姐姐吧!她,她被人绑架了!”R1152 第三百零六章 两女的陷阱(二更) 热门推荐:、 、 、 、 、 、 、 听完冯琬云的话,曼曼不由得吃惊地扬起了眉毛: “冯修仪是你姐姐,这倒不稀奇,但她居然怀了太子的孩子,这事儿可透着邪性啊……” 一旁的凤轻云支起了耳朵: “什么?冯修仪怀了主上的孩子?!” 他们此时坐在曼曼的房间中用餐,别人都被支走了,倒是不担心谈话泄密。 二货猫摆动着水晶球向曼曼的脚边滚动过来,冲着曼曼“喵”了几声,那眼神中很是有些不满。曼曼明白,它是在听到“绑架”这两个字以后想起了自己的小伙伴胖朱雀,所以要催促一下丝绸的事儿。 曼曼还没搭理它呢,就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影大沉稳的声音传来: “启禀王爷、筱小姐,黄家清娘求见!” 咦?!这么说,难道她已经将货物都备好了吗?曼曼来不及多想,忙命将黄清娘请进来。凤轻云大喇喇地坐在饭桌上,长眉一轩,似笑非笑地道: “这位清娘子也是会挑时候,每次都选了饭点儿过来!” “有句话说的是,有福之人赶饭点儿!” 曼曼点点头,笑吟吟地冲凤轻云摆摆头道: “如何,王爷不先回避一下?” 凤轻云不以为然: “都是本王介绍给你的人,如何反倒要本王回避起来?” 曼曼笑了笑,她的视线瞥向了自己身侧,那里,除了冯琬云的灵体之外,坠儿的灵体也在游荡。曼曼柔声细语地道: “……据我所知,王爷如果这会儿回避,说不定能看一场好戏呢!” 凤轻云怔了怔,当下挑眉笑道: “好啊,那本王就等待筱小姐给本王上演一场好戏了!” 曼曼点点头,笑着看凤轻云起身走到餐桌屏风后。曼曼又命人撤下了餐桌上凤轻云使用的餐具,这才命人带黄清娘进屋。 黄清娘这次过来不是一个人,另外一位面容娇丽的少女——平南郡主带了不下十名侍女,昂昂然迈步而进。她今日精心装扮,每一寸肌肤都涂抹过香脂,更戴了满头珠翠,额间一只金质蝴蝶步摇颤颤巍巍的,垂落的金质铰链上镶满了红宝石,用句俗话,那可真是能闪瞎人的眼。 曼曼自然十分谦和地与之见礼,黄清娘忙转身避开,不受曼曼的礼拜,平南郡主则不冷不热地板着脸受了。 黄清娘显得十分热情,早早地已经备好了各种文件,还带来了自家仓库中的丝绸样品,笑容可掬地让曼曼过目。 平南郡主在此过程当中不发一言,只是用一种审视犯人般的目光在咄咄逼人地审视着曼曼,她的唇角,始终悬浮着冷淡与讥诮。 待到黄清娘与曼曼之间的事务告一段落,曼曼又命人泡了茶上来,平南郡主才蓦然开了腔: “筱小姐,你究竟有何德何能,可以坐拥这么一座桂女楼?若是本郡主没记错的话,你不过是一介犯官的女儿,论理,你应该充作官奴!昨日之事,本郡主听闻了,但你终究要明白,连你自己的父亲都要去告你,显然你便是赢了,也不过胜在侥幸!” 这话,若是让一个大周世界里的土著官家贵女听了,大概要为之羞愤而死。曼曼听在耳中,却是哂然一笑,点点头道: “郡主教训得是!” 啥?居然一点儿都不生气?平南郡主打个噎,当下立刻又组织语言进攻: “既是如此,你可明白,官奴是无权经营产业的?!” 曼曼点了点头,仍是行若无事: “郡主教训得是!” 平南郡主的眼皮翻了翻,冷笑道: “……一个官家女子,脸皮厚到你这个程度,也着实是稀奇啊!难道还听不懂嘛,这桂女楼,你早晚也是保不住的,还要与黄姐姐做生意,哈哈……如此痛快就将协约签了,就不怕到时候无钱交出购置货款吗?!” 曼曼的细眉轻轻扬起,淡然道: “哦?郡主如何知道小女子无钱购货呢?” 平南郡主这才点了点头,眼中闪过恶毒的快意: “因为,你的桂女楼很快就要开不下去了!” 她的广袖挥了挥,之前围在她身旁的十名侍女蓦地齐齐向前走出一步,身上气机外放,竟然个个都是武功不弱的高手! 黄清娘之前默不作声,直到此刻方才轻声娇笑了一句: “这是要做什么,快别吓坏了筱小姐!啧啧,天可怜见的,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尚未及笄呢……” 曼曼颇有兴趣地看向黄清娘,点点头,拉长声音道: “哦!黄家姐姐果然还是心疼筱曼的!” 这话的讥刺之意实在是太明显,黄清娘的脸皮不由红了红,假意娇嗔道: “妹妹说哪里话来,姐姐自然是心疼你的,哎,姐姐心疼你们每一个才对!小姑娘家家的……” “所以呢?依郡主与黄家姐姐的意思,筱曼该当如何自处呢?” 感受到二货猫潜藏的水晶球贴着自己的裙角又滚动了一下,曼曼屈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她对这些接二连三的事情实在有些失去耐心了。 黄清娘眼中闪过一抹喜意,笑道: “筱曼妹妹,你可信得过姐姐吗?” “自是信得过的,若是信不过,筱曼怎么敢和姐姐做生意呢?” 黄清娘不理曼曼的真实意思,老着脸皮笑得花枝乱颤: “妹妹说得好!既是这么着,姐姐给妹妹出个主意……妹妹你呢,不过是一介犯官之女,虽是一时机缘凑巧,与文王殿下有了一些情谊,但你这桂女楼的根基终究是不稳的。若是妹妹信得过姐姐,姐姐便给筱曼妹妹你介绍一个大东家……” 她长袖飘飘,将平南郡主的衣袖一牵: “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若是有平南王府为筱曼妹妹你撑腰,何愁桂女楼不能长久运作,生意红火呢?” 说着,她目光直视着曼曼,眼中净是无私无畏的纯净之意。 曼曼不由轻轻叹了口气——这位黄清娘,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这份天赋,啧啧啧……标准的,被她卖了还给她数钱的真实案例啊! 曼曼的目光转向了平南郡主。R1152 第三百零七章 重新评估 平南郡主见曼曼平静的表情,不知怎的心中越发恼怒起来,当下冷笑道: “怎的,难道本郡主还做不得你这小小一所桂女楼的东家?!” “不敢,但小女子想请问一句,郡主您是想要桂女楼的几成股份呢?” 曼曼和和气气地说着。 平南郡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用看白痴的眼神盯着曼曼,随即下颌一扬,傲娇到了极点: “真真的是个蠢物!黄家姐姐,我可懒得和她说了!” 黄清娘安抚地伸手摸了摸平南郡主放在桌上的小手,随即笑容可掬地转过头来,声音甜如蜜糖: “筱小姐呀,这可真不是姐姐我偏心说你……嗯,终究你是没有长辈栽培的缘故吧,才会这么一点事儿也拿捏不清楚。平南郡主身后,乃是这大周王朝的最大豪门之一平南王府,难道她还会贪墨你这一点点基业不成?倒是有许多人,捧着银子想要求她们入股而不得呢,便是姐姐所在的黄家,也是做如是想,妹妹信也不信?” 曼曼眉毛都没动一下: “嗯,小女子自然是相信的。” 黄清娘因笑道: “对呀,既是妹妹信得过姐姐,就听姐姐一句劝,钱呢,是挣不完的,但这人情世故却是要维护的,依姐姐看来,这桂女楼你既然做得了第一所,自然也能开第二所,所以这座桂女楼你便以全股让给郡主,岂不是两全其美?” 曼曼心里冷笑了一下,声音倒是越发柔和了: “哦?既是转让,但不知郡主殿下准备为桂女楼出多少价格呢?” “天呀,快别这么说,啧啧啧……筱小姐,这可真不是姐姐我说你啊,若是你家长辈在此,定不会说出铜臭味如此熏人的话语来!什么钱不钱的,文王殿下都替你要下这丝绸的经营权来了,你还愁钱做什么?另外,这丝绸的独家运营乃是姐姐所在的黄家所接,妹妹便是信不过姐姐,也该信得过大周第一商家的信誉!” 黄清娘侃侃而谈,声音柔和,表情极其生动,充满了说服力。 曼曼看着这样的她,不由暗暗摇头:从个人角度来讲,她其实还真的很欣赏黄清娘,但无奈对方是“一片冰心在平南”,虽是因为凤轻云的缘故,对自己很是客气,终究只是流于表面罢了…… 曼曼摇了摇头,不想再说下去,直截了当地截断了她的话头: “黄家姐姐,你实在是很照拂平南郡主啊!难道,小女子就果然是你们二位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们,就必须要将小女子连根拔起不可?是文王殿下将姐姐介绍给小女子的,目前看起来,似乎文王殿下的面子实在不够大呀……” 她说着,拖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向身后瞟了一眼。 黄清娘的神色微微一僵,很快地掩饰了过去: “妹妹说哪里话来,正是为了妹妹的长远考虑,为了桂女楼的长远考虑,姐姐才觉得,邀请郡主殿下成为桂女楼的东家,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桂女楼呢,若是你们真的要我放手,也不是不可能……” 曼曼笑了笑,眼中忽然掠过了玩味: “问题在于,你们的意思,是想要无偿地拿走我的桂女楼,这件事,就完全是不可能的了!” 黄清娘的笑容完全僵住,平南郡主则怒笑一声,挥开衣袖站了起来,倨傲地指着曼曼,喝道: “将这个不识抬举的贱婢捆绑起来,活活打死!不,这样还是太便宜她了,本郡主要将她五马分尸!” 平南郡主这话语一出,方才退到她身后默默伫立着的侍卫们再度上前,齐刷刷一亮兵刃! 平南郡主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顺畅了不少,之前的种种心塞症状似乎正在离自己远去,她指着曼曼催促道: “快!绑住她!” 啪,啪啪!房间深处忽然响起了击掌声,伴随着男子清朗的赞叹声: “好戏,果然是一场好戏啊,本王领教了!” 凤轻云不再隐藏身形,微笑着自房间内部走了出来,上挑的凤目含情,在黄清娘和平南郡主两女身上一转,笑而不语。 黄清娘的脸色骤然刷白,她就不懂了,怎么这位文王殿下根本就不按牌理出牌呢?!天天的腻在一起,有什么事儿也一块儿谈,难道他真的打算护着这个小女人一辈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对李筱曼的情况就要做出重新评估了。毕竟,黄家乃是大周的第一皇商,他们看重来自于各个贵族门阀的友谊,但重中之重的关系维护,自然当属当今圣上所在的禁宫人群! 平南郡主不知道黄清娘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就在听到凤轻云说话的一刹那,她已经完全痴了! ………… 平南郡主见曼曼平静的表情,不知怎的心中越发恼怒起来,当下冷笑道: “怎的,难道本郡主还做不得你这小小一所桂女楼的东家?!” “不敢,但小女子想请问一句,郡主您是想要桂女楼的几成股份呢?” 曼曼和和气气地说着。 平南郡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用看白痴的眼神盯着曼曼,随即下颌一扬,傲娇到了极点: “真真的是个蠢物!黄家姐姐,我可懒得和她说了!” 黄清娘安抚地伸手摸了摸平南郡主放在桌上的小手,随即笑容可掬地转过头来,声音甜如蜜糖: “筱小姐呀,这可真不是姐姐我偏心说你……嗯,终究你是没有长辈栽培的缘故吧,才会这么一点事儿也拿捏不清楚。平南郡主身后,乃是这大周王朝的最大豪门之一平南王府,难道她还会贪墨你这一点点基业不成?倒是有许多人,捧着银子想要求她们入股而不得呢,便是姐姐所在的黄家,也是做如是想,妹妹信也不信?” 曼曼眉毛都没动一下: “嗯,小女子自然是相信的。” 黄清娘因笑道: “对呀,既是妹妹信得过姐姐,就听姐姐一句劝,钱呢,是挣不完的,但这人情世故却是要维护的,依姐姐看来,这桂女楼你既然做得了第一所,自然也能开第二所,所以这座桂女楼你便以全股让给郡主,岂不是两全其美?” 曼曼心里冷笑了一下,声音倒是越发柔和了: “哦?既是转让,但不知郡主殿下准备为桂女楼出多少价格呢?” “天呀,快别这么说,啧啧啧……筱小姐,这可真不是姐姐我说你啊,若是你家长辈在此,定不会说出铜臭味如此熏人的话语来!什么钱不钱的,文王殿下都替你要下这丝绸的经营权来了,你还愁钱做什么?另外,这丝绸的独家运营乃是姐姐所在的黄家所接,妹妹便是信不过姐姐,也该信得过大周第一商家的信誉!” 黄清娘侃侃而谈,声音柔和,表情极其生动,充满了说服力。 曼曼看着这样的她,不由暗暗摇头:从个人角度来讲,她其实还真的很欣赏黄清娘,但无奈对方是“一片冰心在平南”,虽是因为凤轻云的缘故,对自己很是客气,终究只是流于表面罢了…… 曼曼摇了摇头,不想再说下去,直截了当地截断了她的话头: “黄家姐姐,你实在是很照拂平南郡主啊!难道,小女子就果然是你们二位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们,就必须要将小女子连根拔起不可?是文王殿下将姐姐介绍给小女子的,目前看起来,似乎文王殿下的面子实在不够大呀……” 她说着,拖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向身后瞟了一眼。 黄清娘的神色微微一僵,很快地掩饰了过去: “妹妹说哪里话来,正是为了妹妹的长远考虑,为了桂女楼的长远考虑,姐姐才觉得,邀请郡主殿下成为桂女楼的东家,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桂女楼呢,若是你们真的要我放手,也不是不可能……” 曼曼笑了笑,眼中忽然掠过了玩味: “问题在于,你们的意思,是想要无偿地拿走我的桂女楼,这件事,就完全是不可能的了!” 黄清娘的笑容完全僵住,平南郡主则怒笑一声,挥开衣袖站了起来,倨傲地指着曼曼,喝道: “将这个不识抬举的贱婢捆绑起来,活活打死!不,这样还是太便宜她了,本郡主要将她五马分尸!” 平南郡主这话语一出,方才退到她身后默默伫立着的侍卫们再度上前,齐刷刷一亮兵刃! 平南郡主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顺畅了不少,之前的种种心塞症状似乎正在离自己远去,她指着曼曼催促道: “快!绑住她!” 啪,啪啪!房间深处忽然响起了击掌声,伴随着男子清朗的赞叹声: “好戏,果然是一场好戏啊,本王领教了!” 凤轻云不再隐藏身形,微笑着自房间内部走了出来,上挑的凤目含情,在黄清娘和平南郡主两女身上一转,笑而不语。 黄清娘的脸色骤然刷白,她就不懂了,怎么这位文王殿下根本就不按牌理出牌呢?!天天的腻在一起,有什么事儿也一块儿谈,难道他真的打算护着这个小女人一辈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对李筱曼的情况就要做出重新评估了。毕竟,黄家乃是大周的第一皇商,他们看重来自于各个贵族门阀的友谊,但重中之重的关系维护,自然当属当今圣上所在的禁宫人群! 平南郡主不知道黄清娘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就在听到凤轻云说话的一刹那,她已经完全痴了!R1152( ) 第三百零八章 见面
说起来,让大周的皇族直截了当承认自己是某家商户的后台大东家,这样的事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尤其在顶级贵族圈内,承认自己经商几乎就是承认自己浑身充满铜臭味,哪个热爱风雅的王爷尤其是正当青春年少的王子会这样当面承认呢? 便是那些老牌的高户豪门,也多半就是派个管家什么的出来承认一下,说这个铺子的后台老板乃是xxx。凤轻云今天干脆利落的当面承认,实际上无非再一次抬了曼曼的面子。 平南郡主脸色铁青,蓦地一甩袖子,领着自己的侍卫们匆匆走出了门外,复回头冷笑道: “你们且等着,本郡主还真不信了,他凤轻云还能护着她一辈子!” 她再度看了一眼华美的桂女楼,也没再和黄清娘打招呼,当下便急急离去。 黄清娘站在桂女楼中,只觉手中全是冷汗。 “错了,看来……我这次,果真赌错了!这些宗室子弟,又有哪个是真正好惹的?” 黄清娘隐隐觉得疲惫,她不期然想起自己执掌黄家之前,老祖宗曾经说过的一番话: 黄清娘吐了口浊气,意兴阑珊地将手伸给自己的侍女,正准备自行离去,却听影大淡淡道: “清娘子,你该不会忘了,要将丝绸供给我桂女楼吧?” 黄清娘的手不由一紧,挤出一个笑容来: “这个自然!都替我记着,回家咱就发货!” 影大这才阴沉着脸,做出引导的手势,领着黄清娘往门外走去。 ………… 一艘沉寂朴实的客船,载着浅浅的半舱货物,进入了运河河道。 谁也不会想到,那位眼高于顶的前女官冯修仪正被人隐藏在这艘客船的船舱之内,她此时已经醒来,却被周围的环境吓得几乎再度晕厥。 船舱内光线十分幽暗,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臭味,比如常年未洗的脚丫子味儿、船舱地板积淀的多年的老泥,还有一些饮酒后的呕吐物的味儿…… 周围没有人,却有老鼠快速地从舱板上跑过…… 才哭了几句,冯修仪又猛然想起了自己现在乃是双身人,她没有理由随意放弃,哪怕只是沮丧,她也不允许! 努力地平静思绪,冯修仪等来了送饭的人,不等他放下食物,冯修仪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来人容颜苍老,眼神浑浊,默不作声地将手中散发着霉味儿的食物往两间舱室的地板上一丢。冯修仪咬牙忍住他对自己的忽视,继续问道: “你们究竟要把我带去哪里?我什么也不是,也不会有人给你们钱财的,不如,就这样放了奴家吧!” 那个老人的动作终于顿了顿,视线扫过冯修仪,说不出的冷漠: “你急什么?自然有放了你的时候,你又不值钱!” 老人接着就缓缓走了出去,两条腿在舱室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短期内是不会杀了自己的,也就是说,还有希望……冯修仪飞快地得出了这个结论,稍稍松了口气。 …她背靠着舱壁,缓缓坐了下来,不忘将厚实一些的衣物垫在臀下,免得自己着凉。就在她安安心心做好这一切准备的时候,就听这幽暗的空间内骤然响起一声轻轻的嗤笑。 冯修仪瞬间毛骨悚然,她不禁惊恐地向四周频频张望着,却根本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又是“噗嗤”一声,这次这道声线分明是紧挨着自己的肌肤发出来的,冯修仪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谁?!到底是谁?!” 冯修仪咬牙问道,就见一道淡淡的绿色光影摇曳转动着,缓缓出现在了她的身前两尺左右的位置…… “嘻嘻……想不到,冯女官你也有这般狼狈的时候呢?” 那影子分明是个女子口音,声音纤细中带着隐约的幸灾乐祸,而其中蕴含着的怨毒更是昭然若揭! ………… 凤轻云瞧着曼曼,挑了挑眉毛: “绷着小脸想什么呢?是不是还嫌爷给你处理得不够好,还不够给你长脸?” 曼曼蹙眉道: “谁告儿你我想这些事儿了,我才不跟你们这里的女人似的,天天把个男人当天!” 凤轻云闻言佯怒: “哈!反了你了,若是没有爷,你真以为你这桂女楼能开下去?” 曼曼不乐意了,歪歪头道: “怎么,要我亮亮自己的队伍?” 凤轻云满意地看着她那一脸小挑衅的模样,伸手抹了一把她的小下颌道: “啧,这小样儿真跟个小猫似的,来,给爷香一口再说别的!” 曼曼瞟了瞟他,似笑非笑地往后闪开几步,手中灵杖一晃,就见一朵白云瞬间出现在了曼曼头顶,随即纤细的闪电从白云间穿射而出,伴随着一道隐含雷声的话语: “你这小女子,胆敢把龙大爷关在这灵杖里这许多时候,也不说早点放我出来!” 曼曼笑而不答,用灵杖指向凤轻云: “龙王殿下,你可认得这位凤家的文王殿下?” 不等凤轻云答话,小龙猛地将脑袋伸出了白云,龇着一嘴小白牙冲着凤轻云就喷出一股水花来: “该死的……凤家的子孙都给本王走开!” 凤轻云闪避很快,即便如此还是被水花稍稍喷溅到衣角,他蹙起俊挺的眉毛: “筱曼,这条小虫你哪儿弄来的?!” “凤家的子孙果然狂妄,都失了神兽本体了,还敢跟我们龙族叫板!” “区区一条长虫而已,本王的祖上乃是九天金凤,岂会惧你这种角色!” “嗯哼!” 曼曼轻咳了一声,顿了顿灵杖,笑道: “龙王殿下,先别着急……你们总该知道,你们喜爱着的丝绸还是凤家在掌控吧?”r1152 第三百零九章 燃烧 309 小龙迟疑了一下,嘴边的龙须却还在飘动着,显然还在考虑要不要发动攻击。曼曼笑了笑,她的表情当中带着一些狡黠。至于凤轻云,他的胆子还真是出奇的大,吃惊又带着几分玩味地看着面前的小龙,挑眉道: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真龙?!那种奇怪又自恋,贪婪又小气的生物,还真的存在啊!” “你说谁奇怪又自恋,贪婪又小气?!” 小龙本来有偃旗息鼓的趋势,这一听可气炸了,猛地从白云中直起微小的身子来,纤细的闪电开始噼里啪啦围着白云放射开来,俨然一副一语不合拳脚相见的小霸王模样。 曼曼没有理会小龙的暴躁情绪,她好整以暇地拄着灵杖走到了一边,坐了下来,面上仍是笑容可掬: “说起来,你们还都是神兽的后裔呢,为什么在我眼里,你们一点神的地方都没有呢?” 凤轻云还没说话,小龙已经又气得“哇哇”叫了起来: “你,你现在也算一个小仙,当然不会觉得我们神了,你让普通人进来瞧瞧,敢说我们龙族不神,我马上拿雷劈了他!” “拿雷劈人不好玩!” 曼曼干脆利落地堵上小龙的话头,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拿雷劈灵体什么的,是不是应该很管用啊?” “劈灵体?劈什么灵体?” 小龙嘴边的龙须又摆动了一下,狐疑地问道。曼曼转向凤轻云,两人的笑容里都显露出越来越相似的狡黠之意: “一道很厉害的灵体……嗯,真的很厉害的哟,我们觉得,就算你们是龙族,也未必搞得定呢!” 小龙那微小的身子一弓一弹,蹦起老高,满头都能看到它的青筋在“别别”直跳,口水横飞: “胡说!不过区区灵体而已,再厉害的灵体,也怕至刚至阳的雷霆之力!只要一道闪电惊雷下去,再厉害的灵体也就魂飞魄散了!” 凤轻云闻言挑眉道: “那可未必!本王就是在一个雷雨天遇到的那道神秘灵体,他不止没有被雷霆劈散,而且还占据了别人的身躯,甚至进而控制了别人的神智呢!” 小龙的脑袋上快要被它的青筋占满了,它怒声道: “以本龙王看来,你根本就是在胡编乱造!” 凤轻云故作轻松地摊摊手: “不信就算了,不过,我看不是你不信,是你不敢吧!” 小龙果然上了这激将法的当,“哇哇”叫着,体温骤然上升,将白云化作了两道水蒸气从它的鼻孔间**了出来: “少看不起龙!我们龙族绝对不可能对付不了一道灵体的!” 凤轻云真心实意地笑了: “那好,这话是你说的……本王的皇长兄就是被这道灵体占了身躯,你既然说自己有的是本领对付他,那就证明给本王看看吧!当然,若是你觉得自己干不了这事儿,那也没什么,只要你从此承认龙族的雷霆也没那么厉害就行了!” 小龙哪里肯依,身体一晃瞬间变大了许多,梗着脖子喊道: “证明就证明,我堂堂的龙宫太子,还怕区区一道灵体不成!” 凤轻云和曼曼相视而笑,两人的眼中净是得色。至于正在拍胸脯表决心的小龙,则忽然觉得脑后吹过一股凉风,它不由微微一怔,自语道: “奇怪,我怎么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 ………… 冯修仪的面前,隐隐绰绰站立着一道幽绿色的影子,若是再仔细辨认,则会发现这道影子的身后还另外站着一个更瘦小一些的身影。 冯修仪本能地觉得有些害怕,她壮着胆子发声问道: “你,你们是何人?!我可不会害怕你们装神弄鬼!” “呵呵……冯女官何曾在意我们两个小小的宫人呢……” 那影子说话的声音尖细,仔细听去,竟是稚龄弱女的感觉。后面的那个影子则忽然发出了嘤嘤的哭泣声,声音竟似比前者还更稚嫩些了。 宫人?!冯修仪打了个寒战,勉强保持威严道: “你等若是宫人,自然该知道规矩!这样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那道影子没有说话,而是往前漂浮了一点,幽绿色的光晕缓缓蠕动着,渐渐成型,隐约可以看出稚气的五官,只是那眼中始终带着极为浓烈的怨毒之气,损害了那份清稚之美。 冯修仪看着这张面孔,忽然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她记起来了,这是花朝节那天,紫仪宫的高台上,坠落下去的那名小宫女。 她的身躯,在紫仪宫的高台下方地面开出了这一年最鲜艳的一朵红花。 冯修仪浑身都抖动起来,她努力咬住牙齿,以免发出“格格”声,但是声音的颤抖已经出卖了她惊惶不安的内心: “你,你……你死了的,那天,我亲眼瞧见的……” 那小宫人却微笑了,点点头道: “正是呢,是因为托了冯女官您的福,我,还有她,那天才死了的……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一直跟着你,为你祈福啊?” 说着,她那幽绿色的面颊上,那双大大的、鲜亮的眼睛中忽然流出了绿色的血泪来。伴随着身后那个小宫人的哭泣,说不出吧诡异、凄凉。 冯修仪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啊”地大叫了一声,身子倒在了地上,手脚并用地划动着向后缩去,只求能离对方远一点,再远一点: “你,你们不要过来!我,我也是无可奈何的,我是,我是奉了皇后之命……对对,我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不是我要害你们的,真不怪我!” 小宫人笑了,那“格格”声在这幽暗的舱室内显得分外凄厉瘆人: “对,不怪你……你一向都没错的,都是别人的错是吧,可,若是你肯向皇后娘娘求情,而不是撺掇皇后娘娘责罚我们,我们哪里就真的活不成了?!那个时候,你可想过有今日吗?!” 两名小宫人定定地注视着在倒在地板上手脚并用挣扎着的冯修仪,身子慢慢漂浮了起来,倏忽之间便穿过了囚室的栏杆,来到了她身前。 两只幽绿色的、徒具形状的手掌轻轻地触碰到了修仪的腹部,两双怨毒中满含激愤的眸子也定定地注视着冯修仪惊得惨白的面色,她们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冷冷地、怨毒地看着冯修仪。 冯修仪汗出如浆,终于受不住这样长久的逼视压力,低喊了一声“饶命”便晕了过去。 在倒下的刹那,她的裙子底部猛然泻出一股水流,竟是活生生吓尿了。 两名小宫人的灵体冷眼看着她软倒在地,幽绿色的身体慢慢地向空中漂浮了起来,随后,在空中停止了一刹那,她们忽然同时急速地冲向自己方才碰触过的冯修仪腹部! 空中猛然掠过一阵阴风,这个幽暗空间中的最后一丝亮光也消失不见了…… ………… 太子凝神与笼中的老虎对视着,汗滴一滴滴地顺着他的面颊向下滴落,片刻功夫便凝成了一小片水洼。 他的呼吸却十分平静,悠长,分明还有足够的余力和那被铁链拴住的猛虎来一场厮杀。 此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太子一怔,口气微微带着不悦: “谁?!孤王正在……” 嗷!就在他分神说话的一刹那,猛虎忽然发作,全力地向他扑了过来,脖子上的铁链被拉得笔直,铁环与铁环之间剧烈碰撞,撞击出点点火光! 一张毛茸茸的、流淌着腥臭口水的血盆大口瞬间已经来到了太子的肩颈部位! 太子临危不乱,脚下稍稍错开一步,便险之又险地将那张嘴的攻击让了开去,随即,他手中的铁枪发出了“呜”的一声闷响,狠狠地砸在了老虎的腰部,将这猛兽抽得痛叫一声,正向他正面扑袭过来的巨大身躯顿时歪向了一边! 咔咔咔!虎爪在地砖上强烈地摩擦,砖块上留下了深深的凹陷痕迹,有几块地砖已经碎裂了一半。 太子冷冷一哂: “哼,不过是个长毛的畜生罢了,孤王陪你打了这么多次,难道还摸不透你的套路?!” 话毕,太子大踏步走向门口,语气仍是不悦: “到底是谁惊扰孤练武?!” 门外却传来了轻轻软软的笑声,伴随着香风袅袅,自那门缝间钻了进来: “……太子殿下,臣妾久仰太子殿下英武过人,实在很想亲眼目睹太子殿下的勃勃英姿,故而臣妾今日特意等候在此,还望太子殿下千万垂怜臣妾渴慕于君的诚心一片,莫要与臣妾计较……” 太子一愣,那原本绷得紧紧的脸就不自觉地松弛了下来,摇头笑道: “爱妃你啊,都是成了亲的人了,怎么还这般顽皮,倒是越发像个小孩儿了!” 他说着,动作没停,“吱呀”一声将门推了开来。由于是在练武,他习惯性地光着上身,露出那劲瘦而又强健的身躯,汗水浸润着他的肌肤,闪闪发光。 守在门口的果然是一脸得意俏皮笑脸的太子妃,一见太子这副形容,反而大是吃惊,忙红着脸笑着转过头去,以手中的小扇子掩面,娇羞道: “哎呀,太子爷,您怎么这样……” 太子看她羞涩,只觉得那红扑扑的脸蛋比起平日来更多几分娇美,当下哈哈一笑,将手中的铁枪随意往身后一掷,一手揽住了太子妃纤细的小腰,揉了几揉: “爱妃不是将孤王的全身上下都看遍了吗?怎的今日还这般害羞起来呢?要不要孤王再让你看得更清楚些?” 他这话调笑意味可太重了,当下太子妃面红过耳,假意啐道: “堂堂的一国储君,怎可发此孟浪之语,没的让人笑话!” 太子才不会忙着和她进行这些口舌之争,只是笑着扶着她的纤腰一把将她牢牢抱入了怀中,直接在她嘴唇上香了一口: “走,陪孤王沐浴去!” 太子妃作势挣扎了几下,随即吃吃笑着伏在他肩上不动了,任由他抱着自己走过庭院,进入了准备好的浴殿之中。 在太子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神宁静,而她抱住太子的动作更是如此坚决,牢牢的,就像要将这个男人与自己永远地焊接在一起一般。 冯修仪,无论你还能不能看到这一幕,这个男人,他都只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永远永远,我和他之间,不会再容纳另一个女人! ………… “景王殿下,身为你的母妃,有些话自然该由本宫来讲。” 沁芳宫中,万贵妃盛装华服,外罩一件丝质的珠绣牡丹披袍,满头珠翠,轻轻摇曳,发出微妙的金玉相击之声。 万贵妃似是略略清减了些,眼睛下方也罩着一层阴影,却越发衬得她娇弱而华美。她的手中习惯性地摇着那把华丽的羽毛扇,一动一静间容华耀眼。 景王却显然对自己母后的美貌非常免疫,他甚至没有站在万贵妃身前听母亲教诲,而是斜斜地依靠在廊下一根廊柱上,注视着廊下悬挂着的众多鸟笼。 笼子里,各色各样的美丽小鸟儿有的放声而歌,有的梳理羽毛,有的饮水吃食,有的则在日光下打着盹。 景王淡淡地看着,双手抱胸,思绪似乎是飞到了天外。 万贵妃等不到自己儿子的回答,有些心烦意乱地打了打扇子,耐着性子扶着宫人走到廊下,瞧着景王,提高了音量: “景王殿下,本宫说的话,你可听见了吗?” 景王这才懒懒地回过头来,斜睨了自己的母妃一眼: “儿臣听着呢,母妃可还有其他教诲吗?” 万贵妃皱眉: “景王,怎么本宫听你的话音,你是很想走啦?这沁芳宫,你就这么留不得?” “沁芳宫是母妃的住所,非儿臣的,儿臣自然没兴致多留。但儿臣确实还有一事想要请问母妃,但不知,母妃可愿为儿臣解答与否?” 景王缓缓转过身来,终于正视万贵妃。他的瞳孔中,那抹幽蓝色在摇曳着,就像是两撮顽强燃烧,不肯熄灭的火苗。R1152( ) 第三百一十章 掌控 310 万贵妃原本脸上有些郁怒之色,然而就在对上景王的眼眸之时,瞬间整个人都变得凝滞了下来,动作、表情都有些木木呆呆的。 实际上,不只是她,连同她身边的几名宫人,也在接触到景王眸子的一瞬间,就变得呆滞安静下来了。 景王看着这样的万贵妃,薄唇边漾起一个弧度,轻声道: “很好,就是这样,好极了……现在,转过身去,坐下,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你……” 万贵妃果然依言怔怔地转身,走到自己常躺卧的贵妃榻前坐下,双手松弛地垂下,连羽毛扇子失落在地也自不知。 景王慢悠悠走到她的身旁,绕着贵妃榻慢慢踏步,声音也是安静雍容,只是尾音带着飘渺: “贵妃娘娘,皇上多久没来沁芳宫了?” 即使在一种茫然的游魂状态,贵妃的脸上仍然露出了被这个问题刺痛的轻微抽搐,她哑着声音讷讷说道: “……自本宫确认有孕之后,皇上便不怎么来了,即便是本宫侍寝了,皇上也不肯留下来过夜,多晚都要回到清心殿去……不过,他每月总还要来一次的!” “嗯,这宫中都说,贵妃娘娘乃是这宫中第二受宠的妃嫔,是也不是?” 景王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欣赏着美丽的、陷入失神状态的贵妇人,眼中哪有一点儿子对母亲的尊重? 