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我爹是皇上 作者:成理不说 【文案】 穿成公主,面对怀揣着灭了自己亲娘,刷自己亲爹喜爱,顺便收拾了哥哥与自己的志向的同乡,阿暖表示压力很大。 但是,这是一个拼爹的年代,什么宫斗、上位、夺嫡阿暖表示不屑一顾,抱紧老爹粗大腿才是关键好么! 面对阿暖,某男表示压力也很大,为了把这姑娘带回家,先是上战场给姑娘的老爹卖命,然后入朝堂让姑娘的娘亲满意,本想着终于可以抱得美人归,谁知又跳出了个妹控哥哥和一个心怀不轨的死妖孽,真是情路坎坷,婚途多舛啊! 本文架空,架得很空,大家看个开心就好~ 内容标签:宫斗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第一章   大雪已纷纷扬扬洒了几日,从昨晚起,朝阳宫的宫人便一直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大的声响来。   朝阳宫的寝殿中,君朝的昱帝与皇后的第二个孩子即将诞生,皇后第一胎便诞下皇子,嫡皇子周岁宴时昱帝便下旨立为太子,现年六岁,名唤君熠。   昱帝登基时二十岁,如今膝下四子无女,现年三十岁的昱帝子嗣还是略显单薄,因此对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极为看重,现下正在养心殿等着朝阳宫的消息。   方箐感觉自己处在一个温暖潮湿的地方,却正被着一股力量挤压着向前推去,没等反应过来便觉得有些凉意,还有人打了自己一下,条件反射地张口,发出的却是小孩子的啼哭声,姑娘这才明白,自己是穿了。   话说方菁对自己能被穿越大神垂青也是感到十分不解,穿越的条件不该是什么手握祖传的古玉,或是遇上神秘的老人,再不济也该是见义勇为被车撞死么!可是自己就是一二十岁的大学生,学校不错却也不算最好,谁知却得了肾病最后英年早逝,好吧,自己还是占了一条英年早逝的。   方菁隐约感到自己被递给了另一个人,因为还是新生儿,视力并不是很好,只能隐约看出这是个古装的妇人。皇后司染将自己的女儿抱在手中也是十分欣喜,方菁觉察到这个女人散发出的善意,便扬起嘴角笑了起来,一下子便把司染的心都给笑化掉了。   养心殿中,昱帝的太监总管孙九笑成了一朵菊花给昱帝报喜:“皇上,朝阳宫那边传来了消息,皇后娘娘给皇上添了个公主!”孙九在昱帝身旁已久,揣摩昱帝的心思还是有几分的,虽说皇室重男嗣,但是这四个皇子后的第一个皇女皇上总归也是喜爱的。   果然,昱帝听了这个消息后立马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让孙九备轿。这会儿已经快到早上了,昱帝刚走出养心殿,就见这下了几日的大雪竟停了下来,太阳刚刚升起,阳光洒在君朝皇宫的宫殿上煞是好看。本也不算是及其罕见的景象,可是景随心动,再加上孙九在一旁说着:“公主定是个有福之人,这刚刚出生连老天爷也是多加眷顾,这下了这么久的雪总算是放晴了!”   昱帝笑着说道:“孙九你何时也学起这算人福分的手艺了?”   孙九忙应道:“皇上说笑了,奴才只是看这大雪初晴方才如此感慨的。”   不多时,昱帝便到了皇后的朝阳宫,这会儿皇后因生产过于劳累正在床上躺着休息,昱帝摆了摆手,示意宫人们不要出声,又令孙九去抱了孩子过来。   孙九唤了奶娘抱来了孩子,昱帝并未接过孩子,只是逗弄着奶娘手中的娃娃。方菁本是闭着眼睛的,这会儿忽然觉得有人在捏自己的脸,觉得十分不爽,可自己又没有办法,便皱了皱自己的鼻子。奶娃娃,特别是自己家的奶娃娃做什么表情都是好的,这一皱倒是把昱帝给逗乐了。   方菁听到声音,想着这定是自己的老爹,便很给面子地又笑了一下,昱帝只觉着自己的女儿聪明可爱。   这父女两人的动静倒是把皇后给唤醒了,母亲总是关心着孩子的每一点动静,连贵为皇后的司染也不例外。   皇后正要开口说话,便听见外殿君熠的声音:“母后可是醒了?”   不等宫女回话,昱帝开口道:“君熠进来吧,你母后醒了。”   君熠听到自己父皇的声音,忙进来规规矩矩地向自己的父皇母后请安,又因自己的父皇霸占着自己的妹妹,搞得君熠也不敢凑上前去,倒是皇后见了好笑,便笑着对君熠讲道:“熠儿,去看看你的妹妹。”   君熠得了自己母后的话,立刻便凑了上去,本来皇宫中先前只有四个男孩子,况且又是自己的亲妹妹,君熠也是喜欢得不得了。昱帝看着自己儿子这高涨的热情,也只好先放下了自己的女儿,去和皇后说话去了。   君熠看着襁褓中自己粉嫩嫩的小妹妹,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欢喜,而且君家的父子两个表达喜欢的心情是一样的——捏脸。   方菁并看不清这个男孩子的模样,但是知道这是自己的亲哥哥,上一世便想要个兄长,这一世可算是得了个便宜,也就不计较捏脸这种行为,一样还给自己哥哥一个大大的笑脸。这个行为给了君熠一个错觉:自己的妹妹喜欢被人捏脸。于是,君熠同学表达喜爱的方式诞生了——捏脸。   这边昱帝与皇后正说着话,昱帝先问:“阿染看起来很好,可有什么不适?各宫妃嫔怎么没来侍候?”   皇后笑着应道:“臣妾好得很,皇上不必担心。昨晚夜深,臣妾想着也不用劳动各宫的妹妹们,便命人知会她们不必前来,想必过会儿便会过来了。”   昱帝拉着皇后的手说道:“阿染宅心仁厚,朕之幸啊!”   皇后哪会应下昱帝这句话,再说谁生孩子也不愿身边站着一群想让自己难产的女人,便说道:“皇上谬赞了,方才皇上可看过孩子了,这孩子生下来臣妾也只看了一眼,却也是招人疼的。”   说到自己的皇女,昱帝也很是欢喜,笑道:“朕方才得了消息从养心殿出来之时,便见这大雪初晴之景,再看这孩子也是乖巧可爱,真是君朝的福分,这回朕可要好好给这孩子起个名字。”   皇后回道:“能让她父皇赐名,才是这孩子的福分。”   帝后二人正说着,孙九过来说道:“皇上,时辰到了,该上早朝了。”   皇后起身为昱帝整了整衣领说道:“厨下应是备了热汤,皇上用些再去吧。”   昱帝扶了皇后一把说:“朕还是早些过去,你好好休息。”说完后又去看了方菁一眼才走,君熠也忙起身相送。   待昱帝走后,君熠便坐在皇后床前,再次取代了自己父皇的位置,仰头问自己的母亲;“母后,这会儿感觉可好?”   皇后摸摸君熠的脑袋说道:“母后很好,熠儿看过妹妹了,觉得怎么样?”   君熠摸了摸鼻子说道:“妹妹有点儿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一般,不过她刚刚对阿熠笑了,阿熠觉得妹妹还是很好的。”   皇后听了自己儿子对女儿的评价,不由得笑出声来:“这孩子,你刚生下来也是这般模样,怎的这会儿还嫌起别人了?”   君熠应道:“阿熠才不是嫌妹妹,阿熠喜欢还来不及。”   皇后知晓自己儿子的性格,也不担心这孩子会不喜胞妹,也便换了个话题,问君熠道:“熠儿这个时辰该是去上书房了,怎么还在这里?”   君熠回道:“阿熠是先遣小乐子向太傅讲明的,孩儿先来母后这里问安,今日晚一个时辰再去。”   皇后听了便说:“熠儿用饭了吗?”   君熠摸了摸肚子说道:“孩儿还不曾用饭,想着母后这边定是有好吃的。”   皇后听了边让寒青带着君熠先去用饭,并嘱咐君熠用完饭后不必过来请安,直接去上书房便是。   君熠走后,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枫红问道:“娘娘可是要再歇息一会儿?”枫红与寒青都是皇后自娘家带来的,是皇后娘娘在这宫中最得力的人。   皇后说道:“把公主照看好,本宫稍稍歇息一会儿,过会儿各宫里的人应该便会来了。”   枫红将皇后的被子掖好,锦帐放下,便退了出去,方菁也被奶娘抱走了。   夕晖宫中,德妃正坐在正殿与自己的贴身宫女暖杏说着话。德妃出身将门世家,母家秦姓,先祖曾是君朝的开国大将,建国后被封为忠勇公,世袭罔替,也算是荣宠至极。德妃的兄长也是少年英雄,二十岁时便一战成名,是君朝有名的少年将军,百年世家仍是人才辈出,并不是一些家族一般几代之后便后继无人。   德妃出身将门,身上自是有一种将门女子的飒爽,别有一番姿色,性子也无一般高门女的傲气,带着一股百年世家的天生的贵气,在宫中也是颇得昱帝宠爱,可是至今仍未育有皇子,也是这位娘娘的痛处,只听德妃先开口道:“皇后可是生了?”   暖杏回道:“皇后娘娘今早诞下一位公主,听说皇上已经去看过了。”   德妃抿了一口茶说道:“这是皇上的第一位皇女,还是中宫所出,定是喜爱的,暖杏把东西备好,本宫带着咱们宫中的妹妹去看望娘娘和公主。”   暖杏应下,转身正准备再去看看的时候,却被德妃叫住:“慢着,本宫记得前些日子哥哥从边关带回一对好玉,单独包好带上。”   暖杏不解:“这可是将军专门给娘娘和以后的小皇子备下的,娘娘便这样送人了吗?”   德妃看了一眼暖杏说道:“小皇子本宫还没看到,只是眼下看到了这位小公主。”   暖杏一惊,知道说错了话,德妃入宫六年至今未诞下一子一女,这孩子的问题早已成为德妃的心病,德妃自己心中也是明白,自己要想生孩子,必须要等太子真正立住了。    ☆、第二章   德妃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身后又站着个百年世家,家族是她的基石又是她的羁绊,不过德妃很好地在两点之间寻着一个平衡,在无所出的情况下仍然坐上了后宫的第二把交椅,甚至压在了育有皇长子和皇三子的楚妃的头上。   德妃带着暖杏,身后跟着夕晖宫中住着的琼贵人一行人到了朝阳宫的殿门口。迎面便碰上了楚妃。   楚妃算是昱帝身边侍奉的年岁最长的人,当年昱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便是太子身边侍奉的侧妃。昱帝与太子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司染被先帝赐婚后,还未过门,先帝驾崩,而后司染入宫便被封为皇后。楚妃出身也算不错,伯父为当朝左相,父亲为吏部侍郎,品级只是从三品,却也是个肥缺。楚妃本就为楚姓,确实是低了以“德”为封号的德妃一头。不过楚妃心思缜密,做事果断,在东宫时便诞下皇长子,狠狠地膈应了一把未入宫的皇后一把,而后又诞下皇三子,昱帝对这个为自己诞下两位皇子的女人也甚是宠爱。   两位宠妃在朝阳宫门口相遇,互相问安后便一同走了进去,楚妃借口三皇子年幼,因此景华宫中并未有其他低位妃嫔居住。   这会儿,朝阳宫的主殿中已经坐满了前来问安的妃嫔,皇后并未起身,只是让枫红前来招待各宫娘娘,只德妃和楚妃进了内殿。   皇后躺在床榻上,德妃楚妃二人行礼问安后便让人赐座在床榻之前。德妃尚未开口,楚妃便讲道:“娘娘此胎诞下公主,臣妾前些日子便开始赶制些小衣裳,当时因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便都做了些,先下刚好用得上,料子都是臣妾自己带人挑选的,臣妾自己养着两个孩子,这料子选的最是舒服不过了。”   皇后笑道:“楚妃有心了。”   德妃心中最是厌烦楚妃那副有事没事就怕别人不知道她养着两个儿子的嘴脸,面上却是不显,唤着暖杏将那两块玉呈上来,对皇后说道:“娘娘诞下公主,这次跟太子可是真真凑着一个好字,臣妾前些日子得了两块玉,想着刚好能给太子公主做个什么玩意儿,今日便带了过来。”   说着,暖杏便将玉呈了上来,皇后看了一眼,果真是极好的翠玉,通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色,便是宫中也难得的宝贝。笑道:“确实是上品,本宫替两个孩子谢过妹妹了。”   德妃忙应道:“娘娘言重了,臣妾想着小孩子佩玉是极好的,臣妾膝下无子,想着给这两个孩子是最合适不过了。”   三人又说了些闲话,皇后便露出一丝疲态,两人便告辞起身回宫,主殿中的妃嫔们也像花蝴蝶般四下散开了。   寒青将各宫妃嫔们送来的东西收拾整齐后,便进来向皇后回话:“娘娘,各宫主子们带来的物件已经收好了,都是意料之中的东西,只是楚妃娘娘送来的小衣裳怎么处置?”   皇后手中把玩着德妃送来的两块玉,对寒青讲到:“楚妃养了两个儿子,她送来的东西定是合适的,不用担心她动什么手脚,她还没傻到这个份上。”   寒青听后,便唤来宫人重新浆洗一遍衣服,枫红此时从主殿过来,看到德妃送的两块玉问道:“这玉的成色真好,定不是楚妃娘娘送来的,她哪儿舍得。”   皇后被枫红逗笑了:“这是德妃送来的,你这丫头怎地没事就挤兑景华宫哪位?这两块玉成色确实不错,德妃也是动了心思。”   枫红和寒青两人都是皇后从娘家带入宫中的,与皇后打小长在一起。枫红是个性子急些,当年太子侧妃有孕诞下皇长子之事传入司府,皇后的父亲是太子太傅,司染之前与太子也是有过接触,很有好感,司染虽说面上不显,情绪却是有些低落。枫红看着自家小姐受气,自己也是气的跳脚,还是寒青安慰她,皇家的孩子怀上了便要生下来,哪儿有一般人家先等着正室入门生子的道理,况且楚氏也是皇上指的侧妃。两人怕司染心中难受,影响身体,给司染找了许多小玩意儿,至今,枫红还是对楚妃不满,不过也只是在没外人的时候说说罢了。   皇后这会儿也是真累了,嘱咐了寒青几句,便休息了。   景华宫中,沉香一边为楚妃捏腿,一边陪楚妃聊着闲话。   楚妃先问沉香:“你可知今日为何德妃送了那两块玉给娘娘?”   沉香回道:“奴婢想着是想讨好皇后,德妃没有孩子,讨好皇后也为着以后的日子好过吧。”   楚妃轻笑一声说道:“德妃的母家摆在那里,日子能难过到哪里去?这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想生孩子的,她德妃也不例外。”   沉香接着说道:“ 那是为何?奴婢愚钝,实在不知。”   楚妃看了沉香一眼,说道:“这两日两位皇子怎样?大皇子已经进了上书房,本宫整日也见不到这孩子,别累坏了才好。”   沉香见楚妃不说,也不敢再问,便回话道:“两位皇子都很好,奴婢整日嘱咐着二位皇子身边的人。”   楚妃叹了一口气:“大皇子整日地学习,也不怕弄坏了身子。”   沉香笑着对楚妃讲道:“娘娘放心,大皇子身边的都是仔细人,前几日皇上不是还向您说大皇子勤学吗?”   楚妃笑道:“本宫的孩子定是好的,也值得本宫为他谋划了。”   这几日,方菁真是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整日睡了吃吃了睡,虽说食物比较单一,但是姑娘还是能屈能伸地不让自己饿死。不过方菁最无语的便是自己的便宜哥哥。   君熠这些日子真是每日跟点卯一般地来朝阳宫看望自己的小妹妹,每次一来还都摆出一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仗势,在自家妹妹的床前趴着又亲又捏的。虽说君熠也是优质萌正太一枚,但是每次都被一个正太口水糊一脸是要闹哪样?!最可恨的是,君熠每次都要捏方菁的脸,然后再让妹妹笑一个。方菁每次都在心里咆哮:笑你妹啊!最后发展到只要君熠有捏脸的动作,方菁就哇的一声哭出来,但君熠却一直乐此不疲。   就这样,每日接受太子的逗弄,皇后的关怀,然后隔几日见见皇帝,转眼方菁也快要满月了。就在方菁满月的前几日傍晚,昱帝来到朝阳宫用晚饭。   饭罢,昱帝对皇后说:“朕这几日想了想,咱们的公主就叫君暖曦吧!”   皇后定然说好:“皇上这个名字起得甚好,不过臣妾也要给她起个名字。”   昱帝抚掌笑道“那朕倒要看看皇后起了个怎样的名字。”   皇后嗔了昱帝一眼:“臣妾只是听着皇上的名字起得好,自己也想不出什么,便顺着皇上的给她起了个小名,就叫阿暖,皇上觉得如何?”   昱帝拉着皇后的手说:“朕觉得很好,那就这样,过几日满月宴上朕便将这个名字正式赐予阿暖。”   就这样,方菁同学的名字正式改为君暖曦,字阿暖,好吧,是小名阿暖。   转眼便到了阿暖的满月,阿暖虽是公主,但是中宫所出,而且是君朝的长公主,满月宴办的也是热热闹闹,来了许多达官亲贵。   这会儿朝阳宫中,皇后的母亲与长嫂前来请安。皇后才真真是出身书香世家,父亲是昱帝的太傅,几年前已经告老还乡,长兄是君朝最有名的民间书院——松鹤书院的院长,小弟是去年的新科状元,昱帝提起也是赞不绝口。且司家家训慎严,入朝为官官风极佳,且一人绝不三朝为官,因此皇家对司家极为重视。   皇后坐在上座,看着自己的母亲请安后立马叫人赐座,问道:“父亲母亲身子可好?家中今日可有事情?”   司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女儿,笑着应道:“家中一切安好,阿染不用担心,倒是阿染刚刚生了孩子,可要注意身体。前天,我和你嫂嫂一同去了城外的万佛寺给公主求了平安符,人人都说万佛寺的符可是最灵验不过了。”   司氏接道:“娘娘有所不知,母亲为这平安符费了好大的心思,烧了柱头香,只盼着小公主平平安安。”   皇后听了这番话,只觉着窝心,还是自己的母亲对自己和孩子真心。这时枫红也抱了阿暖过来见见自己的外祖母。   司老太太接过阿暖,心中欢喜,口中说着:“这孩子同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应是比你小时候还好看。”   阿暖听了自己外祖母的夸奖,对着老太太笑的跟朵花似得,一下子把老太太也给逗乐了,祖孙两个正开心着,君熠带着司家的长孙司璈前来请安。   君熠与司璈两人年级相仿,又是表兄弟,虽说有君臣之别,但关系仍然很好。且司璈比君熠年长一岁,两人在一起对君熠也是照顾有加。   阿暖被抱在怀中,看不到这两人,只是听到有个不是自己哥哥的声音在给母后请安,五六岁的小男孩,却从声音中透着一股子沉稳的感觉。    ☆、第三章   那厢皇后在同自己的娘家人讲话,这边夕晖宫中,德妃也正同自己的嫂嫂和长姐说着。   德妃的母亲一子二女,在生罢德妃之后几年得了急病死去,老公爷与德妃的母亲感情甚笃,也就并未续弦,德妃的姐姐对于她来说也算是另一位母亲了。   德妃见长姐虽妆容整齐,却说不出地有些愁绪在里面,便问道:“长姐这些日子可是有什么事情,怎么看起来消瘦了许多?”   德妃的长姐嫁与右相,右相姓杨,便称杨氏。是正妻,却是续弦,见德妃这样问,未曾开口,眼圈却红了。   德妃的嫂嫂秦氏无法,便说道:“娘娘身居深宫,有所不知,长姐嫁与右相,上面却还有着一位一十五岁的女儿,名唤杨沐然。是之前的夫人留下来的,前些日子,右相的甥女去右相府小住,不知怎的,竟然将这位大小姐推下了水。虽说后来并无大碍,可前些日子这件事竟被些言官翻了出来,说右相治家不严,虐待亲女,竟上了折子去。虽说皇上并未说什么,可是终究让右相对长姐有些不满,长姐这才心中才难受。”   德妃听后说道:“这与长姐有何关系?长姐为人心善,右相定是知晓的,不必过于忧心。”   杨氏听罢说道:“我心中知晓,只是难受罢了。”   秦氏见状又说道:“长姐放宽心,多想着些孩子们,便不难受了。说起来,这会儿皠儿与铮儿应是在一起吧。”   杨氏与杨右丞婚后育有一子一女,女儿八岁,名唤杨沐嫣,今日因风寒并未带入宫中。儿子五岁,名唤杨皠。秦氏与忠勇公婚后育有一子,名唤秦铮,今年七岁。表兄弟两个常在一起玩耍。   三人正说着话,秦铮便带着杨皠进来给德妃请安,两个孩子行完礼站起来后,看到杨皠的衣服上沾染了些泥土,德妃开口问道:“铮儿和皠儿方才是去何处玩耍了,怎的衣裳都弄脏了?”   杨皠憋红了小脸正想开口,秦铮看了他一眼抢先说道:“方才带着阿皠准备从御花园那边来给姑母请安,不成想在御花园中碰到了大皇子,三皇子和左相家的公子的楚公子,阿皠与楚公子起了些口角,恰好太子路过为我们解了围。”   秦铮话音刚落,杨皠便接上:“不是阿皠的错,是那个姓楚的太嚣张,若不是秦铮哥哥拦着,阿皠便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杨氏听完这句话,心中一怒:“你这孩子给我跪下,皇宫里有你教训人的份吗?平日里教你的都是白教了吗?你是想把你姨母也给连累了吗?”   杨皠被母亲吓住了,连忙跪下,秦铮也赶忙跟着跪下,德妃叹了口气:“都起来吧,皠儿年幼,做事总会冲动些,铮儿做的很好,两个孩子都起来吧。”   秦氏也忙把两人扶起,说道:“你说是太子解了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铮回道:“方才楚公子一直缠着阿皠不放,加上两位皇子在场,阿铮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亏得太子路过,说了几句话,便让我们两个走了。”   秦氏不解:“太子为何要为这两个孩子解围?”   德妃抿了一口茶,笑道:“别看太子年幼,心里却是一等一的清楚,过些日子,皇上便要给太子和大皇子选伴读,想着太子也是有意与铮儿的。”   秦氏与杨氏点了点头,德妃又让暖杏带着秦铮与杨皠下去再梳洗一番,便也到了开席的时候了。   阿暖的满月宴设在御花园旁的墨梅亭,公主不同皇子,一般是不用再在满月时宴设群臣的,但阿暖是长公主,又是皇后所出,设宴也在情理之中。   墨梅亭,顾名思义,亭周遍种梅花,这梅花是昱帝生母挚爱的花种,昱帝生母静妃逝后,这亭子便很少使用,将阿暖的满月宴摆在这里,昱帝也是颇费了些心思。   满月宴上,昱帝向群臣宣布,长公主赐名君暖曦。   下面的臣子也是小小地骚动了一番,君朝历来公主的名字便是内务府拟好,皇后选定便是,皇上赐名可是极为少见的,这难不成也是想要敲打下近日朝中那些支持大皇子的声音?再看楚妃,脸上的笑绷得极假,德妃倒是笑得一脸轻松,甚至带着几分喜气。   其实要阿暖讲,这群人就是想太多,一个名字而已,犯的着这么紧张么?   阿暖的满月宴便在群臣的脑补中过去了,昱帝当晚宿在了朝阳宫,德妃借口多日不见杨皠,甚是想念,将杨氏母子也留在了宫中。   晚上,昱帝便在殿中逗弄阿暖,阿暖看着昱帝的手在自己脸上戳来戳去,脑子一抽,张口便咬住了昱帝的龙指。   昱帝倒是被阿暖弄得愣了一下,他活了三十年,还没有人敢这样咬过自己的手指,但是小婴孩的嘴里湿湿软软的,连个小牙都没有,吮得他真真有了种做父亲的感觉。   皇后在一旁看着,并未出声打断父女间这小小的温情。   夕晖宫中,德妃屏退了下人,只留着暖杏在殿中,与杨氏说着话。   德妃让暖杏端上花茶,说道:“长姐喝些花茶,省得夜间睡不着觉,这会儿可是没有别人,你可好好与我讲罢。”   杨氏觉得妹妹贴心,眼圈又红了,开口讲道:“小妹你是知晓长姐为人的,对这个别人生的女儿虽不会如亲生一般贴心,却也还是过得去的。本是想着等这孩子及笄后,选个合适的人家嫁出去便好,她亲娘的嫁妆全部都是她的,我再给她添置些,虽不说定是十里红妆,却也是不错多少了。可谁想着出了这些事情,惹得夫君与我也生些嫌隙。”   德妃心下明白,自己这个姐姐哪儿都好,性子却是软了些,还总是不愿将人向坏处想。若不是当年父亲觉得杨右丞府中无妾,前面留下来的只是个女儿,姐姐过门少些是非,怎么会让女儿嫁过去。现下只能自己多说些了:“出了这等事情,姐姐可是严令右相的下人们不许乱嚼舌根了?怎的能传入言官们的耳朵中?”   杨氏听德妃这么一说,也觉得奇怪:“平日里我对下人虽说不是严苛,却也是无人敢乱说话的,怎的这次竟传到了府外去?”   德妃在宫中多年,对于女人的战斗力一向不会小觑,便又问道:“长姐府中这位大小姐的性子如何?”   杨氏回道:“我嫁入杨府之时,这孩子只有五岁,这些年一直十分听话,性子温和,虽不是极为聪慧,可是也是知书达理的。嫣儿骄纵,有时做了些错事,这孩子还拦着不让我责罚,这等将杨府事故意传出去的事情应是做不出的。”   德妃笑了一声:“长姐也要当心,这女孩子一及笄,自己便会开始考量嫁人的事情了。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什么事可都是做的出的。”   杨氏本对杨沐然未曾起疑,这会儿听德妃这样一讲心中也是有了些疙瘩,便说道:“这些日子,我也注意她些罢。也不想着她能怎样报答杨府,只是别养个白眼狼便好。”   德妃看着自己姐姐也是有些伤感,连忙将话题移到了别处,姐妹两个说了些别的事情,也就歇息了。   次日,君熠来朝阳宫寻阿暖,皇后坐在一旁看着他逗弄着妹妹,问道:“熠儿也到了选伴读的年纪,你是储君,第一次是要选两个伴读的,璈儿稳重,母后想着让他入宫陪你,熠儿可还有别的人选?”   君熠放开手中拿着的逗弄阿暖的小物件,转身一本正经地对皇后讲:“阿熠也想着司璈表兄合适,另一人孩儿想选为忠勇公府的秦铮。”   皇后笑道:“听说昨日你在御花园解了秦铮与杨家那个孩子的围,熠儿可不是随便去管这些事情的孩子,那个秦铮应是不错的吧。”   君熠摸了摸头,讲道:“孩儿也是不愿他们几个在阿暖的满月宴上闹事,不过那个秦铮确实是举止得体,谈吐大方。”君熠顿了一下又说道:“当时大皇兄也在场,先闹事的便是左相家的那个姓楚的,可是大皇兄却是一言不发,孩儿想着他应是把伴读定为楚方函了吧。”   皇后见自己的儿子也是有所考量,心下甚慰,便说道:“熠儿说的很有道理,那母后便与你父皇商议,定下这两人来。还有,与你大皇兄相处时定要尊敬兄长,却也不要失了储君应有的威严。”   君熠连忙应下:“孩儿谨记。”   阿暖听着自己的母后与兄长的谈话,忽然觉得自家这母子两个战斗力真是极强,不过为什么自己也能赶上这种长嫡相争的戏码?!攥了攥拳头,想着自己也要为兄长的伟大事业献出一份力量,然后,就睡着了。   ☆、第四章   第二日,昱帝来朝阳宫时,皇后便将太子伴读之事与昱帝商议,昱帝觉得司璈与秦铮二人合适,便应了下来。   过了几日,昱帝下旨,宣司璈秦铮入宫为太子伴读,楚方函入宫为大皇子伴读。   这三位入选倒也在情理之中,并未掀起多大的波澜,日子便这样过去。阿暖也是一天天长了起来。   不知不觉便到了八月,这一日暑气极盛,人人都是热得懒得做事,连整日聒噪着的言官们也住了嘴,只剩知了代替他们在昱帝耳边叫着。昱帝在这盛暑之日也算是偷得半分空闲,便到了朝阳宫来逗弄阿暖。   这一日暑热,上书房里也放了假,热着谁也不能热着这一群君朝正经的花朵,君熠便也想着来朝阳宫寻阿暖玩。   于是,太子和皇帝便在阿暖这里狭路相逢了。昱帝想着自己也多日未考察过君熠的功课,心血来潮便决定让儿子背两句听听。   昱帝坐在软榻上,阿暖躺在父皇旁边,君熠站在昱帝面前。昱帝张口说道:“今日暑热,早点儿散学也是情理之中,你既然有空来逗弄阿暖,功课应是都学得不错,将这两日学的背与朕听听。”   君熠一听,真是有种要死的感觉,自己这两日新学了许多东西,还未来得及温习,想着这些日子有了伴读,连逗弄阿暖的空闲都没有,今日终于能来朝阳宫玩耍,怎么就碰上了自己亲爹?碰上也就算了,怎么还有抽查功课这一说?!   虽然背的不怎样,可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背了起来,果然,背了不足三分之一,便还是不流利起来,君熠看着自己父皇逐渐皱起的眉头,简直是眼泪都要出来了。阿暖也发现自己哥哥个尴尬境地,姑娘的确是没有大义灭亲的优秀品质,关键时刻还是解救了自己哥哥于水火之中。   阿暖先是哼哼唧唧转移了一下自己父皇的注意力,君熠趁着自己父皇不注意便含混了几句过去,可是没过一会儿,竟然卡住了!   阿暖没办法,一边在心中吐槽君熠这孩子太实诚,少背两句不就可以了吗?这姑娘真是打小就想着犯下欺君之罪啊!   不过阿暖吐槽归吐槽,阿暖还是发挥了自己送佛送到西的优秀品质,在发现哼哼唧唧已经不能掩盖自己哥哥的过失之后,便伸出手开始拽昱帝的衣裳。昱帝毕竟未曾怎么同孩子厮混过,不能完全理解阿暖的意思,阿暖见自己父皇如此无觉悟,便两腿一蹬,翻了个身向昱帝扑去,虽说阿暖带着一身肉,昱帝还是稳健地接住了这姑娘,把阿暖抱在了怀里。   虽说手中抱着个阿暖,昱帝仍旧没有忘记君熠这个倒霉孩子。阿暖见这样也无法拯救君熠与水火之中,便顺着昱帝的衣服往上爬,昱帝把阿暖往上抱了一下,阿暖趁机亲了昱帝一口。 昱帝也是愣了,平日里谁敢随随便便啃这张龙脸,再加上自家闺女的小嘴也是香香软软的,亲上来还是很舒服的,一种养女儿果真与养儿子不同的感觉油然而生。   昱帝也是长得也是俊美英挺,虽说整日在龙威下变得一副生人莫进的模样,阿暖也还是为亲了一口帅哥笑得灿烂,昱帝看着阿暖,觉得女儿定是喜爱自己这位父皇,父女两个沉浸在这温馨的气氛中无法自拔,恰巧这会儿皇后过来,君熠便也算是成功被自己妹妹解救了。   皇后过来,看到昱帝与两个孩子气氛和乐,心里也是十分高兴,笑着说道:“皇上怎不让人去唤臣妾?”说着便伸手要接过阿暖。   昱帝将阿暖递过去,笑道:“你平日午睡久,朕便未曾让人去唤你,阿暖倒是未睡,朕便在这边逗弄一下阿暖,刚好熠儿也过来了,朕便抽查了一下他的功课,还算不错,有些许生疏,多加努力才好。”   君熠连忙称是,皇后接着说道:“熠儿这些日子在上书房还是不错,选的那两个孩子也都很好。”说罢,让寒青将洗好的果盘端上,又将阿暖递给奶娘,君熠便去一旁逗弄自己的妹妹,又亲手递上昱帝爱吃的蜜桃,接着说道:“臣妾前些日子因着阿暖,竟将选秀的事给搁置了,宫中久未进新人,也该是时候给皇上选些年轻点的妹妹相陪了。”   昱帝听着皇后的话,伸手将皇后揽入怀中,笑着说道:“这些事情阿染多想着便好,不过是前面传下来的规矩,朕觉着阿染这些年才是最好看的。”   司染听昱帝这样讲,倒也不说什么,顺势倚在昱帝肩上。只是阿暖看着自家父皇母后这样光天化日的卿卿我我,当真是一点儿也不顾及这两个孩子的感受了么?!再看看君熠,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觉得自家哥哥定是已经习惯了。   昱帝在朝阳宫用了晚饭,便回到养心殿去了,君熠也早早地回了东宫。阿暖被放在床上,皇后被寒青枫红二人服侍着也睡下了。   次日,各宫妃嫔前来给皇后请安时便得知宫中要入新人的消息,虽说现在宫中的妃嫔不多,可是大大小小排得上号的也有十来个人,谁也不愿再来些年轻貌美的姑娘分自己的一杯羹。   先开口的当然是楚妃:“这宫中理应是进些新人了,不知娘娘可有人选?”既然又不能改变这件事,不如先占个先机,说不准还能协理此事,进些自家人。   德妃自是清楚楚妃的算盘,却也懒得理会,在一旁把玩着自己的帕子,反正只要秦家不倒,自己便站得住脚跟。   皇后笑道:“这宫中已经五年未进新人,此次便想着选秀了。”   下面的妃嫔也不觉吃惊,宫中本是三年小选一次,十年大选一次,上次小选因皇后初怀公主,胎像不稳,皇上不忍皇后劳累,便取消了此次小选,这次选秀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皇后又继续说道:“公主年幼,本宫行事多有不便,初选之事便由德妃楚妃二人主理。”   二人连忙起身应下。   虽说是小选,但是京城五品以上,地方三品以上的官员家中的适龄女子均可参选,虽然依旧是不小的动静,不过动静再大,阿暖还是整日地吃吃喝喝,一点儿影响也不受。   不到三个月,初选的结果便下来了,名单也送到了皇后手中,皇后看着手中这份由二位宠妃送上的名单,嘴边也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寒青伸手接过皇后递过来的名单,看到了两个名字,便知晓了皇后为何这般笑——杨沐然与楚轻烟。一位是楚妃娘娘的亲堂妹,一位是德妃娘娘名义上的甥女,这两位还都真是欣赏自家人。   其实初选这件事情水头也是极大的,如左相右相这种官职上的,若是不想让自家女儿入宫,有的是办法,更别说主管的还是德妃楚妃二位。   按照君朝的规矩,初选过了的女子便应住在宫中,等着终选了,于是这二十多位姑娘也都收拾好了各自的东西住了进来。若无意外,这二十人多人中,应是要有六七位留在宫中做主子娘娘的,说不准哪一位就对上了皇上的眼,宫中的宫女太监们也都是不会怠慢着的。   皇后在朝阳宫与寒青枫红二人说着这批初选入宫的秀女,阿暖被放在了软榻上玩耍,现下意识近十一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凉的,阿暖穿的也是厚实,虽说已经能够自己翻身了,阿暖还是懒洋洋地躺在那里,听着这三人的对话找些乐趣。   皇后先是问了寒青:“这些秀女入宫之后,可有什么动静?”   寒青回道:“除却初次入宫拜见娘娘与各宫主子小主之外,左相家的小姐常被楚妃宣去,不过未曾见她主动前往,不过右相家的小姐倒是谁也没有拜见,只是整日与那些秀女待在一处,在那些秀女中人缘似乎很是不错。”   皇后听罢又问道:“这杨府的小姐不是应当唤德妃一声姨母的吗?”   终于到了枫红张口的时候,这姑娘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娘娘有所不知,先前,这杨府的大小姐是前人所出,但是与现在的右相夫人,也就是德妃娘娘的长姐本来关系不错。谁知前些日子大小姐被右相府的表小姐推入了水池之中,醒来后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竟变得强势了起来。在府中夺走了右相府二小姐也就是现在右相夫人所出的嫡女的宠爱,还让右相大人与夫人起了些嫌隙,还撺掇着多年未纳妾的右相将自己生母的庶妹纳入府中为妾,好像前些日子说是这位李姓的妾还传出了喜讯。这位小姐做到这种份上,德妃娘娘恨着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去见她。”   皇后笑道:“你这妮子,倒是消息灵通,不过这位杨小姐果真不是个安生的,德妃竟也放了她入宫来。”   枫红嗔道:“娘娘惯会取笑奴婢,不过德妃娘娘不会是想让这位杨家小姐入宫搅了咱们朝阳宫的安宁吧?!”   寒青听后摇了摇头,又敲了枫红一下,说道:“这杨府的大小姐一入宫哪儿会先找上娘娘,怕是第一个对上的便是德妃吧!”枫红不依,转过头便要去打寒青。   两人在这里嬉闹,惹得皇后也是笑个不停,可是阿暖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第五章   阿暖听了自己母后与枫红寒青的对话,瞬间有了一种整个人都不好了的感觉,这明明是另一位穿越的姑娘啊!阿暖开始深深地思考起了人生,按照这位老乡这种先落水后逆袭的剧情,难不成自己是穿进了小说,这位才是真正的女主?这后半段的剧情不就应是女主入宫刷皇帝终极逆袭成为女王吗?这皇帝可是自己亲爹,翻译过来便是入宫刷自己亲爹,灭自己亲娘与亲哥,最后炮灰掉自己这个还未长成的祖国的花朵,然后全书终。   阿暖有一种深深的忧伤,连下巴也忘了合拢,由于嘴里一颗小牙也没有,口水没有障碍物,便顺着流了下来,皇后看着阿暖这幅憨态可掬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阿暖听见这笑声,忽然觉得自己还有着战斗力上等的母后和皇兄,自家父皇看起来也很靠谱,又觉着自己也没有那些被炮灰的女配的特点,便觉着人生瞬间又辉煌起来,伸手去寻自家母后了。   过几日便是阿暖的周岁宴,阿暖本就是皇后所出,身份高贵,再加上皇帝对阿暖也是颇为喜爱,这满月宴定是简单不了,宫中提前好几日便开始准备,皇后下旨,初选的秀女也可赴宴。   终于到了阿暖生日这一日,来了许多达官亲贵,宫中也是显得热闹了许多。德妃的姐姐杨氏仍在德妃宫中,不过秦氏今日并未入宫,前些日子,秦氏又为忠勇公添了一个儿子,正是月子期间,不宜走动。   德妃与杨氏在偏殿之中说着话,德妃见自己的姐姐这一次倒是比上次来时看着兴致高些,人却是更加消瘦了,便问道:“长姐这些日子府中事物繁多,可是劳累过度,怎的看起来消瘦许多?”   杨氏冷笑一声:“长姐这么多年算是养了个白眼狼,杨沐然这个丫头果真是心大得很,上次小妹提点我多加留意,回去后我便开始让人去打探,那消息果真是这丫头传出去的!