万贵妃弯起鲜红的嘴唇笑了笑,她竟然还有几分自得: “……这个自然,本宫虽是比不得那个贱人,但除去她之后,圣宠还算得上六宫之首……” “那么说,皇上的秘密你应该多少了解一些了?” 景王慢慢踱步到贵妃身前,继续加深对她目光的凝视。 万贵妃轻轻吐了口气: “不敢说全知道,尚算得了解一二……终究本宫也是从皇上尚为太子时便跟了他的……” “很好,既是如此,你总该知道,皇上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吧?是人,还是东西?有什么样的事情,能够吓到皇上?” 景王缓缓的,一字一句地发问,以便万贵妃能够充分了解自己的意思。 万贵妃怔了怔,嘴角微微下撇,竟似是个讥笑: “……他这个人,哪里有他怕的东西?除非,你能把那个贱女人和那个贱女人的儿子凤轻云给把在手里,他才有可能听你摆布……不过,那两个贱人比猴子还精,哪会那么容易听人摆布……” “凤轻云?” 景王似笑非笑地抬了抬眉毛,淡声道: “看来,本王之前和他对上,也是有原因的……既然无论如何都绕不过这个人,那么……哈哈,哈哈哈!”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眼中那两抹燃烧的火焰却是越发明亮,有即将燎原之势。 凤瑾月刚刚走到沁芳宫的院落内便已经听到了景王的笑声,她脸上一喜,立刻停了步子,制止了要去报信的宫人,又拂退身边的侍婢们,自己独自迈入了沁芳宫中,娇声喊道: “贵妃娘娘,景王哥哥,你们在说什么,这般高兴?” 她这声音一出,原本显得极为安静的沁芳宫内陡然如同活了过来一般,有宫女惊疑的声音响起: “咦,奴婢怎么睡着了?瞧你们的样子,难道也……这是怎么啦?” 凤瑾月并没放在心上,自顾笑容可掬地提着裙摆绕过宫人们走向内室的万贵妃母子二人: “不打紧,是本公主没让她们通报……儿臣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和景王哥哥躲起来说什么悄悄话呢?” 凤瑾月露出一脸天真雀跃的神情,连万贵妃的回复都没等就自己起了身,兀自双眼碌碌地看看万贵妃,又看看景王。 万贵妃像是从梦中被惊醒一般,忽然长长地出了口气,眼珠子眨动了几下,当下脸便又沉了下来,看向景王厉声道: “是不是母妃的话,你以后都不听了?!” 凤瑾月愕然,这,刚刚不是景王高兴得在这儿大笑吗?怎么这会儿听着话头完全不对呢? 景王却毫不在意,微微一哂,上前一步,再度盯住了万贵妃的眼眸柔声道: “母妃你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吧,儿子得空了再来瞧你。” 万贵妃的眼神随即便恍惚起来,身子也晃了几晃,果然便软软地向着贵妃榻躺了下去。 凤瑾月浑身一抖,再看向景王的眼中不由渗入了惊恐: “你,你做了什么?” 景王邪邪一笑,眼神玩味: “怎么,你想知道,或者,你也想尝试一下?” 凤瑾月本能地向后退去,嘴上却还在紧张地辩解: “不,皇长兄,瑾月只是,只是想来问候贵妃娘娘的,瑾月什么也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又有什么打紧了,便是你知道,本王也不在意!” 景王迈开长腿,三两步就跨到凤瑾月身前,蓦地伸手,一把将她推到了墙上,眼神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她发育良好的青春娇躯,甚至带笑伸鼻在她的颈项部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怎么,妹妹不是很关心本王的样子吗?妹妹用的是什么香?” 凤瑾月被他的手臂压制,身子紧紧贴住了冰凉的墙壁,整个人也似乎冷静了下来,她收起受惊的模样,冷言反击: “做这些样子没用!说说吧,你到底想好怎么对付那贱人和她儿子了没有?!既是你有着控制人心的本领,想来要制住他们应该易如反掌吧,怎的到如今还不动手?!” 景王讶异地挑挑眉,笑道: “这也奇了,你还真是野心勃勃啊,普通的女人,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不是应该赶紧逃走才比较正常吗?” 凤瑾月目光沉沉,扭着红唇露出一个怨毒的表情: “普通,正常?这整座禁宫里面,哪里还有这样的女人?!” 景王的笑容越发加深了,他干脆不再掩饰自己对凤瑾月的兴趣,蓦地伸手覆盖住了她的纤腰,用力将她带入怀中,狠狠地揉搓了几把,才凑在她耳边笑道: “你的这个脾气,还有这具身体都不错,很不错……” 凤瑾月猛地涨红了脸,她怒视着景王,用力去推拒他的动作,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他的动作之下就如同蚍蜉撼树。凤瑾月哪里是什么好脾气,当下发作起来,猛地对着景王的胸胁要穴疾点过去,叱道: “放手!” 景王的手腕闪电般一伸一缩,挡下了她的攻击,随即连腿上也加了劲,一下勾住了凤瑾月的小腿只一绊,凤瑾月便觉得自己失去了平衡,景王毫不在意地松了手,凤瑾月“哇哇”大叫着后倾,就在她觉得自己马上要以很难看的姿势摔倒在地的时候,就觉得腰间蓦地一轻,一只炙热的手掌再度贴上了自己的纤腰,一甩一带,便将自己拉入了一个男子气息浓郁的怀抱之中。 凤瑾月触电一般奋力挣扎着,见她始终不肯妥协,景王的胸膛震动着,发出了无声的大笑,他蓦地板住了凤瑾月的脸庞,定定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刹那间,凤瑾月那满脸的羞愤和气恼冰雪消融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与万贵妃同样显得茫然的面庞。 景王满意地点了点头,轻笑道: “不错,本王很喜欢你身上那股野味儿,啧啧,还真让人意外,你这样一个野丫头,却原来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啊!不过,还是现在这样乖,来,张嘴……” 凤瑾月茫茫然地依言行事,她那嫣红的嘴唇轻轻开启,就像一朵缓缓开放的花朵。 景王观赏了一会儿,充满赞赏地吹了声口哨,蓦地埋头下去,狠狠地吮吸起来…… ………… 凤瑾月是在自己的宫室的床上醒来的,她觉得自己浑身就像被打碎了重新拼接在一起一样,连骨头缝里都透出酸痛感。 她狐疑地看着自己红斑点点的娇躯,雪白的肌肤上,这些痕迹还真是碍眼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可恶,脑袋里一抽一抽的痛,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凤瑾月缓缓挪动身体下了地,差点因为腰膝酸软而崴了脚,幸而身边的宫人搀扶及时。 她抬头看去,发现外间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分,晚风中有太监内侍正在呼喊关门落拴。 凤瑾月闷闷地坐了一会儿,她总是隐约觉得发生了一件对自己生命影响极大的事件,但却苦于无法追想和回忆。 服侍的宫人自然看出她心情不好,当下也不敢出声,只是流水般的端上净面与梳妆的一应物事来,等都安排妥当了,方才有人小心翼翼地道: “请长公主净面……” 这道声音的响起,却让凤瑾月的内心中响起了一道截然不同的命令,随即,她茫然的眼神终于聚了焦,恢复了平时那种精明干练的样貌,点头道: “好!给本公主梳妆,本公主今日要去求见黎贵嫔!” 什么?!服侍她的宫人忍不住吃惊得手轻抖了一下,却也不敢质疑,忙忙地替她整理起容妆来。 凤瑾月的眼眸深处,有两线极细的、极幽暗的蓝色火苗,正在静静燃烧……R1152( ) 第三百一十二章 自我冲突 311 清宁宫内,一缕缕散发着柔媚香气的熏香正在空中弥漫,琴音似有似无,自微妙处传来。在这些物事的相伴下,黎贵嫔坐在自己的宫室之内,正端坐灯下提笔描画一幅工笔花卉。 黎贵嫔的笔力不弱,熟宣上的花朵显得气韵饱满,此时她正点了耀眼美丽的朱砂红去给花瓣上色,就觉得手指蓦地一抖,却是将一滴鲜红的颜料滴落在了纸张上,红色并没有瞬间就浸润开来,而是凝聚成一颗圆圆的液体珠子,过了一会儿,才向四周扩散了一圈。 像极了血液的模样。 黎贵嫔的眼神瞬间闪了闪,她慢慢放下了描红的毛笔,曼声道: “来人呀,换沉香!” 沉香有清理秽物的功能,黎贵嫔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 门外却传来了带有慌乱感的通禀声: “长公主驾到!” “长公主留步……” “哎呀!” 黎贵嫔的长眉微微凝起,异常果断地说道: “不见!” 话音未落,就听门口一声略带尖利的娇笑,却是凤瑾月不知怎么的便已经走到了宫室的门口,眼睛有些直勾勾地向黎贵嫔看来,笑容僵硬: “哈哈!这么说,就是你啊……皇上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 一边说,她一边露出诡异的眼神,手也形成弯钩的模样伸了出来,被粉抹得雪白的脸上,那涂抹了过量口脂的嘴唇便显出了几分阴森。 凤瑾月的衣服有些不整,倒像是被人拉扯了,又没拉扯住的样子,领子有些微敞,露出了胸前一片滑腻白皙的肌肤,却还在其上镶嵌着一片“红莓”…… 这时候才有脚步声急急地从她身后响起,伴随着杂乱的呼喊声: “长公主使不得!” “您怎么跑得这么快了?!” 后面有人伸出手来想去搀扶凤瑾月,却被她一个凶狠的回眸瞪在脸上,尖尖的指甲更是划向对方的面门,显出一种凶戾的味道来。 黎贵嫔脸一沉,蓦地将方才搁置的毛笔拿了起来,飞快地饱蘸了碟中的朱砂,直接走上去,一笔便点在凤瑾月的额间,叱道: “好好一个公主,竟还被这样的手段控制,你羞也不羞?!” 那朱笔一下点上去,就见凤瑾月的额间骤然冒起一股白烟来,她怪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去抓别人,却是一下捂住了自己冒出白烟的额头,尖叫着向后退去: “不,不!!你走开,你快给我走开!!” 黎贵嫔戒备着退后几步,猛地拿起桌上的朱砂调色盘子,一下将盘子里所有的颜料都向凤瑾月掷了出去: “我且不管你是谁,为何要占用她的身体来害我,总之你给我滚开!!!” “啊……!!” 凤瑾月发出更为惊悚的尖叫,身上也冒出了道道白烟,她的四肢无法控制地抽搐起来,向着地上倒了下去…… 黎贵嫔并不放松,她急急道: “快取了绳子来,绑了!” 果然有人取了绳子过来将凤瑾月牢牢地捆住,此时她又忽然变得非常安静,任头发从脸上披散下来,遮住了半张面孔,其余的半张可以明显的看到汗水正如浆水一般不断地从皮肤中冒出来…… ………… 禁宫中的人自然不会知道,就在凤瑾月倒地惊呼的时候,景王府中也骤然响起了一声痛呼,景王捂着额头猛地从静修的房中地板上蹦了起来,那个位置,正是黎贵嫔用朱笔点中凤瑾月的位置! 景王只是呼叫了一声,便停住了,他的肩部向后耸起,头埋在右掌之中,胸部剧烈地起伏着,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 他慢慢抬起了汗迹斑斑的脸庞,眼中闪过一阵妖异的蓝色微光,就像蓝色的小火苗被风吹得摇曳不定: “这大周,居然还有人能制住我的?!” 景王随即顿了顿,鲜红的薄唇又慢慢弯了起来: “唔,正是这样才好呢!若是真的一点反抗都没有,也未免太无趣了!就像那个凤瑾月,啧啧……我倒是喜欢她那种野心勃勃的模样!” 话音刚落,景王的面部皮肤蓦地抽搐起来,一股股青筋凸起,就像一根根蚯蚓在拱动。 景王不由再度发出“啊”的尖叫,又一次将面孔埋入了双掌之内。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摆动着,过了好一歇,才慢慢停下,但他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 “……李羽,本王不会坐视你祸乱我大周王朝的!” 这是一个气急败坏然而堂堂正正的声音,正是平日景王说话的习惯。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傻瓜,你还真是好骗啊……我既然已经拥有了支配你身体的权利,怎么可能还会听你这道生魂摆布!” 景王的手掌猛地动了起来,一下击向景王的面部,他的头部却又自行一扭,避开了手掌的攻击。 此时他的行为非常诡异,就像是身体分列成了两个人在控制,一个要伤害自己,一个则要保护自己。 当然,事实情况也正是如此——李羽和景王的本体灵体终于发生了正面冲突。 景王和李羽当然是达成过某些合作协议的,问题是,这其中绝对不可能包括附赠凤瑾月! 景王虽然平日常常说“无用,弃掉”这样的话,但这些话他从来没想过要用在凤瑾月身上——这个女孩儿,大概是他存储量超级不够的亲情施加的为数极少的对象。 所以,这一刻,景王灵体终于爆发了,他忍不住想要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掌控自己的生活!然而李羽已经在他的体内占据了这么长的时间,又怎么会轻易放开? 两个男子的灵体在不停地较量,除了身体对抗之外,口中也**出种种令人瞠目结舌的脏话对骂,很难让人相信这居然都出自于皇亲国戚的景王与“景王”! 终于,景王的脸上出现了伤势,而拳头还在不断地向他的脸庞伸出,自己打自己的奇怪姿势怎么样都停不下来…… 景王,或者说李羽终于大喝一声: “停!先等等!你要相信我能够办到答应你的事!” ………… 清宁宫内,一缕缕散发着柔媚香气的熏香正在空中弥漫,琴音似有似无,自微妙处传来。在这些物事的相伴下,黎贵嫔坐在自己的宫室之内,正端坐灯下提笔描画一幅工笔花卉。 黎贵嫔的笔力不弱,熟宣上的花朵显得气韵饱满,此时她正点了耀眼美丽的朱砂红去给花瓣上色,就觉得手指蓦地一抖,却是将一滴鲜红的颜料滴落在了纸张上,红色并没有瞬间就浸润开来,而是凝聚成一颗圆圆的液体珠子,过了一会儿,才向四周扩散了一圈。 像极了血液的模样。 黎贵嫔的眼神瞬间闪了闪,她慢慢放下了描红的毛笔,曼声道: “来人呀,换沉香!” 沉香有清理秽物的功能,黎贵嫔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 门外却传来了带有慌乱感的通禀声: “长公主驾到!” “长公主留步……” “哎呀!” 黎贵嫔的长眉微微凝起,异常果断地说道: “不见!” 话音未落,就听门口一声略带尖利的娇笑,却是凤瑾月不知怎么的便已经走到了宫室的门口,眼睛有些直勾勾地向黎贵嫔看来,笑容僵硬: “哈哈!这么说,就是你啊……皇上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 一边说,她一边露出诡异的眼神,手也形成弯钩的模样伸了出来,被粉抹得雪白的脸上,那涂抹了过量口脂的嘴唇便显出了几分阴森。 凤瑾月的衣服有些不整,倒像是被人拉扯了,又没拉扯住的样子,领子有些微敞,露出了胸前一片滑腻白皙的肌肤,却还在其上镶嵌着一片“红莓”…… 这时候才有脚步声急急地从她身后响起,伴随着杂乱的呼喊声: “长公主使不得!” “您怎么跑得这么快了?!” 后面有人伸出手来想去搀扶凤瑾月,却被她一个凶狠的回眸瞪在脸上,尖尖的指甲更是划向对方的面门,显出一种凶戾的味道来。 黎贵嫔脸一沉,蓦地将方才搁置的毛笔拿了起来,飞快地饱蘸了碟中的朱砂,直接走上去,一笔便点在凤瑾月的额间,叱道: “好好一个公主,竟还被这样的手段控制,你羞也不羞?!” 那朱笔一下点上去,就见凤瑾月的额间骤然冒起一股白烟来,她怪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去抓别人,却是一下捂住了自己冒出白烟的额头,尖叫着向后退去: “不,不!!你走开,你快给我走开!!” 黎贵嫔戒备着退后几步,猛地拿起桌上的朱砂调色盘子,一下将盘子里所有的颜料都向凤瑾月掷了出去: “我且不管你是谁,为何要占用她的身体来害我,总之你给我滚开!!!” “啊……!!” 凤瑾月发出更为惊悚的尖叫,身上也冒出了道道白烟,她的四肢无法控制地抽搐起来,向着地上倒了下去…… 黎贵嫔并不放松,她急急道: “快取了绳子来,给本宫绑了!” 果然就有人取了绳子来。R1152( ) 第三百一十三章 达成协议 312 听到这句话,景王的动作猛然顿住,眼中也闪出了犹豫。 李羽立刻抓住这一丝缝隙,快速说道: “你再相信我一次,只要你和我通力合作,我不但能帮你完成夺嫡梦想,更会传授给你一份让你受用无穷的修炼法门,让你从此脱离肉身凡胎,成为真正的人中龙凤!” 景王眼中阴晴不定,又过了片刻,他的呼吸才慢慢平稳下来,手也离开了宝剑,沉声问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羽知道他这就算是答应了,当下眼中掠过一抹得色,快速说道: “灵泉,我要贤德城的灵泉!如今虽然有那些江湖中人的灵力为我滋养,但增长速度总是太慢,若是按这个速度增长下去,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破开时空,回到自己的世界!” 景王的手紧紧握住,又缓缓松开,他点头慢慢道: “好,本王再最后相信你一次,这次事了,你保证不会在大周逗留,确定无误吧?” 李羽毫不犹豫地点头,笑道: “这么个灵力匮乏的地方,便是再丢给我多少真金白银我也未必肯多待一天!你只管放心好了!” 景王默默点了点头,然而,就在李羽看不见的、背在身后的右手中,景王缓缓握住了一只极其小巧精致的瓷瓶。 在景王的两只眼睛中,反映着完全不同的灵体情绪,左眼是李羽,带着讥诮和不屑的笑意,右眼是景王本身的灵体,疯狂中又透露出一丝绝顶的冷静。 ………… 曼曼“呼”地翻身坐起,她擦拭着冷汗,凝视着自己的房间,觉得这个黑夜格外漫长。 她方才做了个梦,在梦里,有一双仿佛属于两个不同灵魂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自己,一只眼犹如冷冽刺骨的千年寒冰,另一只眼则像阴森自燃的孤坟鬼火,而无论那只眼睛,都传达着对自己的冷漠和隐隐的敌意。 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曼曼吐了口气,正在记忆中搜寻这双眼睛,就听外头响起杏儿小心的探问: “筱小姐,你怎么起来了,可要奴婢伺候?” 说话间,就见瘦瘦小小的杏儿举着一盏油灯自外间向着曼曼走了过来。小丫头这段时间也是窜了窜个头,身体隐约显出腰身来了。 曼曼笑着摇摇头: “你家筱小姐没那么金贵,别担心!倒是你,小小年纪的,睡觉却这么轻,小心累坏了长不高哟!” 杏儿不以为然地耸耸鼻子,已经笑嘻嘻地踢打着鞋子走到了曼曼的跟前: “奴婢不过是个奴婢,便是长得高了又有什么用,还不过就是伺候人的!” 曼曼正要说什么,却忽然凝了凝神,随即端正了面容向杏儿说道: “我这里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杏儿因为和曼曼情分不同一般,因此很得曼曼的信任,别听她口口声声自称奴婢的,轮到她值夜的日子,倒是经常与曼曼睡在一处,混没有小姐与丫鬟的身份区别。 便是刚才,杏儿都已经笑嘻嘻地准备好要再和曼曼混一宿,谁想曼曼忽然板着脸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由愣了一下,讷讷道: “……筱小姐,您身边总是要有人伺候的……” 曼曼却不给她多说的机会,摇头道: “你快些出去吧,有事我自然会叫你的!” 杏儿这才咬着嘴唇,不情不愿地出去了。曼曼回过头,看向自己的身侧——那里,冯琬云的灵体正一脸惊慌,泪水横流地站着那里,眼巴巴地瞅着曼曼。 曼曼叹了口气,问道: “好了,你就说说吧,到底你这突然亡故是怎么闹的——先别管你姐的事儿,依我看,你姐倒未必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倒是应该先把你的事情弄弄清楚。” 冯琬云点点头,用袖子捂住脸“嘤嘤”地哭起来: “……我,我好冤枉……那天,我是去的有间客栈,是我姐姐让我去找她的,说是有话要和我细聊……” 有间客栈?那个曾经想要收买自己的有间客栈? 曼曼稳了稳神,注意到另外的信息: “你姐姐……莫非之前一直住在有间客栈吗?” 冯琬云点点头: “正是,姐姐她……” “等等!” 曼曼举手,制止冯琬云说下去,她的双眸转动着,片刻后便道: “如此说来,这个杀害了你又掳走你姐姐的男人一定与这有间客栈有关……我已经派人去查问过,你投靠的田家倒还有人去求衙门里的衙役们寻你试试,也不算太过分的亲戚……” ………… 312 听到这句话,景王的动作猛然顿住,眼中也闪出了犹豫。 李羽立刻抓住这一丝缝隙,快速说道: “你再相信我一次,只要你和我通力合作,我不但能帮你完成夺嫡梦想,更会传授给你一份让你受用无穷的修炼法门,让你从此脱离肉身凡胎,成为真正的人中龙凤!” 景王眼中阴晴不定,又过了片刻,他的呼吸才慢慢平稳下来,手也离开了宝剑,沉声问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羽知道他这就算是答应了,当下眼中掠过一抹得色,快速说道: “灵泉,我要贤德城的灵泉!如今虽然有那些江湖中人的灵力为我滋养,但增长速度总是太慢,若是按这个速度增长下去,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破开时空,回到自己的世界!” 景王的手紧紧握住,又缓缓松开,他点头慢慢道: “好,本王再最后相信你一次,这次事了,你保证不会在大周逗留,确定无误吧?” 李羽毫不犹豫地点头,笑道: “这么个灵力匮乏的地方,便是再丢给我多少真金白银我也未必肯多待一天!你只管放心好了!” 景王默默点了点头,然而,就在李羽看不见的、背在身后的右手中,景王缓缓握住了一只极其小巧精致的瓷瓶。 在景王的两只眼睛中,反映着完全不同的灵体情绪,左眼是李羽,带着讥诮和不屑的笑意,右眼是景王本身的灵体,疯狂中又透露出一丝绝顶的冷静。 ………… 曼曼“呼”地翻身坐起,她擦拭着冷汗,凝视着自己的房间,觉得这个黑夜格外漫长。 她方才做了个梦,在梦里,有一双仿佛属于两个不同灵魂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自己,一只眼犹如冷冽刺骨的千年寒冰,另一只眼则像阴森自燃的孤坟鬼火,而无论那只眼睛,都传达着对自己的冷漠和隐隐的敌意。 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曼曼吐了口气,正在记忆中搜寻这双眼睛,就听外头响起杏儿小心的探问: “筱小姐,你怎么起来了,可要奴婢伺候?” 说话间,就见瘦瘦小小的杏儿举着一盏油灯自外间向着曼曼走了过来。小丫头这段时间也是窜了窜个头,身体隐约显出腰身来了。 曼曼笑着摇摇头: “你家筱小姐没那么金贵,别担心!倒是你,小小年纪的,睡觉却这么轻,小心累坏了长不高哟!” 杏儿不以为然地耸耸鼻子,已经笑嘻嘻地踢打着鞋子走到了曼曼的跟前: “奴婢不过是个奴婢,便是长得高了又有什么用,还不过就是伺候人的!” 曼曼正要说什么,却忽然凝了凝神,随即端正了面容向杏儿说道: “我这里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杏儿因为和曼曼情分不同一般,因此很得曼曼的信任,别听她口口声声自称奴婢的,轮到她值夜的日子,倒是经常与曼曼睡在一处,混没有小姐与丫鬟的身份区别。 便是刚才,杏儿都已经笑嘻嘻地准备好要再和曼曼混一宿,谁想曼曼忽然板着脸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由愣了一下,讷讷道: “……筱小姐,您身边总是要有人伺候的……” 曼曼却不给她多说的机会,摇头道: “你快些出去吧,有事我自然会叫你的!” 杏儿这才咬着嘴唇,不情不愿地出去了。曼曼回过头,看向自己的身侧——那里,冯琬云的灵体正一脸惊慌,泪水横流地站着那里,眼巴巴地瞅着曼曼。 曼曼叹了口气,问道: “好了,你就说说吧,到底你这突然亡故是怎么闹的——先别管你姐的事儿,依我看,你姐倒未必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倒是应该先把你的事情弄弄清楚。” 冯琬云点点头,用袖子捂住脸“嘤嘤”地哭起来: “……我,我好冤枉……那天,我是去的有间客栈,是我姐姐让我去找她的,说是有话要和我细聊……” 有间客栈?那个曾经想要收买自己的有间客栈? 曼曼稳了稳神,注意到另外的信息: “你姐姐……莫非之前一直住在有间客栈吗?” 冯琬云点点头: “正是,姐姐她……” “等等!” 曼曼举手,制止冯琬云说下去,她的双眸转动着,片刻后便道: “如此说来,这个杀害了你又掳走你姐姐的男人一定与这有间客栈有关……我已经派人去查问过,你投靠的田家倒还有人去求衙门里的衙役们寻你试试,也不算太过分的亲戚……”R1152( ) 第三百一十四章 再提联姻 太子慢慢地翻阅着桌上放置着的几页纸张,唇边缓缓泛起了一抹弧度: “你……确定这都是出自景王的手笔?” “属下确定!” 那些纸张上,层层叠叠、反反复复都在描摹着同一个形象:一个女人。看得出是一个极美的穿着宫女服饰的女人,但在细节方面,却无法深入下去。 “这幅图,和那幅你们之前拿到的应该画的都是同一人吧……若是能够将这个人找出来,想必一定能制住景王!” “主上所言极是!” 太子思忖了一刻,将纸张先放过一边: “之前景王弄到自己府中的众位江湖人士情况如何?” “据属下所知,那些江湖中人自从入了景王府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见到他们出来过,倒是景王又招募了两次,算起来,景王府已经足足招募了不下三百名江湖高手。” 黑衣影卫谨慎地诉说着,眼中有着明显的忧虑神情。太子看在眼里,哼了一声: “三百名好手……居然全部都不知所踪,此事还真是蹊跷,如此众多的人员,总不可能都飞上天去了吧!你们既然是京都中最强大的影卫,便应该在此事上有所作为!” “属下遵命!” 太子点点头,起身走到书房的窗边,若有所思地伸手在窗沿上敲了敲: “有请文士们前来一聚……动手,自然该交给你们,动脑子,你们大概是真帮不上的。” 影卫恭敬地垂手退下,片刻后果然陆续出现了几名文士来到太子的书房之中。 太子长袖一展,招呼几人坐下,笑容可掬地问道: “诸位卿家,孤王有一事想要请教诸位,还请诸位不吝赐教!” 几位文士当下恭敬回礼。太子并不绕圈子,随即就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若是孤王意图再进一步,对当朝将会如何?最大的变数会是哪里?” 几位文士的神情立刻变得有些激动,其中一名中年男子上前一步,一拜到底: “主上有此雄心,国之大幸也!” 另外几人也是纷纷发声: “主上少年英武,果真有那一日,幸甚!” “若说变数,自然是景王一脉……” “景王本人尚不足虑,唯其外祖一家,掌握国之重兵,实为威胁!” 太子微微点头: “正如孤之所虑,各位卿家可有何见解?” 几位文士一时静了下来,彼此以眼神交流了片刻,还是方才第一个说话的那位中年人沉声说道: “平南王一脉可牵制!” 太子的眉峰扬了扬: “平南王一脉与孤王交情尚浅,各位以为,孤王该当如何对待平南王一脉,才可获得其鼎力相助?” “自然是联姻!” 中年人毫不犹豫地说道,太子皱皱眉头,一时无语。 中年人察言观色的本领上佳,当下笑道: “微臣听闻,平南王的爱女平南郡主一直恋慕本朝六王爷文王凤轻云,甚至曾央求太子妃为其说媒,可有此事?” 太子淡淡笑道: “确有此事,怎奈此事未成。” “若是主上亲自出面说合此事呢?” 太子的眼眸间掠过一抹不耐: “孤王堂堂储君,怎会有心情管这等事?这样的主意你等以后休要胡乱提起了!” 静了静,太子的手指轻轻在桌案上敲了敲,眯眼说道: “……孤王便命爱妃再与那平南王府多走动走动……” ………… 凤瑾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都被禁锢住了。她被绑在一张罗汉床上,用宽阔的绸带牢牢地固定着。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痛,所有的关节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碾压过一般,额头上更有一种烧灼感挥之不去。 她勉强转动脖子,发现自己似乎是呆在一个从未到过的宫室之内,不由皱起了眉头。 幸好,嘴是自由的……凤瑾月毕竟是长公主出身,当下便尖声喊了起来: “来人哪,来人哪!还不快快放了本公主?!” 宫室中果然传来簌簌的衣裙摩擦声,几名宫人簇拥着一位丽人出现在了凤瑾月的视线中,一下便定住了凤瑾月。 这位丽人当然就是黎贵嫔……她的形貌、举止仿佛都是在验证那些用来形容女子貌美的成语。 凤瑾月常年听说黎贵嫔是如何美丽,却从未亲眼目睹(其实她之前见到了,只是自己当时处于神智昏乱的状态,没有记忆),自然也就没有直观的感受。此刻,当她终于近距离感受到黎贵嫔的风华,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这世上,真的是存在所谓绝色美女的,难怪父皇宠了她一辈子。 迎着凤瑾月有些愣怔的目光,黎贵嫔微微一笑,轻启朱唇: “长公主,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吗?” ………… 太子慢慢地翻阅着桌上放置着的几页纸张,唇边缓缓泛起了一抹弧度: “你……确定这都是出自景王的手笔?” “属下确定!” 那些纸张上,层层叠叠、反反复复都在描摹着同一个形象:一个女人。看得出是一个极美的穿着宫女服饰的女人,但在细节方面,却无法深入下去。 “这幅图,和那幅你们之前拿到的应该画的都是同一人吧……若是能够将这个人找出来,想必一定能制住景王!” “主上所言极是!” 太子思忖了一刻,将纸张先放过一边: “之前景王弄到自己府中的众位江湖人士情况如何?” “据属下所知,那些江湖中人自从入了景王府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见到他们出来过,倒是景王又招募了两次,算起来,景王府已经足足招募了不下三百名江湖高手。” 黑衣影卫谨慎地诉说着,眼中有着明显的忧虑神情。太子看在眼里,哼了一声: “三百名好手……居然全部都不知所踪,此事还真是蹊跷,如此众多的人员,总不可能都飞上天去了吧!你们既然是京都中最强大的影卫,便应该在此事上有所作为!” “属下遵命!” 太子点点头,起身走到书房的窗边,若有所思地伸手在窗沿上敲了敲: “有请文士们前来一聚……动手,自然该交给你们,动脑子,你们大概是真帮不上的。” 影卫恭敬地垂手退下,片刻后果然陆续出现了几名文士来到太子的书房之中。 太子长袖一展,招呼几人坐下,笑容可掬地问道: “诸位卿家,孤王有一事想要请教诸位,还请诸位不吝赐教!” 几位文士当下恭敬回礼。太子并不绕圈子,随即就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若是孤王意图再进一步,对当朝将会如何?最大的变数会是哪里?” 几位文士的神情立刻变得有些激动,其中一名中年男子上前一步,一拜到底: “主上有此雄心,国之大幸也!” 另外几人也是纷纷发声: “主上少年英武,果真有那一日,幸甚!” “若说变数,自然是景王一脉……” “景王本人尚不足虑,唯其外祖一家,掌握国之重兵,实为威胁!” 太子微微点头: “正如孤之所虑,各位卿家可有何见解?” 几位文士一时静了下来,彼此以眼神交流了片刻,还是方才第一个说话的那位中年人沉声说道: “平南王一脉可牵制!” 太子的眉峰扬了扬: “平南王一脉与孤王交情尚浅,各位以为,孤王该当如何对待平南王一脉,才可获得其鼎力相助?” “自然是联姻!” 中年人毫不犹豫地说道,太子皱皱眉头,一时无语。 中年人察言观色的本领上佳,当下笑道: “微臣听闻,平南王的爱女平南郡主一直恋慕本朝六王爷文王凤轻云,甚至曾央求太子妃为其说媒,可有此事?” 太子淡淡笑道: “确有此事,怎奈此事未成。” “若是主上亲自出面说合此事呢?” 太子的眼眸间掠过一抹不耐: “孤王堂堂储君,怎会有心情管这等事?这样的主意你等以后休要胡乱提起了!” 静了静,太子的手指轻轻在桌案上敲了敲,眯眼说道: “……孤王便命爱妃再与那平南王府多走动走动……” ………… 凤瑾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都被禁锢住了。她被绑在一张罗汉床上,用宽阔的绸带牢牢地固定着。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痛,所有的关节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碾压过一般,额头上更有一种烧灼感挥之不去。 她勉强转动脖子,发现自己似乎是呆在一个从未到过的宫室之内,不由皱起了眉头。 幸好,嘴是自由的……凤瑾月毕竟是长公主出身,当下便尖声喊了起来: “来人哪,来人哪!还不快快放了本公主?!” 宫室中果然传来簌簌的衣裙摩擦声,几名宫人簇拥着一位丽人出现在了凤瑾月的视线中,一下便定住了凤瑾月。 这位丽人当然就是黎贵嫔……她的形貌、举止仿佛都是在验证那些用来形容女子貌美的成语。 凤瑾月常年听说黎贵嫔是如何美丽,却从未亲眼目睹(其实她之前见到了,只是自己当时处于神智昏乱的状态,没有记忆),自然也就没有直观的感受。R1152( ) 某晶的新书《金簪传》 前几天尝试性地发了一篇新文《金簪传》,还没有来得及向大家禀报一声(大家可以在我的页面看到),今天接获了编编的修改意见,所以此篇《金簪传》要稍停一两天的正常更新,进行一次修文,不过速度会很快,还请大家继续支持哟~~\(^o^)/~ 新文某晶写得非常用心,肯定会讲一个好故事哒,有喜欢珠宝首饰类的朋友走过路过不妨收藏一个,么么哒~~ 故事简介:穿越到古代当珠宝女王,顺便赚个好相公~~I )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我的女儿岂会愁嫁?! 黎贵嫔的面容被窗外射入的一束光线笼着,端的是美艳不可方物: “陈昭仪,你还是如过去一般,不大听得懂人说话,我是怀疑,不,我已经证实,长公主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 陈昭仪闻言顿时脸色雪白,连身子都晃了晃,失魂落魄地自语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 黎贵嫔扫了她一眼,摇摇头说: “不只是她,我瞧这宫里最近怕是都有些不好!你平日自己也要注意些了!” 她们这儿说着话,凤瑾月在那边听到黎贵嫔说的话时却再度陷入了癫狂状态,再次奋力地挣扎起来,竟至于裹着那厚重的绸带绑缚一跃下了罗汉床,像条蚯蚓一般努力地向外扭动爬行。 看到这个样子的女儿,陈昭仪备受惊吓的心神再度受到冲击,哭着伸出手去想要搀扶凤瑾月,却又怯生生地回望黎贵嫔,显然是在担心黎贵嫔的态度。 黎贵嫔扫了凤瑾月一眼,袖子轻轻一挥,立刻上来两名宫人,合力将她抬起,重又放回到罗汉床上,凤瑾月兀自疯狂地扭动着。 黎贵嫔一笑,转头向身旁的宫人吩咐道: “今天我瞧这里怕是需要多一些的沉香,以荡涤污浊阴晦之气,另外,还需要多一些朱砂。” 陈昭仪此时已经哭得声音都快要出不来,可怜兮兮地扒着黎贵嫔的桌沿,也不敢去碰触她的手掌。黎贵嫔因摇头道: “罢了,何必做这种样子?我既然容了你这许多日子,难道会为了自己也受了蒙蔽的长公主与你过不去?” 陈昭仪神色一松,话语也就断断续续地出来,带着明显的歉意: “……是,贵嫔娘娘,当初是奴婢对不起您!今日,今日奴婢的女儿又……又这样冒犯娘娘,还望娘娘不要见怪,若是要责罚于她,便由奴婢替了她吧!” “我呢,最不喜欢你动不动眼巴巴掉眼泪的模样了……” 黎贵嫔挑了挑眉毛,将纤白的玉手伸到自己眼前,端详了一会儿自己修剪得十分美丽的指甲才淡淡说道: “当年你为了争宠,从我这里偷学了皇上喜欢的香料配方出去,这些并不算什么……你学着我平日穿衣服的款式打扮自己,这也不算什么,至于你给我的餐饮里下毒,却由你自己吃了下去,造成后来的身体受损,腿脚不便,这还是算不了什么……我甚至都懒得去向皇上申诉,你可知道为什么吗?” 陈昭仪额头触地,不住叩头,连血迹都留在了地板上。 黎贵嫔再度笑了,容华耀眼,好一位盛世红颜: “你们总觉得,是因为这宫里有我,才造成了你们不得宠,却全没想过身为皇上的男子究竟需要什么……天下这么大,却都要奉他为主,事事都需他来点头,他哪里还有心情来管你们的心里想着什么?” 陈昭仪动作顿了顿,泪水却是停不下来。 黎贵嫔微微点头: “我瞧你的意思就是听懂了……明白了吧?至于说为什么我不怕你,也不怕你们,自然是因为他时时处处护着我,在你们看不见的角落,到底有多少人在为我一人的安危操心,你们大概也想不到吧?还有,我便真的只有一副好相貌这么简单吗?” 陈昭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贵嫔娘娘……奴婢,奴婢有罪……” “有罪吗?谈不上,你也只是想过得好一点罢了,不过,很抱歉,我顶多只能觉得你没错,却不会有多余的好心来拯救你,你的女儿虽然是被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驱使了,但终究也是她心里首先存了要害我的念头,才会有缝隙供这些东西钻进去,所以,她现在这么狼狈,我也没有一点的愧疚感,该愧疚的是当然应该是你这个母亲!” 陈昭仪不再说话,身子却伏在地上,轻颤不休。 黎贵嫔伸出纤纤玉手将桌上的一个小小玉瓶拿了起来,递到陈昭仪的身前: “这颗药丸,是大周皇族的秘传之药,据说含有一丝当年的金凤血液,凤血乃是一切阴晦魔物的克星,你让凤瑾月将此药吞服下去,或可救她一命,否则,她的神魂会渐渐被那附体的物事吞噬!” 陈昭仪听了,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玉瓶摔了,忙不迭地抱在怀里,又命人进来抬了凤瑾月,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目送着这母女二人离去,黎贵嫔身旁的宫人不忿道: “贵嫔娘娘,她们母女二人这样一次次暗害于您,难道您真的就这么算了?!还有,那颗药丸……凤血何其珍贵,怎能这样浪费呢!” 黎贵嫔毫不在意地再度提笔,随心所欲地在纸上绘制起来,如花的笑容中却透着一丝狡黠: “你们难道觉得,我真的是那种吃了亏就当福气的女人吗?” 宫人看着黎贵嫔的模样,恍然大悟,顿时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 景王府中,景王闭目端坐在地宫之内,他的四周散落着十几具江湖男子的尸身,风从通风口吹拂而过,艰难地一点点带走弥漫在这片空间当中的血气…… 景王就像入定了一般,身体一动不动,在他洁白如玉的面部肌肤之下,有异于常人的红色在快速流动着。 蓦地,他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缓缓睁了开来。 景王那双犹如冬日冰湖般的眼中掠过了一抹狐疑: “……凤瑾月那里的联系怎么忽然断了?” 他伸出了手,缓缓地掐了几个数字,眉毛顿时紧紧皱起: “有大变数?!究竟是谁在妨碍我?!” 景王的手指开始急剧地掐算,手指动得如此之快,简直要形成残影。片刻后,他的额头竟然渗出了汗珠,脸色更是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我,将妨碍我自己?!这到底算什么?!” ………… 一辆有着太子府标志的车驾缓缓在京都大街上行走,穿过了京都最繁华的地段,来到了一座占地颇广,闹中取静的宅院之外,朱漆大门上的铜钉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里是平南王府。 ………… 黎贵嫔的面容被窗外射入的一束光线笼着,端的是美艳不可方物: “陈昭仪,你还是如过去一般,不大听得懂人说话,我是怀疑,不,我已经证实,长公主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 陈昭仪闻言顿时脸色雪白,连身子都晃了晃,失魂落魄地自语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 黎贵嫔扫了她一眼,摇摇头说: “不只是她,我瞧这宫里最近怕是都有些不好!你平日自己也要注意些了!” 她们这儿说着话,凤瑾月在那边听到黎贵嫔说的话时却再度陷入了癫狂状态,再次奋力地挣扎起来,竟至于裹着那厚重的绸带绑缚一跃下了罗汉床,像条蚯蚓一般努力地向外扭动爬行。 看到这个样子的女儿,陈昭仪备受惊吓的心神再度受到冲击,哭着伸出手去想要搀扶凤瑾月,却又怯生生地回望黎贵嫔,显然是在担心黎贵嫔的态度。 黎贵嫔扫了凤瑾月一眼,袖子轻轻一挥,立刻上来两名宫人,合力将她抬起,重又放回到罗汉床上,凤瑾月兀自疯狂地扭动着。 黎贵嫔一笑,转头向身旁的宫人吩咐道: “今天我瞧这里怕是需要多一些的沉香,以荡涤污浊阴晦之气,另外,还需要多一些朱砂。” 陈昭仪此时已经哭得声音都快要出不来,可怜兮兮地扒着黎贵嫔的桌沿,也不敢去碰触她的手掌。黎贵嫔因摇头道: “罢了,何必做这种样子?我既然容了你这许多日子,难道会为了自己也受了蒙蔽的长公主与你过不去?” 陈昭仪神色一松,话语也就断断续续地出来,带着明显的歉意: “……是,贵嫔娘娘,当初是奴婢对不起您!今日,今日奴婢的女儿又……又这样冒犯娘娘,还望娘娘不要见怪,若是要责罚于她,便由奴婢替了她吧!” “我呢,最不喜欢你动不动眼巴巴掉眼泪的模样了……” 黎贵嫔挑了挑眉毛,将纤白的玉手伸到自己眼前,端详了一会儿自己修剪得十分美丽的指甲才淡淡说道: “当年你为了争宠,从我这里偷学了皇上喜欢的香料配方出去,这些并不算什么……你学着我平日穿衣服的款式打扮自己,这也不算什么,至于你给我的餐饮里下毒,却由你自己吃了下去,造成后来的身体受损,腿脚不便,这还是算不了什么……我甚至都懒得去向皇上申诉,你可知道为什么吗?” 陈昭仪额头触地,不住叩头,连血迹都留在了地板上。 黎贵嫔再度笑了,容华耀眼,好一位盛世红颜: “你们总觉得,是因为这宫里有我,才造成了你们不得宠,却全没想过身为皇上的男子究竟需要什么……天下这么大,却都要奉他为主,事事都需他来点头,他哪里还有心情来管你们的心里想着什么?” 陈昭仪动作顿了顿,泪水却是停不下来。R1152( ) 第三百一十六章 曼曼的觉悟(一更) “冯修仪?!英王?!” 太子的瞳孔紧紧收缩起来,一股十分罕见的戾气瞬间掠过他的面部。 可能吗?她……自己难道给予的照顾还不够,竟要去攀扯另外一个男人?! 太子的周身都冰冷下来,他注视着窗外某个看不清的角落,低沉地问道: “从何时开始的,他们彼此见了几次面,都做了什么?一桩桩,一件件,都给孤王说个清楚,道个明白!不许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影卫浑身打了个寒战,当下振作精神,小心翼翼地将冯修仪到达贤德城以后的所作所为缓缓道来。 ………… 芳草萋萋,绿树摇摇,花红柳绿宴浮桥。 凤轻云携着曼曼的手,缓缓徜徉在已经进入炎夏的贤德城外。 贤德城毕竟地处东南,空气湿润度很高,似的夏日的植被丰茂无比,绿意盈盈。 曼曼戴着面幕,颇有几分燥热,凤轻云注意到了,便向自己周围望了一眼——离开他们丈许方圆之外,都是凤轻云带出来的侍卫、影卫,他们的安全绝对有保障。 凤轻云便笑着伸手替曼曼摘去面幕,任和风轻轻吹拂过她娇媚的面容。 曼曼显然长高了一些,腰肢越发显得纤细修长,皮肤雪白娇嫩,却又因为天气湿热的缘故,隐隐罩着一层红晕,分外显示出她已经是个美丽少女了。凤轻云瞧着这样的曼曼,心中痒痒的,忽然凑到她的耳边轻笑道: “谁家女子初长成?” 曼曼慢抬眼皮,眼波如水地扫了他一眼,轻笑道: “蒙文王殿下动问,小女子免贵姓李……” 凤轻云闻言咳嗽了一声,故作严肃道: “既知本王身份,如何不下跪行礼?” 曼曼微微咬住自己的下唇,装出泫然欲涕的样子,“抽泣”道: “……小女子乃是罪官之女,也没个教养嬷嬷好好指教小女子的礼数,实在是……还望文王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小女子一般见识……” 听着她娇声沥沥的,凤轻云再忍不住,猛地停步将她拉入了自己怀中,贴着她耳朵轻笑道: “好啊,若是要本王不计较也使得,今儿就拿出诚意来说说要怎么补偿本王?” 曼曼佯怒,伸指掐住凤轻云的腰间软肉,低语道: “堂堂当朝王爷,却公然在外调戏民女,该不该问罪?” “哈……你还怪会安罪名的……” 凤轻云干脆伸手固定住曼曼的小手,蓦地啄住了曼曼的唇瓣,细细碾压品尝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吐了口气,声音略带嘶哑地道: “你啊,长得也太慢了些,说说你到底什么时候长大,能入洞房呢?” 想得真够长远的!曼曼腹诽,但又不能不承认,凤轻云轻吻自己的时候,心中是涌出了一股甜蜜与温暖的感觉的……两人又耳鬓厮磨了好一阵子,才重新牵着手向前走去。 凤轻云显得很是满足,一脸神清气爽地说道: “本王就要回京都了,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和本王说的吗?” 曼曼站住了,沉吟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正色地对凤轻云说道: “我呢,原先对大周世界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但自从来到这里,总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错,特别是遇见了你,更让我觉得,有了充分的理由要好好活下去,虽然,有时候这里发生的事,让我觉得活着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凤轻云听她说着话,眼中渐渐放出光来,微笑道: “你是不是想说,因为遇见了我,所以你觉得在这里活着是很有意义的了?” 曼曼住了嘴,用带着无奈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才喟然长叹道: “……拜托,知道你长得好,也不用这么自恋吧?!你的崇拜者多我一个少我一个要紧吗?” 凤轻云大笑,干脆一把抄起了瘦小的曼曼,施展提纵轻功,向着前方碧绿的田野飞奔而去,风声呼呼地掠过曼曼的耳边,带起了她的长发,将淡淡的清香送入凤轻云的鼻间。 他带来的侍卫们忙不迭地跟在他们身后,一群人飞也似地掠过了芳草如烟的田野,惊飞了鸟儿无数…… 一番嬉闹之后,凤轻云再度踏上了回京都的客船,临行之时,紧紧握着曼曼的手叮嘱道: “凡事注意安全,有任何人敢得罪你,只管让影大他们去处理,在本王看来,你的命比什么都精贵!” 曼曼点了点头,笑着应了,目送着他缓缓登船离去。 客船渐渐驶入开阔的江面,变成了一片孤帆。 曼曼转过头来,向着守在自己身旁的影大微微一笑道: “影大,跟我说说那位平南郡主是怎么回事吧!” 影大一愣,又迅速地按捺下来,故作平静地道: “筱小姐怎么忽然问起她来了?” 曼曼挑了挑眉毛,手指轻轻地拂过变作随身玉坠挂在腰间的灵杖: “我可是听说了呢,她很想对我不利……而且,我还听说了,你们已经接到了消息,太子又开始与平南王府走动起来了,有重提联姻的可能,难道不是吗?” 影大这次是真的大吃一惊,低声道: “筱小姐……你,你如何知道的?” 我当然不会告诉你,我已经开始让坠儿和冯琬云的灵体开始为我探查关于大周的秘密了。曼曼讳莫如深地笑了笑,故作神秘地仰头四十五度: “这你们就不必知道了……不过呢,这次凤轻云,嗯,文王殿下再次来到贤德城瞧我,我很是满意,所以我也就认了他了,既然认了他是我未来的夫婿,我自然要清君侧了,对不对呢?” 清君侧?这话也不是这么个用法。 影大腹诽,不过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有笑了笑: “但凭筱小姐吩咐。” 这还是第一次影大表现得这么恭顺,曼曼抿唇笑了。大概,人都是会对拥有一定未知力量的人保持尊敬的吧? 至于说那位平南郡主,不,不只是平南郡主,以后出现在凤轻云身边的每一个女人,自己都得掌掌眼! 曼曼抬了抬秀丽的下巴,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和他在一起,自己可是不会输给任何想要觊觎他的女人的呢! 这就是身为现代穿越灵魂的底气和觉悟了! 尽管凤轻云是所谓的大周第一美男,但既然你自己认了我是你的另一半,就别想着还有左拥右抱的机会! 我堂堂一个小土地神,难道还配不过你?我可是上天入地地为了维护你所在的世界而出生入死了呢! 想到这儿,曼曼脸色变了变:糟了,得赶紧联系龙族送丝绸去,可怜的小朱雀胖鸟儿还等着解救呢! ………… 禁宫,长公主的住处,锦华轩。 陈昭仪慢慢地走进锦华轩的寝宫,挑起帷幕,静静地注视着躺在自己床榻上的凤瑾月。 她仍然被宽、粗的绸带绑缚着,短短一天过去,原本鲜艳饱满的少女就像忽然开始脱水的水果一样,皮肤上的光泽快速地消失,人也瘦了整整一圈。 最令人担忧的是她的眼睛,原本灵活水润的一双美目,此时却隐现灰色,时不时射出一种冷漠和厌恶的眼神。 就在这之前,陈昭仪已经秘密邀请了太医院最有名的太医前来帮凤瑾月治疗,然而对方看了凤瑾月脸上身上那些朱砂标记之后,只是露出了讳莫如深的面貌,留下了一剂安神醒脑的药方便急急告辞了。 陈昭仪觉得自己的手掌在微微发抖,她的掌间握着一个小小的精致瓷瓶,那是黎贵嫔给她的号称拥有金凤血脉的药丸。 如果,真的是被什么东西上身控制了,可能这是唯一的让自己的女儿清醒的机会吧? 但是……陈昭仪觉得手里那只原本冰凉的小瓷瓶却像是有了温度,在隐约地灼烧着自己的掌心。 自己当年可是试图毒杀黎贵嫔的女子,凤瑾月又曾对凤轻云与黎贵嫔本人不利……他们母子俩,真的会对自己的女儿好吗? 但无论如何,现在看起来也是拖不下去了……姑且一试吧! 陈昭仪将药丸倒入手中,那是一颗金色的丸药,入手微温,似乎是金凤血脉的特征。 陈昭仪根本不敢假手他人,在屏退了寝宫中的所有人之后,她亲自拿酒化开了药丸,扶起了凤瑾月,逼着她将一酒盅金色的液体喝了下去。 当凤瑾月吞下了最后一口液体,她的皮肤忽然开始发烫,红色自她的皮肤基底向外扩散,并迅速地在她的脸上形成了一层汗液,汗液中,隐带着一层层黑色的雾气蒸腾而起…… 陈昭仪看着这层雾气,吓得手一抖,差点把酒盅摔在地上。 凤瑾月咬住了牙关,身体开始绷直,喉咙中发出“呜呜”的低鸣声,仿佛是在哭泣,又仿佛是在谴责什么。 陈昭仪看她如此难受,自己不由先落下泪来,伸手去替凤瑾月擦拭额上的汗滴: “月儿,你且忍忍,一会儿就好了……” 她忽然觉得身边掠过一阵清风,一道极为修长的身影便伫立在了宫室之中。陈昭仪吃惊地抬头看去,却发现一个薄唇鲜红的高大男子正双眉紧蹙紧盯着凤瑾月,毫不掩饰他的失望之情: “啧……真是无用啊!居然这样就被制住了!”R1152( ) 第三百一十七章 向她求救(二更) 锦华轩的帷幕随风飘起,送来阵阵冷意,已入夏季,却让人觉得春寒未去。 高大修长的黑衣红唇男子面容冷然,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凤瑾月的床头,端详着被绑成粽子一样的她。 陈昭仪因为腿脚不便,几乎取消了所有外出活动,对景王的印象极其淡漠。她出于一位母亲的本能尖声斥责道: “你是何人?!来人呀,快将他拿下!” 一边就抢到凤瑾月身边,想要挡住对方那直勾勾的视线。 景王薄唇微弯,给出一个冷漠而强硬的笑容,眼睛仍然定定地凝视着躺在床榻上的凤瑾月: “她是你生的?还真不像啊!” 陈昭仪为之气结,怒道: “何方狂徒?!来人哪,快来人哪!” 景王随意地挥了挥手,一下便将陈昭仪挥出老远,重重地摔倒在地。 陈昭仪浑身发抖,只顾捶地叫人,却惊恐地发现,周围竟是没有一丁点声息,整座锦华轩似乎只剩下了她们母女与这个陌生高大的男子。 景王上前一步,抬手一把将凤瑾月拎了起来,扒开她的眼皮看了看,挑眉道: “居然是凤凰血脉啊……哦!是本王疏忽了,这个地方的皇族都姓凤,自然是凤凰血脉在守护他们,而不是所谓的真龙天子了。这倒确实要费一点心思了……” 陈昭仪看他对凤瑾月的所作所为,惊吓兼愤怒之下几乎要晕过去,却又偏偏不能,只有奋力手脚并用地向景王爬过去,举起颤颤的拳头向景王捶打过去: “放手,你给我放手,你这狂徒……” 景王正在皱眉思索,见她聒噪,立刻提腿飞踢了过去,登时头破血出晕倒在地,若不是头上发髻厚重,估计这一脚就能要了她的命。 景王继续思索了片刻,眼中掠过一抹邪意,蓦地搬住凤瑾月的脸庞,叼住她的唇瓣,反复地碾压吸吮起来…… 他的本意只是想要吸出凤瑾月体内的药液,然而随着这吸吮动作的持续,他的呼吸不由粗重了起来,手掌也是不受控制地覆上了凤瑾月的胸前,忽轻忽重地揉搓了起来…… 凤瑾月觉得自己浑身都置身于火焰之中,神智昏沉,当她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部就像要炸开一样疼痛。 而当她看到自己周围的一切时,登时尖叫了一声,奋力地翻身爬起。 自己的母亲,陈昭仪身下凝聚着一滩鲜血,静静地躺卧在距离自己床榻几步远的地方,胸口只有极微弱的起伏,似乎随时都会失去生命。 自己的衣衫破破烂烂地挂在肩头,有大半的胸部已经露在了外面,上面还残留着异常鲜明的红紫色指印,疼痛提醒着自己曾怎样被大力揉搓过。 而在距离自己丈许远的位置,景王正低头端坐着,右手捂住了半边脸,有血迹自他的唇边滴落,将他的红唇映得越发鲜红。 锦华轩中一片沉寂,除了他们几人,就像是一座空寂无人的废弃宫殿一般。 凤瑾月死死咬住了嘴唇,凝视着景王,颤声问道: “你,你做了什么?!出了什么事?!母妃她……” 景王缓缓抬起头来,瞟了凤瑾月一眼,凤瑾月看清楚他的面容,浑身一震。 他的两只眼睛似乎分属于不同的两个灵魂,左眼隐透大周皇室独有的那种蓝色,右眼却隐约透出了一种暗红色,一瞟之下,戾气逼人。 看到这样一张脸,凤瑾月几乎忘记了呼吸。 景王嗤声道: “看不出来,他对你这妹妹倒还真有几分亲情,居然再次向我出手了!” 话音落处,他眼睛一闭,再度睁开之时,已经恢复了平素的样子,速度之快让凤瑾月以为自己花了眼。 景王傲慢地站起,抬手点了点凤瑾月道: “你体内被你这母亲灌下了一种药,看似能激发你们大周皇室的金凤血脉,实则是让你因气血过度燃烧而早衰,本王很好奇,她究竟是想护着你,还是想害死你?” 凤瑾月抿住嘴唇,缓缓地站了起来,她任由破烂了的衣衫滑落下来,一具玉白的身躯似在微微发光,美得令人炫目。 凤瑾月就这样冷冷地直视着景王: “出去!” 景王眉头微微一挑: “什么时候,你学会这样和本王说话了?” 凤瑾月眼中似是燃烧着火焰: “你若真的还是本公主的皇长兄,就不会这样看着我!” 景王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右眼那抹危险的暗红色再次出现,一步便迈到了凤瑾月身前,冷笑道: “你以为,你能命令我?!” 凤瑾月浑身颤抖,却蓦地举起了右手——她的掌间紧握着一股极为粗壮的金钗,紧紧地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若再上前一步,我就……” 景王浑身骤然戾气大盛,一掌拍飞了凤瑾月的金钗,右手掐住她的脖子大喝道: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能威胁谁?!” 凤瑾月泪凝于睫,一口呼吸眼看就要上不来,景王却忽然发出了一声闷哼,左手提起,狠狠地一拳砸向自己的右腕。 凤瑾月捂着自己的脖子,吃惊地看着景王左右双眼中再次冒出不一样的光芒,左右手彼此揪斗着向后退去,一边撞翻了身旁的所有陈设物品。 随着他的身躯撞向门口,“砰”的一声,合拢的宫门向外敞开,露出了外间的情形。 地面上彩裙逶迤,衣衫凌乱,躺卧着数十名伺候凤瑾月的宫人,每个人都圆睁着双眼,身体却是绵软无力的,均面带惊恐之色,看着寝宫内的情形。 凤瑾月脑袋里“嗡”的一声,难道自己这个狼狈样,尽数落到了她们眼中? 刚想到这里,就见景王蓦地站直了身体,深深地呼吸了几下,随后缓缓地从这些躺卧着的宫人们身边走了过去。 每行一步,就有一位女子的脸色变成青灰,眼中的光芒黯淡直至最终消失。 凤瑾月注意到这变化,不由脚一软,一下倒在了地板上。 景王数十步以后已经走到了锦华轩的出口处,他回过头来,一张邪魅的面孔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冷漠,但两只眼睛都出现了隐隐的红色。 他薄薄的红唇弯起,露出一个刀锋般尖利的笑容: “凤瑾月,我没有多少耐心……如果你希望自己,还有你的母亲不要成为今天这些倒在地面上的无用垃圾,就最好乖乖听话!你知道我最终想要什么!” 语毕,他的身体轻轻一晃,如烟尘般散去。 凤瑾月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浑身颤抖,泪如雨下。 她哭着向生死不知的陈昭仪伸出手去,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颤声叫道: “母妃,母妃……母亲,娘啊……你没事吧?!” 就在她拉住陈昭仪那冰凉的手腕之时,陈昭仪那几乎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呼吸骤然沉重起来,她一下睁开了眼睛,一把拖住凤瑾月的手颤声道: “月儿,你这是惹上了什么魔头?!快,快去找黎贵嫔,求她,她……她能救你,救我们……” 说着,她的精神便再度涣散起来,头向一边歪了过去。 凤瑾月忙扯过一旁的衣物、被褥等裹住陈昭仪冰凉的身体,哭问道: “娘,娘……她,她凭什么救我们?那个人,不,那不是人,那是个恶鬼!” 陈昭仪勉强吐出几个字: “因为,因为皇上……别问了,快,快去求她……” ………… 一行足有十四五辆运货的马车自贤德城城门外碌碌而入,车上载满了丝绸。 黄清娘坐在最后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上,准备跟着车队进入桂女楼去向曼曼交货。她正默默思索着如何处理平南王府与凤轻云、桂女楼这边的关系,就觉得马车一顿,停了下来。 一匹马小跑的蹄声直奔而来,直接停在了黄清娘的马车之外,就听影大在车帘外礼貌而疏远地道: “见过黄家大小姐,筱小姐有令,这些货物就地交接,黄家商队请回吧!” 黄清娘酝酿了一路情绪,想不到曼曼竟这样就派影大随意处置了自己精心挑选的货物,当下就跟闪了腰一样难受,她当下一挑帘,冲着影大笑问道: “清娘有理了……请问应大哥,这是从何说起呀?难道竟要我们就地卸货不成?” 影大面容冷肃,行礼则是一丝不苟,沉声道: “这些货物自由我等接手,这些车辆暂且交给我等,改日自然奉还,还请诸位相信则个!” 黄清娘料不到影大竟然如此强硬,当下脸色有些发僵,勉强按捺下来,闷闷地站过一边看着影大果然领了一群着黑衣,骑高头骏马的高大影卫过来,将那些货车接手。 目睹着他们并未进城,而是驱赶着马车向城外驶去,黄清娘的眼中陡然掠过了一抹精光。 她挥了挥手,吩咐其余运货的人都散去,却将身边两名身手超绝的护卫引了过来: “去,你们两个,远远地缀住了他们,瞧瞧他们到底要将货物运送到哪里去!” “是,属下遵命!” 黄清娘目送着自己的下属尾随影大等人而去,沉思着上了自己的马车: “走,咱们去送送平南郡主,有些人能扯破脸,有些人不能。”R1152( ) 第三百一十八章 谢谢父亲大人 黄清娘卸下的货物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得到搬运,直到夕阳西下,行人稀少之后,影大才带着自己的手下,驱赶着十几辆载货马车向着城外走去。 黄清娘的两名护卫立刻悄无声息的缀了上去,他们也是出自阮家,受过极好的追踪训练,早已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衣服,甚至还挑了付担子做掩护,走在路上极不显眼。 车队缓缓前行,前方越走越是荒凉,渐渐的沿着运河边沿行去,江风徐来,前面已经可以望见茫茫一片水面。 终于,影大打了个呼哨,招呼车队停下。 押队的几名影卫形容有些古怪,看着影大问道: “咱们当真要照她说的做吗?” 影大皱着眉头,明显也有不解,但终于还是肃容道: “既是文王殿下已经吩咐,我等必须要为筱小姐所用,那么自然你我当以筱小姐的命令为准,便是不解,也还是要做!” 影卫们彼此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各自回到了自己押送的车辆旁边。 影大抬头看了一眼日头,又仔细看了看水面。 就听水面骤然掠过一阵“嗡嗡”声,旋即水流开始缓缓旋转,一个漩涡由小至大,渐渐成型。饶是曼曼已经向影大描述过可能出现的状况,影大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而其他的影卫更是瞠目结舌,彼此面面相觑。 最后,水面的漩涡在足有直径三丈开外的时候,才停止了扩张,水流在原地快速地旋转着,露出底下深深的幽暗绿色。 黄家的两名护卫虽是缀得远远地,听不见也看不见具体的情景,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还是惊得他们几乎要喊出声来——只见影卫们蓦地共同出手,将那车上满载的丝绸一匹接一匹抛飞了起来,就如同五光十色的彩虹一般,形成了一道道首尾相连的弧形,向着茫茫的水面落了下去! 更令他们两人吃惊的是那些丝绸分明没有任何一匹漂浮在了水面上,而是直接如泥牛入海,无比干脆利落地消失在了水面上。 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黄家两名护卫的思考和认知能力,他们几乎是同时做出了决定,不做任何留恋的离开了这个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现场。 ………… 黄家的护卫赶到黄清娘处的时候,她正一脸温柔笑容地在望月酒楼包厢中向平南郡主敬酒: “……以前的事,是姐姐照顾不周,还望郡主妹妹莫要与姐姐一般见识,此去京都,若是有机会进宫,还请妹妹在诸位宫中贵人面前多美言几句……” 座上的平南郡主却早已不是之前那娇丽少女的模样,换上了一身紧窄的湖蓝色贴身劲装,头发也以锦帕裹起,竟是一副随时可以上战场的模样。 平日总是有些娇憨迷糊的神色也都从她身上失踪了,眉眼间透出冷冽来: “黄家姐姐言重了!黄家也是有自家的贵人在那禁宫中受尽恩宠的,什么话递不到圣上跟前,却又何必卖小妹这个人情?” 黄清娘笑得毫不尴尬,声音仍是温柔如水: “姐姐知道郡主妹妹这是生我的气,罢了罢了,姐姐今日就自罚几杯,还望妹妹能饶了姐姐这一遭可好?” 说着果然举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平南郡主一声冷笑,却是别过了头,根本不看她。 席间另外还有几名贵族少女,见她们二人闹得这么僵,少不得去安慰几句,不料平南郡主竟是猛然将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砸,喝道: “你们一个个的少跟我这儿套近乎!我当真不是什么好脾气,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这样的事儿本郡主做不出来!” 便是涵养再好,也禁不得她这样毫不留情地呵斥,当下黄清娘慢慢放下了杯子,敛了笑容不再说话。 席间顿时安静下来,那些作陪的贵族少女只能是瞧瞧这个,看看那个,也无人再敢随便搭茬。