先得了他父亲的注意,一点点地想要整治我们母子三人,若不是我行事无错,怎能在杨府的后宅之中还安安稳稳?”   德妃叹口气说道:“长姐不要太过伤心,既然现下她想要入宫,也应是右相的意思,我便在这里助她一助,也让长姐在右相面前有个交代,入了宫,可不是她想怎样便怎样了。”   杨氏看着自己的妹妹,心中难过:“小妹,阿姐不是伤心,是寒心,我与杨文昌成婚之后,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他却做出这等事情!”   德妃又问:“说起来,长姐府上那位李姓的妾氏如今怎样了?”   杨氏笑道:“既是杨府用轿子抬进来的,我便让人好好侍候着,更别说肚子里还怀着个孩子,我如今给她院中拨的都是银子,由着她自己折腾,出了什么事也赖不到我头上,杨文昌也没有什么说的。”   德妃看着面前的杨氏,心中也不是滋味,只得说道:“长姐心下有数便好,万不能被人欺负了去,若是有事,去忠勇公府或让人递了牌子入宫,我和哥哥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杨氏听德妃这么说,眼圈又红了:“阿姐知晓你的心意,你在宫中虽处高位,可是定是有你的艰难,阿姐也不愿麻烦你们。”   德妃握住杨氏的手说道:“长姐的事便是我自己的事,哪会麻烦。”   姐妹两个絮叨着说了些别的,便是也到了前去赴宴的时候了。   阿暖今日穿着大红色滚着金边的小袄,头发被枫红用红色的丝线绑了起来,衬得小孩子愈发活波可爱,整个人都显得喜气洋洋的。   阿暖的周岁宴仍在墨梅亭,这会儿除了皇帝,该来的人都来了,阿暖被奶娘抱在怀中,皇后正同一群命妇们说着闲话,阿暖一眼便看到了同样穿的喜气洋洋的君熠和君熠身后站的三个男孩子。   司璈阿暖是见过的,自己的表哥,曾去朝阳宫给母后请安,不必说,生着一副好相貌,自小便让人觉着带着一股仙气,今日穿着青色绣着寒竹的长袍,煞是好看。旁边一位穿着月白长袍绣着红色长生花的应该是秦铮吧,长得也不错,只是看起来比司璈少了几分仙气,多了几分英气。最后,阿暖的重点落在了秦铮身后跟着的萌正太的身上,这位才真是配的上萌这个字啊!眼睛是女孩子一样的杏眼,眉毛英挺却不失秀气,嘴巴真是粉粉嫩嫩的,加上今日穿了一件紫色长袍,领口却滚了一圈白色的绒毛,简直可以秒了一切姐姐与阿姨啊!   君熠也看到了穿的圆滚滚的阿暖,便带着这三人朝阿暖走了过来,阿暖立刻向自己的哥哥伸出了双手。君熠也已经七岁多了,抱阿暖当然是不在话下,阿暖抱着自己的哥哥蹭了一小会儿,便把罪恶的双手伸向了那位萌正太。   君熠笑道:“阿皠,看来阿暖是喜欢你啊。 ”   阿暖为了表现自己动机的单纯,到了杨皠怀中便开始拽杨皠领口上的毛毛,秦铮看罢说道:“公主似乎是更喜欢阿皠的毛。”   杨皠不敢制止这位皇室贵女的动作,只得撅起嘴说道:“阿皠没长毛,是衣服上的毛。”   阿暖再一次被这个孩子萌到了,周围三人却毫不顾忌地笑了起来,阿暖对这三人欺负这孩子的行为极为愤怒,下定决心,这孩子,以后本公主罩了!然后继续拽起毛毛来。   这时外面穿来通传的声音,昱帝到了,奶娘从杨皠手中接过阿暖,众人便一同跪下请安,昱帝笑着摆手让众人平身,阿暖也应开始抓周了。   昱帝领着皇后并未坐下,直接站在了阿暖抓周的桌子的前面,众人见昱帝未坐也都一同围站在桌子四周,奶娘将阿暖放在了桌子上面。   刚开始皇后并未注意桌上的东西,皇子皇女抓周,左不过是那些玩意儿,笔墨纸砚之类的,可这会儿桌子上竟然多了一盘阿暖这几日最爱吃的点心——芙蓉牛乳糕。虽说抓周的时候,桌子上有点心也是常事,可是都是些瓜子之类的东西,小孩子连看都不会看的,可这会儿竟然能多了这些糕点,皇后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怒火,面上虽未显现,手却攥了起来。   阿暖果然没有辜负这个放糕点的人的希望,坐下之后环顾四周,便义无反顾地朝着那盘牛乳糕爬去,一把便攥了一块在手中。若是阿暖直接把这块吃下去,估计这抓周之事便会彻底成为姑娘的黑历史,再说,抓周之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今日也来了朝中不少重臣,这君朝的长公主抓周时抓到了糕点总不是什么好的兆头,总不能还说能吃是福吧!还好,阿暖在美食面前还是保持了清醒的头脑,姑娘拿起这块糕点,便向着昱帝与皇后爬去,到了桌子旁边还伸手示意昱帝抱抱。   昱帝倒是并未辜负阿暖的期望,伸手将阿暖抱起,阿暖顺势将糕点递在了昱帝的嘴边。   周围看着的人都愣了,特别是那些大臣们,何时见过昱帝这般和蔼可亲的眼神,更没想到这长公主会这般去做,都眼睁睁地看着昱帝是否会吃下这块由公主狠狠调制过的糕点。   昱帝在一次顺从了阿暖的意愿,张嘴咬了一口,阿暖便将糕点移开,伸着身子递向皇后,皇后在众人的眼光之下,对于阿暖这个行为显得有些窘迫,昱帝看着皇后说道:“无妨。”皇后便也掰了一小块吃下,然后阿暖便自己吃了起来。   旁边的大臣们被惊得目瞪口呆,还是德妃先反应过来:“公主真是仁孝,皇上与娘娘也真是伉俪情深啊!”   大臣们这才反应过来,便都开始称赞起阿暖的行为来,什么公主仁孝,是君朝之福之类的话一句一句地出来,阿暖真是无语,左不过一块糕点罢了,怎么就跟君朝这么大一集体联系起来了?众人夸着,可皇后还惦记着一件事:“阿暖这样怎能算是抓到了东西,皇上把阿暖放回去再抓一次吧。”   昱帝听罢,便让奶娘将阿暖再次放了回去,又从自己身上解下一块玉佩,放在桌子上。楚妃看着那块玉佩,心中暗恨,这是先帝赐予昱帝生母的玉佩,玉质极好,上面雕刻着墨梅的图案,自己曾经讨要过一次,却被昱帝训斥了一番,今日竟被放在这里。   阿暖看着昱帝放下那块玉佩,想着皇帝身上的东西,怎么都是值钱的,想都不想就拿了起来,昱帝看阿暖拿起了那枚玉佩,笑着说道:“既然如此,这枚玉佩便赐予阿暖了。”   皇后连忙替阿暖谢恩,她自是知道这枚玉佩的分量,阿暖的抓周也算是圆满结束了。   抓周结束,宴席也便开始了,今日昱帝心情不错,楚妃便趁机提出以诗助兴:“今日公主周岁,是个大喜的日子,恰巧宫中这些日子住着许多德才兼备的女孩子,不如让她们作诗助兴可好?”谁都知道楚妃的堂妹楚轻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楚妃那点儿小算盘也是打得震天响。    ☆、第六章(捉虫)   昱帝听楚妃这样讲也是来了兴致,便说道:“即使如此,那你便出题罢。”   楚妃连忙应下:“臣妾想着,便以梅花为题吧。”   宫人们便将笔墨呈了上来,这些秀女们在家中都是会学习些诗赋的,多多少少也写得一些。不多时,这些女子的诗作便被呈了上来。   小太监们捧着诗作在各位大臣面前转了一圈,最后选出了两篇来,正是楚轻烟与杨沐然所作,昱帝让孙九读来听听,阿暖一听,便又听到了来自古老的中国的佳作,正时那首《卜算子咏梅》。阿暖在这个时候还是不忘感慨这杨姑娘的智慧,你看看,多少人一说梅花就要抄袭那首“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非把自己整的惨兮兮的,看看人家,直接选取了主旋律诗人的主旋律大作:“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多具有奉献精神,多向上,多么符合今天热烈的气氛。   阿暖刚刚感慨完,孙九也朗诵完毕,虽然未听到楚轻烟的诗句,但是阿暖坚信,杨姑娘绝对赢了,看在毛爷爷的面子上。   谁知昱帝先开口问德妃道:“德妃觉得哪首更佳?”   德妃倒也未推辞,开口说道:“臣妾觉得杨小姐这一首更佳。”   昱帝笑道:“这可是爱妃的甥女,爱妃倒也是不避嫌啊。”   德妃回话:“常言道,举贤不避亲,更何况这位杨小姐并不是臣妾长姐所出,倒也是不必避嫌了。”一句话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撇了个干干净净。   昱帝听后大笑:“爱妃果然是性情中人。”   阿暖听德妃这样讲,觉得这位娘娘煞是有趣,便朝德妃看去,平日里阿暖并未仔细看过德妃的样子,看过之后却是愈发喜欢起来,德妃长得大气却不张扬,与皇后的端庄与楚妃的温柔不同,让人有种可亲之感。德妃也看到阿暖看她,便对阿暖笑了笑,阿暖见她笑得极真,便也回了德妃一个笑脸,谁知德妃竟向阿暖伸出了手,阿暖倒是不拘谨,便也向德妃伸手,奶娘见阿暖这般,便回头看了皇后一眼,见皇后点头,便将阿暖抱给了德妃。   德妃膝下无子,对小孩子都是极喜欢的,阿暖又长得玉雪可爱,抱在手里便不愿撒手了,阿暖也没有料到自己的小妈这么热情,不过被美人抱着感觉也是不错的,便顺势窝在了德妃怀中。   这会儿,昱帝便宣了楚轻烟与杨沐然二人上前,阿暖也是好好地看了一把老乡。杨沐然果真是个美人,五官精致是必然的,可是美人不单单是五官精致便可的,这姑娘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机灵,不是精明,是种聪慧的感觉。而楚轻烟则是个林妹妹般的人物,才情虽好,看起来却有些娇弱,可是姿色也是分毫不差于旁边的杨沐然。   两人站在一起,皇后笑着说道:“这两位姑娘可真是沉鱼落雁,各有千秋,才情也是极佳的。枫红重赏!”   两人连忙道谢,便退了下去,虽说只有片刻中的时间,可终究是在皇帝面前露了脸,也是值得了。奶娘过来抱阿暖下去歇息,德妃倒是还有些不舍的感觉,觉得阿暖真是听话的紧,若是阿暖知道了德妃心中所想,不知会不会告诉德妃她是懒得动。   晚宴结束后,昱帝去了朝阳宫,并未再逗弄阿暖,毕竟她已经睡着了。   次日,皇后见过前来请安的妃嫔,便将朝阳宫的管事太监小得子唤了过来。皇后抿了一口茶问道:“昨日公主抓周的物件是谁置办的?底单可在?”   小得子回话道:“回娘娘话,昨日的物件是内务府置办的,单子娘娘若是要看,奴才便去寻一份来。”   皇后继续说道:“你去寻了单子看看,是否有芙蓉牛乳糕这一道,顺便去御膳房看看昨日给哪个宫做过芙蓉牛乳糕。”   小得子连声应下,退出去办事了,寒青对皇后说道:“奴婢今日已经问过宫中的宫人了,说是前两日御膳房有一个人问过公主身边一个宫女,御膳房那日送上来的芙蓉牛乳糕公主进的可好?奴才已经问出了御膳房那人,未曾听说他与哪位主子娘娘身旁的宫人有什么来往。”   皇后笑道:“这为了算计我的阿暖还真是费劲了心思。”   枫红恨恨地说:“这人也太歹毒了,若不是公主聪慧,这抓周之事可就成了笑柄了。”   皇后收住笑脸说道:“阿暖再聪慧,也不能让她独自应对这些事情,不然要本宫这个母后何用?!”   枫红与寒青一直知道孩子是皇后娘娘的底线,这次不知是谁竟惹到公主头上了,真是罪该万死。   正说着,外殿穿来通传的声音,德妃来了。   皇后看着德妃,虽知晓这个女人现在没有什么恶意,却不知她此时前来所为何事。待德妃坐下后,便问道:“德妃怎地这会儿到本宫这边来了?”   德妃笑着回话道:“昨日见了公主,觉得乖巧可爱,今日无事,便想着再来看看公主。”   皇后自是笑着答应,便让枫红去阿暖住的偏殿中抱了阿暖过来,寒青也下去泡茶,德妃倒是一点儿不拘束,坐下便先让暖杏将身边所带的点心取了出来。   皇后看着暖杏取出的点心,嘴边的笑意愈发深了起来。一碟茯苓糕,一盏燕窝薏米甜汤,最后端出来的是一碟芙蓉牛乳糕。   德妃笑着说道:“臣妾宫中点心做的不错,昨日见公主已经开始补贴这些吃食,便想着带些来,这芙蓉牛乳糕只能放上一日,臣妾特意命小厨房一个半时辰之前开始做的。”   恰巧这时,枫红抱着阿暖来了,阿暖看到桌子上的点心,便知道是为自己准备的,便伸手示意要吃,皇后接过阿暖,递了阿暖一块牛乳糕,说道:“德妃有心了。本宫觉着你宫中的糕点做的的确不错。”   德妃笑了一声说道:“可不是,许是臣妾宫中的糕点做的太好,昨日一早本宫想着让他们做些牛乳糕给臣妾的长姐尝些,可久等未见,暖杏去问时才知道,刚做好的一盘竟被人给端走了!臣妾想着不过是一盘糕点,也就罢了。”   皇后笑道:“ 不知是哪位这般爱这一碟牛乳糕?”   德妃回道:“臣妾也未追问,不过是今日想起这么一说罢了,这茯苓糕也是极好的,臣妾嘱咐他们做得松软些,茯苓益脾和胃,公主也可以进些。”说罢拿起一块逗弄起了阿暖。   皇后听德妃这样说,也就不再追问,说道:“德妃如此疼爱阿暖,也不必一口一个公主叫着,也叫阿暖便好了。”   德妃听皇后这样说,便叫了声阿暖,姑娘还是很给面子仰头对着德妃笑了。   德妃在朝阳宫坐了一会儿,便也就起身告辞了,德妃走后,皇后也让奶娘将阿暖抱了回去。   枫红先忍不住问道:“德妃来这边说是什么意思,不只是想开脱昨日之事吧?”   皇后笑着说道:“她知晓早日会查到她宫中去,不过是过来先撇清自己,再卖个面子罢了。能进她宫中小厨房还不被人注意的不过是住在她宫中的琼贵人的人,还能有谁?”   寒青接过皇后的话说道:“琼贵人平日不声不响,怎么现在竟做出这样的事情?要说指示,看德妃的样子也不是她做的,难不成是景华宫哪位?”   枫红一听便开始咬牙:“想着便是她,左不过是因着公主公主可爱,抢了她两个皇子的风头,便做出这等的事情来,实在是可恶!”   皇后看着枫红这种被猫挠了的样子,被她逗乐了,说道:“你急什么,看看小得子回来怎么说。”   正说着,小得子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请安后便开始回话:“奴才去了内务府,只说是昨日看着桌子有几件玩意儿做的不错,想看看单子给小公主再做一份新的。单子上本写的是生瓜子一碟,并不是糕点,奴才看着昨日桌子上的确有些瓜子,想着并不是内务府的人所做,又去了御膳房,昨日并未有哪个宫要过芙蓉牛乳糕,那个来咱们宫中的小太监奴才也遣人去问了,那日他是奉了御膳房做糕点的师傅的话问的,应是与昨日之事没有什么关联的。”   皇后看了看小得子说道:“她们现在做事倒是周密,宫中有小厨房的只是本宫与德妃宫中,这样一来不就是德妃所做的了。还真是想得周到,以为本宫不会去问夕晖宫那位,可人家却专门跑来了,德妃如此作为,想必是想在新人入宫前表个立场,与本宫站在一起。既是如此本宫便不枉费了德妃一番好意。”   夕晖宫中,琼贵人遣了宫人去寻御医,正巧遇上从朝阳宫回来的德妃,德妃认得这是琼贵人   的贴身宫女,便让暖杏问了几句,听说是去寻御医,笑了一下,便回宫去了。   进了殿中,暖杏问德妃道:“昨日奴婢还见琼贵人好好的,今日怎么就命人寻御医去了?”   德妃笑道:“等着吧,本宫现在才知道怎的这琼贵人怎么还能有这种心思,暖杏你等等便知道了。”    ☆、第七章   暖杏见德妃这样说心中也是有了些猜想,也并未再问,果然,不到一个时辰,琼贵人有孕的消息便在宫中传开了。   皇后得到消息便赶了过来,这琼贵人躺在床榻上,不大不小的地方这会儿倒是挤了不少人,皇后坐在床边问太医道:“这是几个月了?胎像如何?”   太医回话道:“禀娘娘,贵人怀胎已近两个月,胎像还算较稳,只是贵人似乎有些思虑过重。”   皇后听了太医的话,回过头对琼贵人说道:“怎地这么久才发现,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最忌思虑过重,有什么事只管说便是,万万不能伤了腹中的孩子。”又扭头对德妃说道:“今日你送去的芙蓉牛乳糕甚是可口,公主是极喜欢的,看来你这宫中的小厨房的确不错,有了身子的人容易嘴馋,若是琼贵人想吃些什么点心,便在你这小厨房做便好,也方便些。”   德妃笑着应道:“既然阿暖喜欢,臣妾得空便给这孩子送些,琼贵人若是想吃些什么,直接吩咐下去便好。”   琼贵人看着德妃如此亲热地称呼公主,心下起疑,不由得便有些慌乱,恰好这时楚妃从外面走了过来,看见这屋子里的人,先与皇后及德妃见礼后说道:“今日听着宫中的喜鹊直叫,便想着有什么好事,原来是这宫中又要多个孩子了,真是天大的好事,琼贵人可是要好生养着。”   琼贵人连忙道谢,这时孙九又从门外进来了,给各位主子娘娘请安过后对着床榻说道:“皇上说这会儿还有些事情,便先不过来了,待晚上再过来看贵人,让您好好歇着,切勿动了胎气。”   皇后听孙九这样说,便嘱咐道:“皇上这两日事务繁多,你可要照看好皇上的龙体。”   孙九连声应下,皇后边让他回御书房去了。   皇后又嘱咐了琼贵人几句,便起身走了,德妃也懒得在这边多待,便也起身,扭头对楚妃说:“楚妃还不走么?本宫可是要先走了。”   楚妃笑着说道:“我来得晚了些,便再留一会儿好了。”   见楚妃这样说,德妃便起身走了,其余几位低位的妃嫔也看出楚妃似乎是有话要对琼贵人讲,也纷纷起身告退。   楚妃坐在琼贵人床前说道:“你且安心养胎,你父亲的事不用你操心了,我已与左相大人交待了。”   琼贵人起身说道:“那便多谢娘娘了,方才皇后与德妃在时,两人竟忽然亲近了许多,德妃也是直唤公主小名的。”   楚妃冷笑一声说道:“那位想巴结上皇后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必去想这些。”   琼贵人又说道:“可是皇后竟与德妃说起了芙蓉牛乳糕,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楚妃想起昨日之事,便恨得咬牙切齿:“昨日席宴上并未让那丫头出什么丑,反倒是让她捡了个便宜,皇后就算觉察出什么又能怎样!”   琼贵人听着楚妃这样讲,也算是心下略安稳些,楚妃看着琼贵人这副模样,就也起身走了。   日子还是要过,秀还是继续要选的,一晃眼便到了终选的日子。   这一日,昱帝皇后德妃楚妃坐在崇徳殿上,一位一位地看着这些风华正茂的女子。其实能站在这里的姑娘一个二个都是极好的,怎么挑对这三个女人都是一种折磨。   选到最后,选下了五人,分别是右相之女杨沐然,左相之女楚轻烟,蜀州知州之女蒋林媛,德州通判之女范云静及幽州知州之女周玮。   杨沐然为贵人封号贤,入住静和宫,楚轻烟同为贵人封号婉,入住景华宫,其余三人皆为美人,除周玮与杨沐然同住之外,其余二人一同住入惊鸿阁。   封号及住处确定之后,其余落选秀女便应离宫,这五人也就正式入住,成了宫中的主子。   秀女入宫的第一个晚上,昱帝去了德妃处,第二日,皇后宫中请安的人来得便比往日早了许多。第一位来的不是杨沐然也不是楚轻烟,竟是范云静。   皇后看这范美人来得如此之早,便让寒青将人请进来,范云静进来请过安后便接过了枫红手中的梳子,要为皇后梳妆。皇后倒也不加阻拦,便让她侍候起来。   范云静倒也并未说什么,将皇后的头发盘成凤髻,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奶娘抱着阿暖过来了。   皇后本以为这么早是有什么事情,谁知奶娘行礼后欣喜地说:“启禀娘娘,公主开口说话了!”   皇后也极高兴,问道:“公主说了什么”   阿暖看皇后这般高兴,便又唤了声母后,皇后可是欣喜坏了,说道:“寒青,赏了所有侍候阿暖的人。”   寒青领命下去,皇后才似是方才记起这位范美人,笑着对她说道:“时辰不早了,你也随我一同出去吧。”说着要将阿暖递给奶娘。   范云静当然是应下,可是阿暖却赖在皇后身上了,姑娘主要是想见见自家父皇新选入宫的美人儿。   皇后抱着阿暖哄着,但是,小孩子家耍赖皮是常有的事,更何况是赖在自己亲娘的身上。   这时范云静在一旁说道:“娘娘不如就带了公主一同过去,公主这般可爱,过去也是无妨的吧。”   皇后笑道:“那就这般吧。”   阿暖就这样被带到了朝阳宫的主殿中,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她父皇的几位新上任的小妾。皇后在众人行礼过后说道:“公主今日缠着要来,本宫无法便将她带了过来,应是不会扰了各位妹妹吧?”   皇后这样讲,众人当然不会说些什么,德妃伸出手想要接过阿暖,说道:“阿暖可是一日比一日漂亮了,德母妃可是喜欢都来不及,哪会嫌我们阿暖。”   皇后示意奶娘将阿暖递给德妃,说道:“这孩子也是有些调皮的,不过今早竟也会叫人了。”   德妃听皇后这般讲,便逗弄阿暖道:“那阿暖叫声德母妃听听。”   姑娘坚定不移地执行着一个一岁多不到两个月的孩子应该有的举动,认真地抠弄着德妃身上的绣线。楚妃在一旁接话道:“公主方才一岁多一点儿,大皇子与三皇子都是一岁半才开始叫人的,现在怕是叫不上德妃的。”   德妃也不愿搭理楚妃,仍低头逗弄阿暖,这时杨沐然开口说道:“小孩子总是分生疏的,不熟悉的人总是不愿叫的。”   德妃本就反感杨沐然,这会儿见她这样说话,便将阿暖递给奶娘,对着杨沐然说道:“贤贵人说的也算是有几分道理,看来本宫日后应多跟阿暖亲近,阿暖仁孝,虽不是本宫所出,可到底是会念看本宫几分的。”   这在坐的皇后楚妃可是都知道些杨府的事情,怎能不知道德妃是什么意思,楚妃自是愿意膈应德妃一下的,便说道:“这孩子啊,到底还是知道该跟谁亲!”   皇后打断了这个话题,说道:“贤贵人婉贵人,你们几人刚入宫,可还住得习惯?”   这几位自是回话说宫中安排得都是很好的,皇后听她们这样说,便说道:“这样便好,本宫也就放心了。”   这些人又说了几句,皇后便让她们都回去了,阿暖看着自己父皇的这群莺莺燕燕,只觉得自己母后真是心胸宽广,忍得下这么多女人。   到了晚上的时候,君煜过来了,先向皇后请安,然后便朝着榻上的阿暖说道:“听说阿暖会喊人了,可能叫声哥哥听听”   阿暖看着面前的君煜,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到底是听谁说的不是一整天都在上书房学习么,妹控成这边般是要闹哪样?!   君煜看阿暖没有反应,便又说道:“阿暖快叫哥哥!”   阿暖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最后皇后看不下去了,说道:“熠儿,阿暖还小,许是不会叫哥哥的。”   可是君煜仍锲而不舍地对阿暖说道:“阿暖,快叫哥哥呀!”   阿暖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智商就会下降一半的人,开口喊道:“阿熠。”   皇后看阿暖这样,一下子便笑出声啦,君煜看着皇后,脸都红了,转头又对阿暖说道:“是哥哥!”   阿暖:“阿熠。”   君煜:“哥哥!”   阿暖:“阿熠。”   君煜:“…”   皇后看着这兄妹俩,笑着说道:“今晚熠儿便在这里用饭吧,你妹妹还小,再大些便会唤你哥哥了。”   君煜撅着嘴应下了,又听见殿外穿来通传的声音:“皇上驾到!”太子殿下的心情便更复杂了。谁知昱帝一进来,便挥手免了皇后和君煜的行礼,直接问道:“朕听孙九说阿暖会唤人了”   皇后回话说道:“可不是,现在会唤母后与阿熠呐。”   昱帝笑着说道:“阿暖是想先唤父皇再唤兄长。”又扭头对阿暖说道:“阿暖,先唤声父皇来听听。”   姑娘一边腹诽,一边仰起小脸,嫩生生地唤了一生父皇,这下逗得昱帝开怀大笑,阿暖可是昱帝现在的孩子中最早唤出父皇的,让昱帝再次生出了一种女儿就是贴心的感觉。    ☆、第八章   君熠看着自家妹妹这般作为,暗自下定决心,日后定要多与阿暖相处,多教教她,定会改过来的,阿暖不知道她这句阿熠带来的代价便是太子每日又多了个到朝阳宫教学的任务。   不一会儿,御膳房便将晚间的吃食送来了,在昱帝面前,君熠的话向来不是很多,吃过饭便告退了,昱帝夜晚留在了朝阳宫,小孩子抵不住困意,早就睡去了。昱帝与皇后说了会儿话,便也就吹熄了烛火。这一晚,除了这朝阳宫,哪个宫中都是有着一些不一般的情绪蔓延着。   第二日一早,皇后先起身,今日本就是沐休之日,不必上朝。昱帝身着寝衣,用手臂支起头,隔着金丝楠木的屏风看着皇后坐在铜镜面前梳妆。两人并不说话,却流露出了一些寻常人家夫妻的感觉。   这时候寒青进来通传,说是范美人又来了。   昱帝心下有些不耐,正想发作,不料皇后先说道:“皇上不知,这范美人倒是有双巧手,昨日便在这里侍候臣妾束发,今日竟也来了。”   昱帝笑着对皇后说道:“她也是想着早起的雀儿有虫吃,你且不必管她。”   皇后透过屏风看着昱帝说道:“既然来了,就让她进来吧,这会儿外面还是有些寒气的。”   昱帝听皇后这样讲,便起身穿起便服,皇后便让寒青将人传进来。   范云静进来后便先向皇后请安,请安后也不出声,伸手先接过枫红手中的牛角梳,为皇后梳起头来。皇后也不开口,殿中的气氛有些奇怪。过了一会儿,昱帝从屏风里面转了出来,范云静赶忙给昱帝行礼。   昱帝看着眼前的范云静,虽不是天人之姿,却也有几分清新雅致,素手皓腕,确实也算的上是合眼,想着今早应是精心打扮过的,让她起身后,并未多说什么,与皇后说了几句便走了。   范云静见昱帝态度冷淡,脸上闪过一丝不甘,立马便收了下去,又笑着开始给皇后梳起了头发,皇后从镜中看着她,笑容浅淡,却让她不由自主地觉着一丝秋日的寒凉。   范美人着实难以承受皇后这种态度,便开口笑着说道:“娘娘的秀发光滑似锻,真是极好的,臣妾是怎么养护着也得不来的。”   皇后笑着对她说道:“这有些东西,是老天赐予的,真是别人怎么都得不来的。”   范云静听皇后这样说,脸上有些难看,却还是忍住了,又与皇后说了些养护头发的闲话,倒也到了妃嫔觐见的时辰。   昨日皇上宿在皇后这里,只要不是个缺心眼儿的都应该知道这范云静的心思,这君朝的后宫里就是有只三条腿的青蛙,也不会有个缺心眼的女人。   皇后坐在上位,待众妃嫔请安后也并未说话,楚妃先开口了:“这范美人对皇后娘娘真是有心,这么大清早的便来侍候,到显得我们这群人惫懒了些。”   范云静在朝阳宫便有些心绪烦躁,这会儿却也不得不忍住笑着说道:“娘娘说笑了,左不过早上睡不着,还不如起来了好。”   楚妃倒是也不放过她,继续说道:“这范美人的意思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不知你整夜里在想些什么。”   范云静被楚妃这样噎了一把,一下子竟说不出话来,这时杨沐然出声了:“想必是范妹妹有些思家,长夜难眠也是应当的事。”   德妃看了杨沐然一眼,笑了一下并未说话,皇后出声道:“你们刚刚入宫,年级又轻,有些思家是难免的,却不要因为这些伤了身子,可是教人担心的。说到这里,不知琼贵人这两人感觉如何,孩子可好?”   琼贵人抚着肚子回话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这两日很好,太医说胎像也很稳,只待着生产便好了。”   皇后笑着说道:“这样便好。”   这些女人又说了一会儿,也就散了。皇后回到偏殿去瞧阿暖,阿暖也是刚刚睡醒,朦胧着对着皇后笑开了,一下子让皇后心中那些微微的酸涩也散去了。   到了傍晚时分,朝阳宫中不出意外地迎来了太子殿下,君熠是来教导阿暖怎样唤哥哥的,却被皇后截着说起话来。   皇后问君熠:“熠儿,你平日与秦铮关系如何?”   君熠回话道:“还是不错的,母后为何这般问?”   皇后笑着对他说道:“你可知这些日子德妃有意亲近阿暖?”   君熠看了一眼阿暖说道:“孩儿也是听说了一些,亲近阿暖不就是亲近朝阳宫么?以往并未听说母后与德母妃有何来往啊。”   皇后接着说道:“她自是想亲近朝阳宫,也是阿暖合了她的眼缘,总是爱来逗弄阿暖,还有你可听秦铮提起过他这位姑母?”   君熠说道:“秦铮并未多讲过什么,只是偶尔提过一次,听着语气还是极亲近的。”   “既是如此,秦家和德妃下的定是一盘棋,若秦铮待你有几分真心,那母后便也不介意这宫中多一个人来疼爱阿暖。”   君熠应道:“孩儿心中有分寸,母后不必担心。”   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下欣慰。说道:“母后自是相信熠儿的,只是熠儿也不要太过劳累了。”   君熠咧开嘴笑了:“孩儿这个年纪,怎么会过度劳累。”   阿暖每次看到君熠这个咧嘴笑的表情,便会生出一种逗弄他的冲动,当然,作为一个小婴儿的阿暖是不会压抑这个情绪的,张口喊道:“阿熠!”   君熠听到自己妹妹的喊声,立马想起了自己来朝阳宫的根本任务,立马在床榻上与阿暖坐了个面对面,一声又一声地教着阿暖唤起哥哥来了。   御书房中,敬事房的公公端着牌子来了,昱帝放下手中的笔,想了一下说道:“今日便让范美人侍寝吧。”   孙九听了昱帝的话,只觉着这位范美人也不算是什么聪明人,皇上这般惦记了她一把还不如记不起她好。不过这也是她自己做下的,怎么不好偏偏挑了皇后娘娘做筏子。若是真入了皇上的眼还好,不然日后可是有她熬的。   范云静接了侍寝的消息后,心中也是有些激动,想着自己这两日也算是没有白忙,总算让皇上记住了自己,今晚定要好好打扮一番。   想着便唤来了宫女沐浴,她这个位分入宫是不能从家里带人的,不过这主子是新入宫的五位中第一个侍寝的,这做奴婢的也是不敢怠慢,沐浴净身后又淡淡地涂了一层脂粉,毕竟是年方二八的少女,看起来也是透着脆生生的清丽。   嫔位以下是要被抬入养心殿的,范云静被抬入养心殿后并未见到昱帝,只是被放在了床上。等了许久,便看到昱帝只着中衣进来了,毕竟是未经过事的女子,终是有几分害羞的,昱帝倒也并不去欣赏床上的美人,只是例行公事般地与这位范美人欢好了一次,连一丝慰抚都没有,事成之后便唤人将她抬走了。   范云静身上酸痛,却也不敢抱怨,只能想着经过今晚能过在昱帝心中留下个位子,也算是在这宫中有些盼头。   第二日范云静并一早并未来朝阳宫,枫红便给皇后梳头边说:“范美人才得了皇上的宠爱便不来了,真是个短见的。”   皇后笑着斥道:“ 你这个丫头,牙尖嘴利。”   寒青敲了枫红一把,接着说道:“若是范美人今日来了,你这丫头才真是笑不出声了。”   枫红手上不停,嘴上却对皇后说道:“娘娘,寒青整日敲奴婢的脑袋,敲傻了可怎么好?”   寒青将一边将手上的花瓣挑选干净放入水中,一边说道:“本来就傻,再敲能傻到哪儿去?”   皇后听着这两个人斗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镜子笑着,她心下清楚,这才是真正能给她梳一辈子头,兑一辈子水的人。   到了朝阳宫主殿,看着殿中的妃嫔行礼之后,先开口问道:“范美人初次承宠,可有不适?”   范云静脸色有些苍白却也强撑着站起身子说道:“臣妾安好,多谢娘娘关心。”   这殿中坐着的其余四位刚刚入宫的人,除却杨沐然,对范云静多多少少都挂着几分不屑与几丝微妙的嫉妒。而杨沐然在范云静看向她时眼中竟然透出了几分关切,让这位范美人心下对她暗生了几分好感。   没想到这次首先发难的不是楚妃,竟是与范云静同住惊鸿阁的蒋林媛。   蒋林媛之父是蜀州知州,蜀州是君朝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蒋知州在这富庶之地当然也是捞上了不少银子,蒋林媛自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有脑子却是没忍性。对着范云静说道:“范美人本就勤快,皇上与皇后娘娘想着对你都是极满意的吧。”   范云静被蒋林媛顶了一句,身子不爽利只得对着皇后轻声说道:“这本就是臣妾的分内之事,不求皇上与娘娘满意,只想着进些本分。”   皇后开口说道:“看着范美人身子不甚爽利,今日便到这儿吧,范美人你也早些回去歇着。”   范云静连忙起身道谢,然后随着各位行礼告退了。      ☆、第九章   范云静因身子不爽利走在了后面,刚出宫门就看到杨沐然与身旁的宫女不紧不慢地走在她的前面不远处,便略略加紧了步伐走上前去。   杨沐然看到范云静走到她身边,眼中似是带了些诧异,又很快滑了过去,问道:“看着范美人有些疲态,可是要好好歇着的。”   范云静听着杨沐然这样讲,心下有些感激,便说道:“多谢贤贵人关心,臣妾无妨。”   杨沐然笑着说道:“这样便好,妹妹可是有福气的人,可要多怜惜自己些。”   范云静看杨沐然面色真诚,并无半分讽刺之意,对这位贤贵人的好感就又多了几分,两人又说了些别的话,便也就散了。   朝阳宫中,阿暖正在奋力用自己的八颗小牙与桌子上的糕点做着搏斗,皇后一边在一旁看着阿暖逗趣的样子一边同寒青枫红说着中秋节的事情。   按着宫中历年的规矩,中秋节也是要摆家宴的,每年的情形也都不差多少,今年多了这些新人,不过是多了几张桌子罢了。   一边问着寒青这两日宫中各人的动向,一边亲自用手拭去阿暖嘴角的糕点,只是听到婉贵人这些日子的动静后倒是插了一句嘴:“她不常去楚妃殿中坐,那与两位皇子如何?”   枫红不解:“不与楚妃走动,怎能越过了楚妃去关怀两位皇子?”   寒青真是想再敲她一下,说道:“不去楚妃殿中坐就是不常走动了么?再说人家本来就是同宗人,关怀两位皇子是应当的,婉贵人关怀不就是左相关怀么!”   皇后看着这两个,笑着说道:“既然关怀就好,你们两个真是没有什么时候不斗嘴的。”   两人笑了笑,恰好这个时候德妃来了。   德妃进来后先向皇后行礼,然后便坐在了阿暖身旁,对着皇后说道:“阿暖这些日子又胖了些,长得越来越可爱了。”   皇后看着阿暖,笑着对德妃应道:“你总是看着她好,若是让你养着,怕是就要忍不得了。”   德妃捏捏阿暖的脸,笑着说道:“那今日妹妹便把阿暖抱走了,娘娘过会儿可别朝我要人。”然后又对着阿暖说道:“阿暖,可是唤声德母妃听听?”   阿暖看着德妃和君熠一般期待的眼神儿,倒也并未如对待君熠那般无情,仰起头对着德妃甜腻腻地喊了一声德母妃。这一下可把德妃欢喜坏了,抱着阿暖便亲了一口,亲完竟也不舍得撒手了。   皇后见德妃这般喜欢阿暖,便对德妃说道:“那你过会儿便抱着阿暖去你宫中玩会儿罢了。”   德妃听皇后这样说,连忙应下,又与皇后说了会儿话,便亲自抱着阿暖从朝阳宫往夕晖宫去了。   阿暖现在可真是吃成了一个肉团,德妃抱了一会儿便抱不起来了,将阿暖递给身后跟着的嬷嬷,暖杏将手帕递给德妃,说道:”娘娘何必自己抱公主,让奴婢来便是了。”   德妃说道:“孩子,能有多重,况且本宫喜欢阿暖,多抱一会儿也无妨。”   暖杏知道德妃喜爱阿暖,便也不再多说,到了夕晖宫,一行人刚好遇到正要出去的琼贵人,琼贵人见着德妃身旁被抱着的阿暖,心下有些诧异,但仍面色不动地行礼。   德妃示意她起身,然后问道:“琼贵人这是要到哪儿去?你身子重着,可千万不能磕碰到了。”   琼贵人回话道:“臣妾觉得有些闷,便想着到御花园里转转,有这么些人跟着,定是不会有事的。”   德妃也不再同她多说,领着阿暖进了自己殿中,阿暖四处转着看这位德妃娘娘的宫殿,果然与德妃本人一般,大气中带着几分随意,与朝阳宫中的庄重素雅截然不同。   德妃将阿暖放在了自己平日爱躺着的贵妃卧上,便让暖杏下去准备糕点,阿暖趴在德妃这铺着褥子的卧榻上,甚是舒坦,动也不想动。德妃看阿暖这副懒样,不由得笑出声来,恰好这会儿暖杏端来了些栗子糕,德妃把糕点放在小几上,伸手取出一块放在阿暖嘴边,阿暖张口去咬,德妃便将糕点取走,按说依照阿暖的心理年龄,她应该对这块糕点表示出不屑,然后高冷地继续趴着不动。但是不知这姑娘是不是穿得时间长了之后真把自己当成了个孩子,这会儿手在身下压着,竟然头伸着去够那块糕点,把德妃逗得笑个不停。   德妃看着阿暖这般,倒也不再勉强她,伸手将栗子糕喂进了阿暖嘴里,这边德妃与阿暖玩得高兴,可是御花园中,楚妃与琼贵人可是正说着这两人。   楚妃本在这御花园的小亭子里歇息,琼贵人看到后便走了过来行礼,楚妃示意她坐下,琼贵人坐在了楚妃左手侧,然后说道:“娘娘今日好兴致,这御花园的花今年开得却是不错。”   楚妃看着琼贵人说道:“你今日怎么想起到这边来了?”   琼贵人回话道:“臣妾来这御花园倒不是什么稀罕事,倒是今日臣妾在夕晖宫门口瞧见了一件稀罕事。”   楚妃听了便问道:“那你说说是见了什么。”   琼贵人说道:“今日臣妾来这御花园之时碰到了德妃,德妃竟将公主抱到了夕晖宫来,皇后倒是也真舍得。”   