平南郡主见状皱了皱眉头,起身道: “既是大家没什么要说的了,那本郡主就要走了!” “慢来,左右都是姐姐的不是,姐姐给妹妹赔礼了,姐姐让郡主妹妹难受了,所以,该走的是姐姐不是郡主妹妹。” 黄清娘乖觉地站了起来,罕见的没有一丝笑容,端端正正向席间众人福了福,便走出包厢门,扬长而去。 她这一举动,反而令平南郡主愣在了当场。 她不是应该费尽心思哄自己高兴为止吗? 黄清娘背对与她,唇边却是掠过了一抹冷笑:既然已经将姿态都做足了,也就够了,天下哪有总是一方赔钱赔笑脸的买卖! 不提平南郡主愣在包厢里,黄清娘一出门便发现了自己的两名护卫,再等她听到究竟发生了何事的时候,她从来温柔和悦的面容陡然沉寂了下来,语气也带有了几分森然: “岂有此理!那平南郡主倒也罢了,毕竟是宗室中人,我身为皇商必要敬她几分,这李筱曼却不过是个罪臣之女,便是文王殿下宠她,这名分还未定呢,怎的就这样欺到我黄家的头上?!走,这事清娘必须要找她要个说法!” 她心情极差,说话的声音自然小不了,却是完完整整地落入了包厢拐角处一人的耳朵当中。 目送着黄清娘与护卫远去,一道修长苗条的身影自暗处缓缓踱了出来,一双眼眸,只如暗夜中的火焰在燃烧。 “她方才是在说李筱曼吧??筱小姐又怎么惹到这个人了?” 简红菱极美的面容之上带着几分诧异,自语道。 自从桂女楼开了女学,简红菱拉客户的工作立刻就变得清闲了起来,而简掌柜也特意亲自跑到桂女楼接她回家住。简红菱与父亲约法三章,特别提出不得随意给自己安排亲事,目前订的婚事也不许再往下推进,这才终于回了家。 不过,她本身已经颇为喜欢桂女楼中的氛围,所以虽然已经回家居住了,却还时不时地主动介绍客户给桂女楼,自己也进了女学,开始系统学习诗词歌赋之类以往无缘学习的知识。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简红菱对桂女楼已经有了相当的认同感,她并不希望今天这样的好局面发生任何异动。 正在简红菱思索自己听到的那只言片语,就听包厢门又是重重一响,却是一脸怒气的平南郡主推门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带面幕: “真是,自打来了这贤德城,就一个个的都疯了!一介商女竟敢这样对本郡主说话!哼!” 商女,郡主? 简红菱听得分明,心里又不由打个突,忙不迭地缩身回拐角阴影处,目送着平南郡主一行人匆匆离去。 简红菱皱着眉头细想了一会儿,转身走向望月酒楼后厨。 ………… 由于曼曼出的主意,望月酒楼又有足够的地理条件,每天都引了彩舫楼船过来做水面上的表演,所以生意方面完全不用担心。 但简伯赞简掌柜这些日子以来却很有些异样,他越来越喜欢在后厨呆着,消瘦得厉害,还经常性的发会儿呆,似乎转眼间就苍老了。李大厨瞧着这样的老板,不解中带有几分心酸,唯有用心地做好自己的菜肴。 简红菱来到后厨的时候,正好看到简伯赞又在廊下发呆,嘴唇微微翕动着,目光有些幽暗遥远。 “爹爹,你想什么呢?” 简红菱走了上去,语气故作轻快。她答应回家,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发现父亲的忽然苍老——便是之前闹得再凶,这也是她的父亲,她不可能真的舍得下。 简伯赞闻声回过头来,眼睛微微一亮,笑道: “红菱,你来了!为父方才正想到女儿在学的诗词,若是真正想要学出些名堂来,可需要为父去请你的老师来好好招待一番吗?” 简红菱怔了怔,情绪不免低沉下来,摇头道: “……这倒也不必,我怕那位筱小姐自己也是遇到麻烦了,还不知那女学能不能长久办下去……” “什么?!谁要关闭她的女学?!” 出乎意料的,简伯赞蓦地站了起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吃惊与愤怒,这几日身上的低迷之气瞬间一扫而空。 简红菱倒是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反应这么大,当下就将自己听到的只言片语和简伯赞说了。简伯赞的眉头顿时紧紧皱起,他背起手来,在廊下来回踱步,忽然停下沉声道: “不行,红菱我儿,这桂女楼的女学对你意义重大,为父定不能让桂女楼受损!你且放心,为父替你想办法保住桂女楼!” 虽然来的时候就隐约抱了求助的目的,但听到自己的父亲如此坚决的表态,简红菱还是高兴了起来,她恢复了几分少女的天性,灿烂地微笑着,冲简伯赞福身施礼道: “女儿那就先替筱小姐谢谢父亲大人了!” 听到这话,简伯赞淡淡一笑,挺起了胸膛。 ………… 曼曼却正在目瞪口呆地瞧着李沧岚: “父亲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沧岚一身要出远门的打扮,腋下夹着雨伞,肩上背着包裹,表情坚决: “为父想好了,即日便回乡下去养老,就此别过。”R1152( ) 第三百一十九章 巧辩 曼曼怔了怔,看着李沧岚那一脸坚决的样子,半晌没有说话。 李沧岚咳嗽了一声: “女儿,你既然已经入了商道,想必未来的路途,为父是无法帮衬与你了,凡事好自为之吧!” 这样的人,情商实在低到无语,到底是怎么当上的官呢?曼曼微微摇头,轻声道: “父亲说此话,要女儿如何自处呢?若是为人女者,居然不赡养父亲,这以孝治天下的大周王朝,还有人敢与女儿做生意吗?女儿之前有哪里做得不好,还请父亲教我,女儿定当更改,还请父亲留步!” 说着,曼曼深深地拜了下去。 李沧岚的手紧握着包裹的外皮,注视着向自己低下头来的曼曼,眼中忽然冒出一层水光来。他当然不是足够聪明的人,情商更无从谈起,空有一腔抱负,却无法获得足够的支持去实现。应该说,他之前对自己这个女儿的印象已经全然模糊了,直到那一天,在众多灾民的包围下,他看见那个施粥的女孩儿…… 那一刻,他悚然心惊,是不是,自己的这个女儿,如果不是女儿,她有可能在仕途上走得比自己更远,更耀眼? 她又是怎么成长起来的呢? 而那日对簿公堂的结果,似乎再次证明了自己之前的疑惑,李沧岚再如何迟钝,也已经发现了整个公堂似乎除了那位号称替太子而来的冯修仪姑娘之外,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真正地将曼曼置之死地。 这些人,怎么就都站到了她的一边呢? 曼曼不知道李沧岚在想什么,她等不到李沧岚的回答,便抬起头来,再度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眸说道: “父亲大人,女儿便是再顽劣,也不可能任由父亲大人沦落在外,不事供养……若是父亲大人一意孤行,非要离开桂女楼,那便请允许女儿陪同父亲一同前往,哪怕是浪迹江湖,女儿也是心甘情愿!” 李沧岚万料不到曼曼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又是感动,又是有些惭愧,摇手说道: “吾儿何必如此?是为父亏欠于你……” 曼曼含笑摇头,主动伸手挽住了李沧岚的胳膊: “父亲,这世上能做父母与子女的,那都是几世修来的缘分,同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还请父亲给女儿这个机会伺候您,您就安心在桂女楼养老吧!” 哎,不管怎么说,都是占用了你女儿的身体,总得为她做点事才好。 曼曼谈不上是多么温厚善良的人,加上前世与今生运气都还不差,行事习惯了随心所欲,但这不代表着她是行事无底线的任性一族。 李沧岚虽然让她不喜,却并不曾真正妨碍到她,所以曼曼做了这样的决定。 李沧岚看着女儿搀扶住自己的娇俏模样,心中一暖,终于缓缓松开了紧握着的包裹。正在此时,门口有人报进来: “黄氏清娘求见!” 看了看外面已经变黑的天色,曼曼诧异地抬了抬眉毛,这个时候过来? ………… 黄清娘坐在桂女楼中,因为走得急,鬓角微汗,胸部起伏着。她正等得心焦,就听门外轻轻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十分轻柔悦耳的杯盘撞击声,接着两名侍女掀帘而入,笑容可掬地朝她福了福: “黄娘子,筱小姐吩咐了,天儿热了,您又来得急,未免有些生热发汗,故命小的们做了一道莲子羹,兑了冰块蜜糖,十分清凉解渴,请黄娘子慢用!” 咦?这又是新的吃食了?黄清娘觉得光是那侍女在说的时候,自己唇边都泛起口水来,不由汗颜。侍女果然将手中餐具放下,是一个通透的水晶碗,里面的莲子羹也是半透明的,却又浇了一层黄色蜜糖,最上层用红色杞子稍加点缀,整碗莲子羹顿时有了几分艺术品的风味。 黄清娘瞧着这碗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难以继续保持怒气了。 那两名侍女也十分见机,放下物品后便静悄悄施礼出去了。 黄清娘坐了一刻,忍不住真的拿起银调羹来舀着莲子羹默默尝了一口,这一口吃下去,便一直将那羹汤吃完了才算。 凉爽之意从体内泛到了体外,又让黄清娘的焦躁情绪略降了几分。 曼曼这会儿才款款出现,穿了一件嫩绿色的褙子,乌发半散,形容慵懒,让人一见便觉得心神也轻松了下来。 曼曼笑笑的向黄清娘伸出手: “黄家姐姐,怎的这会子想到要来找妹妹了?莫不是姐姐猜到妹妹也正在想着姐姐你吗?” 黄清娘刚刚露出一点笑意,立刻又憋了回去,不接她伸出来的手,淡淡道: “妹妹越发会说话了,姐姐哪里是想到要来找妹妹,实乃是不得不来找妹妹你讨个说法了!” 曼曼便笑吟吟地挨着黄清娘坐了下来,好奇地问道: “姐姐要寻妹妹讨什么说法呀?妹妹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呢?” 黄清娘这会儿全然地记得了自己这次上门的重要原因,当下柳眉一皱: “妹妹果然不知道吗?莫非是你手下人不会办事?他们怎么将我黄家送到妹妹府上的丝绸全部都丢进了水里?!这岂不是打我们黄家人的脸吗?” “啊,原来是为这事!” 她怎么知道?莫非派人跟踪我了?曼曼的眼珠转了转,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点头道: “那果然是该着我给姐姐说法……不过,妹妹有一事不明,还请姐姐先行赐教。” “妹妹请问。” 曼曼坐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轻声问道: “姐姐又是如何知晓妹妹的手下人是如何处置那些丝绸的呢?” 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派人跟踪她……黄清娘张了张嘴,心思电转,快速说道: “这,这乃是有人目睹此情此景,特来告知于我!” “但不知这位目睹者又是何人呢?妹妹可否一见,问问详细情景?” 黄清娘再度愕了一下,她发现自己还真的是有些小看这位筱小姐了: “这……不好吧?” “既是有人要指摘于我,小妹自然想要与他进行对质了,怎的姐姐反而不喜呢,难道姐姐这是已然认定小妹有罪过?” 曼曼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来: “若是妹妹让姐姐做如是想,那便真是妹妹的罪过了!不过,姐姐可愿告知妹妹,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姐姐,才让姐姐这般就轻信了其他人的恶意陷害呢?” 丝织品在大周乃是宗室子弟限用的宝贵物资,如果曼曼真的承认了将丝织品丢入了江河,那黄清娘还真的就可以去告官,治罪于她。 不过,曼曼很笃定,黄清娘这是气急败坏中思考不周的结果,她不可能会承认自己派人盯梢,也就不可能找到所谓的证人来证明自己真的做了这件事。 曼曼带着些许难过的看着黄清娘,眼中似是罩着一层水雾,端的是我见犹怜。 想不到这筱小姐还真是滑不留手啊……黄清娘看着面前这张看似清稚,实际狡黠多智的面庞,心中泛起一阵阵苦笑来。 想要拿住她,还真的不容易啊! 不知怎的,黄清娘忽然回忆起了之前在望月酒楼中看到的平南郡主的那张高冷的脸……这两个女子若是真正对上了,又该是怎样的情景呢? ………… 平南郡主此时已经连夜启程离开了贤德城,她没有选用水路,而是乘坐着一匹高大的骏马,急速地奔驰在进京的官道上。她的随从们也是轻装简行,紧紧跟随着自己主人的步伐。 平南郡主脸上虽是戴着面幕,但因为衣着仍然鲜明考究,所以在一众骑士之中,仍然显得十分出众,引人注目。 此时已是黑夜,众人默不作声地举着火把、灯笼伴随着平南郡主全速前进,预备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京都。 疾驰了两个时辰之后,平南郡主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一个驿站,而此时的时间也已近午夜。郡主的随从们有意劝说郡主停下在驿站休息,她却执意要继续前行: “本郡主一天都等不住了,我恨不能现在就插上翅膀回到京都平南王府里面去!” 众人见劝不动,当下也只有准备配合她的想法。正当他们准备再度上路,就听天边一阵拍打羽翼的声音传来,却是一只信鸽正在驿站的上空盘旋。 随从当中有人即刻认出了这是王府用来通信的信鸽,当下便引下了鸽子,取到了鸽子腿上的信笺。 平南郡主借着火把的亮光读了一遍纸条,脸上露出吃惊和怀疑来: “……太子妃亲自说和,果真有如此好事?” 复又仔仔细细地翻阅了一遍纸条,看到最末几句的时候,平南郡主的红唇往下一弯,不屑道: “那个万双双也是个jian货,竟然想要趁我不在京都,就要勾引我轻云哥哥!等本郡主回到京都,就要给她上上课,让她彻底开开眼!” 她的手指反复摸索着信纸上属于平南王府的标记,沉吟了好一刻,终于露出了笑容——太子妃说和这消息看来已经十分确实了,自己这次回京正好! 平南郡主稍加思索便写了一封回信,告知父母为迎接自己回府而进行准备,也特别提到要让父母多给自己配一队侍卫。 至于说要侍卫做什么? 平南郡主唇边掠过了冷笑。R1152( ) 第三百二十章 跟我来吧! 虽然比贤德城要迟一些,但夏季终于正式来到京都,满城的绿柳、槐树都在招摇着枝叶,大户人家的花园中更是满园芬芳,至于说禁宫中的御花园就更是丰富多彩了,茉莉、海棠、月季、荷花、凤仙花、霞草、飞燕草、睡莲、牵牛花……争相争奇斗艳,令人目不暇接。 但这样的美景,并不曾让禁宫中的女人们眉眼间带上喜气,相反的,大多数人眉梢眼角都有着惶惶不安之感。 尤其是皇后居住的紫怡宫、贵妃居住的沁芳宫,这里的宫人们连呼吸与行走都变得十分轻微,唯恐惊动什么似的。 这样异样的平静终于被一声少女的嚎哭打破: “姑母,姑母你一定要见见双儿啊……姑母你要为双儿做主!” 万双双穿着一身华贵的贵族少女服饰,满头珠翠,却毫无形象地跪在沁芳宫前的地面上嚎啕大哭。 她是万贵妃的近亲,原本就出身尊贵,出入宫门并不困难。之前端午节那次设计凤轻云不成,已经让万家与她自己颜面大损,她耐心在家等了几日,寄希望于自己的姑母能够出手替自己化解,谁料想姑母那边居然杳无音讯,而自己的父亲和兄长都被皇上叫到清心殿狠狠训斥了一番,让她一颗少女心简直碎成了八瓣。 这事传到了平日交往的贵族少女圈子里,可想而知又是一番讥笑,有几位心仪凤轻云的贵女那更是不遗余力地指摘她的行为(也难为她们什么都打听到了),令万双双有离京出走的冲动。 思索再三,万双双觉得,自己还是要找姑母来说说事儿,万一姑母能够给自己一个解决方案呢?她这么想着,便缠着自己的母亲带自己进宫来了。谁料想,这消息报进沁芳宫都快一盏茶的时间了,世子妃捏的几张银票也都快塞完了,那宫里愣是一丁点儿回复都没有,万双双心中大急,便扑到了沁芳宫前大哭起来。 她原想着在这里哭一哭,便能够让姑母心软见自己一面,谁料想万贵妃真如聋了一般,只能听到沁芳宫中养着的鸟雀们发出婉转啼鸣之声,那宫室之内愣是没有人声回应。 眼见天都渐渐黑了,自己的女儿仍在宫室前哭得肝肠寸断,世子妃开始于心不忍——她原就是个软烂的个性,倒是养了一对性子强悍的儿女,向来就压不住他们两个。 世子妃忍了心中的酸楚,上前去搀扶万双双,低声道: “女儿,既是贵妃娘娘今日不愿见咱们,多在此地停留也是无益……听母亲的话,先回府吧!” 万双双哭得双目红肿,兀自不肯起身: “不,母亲您若是累了,便先回去吧,女儿今日定要等到娘娘召见!” 世子妃见劝不动万双双,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一事,忙拿起绢子替她擦了擦泪,笑道: “双儿,若是姑母今日确实不方便,或许咱们可以去拜见另外一位贵人啊?” 万双双瞪大水汪汪的大眼: “母亲,您是说?” “双儿你不是说,那日是长公主放你进的宫吗?既然如此,去找她商议一二岂不是好?” 万双双的脸拉了下来,嘟嘴道: “都是瑾月她做事不周密,才连累得女儿如此,女儿不想见她!” “双儿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长公主置气?” 世子妃有些哭笑不得,这女儿,真是自己给宠坏了。 万双双沉着一张俏脸,想了片刻,终于点头道: “好,那女儿就去见她一见……” 话音未落,就听沁芳宫前一阵脚步乱跑的声音,世子妃和万双双抬头看去,却见是一群宫人和内侍正急吼吼地前头开路,抬了一顶步辇架着一位花容惨淡的贵族少女向前疾走。 万双双眼尖,顿时站了起来,奇道: “咦?那不是瑾月?她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尊容也实在没好看到哪里去。见凤瑾月一行人目不斜视夹道飞奔的样子,万双双眼珠转了转,拉住世子妃的手道: “母亲,咱们跟上去瞧瞧可好?” 世子妃略一犹豫,一看万双双一脸认真的模样,立刻点头道: “好,咱们跟去瞧瞧!” ………… 凤轻云乘坐的楼船静静地行驶在运河之上。 凤轻云坐在自己的船舱内翻阅着手下人送上来的资料,一目十行、运笔如飞。蓦地,他的毛笔移动停顿了,捡起面前的纸张默读道: “主上派人去拜访平南王府?太子妃亲邀平南王妃过府赴宴?” 一种强烈的不悦感让凤轻云英挺的眉毛紧皱了起来。 “这是要做什么?!” 他细想了一会儿,提笔快速地在纸条上批注了一行字,便交给身后的影卫拿了下去。凤轻云随即拿起了另外一份文件,认真地看起来,眉头舒展,显然十分畅快: “看起来,边关还真是适合阮五郎的所在啊!” 那份文件里,清晰地描述了阮五郎进入军营之后如何奋勇杀敌,稳住了前线战事,此刻已经立下了赫赫战功。凤轻云看着他的功绩,爽朗地笑了起来: “看见阮五郎升得如此之快,万家那个小子该多郁闷啊!哈哈哈!” 凤轻云心情大好,抛开了手头的文件,向身旁影卫问道: “到京都之前,别忘了提醒本王,去万寿寺替父皇与母妃祈福!” “属下遵命,王爷!” ………… 万双双和自己的母亲屏退了身边众人,也巧言谢绝了沁芳宫的宫人和内侍们,看准了凤瑾月离开的方向,远远地缀了下去。 虽是天色渐暗,但终究这禁宫之内照明极佳,凤瑾月一行人又是结伴出行,自然不怕跟丢。当目睹她们一行人终于停顿下来的时候,万双双赶紧牵着自己的母亲闪到了一旁树丛当中,小心翼翼地探听她们的动静。 就听有人向步辇上的凤瑾月说道: “长公主,清宁宫到了,奴婢这就去叫门。” “不,此事事关母妃的性命,不可怠慢,还是本公主亲自去吧……你们扶我起来。” 凤瑾月声音微哑,却十分坚决地伸出了手,要身旁的宫人扶起自己。 清宁宫?!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清宁宫,也就是凤轻云母亲的居所吗?!万双双听得分明,当下眼中灼灼放光:是啊,自己怎么这么傻呢?!既然是喜爱凤轻云,若是姑母无法帮助自己,那也还有凤轻云的生母黎贵嫔啊! 万双双只觉得自己热血上头,再也顾不得隐藏身形,猛地跳了出去冲着凤瑾月疾奔: “长公主,瑾月……是我,万双双!你可是要去拜见黎贵嫔吗?带上我可好?我……我定会报答你的!” 凤瑾月愕然地回过头来,看到万双双激动得面孔发红,双眼晶亮地直视着自己,心中不由一阵烦躁:还有没有点儿脑子了?为了个男人,花痴到什么程度了…… 此时世子妃也赶了过来,带着几分惶恐地向凤瑾月行礼,恳请地道: “长公主,臣妇有礼了,实在是小女双双仰慕黎贵嫔的风采,长公主您又一向与小女交好,所以还请长公主成全一二……” 这母亲……凤瑾月闪电般地想起了一脸苍白倒在地上的自己的母亲,眼中陡然冒出一抹冷酷和嫉恨的神色来——凭什么她就有母亲这么护着?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要求了,不让你们进去碰碰壁,也实在当不起我这个长公主的名号了…… 当下凤瑾月稳住表情,恢复到平日那个有些骄纵和傲慢的公主范儿,微抬下颌道: “双双,你真是糊涂了吗?未召而至,是要受责罚的,你怎好再跟我去拜见黎贵嫔呢?” 万双双毫不迟疑地伸手拉住凤瑾月有些冰凉的手: “长公主,你就再帮我一次吧,日后若再有任何差遣,我万双双万死不辞!” 凤瑾月微笑受了半礼,在身旁宫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点头道: “既是双双这般诚心,你就跟我来吧!” 万双双大喜过望,跟着凤瑾月走上了清宁宫的台阶。 凤瑾月回头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亲自抬手叩响了清宁宫的门扉。稍候,两名稚嫩娇丽的小宫人出来开了门,稍事询问后便将她们二人引进了宫。 饶是万双双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在看见黎贵嫔的一刹那,她还是被深深地震惊了——原来大周第一美男的母亲,果然可以被称为大周第一美女! 黎贵嫔看着面前两位少女的面庞,微微诧异,好看的眉形蹙起。 她的面前正摆放着一幅刚刚画完的牡丹,水墨淋漓,色彩娇艳,正如她自己的面容一般,颇有交相辉映之感。 凤瑾月没有多看,直接一提裙子跪倒在了黎贵嫔身前,低头拜倒: “贵嫔娘娘万福金安,贵嫔娘娘千秋……日前只怪臣女犯了糊涂,得罪了贵嫔娘娘,还请贵嫔娘娘恕罪,救救臣女的母妃!” 她是来求眼前这位美人黎贵嫔救命的?!万双双听明白了凤瑾月的话头,不由大吃一惊。R1152( ) 第三百二十一章 此女留不得! 黎贵嫔瞧着凤瑾月静默了一会儿,淡声说道: “居然口称臣女,这也奇了……你们母女的事,怎么要本宫来搭救呢?再者说了,你们从哪里知道本宫是心软之人,就一定会搭救你等吗?而且,本宫甚是好奇,照理说,吃了本宫给你的药丸,你应该没有这么神志清醒才对……” 凤瑾月浑身一颤,这女人,倒是不怕承认自己动了手脚。 “贵嫔娘娘,以前的是都是臣女不懂事,才会犯下大错,还请贵嫔娘娘能够看在母妃这二十年恭敬伺候的份儿上……” 黎贵嫔的美目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转到了万双双脸上,似笑非笑: “万家小姐,你又为了什么来的呢?” 万双双此来,原本就是临时起意,见黎贵嫔一问,不免一愣。不过,随即她立刻福至心灵,随着凤瑾月跪了下去,柔声哀恳道: “贵嫔娘娘万福金安,实乃是臣女听闻长公主为母求情,心中不忍……” 她话音未落,已经看到凤瑾月向自己瞪过来的眼睛。黎贵嫔坐在上首嗤笑了一声,慢悠悠的再度提起毛笔来,随手在一旁的纸张上描画起来: “看来呀,咱们大周的千金小姐、皇室公主都是一样的性情,很会为自己贴金呀!” 她说得可真直白,贵族圈子里好像还没有哪位贵人是如此直截了当戳破别人面皮的……万双双不由两腮微红,欲待分辨,却听凤瑾月发出了一声泣声,楚楚可怜地向着黎贵嫔跪行了一步: “贵嫔娘娘……” “好了,不要做那等样子,你的娘亲呢,之前给本宫下药,结果反而害了自己,你们两个呢,也是有样学样,居然轻云我儿下套,今天本宫实在是不解,究竟你们凭什么认为本宫就该答应你们的请求的呢?” 黎贵嫔“啪”地把笔一扔,修眉上挑,眼中露出了凌厉之色: “凤瑾月,回去告诉你母亲,有什么灾什么祸,自己接着吧!本宫没兴趣!” 虽然也没指望黎贵嫔就能轻松地同意了自己的请求,然而听到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凤瑾月的脸色不由苍白起来,身子一晃,向地上倒去。 万双双惊呼一声,一边伸手去搀扶凤瑾月,一边颤声道: “贵嫔娘娘,难道您真的要见死不救?!” “救?怎么救?自作自受的事儿,却反而怪到本宫头上来,你们还真是无稽!送客!” 黎贵嫔拂袖而起,眉梢眼角本分情面没留。 万双双看着她美丽无比,然而又冷酷无比的双眼,忽然觉得自己今天这一来或许是个错误。另外,她发现自己有了这样的猜想: 如果说凤轻云的母亲是这样的性格,凤轻云本人真正的个性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呢? ………… 清心殿中,皇帝结束了一天的日程,和太子对谈了几句,满意地点头道: “皇儿做事越发周详了,朕十分欣慰!朕倒是颇有些好奇,皇儿之前处事刚烈有余,细致不足,此番却大有改观,却是为何?” 太子怔了怔,眼前忽然掠过了冯修仪那张宜喜宜嗔的美丽面容……如果不是自己细致不足,是否她就不会和英王牵扯上关系? 他的目光,不由掠过了站立在一旁的英王。 似是感受到了太子的注视,英王快速地抬了一下头,又垂下了眼帘,没有发声。 此次英王回到京都以后,先是缩在自己府中不曾外出,更不曾主动拜望太子,而等他终于主动去拜见太子的时候,太子却又以种种借口不肯与他见面了,两兄弟间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太子敛神向皇上笑道: “儿臣聆听父皇的教诲,日前稍有所得,才知过去处事终究有所欠缺,所以才痛下决心,意图改过!” 皇上点了点头,温言笑道: “倒是难得了……” 一旁的太子太傅等人自然补上了一番阿谀之词。太子和英王笑而不语,见已然无事便向皇上告退。 当他们离开清心殿,分一前一后走在暮色沉沉的宫中御道之时,领先而行的太子忽然停了下来,回头冷冷地注视着自己的这个弟弟。 英王似乎是心有所感,就在太子停步的一瞬间,他也停下了,双手下垂,目光诚恳地注视着太子,轻声道: “主上莫非已经知道了?” 太子的眉峰挑了挑,唇边笑意清冷: “怎么,非要孤王动问,英王才肯说吗?” 英王默了一默,屏退身旁所有随从,站到了太子面前,深施一礼: “主上,不,兄长,请听弟弟一言!” 听到他这样的称呼,太子的眼底不由微微一抽,冷然道: “怎么,怕孤王治你的罪,所以要先拿话挤住孤王吗?!” 英王的头垂得很低,态度极为诚恳: “兄长,弟弟不是想辩白什么,而是想以肺腑之言,给兄长一个忠告!” 见他如此,太子心底那种郁闷之情稍解,呼出一口浊气道: “好,孤王就听你一言!” 英王垂着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冯修仪,此女留不得!” 此话一出,太子的瞳孔骤然收缩,周围的空气中似乎也开始直线降温。 ………… 太子的表现很不错,也许过不了多久,自己这担子就能卸下去一部分了,这样想着,皇上怀着愉快的心情回到了清宁宫。 一进宫室,他就看见黎贵嫔正将衣物打成包裹,自己也换上了普通宫人的衣服,一副随时准备出门的样子。 皇上不由脸色微微一沉,问道: “爱妃,这又是怎么啦,难道要老话重提吗?” ………… 凤瑾月一无所获地回到自己的锦华轩,万双双有心要了解陈昭仪出了什么事,便一路跟了过去。世子妃虽然担心自己的女儿,却挡不住万双双各种软磨硬泡,愣是先给糊弄回家去了。 见到陈昭仪的模样,万双双当真是大吃一惊,记忆中陈昭仪虽然身体瘦弱,却还算得上是个体面的美人,然而此刻躺在床上的那个妇人,简直已经到了生命衰竭的边缘…… ………… 黎贵嫔瞧着凤瑾月静默了一会儿,淡声说道: “居然口称臣女,这也奇了……你们母女的事,怎么要本宫来搭救呢?再者说了,你们从哪里知道本宫是心软之人,就一定会搭救你等吗?而且,本宫甚是好奇,照理说,吃了本宫给你的药丸,你应该没有这么神志清醒才对……” 凤瑾月浑身一颤,这女人,倒是不怕承认自己动了手脚。 “贵嫔娘娘,以前的是都是臣女不懂事,才会犯下大错,还请贵嫔娘娘能够看在母妃这二十年恭敬伺候的份儿上……” 黎贵嫔的美目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转到了万双双脸上,似笑非笑: “万家小姐,你又为了什么来的呢?” 万双双此来,原本就是临时起意,见黎贵嫔一问,不免一愣。不过,随即她立刻福至心灵,随着凤瑾月跪了下去,柔声哀恳道: “贵嫔娘娘万福金安,实乃是臣女听闻长公主为母求情,心中不忍……” 她话音未落,已经看到凤瑾月向自己瞪过来的眼睛。黎贵嫔坐在上首嗤笑了一声,慢悠悠的再度提起毛笔来,随手在一旁的纸张上描画起来: “看来呀,咱们大周的千金小姐、皇室公主都是一样的性情,很会为自己贴金呀!” 她说得可真直白,贵族圈子里好像还没有哪位贵人是如此直截了当戳破别人面皮的……万双双不由两腮微红,欲待分辨,却听凤瑾月发出了一声泣声,楚楚可怜地向着黎贵嫔跪行了一步: “贵嫔娘娘……” “好了,不要做那等样子,你的娘亲呢,之前给本宫下药,结果反而害了自己,你们两个呢,也是有样学样,居然轻云我儿下套,今天本宫实在是不解,究竟你们凭什么认为本宫就该答应你们的请求的呢?” 黎贵嫔“啪”地把笔一扔,修眉上挑,眼中露出了凌厉之色: “凤瑾月,回去告诉你母亲,有什么灾什么祸,自己接着吧!本宫没兴趣!” 虽然也没指望黎贵嫔就能轻松地同意了自己的请求,然而听到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凤瑾月的脸色不由苍白起来,身子一晃,向地上倒去。 万双双惊呼一声,一边伸手去搀扶凤瑾月,一边颤声道: “贵嫔娘娘,难道您真的要见死不救?!” “救?怎么救?自作自受的事儿,却反而怪到本宫头上来,你们还真是无稽!送客!” 黎贵嫔拂袖而起,眉梢眼角本分情面没留。 万双双看着她美丽无比,然而又冷酷无比的双眼,忽然觉得自己今天这一来或许是个错误。另外,她发现自己有了这样的猜想: 如果说凤轻云的母亲是这样的性格,凤轻云本人真正的个性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呢? 清心殿中,皇帝结束了一天的日程,和太子对谈了几句,满意地点头道: “皇儿做事越发周详了,朕十分欣慰!朕倒是颇有些好奇,皇儿之前处事刚烈有余,细致不足,此番却大有改观,却是为何?”R1152( ) 第三百二十二章 女子们的异动 他从来不在黎贵嫔面前使用的自称都跑出来了,可见真是气急了。 黎贵嫔巧笑倩兮,轻轻地向皇上福了一福: “非也,臣妾是要去请能够唤醒此物的灵兽!” 皇上面色稍缓,却仍摇了摇头: “宫外何等危险,爱妃行事不可鲁莽!再说,你又如何知晓那灵兽所在何方呢?贸然出行,只怕……” 黎贵嫔再度上前一步,伸手握住皇上的手腕,轻声说道: “皇上,你该知道,太皇太后当年首肯皇上与臣妾相处之时,未尝不是为了今天……” 皇上脸上露出深切的犹豫,他翻过手来紧紧地握住黎贵嫔的双手: “她怎么想,我不在乎,但是你,我很在乎……我不能听任你去冒险!” 黎贵嫔柔软一笑: “皇上,正因为您对我一如既往的在乎,所以,臣妾才更要走这一遭……如果当年所说的预言都是真的,臣妾责无旁贷!” 皇上彻底沉默下来,他注视着面前这个陪伴自己二十年的女人,知道她已经完全下定了决心。 最后,皇上只有叹了一声,将黎贵嫔深深地拥入怀中,低语道: “答应我,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活着回来见我……否则,你是知道我的!” 黎贵嫔反手将他抱住,低低地在他耳边轻声答道: “好!” ………… 凤瑾月一无所获地回到自己的锦华轩,万双双有心要了解陈昭仪出了什么事,便一路跟了过去。世子妃虽然担心自己的女儿,却挡不住万双双各种软磨硬泡,愣是先给糊弄回家去了。 见到陈昭仪的模样,万双双当真是大吃一惊,记忆中陈昭仪虽然身体瘦弱,但终究是宫中的贵人,保养始终比贫民女子要好上很多,还算得上是个体面的美人,然而此刻躺在床上的那个妇人,简直已经到了生命衰竭的边缘…… 凤瑾月也不看跟进来的万双双,目光沉沉地走到陈昭仪身边坐下,握住了她细瘦的胳膊。 陈昭仪呼吸轻微柔弱,似乎随时都可能停止。 万双双瞧着这对母女,眼珠转了转,问道: “昭仪娘娘这是怎么啦?可有用得着我们万家的地方,请知会我们一声!” 凤瑾月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 “母妃昏迷之前,告诉我只有黎贵嫔才能救得了我们……” 万双双大眼圆睁,“天真”地道: “依我看来,贵嫔娘娘不愧是被皇上宠了一辈子的女人,当真貌美无双,也难怪……” 她的目光闪动着,显然是联想到了凤轻云。凤瑾月身心俱疲,对这位大小姐也失了耐心,冷冷道: “既是如此,” 平南王府中正在进行人马调动,随着整齐的踏步声,一行四五十人的侍卫队伍集结了起来,骑乘着马匹,快速向城门方向移动而去。 平南郡主骑行的那是宝马良驹,加上她日夜兼程,终于回到了京都。 ………… 他从来不在黎贵嫔面前使用的自称都跑出来了,可见真是气急了。 黎贵嫔巧笑倩兮,轻轻地向皇上福了一福: “非也,臣妾是要去请能够唤醒此物的灵兽!” 皇上面色稍缓,却仍摇了摇头: “宫外何等危险,爱妃行事不可鲁莽!再说,你又如何知晓那灵兽所在何方呢?贸然出行,只怕……” 黎贵嫔再度上前一步,伸手握住皇上的手腕,轻声说道: “皇上,你该知道,太皇太后当年首肯皇上与臣妾相处之时,未尝不是为了今天……” 皇上脸上露出深切的犹豫,他翻过手来紧紧地握住黎贵嫔的双手: “她怎么想,我不在乎,但是你,我很在乎……我不能听任你去冒险!” 黎贵嫔柔软一笑: “皇上,正因为您对我一如既往的在乎,所以,臣妾才更要走这一遭……如果当年所说的预言都是真的,臣妾责无旁贷!” 皇上彻底沉默下来,他注视着面前这个陪伴自己二十年的女人,知道她已经完全下定了决心。 最后,皇上只有叹了一声,将黎贵嫔深深地拥入怀中,低语道: “答应我,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活着回来见我……否则,你是知道我的!” 黎贵嫔反手将他抱住,低低地在他耳边轻声答道: “好!” ………… 凤瑾月一无所获地回到自己的锦华轩,万双双有心要了解陈昭仪出了什么事,便一路跟了过去。世子妃虽然担心自己的女儿,却挡不住万双双各种软磨硬泡,愣是先给糊弄回家去了。 见到陈昭仪的模样,万双双当真是大吃一惊,记忆中陈昭仪虽然身体瘦弱,但终究是宫中的贵人,保养始终比贫民女子要好上很多,还算得上是个体面的美人,然而此刻躺在床上的那个妇人,简直已经到了生命衰竭的边缘…… 凤瑾月也不看跟进来的万双双,目光沉沉地走到陈昭仪身边坐下,握住了她细瘦的胳膊。 陈昭仪呼吸轻微柔弱,似乎随时都可能停止。 万双双瞧着这对母女,眼珠转了转,问道: “昭仪娘娘这是怎么啦?可有用得着我们万家的地方,请知会我们一声!” 凤瑾月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 “母妃昏迷之前,告诉我只有黎贵嫔才能救得了我们……” 万双双大眼圆睁,“天真”地道: “依我看来,贵嫔娘娘不愧是被皇上宠了一辈子的女人,当真貌美无双,也难怪……” 她的目光闪动着,显然是联想到了凤轻云。凤瑾月身心俱疲,对这位大小姐也失了耐心,冷冷道: “既是如此,” 平南王府中正在进行人马调动,随着整齐的踏步声,一行四五十人的侍卫队伍集结了起来,骑乘着马匹,快速向城门方向移动而去。 平南郡主骑行的那是宝马良驹,加上她日夜兼程,终于回到了京都。 ………… 他从来不在黎贵嫔面前使用的自称都跑出来了,可见真是气急了。 黎贵嫔巧笑倩兮,轻轻地向皇上福了一福: “非也,臣妾是要去请能够唤醒此物的灵兽!” 皇上面色稍缓,却仍摇了摇头: “宫外何等危险,爱妃行事不可鲁莽!再说,你又如何知晓那灵兽所在何方呢?贸然出行,只怕……” 黎贵嫔再度上前一步,伸手握住皇上的手腕,轻声说道: “皇上,你该知道,太皇太后当年首肯皇上与臣妾相处之时,未尝不是为了今天……” 皇上脸上露出深切的犹豫,他翻过手来紧紧地握住黎贵嫔的双手: “她怎么想,我不在乎,但是你,我很在乎……我不能听任你去冒险!” 黎贵嫔柔软一笑: “皇上,正因为您对我一如既往的在乎,所以,臣妾才更要走这一遭……如果当年所说的预言都是真的,臣妾责无旁贷!” 皇上彻底沉默下来,他注视着面前这个陪伴自己二十年的女人,知道她已经完全下定了决心。 最后,皇上只有叹了一声,将黎贵嫔深深地拥入怀中,低语道: “答应我,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活着回来见我……否则,你是知道我的!” 黎贵嫔反手将他抱住,低低地在他耳边轻声答道: “好!” ………… 凤瑾月一无所获地回到自己的锦华轩,万双双有心要了解陈昭仪出了什么事,便一路跟了过去。世子妃虽然担心自己的女儿,却挡不住万双双各种软磨硬泡,愣是先给糊弄回家去了。 见到陈昭仪的模样,万双双当真是大吃一惊,记忆中陈昭仪虽然身体瘦弱,但终究是宫中的贵人,保养始终比贫民女子要好上很多,还算得上是个体面的美人,然而此刻躺在床上的那个妇人,简直已经到了生命衰竭的边缘…… 凤瑾月也不看跟进来的万双双,目光沉沉地走到陈昭仪身边坐下,握住了她细瘦的胳膊。 陈昭仪呼吸轻微柔弱,似乎随时都可能停止。 万双双瞧着这对母女,眼珠转了转,问道: “昭仪娘娘这是怎么啦?可有用得着我们万家的地方,请知会我们一声!” 凤瑾月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 “母妃昏迷之前,告诉我只有黎贵嫔才能救得了我们……” 万双双大眼圆睁,“天真”地道: “依我看来,贵嫔娘娘不愧是被皇上宠了一辈子的女人,当真貌美无双,也难怪……” 她的目光闪动着,显然是联想到了凤轻云。凤瑾月身心俱疲,对这位大小姐也失了耐心,冷冷道: “既是如此,” 平南王府中正在进行人马调动,随着整齐的踏步声,一行四五十人的侍卫队伍集结了起来,骑乘着马匹,快速向城门方向移动而去。 平南郡主骑行的那是宝马良驹,加上她日夜兼程,终于回到了京都。 ………… 平南王府中正在进行人马调动,随着整齐的踏步声,一行四五十人的侍卫队伍集结了起来,骑乘着马匹,快速向城门方向移动而去。 平南郡主骑行的那是宝马良驹,加上她日夜兼程,终于回到了京都。 平南王府中正在进行人马调动,随着整齐的踏步声,一行四五十人的侍卫队伍集结了起来,骑乘着马匹,快速向城门方向移动而去。 平南郡主骑行的那是宝马良驹,加上她日夜兼程,终于回到了京都。R1152( ) 第三百二十三章 乱起 她这话说得柔媚入骨,想她身为太子妃,向来都是注重德容女工的,一言一行无不讲究,却偏偏她能舍得下身段来这样笑意逢迎,在众多世家女子当中也是极为难得了。 太子听到她这样说话,心中也是怦然一动,不由伸手托起她娇媚的脸庞细细端详着,好一阵子才喟然长叹道: “……爱妃,真是为难你了……自你我大婚以来,孤对你照顾不周,你不会怪我吧?” 太子妃听到他这样说,不由瞬间痴了,她抬了眼瞧着太子,忽然提袖掩面嘤嘤哭泣起来。 想不到她是这种反应,太子不由手忙脚乱,当下忙坐了起来,扶着她的纤腰好生安慰,却见她把头摇得飞快,一双纤细的胳膊紧紧地搂住了自己,声音细弱地颤动着,带着如此明显的狂喜: “太,太子爷……臣妾,臣妾还以为,太子爷不会有向臣妾诉衷肠的这一天呢……有您这句话,臣妾便是再苦再委屈也都值得了……不,臣妾不委屈!臣妾好欢喜!” 只是这样,就欢喜成这个样子吗?太子愣了愣,心中越发充满了对太子妃的愧疚之意,不由将她深深地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 “爱妃,孤王这一世定不负你!” 想不到太子竟然会向自己告白,太子妃只觉得自己浑身都颤了一下,一颗心欢喜得都快要炸开了。 太子轻轻地抚摸着她柔顺光滑的长发,心中则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冯修仪,或者,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吧……她的喜怒哀乐,她的顾虑重重以及野心勃勃,恐怕都是自己所不能理解的,那么,或许,真的将她除掉会比较好? 太子刚刚一念及此,忽然觉得心中一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太子妃被惊动,抬起泪蒙蒙的美目吃惊地看向他。却见太子猛地捂着胸口站了起来,太子妃自然而然地被推到一边。 太子几步便迈到了书桌旁,一脸冷肃地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个寸许见方的木盒子。 他快速打开木盒,里面以红色丝绒衬着一块微红色的玉髓,只有成人指甲盖的大小,此时,这块玉髓在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红光! 太子妃吃惊地看着这块红色玉髓,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低低地惊呼道: “……难道,这便是皇室所传的凤血玉吗?它真的会发光?!” 太子面沉似铁,点头道: “正是,凤血玉发光,就代表有皇室血脉的人出事了!” ………… 与此同时,英王府中及其他几名王爷、宗室子弟的府中都有人发出了和太子相同的惊呼。 不过片刻功夫,整座京都禁宫附近的区域开始充斥了马蹄声、兵器交鸣声,几乎所有宗室子弟都在向禁宫的方向靠拢。 然而,在禁宫之中,与大势相反的,一道纤细娇美的浅蓝色身影正向着宫门行去,准备离开禁宫。 随着走动,这位身穿着最普通常见的浅蓝色宫人服饰的女子已经来到了宫门前,微笑着向侍卫出示了腰牌,随即便坐上了等候在那里的一座小轿,无声无息地进入到宫墙外的街道之中。 当小轿离宫门越来越远,马蹄声却越来越近,一只柔美的小手轻挑轿子侧面的窗帘,向着轿外扫视了一眼。 毫无疑问,坐在轿子内的正是黎贵嫔,尽管她戴着半幅式的面幕,将鼻子以下遮挡得严严实实,但那双明净美丽至极的眼眸,还是泄露了她的真实身份。 黎贵嫔双眉微蹙,嘱咐轿夫加快了步伐,以尽可能快的速度离开了禁宫区域,转乘到一辆马车之上,迅疾地向前奔驰而去。 黎贵嫔皓腕如雪,戴着一只十分精致美丽的玉镯,玉镯以极罕见的雕工,刻出了一只首尾相接的凤凰,而那凤凰的眼珠位置,是两片小小的微红色凤血玉。 马车疾驰着,终于在天明之前驶入了凤轻云所居住的文王府。 ………… 凌晨时分,京都中的其他地方还都安静沉寂一片,平南王府中却响起了马儿打喷鼻的声响——平南王府宽敞的后院演武场上正在进行人马调动,随着整齐的踏步声,一行四五十人的侍卫队伍集结了起来,骑乘着马匹,押送着一辆十分宽大结实的马车,快速向城门方向移动而去。 平南郡主骑行的那是宝马良驹,加上她日夜兼程,终于回到了京都。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平南郡主便钻进了家中为自己准备好的马车,等她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赫然换上了一身戎装,随即,她一脸肃然地登上马匹,举起马鞭狠狠抽打在马身上,一马当先地向着京都豪门聚居区冲了过去。 ………… 她这话说得柔媚入骨,想她身为太子妃,向来都是注重德容女工的,一言一行无不讲究,却偏偏她能舍得下身段来这样笑意逢迎,在众多世家女子当中也是极为难得了。 太子听到她这样说话,心中也是怦然一动,不由伸手托起她娇媚的脸庞细细端详着,好一阵子才喟然长叹道: “……爱妃,真是为难你了……自你我大婚以来,孤对你照顾不周,你不会怪我吧?” 太子妃听到他这样说,不由瞬间痴了,她抬了眼瞧着太子,忽然提袖掩面嘤嘤哭泣起来。 想不到她是这种反应,太子不由手忙脚乱,当下忙坐了起来,扶着她的纤腰好生安慰,却见她把头摇得飞快,一双纤细的胳膊紧紧地搂住了自己,声音细弱地颤动着,带着如此明显的狂喜: “太,太子爷……臣妾,臣妾还以为,太子爷不会有向臣妾诉衷肠的这一天呢……有您这句话,臣妾便是再苦再委屈也都值得了……不,臣妾不委屈!臣妾好欢喜!” 只是这样,就欢喜成这个样子吗?太子愣了愣,心中越发充满了对太子妃的愧疚之意,不由将她深深地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 “爱妃,孤王这一世定不负你!” 想不到太子竟然会向自己告白,太子妃只觉得自己浑身都颤了一下,一颗心欢喜得都快要炸开了。 太子轻轻地抚摸着她柔顺光滑的长发,心中则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冯修仪,或者,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吧……她的喜怒哀乐,她的顾虑重重以及野心勃勃,恐怕都是自己所不能理解的,那么,或许,真的将她除掉会比较好? 太子刚刚一念及此,忽然觉得心中一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太子妃被惊动,抬起泪蒙蒙的美目吃惊地看向他。却见太子猛地捂着胸口站了起来,太子妃自然而然地被推到一边。 太子几步便迈到了书桌旁,一脸冷肃地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个寸许见方的木盒子。 他快速打开木盒,里面以红色丝绒衬着一块微红色的玉髓,只有成人指甲盖的大小,此时,这块玉髓在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红光! 太子妃吃惊地看着这块红色玉髓,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低低地惊呼道: “……难道,这便是皇室所传的凤血玉吗?它真的会发光?!” 太子面沉似铁,点头道: “正是,凤血玉发光,就代表有皇室血脉的人出事了!” ………… 与此同时,英王府中及其他几名王爷、宗室子弟的府中都有人发出了和太子相同的惊呼。 不过片刻功夫,整座京都禁宫附近的区域开始充斥了马蹄声、兵器交鸣声,几乎所有宗室子弟都在向禁宫的方向靠拢。 然而,在禁宫之中,与大势相反的,一道纤细娇美的浅蓝色身影正向着宫门行去,准备离开禁宫。 随着走动,这位身穿着最普通常见的浅蓝色宫人服饰的女子已经来到了宫门前,微笑着向侍卫出示了腰牌,随即便坐上了等候在那里的一座小轿,无声无息地进入到宫墙外的街道之中。 当小轿离宫门越来越远,马蹄声却越来越近,一只柔美的小手轻挑轿子侧面的窗帘,向着轿外扫视了一眼。 毫无疑问,坐在轿子内的正是黎贵嫔,尽管她戴着半幅式的面幕,将鼻子以下遮挡得严严实实,但那双明净美丽至极的眼眸,还是泄露了她的真实身份。 黎贵嫔双眉微蹙,嘱咐轿夫加快了步伐,以尽可能快的速度离开了禁宫区域,转乘到一辆马车之上,迅疾地向前奔驰而去。 黎贵嫔皓腕如雪,戴着一只十分精致美丽的玉镯,玉镯以极罕见的雕工,刻出了一只首尾相接的凤凰,而那凤凰的眼珠位置,是两片小小的微红色凤血玉。 马车疾驰着,终于在天明之前驶入了凤轻云所居住的文王府。 ………… 凌晨时分,京都中的其他地方还都安静沉寂一片,平南王府中却响起了马儿打喷鼻的声响——平南王府宽敞的后院演武场上正在进行人马调动,随着整齐的踏步声,一行四五十人的侍卫队伍集结了起来,骑乘着马匹,押送着一辆十分宽大结实的马车,快速向城门方向移动而去。 平南郡主骑行的那是宝马良驹,加上她日夜兼程,终于回到了京都。R1152( ) 第三百二十四章 纷争 “区区一个侯府而已,还敢跟本郡主叫板不成?!你们都聋了吗?只会听着自己的主子被骂吗?!” 平南郡主冷沉地道。 身后的骑士们顿时发出一阵整齐的呼喝,催动着身下的马匹向着平远侯府的大门就撞了过去,平远侯府的家丁们如何敢放他们就此撞坏了自己的门?自然豁出命去阻拦,伸手去拉缰绳的拉缰绳,扯骑士腿的扯骑士腿,门前转眼乱成一片。 在这一片闹腾当中,平南郡主尖利的呼喝十分清晰: “去,让万双双那个贱人出来拜见本郡主!” 她一口一个贱人地喊着,将平远侯府众人气得倒仰,双方无声的缠斗越发激烈——到底是在京都,兵士们与他们的主人做事还不敢太明显。 此刻,却又从平远侯府内响起了一声炸雷般的大吼: “住手!乱什么?!” 只见一位俊美英武的青年,长发微乱,中单微敞,手中拎着一口宝剑气腾腾地从府内走了出来,他手中剑在空中爆出一团刺眼的剑光来,显然是一位高手。 他的出现,让一片混乱的现场顿时静了下来。 青年沉着脸,低沉地怒喝道: “谁在侮辱舍妹,敢吃我万若飞一剑吗?!” 原来却是万双双的长兄万若飞,他之前回京述职,原本假期并不长,但却因为旧伤复发的原因,又在京中滞留了下来。 万若飞只有万双双这么一个妹妹,从小就疼爱她,此时听到平南郡主一口一个贱人地称呼万双双,焉有不怒的道理? 他这一吼,顿时吸引了平南郡主的视线,两人在灯下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是一怔。 平南郡主原是认识万若飞的,不过彼时两人年龄都还小,连五官也尚未长开,却是记忆不深刻。平远侯府品阶比平南王府要低,且平远侯本人年事已高,其世子又是属于忠厚长者的类型,难免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守势,除了万贵妃之外,府内众人都比较低调。 这也就是万若飞近几年成年了,又进入了军队之中,颇有建树,平远侯府才又开始显得扬眉吐气起来。 不过,平远侯府的底蕴始终和真正的周朝顶级豪门还是有些区别。 万若飞已经明白来人是谁,当下勉强压住了火,沉声道: “郡主殿下,夙夜来此,所为何意?!” 平南郡主冷哼了一声,上下打量着万若飞,唇边慢慢泛起一个讥诮的笑容: “哟,看不出嘛,难道你还是真心疼爱你们家那位万双双万大小姐啊!即使……她给你们家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 万若飞脸一沉,声音却微微高亢起来: “殿下此问,属下甚是不解?” “哼,不解……我来问你,万双双她回府了吗?!” 万若飞略一迟疑,没有回答。平南郡主长眉一竖,尖声笑道: “堂堂的侯府大小姐,都学会外宿了,你这位兄长看似并不知情啊……你又知不知道,她到底住到哪里去了呢?” 万若飞的脸色黑得像锅底,他忽然抗声说道: “郡主,夜冷风寒,听闻郡主也是刚从温暖湿润的南方回到北方,还请多多保重为要,请郡主殿下先回家歇息吧!” “笑话!本郡主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回!” 平南郡主陡然提高了声音,手中皮鞭举起,看似随时会将皮鞭抽向万若飞一般。 万若飞见状目光一凝,神情暴怒。 ………… “区区一个侯府而已,还敢跟本郡主叫板不成?!你们都聋了吗?只会听着自己的主子被骂吗?!” 平南郡主冷沉地道。 身后的骑士们顿时发出一阵整齐的呼喝,催动着身下的马匹向着平远侯府的大门就撞了过去,平远侯府的家丁们如何敢放他们就此撞坏了自己的门?自然豁出命去阻拦,伸手去拉缰绳的拉缰绳,扯骑士腿的扯骑士腿,门前转眼乱成一片。 在这一片闹腾当中,平南郡主尖利的呼喝十分清晰: “去,让万双双那个贱人出来拜见本郡主!” 她一口一个贱人地喊着,将平远侯府众人气得倒仰,双方无声的缠斗越发激烈——到底是在京都,兵士们与他们的主人做事还不敢太明显。 此刻,却又从平远侯府内响起了一声炸雷般的大吼: “住手!乱什么?!” 只见一位俊美英武的青年,长发微乱,中单微敞,手中拎着一口宝剑气腾腾地从府内走了出来,他手中剑在空中爆出一团刺眼的剑光来,显然是一位高手。 他的出现,让一片混乱的现场顿时静了下来。 青年沉着脸,低沉地怒喝道: “谁在侮辱舍妹,敢吃我万若飞一剑吗?!” 原来却是万双双的长兄万若飞,他之前回京述职,原本假期并不长,但却因为旧伤复发的原因,又在京中滞留了下来。 万若飞只有万双双这么一个妹妹,从小就疼爱她,此时听到平南郡主一口一个贱人地称呼万双双,焉有不怒的道理? 他这一吼,顿时吸引了平南郡主的视线,两人在灯下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是一怔。 平南郡主原是认识万若飞的,不过彼时两人年龄都还小,连五官也尚未长开,却是记忆不深刻。平远侯府品阶比平南王府要低,且平远侯本人年事已高,其世子又是属于忠厚长者的类型,难免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守势,除了万贵妃之外,府内众人都比较低调。 这也就是万若飞近几年成年了,又进入了军队之中,颇有建树,平远侯府才又开始显得扬眉吐气起来。 不过,平远侯府的底蕴始终和真正的周朝顶级豪门还是有些区别。 万若飞已经明白来人是谁,当下勉强压住了火,沉声道: “郡主殿下,夙夜来此,所为何意?!” 平南郡主冷哼了一声,上下打量着万若飞,唇边慢慢泛起一个讥诮的笑容: “哟,看不出嘛,难道你还是真心疼爱你们家那位万双双万大小姐啊!即使……她给你们家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 万若飞脸一沉,声音却微微高亢起来: “殿下此问,属下甚是不解?” “哼,不解……我来问你,万双双她回府了吗?!” 万若飞略一迟疑,没有回答。平南郡主长眉一竖,尖声笑道: “堂堂的侯府大小姐,都学会外宿了,你这位兄长看似并不知情啊……你又知不知道,她到底住到哪里去了呢?” 万若飞的脸色黑得像锅底,他忽然抗声说道: “郡主,夜冷风寒,听闻郡主也是刚从温暖湿润的南方回到北方,还请多多保重为要,请郡主殿下先回家歇息吧!” “笑话!本郡主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回!” 平南郡主陡然提高了声音,手中皮鞭举起,看似随时会将皮鞭抽向万若飞一般。 万若飞见状目光一凝,神情暴怒。 ………… “区区一个侯府而已,还敢跟本郡主叫板不成?!你们都聋了吗?只会听着自己的主子被骂吗?!” 平南郡主冷沉地道。 身后的骑士们顿时发出一阵整齐的呼喝,催动着身下的马匹向着平远侯府的大门就撞了过去,平远侯府的家丁们如何敢放他们就此撞坏了自己的门?自然豁出命去阻拦,伸手去拉缰绳的拉缰绳,扯骑士腿的扯骑士腿,门前转眼乱成一片。 在这一片闹腾当中,平南郡主尖利的呼喝十分清晰: “去,让万双双那个贱人出来拜见本郡主!” 她一口一个贱人地喊着,将平远侯府众人气得倒仰,双方无声的缠斗越发激烈——到底是在京都,兵士们与他们的主人做事还不敢太明显。 此刻,却又从平远侯府内响起了一声炸雷般的大吼: “住手!乱什么?!” 只见一位俊美英武的青年,长发微乱,中单微敞,手中拎着一口宝剑气腾腾地从府内走了出来,他手中剑在空中爆出一团刺眼的剑光来,显然是一位高手。 他的出现,让一片混乱的现场顿时静了下来。 青年沉着脸,低沉地怒喝道: “谁在侮辱舍妹,敢吃我万若飞一剑吗?!” 原来却是万双双的长兄万若飞,他之前回京述职,原本假期并不长,但却因为旧伤复发的原因,又在京中滞留了下来。 万若飞只有万双双这么一个妹妹,从小就疼爱她,此时听到平南郡主一口一个贱人地称呼万双双,焉有不怒的道理? 他这一吼,顿时吸引了平南郡主的视线,两人在灯下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是一怔。 平南郡主原是认识万若飞的,不过彼时两人年龄都还小,连五官也尚未长开,却是记忆不深刻。平远侯府品阶比平南王府要低,且平远侯本人年事已高,其世子又是属于忠厚长者的类型,难免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守势,除了万贵妃之外,府内众人都比较低调。 这也就是万若飞近几年成年了,又进入了军队之中,颇有建树,平远侯府才又开始显得扬眉吐气起来。 不过,平远侯府的底蕴始终和真正的周朝顶级豪门还是有些区别。 万若飞已经明白来人是谁,当下勉强压住了火,沉声道: “郡主殿下,夙夜来此,所为何意?!”R1152( ) 第三百二十五章 你们在找万双双? ps:还有一点小章节要修改~可以稍微晚点看~~ 万若飞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忽然声如震雷,向着全场喝道: “住手!大家且听我一言!!!” 他几乎灌注了自己的所有内力,场内顿时一静,许多扭在一起的对手保持着打斗的动作,大眼瞪小眼地僵持在了原地,场面十分搞笑。 见众人果然止战,万若飞这才再度将目光投注到平南郡主身上,蹙眉道: “万某一直想问一句话,究竟郡主所言的,舍妹抢你……你夫婿的说法从何而起?!万某愚钝,似乎郡主现在尚未婚配吧?敢问那位未过门的郡马究竟是哪一位?” 他这话里可就带着浓重的嘲讽味道了。 饶是平南郡主脸皮再厚,此时也不禁脸红了一下,兀自嘴硬地道: “……本郡主与文王殿下凤轻云情投意合,太子爷也已承诺为我二人说和,说不定明日便回去宫中帮我们求一道赐婚的圣旨……” 万若飞眼中的嘲讽意味更加浓厚,拉长声音: “哦!承诺,也许……也就是八字还没一撇儿呢吧?!” 平南郡主一怔,眼中凶光再生,蓦地喝道: “姓万的,别在那里阴阳怪气,本郡主就是嫁定凤轻云了,且有太子哥哥给本郡主撑腰,太子妃亲自给我保媒,你们万家若是还要点脸面,就把你们家万双双给关起来,别再出现在我跟前,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见两次揍一双!!” 万若飞脸上也是阴霾密布,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嚣张跋扈的宗室女子: “好大的口气,你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他们正在争吵,平远侯府中蓦地灯火通明,人声自后宅向前院挪移,不消片刻已经涌出一堆人来,为首的一名老人面容端肃。不怒自威。身材挺拔矫健,犹如一棵青松。 他身旁的几名护卫早已喝道: “平远侯在此,何人在侯府外喧哗闹事?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饶是平南郡主再嚣张。也对平远侯本尊不敢造次,当下一抖缰绳,退了几步,在马上皮笑肉不笑地施了一礼: “平远侯大人在上。本郡主有礼了!” 平远侯没有回话,冷冷地上下打量着这个打上门来的郡主。又横了一眼兀自在墙头戳着的万若飞,蓦地喝道: “还不给我下来!都被一个女人打上门来了,我平远侯府可真是有面子!也就是我一把老骨头还没死,要是我闭眼瞧不见了。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但,既然我这老骨头还在……” 平远侯顿了一顿,深深地凝视平南郡主: “尊贵的郡主。您是不是应该给老夫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这儿话音刚落,就听见自己对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和马蹄踏地的声音。却是又一票身穿平南王府服饰的侍卫护着一名威风凛凛的中年人跨马而来,那中年人豹眼圆睁,还离得老远就发声喝道: “平远侯,我平南王府的人还轮不到你们万家来教训!我平南王的女儿,更不是你们万家可以任意拿捏的!你今日若是不将你们那败坏门风的万双双交了出来,我平南王府从此封门!” 好霸道,好嚣张! 平远侯的老脸彻底黑了,蓦地从身后侍卫手中接过了一把丈许的长刀,“嗡”地在手中一抖,大喝道: “平南王,你这匹夫,欺我平远侯府太甚!!!” 平南王更不示弱,直接提马奔纵而来,手中也早已握住了一杆铁枪,枪尖在石板上拖曳而走,冒出粒粒火星: “可笑!我平南王府岂会惧你!” 就听“当”的一声巨响,却是两人的兵器转眼已经狠狠撞击在了一处! 两边的随从们见状顿时发出了呼喝之声,为自己的首领加油助威,也有再度拿起了兵刃准备作战的,却被平远侯与平南王同时喝止: “你等不许出手,免伤无辜!” 平远侯因为出来匆忙,披挂并不齐整,更没有骑马,此时被少壮于他且又骑着战马的平南王压着打,心中极度憋气:可惜我儿是个懦弱的,否则哪有可能这样被人欺上门来的道理?!竟还要我这垂垂老翁出面和人周旋争斗,今天一过,这消息在京都中传开,平远侯府的面子真是丢尽了! 他在这儿有苦说不出,那边远处巷子里躲着瞧热闹的刘世子和黄猛却也再度看傻了眼,两人都喃喃道: “不会吧,这平南王居然为了女儿如此大动干戈?” “以前可没听说过这平南王是这样的性子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向车外那名小太监发问: “是不是这事儿也是凤轻云那小子安排的?” 小太监轻笑了一声: “自然,文王殿下一早就安排我等去通知平南王了,如今果然样样都按他说的在发展啊,佩服,佩服!” 刘世子和黄猛面面相觑,嘴边不由泛起了一缕苦笑。 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这凤轻云是这么不肯吃亏,绝对不听人摆布的角色? 刘世子出了会儿神,将手中的残茶一泼,正色道: “他想得还真远……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明日京都中必然满城风雨,不仅是平南王府想要和凤轻云结亲成了笑话,连带的平远侯府也无法列入考虑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姑娘,值得他这么大费周章地护着,非她不娶啊?” 黄猛咂摸着嘴巴,摇头道: “这家伙行事还真是出人意表,照他这种做事方式,如果上了前线,或许会有奇效呢!” 刘世子一怔,随即目光深邃了起来: “你这话说得还真对!如果未来凤轻云能够上阵杀敌,想必他那闲散王爷的名号定然会不翼而飞的……” 他们刚刚说到这里,就觉得自己稳稳当当坐着的马车下方忽然传来一阵震动,这震动由微而显,慢慢的竟似乎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在将马车的车身推离地面,推向空中! 虽然上升的空间极度有限,仅仅离地半尺之后马车便再度摔了下来,发出“碰”的一声震动,让人联想到马车都要散架了。 一层微妙的金红色光芒瞬间掠过地面,就像一池春水中泛起的涟漪,从中心的位置不断地向周围扩散、扩散、再扩散……无数玄奥的文字从金红色的光芒中渐渐浮现出来,他们旋转着,发着光,变换着组合…… 整个京都的地面都陡然响起了“嗡”的一声,金红色光芒连同那些玄奥的文字瞬起而灭。 夜深接近凌晨的时分是街上行人最少的时候,这一幕景象本来很难被人发现,然而今天平南王府和平远侯府起了这么大的冲突,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目睹了这幕令人目瞪口呆的奇景。 包括平南王和平远侯在内的交战双方,不约而同地住了手,惊疑不定地看看天空,又看看地面,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了,又或者只是幻觉…… 场内一时一片肃静,人们彼此对视着,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正在这安静的当口,就听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了“咔哒、咔哒”的马蹄声,接着,一匹通体雪白的神骏马匹在街头出现,马鞍上端坐着一道极其修长英挺的人影。 一人一马渐渐走到了接近人群的位置,许多火把、灯笼虽然被抛在了地面上,但其发光照明的本职履行得很好,一下就勾勒出了来人的形容相貌。 马上之人薄唇鲜红,微微一弯,连马都不曾下,一脸淡然地道: “本王听说,你们在找万双双?” ………… 万若飞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忽然声如震雷,向着全场喝道: “住手!大家且听我一言!!!” 他几乎灌注了自己的所有内力,场内顿时一静,许多扭在一起的对手保持着打斗的动作,大眼瞪小眼地僵持在了原地,场面十分搞笑。 