楚妃听后冷笑了一声说道:“这几日人人都想巴着皇后,德妃竟能将公主抱出了朝阳宫,也算是她这些日子的心思没白费。”   琼贵人看着楚妃的样子,也不敢接话,不过瞬间楚妃便也恢复了过来,同她说起了怀孕时应该注意的事情,两人气氛也算得上是融洽。   夕晖宫中,德妃正喂着阿暖糕点,宫人进来通传,说是秦铮来了。   德妃忙让暖杏将秦铮迎进来,秦铮已经听暖杏讲公主在这里,进门行礼后,德妃便让秦铮坐在了阿暖的另一侧。   阿暖看着这位自己哥哥的伴读,今日穿的是一件天青色的长袍,看起来极精神,将门虎子却又带着些清贵的书生之气,阿暖不由得便觉得喜欢。德妃看秦铮坐下,便问道:“铮儿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铮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回话道:“昨日祖父唤铮儿前去,说是梦见姑母了,今日非让铮儿来请安。”   德妃听秦铮这样讲,一下子笑了出来,自己这父亲是越老越小,便对秦铮说道:“你祖父梦见我,让你前来有什么用处,你先下在宫中读书,怎么能随意走动?”   秦铮回道:“这会儿太傅让大家休息,我与太子讲了,太子让小乐子带我来的。”然后又看着阿暖说道:“太子说公主会唤人了,只是不会唤哥哥,不知是真是假?”   德妃看秦铮这样说,便对阿暖说道:“阿暖,那你唤一下你这个阿铮哥哥。”   阿暖觉得这个孩子看起来不错,便顺着德妃的话唤了一声阿铮哥哥,秦铮的弟弟并未足岁,也没有妹妹,这一声阿铮哥哥唤得这个小伙子心里美滋滋的,还想着怎样去太子面前炫耀一番。   德妃又对秦铮说道:“你回去对你祖父说,他若是想我便请旨入宫见我,别没事还要让你跑一趟,你入宫就是好好陪着太子读书的。”   秦铮笑着应下:“那阿铮便将姑母的话转告给祖父了,日后便让祖父自己来,这会儿阿铮还要去上书房。”   德妃应了秦铮,他便起身告辞了,秦铮走后不久,皇后便让嬷嬷前来接阿暖回朝阳宫去了。   秦铮回到上书房,先对君熠说道:“殿下不是说公主不会唤哥哥么?今日姑母抱了公主去夕晖宫,公主还唤了我阿铮哥哥。”   君熠一听,便说:“阿暖怎会唤你哥哥,你是不是拿什么东西骗她了?”   秦铮笑道:“我哪儿敢拿东西骗公主,公主是自己唤出来的。”   司璈在一旁插话道:“说不定是阿暖更喜欢阿铮些,殿下可是要多去朝阳宫与公主玩耍。”   君熠听司璈这样讲,连忙解释道:“我也整日去朝阳宫,可是阿暖前两日不会叫哥哥,不过她还是会唤我的。”   秦铮问道:“怎样唤你?”   君熠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俩:“阿熠...”   秦铮与司璈听完便笑了出来,司璈对着秦铮说道:“想来是阿暖聪慧,跟着你自己学会的。”   秦铮挑眉笑着说道:“不过公主这第一声哥哥也算是喊给我了。”   君熠看秦铮的样子,暗下决心,今晚一定要到朝阳宫让阿暖把这声哥哥唤出来。   晚上,君熠又来了朝阳宫,阿暖刚刚被嬷嬷抱下去睡觉,并未在皇后身旁。君熠向着皇后请安后便说道:“母后今日怎得让阿暖去了夕晖宫?”   皇后看着君熠问道:“是德妃来抱去的,怎么了?”   君熠撇了撇嘴对皇后说道:“今日秦铮趁着课歇的时候奉老忠勇公之名去向德妃请安,刚好遇见了阿暖,阿暖竟唤了秦铮一声阿铮哥哥,她还不曾唤过我。”   皇后见君熠这般,也笑了,对他说道:“那你看她这会儿醒了没有,若是醒了你便找她来唤。”   君熠听皇后这么说,便去偏殿寻阿暖。阿暖刚刚睡醒,还有些朦胧,看着君熠跑到了自己的小床前,对着自己说道:“唤哥哥!”   阿暖见君熠这样,竟来了起床气,转了个身背对君熠,君熠把阿暖抱了起来,去寻皇后,然后把阿暖放在皇后身边的榻上,认真地对阿暖说道:“阿暖,你今日在德母妃那边便唤了秦铮那小子一声哥哥,第一次竟唤的不是我,不过这一次原谅你,日后你不许再唤他哥哥,唤他阿铮便好,现在你可唤我一声吧。”   皇后见君熠这般认真,便笑着在旁边看着,阿暖听着君熠说了这么一长串,抬起头笑着对着君熠喊道:“阿熠。”   君熠听到阿暖这样,小脸儿立马塌了下来,在君熠崩溃之前,阿暖忽的抬起头,脆生生地唤了一声:“哥哥!”   ☆、第 十 章   君熠终于如愿以偿了,第二日带着像花儿一样明媚的心情去了上书房。   可是后宫中诸位心情跟君熠相比可是差远了。因为皇上昨日又翻了范美人的牌子。   范美人虽说处在美人之位上,可是姿色也就只是个中上,怎么还入了皇上的眼,还连着侍寝两日,这新入宫的五位只有她侍寝,还接连两次,宫中的眼睛都盯在了这位的身上。   其实范云静的心中明白,昱帝对她其实并无几分宠爱,自己侍寝两次,连话都没说两句,怎么也算不上得宠,真是一肚子苦水吐不出去。   不过这两日后,昱帝并未再传范美人侍寝,忙于前朝之事,只去了皇后和两位妃子宫中几次,一晃便又到了中秋节的时候。   中秋佳节,宫中是要摆家宴的,这也是宫中各位美人们争宠的好时候。   阿暖坐在皇后身边宫中的孩子专用的饭椅上,开宴之前她已经被喂饱了,这会儿就是来凑个人数,便兴致勃勃地看着台下的美人使出浑身解数讨好自己的父皇。   除却阿暖,她的四位皇兄都是坐在昱帝的右手侧,大皇子君璟和三皇子君炀阿暖在抓周时是见过的,皇家的孩子,基因摆在那里,长得都还是不错的,阿暖当然不会承认他们两人长得比君熠好看。   但是这位四皇兄,阿暖不得不承认,是个美人儿。   这位四皇兄看起来有些病弱,想来这便是他整日不出现在人前的原因,肤色呈现一种透明的白皙,眉形精致英气,眼角微微上挑,鼻梁挺直,嘴唇可能是因为体弱的原因有些泛白,坐在那里偶尔可能是因为病痛会轻皱眉头,然后再舒展开来。   就这皱眉的时候,阿暖真的不想这样形容自己这位年幼的皇兄,但是她的确是想到了一个词——风情万种。   君显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抬头一看,竟是皇后身边坐着的小人儿,这小人儿好像知道偷看被抓住了一般,竟立马移开了视线,装模作样地看别处去了,倒是有些意思,想着便笑了一下。   阿暖一直觉得她从上辈子到这小半辈子再到以后的大半辈子都不可能被一个男的晃了眼,今天看到这位四皇兄竟然露怯了,刚刚被人抓包竟然不敢看了,姑娘在内心鄙视这自己,然后又偷偷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了君显的笑,不得不又感慨了一下,真是个好看的男孩子。   阿暖调整了一下,准备吃些糕点,小孩子,吃东西都是上手的,正当阿暖伸手准备抓糕点的时候,听到了来自古老中国的呼唤——   “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阿暖默默地抓起一块千层糕,抬眼看着这位同乡剽窃苏东坡的知识产权。   阿暖看着下面便唱便跳的杨沐然,又抬头看了一眼看得津津有味的昱帝,不得不承认,这位老乡唱得不错,看来这位姑娘再次凭借着前人的智慧风光了一把。   果然,杨沐然唱罢后,昱帝便命人赏了许多东西,可是阿暖表示还是更加喜欢刚刚跳了边关战舞的那位周美人,自己与老爹相差三十岁,果然不是十条代沟的问题,明明是个东非大裂谷好吗!   宴席散后,昱帝按照惯例住在了朝阳宫,不出众人所料,第二日便传了贤贵人侍寝。   接连三日都是杨沐然侍寝,眼看着杨沐然要第四日登上这宫中八卦排行的头条时,谁知琼贵人却出事了。   琼贵人御花园赏花摔倒下身出血,太医说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皇后得到消息便急急忙忙赶到夕晖宫,这会儿德妃早已到了,皇后与德妃说了几句话,便进了内殿。刚进殿中便闻到一股血腥味,心下一紧,忙唤来太医问道:“琼贵人这会儿怎样了?孩子可保得住?”   太医回话道:“回娘娘,微臣已经开了方子,正在煎药,贵人身子较弱,这会儿已经睡过去了,只是,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皇后听太医这样说,心下也有些伤感,无论如何也是条人命,便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好好调养琼贵人的身子,不要落下什么毛病才是。”   皇后刚问过话,便听见外间通传,昱帝来了。便立刻从内殿出来,看到楚妃与一干妃嫔也都到了,昱帝看到皇后张口便问:“孩子可保住了?”   皇后看着昱帝,顿了一下说道:“孩子,太医说怕是保不住了。”   昱帝叹了口气,说道:“罢了,让她好好养着。只是这人怎么能在御花园中摔倒了,身旁跟着的奴才都是做什么的?!”   皇后走到昱帝身边,说道:“臣妾也是有些不解,刚想着问问这些奴才,那便和皇上一同问吧。”   昱帝点了点头,皇后便让人传了琼贵人身边的宫女锦萤及当时跟着的宫人过来,锦萤的两只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整个人也在不住地抽噎,跪在地上的时候却也是跪得挺直。   皇后看着这些人,问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侍候的?琼贵人有着身子,你们竟还能让她在御花园摔倒了,难不成你们是嫌活得太长久了吗?!”   锦萤连忙叩头回话道:“奴婢该死,今日就算皇上与娘娘要了奴婢的性命,奴婢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是奴婢也不知贵人如何摔倒的,今天早些时候,贵人便说有些气闷,便想着去御花园走走。这些日子菊花开得好,御花园中赏菊的那条路最是稳当的,可是贵人停下细看一簇墨菊时,谁知竟向一旁倒去,旁边的流月忙倒在贵人身下,谁知竟还是摔得这般厉害,奴婢们真是万死不足惜的。”   皇后听着锦萤这般说,心下觉着这个宫女倒是个心思清楚的,便又问道:“太医说你们贵人这些日子胎像极稳,汤药也是一直吃着的,怎得会头晕还晕倒?”   锦萤看皇后这般问,知晓这其中应是有蹊跷的,不敢隐瞒,回话道:“娘娘有所不知,自怀有身孕以来,我们贵人便时常有些头晕,可唤了太医来,几位太医都说这是孕中的正常现象,让贵人多卧床休息,又开了好些药方,贵人全部都吃下了,可还是头晕,这些日子有事晕得更加厉害了,可太医仍说脉象平稳,只是贵人孕中反应过重,谁知竟出了这样的事情。”说完又哭了起来。   皇后听锦萤这般讲,便让人将侍候琼贵人的王太医与李太医传了上来。   这两位太医也未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跪在昱帝和皇后面前,出了一身冷汗。皇后看着这两   位,虽说医术不是太医院顶尖的,但也是妇科高手,这些年也未出过这样的事情,便道:“二位起来回话吧。”   两位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听着皇后的问话:“你们可是照看着琼贵人的,怎么能让贵人在御花园中晕倒了?往日问你们,你们都是满嘴的胎像平稳,母子康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母子康健?!”   二位太医一听,立马又跪了下去,王太医回话道:“娘娘息怒,贵人平日胎像的确极稳,孕中头晕也是常事。”   王太医话未说话,锦萤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孕中头晕是常事,可是我们贵人前些日子都晕得走不了路,你们竟还说是常事吗?”   昱帝听了锦萤这样讲,眼神一下子定在了王太医身上,立刻让这位年近五十的男子打了个寒颤。看这个样子,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便问李太医道:“李太医,你来说说琼贵人的脉象如何?”   李太医听着皇后的问话,连忙回话道:“微臣这些日子给贵人把脉,脉象是极稳的,这头晕之事微臣与王太医也曾开过方子,贵人说是略有效果,微臣学艺不精无法根治,请皇上娘娘责罚。”   听着李太医这样说,皇后一时也不好说些什么,刚好这会儿琼贵人醒了,众人便先起身去看琼贵人了。   琼贵人躺在床上,眼神呆滞,就像被人抽去了魂灵一般,只是看到了昱帝才一下子哭了出来,昱帝对这个女人并无太多感情,这会儿看着她这个样子也是于心不忍,拉着她的手安抚了几句,可前朝事忙,也不得不走了。   皇后起身领着众位妃嫔送走了昱帝,皇后对琼贵人说道:“妹妹不必过于伤心,养好身子是正事,孩子也是个缘分,这是缘分未到,妹妹还年轻,日后还会有孩子的。”   琼贵人也不答话,德妃做梦都想有个孩子,这会儿看着琼贵人这个样子也觉得辛酸,也出声安慰道:“妹妹万不敢过于伤心,落下什么毛病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楚妃面色不明,但是也是出声安慰了几句,皇后看着这会儿琼贵人脸色不好,便也就带着众人回去了,琼贵人一人躺在床上,忽然坐了起来,走到小榻前,拿着还未绣完的小鞋子绣了起来,看得锦萤心酸不已,却又无法,只得去拿了件衣裳给她的主子披上。    ☆、第十一章   皇后回到朝阳宫中,立刻便去偏殿寻阿暖,看着阿暖在暖榻上睡着,才觉着心中稍稍心安些,又让人告诉君熠晚间到朝阳宫用膳。   皇后定了定心绪,觉得琼贵人之事透着些古怪,便让寒青去太医院传容太医,容太医本名容桦,容府与司府世代相交,容烨对于朝阳宫之事也是极为上心的。   容烨到朝阳宫后,先为皇后请了平安脉,然后说道:“娘娘凤体安康,寻微臣来可是有别的事情?”   皇后看着容烨问道:“你可知今日琼贵人小产之事?”   容烨回话道:“微臣知晓。”   皇后叹了口气:“那依你看,这事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脚?”   容烨回话道:“王李二位太医医术也是极佳的,微臣听闻琼贵人这些日子头晕严重,妇人孕中头晕也是常事,这二位太医应是也给了方子,方子太医院都是存档的,不会有太大的差错,煎药也是有人专门看着的,想必琼贵人的心腹也是在的,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娘娘觉得问题出在了何处?”   皇后见容烨这样说,又问道:“可是有什么药物会致人头晕,而脉象不显的?”   容烨想了一会儿说道:“微臣记着有一种极为罕见的药材,名谓荆草,常人服之祛风散热,可若是怀孕的妇人食用后便会头晕无力,四肢酸麻,可是脉象上是完全不显的,医者也只会想着是孕中反应,这种荆草不会伤害胎儿,所以也算不上什么大害之物,只是生于蜀地深山中,极难采摘,祛风散热之物又多,采摘也是极不合算的,因此这种药物极少见。”   皇后想起蒋林媛便是蜀州知州之女,便又问道:“这荆草只有蜀地可产吗?”   容烨回话道:“只有蜀地可产。”   皇后又问:“若是你见了荆草,可能识出?”   容烨想了一下:“微臣只是幼年时见过一次,与常用于保胎药中的川弓极为相似,不细看是看不出的,现下若是见到也应是能分辨的。”   皇后对容烨说:“你回太医院去看看琼贵人的方子中可有川弓,还有,太医院应是还有琼贵人未曾用完的药剂,你去看看,若是发现了什么便来告诉本宫即可。”   容烨听后应下,然后便告辞退下了。   皇后看着容烨走后,便让枫红去看看阿暖是否醒了,若是醒了便抱来,枫红知晓今日琼贵人之事让皇后心中不静,想着公主能让皇后心中好受些,脚下的步子走得极快。   寒青看着皇后,轻声说道:“娘娘不必过于忧心,事情总会清楚的。”   皇后看着寒青,叹了一口气说道:“本宫不是为琼贵人担忧,本宫是惦念阿暖与君熠两个孩子。这几年宫中风波虽多,可是像今日之事却是没有的,左不过是一些争宠的伎俩,无人敢随意伤及龙子。自这次选秀以来,这后宫便隐隐不安分起来,无论如何,本宫定是要护得这两个孩子周全。”   寒青知晓皇后爱子如命,并未说话,只在心里默默地将太子和公主身边的人又细细过了一遍。   皇后又唤了小得子过来,让他找人盯着蒋美人的动静,枫红也抱了阿暖过来,阿暖看着皇后有些精神不振,忙伸手过去,皇后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也是暖了许多。   惊鸿阁中,蒋林媛正坐在自己的卧榻上,跟身旁的宫女梁燕说着话,脸色显得有几分苍白,却还是硬装着镇定。   这位蒋美人一边攥着自己的帕子,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我并未想着伤着她腹中的孩子,那荆草只是让人头晕罢了,怎么会这样?”   梁燕看着自己的这位主子,只能暗叹自己的命不好,却也无法,只得对蒋美人说道:“主子莫慌,太医不是也并未查出什么吗?主子眼下定要这件事撇得干干净净,万万不能让人抓住一丝把柄。”   蒋林媛听着梁燕这样讲,也算是镇定了几分,便让梁燕将剩余的荆草锁起放好,然后又让梁燕去太医院寻那个自己收买了的小太监,让他把剩余的药材全部销毁。   梁燕听了蒋林媛的话,领命退下,便往太医院去了,可容烨早已提前一步找到了琼贵人用药的方子和剩下的药材,蒋美人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小得子跟着梁燕到了太医院,看着梁燕与太医院中一个给药房补药的小太监说了会儿话,待梁燕走后,小得子便回朝阳宫向皇后回话去了。   恰好这会儿君熠也到了朝阳宫,皇后便给君熠讲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小得子前来回话的时候君熠也在一旁听着。   皇后看着君熠,心下有些感伤,七八岁的孩子若是在寻常人家还是在父母膝下撒娇承欢的年龄,这孩子却要早早地知晓这宫中的污秽之事,知晓人心险恶,世态炎凉。谁让他是自己和昱帝的孩子,是要接手这个王朝的人。   皇后看着君熠小小的脸上凝重的神情,问道:“熠儿如何看?”   君熠回道:“这蒋美人为何要伤害琼贵人的孩子,就算琼贵人失了孩子,她又不会得到任何好处,若是暴露,岂不是得不偿失?再说,蒋美人入宫未满一年,能与琼贵人结下什么样的怨仇,以至于下这样的毒手?!”   皇后听着儿子的话意,接着说道:“熠儿的意思是背后有人指使?”   君熠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说道:“熠儿不敢确定,只是觉得有些蹊跷。”   皇后想了一想又对君熠说道:“若是蒋林媛并未想伤着琼贵人腹中的孩子又如何?”   君熠不解,问道:“母后为何这般讲?”   皇后对他解释道:“这荆草只是致人眩晕,也许这蒋林媛只是想着让琼贵人不好过罢了。”   君熠听皇后这样讲,又问道:“那这样说来,琼贵人流产是蒋美人也未意料到的,那幕后可是还有别人吗?”   皇后摸了摸君熠的脑袋说道:“若是有别人,这幕后之人便应是得利之人,母后现下没有证据,也是没有办法揪出这人的,即使蒋林媛说出些什么,她的一面之辞终是难以让众人信服的。”   虽然早知道这宫中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是这次的事情让君熠的心中也是有几分难过,皇后看君熠的神情,知晓这孩子心下难受,便笑着和他说道:“熠儿不必忧心,母后心中有数,你且先去寻阿暖吧。”   君熠去寻阿暖,皇后则在这厢细细思索起了这件事情。   枫红问皇后:“娘娘,您说若是有幕后之人,这幕后之人会是谁?”   皇后并未回答,只是说:“寒青,你觉得是谁?”   寒青想了一下,回话道:“奴婢想着,应该是楚妃。”   枫红不解:“可是琼贵人前些日子不是还在帮楚妃做事吗?”   寒青看着枫红,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你说,若是琼贵人生下皇子,她定会为自己的孩子多加考虑,楚妃的事情她还会不会尽心尽力?”   皇后看着枫红那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说道:“这宫中的女人,一旦有了孩子,时时刻刻便会想着为自己的孩子留些后路,楚妃生养了两位皇子,这一点她看得最透彻,若真是楚妃谋划此事,她还真是找了个顺手好使的匕首,真是一点儿血也没沾到自己身上去。”   皇后也不愿今日一直纠缠在这件事情上,便起身寻君熠与阿暖去了。   阿暖现在正是刚刚开始走路的时候,虽然已经有了二十多年走路的人生经验,但是想要控制这个一岁多的身子还真是个难事儿,身旁总是得围着几个宫女和嬷嬷,随时看着这位小祖宗,一有想要摔倒的倾向便立马上前抱起。   可是这会儿,看护阿暖走路的变成了阿暖的哥哥太子殿下,这位爷还不许宫女和嬷嬷上前,非要自己教导阿暖走路,看着年岁不大的太子殿下看护着年岁更小的公主,公主走路还是晃晃悠悠的,阿暖走一步便似踩在了这些宫女的心尖上似的。   君熠觉得自己的妹妹是聪慧而强壮的,他认为那些老嬷嬷的方法是束缚了阿暖,于是他将阿暖放在偏殿中央,帮助阿暖站好后便迅速后退,在两米之外向着阿暖深情呼唤:“阿暖,快来寻哥哥!”   阿暖看着君熠那张正太脸,真是想一拳把他给打扁了,自己的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好吗?!还到你那边去,你是想让你妹妹爬过去吗?!   于是阿暖采取了一种曲线救国的方法,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下,双手撑地蹭了过去。   君熠看着阿暖奇异的行进方式,先是一愣然后又将阿暖放回原处,语重心长地对阿暖讲:“阿暖,你要走过来,用两条腿走过来,不是坐在地上蹭过来。”   阿暖看着君熠,站了一小会儿,二话不说就又坐在了地上,君熠正准备再去调整一下阿暖的姿势,这姑娘一下子躺到了地上,反正有地毯,地上也是不凉的。   正当君熠准备过去抱起自己的懒妹妹时,皇后来了,看见阿暖的样子张口便问:“你们是怎么侍候的,怎么能让公主躺在地上?秋日寒凉,公主若是有恙你们可担待得起?!”   君熠听到皇后的声音,赶忙说道:“是孩儿不让她们上前的,孩儿想教阿暖走路,可是阿暖也太惫懒了些,竟然躺下了。”   皇后听君熠这样说,再看看赖在地上的阿暖,真是哭笑不得:“既是如此,熠儿先把阿暖抱起来吧,省得着凉了。”   阿暖听君熠说自己惫懒,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子,背朝着君熠,皇后看着阿暖这幅样子,又打趣道:“阿暖是能听懂你说话了,谁让你说她惫懒的,这会儿便是不想理你了。”   君熠看着阿暖这幅样子,便开始手忙脚乱地哄道:“阿暖乖啊,阿暖一点儿都不懒,阿暖最听话了,哥哥才是个惫懒的人。地上凉,哥哥抱你起来吧。”   阿暖听君熠这样说,满足地眯起了小眼儿,伸手让君熠把自己抱了起来。   皇后看着这两个孩子,心下只有止不住的满足与欢喜。    ☆、第十二章   第二日一早,朝阳宫中的众位妃嫔便等着给皇后请安了。   昨日琼贵人小产,今日她的位置便空着,皇后的视线略过空着的那张椅子落在了蒋林媛的身上然后又收了回去,看得她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皇后坐在上位,看着下首的德妃问道:“德妃,琼贵人现下怎么样了?”   德妃叹了口气回话道:“臣妾昨日傍晚又去瞧了她一次,人憔悴得很,只是愣着不说话。”   在座的妃嫔听德妃这样讲,都不再出声,皇后对众人说道:“这世间之事,都是有因有果的,琼贵人之事也不例外。”然后话音一转:“蒋美人,你说是吗?”   蒋林媛听皇后忽然点到她的名字,心下猛地一惊,却也是佯装镇定地说:“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臣妾受教了。”   众人听皇后这样一问,心下便有些怀疑,看着蒋林媛的眼神都有了些不同。   皇后看着这位蒋美人这会儿还有几分镇定,便接着问道:“蒋美人是蜀州知州之女,蜀州富饶之地,物产也极是丰富,想来蒋美人手中总是有些连着宫中都没有的东西吧。”   到了这会儿,蒋林媛也只能死死咬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道:“皇后娘娘说笑了,蜀州虽有些特产,哪比得上宫中的奇珍异宝?”   皇后笑着问道:“那这荆草算不算是奇珍异宝?”   蒋林媛听皇后这样讲,脸色都白了几分,却仍咬着牙说道:“这种东西臣妾倒是不知的,想必定是什么宝物吧。”   皇后并不理会她,对身旁的寒青说道:“小得子应是回来了吧,问问他可搜到了什么东西,同时传容太医,再将太医院的那个小太监带上来。”   蒋林媛听皇后这样讲,一下子面如死灰,这时容烨与小得子从殿外进来了,行礼之后,皇后问道:“小得子,你可从蒋美人的住处搜出什么了吗?”   小得子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盒子举了一下说道:“奴才在蒋美人的住处找到了这个盒子,放得极高,又用两把铜锁锁着,想必是些重要的东西,奴才已经找人把这锁打开了,里面放着的像是草药一类的。”   皇后又对容烨说道:“你看看是什么。”   容烨拿起盒子中的药材,细闻细看后说道:“回娘娘,此物乃荆草,是蜀地的特有之物。”   皇后看了一眼蒋林媛,又对荣烨说道:“那容太医再给各位妹妹解释解释这荆草的功效吧。”   容烨听了皇后的话,便开始说道:“荆草产于蜀地,常人入药有祛风散热之效,若是怀孕的妇人误用则会头晕眼花,四肢无力,脉象上却是显现不出的。只是这药物生于蜀地的深山之中,极难采摘,且可替代它的药材又太多,因此平日里也是极少见的。”   这是蒋林媛也算是稍稍定了些神,又冲着皇后说道:“娘娘虽从臣妾宫中搜出了这荆草,可是您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臣妾用这荆草害了琼贵人?”   皇后见蒋林媛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便对容烨说道:“容太医,昨日你可寻到了琼贵人尚未煎服的药?”   容烨回话道:“昨日微臣找到了琼贵人尚未煎服的药,在其中寻到了荆草,荆草与琼贵人入药的一味川弓极像,不细看是看不出的。”   蒋林媛仍是嘴硬:“这与臣妾有何关联,多半是太医院的奴才做事不当心。”   皇后尚未开口,外间便传来通传的声音,昱帝来了。皇后早已遣了枫红去寻昱帝,昱帝一下朝便来了朝阳宫。   皇后与众妃嫔起身请安,昱帝示意她们坐下,自己也径直走到了上位。   皇帝开口先问道:“朕听闻琼贵人小产之事与蒋美人有关,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看着昱帝说道:“皇上有所不知,臣妾已经派人搜了静和宫蒋美人的住所,已经搜出了同琼贵人药中一样的荆草,只是刚刚蒋美人说这是太医院的奴才们不当心,抓错了药。”   昱帝看了一眼蒋林媛,看得这位蒋美人一下子打了个寒颤,说道:“既然她说太医院的奴才做事不当心,那太医院配药的人何在?”   这时,容太医站了出来说道:“回禀皇上,这荆草与川弓极似,微臣昨日也去查看了太医院的药柜,发现这药柜中的川弓被人混入了荆草,这荆草极为罕见,配药的小太监并不识得,微臣倒是找到了这补药的奴才。”说完指了一下那个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的小太监。   皇后问道:“你这奴才,太医院药物补给一事也敢如此不当心,你是不想要你的脑袋了吗?”   这个小太监一边磕头一边说道:“皇后娘娘息怒,奴才罪该万死,当时蒋美人身旁的梁燕姑娘找到奴才,让奴才将她带来的药材混入太医院的川弓中,奴才知晓这是死罪,可是梁燕姑娘说奴才若是不从,蒋美人便会杀了奴才在蜀州的家人,奴才不得已才做的啊!”   这会儿蒋林媛脸色青白,精致的妆容竟显得有几分扭曲,瘫坐在地上,声音带着几分死气说着:“臣妾入宫这么久,皇上何曾看过臣妾一眼?可是琼贵人那个贱人仗着肚子里怀着孩子,将谁都不放在眼里,皇上看不见臣妾,臣妾无话可说,可是她算是个什么东西,臣妾并未想着伤及她腹中的孩子,要怪,也只能怪这孩子命不好。”   说完竟大笑了起来,昱帝看她这个样子,说道:“将蒋林媛打入冷宫,贴身侍候的宫人杖毙。”说完拂袖而去。   皇后与众妃嫔起身相送后,便命人将这位蒋美人先拉了下去,将那个换药的太监杖毙,然后让众妃嫔各自回宫。   夕晖宫中,锦萤将蒋林媛被打入冷宫之事告诉了琼贵人,本想着自己的主子精神会好些,谁知琼贵人却问锦萤道:“她为何要这般对我的孩子?”   锦萤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谁知琼贵人竟将小几上她平日最爱把玩的一套翠鸟舒翼的茶盏扫到了地上,冲着锦萤喊道:“你倒是说啊!”   锦萤连忙跪下,硬着头皮说道:“她说贵人不将她放在眼里。”   琼贵人愣了一下:“我何时不将她放在眼里了?自她入宫以来,我连话都未同她说过的啊!”   锦萤也是不知,琼贵人挥手让锦萤退下,忽然想起范云静第二次侍寝后那日,她去朝阳宫请安,离开朝阳宫后在回夕晖宫的路上看到了蒋林媛,当时觉得不熟悉自己便也懒得同这个看起来有些骄纵的女子说话,便径直走了,难不成就是这一次给自己招来了祸事?   琼贵人躺在软榻上,又想起昱帝只是将蒋林媛打入冷宫,这种害死了自己孩子的贱人竟然还能苟且偷生,只觉得自己这两日的恨意终于找到了出口,她若是不把蒋林媛至于死地,自己若是死了也无颜去地下见那个未出生的孩子!   景华宫中,楚妃正和楚轻烟说着话,只见楚妃把玩着手上长长的护甲漫不经心地对楚轻烟说道:“本宫倒是应该谢谢蒋林媛,这两日正想着如何除掉琼贵人腹中的孩子,她倒是替本宫多操了这份心。”   楚轻烟仍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顺着楚妃的话说道:“娘娘是有福之人,做事总是连老天爷都眷顾的。”   楚妃听出轻烟这样说,心下受用,她父亲官职不如左相,若是她未入宫还生下两个皇子,这楚轻烟怎么会这般同自己说话?想着脸上便带出更深的笑意来。   楚轻烟看着楚妃的样子,怎能不知她心中所想,面上也不显露,只是顺着楚妃的话说下去,两人说了一会儿,楚妃便借口困乏让楚轻烟回去了。   楚轻烟回到自己的偏殿中,接过贴身宫女黄芫奉上的茶水,还未说话,便听得黄芫说道:“大小姐真是好性子,竟受得了那人的样子,不过是早入宫两年罢了,便张狂地不知自己是谁了。”   楚轻烟放下手中的茶水,斜看了黄芫一眼,黄芫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便跪了下去,楚轻烟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人,仍是平日里那副柔柔弱弱的嗓音说道:“你也知道这些不该说,那日后便不要说了,虽说我不担心隔墙有耳,但是你若是说得多了日后在她面前便会露出不满,我的辛苦可就白费了。”说罢示意黄芫起来。   黄芫站起身后,又向楚轻烟说道:“那人怎么比得上大小姐的心思,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有福之人了?真是可笑!”   楚轻烟笑道:“我也未料到只说了这几句话,这蒋林媛竟会下这样的手,琼贵人的孩子掉的这般容易,也算是天助了。还有日后不要叫我大小姐。”   黄芫连忙应下,又说道:“贵人说的是,只是那蒋林媛也确是蠢了些。”   楚轻烟只是轻轻柔柔地笑着,那日她不过说了几句琼贵人现下有孕,正是皇上眷顾的时候,脾气大些也是应该的,我们这些还未侍寝的人只能担待着之类的话,没想到这个火药桶还真是一点就着。    ☆、第十三章(捉虫)   琼贵人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这宫中除了琼贵人记得最清楚,别的人还是各过着各自的日子,可是终究也是收敛了些,一晃眼也就到了阿暖两周岁的日子。   两周岁算不得大日子,只是朝阳宫中小小地热闹了一番,皇后让寒青赏了众人两个月的月例,不过阿暖仍旧是收礼收到手抽筋。   昱帝赏下的都是些极珍奇的玩意儿,还有一副暖玉磨成的上好的围棋,果然,在昱帝心中优秀公主的培养是要从娃娃抓起的。   宫中的妃嫔也都是送了东西,除却德妃用了心思,别人也就是分内应当的礼物。   君熠自是早早就开始备下礼物了,太子殿下左挑右选,为阿暖挑出了一艘做工精致的小银船,船上众人栩栩如生,还是彩绘过的,这会儿亲自送了过来,还带了秦铮与司璈的东西。虽然知晓君熠的妹控属性,阿暖还是小小地感动了一把。   在这么一大堆贺礼中,阿暖还是得到了出乎意料的两份礼。   秦铮托君熠送来了五只雕刻地活灵活现的小兔子,紫檀木雕刻的,阿暖属兔,看见这五只小兔子极是喜爱,就连皇后也是觉得有趣,又听得君熠对皇后讲道:“秦铮那小子手倒是极巧,这般精细的玩意儿竟也做得出。”   皇后听了倒是有几分吃惊:“这是秦铮自己动手做的?”   君熠看着阿暖一直摆弄这几只兔子,竟忘记了自己送给阿暖的小银船,咬牙切齿地说道:“可不是,那小子说阿暖第一次唤哥哥唤给了他,他便要好好给阿暖送个生日礼!”   君熠正与皇后说着,枫红对皇后说道:“四皇子身边的软紫姑娘来了。”   皇后与君熠都有些奇怪,四皇子君显体弱多病,怎的会想起让身边人来这朝阳宫了?再者,这四皇子及其母仪嫔在宫中的地位有些奇怪。若说得宠,可昱帝十天半月也不见得去辰华宫一趟,若说不得宠,三年前一位正得宠的才人仗着昱帝宠爱,在辰华宫门口碰上软紫时说了几句仪嫔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女人,生了个病痨般的儿子之类的话,第二日便被昱帝打入冷宫,没过些日子便死去了。   皇后心下疑惑,但是还是让枫红将人引了进来。软紫生得很好看,许是因为辰华宫草药不断的原因,软紫身上也是带着些药香,行过礼后,软紫对皇后说道:“四皇子身子不适,不便亲自前来,便命奴婢前来献上公主的生辰礼,四皇子想着公主年幼,定是嗜吃甜食,便亲自用几味药配了些糖丸,是让何先生看过的,小孩子吃着是极好的。”这何先生不是宫内的御医,是昱帝从宫外寻来为四皇子调养的,医术极高。   皇后听软紫这样说,便说道:“这孩子有心了,本宫便替阿暖谢过四皇子。”   软紫又行一礼,回话道:“这是四皇子的心意,娘娘言重了。”   说罢便又行礼离开了,软紫走后,君熠扭头问皇后道:“母后,四弟何时这么喜爱阿暖了,熠儿从未记得他曾到朝阳宫来寻过阿暖啊。”   皇后也是不知:“这孩字除却必要的日子是从不出辰华宫的,只上次中秋家宴上见过阿暖一次,许是整日没见过小孩子,所以对阿暖格外喜爱吧。”说着唤来了寒青:“将四皇子送来的糖丸拿去让容太医瞧瞧。”   寒青领命下去,皇后又对君熠说道:“这吃食总是要多上上心的,何况是用药物配的,不过这孩子也是可怜,打小身子便弱,久病成医啊!”   君熠一边同皇后说着话,一边在脑子里搜寻着关于这位四弟为数不多的记忆,虽说是个男孩子,但是长得真是好看,只觉着性子安静,别的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多时,寒青回来了,对皇后说道:“娘娘放心,这糖丸容太医看过了,公主吃着是极好的。”   皇后听后便让寒青将这糖丸收起来,无事时让阿暖含些,阿暖听到这糖丸没有问题时便想吃了,于是指着寒青喊道:“糖,糖糖!”   阿暖这些日子时不时地说些什么,皇后听着也极是高兴,便让寒青将糖丸喂给阿暖。阿暖含在嘴里,当即便决定日后定要去这位四皇兄的辰华宫多坐坐,这糖丸虽是草药所制,却一丝苦味也没有,反倒是多了些草木的甘甜。   阿暖这生辰与周岁时相比过得不声不响,可是还是得了不少礼物,姑娘的心情还是不错的。阿暖这生辰过罢之后,宫中也该准备着年节了。   杨沐然这些日子才是宫中最有心思过这年节的人,虽说昱帝自蒋美人之事后也算是雨露均沾,这新入宫的秀女也都宣了侍寝,可是这杨沐然侍寝的日子确实实打实地比别人多出许多来,这宫中宫中除却皇后的朝阳宫与德妃的夕晖宫,昱帝歇得最多的地方便是杨沐然的静和宫了。   阿暖这些日子白天整日黏着皇后,冬日寒气重,皇后也就整日在朝阳宫中伴着阿暖,于是阿暖从枫红嘴中也是得到了许多这后宫中的一手八卦消息。   比如,这位贤贵人是怎样怎样地卖弄花样,讨昱帝的欢心。   其实阿暖也挺感慨,这位老乡的确是有两把刷子,至少人家会很多自己不会的东西,比如素描。   枫红这会儿正惟妙惟肖地给皇后学着静和宫中的事情:“娘娘,您是不知道,那一日皇上宿在静和宫后,贤贵人白日里竟用一支炭笔给皇上画了一幅画,画得跟真人一般。后来皇上再去时,那幅画竟不小心让皇上看见了,不过在奴婢看来,这哪里是不小心,分明是故意让皇上看见的。皇上当时便夸奖了贤贵人画艺高超,这下可把静和宫中的人给乐坏了,知道的他们的主子是个贵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娘娘了!”   皇后看了一眼枫红,笑着问道:“这静和宫中的人可是给了本宫身边的枫红姑娘脸子?怎的这会儿这么不待见这位贤贵人?”   枫红嗔了一下:“娘娘惯会取笑奴婢,那静和宫中的奴才们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欺负到朝阳宫头上来,不过是这两日那位范美人整日地往静和宫中跑,奴婢看不惯罢了。”   皇后听着枫红的话,但笑不语。寒青看着枫红,再次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你看她作甚?这种人怎会有什么好下场?!”   皇后打住寒青的话说道:“你也不必说她,若不是枫红,本宫倒是还要少知道了这宫中的许多事情。”枫红听皇后这样讲,刚想在寒青面前扬眉吐气一把,皇后笑着看了枫红一眼,又接着说道:“不过是多知道了些杂事罢了。”   枫红被皇后戏弄了一把,嗔着不依了起来,寒青看她那个样子,忍不住又敲了她一下,两人又闹成了一团,阿暖看着这两人的样子,一边在心里笑话她两个还不如个孩子,一边自己抱着秦铮刻的兔子玩得不亦乐乎。   这边朝阳宫中气氛甚是和乐,可是楚妃的景华宫中,琼贵人脸上却带着十分恶毒的神情。   琼贵人自孩子小产之后,便将蒋林媛恨到了骨子里,整日里便想着将这个歹毒的女人至于死地。可是琼贵人出身不高,又不甚得昱帝宠爱,宫中哪儿有她说话的份,再者,冷宫中的妃嫔怎么说也是昱帝的女人,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可以动的,思来想去,便求到了楚妃门上。   琼贵人这些日子确实是清减了许多,年纪轻轻却有了些迟暮之气,只是眼中多了许多怨毒,声音听着也带着几分狠戾,正对着楚妃说话:“臣妾无福,养不住自己的孩子,只是臣妾的孩子已经死了,那害死臣妾的贱人却还活得好好的,臣妾每日做梦梦见我那个惨死的孩儿,总是觉得他死不瞑目,那贱人不死,臣妾不知怎么给我这可怜的孩子一个交代!”   楚妃看着琼贵人这幅样子,心下厌烦面色上却带着几分悲戚,说道:“本宫也是生养过的人,自是知晓你现在的心思,只是皇上的旨意,本宫又能有什么办法?”   琼贵人知晓楚妃的为人,不过是想让自己日后替她做事罢了,攥了攥手上的帕子说道:“娘娘若是帮臣妾取了那贱人的性命,臣妾日后愿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楚妃要的便是琼贵人这句话:“既然妹妹这样讲了,本宫便想个法子帮妹妹一把,你这些日子趁着皇上对你还有几分怜惜,多博些圣宠才是出路。”   琼贵人知晓楚妃这是应下了,便顺着楚妃的话意说了下去:“娘娘放心,臣妾晓得了。”   楚妃见琼贵人如此知事,便也不再说些什么,又聊了几句闲话便让沉香送客了。    ☆、第十四章   出了景华宫,锦萤看着琼贵人,只觉着自己的主子变了许多,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死气沉沉的,那个孩子似是把这位主子的魂灵都给带走了,心下不忍说道:“贵人放宽心思,您还年轻,日后定会再有个小皇子的。”   琼贵人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侍女,心中极是酸涩,知晓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与楚妃脱不开联系了,却也是硬下心肠说道:“哪儿还会再有孩子,这些日子皇上可曾来看过我?这宫中向来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更何况是我这个未养住皇子的旧人?!这次楚妃答应帮我,可下次说不定就是要我用命来还她!只是怕到时连累了你们这些侍候了我这么多年的人。”   锦萤听着琼贵人这样说,心中凄凉不已,只得安慰琼贵人说道:“奴婢的命本就是贵人的,哪儿会有连累不连累的说法?只是奴婢不愿看着贵人去趟楚妃这一趟浑水罢了。”   琼贵人知晓锦萤也是好意,握了握锦萤扶着她的手说道:“我知晓你的意思,这趟浑水必定会趟的。那次公主周岁之事那碟芙蓉牛乳糕皇后已经知晓是我做的了,现在更是没有退路了,不如先借楚妃的手替我的孩子报仇,也算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尽力能为这个孩子做的了。”   锦萤看着琼贵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哽咽说道:“贵人放心,锦萤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贵人的。”   琼贵人不再说话,她的身影被这宫中的夕阳拉的老长,行走的身形中带着几分身不由己的踉踉跄跄。   婉贵人这会儿正在殿中吃茶,楚轻烟早已看到了琼贵人前来寻楚妃,倒也不急,只是等着楚妃派人来寻她,果不其然,不多时,沉香便到了楚轻烟的殿中,行礼后说道:“不知贵人这会儿可有空闲?楚妃娘娘想与贵人说些体己话。”   楚轻烟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着说道:“自是有空,我这会儿便过去。”   楚妃看着楚轻烟走了过来,袅袅婷婷,心下也是泛着些酸味,但是还是压了过去。楚轻烟行礼后,楚妃便让楚轻烟坐在了软榻上,沉香将茶盏放在了两人之间的小几上,便行礼退下,楚轻烟也让黄芫跟着沉香退了出去。   楚妃看着楚轻烟,张口便问:“你可看到刚刚琼贵人来了?”   楚轻烟抿了一口茶说道:“自是看见了。”   楚妃抬眼看着楚轻烟说道:“你可知她前来所为何事?”   楚轻烟笑了一下:“想必是为了蒋林媛之事罢了。”   楚妃倒也不再拐什么弯子:“你可有什么办法?”   楚轻烟仍是那副柔柔地表情:“这宫中,最该死的不就是牵扯到巫蛊之事吗?”   楚妃看着楚轻烟,总觉着这个女人有些太过可怕,不过现下自己要的不就是这样的助力吗?楚妃调整了一下表情,继续说道:“婉贵人果然是心思缜密,本宫倒是要谢谢婉贵人这个法子了。”   楚轻烟笑了笑说道:“娘娘过奖了,臣妾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不值一提。”   冷宫中的蒋林媛还不知道,景华宫中这两个女人短短的几句话,便决定了她接下来必死无疑的结局。   宫中依旧是热热闹闹地准备着接下来的年节,民间说,过了腊八便是年,这皇宫里面也不例外,一日,昱帝到朝阳宫中时,给阿暖带了个稀罕玩意儿。   其实在阿暖眼中,不过是个剪纸,宫中也是常有的,只是剪纸的形状是上一世常见的熊猫,一看便知道出自那位老乡之手。剪得算不上精美,胜在花样好看罢了。   昱帝也是觉着这个花样新奇,便拿来让阿暖玩耍,皇后见着这剪纸上的花样后问道:“这是出自宫中哪位妹妹之手,臣妾竟是未见过这个样式的。”   昱帝笑着对皇后说道:“是贤贵人剪的,不过是看着新鲜,这手艺倒是有些粗糙的。”   皇后笑道:“贤贵人当真是心灵手巧的,这样子臣妾定是想不出来的。”   昱帝拉着皇后的手说道:“雕虫小技而已,怎比得上阿染的绣工,当年给朕绣的寝衣,朕可是还记着的。”   皇后脸上微微有些红晕,低下头说道:“那臣妾便再为皇上绣一件好了。”   昱帝看着皇后的样子,伸出手去想要摩挲一下皇后的脸颊,谁知阿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声父皇打破了两人之间旖旎的气氛。   昱帝倒是极坦然地转身抱住阿暖,皇后倒是脸红得更厉害了,阿暖为了不让自己母后的脸烧起来,阿暖尽职尽责地表现出了一个懵懂幼童应该有的表现,撅着红润的小嘴闪着葡萄般的大眼睛将手伸向昱帝。   昱帝倒是配合地抱起了阿暖,阿暖拿着杨沐然剪的熊猫,先是在昱帝身上蹭了几蹭,然后眨巴着眼睛说道:“父皇,这个不好。”   昱帝看着阿暖小猫一样撒娇的样子,父亲的骄傲又生了出来,自然是阿暖说什么就是什么:“阿暖说得对,这个剪得是粗糙了些,父皇让人从新剪来。”   阿暖满足地继续蹭了蹭,贤贵人却还不知道自己好容易剪出来的东西,就被阿暖这几句话否定了。   年关将至,宫中里里外外都透着几分喜气,就连冬日的冷清似乎都消减了几分。   可是这一日,楚妃的景华宫却急急忙忙地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过来。三皇子君炀高烧不止,这会儿已经烧得躺在了床上,待到昱帝赶到景华宫的时候,楚妃正趴在三皇子床头哭泣不止,脂粉不施,眼睛哭成了桃子,昱帝看着楚妃这般也是有些心疼,开口问道:“君炀这是怎么回事?爱妃起来吧,莫要哭坏了身子。”   楚妃抽噎着站起身来,向着昱帝回话道:“皇上驾到,臣妾有失远迎实为失礼,只是炀儿忽然病成这样,臣妾实在是心急啊!”   昱帝看着楚妃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伸手扶住楚妃肩头,叹了一口气说道:“爱妃放心,炀儿定会无事的。”   楚妃只是哭着,昱帝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君炀,又将太医唤过来问道:“三皇子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跪在地上回话道:“三皇子应是染了风寒,臣已让人煎药去了,皇上放心,不日便会痊愈。”   昱帝听太医这样说,安慰了楚妃几句便起身回养心殿去了,沉香将太医开的药端了上来,楚妃挥手让殿内侍候的人都下去,只留着沉香在这里侍候。   殿中只剩下了楚妃与沉香二人,这会儿楚妃的脸上早已不见了方才昱帝面前的悲戚,面无表情,只眼角眉梢流露出几分纠结与狠意。   楚妃亲手给三皇子喂药。却是只喂了一半便让沉香将剩余的半碗药喝了下去,三皇子烧得厉害,脸上呈现着病态的绯红,楚妃伸手摸了摸三皇子的额头,眼中神色不清,最后叹了口气便让沉香将三皇子身边侍候的宫人唤了回来,自己起身出去了。   三皇子的病情这几日也是越拖越重,皇后也是派寒青几次到景华宫来探望,可一直是不见起色。到了第五日,三皇子竟说起胡话来,昱帝与皇后赶忙到了景华宫中。   三皇子躺在床上,小小的身子因着这次大病瘦了一圈下去,看起来让人心疼至极,楚妃这几日看起来也是憔悴不已,景华宫中的婉贵人也在三皇子的殿中照看,皇后看了看着殿中的众人,先是安慰了楚妃几句,然后看着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的太医问起话来:“先前你们说三皇子只是风寒,吃几服药便可痊愈,可是吃这么多药了,病情反倒比以前更重,你们就是这么给皇子诊病的?!”   跪在地上的太医姓张,这位张太医也是满腹委屈,他也是觉着景华宫中的宫人未曾好好让三皇子服药,可是这种事情他怎么却敢对着昱帝与皇后说出来,只得说道:“娘娘息怒,三皇子年幼,微臣不敢下药过重,可是风寒又来得迅猛,三皇子现下这般,微臣实在是愧对皇上,请皇上娘娘责罚!”   张太医在太医院当值多年,从未出现过现在这种状况,且昱帝也一直极为中意张太医的医术,皇后一时也不好说些什么。这时,楚轻烟在一旁开腔了:“三皇子一向康健,怎的这次病得如此严重?”说罢还用帕子抹了抹眼泪。   楚妃似是受了楚轻烟这句话的影响,哭得更是大声了,还边哭便对着昱帝说道:“炀儿前些日子还惦记着年节将至,可是现在这般,这年也不必过了,臣妾到底是得罪了哪位神仙,竟是这样对待臣妾的孩儿?”   昱帝听着楚妃这样说,忽地想起些事情,便对楚妃说道:“你且不要伤心,朕现在命钦天监来人看看。”   皇后听着昱帝的话,心下一紧,想起当年宫中传言,昱帝生母静妃娘娘之死便是与些腌臜之物有关,便也不再出声,只待着钦天监的人过来了。    ☆、第十五章   不多时,钦天监的监副急急忙忙地到了景华宫,昱帝看到他张口问道:“监正何在?”   这位刘监副跪在地上回道:“启禀皇上,监正大人昨日去观星台,这会儿还未回钦天监。”   昱帝也不再继续问下去:“那既然如此,你便看看三皇子这次久病不愈,可是因为这宫中有何不妥之处?”   刘监副抬眼看了这殿中一眼,回话道:“皇上,前两日天象有变,为此监正大人才会亲去京郊的观星台,只是觉着宫中的东北角那边有些妨碍的东西,只是微臣现下还不能确定。”   皇后看了一眼这位刘监副,转而看向昱帝,宫中的东北角是冷宫,现在除了蒋林媛无人住在那个方向,还未开口,便听见楚妃先开腔了:“皇上,那里不是冷宫么?怎会防着炀儿?难不成那冷宫中藏着什么东西?!”   昱帝听楚妃这样说,并未对楚妃说话,对着身边的孙九说道:“去看看。”   孙九知晓昱帝的意思,便带了一群人往冷宫去了。   蒋林媛在冷宫住了这些日子,整个人都已憔悴地不成样子,只是似是仍抱着昱帝会接她出这个噬人的冷宫的愿望,看到孙九带着一队人往冷宫方向来,急忙将自己散乱的发髻扶了又扶,嘴中一直喃喃地说着:“皇上终于想起我来了,我就要出去了。”   孙九到了冷宫的殿中,看着这位前几个月还是妆容精美,富贵逼人的蒋美人现在落得连街边的乞丐都不如,一句话也懒得跟这位说,直接让人搜了起来。   蒋林媛看着孙九,连忙上前问道:“孙公公,可是皇上记起了我,让您前来接我出宫?”   孙九看着这个脏兮兮的女人,心下极是厌烦:“你想得倒好,你现在的样子连个普通的宫女都比不上,还妄想皇上能接了你出去!”   蒋林媛听孙九这么说,整个人都炸了起来,冲向孙九,嘴中喊着:“你不过是个阉人,有什么资格说本宫,皇上定会想起本宫的,一会儿皇上便会砍了你这奴才的脑袋!”   旁边的小太监赶忙拦着蒋林媛,孙九看着这个疯女人,也懒得多说,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捧出一个盒子:“公公,有东西了。”   孙九低头一看,心下一惊,随即平复下来,对着那两个拦着蒋林媛的太监说道:“把她带着,向皇上复命去。”   孙九带着蒋林媛到了景华宫,让人押着蒋林媛在宫外等着,自己走了进去,这会儿宫里的主子们也都来了,孙九向着这宫中的各位主子行礼后说道:“皇上,东西已经搜出来了,请皇上过目。”说着后面一个小太监将盒子呈了上来。   昱帝皇后及各位妃嫔看过后都吃了一惊,这盒子整整齐齐放着三个人偶,太子,三皇子及阿暖,每个人偶上都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长针,看得皇后心中怒不可遏。   昱帝看过这盒东西后,面色极为难看,问孙九道:“蒋林媛现在何处?”   孙九回话道:“正在殿外等候皇上处置。”   昱帝对孙九说道:“将她直接杖毙,不必再回朕了。”   孙九领命出去,皇后看了一眼昱帝,知晓昱帝这会儿想必是又想起了先前静妃娘娘一事,再说不管这蒋林媛是否做下此事,只要这冷宫中搜出这些东西,她也是难逃一死,也就不再说话。   孙九出去后,对着那些太监说道:“皇上有令,蒋林媛直接杖毙!”   蒋林媛被孙九这句话说得一下子懵掉了,但是还是缓了过来,大声喊道:“我犯了何罪,皇上为何要将我杖毙?!”   孙九唾了她一口:“你在宫中行些巫蛊邪术,不杖毙你还留着害人吗?带走!”   蒋林媛被太监们拖着往宫外去,仍是不甘心地大喊:“皇上,臣妾没有啊!臣妾什么也没有做!皇上!”   昱帝与众人在殿内都听到了蒋林媛的嘶叫,不一会儿也就听不见了,孙九让人堵上了她的嘴,拖了出去。   皇后看着这殿中众人,楚妃眼睛红肿看不出情绪,德妃看起来有些气愤,其余众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有琼贵人,面上虽没有笑出来,但是眼角眉梢露出的惬意是挡都挡不住的,不过又想着蒋林媛曾害了琼贵人的孩子,这般也是不令人惊奇了。   昱帝对楚妃交代了几句,让她好生照看三皇子,然后便去了养心殿,皇后也准备回朝阳宫,德妃同皇后一同走了出去,说是去朝阳宫看看阿暖。   琼贵人留在了景华宫与楚妃说话,楚妃看着琼贵人说道:“现在这个女人终于死了,你日后便把那个孩子忘掉,好好抓住现在皇上对你还剩下的一些怜惜,这宫中,皇上的宠爱才是正经!”   琼贵人点头称是,也不再多说话,楚妃便让她走了。   皇后与德妃也到了朝阳宫,两人一路上只是说些闲话,待进到朝阳宫内的宫殿之中,才开始说起今日之事。   德妃先问皇后道:“今日之事,妹妹瞧着不一定是蒋林媛所做,怎的皇上这般气恼,连问都不问就将她杖毙了?”   皇后看着德妃,想了一下对德妃说道:“你可知皇上的生母静妃娘娘?”   德妃猛地抬头看了皇后一眼说道:“当年静妃娘娘说是死的极为蹊跷,莫不是与这巫蛊之事有何关联?”   皇后抿了一口茶水说道:“我也并不是十分清楚,当年静妃娘娘身子极是康健,谁知一下子大病不起,不出十日便撒手人寰,当时皇上年幼,宫中流言四起,都说静妃娘娘之死是与当时宫中先帝极为宠爱的一位贵人有关,相传这位贵人善巫蛊之术,皇上想必也是当时便恨极了这些邪门歪道吧。”   德妃心下明了,也不再追问,皇后让寒青将阿暖抱了过来,阿暖现在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姑娘两年多没有走路,一下子竟然走上了瘾,牵着寒青的手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   德妃看着阿暖小小的身子走起路来还有些不稳,喜爱极了,连忙向阿暖招手,阿暖被寒青牵着向德妃走去,德妃一把搂住阿暖,将阿暖抱了起来,然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对着皇后说道:“那玩偶之事虽说这会儿未曾对阿暖有什么影响,可是还是小心些好!”   皇后看着阿暖,笑着说道:“枫红已经去太医院寻容太医了,过会儿便会过来。”   德妃听皇后这样讲,放心了许多,阿暖这两日极爱吃君显给她做的糖丸,小嘴中就像闲不住一般,身上挂了一个小小的紫檀葫芦,没事儿便倒两颗出来。这会儿阿暖又开始嘴馋,又不好一个人吃,便倒了三颗出来,一颗递给德妃,一颗向皇后递过去。   德妃接过阿暖递过来的糖丸,不知道阿暖这是递的什么东西,便问阿暖:“阿暖,你这是递给了德母妃什么?”   阿暖将糖丸塞进嘴里,满足地眯了眯眼,告诉德妃:“是糖丸。”   皇后看阿暖的样子,笑着说道:“你整日吃这么多,过两日便没有了。”   德妃不解:“不过是糖丸罢了,再让他们配来便是,怎么还会没有了?”   皇后对德妃解释道:“这是四皇子在阿暖生日的时候给阿暖配的,后来也让太医院配过,可是总是配不出四皇子的这种味道来,那孩子体弱,也不好再让他为阿暖这口食之事废心思。”   阿暖听着皇后这样说,又想起自己那位精致漂亮的四哥来了,下定决心到了春日暖和的时候便去这位四哥的宫中看看,好好谢谢他的糖丸。   德妃听皇后这么说,便说道:“四皇子也是个妙人,这么小的年纪竟会自己配这些丸药了。不过这孩子打小体弱,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皇后叹了口气:“谁说不是,正是如此,我才不想去扰他为阿暖配这些东西。”   德妃与皇后又说了几句,枫红便领着容烨来了,德妃起身告辞,皇后便让容烨进来给阿暖瞧瞧。   容烨看过后,阿暖并无不妥之处,皇后放下心来,想着这会儿上书房也快下学了,便让容烨稍等,过会儿给君熠也请一副平安脉。   皇后想起现在容烨改成照看着三皇子,便问容烨:“三皇子病情可有大碍?”   容烨回话道:“并无大碍,只是小孩子染上风寒,又加上冬日寒凉,方才拖了这么久吧。”   皇后又问道:“那你说,三皇子的病情是否与今日宫中之事有关?”   容烨想了一下回话道:“微臣是医者,不懂这些巫蛊之事,只是在微臣看来,三皇子的病情本不应拖了这么久,张太医的方子开得也是极好的。”   皇后听容烨这样说,叹了口气:“许是天意吧。”   容烨并未接话,这时君熠也从上书房到了朝阳宫,容烨为君熠请脉后,见君熠身子无恙便告退了。   君熠在来的路上也听说了今日宫中之事,先是问皇后:“阿暖无事吧?”又伸手示意阿暖到他怀里来。   阿暖本来在软榻上躺着,见自己的哥哥这么关心自己便起身蹭到了君熠身旁。又掏出自己身上挂着的紫檀葫芦,给君熠倒了一粒糖丸,伸手直接喂进了君熠嘴里。    ☆、第十六章   君熠对阿暖递过来的东西自是极为受用,张口接过糖丸,尝了一口说道:“四弟看起来病弱,可这配药丸的手艺却是不赖,之前也不见他送我一些。”   皇后看君熠这幅样子,心中好笑,笑道:“你整日见不到君显,这会儿竟还惦记人家的糖丸了。”   君熠伸手摆弄着阿暖身上挂着的那个紫檀葫芦说道:“熠儿只是随口一说,男子汉大丈夫哪有整日吃这些甜腻之物的。”   阿暖听君熠这样说,心中翻了他一个白眼,伸手拿回了自己的宝贝葫芦,皇后见阿暖这样,笑着对君熠说道:“你嫌弃阿暖吃的东西甜腻,我们阿暖还不想让你吃了。”   君熠讪讪一笑,抱着阿暖晃了两下以示错误,皇后看着这兄妹两个,心中因今日之事而起的烦闷也少了许多,正要让宫人传膳,昱帝身边跟着的一个小太监来了,说是昱帝今晚到朝阳宫用晚膳,让皇后娘娘稍等片刻。   不多时昱帝便来了,进殿后看到君熠与阿暖两人笑闹着的样子,心中也是好受许多,他今日前来就是来看看君熠与阿暖可否受到了蒋林媛那个恶毒的女人的影响,这会儿看两人无事,也就放心了。   阿暖见昱帝过来,便伸出手去示意抱抱,昱帝抱起阿暖,阿暖便又开始从自己的紫檀葫芦里往外倒糖丸,伸手向昱帝嘴中喂去。昱帝在阿暖周岁时便见识过了阿暖喂食的功力,张开嘴含住了那粒糖丸,含了一下觉得味道不错,便问皇后道:“这是太医院配的吗?吃起来倒是不错。”   皇后看着昱帝与阿暖,笑着说道:“这哪里是太医院做的,这是四皇子在阿暖生日那日送来的,这孩子亲手配的。”   昱帝听皇后这样说,并未说话,皇后看着昱帝,也不知昱帝这会儿的沉默所为何事,便也不再说话,只是一瞬,昱帝又开始逗弄起手中的阿暖,仿佛并未听见皇后所说的话。   第二日,景华宫中便传来三皇子高烧已退的消息,昱帝龙心大悦,宫中众人的心情也跟着昱帝好了起来,完全忘记了昨日的事情,又开始高高兴兴地准备着年节的事情。   宫中的年节过得比寻常人家隆重,但是却少了许多乐趣,阿暖对各种祭拜之事也是兴趣缺缺,晃晃悠悠地把大年给过去了,一转眼也到了立春时节。   阿暖已经两岁多了,再加上立春之后天气回暖,身上穿得也比之前轻便许多,整日在这朝阳宫中也是跑来跑去地撒欢,皇后看着阿暖这般想要走动,便捡了个暖和些的日子带着阿暖去了御花园。   这宫中的皇子不仅仅是只学习经书上的治国之道的,皇子们也都是个个要求文武双全的,过罢大年,君熠算是九岁了,按照君朝历来的习惯,太子十岁之前,所有的皇子习武时都是随着太子一起在御花园西南角上的一个小一些的武场上的。   阿暖这次到御花园中,刚好就碰上了君熠这些人在这边习武术。   平日里虽说这个练武场并未禁止后宫妃嫔前来,但是这后宫中的妃嫔们一般是不会到这边来的。一来是这里的花比较普通,二来这些男孩子虽然比较小,但是大皇子已经十二岁了,终究是要避嫌的。 所以,习武时君熠他们一般都是穿的短打,虽说都还只是十来岁的孩子,但是还是有着男孩子特有的清新硬朗的味道。   皇子们虽然娇贵,但是该有的训练也是一样不少的,过招时也是真真正正地上手,君熠现在对着的正是大皇子,大皇子长了君熠两岁,比君熠高出半个脑袋,可是大皇子自幼不喜武术,现在与君熠交手也是险险有些落败的意思。   阿暖虽然人不大,却是跑在了皇后前面到了练武场上,站在边上看着这武场上的几人,司璈今日未来,想必是司府有些事情,秦铮正与左相的儿子楚方函对手。   阿暖在一旁并未出声,只是看着君熠与大皇子过招,心中咆哮着打他,快打等各种字眼,君熠打着打着看到阿暖站在旁边,忽地就来了劲,一下子将本来还有些胶着地局势扭转了,将大皇子打倒在地上,转身向阿暖走来。   大皇子君璟向来是个争强好胜的性格,看到君熠转身,脚下起势便想从后面上手,阿暖站在那里刚好看到大皇子的动作,刚想要提醒君熠,便看到秦铮将楚方函放倒,顺势站在了君熠后面。   阿暖这才放下心来,朝着君熠晃晃悠悠地跑了过去,君熠一把手接住了阿暖,问道:“阿暖怎地今日跑到了这里?”   阿暖闻着君熠身上的汗味,拧起鼻子嫌弃了一把:“ 哥哥身上臭臭,阿暖是和母后一起到御花园玩的,不过阿暖可是自己拉着寒青寻到了这里。”   秦铮听阿暖这样讲君熠,笑着说道:“既然太子殿下身上臭臭,那公主不如来微臣这里。”说着伸出了手。   阿暖看着秦铮,想了一下也伸出了手,被秦铮抱在了怀里。说实话,这位秦铮同学虽然身上有些汗味,可是并不像君熠一般重,仔细闻起来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草香。   阿暖被秦铮抱在怀里,想了一下告诉秦铮:“秦铮哥哥唤我阿暖就好,哥哥一直都是这么唤我的。”   秦铮笑着应下,其实秦铮有些洁癖,就算是冬日也是每日都要沐浴。可是忠勇公府又是世代习武,整日里总是汗水淋漓的,不过忠勇公府上总是用荃草熏洗衣物,也算是这么多年寻得的一种去味的法子罢。加上方才对手为楚方函,秦铮本就不用费什么力气,只是老鹰逗小鸡一般,可是太子殿下对着的可是死对头,自然是大汗淋漓了。   君熠问阿暖:“方才哥哥厉害吗?”   阿暖嘴上在秦铮身上蹭了蹭,说道:“不如秦铮哥哥。”   君熠心中不服,刚想问为何,君璟与楚方函也走了过来,君璟看着阿暖兄妹二人,加上方才秦铮挡住了他,心中不满极深,却又不能冲着这几人发火,便朝着一旁当背景板的寒青吼道:“你是怎么照看公主的?将公主带到这武场之上若是磕着碰着了你这条命也就不用要了!”   寒青被吼得一愣,不知这位爷哪儿来的这么大的火气,却又不能吼回去,只得默默受着,可是阿暖却是护短:“是我拉着寒青来的,阿暖很远就听见了哥哥的声音。”说罢还对着君熠笑了一下,君熠听阿暖这样说,心中高兴,觉着自己的妹妹就是贴心,开口说道:“阿暖来看哥哥,哥哥是不是很厉害?”   阿暖看着君熠那一脸夸我夸我快夸我的表情,满足了君熠的要求,故意大声说道:“哥哥真厉害,方才一下子就把他打倒了!”说完指了指大皇子。   大皇子被阿暖气得不行,秦铮看着大皇子紧紧握拳的样子,便对阿暖说道:“阿暖乖,大皇子不擅长武术。”   大皇子听秦铮这样讲,忽地把矛头对准了秦铮:“你怎么也唤公主阿暖?”   秦铮看大皇子的样子,今日是逮谁咬谁了,刚想说话,就听阿暖说道:“秦铮哥哥怎么不能唤阿暖了?哥哥便是这样唤的,你不唤阿暖是因为你不是阿暖的哥哥。”   阿暖这句话一出,大皇子气得浑身的刺都长出来了,楚方函在一旁煽风点火:“公主此言差矣,大皇子虽非皇后娘娘所出,但是却是皇上的长子,怎能不算公主的哥哥?”   阿暖看了一眼处在暴走边缘的大皇子,眨巴了一下眼睛,笑着说道:“因为母后说他是我大皇兄啊。”   君熠听阿暖这样说,当时便笑了起来,秦铮是臣子,不好大笑,抱着阿暖假意低头去看阿暖,但也是笑得不行,阿暖看到秦铮的笑颜,感慨到这日后一个个都是要靠脸吃饭吗?怎么都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大皇子听阿暖这句话说出来,脸色更加难看,两岁多点的孩子懂得什么,说出去还不是丢自己的脸,楚方函看着大皇子的脸色,也不敢接话。   恰巧这个时候枫红寻了过来,看到枫红,阿暖便知道皇后在找她了,在秦铮怀中拱了几下,秦铮便将她放了下来,寒青牵过阿暖,阿暖对着几人说道:“哥哥,秦铮哥哥,大皇兄,阿暖要回去了,日后还来这里寻你们玩哦。”   这声大皇兄唤的君璟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君熠看着寒青牵着阿暖往枫红身边走去,君熠觉着自己的妹妹就是聪慧,定是随了兄长的原因,秦铮也是盯着阿暖的小身子,看着她走几步踢个石子,觉着阿暖的身子就像个糯米糕一般,香香软软的,日后定要多抱抱才是。   阿暖与枫红还差着十来步的距离,便听枫红又开始唠叨:“寒青,你怎么带着公主跑了这么远,娘娘在那边都等急了。”   寒青看了一眼阿暖笑着说道:“我今日才发现,公主可是比你机灵多了。”    ☆、第十七章   枫红不依:“公主才两岁多,怎么就比我机灵多了?”   寒青不理她:“回去再说。”   枫红抱起阿暖:“那就抱着公主走好了,若是等着公主走回去,不管我机灵不机灵,反正娘娘生气是一定的了。”   阿暖也是乐的让枫红抱着,毕竟出来了这么久,虽说方才一直在秦铮怀中,但是还是有些疲惫的,安安静静地窝在了枫红怀中。   皇后在御花园中的亭子里等着,看到阿暖过来便问:“你们方才到哪儿去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寒青回话说:“奴婢该死,让娘娘久等了,方才公主拉着奴婢到了御花园那边的习武场上,恰好太子殿下在那边,公主便与太子殿下他们说了会儿话。”   皇后看了一眼阿暖,问道:“阿暖同哥哥说了些什么?”   阿暖在枫红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阿暖同哥哥说,哥哥身上臭臭。”   皇后听阿暖这样说,不由得笑出声来:“你哥哥正在习武,定是出了许多汗的。”   阿暖抬起脑袋对皇后说道:“阿暖晓得,若不是大皇兄,哥哥身上肯定不会是臭臭的。”   皇后听阿暖这样讲,便问寒青道:“阿暖今日看到熠儿与大皇子过招了?”   寒青回话道:“正是,方才奴婢与公主到了武场旁边的时候,太子正是与大皇子在过招。”   阿暖接着寒青的话说道:“哥哥很厉害,一下子就把大皇兄打倒了。”   皇后笑着对阿暖说道:“不过是武术罢了,你大皇兄不擅武术。”   阿暖听皇后这样说,也不再说话,趴在枫红的肩膀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晚上,君熠到了朝阳宫,看到阿暖正在侧殿中的软榻上玩耍,皇后坐在一旁绣着东西,先给皇后请安后,便凑到阿暖身边问道:“阿暖,你今日为何说哥哥不如秦铮厉害?”   阿暖看了一眼君熠,心想自己哥哥还真是执着,一句话还记了这么久,想了一下决定提点提点他:“因为今日你转身的时候大皇兄想起身打你,但是秦铮哥哥挡住了他。”说完一下子倒在软榻上,继续摆弄手中的木刻兔子。   皇后听阿暖这样说,看着君熠问道:“阿暖方才所说之事熠儿知道吗?   ”   君熠老老实实回话道:“熠儿不知,秦铮并未告诉孩儿。”   皇后听君熠这样说,心下有数,便说道:“秦铮定是不会告诉你,这若是弄不好变成了挑拨皇子的罪名了,你这性子倒是有些糙了,把后背露给别人,不是别人从背后下手吗?”   君熠收起脸上的表情,正经地回道:“孩儿晓得了。”   皇后见君熠得了教训,点了点头,君熠看了看皇后,又献宝一般地说道:“母后有所不知,阿暖真是极聪慧的,与熠儿一般。”说着就把今日武场上的事情同皇后讲了一遍。   皇后听君熠说了之后,也觉得好笑,但是想着只是孩子童言无忌,便对君熠说道:“阿暖年幼,皇兄与哥哥分不清也是应当的。”说完看了一眼阿暖,又说道:“女儿,聪慧些好,若是太过聪慧,母后也是要忧心的。”   君熠不知皇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不去细想,便去同阿暖抢那五只兔子去了,君熠每次看到阿暖抱着那五只兔子玩得那么认真,而自己的小银船却被阿暖冷落在一边便心中不爽,总是想夺走兔子送上小船。   阿暖对于君熠这种行为一直采取无视态度,两人在这边你来我往玩得挺好,皇后看着也极是安心。   景华宫中,楚妃正和沉香说着话,今日之事,楚妃早已听大皇子身边的人说了,楚妃自己也是极为生气,手上的护甲都快要被她握断了。没等她想出怎样整治阿暖兄妹二人,外间便通传昱帝来了。   今日之事,昱帝早已听说了,今晚前来便是想着安抚一下自己的大儿子,所有人都会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抱有极大的期望,昱帝即使贵为九五之尊也不例外。   楚妃听到通传后连忙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换做平日里的娇媚温柔,出去迎接昱帝。   昱帝看着楚妃娇娇柔柔地走了过来,虽然已经为自己养了两个皇子,可是身形不输少女,心中也是有些软热,虚扶起要行礼的楚妃说道:“爱妃何必出殿迎接,殿中等着便是了。”   楚妃娇笑着说道:“皇上折煞臣妾了,再说臣妾整日盼着皇上到这景华宫一坐,听到奴才们通传,当然是迎出宫外早些见到皇上才好。”   昱帝听楚妃这样讲,笑了起来:“既是如此,那朕倒是应当多来这景华宫几次了。”   楚妃并未接话,只是低下头去,女儿家的娇态看得昱帝心中极是舒坦。   到了殿中,沉香先是上茶,楚妃开口问道:“皇上可曾用膳?”   昱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说道:“方才在养心殿已经用过了,爱妃可曾用膳?”   楚妃笑着说道:“臣妾倒是不曾用。”   昱帝看了楚妃一眼说道:“既是如此,便让奴才们把饭菜摆上来,朕再陪着爱妃吃些。”说着便让沉香下去准备。   楚妃看昱帝今日这般贴心,心中想着昱帝今日定是要同自己说些什么,可是她自己又不能质问昱帝,心中焦急,面上确是一点儿都不能显现出来。   昱帝看楚妃不说话,便问道:“这两日君璟如何?”   楚妃听了昱帝的话,便知昱帝今日前来定与今日武场之事有关,便应道:“璟儿这两日还是不错的。”   昱帝又问:“听说今日阿暖跑到了武场去。”   楚妃见昱帝这样说了,自己再说不知便显得假了,便说道:“臣妾也是刚听沉香说的,公主今日去武场,说璟儿不是她的哥哥,说得这孩子今日心中也是难受了。”   昱帝见楚妃这般,便说道:“阿暖年幼,童言无忌,不是唤了璟儿皇兄么?”   楚妃想了一下说道:“公主出生之前,这宫中没有女孩子,璟儿也是想要个妹妹的,公主出生之后,璟儿也进了上书房,虽说整日见不到公主,可心中也是喜欢的。这次公主连秦铮都唤了哥哥,却不唤璟儿,这孩子就有些伤心了。”   