见众人果然止战,万若飞这才再度将目光投注到平南郡主身上,蹙眉道: “万某一直想问一句话,究竟郡主所言的,舍妹抢你……你夫婿的说法从何而起?!万某愚钝,似乎郡主现在尚未婚配吧?敢问那位未过门的郡马究竟是哪一位?” 他这话里可就带着浓重的嘲讽味道了。 饶是平南郡主脸皮再厚,此时也不禁脸红了一下,兀自嘴硬地道: “……本郡主与文王殿下凤轻云情投意合,太子爷也已承诺为我二人说和,说不定明日便回去宫中帮我们求一道赐婚的圣旨……” 万若飞眼中的嘲讽意味更加浓厚,拉长声音: “哦!承诺,也许……也就是八字还没一撇儿呢吧?!” 平南郡主一怔,眼中凶光再生,蓦地喝道: “姓万的,别在那里阴阳怪气,本郡主就是嫁定凤轻云了,且有太子哥哥给本郡主撑腰,太子妃亲自给我保媒,你们万家若是还要点脸面,就把你们家万双双给关起来,别再出现在我跟前,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见两次揍一双!!” 万若飞脸上也是阴霾密布,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嚣张跋扈的宗室女子: “好大的口气,你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我们需要灵兽 景王身体的颤抖幅度越来越大,他终于一步迈下了马匹,双臂张开,低头向着地面发出一声如狼的嘶吼! 天色将明,这嘶吼声直似要穿破夜色,直抵苍穹! 几乎所有在场者都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危机正在来临! 全场人的静默中,景王停止了吼叫,他的身体轻轻抖动着,嗓音嘶哑低沉: “呵呵,想不到,这凤凰血脉还可以这么用啊……还真是,失算了呢!” 他说的话令人不解,但那种危机来临前的压迫感仍然使得其他人心怀警戒地向着后方紧缩、退去,在退去的同时,让出了一条道路来——平远侯和平南王停下了争斗,十分默契地各自率着亲兵越众而出,看着形状古怪的景王。 平南王首先开腔,照例的粗声大气: “景王,你这是怎么啦?莫不是喝多了,不回府歇息却跑这儿来做什么?” 平远侯则皱眉问道: “属下参见景王殿下,方才恍惚听闻景王殿下似是提到本侯的孙女万双双?难不成景王殿下知晓双双的下落?” 平远侯府乃是景王生母万贵妃的母家,平远侯对景王的态度自然比平南王要好得多。不过此刻景王的出现实在太诡异,所以二人虽然和景王说话,却十分默契地紧握着手中的兵刃,神情戒备。平远侯更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跨上了一匹骏马,和平南王形成一副联手的状态。 景王没有回答,他的肩头却出现了两股冰凌融化形成的白烟,迅疾地向着天空散开,就像身后张开了两片薄薄的翅膀…… 金色从远处涌来,快速地凝聚成两道极细微的金色锁链从他的腿部攀沿而上,沿着他的身躯向上蔓延,金色越来越盛,就像是要将他的翅膀束缚住,将他狠狠地拽落在地! 一股灼烧与冰消雪融的气息缠绕在一起,形成古怪的味道。而景王就在这样一种压抑的氛围当中一寸寸抬起头来,俊美的面容之上,赫然流下两道血泪! 平远侯和平南王大吃一惊,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就见景王双臂一振,一股强大的气机从他身上爆发出来,那两道金色锁链蓦地化作两道纤细而耀眼的火焰腾空而起,转眼景王身上已经是一片火光! “啊……” 景王再度发出了嘶吼之声,轰!金色的火焰和白烟纠结在一起,变成了极为耀眼的半天火光,笼罩在整个平远侯府的前面位置,几乎将所有人都囊括了进去! 在这四散的烟尘当中,原本就处于黑夜而晦暗不明的空间越发难以视物,再加一番打斗,场内的火把、灯笼几乎燃烧殆尽,此刻能见度降到了极低! 一片昏蒙里,蓦地传来了两声惊怒交加的大喝,分明是平远侯和平南王! 平远侯府中人知道情知不妙,当下万若飞从家丁手中抢了一根火把过来火速飞身上前: “爷爷!您没事儿吧?!” 场内的烟尘呛得他连连咳嗽,好在他终究是一个功力不浅的练家子,目力过人,冲进那团烟尘当中几步远就已经看到那里伫立着一道极高大的人影,似是双臂张开,一手擒住了一人! 两匹骏马已然倒在地上,地面上血腥气扑鼻,眼见是不活了。 万若飞心猛地下沉,举着火把护住自己的面门,喝道: “你……你不像是景王,皇室中人怎会如此行事……你究竟是什么人?!” 烟尘当中,一双眸子透着隐约的红光,夹杂着一股凶煞之气幽幽地向他看过来,让万若飞有一种被嗜血凶兽盯住了的错觉! 烟尘在缓缓地变得稀薄通透,万若飞所见的情景也落入了周围众人的眼中,他的喝问也惊动了其他人,平南郡主已经提马纵深上前,喝道: “你这贼子是谁,竟敢冒充皇室中人?!” 平南王府乃是太子的嫡系人马,向来和景王不睦,她对这位当今皇帝的长子也就从来没有多少的敬畏之心,这一点,她和平远侯府的立场截然不同。 此时平远侯府中再度递了灯笼和火把出来,景王周围的烟尘也终于散尽,周遭一切亮如白昼,令所有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大吃一惊! 只见景王身躯挺直,双臂也是直直地张开,一手握住了平南王的咽喉,一手则掐着平远侯的喉咙,二者身上的生气竟是在极快的流失。 而景王身上的肌肉隆起,却也以极快的速度膨胀着,为人所目睹,不过片刻功夫,他就从原先修长的体型变得壮硕无比,再加他身量极高,渐渐地,他就像一头人形凶兽一般伫立在场中。 那两道细细的金色锁链,眼见得就在他的肌肉隆起之下渐渐变形、崩溃中! 终于,当平远侯和平南王身上的最后一丝生机都被榨干,那两道金色锁链也是应声崩裂,“轰”的一声变作了一团金粉,消散在了空气中! 在平远侯府门前的众人自然不会知道,这一刻,就在凤轻云的府中,原本闭目静坐的黎贵嫔一下睁开了眼,她吃惊地看向甬道尽头镶嵌着的那颗凤血玉。 ………… 景王身体的颤抖幅度越来越大,他终于一步迈下了马匹,双臂张开,低头向着地面发出一声如狼的嘶吼! 天色将明,这嘶吼声直似要穿破夜色,直抵苍穹! 几乎所有在场者都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危机正在来临! 全场人的静默中,景王停止了吼叫,他的身体轻轻抖动着,嗓音嘶哑低沉: “呵呵,想不到,这凤凰血脉还可以这么用啊……还真是,失算了呢!” 他说的话令人不解,但那种危机来临前的压迫感仍然使得其他人心怀警戒地向着后方紧缩、退去,在退去的同时,让出了一条道路来——平远侯和平南王停下了争斗,十分默契地各自率着亲兵越众而出,看着形状古怪的景王。 平南王首先开腔,照例的粗声大气: “景王,你这是怎么啦?莫不是喝多了,不回府歇息却跑这儿来做什么?” 平远侯则皱眉问道: “属下参见景王殿下,方才恍惚听闻景王殿下似是提到本侯的孙女万双双?难不成景王殿下知晓双双的下落?” 平远侯府乃是景王生母万贵妃的母家,平远侯对景王的态度自然比平南王要好得多。不过此刻景王的出现实在太诡异,所以二人虽然和景王说话,却十分默契地紧握着手中的兵刃,神情戒备。平远侯更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跨上了一匹骏马,和平南王形成一副联手的状态。 景王没有回答,他的肩头却出现了两股冰凌融化形成的白烟,迅疾地向着天空散开,就像身后张开了两片薄薄的翅膀…… 金色从远处涌来,快速地凝聚成两道极细微的金色锁链从他的腿部攀沿而上,沿着他的身躯向上蔓延,金色越来越盛,就像是要将他的翅膀束缚住,将他狠狠地拽落在地! 一股灼烧与冰消雪融的气息缠绕在一起,形成古怪的味道。而景王就在这样一种压抑的氛围当中一寸寸抬起头来,俊美的面容之上,赫然流下两道血泪! 平远侯和平南王大吃一惊,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就见景王双臂一振,一股强大的气机从他身上爆发出来,那两道金色锁链蓦地化作两道纤细而耀眼的火焰腾空而起,转眼景王身上已经是一片火光! “啊……” 景王再度发出了嘶吼之声,轰!金色的火焰和白烟纠结在一起,变成了极为耀眼的半天火光,笼罩在整个平远侯府的前面位置,几乎将所有人都囊括了进去! 在这四散的烟尘当中,原本就处于黑夜而晦暗不明的空间越发难以视物,再加一番打斗,场内的火把、灯笼几乎燃烧殆尽,此刻能见度降到了极低! 一片昏蒙里,蓦地传来了两声惊怒交加的大喝,分明是平远侯和平南王! 平远侯府中人知道情知不妙,当下万若飞从家丁手中抢了一根火把过来火速飞身上前: “爷爷!您没事儿吧?!” 场内的烟尘呛得他连连咳嗽,好在他终究是一个功力不浅的练家子,目力过人,冲进那团烟尘当中几步远就已经看到那里伫立着一道极高大的人影,似是双臂张开,一手擒住了一人! 两匹骏马已然倒在地上,地面上血腥气扑鼻,眼见是不活了。 万若飞心猛地下沉,举着火把护住自己的面门,喝道: “你……你不像是景王,皇室中人怎会如此行事……你究竟是什么人?!” 烟尘当中,一双眸子透着隐约的红光,夹杂着一股凶煞之气幽幽地向他看过来,让万若飞有一种被嗜血凶兽盯住了的错觉! 烟尘在缓缓地变得稀薄通透,万若飞所见的情景也落入了周围众人的眼中,他的喝问也惊动了其他人,平南郡主已经提马纵深上前,喝道: “你这贼子是谁,竟敢冒充皇室中人?!” 平南王府乃是太子的嫡系人马,向来和景王不睦,她对这位当今皇帝的长子也就从来没有多少的敬畏之心,这一点,她和平远侯府的立场截然不同。 此时平远侯府中再度递了灯笼和火把出来,景王周围的烟尘也终于散尽,周遭一切亮如白昼,令所有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大吃一惊!R1152( ) 第三百二十七章 再度返航! ps:有点小修改,稍晚20分钟后看就可以了~~ 景王的身躯暴涨,速度却仍然惊人,转眼就扑到了万若飞的跟前,身旁众多人竟是来不及阻止! 见此情景,平远侯世子不由得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在今夜这突然事件中,他已然失父,断不能想象再失去自己的儿子! 此时平南郡主与万若飞恰恰离得很近,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她将坐骑的缰绳一提,马儿再度前蹄离地,“啪”地向景王踢去! 这匹宝马良驹身形十分雄健,四只蹄子极为粗壮,足有碗口大小,堪堪踢到景王胸前,若是踢实了,定然是血溅当场! 然而景王此时的动作犹如鬼魅一般,只是稍稍一滑步,就避开了马蹄的攻击,双掌却陡然拍实在了马腹部,就听马儿一声悲鸣,狠狠地向一旁歪倒,马嘴中喷出了一股浓浓的血沫,飙起老高! 平南郡主惊叫着向后摔倒,她的足部却还停留在马镫上,危险至极! 万若飞被平南郡主阻了一阻,已经反应过来,当下闪电般地伸出手,将她纤腰一挽,却是险之又险地将她从马背上抢了下来。 平远侯世子见状,心里才算是长出了口气。 平南郡主堪堪落地,二人惊魂未定,万若飞也忘了松开她,一时间四目交接,面面相觑。 景王的脸上被血沫一冲,越发显出几分狰狞之色,眼中的红色更盛,连雪白整齐的牙齿似乎都变得尖利了几分,那模样实在令人心生畏惧! 平南郡主的战马颓然摔倒。身下淌满了一地血迹,眼见是活不成了。 此时平南郡主终于醒过味儿来,尖叫着向景王和自己的爱马扑过去: “你还我马来……” 万若飞却是明显地看出景王神情暴烈,绝对不会对平南郡主手下留情,当下死死抱住了平南郡主的纤腰,将她一劲儿地后扯: “你不是他的对手,快走!” 平南郡主哪里肯听。尖叫着去掰他的手。又怒骂: “万若飞,谁要你管,你放开我!啐!” 万若飞根本置若罔闻。直到离开景王一段距离,万若飞才猛然双臂较劲,将平南郡主远远地抛向了身后,自己则“呼”地一个转身。从地上抢起一把长枪来,怒吼道: “景王。战,来战啊!” 场内的气氛顿时一肃,众多因为害怕而显得麻木的眸子开始显露出生机。平远侯世子先是被万若飞的举动惊住,随后却也被万若飞的胆气激发。当下喝道: “对,跟随老夫,扑杀此獠!” 连一字并肩王府来的刘世子也是双眸一亮。暗自道: “这万若飞还真是有几分胆色,看起来只要有他。这平远侯府就还败不了!” 此时,京都的天空终于渐渐透出一丝光亮,晨光开始染红了夜幕。 ………… 清晨终于来临,与血雨腥风的京都不同,此时运河两岸正是风光明净、草长莺飞、花满枝头的时候,处处都透露着宁静和安详。 运河水面上,有渔家驾轻舟顺流而下,唱着渔歌,向波光粼粼的水面撒下渔网,一派的旖旎太平。 凤轻云的楼船正平稳航行在运河水面上,凤轻云刚刚晨起,长发未梳,袍子松松地系在身上,发丝飞扬在肩头,天边的晨光勾勒着他年少英俊的面容、身躯,出色到耀眼的程度。 一旁,一位新调来服侍他的侍女看着他,眼中不知不觉便多了几分羞涩和柔情。 凤轻云双眸微垂,似乎什么都没有注意到,只是任由一位在凤轻云身边待了几年的年长侍女伺候着他将头发用玉冠挽起。 那年长侍女回头,正要招呼这名新的美婢去倒洗脸水,却一眼看见她眼中那难以隐藏的情意,当下便轻咳了一声。 这名侍女立刻回过神来,脸都红了,赶紧端着盛放洗脸水的金盆出了舱门。她堪堪将水倒入运河之中,就见方才提醒她的年长侍女带着另外几名美婢走了出来,将她正好堵在了舱室之外的船舷旁边。 年长侍女似笑非笑地将手往年少美婢下颌一触,轻轻抬起了她娇柔美丽的面容: “啧啧,小模样果然长得不错,不过,可真不是个聪明的!” 这美貌侍女一听话头不好,吓得当时就要往下跪,却被那年长侍女一下捏住了胳膊牢牢扶住,一边摇头道: “你莫急!王爷亲自吩咐的呢,说是方才从镜子里便瞧见姑娘你是年长了,芳心动了,特别嘱咐让你以后不必在此伺候了,早早发了出去配人才好!” 凤轻云原来什么都瞧着了……想到这儿,美婢当下脸都白了,抓住年长侍女的袖子,声音颤巍巍的: “嬷嬷教我……不,嬷嬷救我!” “怎么救?你便是有心思,也该懂得把心思藏好了,哪有这样什么都写脸上的,到底谁调教的你,敢当着王爷的面这样满脸跑眉毛的?王爷可是亲口说了,他已经定了王妃人选,以后心里、身边都是不可能放其他人的了,所以但凡有些不像样念头的,还是早些发了出去为好!” 年长侍女摇着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这名美婢却是见过曼曼的,当下哭着低声道: “嬷嬷在上,若说是王爷真的选了一位世家女子,家世、模样、性格都无可挑剔的,奴婢自然也没这个心思,这个胆量了,可,可那李筱曼,不,筱小姐……她到底凭什么?奴婢只是不明白啊……难道奴婢真的有哪里连她都比不上吗?!” 她这话倒也说得公允,她比曼曼年长,身材、五官全都长开了,正是一个女子生命中最为鲜艳娇媚的盛放年华,比起仍然瘦小的曼曼来的确更为打眼。而家中也是有官宦背景的,却让她如何能觉得服气? 那年长的侍女还未说话,她身旁跟着的另外几个侍女倒是笑了,挤兑道: “哟,你这话可说得有趣了!从来这事儿,只有王爷满意不满意的,至于你明白不明白。谁在乎啊?” “可不是吗!论相貌。轮家世,难道我们也是差的?怎奈王爷已经自己选了人了,哪有你念念不忘的份儿啊?!” “没错没错!快别在那里说昏话了。奴婢瞧着咱们王爷这次对这位筱小姐那是比自己个儿的眼珠子还疼爱呢,想想上次王爷为了筱小姐特意开船从运河掉头回去寻她……” “这……竟有此事?奴婢实在不解……” 这名美婢瞪圆了美目,表情真真实实地写着不敢置信。 年长侍女轻咳了一声: “你们一个个真是闲了不是?!竟在此处妄议是非!” 这群美貌侍女们这才收了声,不忘将那新来的美婢推到一旁去。这美婢兀自不相信凤轻云会为曼曼做到那个程度,咬着嘴唇。满眼都是不甘不愿。 正在这时,就见一只信鸽蓦地拍翅从远处江面飞越而来,迅疾地落在了楼船之上。 影卫们动作飞快地将信鸽收起,送入了凤轻云的舱室。 侍女们原本要将这美婢带下去。此时见到这个情景,一时都好奇起来,暂时涌在了舱室门口处。屏息静气地聆听舱室内的动静。 舱室内安静极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舱室内骤然传出中气十足的命令: “船满舵,左转,返航!!!” 舱室前的侍女们不由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见影卫出了舱门,立刻有胆大的侍女上前和对方询问: “影卫大哥,可知为何返航吗?” 那影卫却是个机灵的,眼珠在这群女人身上转了一圈,咧嘴一笑,十分肯定地说: “文王殿下不舍美人,此次返航乃是为了接美人一同入京!” 当啷!就听金盆坠地的声音传来,一开始端着金盆去倒洗脸水的美婢苍白了脸,双目木然地瞧着那名影卫,眼中早已渗出泪来。 那些和她一道的侍女们原本还想嘲笑她,见她如此模样,却难免恻然,当下年长的侍女笑着道: “这妮子傻了,你们也傻了不成?还不快将金盆捡起来,你们且先带她下去休息!” “是,嬷嬷……” 楼船飞快地调转了头,向着贤德城的方向全速行驶,水花拍击在楼船的木板两侧,形成两道漂亮的白色浪线。 在浪线延展的下方,再下方,更深一些的地方……有一条极其颀长的弯曲身影正在水底游动着,那身躯上的片片鳞甲反射着波光,疏忽而没。 ………… 曼曼自打天亮开始就觉得右眼皮在跳。她在房中静坐了好一阵子,仍然没有办法让自己进入清明状态,很是不解。 ………… 景王的身躯暴涨,速度却仍然惊人,转眼就扑到了万若飞的跟前,身旁众多人竟是来不及阻止! 见此情景,平远侯世子不由得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在今夜这突然事件中,他已然失父,断不能想象再失去自己的儿子! 此时平南郡主与万若飞恰恰离得很近,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她将坐骑的缰绳一提,马儿再度前蹄离地,“啪”地向景王踢去! 这匹宝马良驹身形十分雄健,四只蹄子极为粗壮,足有碗口大小,堪堪踢到景王胸前,若是踢实了,定然是血溅当场! 第三百二十八章 想伺候您……和姑爷 曼曼见是杏儿,略微有些意外,笑着点点头,坐在桌前,任由她打开了梳妆匣子,替自己整理起头发来。 杏儿手上没停,思绪却是转眼飞了老远。这半年,因为休养得好,杏儿的身量猛地窜了一窜,站直了堪堪能高过曼曼的肩头,此时替她整理头发,倒是十分顺手。杏儿的面容也白皙亮堂了,肌肤细腻了不少,毕竟是在灵泉滋养之地,怎么也要占几分地利。 她的性格颇为外向,这一向与桂女楼中其他的侍女们也都混得很熟悉了,经常在一起叽叽呱呱。这一闲聊,难免就多出许多话题来,这其中就有关于杏儿与二娃之间的关系。 ………… 今天一大早,侍女们居住的地方正自喧闹着,穿衣的穿衣,整发的整发,娇声呖呖的,夹杂着水声潺潺,分外动听。 这院子里正闹着呢,就听门外轻轻咳嗽了一声,旋即走进一个半大小子来,分明练武刚回,衣衫敞着,汗水津津地在肌肤上闪着亮,头发也散乱着,眼睛却亮得惊人,咧着一嘴白牙,手里捧着一把野花冲着这院内的一个丫鬟便过去了。 院子里的姑娘们顿时发出一阵哄笑,他们原是下人,那些男女大防倒不像上流社会的那些男男女女那么看重。 丫鬟听见哄笑,抬头瞧见这小厮,不由得红晕上脸,啐了他一口,却是喜不自胜地接过了他手里拿来的花束,周围便笑得越发欢畅起来。 杏儿因为是曼曼贴身的侍女,身份与这些后添置的侍女又自不同,就住在曼曼的楼下,以方便照顾曼曼。这一会儿,她正好梳洗完毕了,想着来寻这里的姐妹们说说话,恰好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不由笑着就冲那个相熟的丫鬟拿手指刮了刮脸: “哎呀,姐姐,果然这是春天到了,都想着要给自己插花开脸了吧!” 这话的调笑意味太浓,那丫鬟的脸红得要滴出水来,再看那小厮却是一脸憨笑中还含着得意,不由羞恼交加,蓦地将那束野花塞回到了那小厮的怀里,跺脚啐道: “都怪你,这一大早的弄这些劳什子做什么?还不给我丢了去!” 那小厮哪想到她就这么翻了脸,当下愁眉苦脸地接了,想了想,忽然扬脸冲着杏儿笑道: “杏儿姐姐,你且莫笑话我们,是二娃领着我们去采的花,他采的那才叫多,等会儿他说要送去杏儿姐姐你房里呢!” 杏儿正笑得开心,一听这话却是愣住了。周围的侍女们则发出了哄然大笑,有何杏儿相熟的侍女便上来挤眉弄眼,推着她的肩膀道: “啊哟,果然是春天到了,便是我们家杏儿妹妹,也要惦记着插花开脸了呢……” “谁要他的花?!没的弄这些劳什子做什么?!果然是太闲了是不是?!” 杏儿蓦地冷下了脸,尖利地大叫起来。 原先热闹非凡的院子顿时被她的叫声震得静了一静,连那一开始被羞住了的丫鬟也惊讶地看着她,只觉得这个涨红了脸,满面怒气的小姑娘很是陌生。 杏儿看着这满院子的大眼瞪小眼,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气闷,当下又尖声道: “只管看我做什么?!我可是筱小姐的贴身丫鬟,你们再这么跟我没规矩,咱们就慢慢掰扯着说!筱小姐的洗脸水都备好了吗,只管在这里混闹?!” 院子内又静了一静,才有人讷讷地回答: “备好了,奴婢正要拿过去呢……” “拿什么?!不用你们,我自己来!” 杏儿说着,果然怒气冲冲地上前自己拎了热水水桶,就要往曼曼的住处送。 她年纪原不大,这些粗重活做起来难免力不从心,才拎了几步,就觉得手臂酸楚,走不动了,当下又腾地放下了水桶,回头看着那小厮喝道: “只管在那里戳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提水?!” 那小厮忙应了声,上前提着水桶给她打下手。两人一路走,就听见杏儿一路呵斥: “以后嘴上莫要这样没有把门的!二娃在想什么,做什么,要你们多管多问吗?还有,我好好一个女孩儿家,少乱把我名字扯到别的男人身上!没的惹人笑话!” 满院子的侍女们瞧着杏儿挺直着腰杆,呵斥着小厮离去,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人冷笑了一声: “……哟,咱们这桂女楼,除了筱小姐、白神医,什么时候又多了个杏儿姑娘了!这威风啊,啧啧啧……” “少说几句吧,该做事了!” 人声渐渐活泛起来,不过一会儿已经将这事丢了开去。 ………… 然而,对于杏儿来说,今天早上的事却远远没有结束。她耳提面命地将那小厮训了一顿,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随意猜测自己和二娃的关系,但到底不能放心,所以决心要亲自伺候曼曼梳洗,为的就是能和曼曼讨句话。 她这儿想着事儿,手上自然就有些轻重不均的,曼曼被她扯了几次头发,也会过意来,蹙眉回头道: “杏儿,你今天这是怎么啦?怎么觉得你心事重重的……” 杏儿猛地听问,立刻红了眼眶,往地上一跪,扯着曼曼的裙角便道: “筱小姐救我!这外头,现在好多人说奴婢的闲话呢!” 曼曼奇怪起来,伸手扶起她道: “你且不必如此,到底是谁说了你什么样的闲话,不妨说来筱小姐我听听,这桂女楼里面,我总还是做得了主的。” 另外一个方面,曼曼心里撇了撇嘴,吐槽:这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习惯可真让人不喜欢! 她这儿正想着呢,忽然听到二货猫在旁边嗤了一声,再去看的时候,就发现那二货猫小爱用一种鄙视的眼光瞧着杏儿,注意到曼曼在观察自己,二货猫尾巴一甩,高傲地走开了。 曼曼心里微微一动,当下仔细地看了看站起身来的杏儿。 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尖尖的秀丽下颌,一双水汪汪的的大眼睛,难得的是单眼皮却还这么柔美,这孩子似乎一忽儿功夫便显露出一些美丽女性的特征来了,想来再长几岁那就是个真正的美人。 曼曼看好了,笑着扯住她的袖子替她拭泪: “哟,咱们家杏儿一转眼就是个大姑娘了!真好看,回头筱小姐一定给你说一门好亲事,这样花骨朵儿似的模样,可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配了……” 她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许诺,这里的孩子都早熟,十来岁考虑人生大事的比比皆是,杏儿也算是跟自己吃过苦的人了,肯定不能让她受委屈…… 她还没想太多了,就看杏儿的脸顿时刷白,身子也颤抖了起来,拉着曼曼的衣袖嚎哭起来: “筱小姐,筱小姐……莫不是有人在你前头嚼舌头了?!杏儿不想离开你,杏儿想跟着筱小姐一辈子,伺候你……和姑爷一辈子!” 她哭得真诚,眼里不断扑簌簌掉下眼泪来,连曼曼的衣袖都湿了一片。 曼曼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当下眉头慢慢地拧了起来。 二货猫刚才那个鄙视的表情……伺候我一辈子,不,伺候我和姑爷一辈子…… 曼曼猛地打了个寒战,不会吧?这么点的孩子?! 她这可是拿前世的标准和见识去套杏儿的年龄了,前世这个年龄的女孩儿,都还在蹦蹦跳跳上学、享受家里人的宠爱,但杏儿却早早被卖成奴,又不幸见了凤轻云这个颜无敌的妖孽(凤轻云:喂,关本王鸟事?!),要说让她心里没点儿动静,也实在太勉为其难了。 见曼曼沉吟着没有说话,杏儿的哭声低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用眼睛余光观察着曼曼,手却捏着曼曼的衣袖不肯放开: “筱小姐,奴婢,奴婢是真心想跟着筱小姐您一辈子的……筱小姐您将来肯定会进王府,也也未必就是一府当中的女主人,或许,也就是……的身份,所以,多个人帮衬您,岂不是好?到时候,到时候,若是您有个一儿半女,伺候不过来……” 曼曼的脑袋里“嗡”的一声,KAO,这小娘皮还真的是在动这个脑筋啊?! 她不可思议地瞧着杏儿,想了好一会儿,才淡声道: “还真是难为你为**心了!” 杏儿见她没有生气的意思,当下胆子越发大了几分,再次趋近一步,热切地看着曼曼的眼睛道: “筱小姐,你放心,奴婢心里只有筱小姐您一位主子!” 曼曼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衣袖往外抽: “哦……杏儿,我很好奇,似乎二娃一直对你不错,很喜欢你,你是怎么想他的呢?” 杏儿的动作顿了顿,眼中忽然冒出一股恼意,跺着脚喊道: “二娃,二娃,又是他这个乞丐坯子!难不成我们当初受过他的恩惠,就要拿一辈子还他不成?!我,我不甘心!” 曼曼的目光渐渐沉冷下来,她倒没想到,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小少女,原来有着这么强烈的门第观念。或者说,这才是她的真实本性? 曼曼将袖子猛地从杏儿手中抽出,冷然道: “杏儿,你过分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三岁看到老 清晨,桂女楼,曼曼的住处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气氛。 曼曼不悦地盯着自己被水渍沾湿的袖子,没有理会杏儿陡然尖利起来的哭声。停了一会儿,见曼曼完全没有安慰自己的意思,杏儿的声音自然小了下去,怯生生地再度伸手去拉曼曼: “筱小姐,你,你别生气好不好?杏儿若是有说错的地方,您教我就是,有什么不对的杏儿一定改,筱小姐你可千万别不理我啊……” 曼曼这才缓缓抬眼,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杏儿,看来是一向以来我太把你当成小孩子了,你人长大了,心也大了不少,也许作为你的主子,我确实应该考虑把你……” 杏儿当下脸就白了,拼命地摇着头,泪水扑簌簌地掉下来: “筱小姐,你不要撵我出去……杏儿知错了,都是杏儿不对!求求你啊,筱小姐,杏儿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就是请你不要撵我出去好不好?” 她的声音越发尖利起来,连楼下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了。 曼曼瞧着她,抿了抿嘴唇,点头道: “好,很好,你这是在威胁我吧?还是说希望有侠义之士冲进来救你,替你说几句公道话啊?” 杏儿一下子噎住,瞪着圆圆大大的眼睛瞧着曼曼,想哭不敢哭的神气,声音也低了: “……筱小姐,杏儿,杏儿不敢……” “不敢的?我听方才的意思,你可没有什么不敢的呀,都自作主张惦记上王爷了不是吗?” 曼曼笑了笑,缓步走过一边,自己选了件家常的衣服换下了身上被弄湿袖子的这一件。杏儿跪在地上,想上前伺候,却被曼曼淡淡的眼神震得定在原地没敢动。 此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曼曼猛然喝道: “走开!” 门上的剥啄声顿时一停,脚步声随之细碎地远去,渐至悄不可闻。 杏儿被曼曼的喝声惊得浑身一颤,她跟曼曼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粗声大气地呵斥,当下心里越发慌乱起来。 “觉得委屈是吗?觉得你是在为我打算,为我好是吗?” 曼曼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杏儿,面无表情。杏儿跪行了几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筱小姐,奴婢,奴婢确实是一心想着筱小姐才……” “少在这里哭!一大早的,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我请你为我着想了吗?你想的是我要的吗?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是不是还希望我感激你啊?!为我好,为我好所以想当妾室,还真亏你想得出来啊!” 曼曼一字一句地说着,因为心里不舒服,她的声音也是不自觉地越来越大。 门口忽然再度响起了敲击声,这次的声音要比第一次坚决得多。曼曼没好气地冲着门口喝道: “吵什么?!没听我说吗,走开!用得着你们的时候我自然会叫你们的,这会儿催什么命啊?!” 敲门者却轻咳了一声,随即低低说道: “女儿,有事慢慢说,莫要这样高声大气的……再者说了,杏儿有意为你夫君的妾室,确也是她的一番心意,你怎么还……唉,女儿啊,女子若是嫉妒,那可是要犯七出之条的啊,便是文王殿下目前再宠你,但日后若是……” 却原来是李沧岚站在门口听壁脚! 这什么老爹啊,居然要劝说自己的女儿收一个妾室?!曼曼翻了个白眼,几步走到门边“腾”地将门推了开来,看着门外李沧岚一副走也不是留也不成的表情,冷冷一笑: “父亲大人,您这可是为人父者该说的话吗?” 李沧岚闻言闹了个大红脸,不悦道: “怎么就不是为父该说的话了?这是……” “为我好,对吗?可是,真不好意思啊,我有求你们这样对我好吗?你们认为的好,如果我自己认为不好,那该怎么办呢?” 曼曼罕见地有点儿急了,她的语速变得快起来: “女儿和文王殿下是彼此倾慕的,我们之间可容不得第三个人!若是有第三个人介入,哼!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不可理喻!” 李沧岚也叫了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带出了几分真火: “李筱曼,你何德何能,难道竟然对王爷起了独占之心不成?!” “我何德何能?!” 曼曼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这位“父亲”,吃惊地道: “……父亲,你我是一家人不是?” 李沧岚带着几分懊恼地点着头,嗓音急躁: “这个自然,何出此问?!你,你休要混淆视听,莫说为父已然是个白丁之身,便是为父尚为官之时……” “女儿与凤轻云的事,和父亲的官职又有何关系?!” 