昱帝听楚妃这样说,虽然知道这做母亲的都是会有些偏袒自己的孩子,可是内心还是对自己的大儿子极认同的,便对楚妃说道:“你且与璟儿说说,这哥哥与皇兄还不都是同样的。”   楚妃连声应下,沉香将晚膳摆好,昱帝便陪着楚妃吃了些,楚妃看着昱帝的样子,心中恼恨。不过是个公主,昱帝竟如此放在心上,还亲自到这景华宫一趟,可是却连君璟都不传,只不过是想通过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说教两句,当真是嫡出的就不一样吗?心下这样想,吃着桌子上的佳肴便像嚼着朝阳宫中的那些人的血肉一般。   阿暖自是不知道在楚妃口中自己是如此受这位大皇子欢迎,还在朝阳宫中欢快地玩耍着,第二天,便迎来了自己前来朝阳宫说教的父皇。   昱帝第二日到了朝阳宫,看着阿暖在榻上翻来覆去,觉得好玩,便也不管她,坐在阿暖身旁问道:“阿暖,前天见到了大皇兄是吗?”   阿暖翻到昱帝身边,先在昱帝的龙袍上蹭了几蹭,然后仰头说道:“是啊。”   昱帝摸了摸阿暖的头发问道:“那阿暖为何不唤他哥哥?”   阿暖眨了眨眼睛:“他没教过阿暖,哥哥以前就教阿暖唤哥哥,德母妃教了阿暖唤秦铮哥哥,可是大皇兄没有教过阿暖,是母后告诉阿暖见到他唤大皇兄的。”   昱帝听阿暖这样说,哭笑不得:“也罢,皇兄和哥哥一样,阿暖想要怎么唤便怎么唤吧。”   阿暖想了一想,又问昱帝道:“父皇,大皇兄是不是不喜欢阿暖?”   昱帝又是一愣,自家的大儿子在楚妃口中可是对阿暖喜欢的紧,便问阿暖道:“阿暖为何觉得大皇兄不喜欢你?”   阿暖撅了撅嘴说道:“大皇兄对阿暖好凶,还不如秦铮哥哥。”   昱帝想了一下说道:“大皇兄定是喜欢阿暖的,不过是他不知道怎么说罢了。”   阿暖不想与昱帝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便抱着昱帝的胳膊说道:“父皇,阿暖藏了好东西给你哦。”   昱帝看着阿暖这般,轻笑出声:“阿暖藏了什么好东西?”   阿暖献宝似地拿出自己的紫檀葫芦,将君显送给她的糖丸小心翼翼地倒了出来,喂给昱帝,说道:“父皇,这可是最后一颗了,阿暖舍不得吃,特意留给父皇的。”   昱帝含着阿暖喂给的糖丸,可是甜到了心里,又想起阿暖说君璟对阿暖很凶,心中极不舒服,这么小的孩子定然是不会说假话的,若是君璟真的不护幼妹,这孩子可是得好好说说了。   阿暖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件小事就让自己的父皇想了这么多,还在摆弄着自己的紫檀葫芦想着自己逝去的糖丸。 ☆、第十八章   过了几日,昱帝在检查两位已入上书房的皇子的功课时,问大皇子道:“君璟,你可知经书中棠棣花以为何意”   君璟听昱帝这样说,连忙应道:“儿臣知道,棠棣开花数十朵为一簇,有兄友弟恭之意。”   昱帝又问道:“那你怎么看这兄友弟恭之事”   君璟被昱帝这句话问得心中一惊,想着昱帝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连忙应道:“儿臣谨记先人教诲,定会爱护幼弟,不负父皇期望。”   昱帝看着这个大儿子,想着这孩子果然是未把妹妹放在心上,便说道:“你虽不是太子,却也是朕的皇长子,定要记得,你不仅有三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这四人你都是应关怀有加的。”   君璟听昱帝这样说了一番,最后说在了阿暖身上,心中怒气便上来了,想着自己的父皇还真是把这个小丫头惦记到心上了,但是口中还是回道:“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做个合格的兄长。”   昱帝看君璟态度不错,又问了他一些别的东西,便挥手让他退下了,君璟出了御书房,便向着景华宫走去。   景华宫中,楚妃看到自己的大儿子从外面走来,心中欢喜,这孩子自从进了上书房后便整日也不来这景华宫一趟,楚妃自是欢喜的紧。   君璟向着楚妃行了个礼,便气哼哼地坐在了锦凳上,对楚妃说道:“方才父皇唤我过去,考察功课。”   楚妃笑着说道:“这不是好事么,这说明你父皇对你抱着期望的。”   君璟笑了一下,笑得楚妃身旁的沉香看着都有些心惊,楚妃确是不觉得,然后说道:“父皇问我知不知道兄友弟恭!知不知道照顾幼妹!”君璟心中恼怒,话语便显得激烈了些,听在楚妃耳朵中便更严重了。   楚妃见自己的儿子受了这样的委屈,拧着手中的帕子说道:“朝阳宫的人素来喜欢在皇上面前挑拨离间,璟儿莫恼,那个小丫头片子你不必放在心上,母妃心中有数。”   君璟看着自己的母亲,知晓她手段狠辣,想着那朝阳宫中的小丫头必然会得一个教训,心中舒坦了许多,脸上也重新露出笑意。   楚妃见君璟这般,便接着说道:“璟儿今晚就在景华宫用饭吧,同炀儿一起陪陪母妃。”   君璟摆了摆手:“不了,孩儿还要回去读书,让君炀陪您吧。”   楚妃听君璟这样说,只觉着这孩子上进,便也不再留他:“既然如此,璟儿也要多注意身体。”   君璟应下楚妃的话,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景华宫。   楚妃看着君璟走了出去,便对身边的沉香说道:“朝阳宫中的那个小丫头倒是对上了皇上的眼!”   沉香小心翼翼地说道:“许是因为皇上现在只有这一个公主,所以才稍稍喜欢些吧。”   楚妃看了沉香一眼,说道:“皇上喜欢就喜欢吧,说到底是个公主。”   沉香不敢接话,楚妃也不再同她说话,只是在心中盘算着,朝阳宫被皇后管得像个铁桶一般,自己根本伸不进手去,对付这个小丫头的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   朝阳宫中,阿暖还不知道自己就这般被人惦记上了,还在软榻上滚来滚去盘算着怎么去看看自己那位美貌的四皇兄。   这两日皇后将阿暖圈在了朝阳宫,阿暖着实觉着无聊的紧,不过还好作为一个小孩子,她还是被允许整日都呆在床上的。   正值春日,宫中的妃嫔在这个万物初生的季节都卯足了劲来讨昱帝欢心,这其中最春风得意的便属静和宫的贤贵人了。   这贤贵人也不只用了什么手段,昱帝已经一连三日宿在静和宫了,这些日子宫中新进的蜀锦除皇后之外便只有这位贤贵人得了,这后宫中的众人看着贤贵人已经是眼热至极。   虽说第四日昱帝到了朝阳宫中,晚间皇后和昱帝说话时,阿暖便在一旁躺着,想着阿暖还是个小孩子,帝后二人也并未避开阿暖,阿暖在一旁将昱帝与皇后的对话听了个真真切切。   昱帝今晚并未像往常一般,到朝阳宫中先逗弄阿暖一会儿,倒是先坐下端起了茶盏,皇后看着昱帝今晚的阵势,便知道昱帝必定有事想说。   皇后也并不催促,只是让寒青去端几碟小茶点,等着昱帝张口,果然,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昱帝便对皇后说道:“阿染,朕有些事情想同你商议。”   皇后听昱帝这样唤自己,便知不是什么好事,但仍是温婉大方地问道:“皇上言重了,臣妾听着便是,不知皇上所为何事?”   昱帝又抿了一口茶说道:“朕想升一下贤贵人的份位。”   皇后听了昱帝的话,表情不动,只是问道:“皇上只想着升贤贵人一人的位分么?”   昱帝自知理亏,带着些讪笑说道:“这后宫中的众人哪儿有升位份的缘由?”   皇后也不恼,只是说道:“皇上也说后宫中的妹妹们无事不能随便升位分的,这若是给贤贵人一人抬了位分,这宫中别的妹妹问起,臣妾也不好说。若是贤贵人现在能诞下一个皇子或是公主,臣妾也算是有个缘由,再者贤贵人现在年轻,生孩子想着便是这一两年的事情,皇上不必操之过急。”   昱帝听皇后这样讲,也觉着有些不妥,杨沐然虽说算得上合自己心意,却也到不了为了这一个小小的贵人惊动后宫安宁的地步。便对皇后说道:“阿染说的极是,是朕草率了。”   皇后定是不会应下:“皇上哪里的话,臣妾看着这贤贵人也是极为可人,皇上多怜惜些也是应该的。”   昱帝不再同皇后说这些,把话题岔到了别处。   阿暖在床上处于一种深度思考的状态,这杨沐然同学竟然能让自家父皇张这个口,不管结果如何,这姑娘都还是有几分手段的,这新入宫的人中便属她最得圣宠了。还好自家母后厉害,几句话便把事情挡了回去,可是既然说了生下孩子便抬位分,按照这贤贵人承宠的频率,加上自家父皇已经有了四个儿子和自己这么一个天真烂漫活波可爱的女儿,这生下孩子抬位分还不是早晚的事?阿暖又陷入了对以后日子的淡淡的担忧之中。   第二日宫中妃嫔前来请安的时候,皇后坐在上面看着下面坐着的各位,一眼便看到了贤贵人身上穿着的新衣。今年新进的蜀锦所做的新衣在这宫中各位娘娘小主身上的华衣中也是极为扎眼的,这宫中的各位盯着这衣服都恨不得看出几个洞来,贤贵人看起来倒是穿着挺惬意的。   最先将这份看不惯说出口的便是楚妃:“贤贵人今日这衣服是新做的吧,这皇上赏下来的蜀锦就是不一样,这宫中除了皇后娘娘可只有妹妹得了,皇上真是将妹妹放在心上了。”   杨沐然听着楚妃话中带刺,脸上仍是大方得体的笑容,出声说道:“楚妃娘娘哪里的话,不过两匹布罢了,皇上想起便赏了下来,算不得什么。”   楚妃暗咬银牙,轻哼了一声,正准备再说些什么,身旁的楚轻烟先开口了:“贤贵人身上的应是这两年新织出的雨丝锦吧,这雨丝锦织法繁杂,花式精致,这在京中可是极为难求的,贤贵人肤白,衬着也是极好看的。”   杨沐然看着楚轻烟,这位婉贵人看起来轻轻柔柔的,只是这火上浇油的本事却是不差,不过这锦缎已经赐下来了,就算自己再怎么说,这些女人也不会觉着昱帝是赏赐着玩的,便说道:“多谢婉贵人夸赞,不过我倒是不知这雨丝锦如此珍贵,不过既然是皇上赏的,便穿出来让皇上见了也高兴罢了。”   楚轻烟并未料到杨沐然会这样说,这没事将自己树成活靶子的人,不是太聪明便是太愚蠢,杨沐然看着便不是愚蠢之人,这样想着,只是笑笑并未答话。   德妃看着杨沐然这幅样子,转了转手上的护甲开口说道:“贤贵人这一身雨丝锦穿得好,这种料子先前也只有一宫之主得过,贤贵人穿在身上倒是有几分一宫之主的气派。”   德妃此话一出,周围的女人顿时骚动了起来,这宫中,皇上宠着一个人没关系,若是皇上专宠一人,大家可都不好过了。杨沐然看德妃这一句话便将自己真真正正地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还好皇后张口把这一篇掀了过去:“不过是几匹蜀锦罢了,本宫这里还有些,刚好觉着颜色太过艳丽,本宫已经衬不起来了,过会儿便让人送到新入宫的几位妹妹宫中,年轻的时候总是该穿的鲜亮些。”   德妃听皇后这样讲,笑着说道:“娘娘说笑了,您看着可是比臣妾年轻多了,那些鲜亮的颜色都压不住娘娘的风韵才对。”   听着德妃这样讲,众人都开始交口称赞皇后,这一早上便在这群人的奉承中过去了。    ☆、第十九章   杨沐然因着几匹蜀锦便成了后宫中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过这位范美人却是无事便会去杨沐然的静和宫坐上一坐,比与杨沐然同住静和宫的周美人都显得亲近许多。   清明至,春茶新。   阿暖这几日似是被着春日的雨水浇灌了一番,整个人蹭蹭蹭地往上长,跟春笋一般。   皇后看着阿暖这长势,也极为欢喜,这一日宫中下来了新茶,依照惯例最好的自是分在了朝阳宫。   君熠因上书房放假,便到了朝阳宫,皇后想着自年节以来君熠在上书房中也是极为辛苦,看着君熠一副准备从早上待到晚上的架势也不赶他,阿暖看着自己的哥哥这么清闲,便想着让君熠带着她出去。   阿暖走到君熠旁边,仰起小脸糯生生地问道:“哥哥,你能不能带着阿暖出去玩一会儿?”   君熠看着阿暖的样子,自是满口应下:“有何不可?阿暖告诉哥哥你想去哪儿?御花园么?”   阿暖转了转眼珠子说道:“阿暖想去看四皇兄,哥哥同阿暖一起去吧。”   君熠未料到阿暖会想着去寻君显,愣了一下说道:“阿暖怎的会想着去寻君显?”   阿暖晃了晃君熠的胳膊说道:“四皇兄给阿暖做了那么多好吃的糖丸,阿暖要去谢谢四皇兄。”   皇后从外面走过来,看到阿暖正对着君熠撒娇,便问道:“阿暖想做什么?”   君熠看着皇后回话道:“阿暖想要去辰华宫。”   皇后听了也有些诧异,问阿暖道:“阿暖可是真的要去辰华宫?”   阿暖撅着嘴说道:“哥哥告诉阿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阿暖当然是要去的。”   皇后被阿暖的样子逗乐了,轻笑一声说道:“阿暖也是君子了,既是如此,熠儿你便带着阿暖过去吧,顺便将宫中新进的太姥银针给仪嫔带些。”   君熠应下,带着几分不情愿领着阿暖及一群宫人往辰华宫去了。   辰华宫在这宫中的西南角,极为僻静,只住着仪嫔及四皇子。四皇子平日里喜欢研习些医药之术,加之为四皇子调理身体的何先生也是个医痴,这辰华宫中还有着一篇种着草药的地方。   阿暖在嬷嬷怀里到了辰华宫的门口,看着这与别的宫殿不同的构造,心下暗想,自己这位四皇兄还真是个病美人,想着便从嬷嬷的怀中溜了下来,拉着君熠的手向里面走去。   小乐子早已先进去通传了,待到君熠领着阿暖走进去之后,软紫便站在君显所住的偏殿门口候着了。   软紫看到朝阳宫的这两位主子,向前走了几步行礼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及公主,四殿下已在里面等着了。”   按说太子到这辰华宫中,君显是应该迎出宫门的,但是君熠也不计较这些礼仪,挥了挥手便让软紫带着向殿中走去。   殿门口有一道门槛,君熠担心阿暖跨不过去,便伸手抱起了阿暖将阿暖抱了起来,君显看着这兄妹两个,嘴角略略勾了一下,便又隐了下去。   阿暖拉着君熠的手站到了君显面前,君显并未起身行礼,只是将君熠及阿暖让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阿暖看着这殿中的装扮,素雅简单又整洁到一尘不染,便觉着这位四皇兄定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再加上这人竟然不起身向君熠行礼,这种感觉便又深了一层。   君熠看着君显这般做派,皱起了眉头,但又想着他自小身子不好,性子孤僻些也是意料之中的,便说道:“仪嫔娘娘哪儿去了,这宫中只四弟一人吗?”   君显并未说话,身后站着的软紫答道:“娘娘去辰华宫后面看看种着的那一畦药去了,太子殿下看是否让奴婢去寻娘娘?”   君熠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今日是阿暖想来看看她四皇兄的,不必扰了仪嫔娘娘。”   阿暖仰头问君熠:“哥哥,母后让我们带的茶叶哪儿去了?”   君熠摸了摸阿暖的脑袋说道:“你倒是记得清楚。”说着唤小乐子将茶叶呈了上来。   阿暖看了看小乐子手中端着的托盘,笑眯眯地对君显说道:“四皇兄,阿暖觉着四皇兄送阿暖的糖丸很好吃,今天是求着哥哥来辰华宫的,可是阿暖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四皇兄,母后便让阿暖带了茶叶,四皇兄与仪嫔娘娘可要尝尝好不好喝哦。”   君显并未接着阿暖的话说,只是来了一句:“阿暖为何不叫我四哥哥?”   阿暖没想到君显会问这个,其实阿暖并不像向君熠之外这几位皇子叫哥哥,在阿暖心里,哥哥可是个真真正正亲昵的称呼,虽向秦铮叫哥哥,但是却是加了姓名的。想了一下,又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因为哥哥打小便让阿暖唤哥哥,四皇兄没有教过阿暖,阿暖便不唤了。”   君显轻笑了一下,煞是好看,看得阿暖都晃了一下神,接着说道:“那今日四皇兄教你唤四哥哥,日后你便不唤四皇兄了罢。”   阿暖挠了挠头说道:“可是四皇兄教晚了啊!”   君显看着阿暖,眼中隐隐现现不知想些什么,君熠看着君显这般,笑着说道:“看来还是早些教阿暖好啊!”声音中带着些显而易见的得意,君熠心中对阿暖这般唤自己的原因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君显看着君熠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并未同君熠说话,只是再问阿暖道:“那四哥哥送的糖丸吃完了没有?”君显心中有数,那些糖丸到现在定是吃完了的。   阿暖看着君显顶着一张妖孽一般的脸做着天使一般亲近小孩子的表情,总觉着有些违和,但是还是保持着甜甜的微笑说道:“四皇兄送的糖丸早就被阿暖吃光了。”   君显进一步引诱道:“那阿暖还想不想再要了?”   阿暖嘟了嘟嘴说道:“母后说四皇兄身体不好,不让阿暖再吃四皇兄的糖丸了,说四皇兄做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阿暖也想让四皇兄好好的。”   君显仍是笑得极为亲善,看在阿暖眼中总有些奇特的感觉,说道:“阿暖不用想这些,这种糖丸只要阿暖想吃,四哥哥便能给阿暖做出来。”   阿暖还是坚定了自己的立场:“阿暖不麻烦四皇兄了,四皇兄要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哦。”   君熠听到这句白白胖胖忍不住笑了出声,他在一旁看着君显套近乎套了这么久,阿暖还是一口一个四皇兄,早已憋笑到内伤,这句白白胖胖直接让他破功。   君显看了一眼君熠,对软紫说道:“我累了,你送太子与公主出去罢。”说完便转身向屏风后面走去。   阿暖与君熠就这样被下了逐客令,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句话没说便被软紫请了出去,阿暖在被君熠抱着跨出辰华宫的门槛时还在想着,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长得好看的人都是容易傲娇的啊!   阿暖拒绝了嬷嬷的怀抱,牵着君熠的手两人慢慢地朝着朝阳宫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阿暖仰头问道:“哥哥,四皇兄这算不算是把咱俩赶出来了?”   君熠听阿暖这样说,摸了摸鼻子,讪笑着说道:“阿暖不能这样讲,你四皇兄是累了,要休息,所以便让软紫将咱们送了出来。”   阿暖看着这位不能面对现实的孩子,毫不留情地说道:“明明是哥哥笑了,才被赶出来的。”   君熠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又开始解释道:“哥哥不是笑你四皇兄,哥哥只是高兴!”   阿暖皱了皱鼻子问道:“那哥哥为什么高兴?”   君熠笑着揉了揉阿暖的头发说道:“因为阿暖叫我哥哥。”   兄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到了朝阳宫,皇后早已在殿中等着,看着两人回来忙让寒青将水果糕点端了上来。阿暖有吃有喝便忘了刚才在辰华宫碰得一鼻子灰。   君熠到了傍晚时分便走了,晚上昱帝到了朝阳宫,来了之后抱着阿暖问道:“阿暖今日可是去了辰华宫?”   阿暖老老实实地回道:“阿暖今日同哥哥一起去的。”   昱帝又问阿暖道:“那阿暖今日可见到四皇兄了?”   阿暖想了一下那个傲娇的美少年,笑眯眯地说道:“阿暖见到了,四皇兄生的很好看。”   昱帝继续问:“那阿暖可喜欢四皇兄?”   阿暖抠弄这昱帝的衣角说道:“阿暖喜欢四皇兄,四皇兄生得比母后还好看。”   昱帝听阿暖这样说,哑然失笑,君显打小生得比女孩子还好看,但是性子有些怪,从来没人敢把他和女子比,听阿暖这样说昱帝继续问道:“那阿暖日后还要不要去寻四皇兄?”   阿暖摇了摇头,这种傲娇型的美少年自己还是少招惹为好:“阿暖不要去了,四皇兄不喜欢讲话,阿暖日后不去扰他了。”   昱帝笑了笑,自是知道阿暖与君熠今日定是在君显那里碰壁了,也不再说些什么,让嬷嬷看着阿暖,自己同皇后商议事情去了。 ☆、第二十章   三皇子君炀与四皇子君显都也到了入上书房的时候,昱帝今日前来便是想和皇后商议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皇后定是不会说些什么的,昱帝这次倒是想与皇后商议一下伴读的人选。   且不说楚方函如何,秦铮与司璈是极不错的,昱帝便想着此次与皇后商议一下四皇子身边的人选。四皇子性子不好,这一般人肯定是不行的,想来想去,皇后想起了右相的嫡子,就是阿暖周岁礼时的那只萌兔子——杨皠。   杨右丞府中现在的形式比较复杂,杨沐然入宫之前撺掇着杨右丞又娶了一房妾,正是她母亲的庶妹,这位李姓的妾入府一年便诞下一个儿子,在右相面前也是极为得宠。德妃的长姐秦杨氏的娘家本就了得,秦杨氏之前虽然性格有些软弱,可是经过这些事情之后手段也强硬了起来,在这杨府的后宅中手段也是雷厉风行的,这杨府的后宅现在便是跟个战场一般。   三皇子的伴读也是从京中的高门子弟中选了一个,这下子宫中的皇子都去了上书房,只剩下阿暖一位公主还能继续吃喝玩乐几年。   谁知君炀与君显去上书房的第一日便闹出个乱子。   杨皠之前便与楚方函有些龌蹉,楚方函又是个爱挑事的,君显与杨皠刚刚到上书房的时候,楚方函便开始阴阳怪气地说话:“这不是右相府的杨公子么?现在府上有多了一位公子,应是唤杨大公子了。”杨皠整日看着自己的母亲因为家中的姨娘与庶子操心,腾地一下子怒火便升了起来,秦铮怕他冲动先拉住了他,没等着秦铮开口说话,君显便将手中的书本一下子砸了过去。   君显虽之前虽说未进上书房,可是为他调养身子的何先生也是教了他些武术调养身子,小小年纪出手便隐隐含着几分内力,一下子便将楚方函的脑袋给砸流血了。   这下子上书房中一下子乱开了锅,大皇子上来便冲着君显问道:“你为何出手砸我的伴读?!”   君显看了看眼前暴怒的大皇子,连个表情都不愿给他,只是说道:“话太多。”   大皇子看着君显的态度,更加火冒三丈:“来人,给杨皠掌嘴!”想着自己动不了君显,总是可是对着君显身旁的伴读下手,君熠住在东宫,每日来得都会晚上一刻钟的时间,想着这会儿也无人敢拦他。   大皇子身后的护卫虽然觉着不妥,可是也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杨皠看着这两个身高马大的护卫,梗着脖子一句话也不说,忽然听得秦铮说道:“慢着!”   两个护卫听到这一声定住不动了,大皇子转过身去,看见秦铮站在楚方函身边,身上的袍子前摆被扯掉了,楚方函的头上捂着秦铮的袍子,嘴中还一直抽气,样子狼狈至极。   大皇子看着秦铮恼怒地问道:“你有什么资格来管命令本皇子的侍卫?!”   秦铮往前走了一步,沉声问道:“敢问大殿下,杨皠犯了什么过错让大殿下如此动怒?”   虽说萌兔子杨皠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但是大皇子还是说道:“他挑拨离间。”   一直没再说话的君显开口说道:“他可没与我说过一句话。”   秦铮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大殿下何来挑拨离间之说,想必是殿下听错了吧。”   大皇子自知理亏,虽说秦铮递了这么一个台阶,可是还是不愿意就这样顺着这个台阶下去,正准备继续开口的时候,君熠从外面进来了,身后跟着司璈,一看见这个架势,脸色便沉了下来,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方函捂着脑袋哼哼唧唧正准备开口,秦铮先说道:“楚公子说了些不合适的话,四殿下便教了教他。”大皇子听秦铮这样讲,气得跳脚:“君显二话不说便打了我的伴读,你这般讲本殿倒是应该谢谢他了?!”   君熠并不理会君璟,只是说道:“可唤了太医,过会儿便开始讲课了,先让楚公子上药吧。”   秦铮勾了勾嘴角说道:“臣已让人去了,想必太医过会儿便到了。”秦铮是让自己身边跟着的书童去的,他可是特意交代过让多寻一会儿的。   君熠看了看暴跳如雷的大皇子,闷不出声的三皇子,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位面无表情的四皇子身上,定了一会儿说道:“既是如此,楚公子先去歇着,其余人坐下温习功课罢。”   君熠作为太子,平日在阿暖面前虽说没有多少威严,但是除了朝阳宫还是气场极足的,不管这会儿心中想着什么,众人还是都老老实实寻了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   这种事情,定是瞒不过昱帝的,楚方函怎么说都是左相之子,亲姐姐还是宫中的婉贵人,好好的一个孩子进了宫便多了一个窟窿,昱帝怎么说都应该给左相一个交代,毕竟当时说的是入宫读书又不是入宫打仗。   昱帝并未将上书房这群人聚集在一起审问,采取了各个击破的方法,最先到的便是受害人的主子处,楚妃的景华宫。   君璟现在虽说并不住在景华宫,但是昱帝想要见君璟的时候多数是传话到景华宫的,这次也不例外。   景华宫的偏殿中,昱帝坐在上位,下首依次坐着楚妃、君璟及楚轻烟。   怎么说楚方函都是楚轻烟的亲弟弟,这会儿来这里关心一下事情的发展也是应该的,昱帝看着下首坐着的大儿子开口问道:“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璟听昱帝这样问,觉着自己终于找到了个告状的地方,一股脑把想说的倒了个干净:“父皇有所不知,四弟实在是太过嚣张,儿臣的伴读不过是同他的伴读开了句玩笑,四弟便将儿臣的伴读打得见了血,太子与那个秦铮还偏袒着四弟,儿臣实在是气不过!”   昱帝听君璟这样说,皱了皱眉头问道:“开了个玩笑?”   君璟见昱帝抓重点抓得这么不对,一时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楚轻烟看君璟这个样子,开口说道:“皇上不知,臣妾这个弟弟生性便有些活泼,有事说话也是不知轻重了些,未成想在宫中也是这般,这次也算是得了个教训罢。”话虽这样说,眼圈却是通红,话语间还带着微微的抽泣。   昱帝看着楚轻烟的样子,出声安慰道:“婉贵人不必忧心,朕已命人送了上好的药材到左相府上去了。”   楚轻烟忙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说道:“臣妾多谢皇上。”   楚轻烟这厢姿态做得极足,生动形象地展现了作为受害者家属所承受的巨大的精神损失及由于肇事方为皇子所造成的无力申诉,言不由衷。   昱帝继续问君璟道:“依你之意,今日之事便都是别人的过错了?”   君璟听着昱帝的话音不对,忙说道:“儿臣不敢。”   昱帝看着君璟的样子,心中有些失望,自己的大儿子出了事情便推在别人身上,日后怎么能够承担大事?   楚妃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早已在心中把君显及秦铮这些人骂了无数遍,这会儿看着昱帝对君璟没有一点安慰之意,自己的儿子在父皇面前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真真是心疼得不行,张口对昱帝说道:“皇上,今日璟儿经了这事,也是累极,不如先用膳罢。”   昱帝听楚妃这样讲,心中不满更甚,整日娇惯着孩子,日后还不知成什么样子了,沉声说道:“不了,朕去朝阳宫。”说罢一甩袖子便走了出去。   楚妃看着昱帝的背影,一口银牙紧紧咬住,却仍是行礼送着昱帝直到昱帝出了景华宫的大门。   朝阳宫中,君熠正同皇后讲着今日的事情,阿暖坐在软榻上啃着手中的糕点听故事一般坐在一旁。君熠倒是一点儿没漏掉地跟皇后明明白白地讲了一遍,还没等皇后问什么,外面便开始通传,昱帝到了。   昱帝从景华宫那边过来,心情明显不悦,众人行礼后昱帝挥了挥手坐在了阿暖身旁,张口问道:“君熠,你说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熠又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后来又补充道:“儿臣早上去的晚了些,大致应该是这个样子。”   昱帝看君熠所说与上书房的宫人说的大致相同,气也消下去了一些,又问道:“依你看,今日之事是谁的过错?”   君熠想了一下说道:“今日之事因楚方函而起,不过四弟也是冲动了些。”   皇后开口说道:“孩子之间,有些口角是难免的,君显这孩子应该也不是故意下手这么重的。”   昱帝哼了一声:“脑袋都打破了,还想怎么样?!”   皇后与君熠见昱帝这般,都不敢再接话,阿暖把头伸了出来问道:“父皇,谁的脑袋破了,是不是很疼的?”   昱帝看了看阿暖,笑了一下说道:“阿暖不必害怕。”   阿暖继续说道:“父皇放心,阿暖不怕的。”说完又低头去啃自己手中的吃食去了,被阿暖这一搅合,这殿中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第二十一章   昱帝想了想问道:“君熠,在你看来,右相的那个儿子杨皠如何?”   君熠回话道:“杨皠倒是不错的,儿臣今日到上书房的时候,大皇兄的两个侍卫就站在这小子面前,杨皠倒也是面不改色。”   昱帝叹了口气:“如此便好,这君显身旁也是要有个得力之人。”   阿暖方才并未听到君熠说杨皠的事情,这会儿听见简直是要炸毛了,她可是把杨皠这只萌兔子放在心上了,楚方函与君璟竟然敢欺负杨皠,阿暖决定,她要路见不平一声吼!   当然,作为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阿暖是吼不了的,但是,她可是哭,于是之间公主殿下吃的好好的,哇地一下子便哭了出来。   昱帝坐在阿暖身旁,不知道这位是怎么回事,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一下子便这般伤心,连忙问道:“阿暖这是怎么了?”   阿暖收了一下哭声,软绵绵地说道:“大皇兄身边的两个侍卫好吓人,父皇,他们会不会打阿暖?”   昱帝哭笑不得:“大皇兄身边的护卫怎么敢打阿暖?”   阿暖抽泣着继续说道:“上次大皇兄后面站着的两个人看着好凶,这次又凶别人了,阿暖害怕。”   昱帝听着自己的小女儿这样说,只觉着君璟纵奴行凶,心中怒不可遏,当即让孙九下令,将大皇子身边的两个护卫杖刑五十,皇后见状忙拦着说道:“皇上息怒,阿暖年幼,见着护卫们害怕也是应当的,大皇子的伴读已经受伤,若是皇上再下令打了大皇子身边的人,这孩子心中定是要难受的。”   昱帝这会儿对大儿子极为不满,又一想这君璟也是十一二岁的年纪了,便压下心中的火气说道:“既然如此,便饶了这两个奴才。”   皇后看着昱帝这会儿火气正盛,便亲手端起茶盏递给昱帝说道:“这是刚刚煮好的茶水,皇上喝些。”   昱帝接过茶水,喝了两口说道:“君显这孩子,性子着实古怪了些。这上书房中竟然也能随便打人!”   皇后笑着说道:“臣妾觉着这孩子打小身子不好,整日就呆在辰华宫中,性子是单纯了些,想着只是想护着自己的伴读罢了,小孩子,出手拿不准轻重也是正常的。”   昱帝心中本就偏着君显,听皇后这样说,继续说道:“这孩子,却是年幼了些,今日差点把这上书房都要掀了。”   君熠把握住机会,也想着表扬一下自己身边的人:“父皇有所不知,若不是秦铮,今日指不定乱得更狠些。”   昱帝早已知道今日秦铮的作为,笑着说道:“你这个伴读倒是没有选错,小小年纪倒是有几分魄力。”   君熠听着昱帝这样讲,心中偷笑,若是自己父皇知道秦铮让自己的小厮去请太医请了半个时辰估计便不这样想了。   最后,昱帝赏了些东西到左相府上,象征性地让君显抄了几篇经书,这件事情便这般过去了。   楚轻烟得知昱帝这般作为后,心中暗恨,她本就这一个胞弟,皇上这般敷衍了事不是将左相府不放在心上,更是让人知道她左相家的大小姐入宫后不得宠,亲弟弟在宫中受了欺负也得咽到肚子里去。   现在已是夏天,阿暖一个人也是跑得欢快,整日里趁着皇后不注意便开始到处乱逛,还好身后整日跟着一群宫女,皇后也算是放心。   阿暖今日想着到御花园去,这两日御花园的荷花开得正好,阿暖想着去看看,毕竟不久之后,等着荷花谢了便可以剥莲子了。   御花园向来容易遇到各种人,比如今日阿暖便遇到了自己的那位老乡,贤贵人这几日也爱到这荷花池旁边转悠,今日便恰好遇到了这位整日在宫中乱逛的公主。   杨沐然上一世对小孩子便不是很喜欢,加上认知中公主都是骄纵蛮横的,对着阿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行了一个礼便准备转身离开了,阿暖也是懒得同她说话,准备做一个骄纵蛮横的公主,对自己父皇的宠妾视而不见一把,谁知没等阿暖摆出一个高冷的表情,便听到后面穿来了一个声音:“贤贵人好大的排头,见了公主也是这般姿态,不会是想着公主年幼,连个礼都不屑于行全罢?”   阿暖扭头一看,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怎么有事没事大家都往荷花池这边乱转,真是没有新意,楚妃摇着一把小扇,笑意盈盈地看着杨沐然。楚妃今日是得了孙九的传话,昱帝今晚宿在景华宫,便想着亲自带人来摘些荷花,讨一讨昱帝的欢心。   杨沐然看着楚妃,行礼后说道:“楚妃娘娘多心了,臣妾不过是不想扰了公主的兴致,想着早些离开让公主好好赏花罢了。”   楚妃笑着说道:“如此一来,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杨沐然最烦楚妃这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不想与她多做纠缠:“娘娘哪儿的话,小孩子都是不愿被人扰着的,公主想必也是这般,楚妃娘娘若是无事,臣妾便先行告退了。”   阿暖看着眼前拿着自己打嘴仗的两个女人,心中不爽,简直就是不顾及一个幼小儿童的心灵好吗?!可是又不能说太多,万一被杨沐然看出什么就不好了,仰起头对杨沐然说道:“贤贵人不用顾忌阿暖,阿暖这会儿要到别处去玩,楚母妃与贤贵人多聊一会儿哦。”说着带着身后的一行人便跑了,留着杨沐然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阿暖才不愿意去理会身后那两个无聊的女人,想了一想便朝着武场的方向跑去,看不了荷花,还不如去武场看看哥哥在不在。   今日武场上倒是挺热闹,这上书房中四位皇子加上皇子的伴读都在武场上,阿暖老远便看到了自己的美人四皇兄以及四皇兄身边站着的萌兔子。   君显早就看到了阿暖,这个小家伙近两个月未见似是又长高了许多,但是看着这个小家伙的样子分明是来寻她那个哥哥的,君显仍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连笑脸都懒得甩给阿暖一个。   秦铮也看到了阿暖,看着阿暖小小圆圆的身子蹦着跳着跑了过来嘴角便扬了起来,冲着阿暖挥了挥手,阿暖当然是毫不吝啬地回了秦铮一个大大的笑脸。   阿暖一来,众人都歇了下来,阿暖看着君熠及君显领着身后的几人朝自己走来,立马十分配合地冲了过去,一下子扑到了君熠的怀里。   君熠伸手接住阿暖,看着阿暖跑得小脸红扑扑的样子,开口问道:“怎么一个人又跑出来了?”   阿暖摸了摸鼻子说道:“阿暖哪里是一个人,阿暖带了好多人。”说罢指了指身后跟着的队伍。   秦铮笑着问道:“那阿暖出来做什么?”   阿暖把手伸向秦铮,告诉他自己出来的目的:“阿暖是想到荷花池那边看看什么时候能够吃莲子。”   君显哼了一声:“荷花刚开便想着莲子,整日就知道吃了。”   阿暖看了君显一眼,笑眯眯地说道:“四皇兄不喜欢吃莲子么?”   君显听着阿暖这一声四皇兄,转过头不再理她,阿暖也不恼,指着杨皠问道:“这是谁?”   杨皠看着阿暖,没想到自己会被阿暖指出来,愣了一下说道:“臣杨皠,见过公主。”   阿暖觉得,杨皠这孩子简直是萌化了,连发愣的这一下都让人忍不住想要掐他一把,心动不如行动,阿暖向着杨皠伸出了邪恶的双手,杨皠这下更是愣住了,秦铮看他的样子,说道:“阿皠抱着吧。”   杨皠慢慢地伸出双手接过阿暖,阿暖欢快地到了萌兔子的怀里,二话不说先捏了捏萌兔子的小脸,杨皠被这个邪恶的公主欺负得不敢说话,君显见状,伸手把阿暖从杨皠的怀中抢了过来。   阿暖被猛一下抱走,不知道这位又有什么要求,也就不说话,瞪着眼看着君显,君显也不说话,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旁看着的司璈看着这个样子,笑着说道:“阿暖周岁时便喜欢阿皠,现在也是这般,阿皠倒真是对上了阿暖的眼缘。”   阿暖听到司璈说话,连忙说道:“司璈哥哥抱。”   君显听到阿暖竟也是这般唤司璈,轻声问阿暖道:“阿暖怎么向他也唤哥哥?”   阿暖觉着君显这说话的感觉还真是让人脊柱发凉,硬着头皮说道:“母后说司璈哥哥是大舅舅的儿子,阿暖也是要唤哥哥的。”   君显冷哼了一声说道:“既是如此,阿暖便也唤我一声四哥哥罢。”   阿暖看着君显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阿暖当然唤了。”说着便唤了一声四哥哥,君显总算是如愿以偿,终于笑开了,阿暖不得不说,这位四皇兄长成这样,真是没有抵抗力啊!   君熠看阿暖被君显吓到,心中不悦,伸出手接过阿暖,让阿暖带着宫人们回朝阳宫去了,阿暖在君熠身上蹭了蹭,便溜了下来,同众人挥挥手,便离开了武场。   ☆、第二十二章   傍晚阿暖回到朝阳宫的时候,皇后正在偏殿中坐着等她,阿暖看着自家母后的样子,便知道是等着跟自己谈话,堆着一脸笑朝着皇后跑了过去。   皇后看着阿暖,觉着时间真是过得飞快,这小小的孩子转眼间就长得这么高了,可仍是绷着脸问阿暖道:“阿暖今日可是又去了武场?”   阿暖愣了一下,自己刚刚回来,亲娘就知道自己去了哪里,这身边人简直是实况转播了好吗?!但仍是笑嘻嘻地对皇后说道:“阿暖今日本来是想去荷花池的,可是在荷花池旁边遇到了楚母妃与贤贵人,阿暖便跑到武场去了。”   皇后知道,阿暖虽小,但是心中还是有数的,定是不愿意与这两人呆在一起,便继续说道:“阿暖日后不要再去武场了,现在武场人多,若是磕着碰着便不好了。”   阿暖正想再说些什么,便听到了昱帝的声音:“这次阿暖去了,日后想来也去不了了,朕想着秋日便让他们去宫外的马场上去。”   阿暖听到昱帝这样说,真是感觉到了来自自己出生之后最深刻的恶意,日后怎么去调戏萌兔子,阿暖真是从心底感到了一种淡淡的忧伤,昱帝看着阿暖撅着小嘴不情愿的样子,笑着问道:“阿暖也喜欢武场么?”   阿暖转了转眼珠子,对着昱帝笑得谄媚:“父皇,若是阿暖大了,日后可不可以同哥哥一起去马场,阿暖也要骑马!”   昱帝摸了摸阿暖的脑袋应道:“有何不可?”   皇后看着昱帝答应得这么痛快,出声想要阻拦:“阿暖是个女孩子,怎么能跟着熠儿在马场上跑?”   昱帝转头看向皇后,笑着说道:“朕的女儿定是要比别人家的儿子还强的,阿染不必顾忌太多。”   阿暖看着自己的父皇这般深明大义,简直想要抱着狠亲几口,昱帝看着阿暖亮晶晶的小眼神,心中也极为高兴,父女两人正沉浸在默契的粉红色小泡泡里,完全忽视了旁边一脸忧心的皇后。   自昱帝许下这个诺言后,阿暖便开始盼着快些长大,刚盼到第二天晚上,君熠便给阿暖带来了一个小礼物。   秦铮昨日听阿暖提起想要吃莲子后,便真的为阿暖寻来了莲子。   阿暖看着君熠手中的莲子,来不及感动,先思考着这个时候,古代的劳动人民是怎么种出莲子的。幸好皇后替阿暖问出了这个问题:“熠儿,现在芙蓉初开,怎么就有莲子了?”   君熠看着秦铮对阿暖这么好,总是觉得他不怀好意,不情不愿地开口说道:“城外的万佛寺不是有么?”   皇后失笑:“这孩子倒是有心。”   君熠看着阿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对着自己手上的莲子充满着渴望,有些吃味:“可不是,这小子倒是整日想着哄骗阿暖。”   阿暖听君熠这样讲,笑眯眯地说道:“阿暖喜欢秦铮哥哥。”   君熠一听,脸色立马黑了,阿暖赶紧把没说完的说出来:“阿暖更喜欢哥哥!”   君熠这才觉着舒坦,便拿起秦铮昨日特地到城外采来的莲子,剥了起来,细心地将莲心挑出,一个个喂给阿暖吃,阿暖吃在嘴中,觉着这莲子的确清甜,便让君熠与皇后也吃,朝阳宫中和乐融融。   慢慢地也到了秋天,这一次,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让沉寂了许久的后宫一下子炸开了锅。   德妃怀孕了,这个消息风一般地传遍了整个后宫,德妃入宫日久,一直没有孩子,宫中众人也早就习惯了这个仅位于皇后之下的女人无子无女,这德妃没有孩子便坐在了后宫的第二把交椅上,若是有了孩子,皇上的心可就不知道偏成什么样子了。   夕晖宫中,德妃看着暖杏将太医送了出去,玉手抚着自己的小腹,嘴角带着孕中独有的幸福的笑意,同暖杏商议着这孕后的事情。   德妃当然知道,这宫中不想让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人多了去了,可是她之前便是个心思缜密的主,现下当了母亲,为母则强,当然是不会给别人一点儿空子出去了。   暖杏看着自己的主子终于得了孩子,眼角眉梢也都是止不住的喜气,笑着说道:“太医说娘娘这一胎胎像极稳,娘娘只要好好养着,定能生个白白胖胖的皇子来。”   德妃听暖杏这样说,心中高兴:“你这丫头倒是嘴甜,本宫现下有孕,这宫中的之事可都要给仔细照看,莫要出了什么事情。”琼贵人之事德妃可是记着的,再想想,自己可是比琼贵人招人恨多了,万事可都是要小心的。   暖杏自是明白德妃的意思:“娘娘放心,奴婢定然不会让这宫中有一丝纰漏。”   德妃听着暖杏这样说,点了点头,放下心来,闭上眼睛养一下神,等着应付那些前来道喜却心思不明的女人们。   皇后听到德妃怀孕的消息,笑了一下便让寒青准备些东西起身往夕晖宫走去,楚妃就算是咬碎一嘴银牙也不得不装模作样地前去贺喜,这别的地位的妃嫔们不管怎样也都带着一副祝福的样子到了夕晖宫的殿中。   皇后看着德妃,嘴角噙着笑意,伸手拉过德妃的手说道:“妹妹可要好生养着,日后可要给阿暖添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弟弟。”   德妃嗔笑着说道:“臣妾可是想要个如阿暖一般贴心的女儿的。”   皇后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见昱帝的声音:“儿子女儿都好,爱妃可是要好好养着。”昱帝得了消息,便从养心殿赶了过来。   德妃听昱帝这样说,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不知是喜是羞。杨沐然看着德妃的样子,握了   握拳,知晓自己的当务之急便是快些怀上孩子,若是德妃的孩子生下来,那自己那位便宜父亲可就又不知道往哪儿偏了。   众人见昱帝来了,纷纷起身行礼,昱帝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坐下,自己则坐在了德妃的床边。   德妃看着昱帝,笑着问道:“皇上怎么来了,前朝事多,皇上让人来一趟便是了。”   昱帝朗声一笑,说道:“爱妃这是什么话,朕定是应该亲自前来的。”   皇后看着昱帝,笑着说道:“皇上放心,德妃身体康健,孩子定也是极好的。”   昱帝听皇后这样说,笑意更显,又嘱咐了德妃两句便起身离开了。琼贵人看着昱帝对德妃关怀备至的样子,心中凄凉,当初她怀着孩子的时候何时得过昱帝这般照顾,若是昱帝有几日这般上心,自己的孩子说不准也就保住了。   楚轻烟看到琼贵人脸上不经意中露出的几分悲戚,想了一下,开口对着德妃说道:“德妃娘娘贵人天相,皇上对孩子又是极为上心的,加上皇后娘娘把持着,这孩子真是极有福分的。”说罢有看了一眼琼贵人,果然见她的手攥了起来,楚轻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也就不再出声。   楚妃看着德妃,心中不满极深,张口说道:“德妃还是要多当心些的,孩子可不是好侍候的。”虽说语气轻柔,可是让人听在耳中总是觉着阴阳怪气。   德妃还未开口,皇后先说话了:“孩子是不好侍候,所以本宫想着把容太医指给德妃安胎,当年阿暖便是容太医照看着的。”又转头看向德妃:“妹妹意下如何?”   德妃当然是情缘的,容烨的医术在太医院也是数一数二的,又是皇后的心腹,皇后这样讲便是把自己安胎之事拦在了身上,自己又有什么推辞的?想着便应道:“容太医将阿暖照顾得这么好,妹妹当然是愿意的。”   楚妃看着皇后这般向着德妃,也无话可说,又待了一会儿便借口宫中还有些事情,便先行离开了,皇后同德妃又说了一会儿话便也起身离开,那些低位的妃嫔们看着皇后走了,也纷纷起身告辞,夕晖宫也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德妃这好不容易怀上了一胎,可是整日里胃口却不甚好,看得暖杏也是急在心上。   这一日,德妃正吃着暖杏端上来的酸梅子,暖杏看着德妃整日不下饭,只是嗜吃这梅子便开口说道:“娘娘,虽然这酸儿辣女,可是您也不能一直吃这些啊,总是得多进些吃食,不然饿着腹中的小皇子可怎么好。”   德妃笑了一下,说道:“这孩子倒是个闹腾的,弄得本宫整日里只想吃这些,一点儿饭食也进不下。本宫现在觉着若是能想阿暖那般就好了,看着吃什么都是香的。”   暖杏想了想说道:“不若奴婢奴婢去朝阳宫抱了公主来,娘娘同公主玩一会儿,让公主在咱们宫中用饭,说不定娘娘看着公主进得就会香一些了。”   德妃听暖杏这样说,觉着有些意思,说道:“你说得倒是,不过容太医说本宫应该多走动走动,不如我们去朝阳宫罢。”   暖杏听德妃这样讲,赶快去找了一件软和些的衣衫,侍候着德妃起身更衣,德妃收拾好之后便带着一行人往朝阳宫去了。 ☆、第二十三章   暖杏搀着德妃不一会便到了朝阳宫中,阿暖正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听见外面通传的声音便坐了起来。   皇后看到德妃过来,笑着说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这怀着孩子,可是要多当心。”说着将德妃让到了软榻上。   德妃扶着暖杏坐下,看了看阿暖说道:“整日待在夕晖宫,我可是受不了了,便想着来看看阿暖,这孩子在我腹中闹腾得厉害,弄得我整日吃不下饭来。想着每次看到阿暖进饭都极香都阿暖一起用膳好了。”   阿暖听着德妃这样说,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没想着自己能吃能睡的形象竟然这般深入人心,感觉需要一块杏仁酥安抚一下心灵。   皇后听德妃这样说,也笑了起来:“既是如此,我便交待下去今天中午多做些菜式,让阿暖陪着你好好吃些。”   德妃冲着阿暖招了招手,笑着说道:“我倒是想生个如阿暖这般的女儿。”   皇后看着阿暖,对德妃说道:“你是未养着,若是真养着了定然也是要厌烦的。”虽然这样说,嘴角还是抑不住的笑意。   德妃笑着问阿暖道:“阿暖觉着德母妃的肚子里是藏着个小妹妹还是小弟弟?”   阿暖想了想,给了个最合适的答案:“阿暖觉着德母妃的肚子里住了两个小宝宝。”   阿暖这一句话说的德妃心里跟喝了蜜一般,皇后也笑着说道:“说不定阿暖就真的给说准了。”   德妃低下头抚着肚子说道:“太医说现在月份尚浅,看不出什么。孩子是个缘分,怎么样我都喜欢的。”   皇后听德妃这样说,便接着德妃的话说道:“那你可要好好养着,若是嫌闷了,我便让阿暖到夕晖宫去。”   德妃自是高兴:“那就多谢娘娘了。”   皇后笑着说道:“只要你不嫌阿暖吵闹便好。”   就这样,阿暖被自家母后安排了这么个差事,午间德妃在朝阳宫用饭倒真是进了许多,阿暖由衷觉着跟自己没有关系,可是德妃一个劲说都是阿暖的好,连暖杏看着阿暖的眼神都是发光的。   德妃走后,皇后抱着阿暖问道:“阿暖,你可想去夕晖宫?”   阿暖想了想问道:“夕晖宫可是有许多好吃的?”   皇后听阿暖这般说,不由失笑:“自是有的,那日后你多去陪陪你德母妃罢。”   阿暖点了点头,想着自己也算是做了次公益,日后还能有个小娃娃陪着自己玩耍。   晚上,昱帝到了夕晖宫,看着德妃今日起色不错,开口问道:“太医说你这些日子进饭不香,朕看着今日起色倒是不错,可是好些了?”   德妃笑着对昱帝说道:“臣妾今日午间是在朝阳宫用的饭食,看着阿暖吃得极香,臣妾竟也是进了许多。”   昱帝听德妃这样讲,朗声笑道:“朕还未想到阿暖还有这般的作用,那日后便让阿暖多来这夕晖宫陪你用膳好了。”   德妃接着说道:“皇后娘娘今日已经答应臣妾了,日后阿暖可是要多到臣妾这夕晖宫了。”   昱帝想了一下,又说道:“今日右相入宫,说是右相夫人知晓你有孕,怕你孕中挑食,特地让右相去寻了一个厨子来,说是这个厨子极能对上孕妇的口味,朕便让人留下了。说起来,你这个长姐对你的事情还真是极上心的。”   德妃此时心中高兴,也未想许多,说道:“臣妾的长姐与臣妾的感情可是极好的,自是上心。”   昱帝说道:“君显的伴读便是你长姐的孩子罢。”   德妃回道:“正是,这孩子在上书房也不知怎么样了。”   昱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笑着说道:“朕听熠儿说很好,依朕看来,爱妃这内侄外甥可都是不错的。”   德妃知晓昱帝不是常夸人的,忙笑着谢道:“皇上这样讲,那臣妾自是信的,多谢皇上夸奖。”   昱帝看德妃一点儿也不矫揉造作,大笑起来,这夕晖宫中气氛倒是极好的。   阿暖自从被安排了这么个任务后,德妃无事便让人将阿暖抱到夕晖宫,贯彻她陪吃陪睡的职责。阿暖觉着,夕晖宫的孕妇伙食吃起来确实是不错的,每次在夕晖宫陪着德妃吃饭也吃得很是开心。   德妃这几日心情也不错,右相送进宫中的厨子的确手艺不错,这会儿正同暖杏说着:“这新送进来的厨子确实手艺不错,管着小厨房的嬷嬷也未看出不妥吧?”德妃的小厨房中的嬷嬷也是懂得药理的,怀孕的时候吃食上最是不能放松的。   暖杏一边给德妃捏着因为怀孕有些浮肿的小腿,一边回话道:“娘娘放心,虽说是右相府送进来的人,奴婢也是让人盯着的,嬷嬷说这新来的师傅倒是本分。”   德妃笑着说道:“如此便好,这样也不会饿着本宫的孩儿了。”   两人有一大没一搭地说着话,德妃忽然觉着阿暖已经两日没来了,便对暖杏说道:“这阿暖可是有几日没来了,今日你去朝阳宫抱了阿暖过来罢。”   暖杏觉着,自家主子自打怀上孩子之后是愈发地喜爱公主了,这才两日未见便又让自己去朝阳宫请公主来,说道:“奴婢这会儿便去,娘娘稍稍等会儿。”   德妃点了点头,看着暖杏往外走去,自己闭上眼睛歇会儿神。   暖杏到了朝阳宫,对皇后讲了德妃的吩咐,皇后便让寒青将阿暖领了出来,对阿暖道:“阿暖,你德母妃又来寻你去夕晖宫了,你去了可要听话。”   阿暖点了点头,暖杏对皇后说道:“娘娘放心,公主一向乖巧可爱,我们娘娘每次见到公主都能多进半碗饭的。”   阿暖听暖杏这么讲,嘴角又抽了一下,然后安慰自己,一般人们见到长得好看的小孩子都会心情愉悦,心情愉悦便能够多吃许多饭,一定是这样的。   阿暖随着暖杏到了夕晖宫,这会儿已经快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不多时,暖杏便将今日午间的饭食摆了上来。   德妃看着桌子上的一小煲热粥,上面漂着些许花瓣,看起来极可口,便问暖杏道:“这是什么?”   暖杏一边为德妃布菜,一边说道:“回娘娘,这是小厨房今日特意做的花粥,是那位新来的师傅做的,想着这两日娘娘吃得油腻过多,吃些花粥倒是极好的。”   德妃笑道:“这个厨子倒是有心,暖杏记着重赏。”   阿暖看着小碗里暖杏给自己盛的花粥,总觉着哪儿有些奇怪,德妃看着阿暖盯着这一小碗粥目不转睛,便打趣道:“阿暖这是要把这花粥看得开出花么?快些吃罢,凉了再吃可是会肚子疼的。”   阿暖点了点头,就着自己的小碗喝了一口,总算想出来了这是什么东西,上一世自己的母亲无事便会煮些紫荆花粥,这不正是紫荆花的干花做的粥么!阿暖上一世听母亲说过,这紫荆花孕妇是不能吃的,怎么着德妃的饭食里竟会有这个?!   想到这里,阿暖伸手将自己面前的这一份花粥打翻了,德妃看到阿暖打翻了粥,连忙让暖杏给阿暖清理,自己起身拉着阿暖的手看着有没有烫到,阿暖撇了撇嘴说道:“德母妃,阿暖的粥洒了,阿暖没有粥吃了。”说着又眨巴了几下眼睛,像是要哭出来了。   德妃一边吹着阿暖的手,一边说道:“阿暖莫哭,阿暖吃德母妃的就好,可是烫着了?”   阿暖眯了眯眼说道:“那德母妃怎么办?”   德妃用帕子给阿暖擦了擦手,笑着说道:“阿暖不必担心,我吃些别的便好。”   阿暖听德妃这样讲,破涕为笑,只怕自己剩下一点儿,将剩下的紫荆花粥吃得丁点不剩,德妃看阿暖爱吃,便对暖杏吩咐道:“去小厨房将这花再包些,待会儿送到朝阳宫去。”   阿暖连忙说道:“阿暖要自己带回去。”   德妃听阿暖这样说,不由失笑:“那好,就阿暖自己带回去罢。”   暖杏去小厨房找着新来的那个厨子,问道:“师傅可还有今天午时煮粥的花?娘娘说让我包些给公主带到朝阳宫去。”   这厨子看着忠厚老实,迟疑了一下便寻出一个袋子将花捧出了一些,暖杏便带着这花儿回去复命了。   阿暖见暖杏过来,伸手便开始要暖杏手中的袋子,德妃示意暖杏将袋子递给阿暖,阿暖总算是得偿所愿,抱着袋子便不撒手了。 ☆、第二十四章   过了午饭不一会儿,阿暖便对德妃说要会朝阳宫,德妃便让暖杏送阿暖回去,阿暖摆了摆手,说道:“德母妃不用担心,阿暖随着嬷嬷一起回去就好了,德母妃要午睡,小宝宝才长得好看哦。暖杏姐姐还要侍候德母妃午睡呢。”   德妃见阿暖如此懂事,笑着应下,又叮嘱了阿暖身边的嬷嬷几句,让嬷嬷带着阿暖出了夕晖宫。   阿暖回到朝阳宫后,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寒青,认真嘱咐道:“过两日阿暖要带着一些去看四哥哥,寒青姐姐可不要弄丢了哦。”   寒青笑着点了点头,皇后看阿暖如此宝贝这个锦袋,笑着问道:“今日可是在夕晖宫得了什么好东西?”   阿暖先拿起小桌上的点心,笑眯眯地说道:“德母妃今日让阿暖吃了花粥,还让阿暖带了花儿回来,今晚让母后也尝尝。”   皇后又问:“阿暖不是还要去看你四皇兄么?”   阿暖撅起小嘴:“四皇兄又吃不了这么多,阿暖还想让母后尝尝,不若今晚将哥哥也唤来罢。”   皇后看着阿暖的样子,笑着应下,又问道:“那阿暖不管父皇了么?”   阿暖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把粥煮好后,让寒青姐姐送过去便好了。”   皇后见阿暖小小的孩子,还能想到这么多,觉着有趣,正想同阿暖说些别的,忽然看到阿暖衣袖上沾了些粥渍,便问道:“阿暖今日的衣袖上怎么沾了些东西?”   阿暖抬起衣袖一看,原来是今天中午洒在身上的花粥,想来是没有擦干净的,便对皇后说道:“今天中午阿暖将粥弄洒了,粘在了衣服上。”   皇后一听,立刻拉起阿暖的手左看右看,阿暖看着皇后这个样子,连忙说道:“母后放心,阿暖没有烫到的,德母妃给阿暖擦干净了好多,这一点儿是没看到的。”   皇后听阿暖这样说,放下心来,笑着问道:“那阿暖可喜欢德母妃?”   阿暖点了点头,说道:“喜欢,德母妃对阿暖很好。”   皇后不再问下去,正准备让枫红过会儿去上书房将君熠寻来,没想到君熠自己跑到朝阳宫来了,皇后一见君熠,便问道:“熠儿怎么这么早就到了?上书房今日可是放假了?”   君熠解释道:“今日上书房的先生病了,明日也不再上课,孩儿想着明日在东宫温习课业,今天下午便来朝阳宫看看阿暖。”太子十二岁之前是不设太傅的,避免太傅与太子过于亲近,同众位皇子一同上课,十二岁之后再同众位皇子分开,独自学习。   阿暖听君熠这样说,笑眯眯地对他说道:“哥哥来得真是时候,阿暖方才还想让母后找人去唤你来,今晚有好吃的,枫红还没去,你自己便来了。”   君熠坐到阿暖身边,说道:“看来还是哥哥我有先见之明,自己便过来了。”   阿暖看君熠又要开始嘚瑟,便连忙将一块双色豆糕塞在了君熠嘴里,笑着说道:“哥哥尝尝这个,阿暖觉着又香又甜。”   君熠用嘴接下糕点,嘴中含了个满嘴,但是阿暖喂的东西,这孩子吃得还是很开心。   晚上君熠在朝阳宫用晚膳,觉着这花粥吃起来的确不错,饭罢,君熠问道:“这花粥往日倒是没有吃过,御膳房是新换了厨子么?”   皇后笑着对他说道:“这是今日阿暖去夕晖宫,德妃让阿暖带回来的煮粥的花儿,阿暖还说要带些去给四皇子尝尝呢。”   君熠听皇后这样说,撇了撇嘴:“阿暖倒是整日惦记着君显。”   阿暖晃了晃君熠,说道:“阿暖可是先惦记哥哥,才想起四哥哥的。”   君熠想了一下,笑着对阿暖说道:“那阿暖明日便唤他四皇兄罢。”   阿暖看着君熠的样子,又脑补了一下自己唤四皇兄后君显的表情,摸了摸脖子说道:“阿暖已经答应四哥哥不唤四皇兄了,哥哥可是教过阿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   君熠看阿暖这般,摸了摸阿暖的脑袋,说道:“哥哥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阿暖不必当真。”   阿暖点了点头,觉着有些困倦便打了个哈欠,皇后见阿暖这般,便让嬷嬷抱了阿暖去睡,君熠也起身回东宫去了。   第二日早上,阿暖用过早膳,便要去辰华宫,皇后现在已经习惯了阿暖这种自己带着一群人出门的阵仗,让寒青将剩余的花拿过来,交给阿暖身边的嬷嬷,又叮嘱了几句,便让阿暖去了。   阿暖到了辰华宫之后,依旧是并未见到仪嫔,也并未让人先去通传,自己走进了君显住的偏殿,发现君显并不在殿中,就看了看这殿中的摆设。上次前来已经是半年前了,君显的住处与之前一般,仍是干净得令人发指,不过多了几幅字画,虽说仍然都还是墨色为重,几乎见不到彩色的部分,但是阿暖不得不感慨,还是知识改变命运啊!去了几个月的上书房连住处都文雅了许多。   正当阿暖在这边胡思乱想的时候,君显带着软紫从外面进来了,看到阿暖,君显开口问道:“阿暖今日怎么到这里来了?”   阿暖看着君显那张赏心悦目的脸,也不问他方才去了哪里,只是笑着说道:“阿暖很久没见四哥哥了,想着今日四哥哥有空闲,便过来看看,阿暖还给四哥哥带来了好吃的。”   君显见阿暖这次态度这么好,心情愉悦,便问道:“那阿暖给四哥哥带了什么好吃的,四哥哥可是要谢谢阿暖。”   阿暖让嬷嬷将锦袋递了过来,亲手打开,献宝似地递给君显,说道:“这可是阿暖昨日去夕晖宫时,德母妃给阿暖的,阿暖在夕晖宫中吃了这个花做的粥,觉着好吃,便想着给四哥哥拿些。德母妃现在怀着宝宝,最爱看阿暖吃饭了。”   君显看着阿暖拿着自己的食量骄傲的样子,嘴角勾起,伸手拨弄着阿暖递过来的干花。看着看着收回了笑意,说道:“阿暖可喜欢德妃?”   阿暖心中腹诽,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但还是仰头说道:“德母妃对阿暖很好,阿暖当然喜欢。”   君显嗤笑着说道:“那阿暖便告诉她,若是还想生下孩子,便不要再喝这花做的粥了。”   阿暖继续追问:“四哥哥是说这花会害死德母妃的小宝宝么?”   君显点了点头,看着阿暖不知在想些什么,阿暖被君显看得有些不自在,撇了撇嘴就准备开始哭:“可是阿暖也吃了这花,德母妃说阿暖也是宝宝,那阿暖是不是也要死了?”   说罢嘴一咧准备开始哭,君显见阿暖这样,有些手足无措,赶忙将阿暖抱在了怀里哄道:“阿暖莫想太多,这花阿暖吃着是不会有事的。”   阿暖看着这位傲娇的美少年也有这般无措的时候,觉着好玩,但是出于公德心也不再逗他,趴在君显的肩膀上瓮声瓮气地说道:“四哥哥可不能骗阿暖,阿暖要回去告诉母后了。”   君显将阿暖放下来,拧了一把阿暖的脸蛋儿,说道:“这样也好,阿暖可是喜欢吃那花粥?”   阿暖点了点头,不说别的,这紫荆花入粥确实挺好吃的,君显见阿暖点头便说道:“那阿暖将这些花带回去罢,四哥哥不吃这些。”   阿暖转了转眼珠子,说道:“阿暖是来给四哥哥送好吃的,怎么能再带走呢,四哥哥让软紫姐姐煮给你吃好了。”   君显还是让阿暖带了一些回去,阿暖也不再推辞,想着这样也好,若是到了夕晖宫也算是有些证据,心中有事,阿暖也不在辰华宫久留。   出了辰华宫的宫门,阿暖便是一路小跑跑回了朝阳宫,到了朝阳宫,先寻着正在偏殿中坐着的皇后,扑到了皇后怀中,带着几分哭音说道:“母后,四哥哥说那些花不好,德母妃吃了宝宝会没有的。”   皇后听阿暖这样说,心中一惊,连忙问道:“阿暖,你四哥哥真是这样说的?”   阿暖点了点头,皇后对寒青吩咐道:“本宫这会儿带着阿暖到夕晖宫去看看德妃,你去太医院请了容太医过来。”   寒青领命去了太医院,皇后带着阿暖一刻不停也到了夕晖宫。   德妃正靠着个金丝软枕倚在卧榻上,看着皇后带着阿暖到了,连忙直起身子准备行礼,皇后拉着德妃的手对她使了个眼神,说道:“本宫今日无事,便想着带着阿暖来看看你。”   德妃见着皇后的样子便知有话要说,示意暖杏将不相干的人都清了出去,等到殿中闲杂人等都退出去后,开口问道:“姐姐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同妹妹讲?”   皇后问德妃:“昨日阿暖在你宫中吃的那一碗花粥可是你宫中小厨房的人所做?”   德妃点头说道:“这花粥是小厨房新来的厨子做的,我看阿暖也是极喜欢吃的,可是这粥有何不妥?”   皇后又问道:“你这宫中何时多了一个厨子?”   德妃回话道:“前几日皇上来夕晖宫时,说妹妹的长姐给妹妹寻了个厨子,正好这些日子我进食不香,便将他留了下来,这不到发月例的时候,我便忘了同姐姐讲了。”   皇后想了想说道:“你的长姐不正是右相的夫人么?”   德妃点了点头,正想再说些什么,寒青带着容烨从外间过来了。    ☆、第二十五章   容烨行礼后,皇后便先让容烨为德妃把脉,容烨请脉之后说道:“娘娘放心,德妃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顿了一下后又说道:“德妃娘娘的腹中似是有双子,但是月份还是有些浅,微臣也不敢断言。”   皇后听容烨这样讲也放下心来,德妃听了自己腹中有两个孩子后,喜极而泣,拉着皇后的手说道:“阿暖果真是个有福的孩子,说妹妹这腹中住了两个孩子,这可不真就是两个孩子了。”   皇后握住德妃的手说道:“妹妹不要激动,当心伤着了肚子里的孩子。”说着又吩咐寒青将锦袋拿了过来交给容烨。说道:“容太医,你看看这袋中之物可有不妥?”   容烨接过锦袋,拿起袋中的干花仔细辨认后对皇后说道:“这花为素锦花,性凉寒,孕妇若是过量食用便会有滑胎之效,这花中原地带极为罕见,一般人是辨认不出的。”   皇后听容烨这样说,心下有数,便让容烨先回了太医院。   德妃听罢容烨的话,脸色极为难看,待到容烨走后立刻对皇后说道:“多谢姐姐,若不是姐姐,我这两个孩子可都是要被人害了。”   皇后安抚德妃道:“妹妹不要过于忧心,只是这右相府送上来的人怎么可能加害于你?”   德妃细细想来,对皇后说道:“当时人是直接送到皇上面前的,定是右相所做,我长姐现在定是还蒙在鼓里!过会儿我唤了阿皠来,让他回去问问他娘亲便知晓了。”   德妃说完之后,又想起了什么,对皇后说道:“妹妹恳请姐姐先不要将此事告诉皇上,若是皇上动怒,杨府便完了,那个姓杨的倒是没什么,可是妹妹的长姐与外甥可是要被连累了。”   皇后点了点头,让暖杏好好侍候德妃,自己起身告辞了。   德妃让暖杏将皇后送了出去,待暖杏回来之后,对暖杏吩咐道:“你去上书房寻了阿皠来。”   暖杏领命,退了出去,德妃一个人躺在这里细细想着,这右相府当真是想要与忠勇公府撕破脸么?这杨文昌倒是好大的胆子,杨沐然入宫受宠了些,他便生出了这么大的心思,若是这杨沐然生下孩子,他还不反了天去!细细合计一番后,德妃也闭上了眼睛,这些事也要等生下腹中的孩子再说,她的两个孩子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不多时暖杏便带着杨皠过来了,待杨皠行过礼后,德妃便招了招手示意杨皠到她跟前去,杨皠走过去后,德妃让他也坐在了软榻上,问道:“阿皠这些日子可好?上书房人多嘴杂,阿皠可要多多当心。”   杨皠点了点头,说道:“姨母放心,阿皠晓得,况且还有阿铮在,阿皠不会有事的。”   德妃继续问道:“阿皠可知你母亲给姨母送的这位厨子是哪里人?姨母觉着这厨子倒是不错。”   杨皠不解:“阿皠并未听到母亲提及姨母送厨子之事,今日阿皠回去问问母亲好了。”   德妃笑着说道:“皇上跟我说是你父亲送来的,姨母想着应是你母亲惦着姨母,不过随口提一句罢了。”   杨皠看德妃这样,心中也觉着这其中有些蹊跷,知晓回去之后应该问个清楚,现在父亲早已不爱去母亲的院子了,去了也不过是个过场,哪儿会为母亲操姨母这份心。   德妃又嘱咐了杨皠几句,便让他回上书房了去了,自己则继续为腹中的孩子合计,吩咐暖杏:“不要理会那个厨子,他想做什么便让他做去,只要本宫不吃便罢了。等着阿皠来了再说。”   暖杏点了点头,为德妃掖了掖被角,德妃闭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   第二日杨皠到了夕晖宫对德妃说道:“姨母,昨日阿皠回去问了母亲,母亲说她并未让父亲往宫中送人。”顿了一下又说道:“母亲还说让姨母多多留意大姐姐。”杨皠也不知为何,自从杨沐然落水之后,整个人便变了许多,父亲的态度也愈发奇怪起来,可是到底是孩子,还是不想把姐姐当做敌人。   德妃点了点头,问道:“你母亲在府中怎么样?”   提起这个,杨皠有些黯然,德妃看着杨皠的样子,心中有数,对他说道:“阿皠也是大孩子了,日后要多与你母亲分担些。”   杨皠点头应下,德妃便让他回了上书房。   第二日德妃便将腹中双子的消息透过容烨传了出去,虽说自古双子不及帝,但是只要不是皇长子,双子在皇家也是吉祥如意的象征,若是生下龙凤胎便更了不得了,昱帝也极为高兴,当晚便到了夕晖宫。   晚间德妃亲手接过了暖杏端来的点心,笑着对昱帝说道:“今晚这点心可是臣妾吩咐了暖杏在小厨房盯着做的,这肚丝要吃极鲜的,下了厨子的砧板便上了暖杏的手,皇上可是要好好尝尝。”   今晚小厨房上的是一道万字麻辣肚丝与一道翠玉豆糕。昱帝平时喜些咸辣口味,这一道肚丝极是对得上昱帝的口味,昱帝便伸手拿起筷子想要夹起一些。   德妃今日心情极高,拦着昱帝亲自夹菜,谁知德妃刚刚在这一道肚丝之中翻动了一下,便一下子叫了出来。   昱帝揽住德妃,仔细看了看盘中,怒火腾地一下子便起来了,这好好的一道肚丝之中竟然有一条带些血丝的生肚,昱帝又看看德妃吓得不轻,连忙让人去唤太医,又记起德妃说今晚的点心是暖杏亲手端上来的,那这做手脚的便应是厨房的厨子了,想着又让孙九去小厨房找了今日做点心的厨子来。   孙九到了德妃宫中的小厨房,甩了一下拂尘尖声问道:“今晚的点心是谁做的?”   只见一个面像憨厚的厨子站了出来,说道:“是奴才做的,公公有何吩咐?”   孙九看了他一眼,对身后的人说道:“带走!”   这厨子正是前些日子新进宫的这位,几个小太监上来便摁住了他,架着肩臂押到了夕晖宫德妃所住的殿前。   容烨匆匆赶到这里,看到德妃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赶忙上前把脉,昱帝问道:“德妃可有大碍?”   容烨回话道:“皇上放心,娘娘只是受了些惊吓,没有大碍,微臣现在便开几副方子给娘娘压惊。”   德妃听容烨这样说,皱起眉头对昱帝带着几分撒娇的意思说道:“皇上,臣妾整日喝着些药汤子,真是难受,这次不如不喝了罢。”   昱帝拉着德妃的手说道:“爱妃莫闹,这孩子可是经不起的,今日这厨子委实该死,朕现在便让人将他杖毙!”   德妃连忙说道:“皇上可不要杖毙他,臣妾还想给肚子里的孩子多积些福分呢!把他逐出宫便好了。”   昱帝听德妃这样说,便说道:“爱妃宅心仁厚,那便依你好了。”说完吩咐孙九将这人即刻逐出宫去。   德妃见目的达成,心中也少了些顾虑,同昱帝说了会儿话便睡着了,昱帝看德妃睡着了,便也起身回了养心殿。   这夕晖宫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第二日还是传遍了整个后宫,虽说大家不知道缘由,可是这夕晖宫中逐出了个厨子可是都看在眼中的,在别人眼中这夕晖宫不过是逐出去了个厨子,在杨沐然这儿可就不单单是个厨子的问题了。   杨沐然正同身边的宫女淡竹说着话,淡竹是杨沐然自杨府带进宫的人,本来是杨府的家生子,侍候了杨沐然十几年,极为亲近,这会儿杨沐然正问着淡竹:“你说,这德妃会不会知道了些什么,怎么会把人就这样赶了出去?”   自打杨沐然落水之后,淡竹总觉着现在的小姐与之前不同,之前杨府众人都说大小姐性子懦弱,可是淡竹倒是觉着小姐是将身外物看得轻淡,自己这个淡竹的名字还是小姐赐的,怎么现在却生出这些害人的心思。可是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小姐,自己也要做好自己的本分,想到这里回话道:“奴婢也不知道,这将人逐出宫的是皇上,具体为了什么事情奴婢也是打探不出,自打德妃娘娘怀上孩子之后,这夕晖宫便跟个铁桶一般,话都问不出一句来。”   杨沐然看着淡竹,只觉着自己这个贴身的宫女愚笨,不过这之前的杨沐然与淡竹感情极好,所以这丫头对自己倒是忠心,皱了皱眉头说道:“事到如今,这枚棋子算是废了,想着父亲应是会将棋子碾碎罢,这夕晖宫中的事情,你多多留意,不要再这般一问三不知了。”   淡竹听着杨沐然的口气,知晓小姐是想将这个厨子灭口,有些于心不忍,开口说道:“是皇上下令将那人逐出宫去,德妃娘娘应是不知晓的,留着这厨子日后说不定还用得上。”   杨沐然斜睨了淡竹一眼,这一眼看得淡竹有些心惊,连忙低下头去,只听着杨沐然说道:“你怎么知晓德妃的心意,德妃顾忌着我那嫡母,谋害皇嗣可是大罪,她可不愿意她的亲姐姐趟这趟浑水,指不定这背后就是德妃亲自出手,难不成要等着她生下孩子再找出这人同我清算?我怎会等着她抓住把柄!”   淡竹不敢再说些什么,杨沐然也懒得再理会她。    ☆、第二十六章   经过这事,德妃孕中愈发谨慎,杨沐然也寻不到什么空隙,就这样一晃便到了阿暖三周岁的生辰。   阿暖现在可是极受昱帝宠爱,连这些日子风头极盛的贤贵人也是比不过的,昱帝今年有心要好好操办阿暖的三周岁的宴席,君朝的公主不同与皇子,皇子成年之后赐封号,公主则是年幼时便要将封号定下来的。   阿暖生在冬日,现在德妃也是挺着个比常人九个月都大上一些的肚子,加上路滑,皇后便让德妃在夕晖宫好生待着,德妃也是应下,备了一份厚厚的礼送到了朝阳宫。   阿暖自打吃饭之后,便呈现出一副茁壮成长的态势,从来没有厌食的时候,整个人白白胖胖的,就跟观音菩萨身边的善财童子一般,极为讨喜。   这一日宫中来了许多人,大家心中都晓得这是要给公主定封号了,再看看如今朝阳宫的架势,烈火烹油一般,这公主的封号定是极好的,见着阿暖的人都是各种夸赞,阿暖也都是笑眯眯地接下了,反正姑娘是个脸盲,你们说得再好听也记不得是谁。   