曼曼直截了当地堵住李沧岚的话头,后者鼻子都快气歪了,瞪眼道: “你,你怎可如此不分轻重,张口便呼文王殿下在姓名?” “哦,王子的名字不能随便称呼,可起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再者说,重点是这个吗?!” 曼曼双目圆睁,双眉飞起,再也没有半点隐藏本性,连珠炮般说道: “既然女儿身为凤轻云的未婚妻,想要和自己的未来夫婿好好相处不是人之常情吗?怎么,你,还有你……你们都看定了我配不上凤轻云那小子是吗?!真是岂有此理!你们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若是果真担心我,你们能不能选几句吉祥话来给我听听,而不是这样给我下咒!” “下,下咒?!” 这下李沧岚是真的气得半张脸都在抽抽,怒道: “你这不孝女,什么胡言乱语就敢这样往外喷,你不怕天地间鬼神降罪于你吗?” 听到这儿,曼曼忽然怒容尽去,十分轻松地微微一笑道: “天地鬼神什么的,我还真不怎么担心,它们绝对比不过人可怕!” 说着话,曼曼转回头认真地盯着杏儿,点点头道: “三岁看到老……我想,第一,我很不喜欢你的提议,方才我说过了,文王殿下与我之间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第二,我才没有那个兴趣来改造你的性格,但我又不喜欢你所暴露出来的本性,所以,你不能留在我身边了。”R1152( ) 第三百三十章 死局? 杏儿万万料不到曼曼竟然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当下白了脸,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李沧岚却怒不可遏起来,指着曼曼喝道: “筱曼,你怎可如此不讲道理?” “不讲道理?你们的道理,就一定是我的道理吗?” 曼曼挑了挑眉,真是气极反笑。 “为了让你们满意,就得让我不满意,这算是什么道理?我看这才真叫不讲理!” 李沧岚脸色十分难看,复又看了看杏儿,后者哭得梨花带雨一般,所谓楚楚可怜莫过于此,当下李沧岚更是不满: “筱曼吾儿,杏儿性子良善,是个懂事的孩子,更是为父与你一同看着长起来的,难得的放心,难道你还真的要……” “难道父亲您以为我在同她开玩笑不成?这种事,恕我没有那么风趣!” 曼曼决定不再啰嗦,当下拍了拍手掌唤道: “来人呀,将杏儿姑娘请了下去!” 当下果然从外头进来两个侍女,看向杏儿的目光十分复杂。杏儿看见她们进来,眼里渗出失望的神色来,却又还不肯放弃,当下猛地手脚并用爬向李沧岚身旁,哭着喊着: “老爷救我,老爷救我,我不想给人牙子卖掉啊!!” 李沧岚也是跺脚喝道: “筱曼,她可是与你共过患难的,你怎可如此行事?若是果然让人牙子发卖了她,岂不是昭告天下说你待人严苛吗?!” “筱小姐饶命,筱小姐饶命啊,杏儿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曼曼奇怪地歪头看着李沧岚和哭得声音都快发不出来的杏儿,等她哭声稍懈才道: “我几时说了要让人牙子来?” 杏儿的哭声顿时一停,抬起眼睛看着曼曼就不动了。曼曼点点头,淡淡地道: “你是有这心思,不代表你就有这机会。而不能留在我身边,也并不代表着你就不能留在桂女楼了。” 杏儿眼中泛出希冀的光芒来,咬住了下唇没有说话。 曼曼朝着后进来的两位侍女道: “去吧,让她去洗衣服当差,日后不许她进我的房间,忙碌些或许对她是好事!” 杏儿的整个脸部表情都随着曼曼的话语僵硬了起来,木然地看着身旁的每一个人。两名侍女不敢怠慢,赶紧带着杏儿出去了。 曼曼再次将视线挪到李沧岚身上,笑容可掬,言辞温文: “父亲,您瞧女儿如此处理还算得当吗?” 李沧岚的脸部抽了抽,咬着牙说出两个字:“得当!” 说完,李沧岚甩着袖子便离开了。 看着他大步离开,曼曼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了下来,重重哼了一声: “来人呀,给我重新打洗脸水,梳头、整衣服!” 门外侍女忙忙地应了进来伺候。 曼曼再度在镜子前坐下来,任由侍女将她的头发重新梳理,却忽然觉得脚边有东西轻轻一碰,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就见白猫小爱又钻在水晶球里面,滚到了自己的脚边,在裙子边上挨着。 这二货猫之前被水晶球困得很悲催,然而这段时间却好像爱上了自己的这个造型,时不时地自己钻进去露出个脑袋来滚来滚去——大概究其最终原因还是因为懒吧?! 想到这一点,曼曼瞧着它难免露出有些哭笑不得的模样来。 因为从地面直接滚过来的,所以二货猫现在的样子侍女们也瞧不见,它很是大胆地在水晶球里举起大拇指向曼曼表示了“赞”! 随即,它却又做了个展翅飞翔的姿势,曼曼立刻看懂了,它是在担心自己的好基友胖朱雀的安危问题。 想想龙族拿走丝织品已有三四天时间了,确实也到了应该要给自己交代的时间了,曼曼向着二货猫点了点头,二货猫蓝汪汪的眼睛顿时一亮,兴高采烈地又推着水晶球自己滚走了。 ………… 京都,太阳已经跃出了地平线,将光辉毫无保留地洒向平远侯府门前,遍地的鲜血、断裂的兵刃、残破的车驾、倒毙的马尸、呻吟的兵丁…… 一切都显得惨烈不堪,让人无法置信这竟然真的是在天子脚下发生的诡异事件。 万若飞面色惨白,左手死死按住了自己肋骨位置,那里正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浸湿染红了半边衣衫,而他的右手则牢牢握住一杆断裂的长枪枪杆,勉强地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哈哈,哈哈哈……你太弱了!根本伤不到本王!” 他的对面,俊美修长却又狰狞高大的景王,鲜红的薄唇缓缓上翘,露出一个充满讥诮的表情,声音犹如生锈的锯子在拉石头——万若飞在方才的争斗中,拼着两败俱伤的局面,堪堪以拳风擦过了他的咽喉位置,给他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尽管如此,景王的伤势和万若飞自己比起来那简直可以省略不计。 万若飞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几乎要爆发出来的呼痛声,冷冷道: “你,你不是景王!你究竟是谁?!” ………… 杏儿万万料不到曼曼竟然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当下白了脸,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李沧岚却怒不可遏起来,指着曼曼喝道: “筱曼,你怎可如此不讲道理?” “不讲道理?你们的道理,就一定是我的道理吗?” 曼曼挑了挑眉,真是气极反笑。 “为了让你们满意,就得让我不满意,这算是什么道理?我看这才真叫不讲理!” 李沧岚脸色十分难看,复又看了看杏儿,后者哭得梨花带雨一般,所谓楚楚可怜莫过于此,当下李沧岚更是不满: “筱曼吾儿,杏儿性子良善,是个懂事的孩子,更是为父与你一同看着长起来的,难得的放心,难道你还真的要……” “难道父亲您以为我在同她开玩笑不成?这种事,恕我没有那么风趣!” 曼曼决定不再啰嗦,当下拍了拍手掌唤道: “来人呀,将杏儿姑娘请了下去!” 当下果然从外头进来两个侍女,看向杏儿的目光十分复杂。杏儿看见她们进来,眼里渗出失望的神色来,却又还不肯放弃,当下猛地手脚并用爬向李沧岚身旁,哭着喊着: “老爷救我,老爷救我,我不想给人牙子卖掉啊!!”R1152( ) 第三百三十一章 利箭 刘世子被景王牢牢抓住,脸色难看之极,声音却并不慌乱: “无论你是何方妖人,胆敢伤害我大周臣民,我们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嗤!大言不惭!” 景王嗤之以鼻,眼中一抹红影溢出,向着刘世子逼视了过去。 刘世子心中警铃大作,一下闭上了眼睛,大喝道: “他大有古怪,大家不要看这个妖人的眼睛!” 万若飞本来还要上前抢攻,听到这话不由停了一下,此时平远侯世子已经差人冲了上来,将他双臂牢牢架住往后就拖,万若飞兀自不肯,意图挣扎上前拼命。 平远侯世子在后方大吼道: “若飞吾儿,平远侯府再容不得一丁点闪失了!你若再有失,为父该如何自处?!” 万若飞身子一顿,立刻被自己家中的家丁们不要命地拖了下去,一行人跑到平远侯世子身后,忙不迭地替万若飞包裹起伤口来。 平远侯世子平日里因为父亲积威甚重,常常有些唯唯诺诺的感觉,此时却站得笔直,手里也握了一柄长矛,声音洪亮,眼神精光四射。 然而,即便他站得再挺拔如松,又裹挟在此忙乱不堪的情景中,万若飞还是一眼看到自己父亲的衣衫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万若飞眼神凝了凝,嘴里蓦地泛上来一股血沫子,咳了几声,又勉强抑制住了。 他却没有发现,不远处,同样被自己家中的精兵护住了的平南郡主苍白麻木着的一张脸,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略微有了一丝活气。 景王好整以暇地看着众人忙乱,忽然桀桀怪笑道: “也好,便让你们死得心甘情愿吧!我倒是很喜欢你们这些有骨气的,想要抗争到底的人,哈哈,哈哈哈!” 说着,景王的身体陡然变成了残影,拖着手中的刘世子,极速地在场内游走,不消片刻,倒卧在地面上的众多伤者、尸体都已经被他吸引了过来,彼此交叠重合,竟然蠕动着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巨大肉茧一般的玩意儿,层层叠加已经到了将近丈许高度。 景王长发披散,遍体鲜血淋漓,手中押着刘世子,邪笑着站立在高高的顶端,眼中的妖异之色越来越浓! 看着这样的景王,任何一人眼中都泛起了恐惧之色。 场内异常的寂静,静到似乎可以听到汗水滴落和牙齿相击之声。终于,有人颤声喊道: “魔鬼,他是魔鬼!他不是人!” “啊!!!” 惊恐之门一旦打开,剩下的就是难以阻挡的退却。 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向着与景王相反的方向奔逃,有的兵丁甚至开始哭喊。 景王高高在上地注视着这一幕,眼中戏谑之色越来越浓,大笑道: “哈哈,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大周臣民?!真是无用之极啊!虽然弱了些,不过聊胜于无,不如你们都来壮大我的灵魂吧!” 刘世子虽然闭着眼睛,但此刻也知道场内情形必然不好,当下猛地挣扎起来,用力扳住景王的手腕,身子斜侧起来,想要踢中他的脸部。 他暴起突然,景王却只是稍稍后仰便避开了这杀气腾腾的一踢,眼中满是讥诮: “就凭你?” 话音未落,就听“嗖”的一声!一支强劲的弩箭猛然擦过景王的脸颊,劲气四溢,竟是瞬间便割出一道血口子! 景王猛地回头向射来弩箭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他的瞳孔顿时缩了缩——只不过片刻功夫,场内原先的那些来自平南王府、平远侯府的家丁护院们,除了被自己制成肉茧的之外都已退却得干干净净,平远侯府门前的平南郡主、平远侯世子、万若飞等人也已经在精兵的保护下缩进了平远侯府的高墙之内,而远处正有骑兵奔驰的声音传来,马蹄声闷响如雷。 为首的骑兵首领已然出现在了巷子口,却是那位与凤轻云、刘世子关系极好的黄猛,他此刻早已顶盔掼甲,手中一把长弓,明显非力士不能开之,而此时却被他拉得犹如满月,且弓弦上正搭着一支长箭,稳稳地指住了景王! 景王还未来得及反应,崩的一声弓弦轻响,却是第二支箭已然射到! 景王厉啸一声,浑身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气机,气温直线下降,似乎连空气都冻住了! 那支利箭顿时顿在了离开景王不过寸许的位置,凝在空中,再也不得前进! 景王狰狞地笑了笑,脸色却稍显苍白: “无用的蝼蚁,就凭你们也想伤到本王?!” “如果我们真的伤不到你,你脸上的血迹怎么来的?你个娘们兮兮的烂货,妖人!” 黄猛是猛将,眼光和嘴也不弱,立刻反唇相讥,他又哪里会看不出来,方才景王那一下凝冻空间必然耗费了巨大的能量,根本不可能毫发无损! 景王的脸阴沉之极,猛地催动身下肉茧向着黄猛逼了过来,却听身后骤然又响起阵阵战鼓之声,接着一骑当先冲了出来,剑眉星目、英姿勃发,手中横着一杆大铁枪,身下一骑高大硕壮的黑色骏马,却正是太子! 太子看见景王的模样,也是怒意横生,大喝道: “何方妖人,竟敢冒充孤王皇长兄的身份为祸大周?!” 景王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红色,快要看不见原先的那一抹幽蓝,犹如暗夜火焰在燃烧,然而,与此相反的,他周身的气机却在变得越来越冰寒,就像是要将整个人间冻住。他的声音也是嘶哑不堪,听着就像锯子在切割骨头: “太子殿下……本王的弟弟……本王一直不明白,你究竟有何长处,能够在一出生的时候便被立为储君!”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脸部的肌肉不断微微跳动,形容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太子长眉拧成一团,大喝道: “休要胡言乱语!谁人不知孤王的皇长兄与孤情同手足,从无不睦!妖人,你敢污蔑皇长兄的名誉,还敢挑拨孤王手足情谊,罪该万死!” 话音未落,他已经将手一抬,身后陡然射出几支角度极其刁钻的利箭来! 原来这是太子和黄猛一早安排好的神射手,意图将景王制住,同时解救一字并肩王府的刘世子。 风声嗖嗖,利箭堪堪射到景王的面门!R1152( ) 第三百三十二章 只是快回来而已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并加关注,给《田园灵妃》更多支持! 风声呼呼,数支利箭堪堪‘射’到景王的面‘门’! 景王猛地扬天长啸,又一股冰寒至极的气机从他周身迸发出来! 那些利箭顿时再度被凝滞在空中,不得寸进! 太子的眼睛关注着景王的所有举动,眼中忽然闪过微光——是了,既然他已经凝冻了周遭所有东西,那么他身下的‘肉’茧也必然已经凝冻住了,冻住的东西虽然很硬,却也很脆…… 太子立刻催马上前,大喝一声,手中铁枪力大势沉,改扎为‘抽’,“嗡”的一声‘抽’打在景王身下的‘肉’茧之上! 太子日日与猛虎对搏,体能与武艺均维持在巅峰状态,这一杆‘抽’下,顿时就听传来阵阵骨骼断裂的脆响,令人‘毛’骨悚然! 随着声响,一片片细碎的冰碴**向四周,组成‘肉’茧的人体顿时开始塌陷、崩离! ‘肉’茧上方,景王的动作顿了顿,低下头冷冷地盯住了太子。。 太子一招得手,正值气盛,回目注视着他,眼中毫无胆怯之意,反而放‘射’出灼灼的暴烈光芒,瞬间再度大力‘抽’拍在景王身下的‘肉’茧之上! 嗡!啪! ‘肉’茧再度分崩离析,转眼已经残破不堪! 一旁的黄猛等人也不是只会看着,当下便已命令神箭手,再度瞄准景王‘射’了过来! 另外有机灵的神箭手见景王周身冰凌蔓延,干脆‘射’出了燃烧着的火箭! 呜的一声,一支燃烧的箭体陡然破除了景王凝冻的力量,擦着他的面庞飞了过去! 景王原本稳稳站立的身体猛地趔趄了一下,随即向着‘肉’茧坍塌的方向歪斜了下去! 太子看得清楚,早已飞马上前,一枪扎向他拎着刘世子的胳膊! 刘世子被景王身上发散出来的冰寒之气所影响,整个人都快要被冰封住,是以太子着急救他。景王的身体虽然已经失去平衡,但他脸上却陡然‘露’出一抹怪异的微笑,猛地一抖手,将刘世子整个砸向太子,怪笑道: “无用之辈,你以为还救得了他?!不妨试试!哈哈,哈哈哈!” 一字并肩王府乃是大周除了凤姓皇族之外的第一高‘门’,何况又是他又是世子的身份?太子不敢怠慢,本能地将枪一撤,改刺为挑,将刘世子的身子整个地一带一收,浑身又发散一股气劲作为缓冲,降低了冲击力将他给救了下来。 然而,就是这么缓上一缓,就见空中陡然落下了片片羽‘毛’,带着羽翼拍打空气之声,却是数十只眸光如血的大鹰蓦地从天而降,直奔景王而来! 景王长声厉笑,蓦地腾身而起,身在半空之中,伸手已然抓向了为首两只大鹰的脚爪,眼看便能再度如在贤德城中一般脱困而去! 此时已是天明,周遭景物十分清晰。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到一片血‘色’的烟尘缓缓在他周身蔓延开来,像是拥有了生命一般,扭曲着天空攀升…… 景王此刻的模样,如神如魔,一时竟让在场的众人都晃了晃神。 “贼子休走!!” 一片静谧中,陡然响起一个尖利的‘女’声,却见一支燃烧的利箭猛然脱离了‘射’箭者的长弓,急速旋转着向那即将脱困而去的景王飞‘射’而去! 景王冷冷笑着,周身再度凝冻起冰凌……然而,就在他的冷笑还未完全成型的瞬间,呜!燃烧的火箭带着一溜火星猛然扎入了景王的左肩窝位置,顿时火星与血迹同时**出来! 景王惊愕地张了张嘴,却在那支飞来的火箭尽头看到一只近乎透明的纤细手掌,连接着手掌的是一张曾经活泼俏丽的少‘女’的脸蛋,此时却充满着恨意,一双灵动的眼睛狠狠地盯视着自己。 他记得这张脸……她是万双双,那个凤瑾月的闺中密友,但,她不是在醒来以后发现自己玷污了她的身体之后立刻便寻死了么? 是了,正是因为死了,她现在才能伤到自己。 景王了然地看着她附在箭上的身体越来越显得单薄透明,终于要渐渐消失的模样,冷冷地弯了弯嘴‘唇’。 呼啦啦!随着羽翼拍动的声音,景王终于带着伤远离了这片战场。 不过,由于左肩受伤,他借助飞鹰飞行的距离也大为缩短,不过飞行了一刻便匆匆降落在了离开景王府还有两个街区的位置,不得不抢了一匹马,赶向自己府中。 正当景王骑马刚刚转过街角看到自己府衙‘门’口的时候,他的眉头瞬间蹙起:两队骑兵正全副武装、快速跑动着冲向他的景王府!看起来,对他的围剿似乎早已开始! 景王的眸子眯了眯,打马转向另外一个方向,不过片刻功夫,他就来到了一座看似废弃的民宅之外。 看着周边无人,景王立刻闪身进了宅子,进而跃入院子当中的井口——这里,正是景王府地道的出口。 ………… 此时,平远侯府中已经进入了紧张而有序的忙‘乱’之中。太子就地带着自己的亲兵安顿了下来,快速地发号施令,想要将陷入冰封之内深度昏‘迷’的刘世子救醒,然而,几乎所有方法都宣告无效。裹挟在刘世子身上的那块坚冰就像是一块钻石一般牢不可摧! 眼看着冰块中的刘世子脸‘色’越来越苍白,太子头上几乎冒出蒸汽来,他猛地起立,打翻了身边奴婢端过来的热水,喝道: “再取些炭火来,快去!” “炭火无益。” 一个淡然的‘女’声自半空中传来,令屋内所有人都为之一愣,面面相觑之下,却根本无从发现到底是谁在说话。 太子眉头紧皱,怒道: “谁在那里装神‘弄’鬼?!还不快滚出来?!” “呵呵……主上,若是想要救刘世子的‘性’命,还请对小弟的人客气些!” 这声音,清朗中带着几分惫懒,却是太子十分熟悉的,他眼睛顿时一亮,喝道: “文王,凤轻云!是你回来了吗?怎不快出来?!” 就听凤轻云轻笑了一声: “主上,臣弟只是快回来了而已……瞧瞧您头顶位置,是不是有一片小云?” 太子不解地抬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头顶果然悬挂着一朵洁白‘精’致的微型云朵,凤轻云的声音正是从那云朵中传出来的。想起景王之前的异象,再看此刻的云朵,太子的脸‘色’不由再度变了变,低沉道: “轻云贤弟……难道,你也中了邪不成?!”r--81220+dsuaahhh+26789642--> 第三百三十三章 破除坚冰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田园灵妃》更多支持! 太子的问话刚落,就听刚刚说话的女声“噗嗤”笑了一声,随即脆生生地答道: “太子爷说对了呢,可不就是中邪嘛!景王中邪了,他当然也是用邪术对付的刘世子,所以正常的方法救不了刘世子!” 太子蹙眉看着那朵微型的小云,眼睁睁地瞧着那朵云飘到了封住刘世子的坚冰上方,居然还好整以暇地绕着这块冰转了一圈,然后才又从那云朵里传出了声音: “幸而龙族是控水的,小龙,你先出手将这个冰块收拾了吧!” 太子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接着他怀疑自己看错了,就见一条微型透明的小龙陡然从云朵里蹦了出来,两条龙须扭曲着,满脸写着不高兴: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这种冰我怎么化得了?这里面有极深的阴煞之气,我们龙族可是堂堂正正的神灵之属,和这阴煞之气向来不共戴天!” “不用表决心这么俗气吧,那你说说怎么保住他的性命呢?轻云可是说了,这是他好朋友,过命的交情,不能袖手旁观的!” 听着那个脆生生的声音继续从云朵里传出来,太子的表情完全僵住了,好在片刻之后,他的脑子恢复了转动——好像自家本来就是凤凰血脉,所以,出现一条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不对?想到这儿,太子平缓了一下呼吸,重新找回了思考的节奏。 小龙的两根小龙须扭曲了一下,翻着龙眼道: “好吧,虽然我化不了这块冰,但我可以给他呼吸的空气!” 说着,小龙的龙须陡然抖得笔直,蓦地像小尖刺一样刺入了冰块当中,随即融入到冰块内部,“噗嗤”一声,就像是烧红的烙铁扎入了冰水,带起阵阵白烟! 小龙本尊连抖了几抖,怪叫一声: “龙母在上,这可真是好强的阴煞之气!” 叫归叫,小龙的龙须已然来到了刘世子的颈项周围,就见龙须一阵游走,陡然将封住他呼吸部位的冰块切割了下来。 虽然刘世子脸上兀自挂满冰霜,眉毛、睫毛上也都沾满了白色霜花,呼吸缓慢,但毕竟坚冰已取,看起来已不致命。 太子看着这情景,心中微微一松,不由发问道: “为何不能将整块坚冰都破除呢?” “破除整块坚冰?!你没看本龙王的龙须都成什么样了吗,真是大言不惭!” 小龙一翻白眼,两条龙须陡然伸到了太子眼皮子底下,这一瞧,连太子爷不由吓了一跳:方才好好的两根龙须,这么一小会儿,已经变细了一半有余,简直要用“细若游丝”来形容了! 太子微微一怔,当下歉意道: “原来如此,抱歉!但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完全救治刘世子?” 小龙回到了小云朵里面,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太子,满脸傲娇: “哼!要不是筱小姐答应供给我们水晶宫丝绸,谁耐烦管你们人类的闲事!还真好意思问出口!” 太子:“……” 说不管,你不都已经管了吗?太子腹诽着。云里却已经出来了曼曼带着无奈的声音: “好了,小龙王殿下,别卖关子了,说说吧,怎样才能治好刘世子?” 小龙老大不乐意地扭着身子,在小云里面翻滚: “告诉你们,本龙王又有什么好处了?!” 曼曼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冷声道: “不如这样吧,你要真不肯帮忙,我就告诉你父王和母后,让他们不给你丝绸衣服穿!” 顿时,小龙像根橡皮筋一样蹦了起来,大怒道: “喂!李筱曼,没你这么欺负的人,不,欺负龙的!” 凤轻云的声音明显带笑: “所以啊,龙王殿下,你就赶紧说实话吧!要不然,看欺负龙这么好玩儿,说不得本王也想欺负龙看看了!” 小龙愤愤然地昂首向天: “对付阴煞之气最好的当然是凤凰火焰啦!不过现在可没有凤凰!” “朱雀,不就是进化前的凤凰?” 曼曼反应很快,笑了: “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你父王和母后刚刚把朱雀儿给我们放回来呢!来,我送朱雀儿过去!” 小龙吓了一跳: “喂喂喂,不要啊!啊!!!” 话音未落,就见一团火红的圆胖身影陡然跃出了云朵,那红光照射得整间屋子都亮堂了几分,很有点日出的架势! 太子等人仔细看去,却见是一只圆乎乎的红色小胖鸟,它快速地闪动着翅膀,倏忽便闪到了平躺着的刘世子跟前,不过只稍看了一眼,它的鸟喙里边便陡然**出了一根细细的火线,悄寂无声地落在了冻住刘世子的坚冰上! 顿时,之前用尽刀砍斧劈火烧也无法破坏分毫的坚冰开始消融,甚至燃烧! 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刘世子身上的坚冰已经破除完毕,连同他的衣衫都被烤得干净松爽。 看着他明显红润起来的面颊,太子明显松了口气,看向朱雀和小龙的眼神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多谢两位……神兽相助!” “神兽,对了,神兽!” 凤轻云的惊呼忽然从云朵中传出,随即他异常认真地说道: “朱雀,速去本王府中寻找本王的母妃!” 胖朱雀显然完全听得懂凤轻云的意思,当下喉咙里嘀咕了一声,立刻就拍着肥短的翅膀向着凤轻云的文王府飞射而去。 母妃?太子一愣,那位传说中的禁宫第一美人黎贵嫔竟然出宫了? 旋即,太子抛开了这个念头,他嘱咐身边人照顾好正在缓缓复苏的刘世子,自己则威仪赫赫地走出了刘世子休息的房间,冲着门外守候的亲兵们喝道: “走,随孤王前去讨伐逆贼景王!” “属下遵命!” ………… 贤德城,桂女楼。 曼曼的房间门窗紧闭,空无一人。 桌上的香炉内插着的香烟无声燃烧着,就在一炷香即将燃尽的时候,半空中陡然响起一丝轻微的雷电交加之声,随即两个人影陡然从空中出现,翻腾着落在了房间地板上。 凤轻云颀长英挺的身躯紧紧抱着曼曼纤细柔弱的身体,两人挨得如此之近,呼吸之声相闻。(小说《田园灵妃》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r1152 第三百三十四章 合二为一?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田园灵妃》更多支持! 曼曼的手中握着灵杖,她和凤轻云刚才就在灵杖中的水镜空间之内,通过灵杖提供的通道为刘世子解了困。 感受到凤轻云怀中的热度,曼曼的脸红了红,使劲推了他一把,嗔道: “还不松手?!我自己能站住!” 凤轻云低低地笑了一声,将鼻尖凑在她的颈项间深深吸了口气,调笑道: “好香!本王未来的王妃,果然聪慧过人、美色同样过人!” 曼曼脸上的羞红再度加深,她像一尾美丽的人鱼,奋力地挣扎了几下,终于从凤轻云怀中挣扎下了地,不忘用灵杖戳他的脚背: “好了,闹够了没有?想想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凤轻云的目光兀自追逐着她莹白的面容,到底忍不住,伸手拨弄了一下她的秀发才道: “母妃提醒我需要神兽,想来是已经激发了京都的守护大阵,怎奈没有神兽为阵法枢纽,很难发挥出真正的大阵威力,既然朱雀已经过去了,大阵必然能够顺畅运转,想来京都之危当无忧。” 曼曼点了点头,随即又蹙起眉尖: “景王……李羽好像已经完全合二为一了,如果没有办法将李羽从景王体内驱赶出来,你们会怎么办?” 凤轻云的眸子暗了暗,复又微笑道: “这不是问题。” 的确,这不是问题,只要将景王和李羽一同杀死就可以了……曼曼了然,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曼曼摇头道: “哎,我总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把这种事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凤轻云看着她,目光出奇的温柔: “你要知道,本王就是这样的人,不过,本王绝不会勉强你也成为这样的人,你要相信我!” 曼曼闻言顿了顿,小声道: “我,我很奇怪,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这个问题萦绕在曼曼心里很久了,说真的,当她了解到自己的那些情敌之后还真是暗暗咋舌,想李筱曼不过是一介区区罪臣之女,又凭什么和那些贵女们平起平坐,竞争凤轻云这枚钻石级的王老五呢? 不过,虽然她有些没想明白,却也隐约的有些为自己满意,既然在这么多人当中选了自己,证明自己也一定是有很强优点的吧! 曼曼想着,就发现自己正好对上凤轻云含笑的眸子,一个没留神,他微笑的唇也已经贴了上来,呼吸扑在她的耳畔,麻麻酥酥的,令人面红耳赤,心跳不已: “嗯,你问的问题好难回答哦,要不然,还是让本王用一辈子来回答你好了,你看怎样?” ………… 景王府外,已经被衣甲鲜明的御林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遍,景王府本身却是大门紧闭,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影出来和门外的御林军守卫对话,安静得蹊跷。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日上三竿,御林军队列森然的影子被阳光投射在地面上,说不出的压抑沉重。 片刻之后,有马蹄声自队伍后方传来,却是太子已经从平远侯府中赶了过来,面沉似水地盯视着眼前被围得铁桶一般的景王府。 一旁的御林军首领上前迎接,小声禀告: “……属下等已多次喊话,景王府中就是无人应答,属下是否应率人冲进去?” 太子浓眉紧蹙,还未开口,就听景王府中陡然响起一阵诡异的桀桀笑声,接着,地面猛然一阵震动! 太子等人触电般向着景王府内投去一瞥,这一眼,瞧得众人瞬间面露惊惶! 只见一阵地动山摇之中,景王府内的房屋宅舍开始纷纷倒塌,不消片刻,便在满地的尘烟中化作了一堆废墟! 而就在这一堆废墟之中,陡然出现了一道血红色的烟柱,扭曲着,跳动着,向着天空攀援! 太子的心猛地一沉,他瞬间就想起了曾经出现在景王身后的那两道血色烟尘! 果然,当他再度极目望去,就见那道血红色的烟柱之中明显裹挟着景王那极度修长的身躯,他正被一大团蠕动着的东西缓缓拱送出了地面,并向着空中不断地隆起,再隆起…… 当太子等人完全看清楚了那蠕动着将景王升向高空的是什么东西时,绝大多数人都露出了惊骇莫名的眼神。 那是血肉铸就的一座高台,白骨森森,血腥味儿扑鼻! 太子虽然心神剧震,但他毕竟久经历练,当下冲着双目紧闭的景王大喝道: “妖人,你假冒孤王的皇长兄,究竟意欲何为?!” 不愧是太子,到了这种地步仍然想要维护皇室的声誉不受损。景王的脸上此时渐渐蔓延出一片血脉状的纤细管状物,将他的身体与他下方踩踏的血肉高台链接为一体,看上去极为恐怖。 听了太子的话,景王紧闭的双眼缓缓颤动了一下,终于睁了开来。 那是一双已经全然血红的眼睛,满是戾气、不忿、厌憎之情,全没有半点宽容与喜悦。 他漠然地注视着下方的太子和他率领的御林军,缓缓开口说道: “无用的凡人……虽然我的力量尚未全然恢复,但想要灭杀尔等,实在易如反掌!可笑的是,这具身主的灵体,自以为可以将我收服,让我为他所用,可笑之至!本来想着,你们这些人终究算是这具身子的兄弟亲眷,想要放你们一马,然而,你们实在是不知死活,竟然想要用那一丝单薄至极的凤凰血脉与我抗衡,哼,实在是死不足惜!” 随着他的话语,他的脑海中瞬间掠过了一位美丽少女的影子——那是凤瑾月,她双眼圆睁的倒卧在地板上,手腕处鲜血奔流,已然快要流感。 景王的嘴唇抽搐了一下,他蓦地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哈!死得好,没错,她确实因我而死,你待如何?!” 他戏谑地对着自己体内真正的景王说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从江湖好手身上吸收到强大的生命气息,已经让李羽这道异界来的魂体变得越来越强大,景王的魂魄则相对应的越来越虚弱,很快,景王的身躯将会只剩下一个主人,那就是李羽。 或者说,他把自己当做真正的景王已经很久了。(小说《田园灵妃》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r1152 第三百三十五章 原来是你?!