阿暖今日早早地就到了墨梅厅,现在姑娘是能够直立行走的自由人士,在墨梅厅中走来走去,寻着今日刚做的糕点,听着一群不认识的人夸赞自己可爱,极是惬意,正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听见一人说道:“整日吃,也不怕日后成个胖子。”   阿暖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是自己那位自带别扭属性的四皇兄,吃干净手上最后一块梅花糕,扭过头笑眯眯地说道:“四哥哥今日怎么来了?”   君显勾了勾唇角:“莫不是阿暖不欢迎四哥哥?”   阿暖看了看那边专为皇子设的席位,明明只有三个,看来这内务府的人都没想到这位大爷今天会来,但是还是认真地对君显说道:“四哥哥怎么这样讲阿暖?阿暖可是早早就来等着四哥哥了。”说罢还眨了眨眼睛以示清白与无辜。   君显还未说话,又听着身后传来君熠的声音:“看来阿暖是不想着哥哥了,早早地便从朝阳宫出来了,连我都找到了这儿。”   阿暖转身扑到了君熠的怀里,蹭了蹭君熠的长袍说道:“阿暖可是想着哥哥的。”   君熠见阿暖表现良好,抱起阿暖,带着几分得意看向君显,君显哼了一声,阿暖抬起头看到君熠身后跟着的司璈,便问道:“只见了司傲哥哥,怎么不见秦铮哥哥与那只兔子?”   司傲摸了摸阿暖的脑袋,笑着说道:“那两人去了夕晖宫,过会儿便来了,阿暖且等一下。”   阿暖点了点头,君显看阿暖见着君熠不仅忘了自己还惦记上了别人,一甩袖子便往外面走去,阿暖不解,问道:“四哥哥这是怎么了?”   君显停下,连脑袋都不屑于扭过来,对阿暖说道:“我已经来了,这殿中连我的地方都没有,不如回辰华宫去。”又顿了一下说道:“生辰礼我已经备好了,软紫会送到朝阳宫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暖看着君显这一点儿留恋都没有的背景,嘴角抽搐了一下,自己这位四哥还真是傲娇得不留余地啊!   君显刚走,秦铮便带着杨皠来了,秦铮今日藏青色的长袍,仍是用暗红色的丝线在袖口绣着长生花,十来岁的少年清瘦挺拔。   见着阿暖,秦铮便伸出了手,阿暖顺势到了秦铮怀中,抱着秦铮的脖子问道:“秦铮哥哥给阿暖备了什么生辰礼?”   君熠笑道:“阿暖倒是不问问哥哥,第一个问他作甚?”   阿暖笑嘻嘻地说道:“阿暖觉着秦铮哥哥去年给阿暖的小兔子好看,想着今年肯定会有更好的。”   秦铮听阿暖这样讲,笑着说道:“秦铮哥哥今年给阿暖做了些别的玩意儿,已经让人送到了朝阳宫去,阿暖回去便能看到了。”   阿暖笑着对秦铮说道:“那就谢谢秦铮哥哥了。”   几人在这厢讲着话,没说几句,外间通传帝后到了,众人也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阿暖是今日的寿星,仍旧是坐在了皇后身边的小几上,今日昱帝看起来心情极好,进来坐定之后便让孙九宣读圣旨。   孙九尖着嗓子读了半天,众人只抓住了两个关键信息,君暖曦封为长公主,赐号宸华。   君朝的长公主是品级,并不是按照年龄排下来的,位同亲王,历来只有极为受宠的皇女才能得到这个封号,宸又是帝王的用字,昱帝这个号赐下来众人只觉着长公主真是荣宠至极。   阿暖并不太清楚这宸华长公主的含义,但是看着众人的眼神也知道,自己日后定然是个大粗腿啊!   待孙九宣读完圣旨,众人都开始夸赞长公主小小年纪便有皇家风范;长公主姿容艳丽,性情和善;长公主天资聪慧,定有所成,阿暖听得烦躁,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秦铮看着阿暖嘴中鼓鼓囊囊的样子,觉着好笑,这些人都是瞎了吗?这么小的孩子从哪儿看出来的姿容艳丽,不过灵动可爱倒是真的。   生日宴散罢,阿暖便迫不及待地回朝阳宫拆贺礼了,虽说已经是宸华长公主了,可是阿暖同学还是摆脱不了上一世爱拆礼物的习惯,到了朝阳宫先问道:“今日收到的贺礼在哪儿?阿暖要看看。”   寒青知悉阿暖想要看哪些,便将君熠几人送来的东西给阿暖抱了过来。   君熠作为君朝未来的接班人,又是阿暖的亲哥哥,一出手便不一般,给阿暖寻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砚台是一方端砚,上面有着阿暖的生辰与几枝梅花,雕刻得极为精细,连花蕊似乎都能看出来,不愧是太子,连砚台也能给自家妹妹搞来一个特别定制版。过了三岁,阿暖也该学些简单的字了,这些也是正跟上用的东西。   司傲是一贯的作风,一对玉制的小发簪,阿暖现在已经是梳着两个童子髻的小姑娘了,两个发簪是小孩子用的,做成蝴蝶的样子,看起来精致可爱。   君显仍是不变的药丸子,阿暖想着这次应是换了口味的。   看到秦铮送来的东西,连皇后看着都觉着精致,秦铮送的是一个万花筒,外面是用黄梨木刻出来的壳子,上面刻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不用想便知晓是谁,阿暖向里面看去,里面是各种形态各异的小兔子,阿暖真的想吐槽秦铮,这位日后是要靠着这些手工活计养家糊口么?!但是拿在手中仍是爱不释手。   皇后看着这个万花筒问阿暖:“阿暖,这可是秦铮亲手做的么?”   阿暖点了点头:“是啊,这可是秦铮哥哥亲手做的。”   皇后笑道:“这孩子倒是手巧,去年的兔子看着便极好,今年竟还做出了这些花样来。”   阿暖今天也是极为高兴,抱着自己收到的宝贝在软榻上滚来滚去,一会儿便睡着了。   阿暖的生日过去不久,德妃便发动了,双子本就容易早产,现在撑到了九个月发动也是正常的。   德妃这是头胎,又一下子是两个,一下子折腾了一夜,最后生下了两个皇子,皇后听到这个消息,长出了一口气。不仅仅是为着母子平安,德妃生下两个皇子,日后定是不会对皇位再起什么心思了,虽说现在两宫走得极近,可是若是生下龙凤胎,终究是会有些隔阂的,在这深宫日久,人也是愈发多疑了起来。   昱帝对于一下子多了两个皇子的事情当然是极为满意的,各种赏赐流水一样送进了夕晖宫,德妃还在夕晖宫的床上躺着,这各处却是翻了天一般。   楚妃自打知晓德妃怀着双子,整日里祈祷是两个皇子,可是看着昱帝现在的样子,楚妃又开始担忧了,德妃本就高自己一头,这一下子生了两个皇子,皇上会不会将德妃再抬一次位分,朝阳宫与夕晖宫本就走得近,皇后定是不会阻拦的,若是成了德贵妃,自己在这宫中便是更不好立足了。   杨沐然早先便不想让德妃将这两个孩子生下来,这下子母子平安,贤贵人在她的静和宫气得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不过还好是两个儿子,怎么的也做不了皇帝,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只有楚轻烟这里像无事一般,在自己的侧殿里嘱咐着黄芫:“德妃那里应该备下的东西可都备齐了?”   黄芫回道:“前些日子便备齐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是咱们这边应有的份例。”   楚轻烟点了点头,黄芫试探着问道:“贵人可是要去看看楚妃娘娘,自打德妃娘娘母子平安的消息传过来之后,楚妃娘娘身边侍候着的人进进出出都更加谨慎了些。”   楚轻烟端起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说道:“你倒是为她想着,自打德妃有孕之后,她那日不想着让那两个孩子生不下来,可是自己又动不了手,这会儿到她跟前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么?德妃生下两个皇子她就该知足,若是生下龙凤胎,她才是更有的哭了,我自己心中有数,你管好这里的事情便好,那边与你有何相干?!”   最后一句说的黄芫有些心颤,连忙跪下认错:“奴婢逾越了,请贵人责罚。”   楚轻烟看了这个侍候了自己十多年的婢女,伸手虚扶了她一把,说道:“起来吧,你是我在这宫中最得力的人,免不了会多说你几句。”   黄芫站起身,为楚轻烟换了一盏茶,楚轻烟看着茶盏中的茶水,静静地盘算着,黄芫在一旁不敢出声,这景华宫的偏殿倒是安静异常。    ☆、第二十七章   阿暖自从得知楚妃生了一对小皇子后,十分开心,她上一世便喜欢孩子,可是没有这两个小家伙的时候,阿暖是宫中最小的孩子,现在终于有了更小的孩子陪着她玩耍,她当然是乐的北都找不到了。   皇后这会儿正准备去夕晖宫,阿暖见了也跟着皇后去了,一路上皇后一直叮嘱阿暖:“到了夕晖宫,一定不要冲撞,见到了两个皇弟,一定要轻声说话。”交代了一堆,阿暖一边答应一边在心中默默思考,自己看起来还是很靠谱的好么。   夕晖宫中,德妃正躺在床上,生孩子虽说劳累,但是做母亲的喜悦在脸上是挡也挡不住的。   各宫的妃嫔也都来了,阿暖被嬷嬷领下去看刚出生的两位小皇子去了,皇后在殿中同众人说话。   德妃看起来精神不错,皇后坐在德妃床前笑着说道:“你这一下子得了两个皇子,福分可是旁人想要都要不来的。”   德妃嗔笑着说道:“妹妹可是想要个阿暖一般的女儿的,这下子倒好,一下子生了两个不省心的小子。”   楚妃听到德妃这样讲,开口说道:“德妃娘娘这刚刚生下两个皇子,便嫌不省心来了,妹妹养着大皇子与三皇子这么久也为觉着有什么不妥的。”   皇后见楚妃这般不会讲话,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心道这女人这几年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还未开口,便听德妃说道:“本宫的孩子本宫教养,还不用楚妃你操心!”   楚妃见德妃这般不给自己面子,将话说得这样难听,本想再反驳几句,谁知杨沐然这个时候开腔了:“德妃娘娘得了这一对龙子,皇上与臣妾都是极高兴的,依臣妾看,娘娘的福分更多的可是在后面呢!”杨沐然这些日子深得昱帝宠爱,众人听她这样讲,心中都开始思量起来,莫不是皇上想要升一升德妃娘娘的位分,在这位贤贵人面前透了些口风?楚妃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皇后听到杨沐然这样说话,心中有些不悦,小小一个贵人在这里打着皇上的旗号故弄玄虚,真当这周围坐的都是傻子么?!   德妃知晓这些日子杨沐然在宫中得宠,可是听了她这番话,便觉着这丫头手段实在是太低了,这个样子说话,真当皇后娘娘是摆设了,开口便说道:“旁人高兴不高兴本宫不知道,皇上高兴本宫可是瞧在眼里的,用不着贤贵人提醒,再者本宫诞下龙子,本就是天大的福分,也是本宫身为皇上的妃子应尽之事,贤贵人这样讲难不成日后也是想要母凭子贵吗?!”   杨沐然被德妃狠呛了一下,却又不敢再呛声回去,脸上却又能露出半点儿不满,手中的帕子都被她捏得不成形了。   这厢这群女人在这里你来我往,一句一句斗得不亦乐乎,那边阿暖正趴在小床边看着这对熟睡着的双胞胎。   德妃生在了春初的时候,虽说已经过了冬天,可是还是有几分春寒料峭的意思,加上小孩子都畏寒,虽说这殿中放着好几个炭盆,可是两个小家伙还是包得严严实实地放在床上。   阿暖身量不够,踮着脚尖趴在床上,看着这两个孩子睡得正香,阿暖伸手戳了戳靠着自己的那个小家伙的脸蛋,小家伙似是有些不愿意,皱了皱眉头也不肯醒过来。阿暖看着有趣,便又伸手捏了两下,可能是捏得有些狠了,小家伙拧了拧小鼻子似是要哭出来一般,阿暖赶紧收回手去,谁知靠着床里面的那个小东西哇一下子哭了出来。   阿暖有些无措,她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旁边的奶娘看到这位小主子哭了起来,连忙到床前准备抱起来看看,谁知奶娘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去,这孩子停住了,看了一会儿似是没有再哭起来的趋势,奶娘也就让他继续睡了,阿暖看了看那个刚刚哭鼻子的小子,好像是没有什么大事,自己便继续趴下逗弄这个不哭的孩子了,谁知刚刚戳了一下小脸蛋,便听见旁边那个又开始抽泣要哭出来一般,阿暖抽了抽嘴角,这孩子难不成是在抗议自己这种捏自己兄弟脸的行为,天,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心灵感应吧?!   阿暖上一世可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中的新世纪青年,于是她决定再戳几次看看。   果然,只要阿暖戳着这一个的脸,那一个立马便开始撇嘴要哭,阿暖觉着这两个孩子真是太好玩了,自己日后的生活果然多了个乐趣。   一旁的奶娘看着长公主殿下戳一下这个皇子的脸再抬头看一看那位爷,一头雾水,只觉着天家的孩子果然不是自己这种小民可以理解的。   阿暖逗弄了这两个孩子一会儿,也就收回了自己的魔爪,想着要去看看德妃,这会儿殿中的人已经散了,虽说皇后未离开,这些妃嫔是不能走的,可是这坐的时间太久了,看着别人刚生完孩子心中酸得不行,德妃看在眼里心中好笑,随便说了几句打发这群人走,又借口阿暖将皇后留了下来。   殿中这些不相干的人走了之后,皇后问德妃道:“这次你不足十月便生下两个孩子,虽说双子易早产,可是身子定是也受了些亏空,这些日子可要好好静养着。”   德妃轻笑了一声:“姐姐的话我定是听着的,可是你看看杨沐然那个样子,哪一点是想让我好好静养着的意思?”   皇后叹了口气说道:“身子最是重要,贤贵人那厢先不必管她,她行事算不得当心,你只需管好你宫中不让她钻了空子就好,想来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德妃点了点头,又说:“姐姐放心,妹妹心中有数。”   正说着,阿暖从外面进来了,德妃看到阿暖便向着阿暖招手道:“阿暖快来这边。”   阿暖小跑着过去,德妃拉住阿暖问道:“阿暖方才可是看那两个皇弟去了?”   阿暖点了点头,糯声说道:“两个皇弟长得一样,若是阿暖日后分不出怎么办?”姑娘上一世便是个脸盲,这担忧倒是发自内心的。   皇后摸了摸阿暖的脑袋说道:“阿暖的这两个皇弟可是一同生下来的,自然是长得一样,日后阿暖教他们说话,让他们自己告诉阿暖怎么分辨好了。”   阿暖细细一想,觉着皇后说的是个办法,认真地点了点头,皇后与德妃被阿暖这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逗得笑出声来,又说了一会儿,德妃便有些困倦,皇后带着阿暖便回朝阳宫去了。   双子在君朝可是极好的兆头,这两个孩子的满月宴昱帝也是要大办一番的,两个孩子加在一起,都快达到当年君熠的满月宴时的阵仗。   昱帝在满月宴时给这两个孩子赐了名字,分别为君攸君宁,取君子攸宁之意。   德妃自打这两个孩子满月之后,身材便恢复了以前的样子,甚至较之以前更加丰满了几分,本就是个雍容大气的美人,再加上生了孩子做了母亲之后独有的风韵,更得昱帝喜欢了,连静和宫中那位贤贵人的宠爱也被德妃分走了不少。   这一日,昱帝到了朝阳宫,阿暖已经三岁多了,这宫中的孩子三岁便要开始启蒙,皇子六七岁的时候便到上书房去,公主是不必去上书房的。   昱帝今日前来便是同皇后商议阿暖启蒙之事,昱帝到了朝阳宫的时候,阿暖正在软榻上坐着专心致志地吃着小几上放着的豌豆黄,看到昱帝来了,糯生生地唤了一声父皇,昱帝未见到皇后,便坐到软榻上,将阿暖放在膝盖上,问道:“阿暖可想识字?”   阿暖先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了起来,又伸手将一块豌豆黄喂到昱帝口中,然后说道:“阿暖当然想了,哥哥就认识好多字。”   昱帝笑着点了点头,这时皇后从外间回来了,向着昱帝行礼后,坐在了这父女两人的对面,昱帝笑着对皇后说道:“阿暖现在也想要识字了,朕想着也是时候给阿暖寻一个师傅了。”   皇后看了一眼阿暖,阿暖忙不迭地将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皇后笑道:“皇上的安排当然是极好的,皇上可是有人选了?”   昱帝点了点头:“人朕已经选好了,明日便让他进宫让你见上一见。”   皇后说道:“皇上的安排定是好的,那阿暖明日可要好好拜见师傅了。”   阿暖脆生生地表态:“阿暖定会好好学识字的。”   帝后二人看着阿暖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二日,当阿暖见到自己的启蒙老师之后,忍不住感慨,自己的亲爹真是靠谱到不行啊!    ☆、第二十八章   阿暖本以为自己的师傅会是个年级教导主任一般的女同志,谁知道自己的皇帝爹竟然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枚鲜嫩多汁的小鲜肉。虽然作为一个三岁多的女孩子不能下手,但是,每天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啊!   昱帝给阿暖寻的师傅是今科的新晋探花,名为付燃,幽州考生,一般探花都有两个特点,一是擅诗赋,二是长相俊美。   付燃是一种传统的书生长相,新科刚刚开罢,只是定下来在翰林院,官服都还未发下来,又被昱帝想起来,成为了长公主的夫子。   青衣书生是最适合付燃的一个词语,青衣长衫穿在付燃身上是浓浓的书卷气,虽说秦铮与司璈也颇喜青衫,但是这两人身上总是带着世家子与生俱来的气息,将这衣衫的书生气硬是压下来了几分。   皇后看了看付燃,心中也是颇为满意,说道:“本宫听说,你是今年的新科探花,又是皇上亲自给阿暖点的夫子,想着应是不错的,那你觉着长公主你可能教好?”   付燃开口说道:“娘娘放心,付燃定会倾囊相授。”   皇后又问:“这公主不似皇子,学的东西也是不同的,你可知道?”   付燃点头:“娘娘放心便是,付燃棋音诗赋之类都是会些的。”   皇后点了点头,笑着问阿暖道:“阿暖,可喜欢你的夫子?”   阿暖忙不迭地点头,笑眯眯地对皇后说道:“夫子长得好看,阿暖当然喜欢。”   付燃没想到长公主这样说,竟然有些脸红,阿暖觉着,这夫子简直太可爱了。   阿暖现在跟着付燃开始学习,同时也要跟着嬷嬷学规矩,姑娘也该过了以前那个用微笑代替请安的年纪了。   阿暖这些日子生活愈加充实,宫中的贤贵人也是愈发地滋润起来,在立夏不久的时候,太医为贤贵人请平安脉时发现,贤贵人怀孕了。   皇后得了这个消息,便想起昱帝之前跟自己提过的晋杨沐然位分的事情,嘴角勾了勾,这贤贵人倒真是有几分手段。   德妃得了这个消息,并未说什么,还是仔细地照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样子。   反应最大的仍是楚妃,楚妃现在是最看不得这宫中有人怀孕的,景华宫的人得了这个消息后,都是躲着这位娘娘走道的。   杨沐然不过是个贵人,依着她的份位,皇后是不必因着她怀孕的事情亲自往静和宫去一趟的,自是遣了寒青前来带着些东西罢了,各宫的妃嫔自是看着皇后的动作的,这静和宫也并未因为杨沐然有孕热闹几分,还是如往常一般。   杨沐然坐在殿中,心中恼恨,便对着身边的淡竹说道:“我现在怀着孩子,朝阳宫那位也不说亲自到咱们宫中来,这群女人都是些见风使陀的小人,看着皇后的做派行事,日后我若是成了一宫主位,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淡竹心下叹了一口气,说道:“贵人切莫恼怒,免得伤了身子。”   杨沐然看淡竹只会说这些不咸不淡的话,更是不愿再理会她,一个人倚在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得了杨沐然怀孕的消息,昱帝自是宿在了静和宫,杨沐然刚刚怀上孩子,还不足两个月,是什么都看不出的,但是请安时还是用手扶着腰间,看起来有些怪异。   昱帝看着杨沐然的样子,只当她是初次怀孕,不知如何是好罢了,也未放在心上,杨沐然看着昱帝对自己并未起了更多的怜惜之情,心中更加不满。不过她还是知晓分寸的,在脸上也不敢表现出来。   杨沐然亲手为昱帝递上茶盏,昱帝看着她问道:“朕听太医说你腹中的胎儿甚好,只要安心养着便不会有大碍,如此,朕也就放心了。”   杨沐然娇笑道:“臣妾自是会好好养着的。”然后微微低了一下头,露出白玉般的脖颈低声说道:“这可是皇上与臣妾的孩子,臣妾当然是看得比命都重要的。”   昱帝看着面前佳人的娇态,又听着杨沐然将话说得如此合意,嘴角扬了几分,杨沐然看着昱帝这会儿心情上佳,便说道:“皇上放心,皇后娘娘对臣妾也是极照顾的,今日便明寒青送了东西来呢。”这贤贵人不过是想说皇后今日连她这静和宫的门都未踏入罢了。   昱帝笑道:“这样便好,皇后素来贤德,这后宫之事她总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杨沐然见昱帝未领会她的意思,轻咬了一下银牙,又说道:“这宫中的姐妹也是极好的,今日也都是派人纷纷送了东西来,臣妾可是都不好意思了。”   昱帝这里听出了些意思,问道:“她们都是遣人过来的吗?”   杨沐然终于听到想要的话,心中窃喜面上不显,扬起头带着几分欣喜说道:“是啊,各宫的姐妹都是送了许多东西来的。”   昱帝看着杨沐然的样子,觉着这姑娘倒是想得开,这摆明了是不给她脸,她倒是为着些东西也能欣喜如斯,想必是个性子纯的,这若是日后护不住孩子可就不好了,又记起当时自己同皇后说的抬她位分的事情,心中有了主意。   杨沐然看着昱帝半天没有说话,只是沉声思索的样子,心中有数,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又同昱帝说起别的去了。   次日晚上,昱帝到了朝阳宫,同皇后提起了给贤贵人晋位分的事情,在昱帝眼中,这位分早晋晚晋都是一样的,不若现在就晋了吧。可是皇后觉着,这孩子都还未生下来便晋位分有些不妥,便问道:“皇上,这贤贵人的孩子还未出世,现在就晋位分可是有些不妥?”   昱帝摆了摆手:“这孩子再过些时候也就生下来了,现在晋了也无妨。”   皇后看着昱帝这个样子,知晓这次的事情是推不过去了,她又不能说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不一定,想了一下又说道:“皇上,德妃这次诞下皇子有功,这贤贵人若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晋了位分,德妃这边?”   昱帝点了点头,说道:“朕也是想过的,就晋德妃为贵妃,贤贵人为贤嫔罢了。”   皇后笑着应下,次日,这宫中晋封的旨意便下来了。   这众人得了德妃晋为贵妃的旨意倒是在意料之中,可是这道贤贵人晋为贤嫔的旨意,却在宫中掀起了波澜。   贤贵人虽说有孕,可是这孩子还不满三个月,说句不好听的,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两句话,怎么现在就晋了位分?   楚妃得了消息,气得将小几上的茶盏都扫在了地上,吓得沉香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俯身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   楚妃这厢的动静,楚轻烟当然是知道的,黄芫一边给自己的主子捶腿,一边说道:“贵人您看,楚妃娘娘那边又闹腾起来了。”   楚轻烟嗤笑一声:“随她去吧,她这般闹腾若是能让皇上收回旨意,那倒也算是几分本事。”   黄芫继续说道:“那贵人如何看贤嫔之事?”   楚轻烟这会儿面上带了些凝重之色,说道:“贤嫔倒是有几分手段,这么快就做了一宫主位,不过,这位子坐上了,有没有福气消受可就不好说了。”轻轻柔柔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寒凉的味道。   黄芫听着楚轻烟的话,试探着问道:“那贵人的意思是?”   楚轻烟轻笑了一下说道:“虽说依着贤嫔的手段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可是总不能让她整日占着皇上的眼,这日后宫中定是还要进新人的,我也总要为自己打算。”   黄芫听楚轻烟这样说,便知道自己的主子要对静和宫那位出手了,也不再说话,继续给楚轻烟轻捶着腿,这殿中只剩下了这捶腿的声音。   杨沐然得了这贤嫔的位分,定然是高兴的,只是在她看来,美中不足的是给德妃也顺势提了位分,不过怎么讲,自己在这宫中的位分也算是晋的快的,只要生下个皇子,日后定是荣宠至极的位置,再说,现在昱帝尚且年轻,这日后是不是太子继位还是个未知数,这样想来,杨沐然只觉着未来一片光明。   杨沐然怀孕对阿暖的影响便是,没有影响,杨沐然就算是穿过来的,现在看来,她虽说有几分讨昱帝喜欢的手段,可是也就这些罢了。皇宫中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不少,自己也不必为了这人费心,不如多花心思在学业上,还能多看看自己这位貌美的夫子呢。    ☆、第二十九章   转眼到了暑间最热的时候,阿暖整个人都觉着懒洋洋的,这几日暑热,皇后便停了阿暖平日的课时,让阿暖好好避避暑气。   君熠已经好些日子没好好到朝阳宫陪阿暖了,他今年就已经到了宫外的马场上习武,三日要去一个下午,课业也是愈发紧了,每次君熠到朝阳宫点卯一般地请安的时候,阿暖总是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这孩子,充满悲悯。   君熠今日到了朝阳宫之后,阿暖便开始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自己的哥哥现在高了不少,肤色也比以前深了些,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有精神。   皇后看着儿子,笑着问道:“熠儿这些日子都是到宫外的马场上习武的,倒是黑瘦了许多,可是觉着有什么长进?”   君熠揉了揉阿暖脑袋说道:“孩儿觉着这些日子人精神了不少,这习武也算是磨练心智的事情了。”   阿暖抬起头望着君熠问道:“那哥哥和那几人谁最厉害?”阿暖倒是想看看这几位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少年在武场上的样子。   秦铮知晓阿暖问的是谁,得意地说道:“哥哥当然是厉害的。”顿了一下又说道:“只是比不过秦铮罢了。”   皇后笑道:“秦铮是忠勇公府的长子,你去与他比作甚?”   阿暖附和道:“正是,哥哥在阿暖眼里是最厉害的,谁也比不过!”   君熠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着拧了拧阿暖的脸蛋儿。   景华宫可是不如朝阳宫这般和乐的,楚轻烟这次并未等着沉香前来,主动去寻了楚妃,同楚妃说起杨沐然晋位分的事情。   楚轻烟向着楚妃行礼后,坐在了楚妃下首的绣凳上,楚妃这两日因着宫中这些事情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戾气,楚轻烟对这个女人本就没什么好感,可是仍是恭恭敬敬地问道:“想着好几日没到娘娘这厢看看了,娘娘这几日可好?”   楚妃看着楚轻烟,冷哼了一声:“你难道不知这宫中这两日的事情么?本宫怎么好得起来?!”   楚轻烟面上带了几分关切,说道:“娘娘切莫生气,德贵妃晋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贤嫔这事,皇上的心思摆在那里,咱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楚妃拧了拧手中的帕子,狠狠地说道:“那个姓杨的贱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能让皇上下了这道旨意!”   楚轻烟继续说道:“不过这孩子还未生下来,娘娘也不值得为这事气坏了身子。”   楚妃顿了一下,带着些狰狞的笑意说道:“这能不能生下来谁又好说呢?这十月怀胎,谁也保不准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楚轻烟见楚妃终于将事情说到她想要的地方,继续顺着楚妃的话说道:“娘娘这话倒也是,当初琼贵人的孩子不就是没保住么,想来娘娘也算是有恩于她的。”   楚妃点了点头:“也该是她报恩的时候了。”   杨沐然虽说怀了孩子,可是这争宠的心思倒是半分未减。现在正是荷花开得最盛的时候,贤嫔娘娘傍晚时分便会带着许多人到这御花园中的荷花池边赏花,兴致起时还作了一首小诗,一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还得了昱帝的夸赞,说她是:“虽在孕中可是才情未减,反倒是增加了几分。”   这事杨沐然定是不会故意瞒着的,这合宫都是知晓这首诗的,连阿暖都听说了,姑娘表示深深的不屑,自己也能背出十首八首好么!   当然,景华宫中的楚妃娘娘与婉贵人也是知晓的。   前两日,二人并未合计出个什么好的办法,杨沐然虽不是个多有心思的,可是架不住昱帝的宠爱,这静和宫中一时也是寻不出什么空子。   本来,杨沐然这个每日到荷花池赏花的事情不说也是没人在意的,可是这姑娘的动静弄得大了些,楚轻烟得了这个消息后,便去楚妃那里了,这有水,便是什么都好办的。   景华宫中,楚轻烟对楚妃说道:“既然贤贵人爱去荷花池那边赏玩,这荷花池总是能做些名目的。”   楚妃知晓楚轻烟的意思,失足落水这种事情虽不常见倒也是会有的,可是让一个大活人掉到水中,总是有些艰难的,便问道:“这杨沐然又不会自己跳进去,你说的倒是轻巧。”   楚轻烟又说:“臣妾记着,琼贵人的父亲可是仰着娘娘与臣妾的父亲的。”其实,在楚轻烟眼里,楚妃的那个父亲不过是沾了左相府的光罢了。   楚妃看了楚轻烟一眼,说道:“这倒是不错。”   楚轻烟继续说道:“娘娘只需将事情交给琼贵人便好了。”   楚妃想了想,点了点头,琼贵人现在没有孩子,所能顾着的便只有这宫外的家人了。   楚妃让沉香找了个靠得住但是面生的宫女去寻了琼贵人来,楚轻烟也回到自己的偏殿中去了。琼贵人得了楚妃寻她的消息之后,心下一沉,这些日子宫中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知晓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但是还是带着锦萤跟着这位宫女往景华宫去,看着这宫女带的是往日不常走的路,便知晓楚妃这是不想让人看到的意思,随着往前的步子心中一下一下子愈发沉重了起来。   楚妃坐在景华宫的殿中,琼贵人进殿后,向着楚妃行礼,楚妃让她坐下,然后问道:“你父亲这些日子如何?”   琼贵人答道:“幸得娘娘的安排,家父这些日子不错。”   楚妃笑道:“不错便好,也不枉本宫废的这一番心思。”   琼贵人勉强笑着道谢,楚妃又说:“这些日子,这宫中有了孩子的人倒真是不少,之前你的孩子没能生下来,本宫也是觉着可惜。”   琼贵人听到楚妃提及自己未能出生的孩子,眼眶便有些红,强压着眼中的酸涩回话道:“臣妾福薄,不能为皇上诞育龙子。”   楚妃抿了一口茶,说道:“贤嫔这下有了孩子,倒是风光了不少,你当初怀着孩子的时候,也并未见着即刻便提了位分,皇上现在看来是愈发宠爱她了。”   琼贵人轻叹一声说道:“皇上宠爱贤嫔,也是贤嫔的本事,臣妾愚拙,不能留得皇上欢心。”   楚妃也懒得再同琼贵人绕下去:“那你可知道贤嫔每天傍晚时分都会去荷花池那边赏玩?”   琼贵人应声:“臣妾似是听人说过。”   楚妃把玩着手上长长的护甲说道:“知道便好,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让贤嫔在荷花池落水!”然后放缓了声调:“若是你办得好了,本宫便让你父亲的官职再提一些,若是办不好,你父亲这官也就不用做了。”想了想又说道:“虽不是本宫身边的人将你唤出来的,保不齐还是有人看到了你到了这景华宫,若是你回去之后便传出贤嫔落水的消息,指不定便会惹到本宫头上来。”   琼贵人听着之前楚妃的话意,便知晓楚妃的意思,也并未表现出吃惊之类的情绪,只是点了点头,木然应下了,然后楚妃让人送了琼贵人出了景华宫,并让琼贵人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锦萤扶着自己的主子,看着主子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声问道:“贵人真的要听楚妃娘娘的么?”   琼贵人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说道:“不然我能怎样?”   锦萤有些着急:“可是就算贵人听了楚妃的话,她真的会帮了老爷么?贵人可万万不要犯傻啊!”   琼贵人勾了勾嘴角说道:“我自是知道,贤嫔现在如此受皇上的宠爱,我若是害了她落水,虽说后宫之事不上朝,可是皇上终究是会对我家中有些芥蒂,怎么会再升了父亲的官职?可是我若不做,依着楚妃的性子,定是会狠狠整治与我,我父亲更是要被左相一派打压,本就在蒋林媛之事上欠着她,不如这次一并还了,也算清净。”   锦萤继续说道:“可是贵人不能不为自己着想啊!”   琼贵人叹了口气说道:“不管如何,我都会设法保住你们的。”   锦萤看着自己的主子,都要哭出声来了,强忍着说道:“锦萤定是跟着主子的。”   琼贵人拍了拍锦萤的手,两人慢慢地往回走去。   琼贵人知晓楚妃的心思,不管最后自己落得什么下场,都是不能让楚妃沾上一滴脏水的,楚妃身后站着的是左相,而且这宫中还住着个左相的嫡女,虽说自己并未见到楚轻烟,可是这些事情怎么会没有她的份在?这次的事情,自己哪里敢反咬楚妃一口,现在只能是多想想怎么让贤嫔落水之事与自己少牵扯些罢了。    ☆、第三十章(捉虫)   琼贵人心中想着事情,便去想到荷花池那里好好看看,平日里虽说也去,可是谁平日里去荷花池会想着这些事情,不过是看看花赏赏叶罢了,谁会注意这池子旁边几块砖,几棵草?   琼贵人到了这荷花池边,带着锦萤慢慢地沿着池子旁的小路看着,心中细细思索,想着怎样将设计贤嫔这件事情才能说是意外。   琼贵人想了许久,也未想出用什么法子来,她自入宫以来,除了蒋林媛,何曾对旁人起过别的心思,摇了摇头扶着锦萤往回走去了。   快到了夕晖宫门口的时候,碰上了杨沐然与范云静。自打杨沐然有孕晋为贤嫔之后,范云静往静和宫跑得愈发地勤快了起来,杨沐然也不说什么,有一个人整日在她耳边奉承着,她也是觉着不错的。   琼贵人心中有事,虽说眼睛是放在路上的,可是这心早就不知道到哪儿去了,竟然直直冲着杨沐然的坐辇过去了,若不是锦萤拉着,说不定便真是要撞上去了。   琼贵人抬眼一看,贤嫔坐在坐辇上,旁边跟着范美人,贤嫔带着一副奇怪又有些不耐烦的表情看着她。   杨沐然是一宫主位,无论如何,琼贵人是要向她行礼的,范美人虽说没有琼贵人品级高,可是这范美人也算是抱上了贤嫔娘娘的人,勉勉强强对着琼贵人行了个半礼,虽说并无甚差错,可是那副样子连锦萤看了都是不舒服极的。   琼贵人行了礼后,准备继续往回走,可是范云静却出声了:“不知这琼贵人这些日子是有什么大事,这般不当心,也不怕冲撞了贤嫔娘娘,这贤嫔娘娘肚子里可是怀着皇子的。”   琼贵人无法,看向杨沐然,杨沐然坐在坐辇上并未说话,琼贵人拧了一下眉,向杨沐然说道:“冲撞了贤嫔娘娘,是我的不是,请贤嫔娘娘莫要放在心上。”   