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并加关注,给《田园灵妃》更多支持! 禁宫之中,早有影卫将所有情景都报给了已经在清心殿中办公的皇帝,出乎意料的,皇帝对于这一切表现得十分冷静,点头称许道: “太子的应对很好,一切就由他酌情处理就是!” 禀告情况的影卫应声而去,目送着影卫离开的身影,皇帝眼中掠过一抹若有所思。。 。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如此看来,陛下是准备将此事作为储君的功课了?” 皇帝‘唇’边擦过一丝笑意,点头道: “大周朝拥有种种奇异的传说,并非没有理由,既然类似的怪异事件又再度重演了,不妨未来让朕的史官们再度为皇室编撰一些有趣的故事好了!” 苍老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以一种赞许的口‘吻’说道: “如此也好,不过,若是其他的皇子在此事中表现优异,皇上又当如何?” 皇帝屈指在桌案上弹了弹,摇头道: “还有什么其他皇子?十三、十四他们自来就是不堪大用的,至于说英王、文王……朕一向希望他们能安心做一个臣子。” 苍老的声音问道: “以皇上看来,他们二人可如您所愿否?是否需要老臣作为一二?” 皇帝摇了摇头,凝滞了一刻,才淡声道: “凡事只看他们能做到哪一步吧!但还请替朕关注贵嫔娘娘的安危,有劳了!” 那苍老的声音默了一默,回道: “老臣遵命!” 随着话音,一道淡烟般的人影自清心殿逸出,向着宫外飘去。 ………… 景王,或者说李羽带着狰狞和嚣张,‘逼’视着下方的太子等人。 景王的身躯与身下的血‘肉’祭坛链接在一起,越升越高,体积也越来越巨大,在地面上投下了一大片浓重的‘阴’影,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与恶臭,驾临整座京都! 景王已经渐渐地变成一个肿胀而丑陋的怪物,身上各处关节都被残肢断臂所镶嵌、修饰,连他原本俊美无比的面容,也开始变得青黑。 一股股的冰寒之气不断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将他周身所吸引、悬挂着的人体冻至惨白,一阵阵白‘色’中夹杂着淡淡血‘色’的烟尘向着四周扩散,再扩散…… 太子面沉似水,他已经预感到景王此事的棘手,却仍然低估了此事的棘手程度。 而他的身后,御林军们身下的马匹同时发出了惊惶不定的低嘶,有数量不在少数的马匹不安地挪动着脚步,试着向后方退却,即便驾驭的骑士们努力想要将它们带回原位。 连太子身下的骏马,都隐约‘露’出了几分畏惧之‘色’,马蹄闪躲着,想要寻找空隙躲开。 景王桀桀怪笑着,双臂猛然一扬,一股强悍的气机自他体内骤然爆发出来,原地陡然刮起了一阵强劲的旋风!景王身处这股旋风的中心位置,几乎是刹那之间,旋风形成的小小风涡便开始快速地向着周围扩散,而在这扩散的过程当中,一颗颗纤细‘阴’寒的雪粒子快速凝聚成型,随着气流向着四周播撒开来! 太子正当其冲,几乎是在接触到那股‘阴’寒之风的刹那,他就觉得自己的筋脉都似乎被凝冻住了! 太子暗叫不好,立刻气运丹田,努力地运气抵抗这股‘阴’寒之气的侵袭。而就在这一刹那,他本能地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御林军将士们,赫然发现除了自己之外的几乎所有人都被凝冻住了! 太子还来不及思考别的,就听半空中陡然响起一阵嘹亮的雀鸣! 原本‘阴’沉晦暗的天空中陡然亮起了一抹亮丽的红‘色’,随后这红‘色’的光芒越来越盛,又渐渐变成了更为明亮的黄‘色’!而随着颜‘色’的变化,一道巨大的虚影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只瞧了一眼,景王,或者说李羽的眼中就陡然盛满了惊骇,他大喝一声: “不,这不可能!” 话音未落,就听对景王形成包围圈的御林军的后方,响起了一道清丽的‘女’声: “没有什么不可能……凤血‘玉’,以朱雀之血唤醒之,便可复苏这京都中的守护大阵——你该不会以为,大周朝果真一点儿灵力也没有把?” 众人随着‘女’子的声音向后方望去,就见一道清丽无双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那‘女’子身穿一套再普通不过的宫‘女’服饰,虽然脸上戴着面幕,然而她的身姿、仪态无不在说明,这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绝代佳人。 看着缓步而来的宫装‘女’子,景王如血的双眸陡然凝滞了。 他的左手猛然揪住了自己的‘胸’口位置,右手却试着去扳动左手,嘴里发出的声音也显得紧张不已: “是你吗?难道是你吗?真的是吗……面幕,本王要看你的面容,你马上摘下面幕!!!” 他几乎是嘶吼着说完这一句,右手一扬,远远地指住了那排开众人缓缓向着自己行来的‘女’子。 ‘女’子的莲步稍稍一顿,仰头凝视着站在那最高处的景王,似是思忖了片刻,她伸手将面幕摘去。 就在她摘去面幕的一刹那,几乎所有在场的男子们同时发出了一声‘抽’冷气的声音。 大周第一美人! 所有人的心中都掠过了这个称呼。 美人自然是黎贵嫔,她柔柔一笑,将固定面幕的带子在手指上缠了缠,姿态谦逊中带着倨傲: “景王殿下,你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了吗?” 奇异的,景王没有答话,他久久地注视着黎贵嫔,眼中的红‘色’初时如血浓重,渐渐的,却开始变得清淡起来,并不断地被稀释而去,不消片刻,他的眼睛竟然完全恢复了清明。 他痴痴地看着黎贵嫔,忽然伸出一只手,语气极为温柔: “孤十四岁进宫那年,见到的就是你,对吗?” 听到这个问题,黎贵嫔没有否认,而是疑‘惑’地蹙起了眉头。她如水的双眸仔细地打量着景王,目光中有着深深的疑‘惑’。 景王看着她,那抹幽蓝渐渐地回到了眼中,他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薄‘唇’鲜红,竟自带着几分少年的羞涩: “……人面桃‘花’相映红……” 黎贵嫔恍然,眼中顿时掠过了一抹了然和一丝不自在,挑眉道: “……原来,是你吗?”r--81220+dsuaahhh+26898608--> 第三百三十六章 幻起幻灭(大结局上) 幻起幻灭(大结局上) 黎贵嫔注视着景王那张褪去狰狞的面容,一时间思绪万千,她柔美的面容也微微松弛下来,视线似乎飘去了极遥远的地方…… 春光正好,花朝节刚过去一天,禁宫内,阳光与微风伴随着漫天飞舞的桃花瓣,双十年华、容色无双、却身着简简单单的宫女服饰的黎贵嫔缓步行走在花径之上。 她心情极好,正向着清心殿走去,唇角溢出一抹笑意。禁宫的花径十分安静,夹道的桃花层层叠叠,正开在最繁盛的时候,往前延伸的地方,又影影绰绰栽种着紫丁香与紫藤,花香掩映着精心布置过的山石景致来,青苔绿意爬满花径上铺就的鹅卵石,环境清幽怡人。 然而,这片难得的清幽很快就被打断了,不远处花径的尽头猛然爆发出几声属于青春期男孩子的喊叫,然后随着一阵脚步声,迎面撞过来一位身材颀长、玉面薄唇的俊美少年——他大概是十三岁,十四岁?带着凤纹装饰的服饰,清晰说明他是皇子。 许是没想到在这处清幽的地方还会撞见其他人,少年皇子在看到黎贵嫔的一刹那脚步一顿,眼睛定在了她的身上。 黎贵嫔没有像普通的宫女那样迅速垂目敛眉闪到路边行礼,而是本能地瞄了一眼对方——她虽然不过双十年华,而且面容清稚犹如二八佳人,却已经是诞下凤轻云的宫中贵嫔,对其他的皇子自然分外关注些。 而就是这一眼,那位身高已然与她齐平的少年皇子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眉头一皱,本能地喝道:“好一个大胆的宫婢,见了本王竟敢不施礼,该当何……” 在看清楚黎贵嫔容色的一刹那,少年尚处于变声期的声音戛然而止,就此怔怔地愣住了原地。 黎贵嫔却被他的喝问提醒,当下垂目敛裙,向着少年皇子施了一礼,唇边荡漾起一个弧度:“奴婢拜见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虽是低着头,这抹微妙优美的弧度仍然让她的面容呈现出一份难以言喻的精致动人。少年皇子看着这样的她,瞬间语句段落出了节奏问题:“不,不用,呃,不,请起!” 微风徐来,细碎的桃花瓣沾上了黎贵嫔乌鸦鸦的秀发与她莹润秀美的脸颊,少年的鼻尖不知怎的渗出一层薄汗,手更是不知怎么的就伸出去了一半,好在又赶紧收了回来,用力在衣服上蹭了蹭,下巴抬了又抬,总算重新找回傲娇的姿态。 少年皇子还在考虑姿势正确与否的问题,身后已经响起一阵脚步响,却是他身旁服侍的内侍与宫人急急赶了过来,为首的太监向少年施礼道:“景王爷,贵妃娘娘也是为您好,您这一走倒也罢了,怎的就要去边军,一去天高路远的,难免母子生分……” 少年的景王冷下一张俊脸,嗤笑着拂袖而去:“母子生分?!她与本王又何尝真正亲密过?!” 他急急奔出几步,忽然又折返回来,向着兀自低头施礼的黎贵嫔低声道:“你在哪个宫里当差?” 这问题问的……黎贵嫔保持低头的姿势不语,景王身边的伺候的人们早就上来要盘问:“正是,你是在哪里当差的,怎么冒冒失失的杵在这儿?!” “该让教养嬷嬷好好教教你规矩,瞧这礼行得真是难看!” “你哑巴了……” 这样突如其来的七嘴八舌声中,黎贵嫔略略有些愕然,又有些好笑。她平日里和皇帝经常闹着玩儿,穿宫人的服饰穿惯了,也没想过竟然就带来了这样的误会。然而等不到她的解释,少年景王已经在一旁瞪了眼睛喝道:“尔等都给本王闪开!” 大概是为了和自己身旁这些人赌气,少年景王猛地伸手抓住了黎贵嫔的手腕,使劲一拉就向前跑了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触手之处一片温软清凉,原先渗出的半身汗水忽然就随着春天的微风散去了。 黎贵嫔知道自己不应该随着他行动,然而长习武的的少年有着强劲的臂力,竟让她无法挣脱,这一股风般地带着她飞跑的劲儿,又不期然地让黎贵嫔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少女时光。 另外,自己的儿子长大了,会不会也是这个模样呢? 也许,等他停下来,再和他辞别更好些? 晃神的功夫,少年景王已经带着她飞跑出了好远,将身后所有人都甩了个干净。 当他们终于停下来,不,当少年景王终于愿意停下来,黎贵嫔已经累得只有在一旁喘气的份儿。 少年景王看着她脸泛红霞、急促呼吸的模样,心里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过来……然后,有什么东西哄然碎了。 黎贵嫔慢慢地平复了呼吸,注意到少年景王一直在一旁沉默着,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摇头道:“景王殿下,您今日的所做作为可是孟浪了,奴婢乃是您父皇的……” “少跟本王提我的父皇!” 景王的脸色猛然沉冷下来,目光阴郁得吓人。黎贵嫔怔了怔,她可不会怕一个半大小孩儿:“圣上再怎样也是您的父皇,奴婢乃是……” “够了!本王不想听!” 景王猛地瞪起了眼睛,近乎恶狠狠地盯视着黎贵嫔:“这座宫里的人,个个都想教训本王……母妃质问本王为何不能让父皇更喜欢我一点,她问本王,本王问谁去?” 黎贵嫔转瞬已经明白了万贵妃到底跟她的儿子说了什么——更喜欢一点的意思,是将他列为太子吧?只是瞬间,黎贵嫔就为这对母子感到无趣和遗憾了。 当然,黎贵嫔只是稍稍感叹了一下,马上开始考虑脱身:“景王殿下,奴婢只是一名宫人,奴婢什么都不懂!” 景王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她在说什么,而只是静静地凝视住了她的目光,忽然伸手自腰间解下一块凤形玉佩塞到她的手里,低语道:“明日,还在那个地方,你来见本王,切记,不可让外人知晓!” 黎贵嫔愕然地看着递到自己手中的玉佩,等她醒过神来,却发现眼前只剩下了零落飘洒的桃花花瓣雨,少年景王的身影已经在花雨的那一边…… 黎贵嫔当然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更不会去赴约,她找了一位心腹小太监,让他替自己将玉佩还给景王,却不料带回了景王的一个口信:“知晓你忧心父皇之事,无妨,本王省得!” 然后,那块玉佩又再度回到了她的手里……黎贵嫔不得不再度去见景王,终于说服他将玉佩收回。 算起来,自己也就见了他两面吧,怎么他今天见到自己这么激动的样子呢? 黎贵嫔有些纳闷地想着,她自然不会知道,景王府的书房中,密密麻麻贴满了关于她的画像…… “……你是谁?你,欠本王一个解释……” 正当黎贵嫔思绪万千之际,头顶景王已经抛过来一个问题,他的声音如此轻柔,就像在面对着自己最为挚爱的珍宝。 我欠你解释?黎贵嫔表示理解不能,正当她还在考虑该怎么遣词造句的时候,景王说了一句让她瞬间石化的话:“本王知你畏惧父皇,本王欠你一个交代——本王许诺,若是得了江山,定将封你为后!” 娘啊!!!这一下,黎贵嫔真心被吓到了!他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妄想狂了? 不可思议地注视着面前这个面容依稀俊美如初见,身体却变得狰狞不堪的景王,黎贵嫔轻声问道:“我……什么时候要你给我交代了?不不,这么说话太暧昧了,容易有歧义,还是这么说吧……” 黎贵嫔美若天仙的面容一分分沉冷下来,就如同景王周身散发的寒意一致:“我,从来也不想和您有任何瓜葛!”( ) 第三百三十七章 杖灵!(大结局中) “我,从来也不想和您有任何瓜葛!” 黎贵嫔冷幽幽地说着这话,精巧的下颌傲然地抬了起来,丝毫不顾忌对面景王瞬间僵住了的样子。 “本宫乃是黎贵嫔,您父皇的宫中之人,文王凤轻云的母妃!” 她的话语清清楚楚落入景王的耳中,他的眼眸转瞬幽暗起来,又有一种黯淡的血色在他眸底溢出。 黎贵嫔说完自己的身份,身旁已经骤然跪下了一排人,包括太子在内,都在向她要求:“贵嫔娘娘,此处危险,还请速速回避!” 黎贵嫔微微一笑,漫天漫地的血色血光中,她的容华犹如烟花绽放,美不胜收。 “我……本宫不仅仅是你们的黎贵嫔……” 众人齐齐一愣,一起抬头看向黎贵嫔。 “啊!!!” 半空中骤然传来一阵极度痛楚的嚎叫,随后,整个地面猛然发出了震动!轰的一声,地面骤然破裂开来,大团大团散发着腥臭气息的物体不断喷涌而出,将景王的身体再度向空中推高。 一阵轻声的呢喃从他的薄唇间溢出:“原来,都是骗我的……母妃把握当作争宠的工具,你,你也是父皇的妃嫔……在这个大周,没有人真正想着我,念着我,我也只不过是个无用之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这样抗争,又有何益?!” 随着他近乎疯狂的大笑,那些残肢断臂形成的腥臭物体开始飞速地向着景王聚拢了过去,他原本就已经肿胀不堪的身体顿时再度膨胀,而他的双眸也再度被血色所占据,两行血泪缓缓自他的脸颊流下…… “拿去吧,李羽,本王的身体,你拿去吧,然后,替我毁了这里!” 话语悄然落下,他的双眸陡然放射出无尽的血光,凶悍莫名!一股股尘烟自他的身周发散开来,空气中已经可以目睹片片冰凌在凝结而成,转眼之间,以他为中心的地面开始蔓延出层层坚冰! 一股难言的危机感瞬间击中了太子,他不假思索地纵身上前去掩护黎贵嫔,却见她的脚步轻飘飘一转,便脱身开去,凝视着半空中已然变得面目全非的景王,黎贵嫔淡然一笑:“好像,你没有把话听完啊!我说了,我可不仅仅是你们的黎贵嫔……” 一朵微小的白云悄然飘至黎贵嫔的身旁,她的手臂向两边缓缓展开,广袖随着冰寒的气息向后飘拂着,就仿佛像是张开了两片羽翼。 黎贵嫔微微垂目,左手手心向上翻起,轻声道:“杖来!” 嗡!!!整个空间中骤然发散出一阵细微而紧密的颤抖,那团微小的白云间,细小的闪电在云层缝隙间穿梭,云朵的体积骤然扩大,陡然发出了一声响亮的雷鸣! 轰!咔嚓! 闪电骤然亮起,云朵的中间陡然裂开一条空间缝隙! 哗啦! 一根细小的拐杖骤然破空而出,徐徐落入黎贵嫔张开的手心之中,并随即变成了普通手杖的大小,一道半透明的美丽灵体自拐杖间飘逸而出,五官、面容、身姿与黎贵嫔一般无二! 若是曼曼在此,她将会一眼看出,这道灵体正是杖灵! 黎贵嫔的双眸微微睁开,杖灵几乎毫不停顿地落入了她的身躯之内! 当一虚一实两道倩影合二为一,一阵耀眼的金光瞬间从黎贵嫔身上爆发而出!一股强劲的,不输于景王的气机陡然蔓延全场!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住,怔怔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景王,或者说已经完全被李羽占据身体的景王注视着黎贵嫔的变化,蓦地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好,你们倒真是好手段!我说怎么没有任何时空的守护者来清除我这样的来客,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哈哈哈,怕你不成?!” 李羽大喝一声,蓦地向黎贵嫔爆发出一波强劲的冲击,冰寒的气息瞬间已经袭至她的面门! 黎贵嫔身形飘忽,倏忽便持杖挡在了太子身前,手臂轻挥,就将太子等人以一股柔和的气机推去了远处。 她手中的灵杖冒出一团柔和而温暖的白光,将李羽袭来的冰寒气息一化而净! 李羽岂肯罢手,当下吼叫连连,蓦地从避走的军队兵士当中吸起人来,那些人转眼就被冻成了冰坨,向着黎贵嫔砸去! 随后,阵阵冰寒气息的涌出,将他所占据的地面整体都冻成了冰块与冰团,凡与这些坚冰稍有碰触者都是转眼就被冰封! 黎贵嫔脸上无悲无喜,轻柔地接过李羽掷来的人体,再度清喝了一声:“泉来!” 就见她的灵杖陡然又是一亮,那团悬浮的白云之中也再度响起雷鸣,轰的一声之后,云朵中间再度裂开一道空间缝隙! 哗啦啦!轰! 却是一道热气腾腾的温泉蓦然破空而出,直接铺满了李羽造就的冰壳地面! 嘶啦!噗嗤! 冷热相济,一道道白烟瞬间缭绕而生,将那团团腐肉带来的腥臭之气冲淡了不少。 “混账,竟敢毁我灵泉!” 李羽大喝着,驾驭着身下那些腥臭之物快速向黎贵嫔冲了过来,眼中血色凶悍! “这道灵泉的确是为你准备的……” 黎贵嫔柔柔一笑,手下丝毫不慢,再度以灵杖相召,引来更多的灵泉冲击在李羽身下的大肉团上。 那些灵泉不仅热力惊人,更蕴含着强大的灵力,只是冲击上去,便将那些粘附着的残肢断臂清洗了下来,转眼之间,李羽身下的大肉团已经消失了小半,他的身体都开始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李羽眼中的血色越来越浓重,他缓缓退却了几步,忽然冷厉地笑道:“你们莫非以为,这样就能制住本王了吗?!可笑,可笑之至!” 他缓缓站定,蓦地双臂一扬,大喝道:“出来吧,我的奴仆们!” 随着他的话语,就见一群人影蹒跚地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每个人均是脸色木然,双眼发直中隐约透着一丝血色。 隐在黎贵嫔掩护身后的太子抬眼看去,顿时惊怒交加,脸色大变:“母后?!” 的确,这群慢腾腾晃出来的人分明都穿着宫装,分明是来自于宫中的诸位妃嫔与其近侍,其中皇后与万贵妃赫然在列!这些人茫然地站立着,身体摇摇晃晃早已经是一根根的冰棍,脸色更是惨白铁青,分明神智已逝,行动举止都已经没有活气——即便如此,以孝治国的大周,也绝对不可能允许太子去攻击自己的母亲。 太子气恨交加,振着手中的铁枪怒吼了一声:“你这妖人,还不速速束手就擒,放了孤的母后!” “无聊!” 出乎意料的,这一声斥责是同时从黎贵嫔和李羽嘴里冒出来的。 两人都以一种看白痴似的眼光瞧着太子,李羽的声音里随之充满了讥诮:“太子殿下,你可真是在高位上待太久了,真以为有资格对我发号施令吗?!滚!” 话音一出,一道冰寒气流瞬间夹带着一阵腥风突袭太子,所过之处一片冰凌丛生,犹如锋利的尖牙,在空气中突飞猛进! 叮的一声,冰凌瞬间和黎贵嫔手中灵杖相遇,闪烁了一下,忽然化作了团团柔软的雪花,悄然在太子面前散开。 一股悲凉的气息却避开了灵杖的阻截,瞬间击中太子的眼、眉。 几乎是转瞬之间,他的五官沉冷下来,眼中也闪过了阴郁和暴躁。 黎贵嫔轻描淡写地向他看了一眼,微微摇头笑道:“谁人心中能够没有遗憾?如果被他的阴煞之气就此入侵,失了神智,你也就不配当这大周的天子了!” 语音轻柔,太子却是如遭雷击,身子晃动了好几下才堪堪站稳脚步,而他的身上也出了一身透汗,犹如水洗一般。 黎贵嫔一语唤醒太子,身子早已飘然欺前,灵杖牵引着白云向着李羽猛然放射出一道闪电! 轰!咔嚓! 闪电闪过的一瞬,云层也大放光明,迅速地将灵泉源源不断地引下,浇灌在被阴煞之气冻住了的地面,层层水汽与白烟腾空而起,又被白云所吸附,壮大了云朵的体积,似乎只是呼吸之间,这朵白云已经足足扩大了五六倍有余,快要变成有一幢房屋那样的高大,而它的体积还在快速增加。 硕大云朵的对面,李羽并没有退避,他冷然眯着血红的眼眸看着黎贵嫔,蓦地双手一提一振,一个接一个的冰冻躯体开始向着黎贵嫔飞砸过来,而地面的冰块也开始不断隆起,随着剧烈的震动,地面猛然塌陷了一个大坑! 哗啦啦!坑洞中漆黑一片,拉开、拉远了李羽对面众人的距离,他口中发出阵阵尖啸,就见一开始被他掷出来的冰冻躯体忽然像是被唤醒了一样,蓦地双目圆睁,向着周遭所有人群伸出了弯曲的手,狰狞地抱了过去! 一个位置较为靠前的兵丁猝不及防被其中冰冻躯体抱了个正着,就听一声惨叫,这活生生的兵丁转眼也变成了冰棍! 皇后、万贵妃的冰冻躯体也直不楞登地朝着黎贵嫔扑了过来——似乎她们的灵体尚在躯干之内,在看到黎贵嫔的一刹那,这两个恨了黎贵嫔半生的女人陡然眼中冒出了凶光!( ) 第三百三十八章 好在有你(大结局!)
在看清楚黎贵嫔的一刹那,皇后与万贵妃的冰冻躯体陡然发出了一声嚎叫,猛地借着李羽的抛掷之力跃到了半空,横冲直撞地向着黎贵嫔——或者现在应该称她为真正的杖灵——猛扑了过去! 黎贵嫔的容‘色’原本就绝丽无双,此刻融合了杖灵在身,更是空灵万分,已经浑不似俗世中人,目光淡然中微带冷漠地扫过那扑过来的两个冰块状的‘女’人,手杖轻轻一挥,就见两道灵体倏忽间就从那两块被冰封住了的躯壳中飘了出来,面带惊惶地注视着黎贵嫔与周遭的一切,她们俩的躯壳也骤然落了下去,眼见就要砰地一声落地摔成粉碎! “不好!” 黎贵嫔身后的太子看在眼里,大惊失‘色’,却又根本无力干涉此时‘乱’成一团的局面。。 更新好快。 黎贵嫔似是连正眼都没瞧她们,轻飘飘的向着正在发威的李羽贴近,但一股热力四‘射’的灵泉却以示范巧妙的角度向着两具落下的冰冻躯体冲了过去,就听“哗啦”声响,皇后与万贵妃的躯体应声落下了地面,冰消雪融之际,也变成了两具落汤‘鸡’,好在毫发无损。 太子心下大安,连忙指挥着人手上前将那两具身体抢了回来。他心情无比复杂地看着浮空争斗的黎贵嫔与李羽两人,紧了紧手中的铁枪,眼中猛然‘射’出暴烈的情绪,喝了一声身下的战马,再度向着李羽那虽然已经缩小许多,却仍然非常高大且狰狞的变形躯体冲了过去!他冲得如此坚决,竟生生地抢在了黎贵嫔的前头! 李羽虽然占据了景王的身体,且景王本人的灵体也已放弃抵抗,但就在太子冲过来的一刹那,景王的躯干猛然颤抖了一下,眼中的红‘色’竟是又退却了一些。 看起来,他对黎贵嫔强烈的爱‘欲’导致了他的自我放弃,而他对太子无比强烈的厌憎则让他以诡异的方式再度获得了与李羽对抗的能力! 李羽显然也感受到了此时景王灵体的复苏,当下闷哼了一声,眼中竟然再度迸出两道血线来!至此,景王原先俊美非凡的面容已经凄惨不堪,难以入目。 躯体的痛楚两个灵体同时感受到了,本能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停止了一刹那。 太子看准时机,立刻欺身上前,大喝着将铁枪舞得密不透风,冲着景王巨大而残破的躯干狠狠刺了过去! 他武力本就非凡,此时因为母亲被害,含恨出手,更是虎虎生风,令人望而却步。 而太子所率领的属下也是最‘精’锐的阮家‘门’生,当下便舍生忘死地随着太子前行,一时间,剑雨纷纷,气机,向着景王那具狰狞的躯干齐齐杀到! 就在这些攻势眼看就要落到实处的时候,就见景王那低垂下的头颅猛地晃动了一下,随后睁开了眼睛! 此刻,他的眼睛显得泾渭分明,左眼微蓝,右眼血红,分明是景王和李羽两道灵体分别控制了半边身体! 就在他睁眼的一刹那,冰寒之气陡然大盛,竟是瞬间将所有攻势都化作冰凌,随后更进一步碎成齑粉! 太子的铁枪本已经扎入景王融合的那些冰冻躯体之中,但就在这一睁眼的刹那间,也是陡然冻得断了半截,而且那种坚冰沿着枪杆向上快速蔓延,眼见得即将冻上自己的手掌,太子大惊之下猛地撤手,铁枪顿时全面冰封! 太子兀自不甘心,就听耳畔忽然响起一道温婉的声音: “退后!这不是你们能介入的争斗!” 听着黎贵嫔说完这一句,太子发现自己根本来不及反对,身体已经带着身下的骏马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向后滑了出去,轻飘飘的落在了战场之外。 太子之前拦了这么一拦,黎贵嫔已经腾出手来将半空中的云朵再度扩大了一倍,云层中闪电‘乱’冒,云层中间裂开着一个大‘洞’,不断地将灵泉喷洒出来,将景王的‘阴’煞之气一次次化解得干干净净。 景王冷眼凝视着飘过来的黎贵嫔,双眼缓缓眯起。就在这一刹那,黎贵嫔忽然心生警兆,就觉得景王的神‘色’异常‘阴’冷狠厉! “……这世上,负我良多,所以,我们一起死吧!” 景王猛地嘶吼了一声,从他的体内骤然‘射’出道道血光,瞬间就将黎贵嫔的灵杖和她的娇躯束缚在血光之内,随后,他浑身开始剧烈颤抖,脸上皮肤开裂,骨骼发出阵阵响声,竟是一副马上要自爆的模样! 黎贵嫔淡然的面容终于有了一线变化,她蹙起娥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那朵白云中间裂开的缝隙当中陡然冲下一条身影,伴随着惊惶的大叫: “奴家不要啊啊啊啊!!!” 轰!哗啦!因为黎贵嫔被景王固定在半空中的缘故,这次的灵泉喷洒对象直接换成了景王本尊,就见那道大叫的身影随着热气腾腾的水流没头没脑地砸在了景王面‘门’上! “啊!!这是什么鬼……” 景王被砸得身子一偏,刚刚看清楚掉下来的竟然是一条变化了一半的美‘女’蛇,还来不及发怒,就听那半空中的云朵里面再度响起了叫声: “啊啊啊……这是什么鬼!!” “筱曼你别担心,本王护着你……” 轰!哗啦啦! 两条人影干净利落地从云层中随着泉水掉了下来,再度砸中景王的躯干! 这一砸,他的躯干又自少了一半! 而从他体内发出的能够控制住黎贵嫔的血光,也随着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被打断了。 黎贵嫔身子一晃,脱开束缚,皱眉向着场内看去,却见自己那俊美无双的儿子凤轻云正抱着一个瘦小的‘女’孩儿——李筱曼——缓缓站起身来,一脸的轻怜蜜爱。 曼曼的表情可没好看到哪里去,她记得很清楚,自己一盏茶功夫之前还好好地站在桂‘女’楼当中,然后,忽然就有了一道空间缝隙裂了开来,还没来得及等她紧张,想要去炼制补天胶修补呢,她手里的灵杖就忽然飞进了空间缝隙当中,接着,桂‘女’楼后面的灵泉泉水开始向着空间缝隙中**而去,越流越多,越流越快……直到把还躲在灵泉下方吸水修炼的白蛇也给吸了进去! 这还不算,她发现二货猫、胖朱雀、土地公……最后连同凤轻云和她自己都被这道空间缝隙“吃”了进去! 在空间缝隙中行走的滋味可并不好,那感受如同前世的晕车是一样一样的,各种难受乏力,肠胃翻江倒海,幸而,总算还有凤轻云全力掩护着她。 不过,当她结束这一盏茶时间的空间之旅时,她发现落地以后的情况似乎……很不美妙,这边看起来好像是在打仗?! 对了,二货猫和那胖朱雀呢? 一念及此,就听头顶猛地响起两声叫声: “喵了个咪的,摔死个喵了!” “咕哇咕哇!” 曼曼:“……这胖雀儿的叫声越发诡异了!” 话音未落,就见眼前陡然掠过一道红光,胖雀儿的身体在浸泡过灵泉之后似乎拥有了足够的灵气,转眼就开始疯狂膨胀! 景王看向他们的目光原本有些疑‘惑’不解,但就在朱雀开始变化的一刹那,他陡然一惊,红‘色’的那只眼睛里开始充满了疯狂的担忧: “你,你们竟然……好卑鄙!” “卑鄙吗?” 黎贵嫔轻轻闪身,手持灵杖挡在了所有人——尤其是凤轻云与曼曼身前,绝美的面容上明显有了一丝笑意,那是轻松与释然: “李羽,你身为修真时空的来客,自然比此处的原住民更懂得何为时空殊……当你窃取了过多的这个时空的灵力,自然会有足够多的时空守护者出现,从而将你排挤出去,这有何卑鄙可谈?” 随着她的话语,朱雀猛然昂首向天,发出一声长啸! 而平日里以猫自居的小爱随着它的叫声,也抖了抖身体,瞬间化作了一头白‘色’猛虎,冲着景王便发出了一声狂暴的吼叫! 随后,云层中再度闪现出了那条透明的小龙,迎风而长,转眼变成了一条足有十多丈的青‘色’巨龙,抖着龙须向李羽喷出一道水箭! 曼曼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伸指点了点,讷讷道: “青龙、白虎、朱雀……好像还差个玄武啊?” “筱小姐是在寻小仙吗?” 一个曼曼听得十分熟悉的声音响起,就见土地公那矮小的身体翻滚着从遍地流淌的灵泉中站了起来,身子一晃,陡然化作了一只黑‘色’巨兽,分明正是传说中的玄武! 曼曼看着这四个守护神兽,又看了看明显同样惊呆了的李羽,慢慢的,她‘露’出了一个双眼弯弯的可爱笑容: “哟,看起来你可真不走运啊……还真得问问你自己,到底是个什么鬼!” 李羽恼羞成怒,大吼一声,冲着曼曼冲了过去,可惜,这终究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就在他冲过去的过程当中,青龙向他喷出水箭,白虎喷出青白‘色’光焰,朱雀浑身散发出橙‘色’光芒……而玄武更绝,直接化作一团岩石,向着他飞扑的身体撞了过去! 就听“轰”的一声,景王的身体猛地被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击中,向着后方高高地飘飞起来……而那些被他吸附在身上的残破冰冻身躯也在这力量的冲击中瞬间变作了漫天飞扬的冰屑雪沫! 啪啦! 景王的身体像一块砖头一样砸在了地面上,还不停地有各种碎屑掉落下来,模样凄惨而又说不出的诡异,还有一丢丢的……搞笑。 白蛇完成了变身,缓缓地站了起来,双眼闪着绿芒,一边变化出衣物穿上,一边恶狠狠地瞧着倒在地面上的景王。 就见景王的身躯微不可查地动了动,一道灵体蓦地从他头部冒出,以飞快的速度向着云层中尚未合拢的空间缝隙逃逸而去! 然而,这是注定要失败的努力——白蛇身子一晃,蓦地挡住了灵体飞逸的前方,伸出猩红的舌头,飞速地一伸一卷,将那道灵体吞了下去! 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被白蛇的这一举动惊呆了。 曼曼愣了一会儿,转眼瞧了瞧在场的众人,深吸了一口气,曼声道: “好了,看起来一场大危机终于解决了,不过,谁来帮我解释一下,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呢?” 黎贵嫔首先回过神来,仪态万方地一笑: “好,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就是这片时空的真正守护者,此事的来由就由本宫日后来细细告诉你,至于今日之事吗……” 她向着四周看了看,微笑着一挥灵杖: “就让我先将所有痕迹都抹去吧!” 轰!柔和的白光瞬间笼罩了一切,曼曼本能地闪入了凤轻云怀中,就在感受到他体温的一刹那,曼曼忽然无比庆幸。 无论发生了怎样的事,无论这些事有多么诡异,好在,我身边有了你…… ●━━━━━━━━━━━━━━━━━━━━━━━━━━━━━━● 本图书由www.cncnz.net(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久久小说下载网(PC版:www.txt99.com 移动版:m.txt99.com)转载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