杨沐然点了点头,琼贵人便带着锦萤继续往前走了,杨沐然带着范云静也是走了,可是琼贵人却听见范云静的声音:“整日便是这一副失了孩子的样子,贤嫔娘娘倒是也不计较她,也是娘娘的胸怀了。”   杨沐然并未说话,琼贵人的脑子里一直嗡嗡地响着范云静那句死了儿子的样子,锦萤看着琼贵人的样子,知晓是范美人的话被自己的主子听到了,连忙说道:“范美人那个样子,贵人千万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啊!”   琼贵人勾起嘴角笑了笑:“她说的可不正是,你放心,我没事。”   锦萤心酸不已,扶着琼贵人往夕晖宫走去。   现在,范美人跟贤嫔娘娘可真是快成了这宫中相亲相爱的代表,在一起的功夫比景华宫那两位真的堂姐妹还要多些,连贤嫔每日去荷花池时两人都是一起去的。明眼人一看便也就瞧出来了其中的意思,但是贤嫔娘娘都不说什么,别人更是懒得去说了。   这一日,范云静跟着杨沐然又到了荷花池旁边,这荷花开得已经有了些败象,可是杨沐然带着范云静在紧靠着荷花池的鹅卵石小道上慢慢走着,迎面便又遇上了琼贵人。   琼贵人今日看起来有些奇怪,向杨沐然行过礼后,整个人便是直勾勾地看着杨沐然的肚子,看得杨沐然极是不舒服。   范云静看着琼贵人的样子,开口说道:“琼贵人这是怎么了,这般是有些无礼了吧!”   琼贵人仍旧不说话,杨沐然受不住琼贵人的眼神,转了个身准备带着范云静离开,谁知这会儿范云静说了一句:“这失了孩子便怎么有些疯癫了。”声音虽小,身后的琼贵人连带着锦萤却是听了个清楚。   琼贵人似是着了魔一般,忽然伸出手去,口中唤着:“宝儿,宝儿。”冲着范云静便扑了过去,范云静看着琼贵人的样子,心中害怕,连忙躲闪,杨沐然也是护着肚子,可是这宫中的鞋子哪里是好穿的,躲也是有些不好躲的。   琼贵人跑到范云静的身边,狠狠地拽着范云静的衣裳,口中不知说着些什么,范云静使足了力气想要把她推开,可是这一使劲,琼贵人却往杨沐然身上倒去,杨沐然为了赏荷本就是站在小道上靠着荷花池的一边,这下子,琼贵人带着杨沐然两人全都掉到了池子里。   身后跟着的奴才看到这两位主子掉了进去,一位还是皇上宠着的怀着龙种的贤嫔娘娘,会水的都扑通跳了下去,不会水的也去寻些长竹竿之类的来救人,虽说是夏日,这水对孕妇来说也是极凉的的,杨沐然被就上来的时候嘴唇已经是青紫色的了。   琼贵人也被救了上来,可是大家都去围着怀孕的贤嫔,琼贵人身边只是守着自己带着的锦萤,折腾到最后,两人都被送到了各自的宫中去了。   杨沐然虽说落水时间不久,太医也来得及时,可是就算这般,身下也是见了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静和宫这会儿是站满了人。   皇后得了消息便赶往了静和宫,到了静和宫的杨沐然住着的正殿外,便看到奴才们端着的一盆一盆的血水,便知道,这孩子多半是保不住了,当时琼贵人的殿外便也是这个样子,可是进去以后,还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贤嫔和孩子怎么样了?”   太医忙回话道:“贤嫔娘娘掉入池中的时候,应是磕碰着了,微臣无能,孩子是保不住了,贤嫔娘娘性命无忧,可是这次留下怕是要留下什么毛病了。”   皇后知晓太医的意思,这杨沐然日后生育便是要艰难了,还是说道:“不管你们用多好的东西,务必不能让贤嫔落下毛病来!”   太医忙不迭地点头称是,皇后挥了挥手让他过去看着杨沐然,这会儿昱帝得了消息也从御书房赶了过来。   昱帝面色愠怒,皇后看着昱帝的样子只是行礼,并未先说话,等着昱帝开口,昱帝冲着皇后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两人都掉到了这荷花池中?!贤嫔腹中的孩子可有什么事情?”   皇后向前走了两步说道:“臣妾也是刚到,只是嘱咐了太医一番,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太医说,贤嫔腹中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昱帝一脚便将放在身边的绣凳踢翻,皇后看到昱帝这般生气,连忙劝道:“皇上息怒,贤嫔年轻,日后还是能为皇上诞育龙子的。”   那边站在角落里的范云静看到昱帝这个样子,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人站在那里看着都有些发抖。   昱帝这么大的火气倒并不是全为了杨沐然,当时宫人跟昱帝通报的时候,说是琼贵人中了邪,冲撞了贤嫔,两人都掉到了这荷花池中。昱帝对中邪这种有些灵异的事情最是敏感,现在又听皇后说自己真又失了一个儿子,当然是火气冲得极高。   昱帝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琼贵人呢?现在在哪儿?”   皇后回道:“琼贵人现下在夕晖宫,臣妾让德贵妃在那厢照看着。”   昱帝点了点头,这会儿太医过来了,向帝后二人行礼后说道:“启禀皇上娘娘,贤嫔娘娘已经醒了。”   昱帝听了太医的话,便向里间走去,皇后带着各位妃嫔跟在了后面。   杨沐然得知自己孩子没了的消息后,第一个念头便是自己日后的日子便是要难过几分了,看到昱帝进来,忙调整了一下思绪,换上了一副悲戚的表情,冲着昱帝眼泪便掉了下来。   昱帝看着杨沐然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心中不忍,拉着杨沐然的手说道:“你且莫哭,孩子日后还是会有的,现在好好养着身子才是要紧事。”   杨沐然听了昱帝的话,似是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忍着哭腔说道:“皇上,臣妾昨晚还梦见这孩子,怎么今日就没了?臣妾还给孩子准备了那么多东西,可怜他全都用不上了,臣妾没护好皇上的孩子,都是臣妾的过错。”说完似是受不住悲痛,继续痛哭起来。   昱帝看在眼中,觉着贤嫔刚刚失了孩子,哭得确实可怜,可是看在这后面众位妃嫔眼中就不是这样了。这贤嫔也太爱演了吧!这周围连个针线筐都没有,贤嫔娘娘整日忙着吟诗作对,哪里有心情做这些,掉入荷花池失了孩子还有这般力气哭嚎,这合宫除了贤嫔也真是没别人了。   皇后看着贤嫔的样子,开口说道:“妹妹莫要伤心,虽说这次失了孩子,有些伤身,本宫已经命太医好好为妹妹调养,日后定是还会有孩子的。这养好身子才是关键啊!”   杨沐然听着皇后的话,心中一惊,本来就知晓流产容易留下后遗症,听皇后那句有些伤身,好好调养,便知晓这次也是伤了自己的身子,心中恨极,连带着哭声都多了些恨意,昱帝见杨沐然哭得止不住,便又开口说道:“贤嫔好好歇息,朕命众人不要再扰你了。”   杨沐然也知晓哭得太过,会惹得昱帝厌烦,点了点头,看着昱帝带着众人出去了。    ☆、第三十一章   昱帝吩咐了守着的太医与宫人几句,让杨沐然静静养着,便带着众人往夕晖宫去了。   夕晖宫中,琼贵人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德贵妃坐在一旁,看着太医在这里忙忙碌碌,眼里晦暗不明,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殿外通传昱帝到了,德贵妃起身迎接,昱帝摆了摆手,免了她的行礼,问道:“琼贵人现在怎样了?”   德妃回道:“琼贵人性命无碍,人却仍是昏迷着,太医正在里面照看。”   昱帝点了点头,进去坐在了殿中的上位,皇后也随着昱帝坐了下来,昱帝对皇后说道:“你可好好问问,今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点头,唤过今日跟着琼贵人的锦萤问道:“你说说,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锦萤跪在地上,抽泣着说道:“回娘娘话,今日奴婢陪着贵人一同到御花园散心,刚巧碰上了贤嫔娘娘与范美人,我们贵人这些日子身子有些虚,看起来精神有些恍惚,可是范美人却说我们贵人对贤嫔娘娘不敬,还说我们贵人整日一副失了孩子疯疯癫癫的样子,我们贵人听了这话之后,忽然就喊着宝儿朝着范美人扑了过去,后来不知怎么的贤嫔娘娘娘和我们贵人便掉到这荷花池中去了。”说完继续抽泣起来。   昱帝沉声问道:“范美人何在?这宝儿又是谁?”   范云静忙从最角落里站了出来,跪在地上,捏着帕子掩饰着不安的情绪。锦萤回昱帝话道:“宝儿是先前贵人流掉的那个孩子,贵人一直拿那个孩子当宝贝看,便叫着宝儿。”   昱帝想起了先前琼贵人掉了的那个孩子,眉头拧了一下,也不再问下去。   皇后又问:“锦萤说的可是实话。”   范云静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臣妾可是不敢这样说的啊!”   锦萤听范云静这样说,跪爬了两步说道:“奴婢万万不敢欺君啊!”   皇后并未理会两人,让寒青去寻了今日跟在贤嫔身边的淡竹来。   淡竹来了之后,跪在锦萤身旁,皇后对淡竹说道:“你可说说今日的事情。”   淡竹说道:“今日奴婢陪着贤嫔娘娘一同去荷花池,范美人也是一起的,后来碰上了琼贵人,琼贵人今日看着有些奇怪,贤嫔娘娘本来并未在意,可是后来琼贵人有些…”   淡竹不敢说下去,这宫中可是没有她一个奴婢说主子中邪之类的话的份在,范美人见淡竹不说话,抢着说道:“琼贵人今日如中邪一般,冲着臣妾便冲了过来。”   说完这句话,范美人看到昱帝的脸色一沉,知晓说错了话,连忙噤声。   皇后问道:“既是冲向了范美人,贤嫔又怎么会掉在水中?”   范美人知晓当时是她推了琼贵人一下,可是她觉着自己哪里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怎么一下子就将琼贵人推到了贤嫔的身上,她也算是没有彻底懵掉,连忙说道:“当时臣妾是推了琼贵人一把,可是谁知道琼贵人是不是装疯卖傻想要暗害贤嫔娘娘呢?!”   这句话一说出来,锦萤便哭着说道:“我们贵人自打失了孩子以来,整日以泪洗面,上次贵人遇到贤嫔娘娘与范美人时,范美人那一句话说得我们贵人一日未用膳。今日勉勉强强打起精神去御花园散心,谁知范美人仍是那般说话,我们贵人这一下子谁知就这个样子了!”   皇后问道:“上次又是怎么回事?”   锦萤回道:“前两日贵人带着奴婢快到了夕晖宫的时候,碰上了贤嫔娘娘与范美人,范美人当时便说我们贵人整日一副失了孩子的样子。”说完又抹了抹眼泪。   范美人真是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当时说话只想着讨好贤嫔,谁知道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正准备再开口辩解几句,太医从里间出来,说道:“琼贵人醒了。”   昱帝起身向里面走去,琼贵人躺在床上,看到昱帝来了也不说话,昱帝唤了她一声,她忽然坐起身来说道:“皇上来了,臣妾方才看到宝儿了,白白胖胖的,真是好看。”   皇后看着琼贵人这幅样子,问太医道:“琼贵人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回话道:“琼贵人伤心过度,时日久了痰迷心窍,现在思绪有些不清楚。”   皇后有问:“这可能再调养回来?”   太医摇了摇头:“这种情况微臣也拿不准,只能慢慢养着,看日后的情况了。”   皇后点了点头,便让太医退下开方子去了。   昱帝自是听到了太医所言,转过身子准备离开,谁知琼贵人忽然对昱帝说道:“皇上,宝儿是不是寻您去了,怎么臣妾找不到他了?”说着像是要哭了起来。   昱帝看了一眼琼贵人,叹了口气,并未说话,起身离开。皇后在这殿中细细叮嘱了一番,也离开了夕晖宫,众人也跟着一并散了。   待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琼贵人躺在床上,眼角溢出了一串热泪。   楚妃及楚轻烟回到景华宫后,一同到了楚妃的住处,两人刚一坐定,楚妃便问道:“依你看来,琼贵人是不是真的如太医说的那般?”   楚轻烟想了一下说道:“臣妾也不好定论,看着她那个样子,似是真的有些疯傻,可是这短短几日便成了这个样子,也有些不太可信。”   楚妃端起沉香新泡好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不管怎样,这事情她算是办成了,只是可惜没能将那个姓杨的贱人淹死!”   楚轻烟笑了笑说道:“倒也无妨,听着皇后娘娘那几句话的意思,贤嫔日后怕是难以生养了,生不下孩子,皇上现在再宠爱她又有何用?”   楚妃想了想说道:“罢了,这也算是了了一桩烦心事。”   楚轻烟也不再与楚妃说些什么,起身向楚妃告退了。   第二日昱帝下旨,赏了贤嫔许多东西,降范云静为答应,这似乎有些失心疯的琼贵人,昱帝并未降了她的位分,只是让她搬出了夕晖宫,搬去了静心阁,说是那边僻静,适合静养。静心阁极为偏僻,这次跟打入冷宫也是差不了许多了。   杨沐然得了这个消息,在静和宫中砸了许多东西,淡竹看着杨沐然这幅歇斯底里的样子,也不敢劝阻,杨沐然一边砸一边对着淡竹骂道:“本宫失了个孩子,那个贱人却什么事情都没有,还有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竟能让人将本宫推到了荷花池里去!”   淡竹连忙跪下磕头,说道:“奴婢无用,请娘娘责罚。”   杨沐然看了她一眼,知晓这是她自己从宫外带进来的贴身宫女,责罚下去也是失了自己的脸面,恨恨地说道:“本宫今日不责罚于你,你若是心中过意不去,便在这地上跪上一个时辰。”   淡竹见杨沐然这样说,只得继续跪在这地上,杨沐然还是不解气,仍是将东西冲着淡竹身前摔过去。   淡竹就这般跪了一个时辰,晚间的时候看了看膝盖,都被磨破了,只得随意擦了些药膏,也就这般过去了。   第二日昱帝到了静和宫,本想着看看杨沐然,可是却发现小几上摆着的青花折枝花卉瓜果纹梅插花瓶不见了,随口问道:“这小几上的瓶子不见了,怎么也不让人换个新的上来?”这瓶子是昱帝亲自赏下来的,杨沐然见昱帝忽然问起这个,有些紧张,想了一下说道:“昨日臣妾不小心打碎了,还未来得及换。皇上先坐着,让淡竹沏了茶上来。”   淡竹昨日跪得久了,今日走路有些不方便,昱帝看着淡竹的样子,又看看这静和宫的殿中少了的几个摆件,心中便有些名目,便有些不悦,觉着贤嫔对自己的旨意有异议,也并未直说,只是喝了几口茶便回养心殿了。   杨沐然送走了昱帝,见昱帝有些冷淡,便知晓昱帝猜出了些东西,心中恼恨,又是对着淡竹数落了一通,淡竹没有法子也只能受着。   琼贵人到了静心阁后,虽说这下子彻底不会再得到昱帝的宠爱,可是总算是保住了性命,连位分也不曾降下来,也算是老老实实地住了下来,皇后治下严谨,也不会出现短她份例的事情。   楚轻烟有些不很放心,便命人去打探琼贵人的情况,得到的复命是琼贵人虽说平日里跟常人无二,可是到了晚上便总是让锦萤去寻宝儿,应是真的疯了,时日久了,楚轻烟也放下心来。    ☆、第三十二章   这宫中,现在过得最舒坦的应是阿暖了,转眼又到了中秋佳节,阿暖这些日子又胖了不少,心宽体胖,说的估计就是她了。   阿暖坐在朝阳宫的软榻上,并未吃点心,正等着晚上的家宴,君熠带着小乐子进来了,阿暖看到君熠,笑眯眯地唤了声哥哥。   君熠挥了挥手,小乐子走上前去,手中托着一条火红的皮毛,阿暖看着这条皮子问道:“哥哥这是从哪儿得的?”   君熠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水说道:“这不是哥哥得的,这是秦铮前些日子随忠勇公进山狩猎时得的,这倒是极好的一条火狐皮,那小子便让我拿到宫中,看能否给阿暖做个什么。” 想了一下又对阿暖说道:“日后哥哥秋狩之时,定会给阿暖寻个更好的。”   君朝人也是秋日围猎,男孩子长到十多岁之后便可以随家中的长辈一起狩猎,君熠为一朝太子,身份尊贵,又略年幼于秦铮一些,昱帝说了,今年宫中的秋狩他是不能参加的。   阿暖仰起头,看着君熠,点了点头说道:“哥哥当然会寻到更好的。”   对于阿暖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君熠当然是很受用的。   皇后从外面进来,看到这条皮子后问道:“这条皮子看起来不错,熠儿是从哪儿得来的?”   君熠回话道:“是秦铮前几日围猎时得的。”   皇后笑道:“秦铮这孩子,倒是颇有忠勇公的风范,现在便能猎得这么难得的火狐皮,也算是有些本事了。”   阿暖接过皇后的话说道:“日后哥哥肯定能给阿暖猎得更好的!”   君熠笑着点头,对皇后说道:“前两日秦铮又得了一个弟弟,这小子没有妹妹,整日对阿暖这么好,我才是做哥哥的,怎么也不能让他比了去。”   皇后被君熠逗得不行,君熠与阿暖感情这般好,她自是高兴的。   到了赴家宴的时候,皇后带着君熠与阿暖一同过去,阿暖现在已经快四岁了,也不用再像之前那般坐在皇后身边了,她也有自己的座位。   今日德贵妃带着双胞胎也来了,君攸和君宁长得愈发地相像了,阿暖看着这两只,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个游戏:找不同。   姑娘认真地看着面前两个孩子,仔细寻找,终于发现在君攸的耳朵旁边靠近发际线的地方有一颗很小的红色小痣,阿暖真是想扬天大笑,日后再也不怕认不出这两人了。   正当阿暖沉浸在成功分辨君攸君宁的喜悦之中时,脑袋忽然被人狠狠敲了一下,不用想,这宸华长公主的脑袋,敢敲的当然是君显那位爷。   阿暖扭头,看着君显,这家伙手劲见长,阿暖不满地撅了撅嘴:“四哥哥下手这么狠,若是将阿暖敲傻了可怎么好?”   君显挑了挑眉:“本就有些傻,再敲又能傻到哪儿去?”   阿暖懒得理他,细细打量了一下君显,君熠到了宫外的马场之后,整个人都黑瘦了些,可是面前的这位还是白嫩嫩的,阿暖不想承认,在宫外那么风吹雨打了这些日子,怎么这孩子还是比自己好看?!   想了一下,阿暖带着一副认真的表情,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君显说道:“四哥哥现在长得越来越好看了,比阿暖都好看,若是日后他们都不喜欢阿暖,喜欢四哥哥了怎么办?”   君显自然知道阿暖口中的他们是谁,抽了一下嘴角说道:“阿暖放心好了,他们还是会喜欢你的。”说完甩了甩衣袖,扭了个头就走了。   阿暖看着君显的背影,觉着四哥真是越发傲娇了,还是面前这一对不会说话的孩子好玩。   到了开宴的时候,众人未料到的是,杨沐然也来了。   这杨沐然刚刚小产一月有余,虽说这宴席上设了她的位子,可众人想着这贤嫔娘娘今日应是不会来的,毕竟刚刚失了一个孩子,身子上也有些亏损,应该是在静和宫好好养着的,可是贤嫔今日不仅来了,还精心打扮了一番。虽说身上穿着的还是素色的衣服,可是整个人妆容精致得体,虽说因着小产消瘦了些许,可是却多了些我见犹怜的意思。   皇后看着杨沐然,关切道:“贤嫔这些日子身子可好?入秋之后这天气也是渐渐寒凉了起来,你可是要多注意着的。”   杨沐然回话道:“臣妾已经好了许多,今日中秋家宴,想着是个团圆的日子,臣妾便也来了,只是…”德贵妃听着杨沐然的话意,便知道这个女人又想拿出那个失去的孩子说事,心中厌烦,便说道:“既然来了,贤嫔便好好坐着罢。”   杨沐然被德贵妃呛了这一下,也不再说话,这会儿昱帝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杨沐然。毕竟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也都是捡着鲜亮的颜色往身上穿,只有杨沐然穿着素色的衣服,她失了孩子,这样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众人行礼,昱帝挥了挥手让她们坐下,对着杨沐然说道:“你身子大好了么?怎么今日也出来了?”   杨沐然见昱帝这样说,起身回话道:“今日是宫中团圆的日子,臣妾也就出来了,身子也无大碍了。”昱帝见杨沐然起身之时有些不稳,又看着她整个人也是消瘦了几分,心中起了几分怜惜,面色不免柔和了几分,杨沐然见目的达到,心中暗喜。   皇后开腔道:“皇上来了,今年这家宴,攸儿和宁儿是第一次来的,两个孩子真是一模一样,讨喜极了。”   昱帝听皇后这样说,看向这两个孩子,一模一样的两个小家伙,确实可爱,杨沐然见皇后转移了昱帝的注意,心中恼恨却又无法。   宫中的家宴,当然不是寻常人家的样子,观赏性的节目当然是有的,今日也不怎么讲究食不言的规矩,家宴过了一半,昱帝随意看看了自己的下面坐着的众人,只有贤嫔面前的东西并未怎么动,便开口问道:“贤嫔怎么不进,莫不是今日的饭食不合口味?”   杨沐然回话道:“这御膳房的厨子做的倒是极好的,只是臣妾这些日子想吃些素食,也算是给孩子积福了。”   昱帝点了点头:“你有这份心就是好的,可不要伤了身体。”   杨沐然应下,楚妃实在是看不惯杨沐然这幅样子,开口说道:“贤嫔既然念着那个可怜的孩子,有空多抄些佛经也是好的,硬撑着来赴这家宴还不能用膳,这般对待自己的身子皇上看着可是要心疼的。”   杨沐然听着楚妃的冷嘲热讽,并不说话,只是低下了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昱帝见杨沐然这样,出声带着几分训斥的意味说道:“都用膳罢。”   楚妃被昱帝这样说了一句,心中更加厌恶杨沐然,连带着精致的五官都有些扭曲。   阿暖才不去理会自己父皇的这些女人们,自己坐在位子上吃得认真专注,这几个孩子也就阿暖面前的东西下的最多。昱帝也是有些不耐烦这几个女人,坐在位子上看到阿暖的吃相,觉着有趣,便开口对阿暖说道:“阿暖今日吃了这么多,若是积了食可就不好了。”   阿暖咽下口中的酥炸鲈鱼条,抬头笑眯眯地对昱帝说道:“父皇你不知道,阿暖可是算着吃的,每道菜阿暖都是要尝尝的,阿暖可不会把自己给吃不舒服了。”   昱帝见阿暖这样说,觉着自己的这个小公主真是聪明可爱,拊掌而笑,然后说道:“那今晚到朝阳宫,阿暖可好好跟父皇讲讲,你是怎么算着吃的。”   阿暖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应下,又惹得昱帝一阵大笑。   阿暖正准备低头继续吃的时候,看到君显对着自己说了一句话,这位四哥将话说得那么慢,口型做得那么到位,阿暖就是不想看懂也是看懂了,君显说的是:“你这么胖还吃日后可怎么办?”   阿暖懒得理他,对着君显拧了拧小鼻子表示不屑,埋下头继续开吃,姑娘是这样想的,小孩子嘛,还是胖点儿好看,自己毕竟还年轻,年轻果然是资本啊!   这中秋家宴也就这般过去了,昱帝今晚当然是宿在朝阳宫,阿暖今晚果然吃得太多,撑得不行,刚好之前同自己的父皇说好要跟他讲讲自己是怎么算着吃的,昱帝倚靠在软榻上,阿暖躺在他的身边,父女两人认真地说着关于阿暖吃饭的问题。   阿暖一边揉着自己的肚子,一边告诉昱帝:“父皇,阿暖跟你说哦,上菜的时候要先捡热菜,每一道都尝一口,然后寻出爱吃的,若是凉了就不好吃了,然后再寻凉菜,最后再吃点心。父皇,你说阿暖说的对不对?”   昱帝被阿暖逗得不行,转过身子帮阿暖揉着肚子,笑着说道:“阿暖说得当然是对的,朕的女儿确实聪慧。”后面一句是说给刚从外面过来的皇后听的,皇后自是含笑点了点头。   阿暖不一会儿也就犯困了,皇后唤来嬷嬷将公主抱过去就寝了。    ☆、第三十三章   过了中秋,天气便渐渐凉了下来,阿暖虽说有着课业,但是还是比旁人清闲许多的,比如君熠。   阿暖今日算是有个空闲,领着皇后新配给她的宫女文茵往御花园去了,后面跟着一群小太监,谁知刚刚走到御花园就碰到了昱帝,昱帝闲来无事,也到这御花园中走走,看到阿暖便笑着说道:“阿暖也在这里,那今日便跟朕一起走走罢。”   阿暖像模像样地给昱帝行礼,然后说道:“阿暖当然想同父皇一起了。”   昱帝领着阿暖在这御花园里随意走着,两人便到了这荷花池旁边,阿暖一眼就看到了杨沐然坐在荷花池旁边的凉亭里,阿暖真是想拉着昱帝走开。可是这会儿杨沐然已经看见了昱帝,已经站起身行礼了,没有办法,阿暖跟在昱帝后面,蹭着跟了过去。   昱帝问杨沐然道:“贤嫔这是在这里做什么?秋日寒凉,应是多顾着些身子。”   杨沐然低头回话道:“臣妾这些日子总是爱到这荷花池旁看看,也算是个念想。”说完抬头看向阿暖,说道:“长公主玉雪可爱,臣妾若是日后能有个这般的孩子也是臣妾的福分。”   阿暖被杨沐然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昱帝对杨沐然说道:“贤嫔莫要太过伤心,日后还是会有孩子的。”   杨沐然看着昱帝,脸上扬起了一些笑意,说道:“臣妾也是这般想着的,这些日子无事便到这荷花池旁作作诗赋什么的,也算是这孩子给臣妾留下的念想。”   阿暖真是想要吐槽了,这姑娘说了半天终于到了正题上,不过是想在自家父皇面前再卖弄一把,争个宠罢了,犯得着一直扯着那个孩子不放么?但是阿暖自认为是一个合格的乖孩子,站在昱帝身边一声不发。   昱帝见杨沐然这样说,开口问道:“那贤嫔这些日子作出了什么诗赋来?”   杨沐然回道:“臣妾愚钝,这几日也只做出一篇来。”   昱帝倒也是有些兴趣,便问道:“既是如此,那贤嫔便说来听听罢。”   杨沐然等的便是昱帝这句话:“那臣妾就献丑了。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九重。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阿暖抽了抽嘴角,不过这姑娘改得倒是不错,将“重城”改为了“九重”,倒是有些思念死去的那个孩子的意思。   昱帝听了杨沐然这首诗,称赞道:“贤嫔果然好心思,这诗作的倒是极妙的。”   杨沐然低下头,语带娇羞地说道:“皇上谬赞了,不过是心中想着罢了,这到了秋日,一池荷花倒是也败了,之前臣妾觉着这残荷无用,现在想来也不是一无是处,用来入诗入画倒是不错的。”   阿暖看着杨沐然,实在是受不了这姑娘的这幅样子,哪里是失了孩子伤心,分明是怕失宠好么!想了想,阿暖出声道:“父皇,为何贤嫔娘娘说残荷无用?可是四哥哥告诉阿暖,荷叶可以入药,是四哥哥骗了阿暖么?”   昱帝伸手揉了揉阿暖的头发,笑着说道:“你四哥哥怎会骗你,想来是贤嫔不知道罢了。”   阿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又说道:“这样啊,那除却荷叶,御花园中还有别的可以入药的东西吗?”   昱帝点了点头,对阿暖说道:“自是有的,等会儿父皇带着阿暖看看。”   阿暖抱住昱帝的手,忙不迭地点头。杨沐然看着这边这幅父女情深的样子,肺都气炸了,自己好不容易在昱帝面前卖弄了一把,本想着能博得一些昱帝的宠爱,没想到却被这小丫头给岔了过去,本想开口再说些什么,谁知昱帝这时对杨沐然说道:“贤嫔在这荷花池旁不要留得太久,免得伤了身子,朕现在要带着阿暖在这御花园中好好转转。”说完便牵着阿暖的手离开了这凉亭。   杨沐然行礼:“恭送皇上。”虽说这礼是行了,可是这话却像是在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杨沐然这般姿态,昱帝心中自是有数的,贤嫔失了孩子,昱帝心中自是有些怜惜的,可是这争宠的心思也太过了些,虽说这后宫之中,争宠是妃嫔们必要的生存手段,人人都有,只是有优劣之分罢了。只是今日在这凉亭之中,作诗之事念着那孩子的心在昱帝看来,怕是连五分都是没有的,虽说这诗作得的确不错,但是也不过是想在自己面前卖弄罢了。   昱帝牵着阿暖在这御花园中转着,虽说皇上不兼职太医,可是一些常见的入药的东西,昱帝还是识得的,想起一些便给阿暖讲讲,后面跟着的宫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天家父女竟也有这般常人的温情。   日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便又是冬日了。   君朝冬天雪下得极大,这宫中的路面也都是上了冻的,即使这般,阿暖的课业也并未拉下,大雪初晴,路面尚未解冻,阿暖便又去上课了。未进上书房,阿暖便是在崇文阁读书的。这崇文阁与朝阳宫相隔不远,但是冬日里天气严寒,皇后让阿暖坐着轿子去上课。   宫中的路上了冻,各宫的太监们都是应该出来铲雪的,这一路上阿暖的轿子也是稳稳当当的,可是到了静和宫门口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却是脚下打滑,连带着阿暖的轿子也是歪倒了。   文茵看到轿子歪倒了,立马让众人落轿,掀开轿帘,看到阿暖捂着脑袋坐在轿子里,文茵连忙问道:“公主可是磕到了脑袋?快些回朝阳宫去唤了太医来。”   阿暖还来不及说话,文茵放下帘子对着抬轿的太监们说道:“你们都是怎么走路的,这好好地也能摔了去,还不快些将公主送到朝阳宫,若是公主有什么事情,你们一个个地仔细着自己的脑袋!”   抬轿的几人连忙将轿子重新抬起,小心翼翼地往朝阳宫的方向去了。   寒青看到阿暖的轿子又回来了,又见着文茵将阿暖从轿子上抱了下来,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文茵回话道:“寒青姐姐,文茵该死,方才这几人抬轿的时候竟然滑了脚,摔到了公主的脑袋。”   两人连忙将阿暖抱进殿中,放在床上,然后命人去唤太医。   皇后得了消息赶忙过来,阿暖这一下子也是撞得不轻,脑袋上都撞红了一块,都有些肿了。   阿暖也不敢用手去碰,这撞出来的东西碰着也是很疼的,姑娘疼得直吸气,皇后看到阿暖这个样子,连忙拉着阿暖的手问道:“阿暖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阿暖看着皇后这般心急,开口劝慰道:“母后莫要担心,阿暖无事。”撇了撇嘴又道:“只是有些疼。”   皇后看着阿暖这般贴心,更是心疼了起来,对着阿暖碰红了的地方轻轻哈气,阿暖看着皇后这个样子,眼圈就有点儿红了。   终于容烨来了,皇后看到容烨,连忙说道:“容太医,你快些来看看,阿暖可有大碍?”   容烨走到阿暖的床边,低下头仔细看了看阿暖头上的伤,又问了阿暖几句,然后对皇后说道:“娘娘放心,公主的伤并无大碍,微臣给公主开些药膏,涂上几日便会消下去的,也不会留下疤痕。”   皇后这才放下心来,让寒青随着容烨取药,自己开始询问文茵今日的事情:“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茵连忙跪下,向皇后说道:“今日奴婢跟着公主的轿子去崇文殿,虽说昨晚宫中的路面冻住了,可是今天早上应是清理好的,可是到了静和宫门口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脚下打滑,便摔到了公主,奴婢该死,请娘娘降罪。”   皇后看了一眼文茵,对她说道:“好了,你起来罢,那个小太监现在何处?”   文茵回话道:“正跪在殿外等着娘娘传唤。”   皇后便让文茵将这个小太监带了进来。这小太监进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抖着的,到了皇后面前,扑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后看着脚下跪着的人,问道:“你说说今日怎么回事?”   那个小太监头也不敢抬,回话道:“回娘娘话,今日奴才抬着公主的轿子,走得极是当心,可是到了静和宫门口的时候,静和宫那里的冰块不仅没有清理,反而比往常还要滑一些,奴才站不稳,摔倒了公主,真是罪该万死。”   皇后听这小太监这样说,心中恼恨,跟他说道:“既是如此,自己去慎刑司领五十杖的刑罚罢。”   这小太监本以为自己都要没了这条性命,这会儿听皇后这样说,觉着脑袋在肩膀上都安稳了许多,叩头谢过皇后,方才退下。   寒青取了药膏回来,皇后亲自给阿暖涂在额头上,阿暖觉着这药膏清清凉凉极为舒服,加上皇后涂得轻柔,姑娘不一会儿便睡着了,皇后看着阿暖的睡颜,心中默默地盘算着,一旁站着的寒青与枫红知晓,皇后娘娘这次是真的动了怒气。    ☆、第三十四章   阿暖的轿子在静和宫门口出了事情,不一会儿这整个宫中都知道了。昱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急忙赶到了朝阳宫,除了昱帝,来的还有现在整日在夕晖宫照看孩子的德贵妃。   昱帝来的时候,阿暖已经睡着了,昱帝担心扰到阿暖,便挥手免了众人的行礼,但是阿暖还是听到了些许动静,醒了过来。   姑娘平日里虽然整天一副乐乐呵呵的样子,但是这般被人坑了一次也是心中窝火,这鬼都知道,宫中的路是那么好摔倒的么?!   昱帝看到阿暖醒来,坐在阿暖的床前问道:“阿暖现在感觉怎么样?父皇看着倒是好了些,若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跟父皇讲便好了。”   容烨的药膏还是不错的,阿暖头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一些,感觉也是不太疼了,但是阿暖还是撇了撇嘴,然后说道:“父皇来了,阿暖不觉着疼了,可是日后若是有了疤痕,阿暖是不是就不可爱了?”   昱帝笑了一下,然后说道:“阿暖怎么这样讲,父皇是不会让阿暖的头上留下疤痕的,阿暖是朕的女儿,定是这天下最可爱的孩子。”   阿暖轻轻抽了一下嘴角,心中想着,父皇您这样说,问过天下的意见么。   正这个时候,德贵妃来了,向着帝后二人行礼后,坐在了一旁,看着阿暖说道:“这怎么能成了这个样子,那些做事的奴才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么?”   皇后让寒青为德贵妃上茶,然后说道:“本宫已经问清楚了,说是今天早上,这静和宫门口的雪确实是滑了些,那个滑了脚的小太监本宫已经让他去慎刑司领罚了。”   德贵妃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宫中的雪,一早就是有人打扫的,怎么会滑了脚,特别是这宫门口的积雪,各宫的宫人更是扫得及时,这静和宫的宫人难不成还偷这个懒不成?”   昱帝听着两人的对话,他到了以后还未来得及问清是怎么一回事,这会儿听到之后心中起了怒气,开口问道:“贤嫔现在在哪儿?”   皇后回话道:“臣妾也未见到,想是还在静和宫中。”   昱帝拧了拧眉头说道:“阿暖在她的静和宫门口出了这事,她竟是能够不知道么?!孙九,去静和宫将贤嫔给朕叫过来!”   孙九领命,忙往静和宫去了,皇后心中有数,她之前没有命人去唤杨沐然,等的就是昱帝这句话,这贤嫔的心也忒大了些,出了这个事情,且不说是不是她做下的,这到现在也未见到人,贤嫔这一辈子想来也就是个嫔位罢了。   孙九到了静和宫的时候,杨沐然还躺在软榻上,孙九对杨沐然说了来意,杨沐然对他说道:“麻烦孙公公跑这一趟了,本宫倒是真的不晓得,这会儿便立刻往朝阳宫去,孙公公先去复命吧。”   孙九点了点头,反正这位主子急不急跟他有什么关系,最后承着皇上怒气的又不是他。   孙九回到朝阳宫的时候,昱帝并未见到杨沐然,便问道:“贤嫔怎么未到?”   孙九回话道:“回皇上话,贤嫔娘娘让奴才先回来复命,她说稍后便到。”   听了这句话,昱帝的怒气更甚,张口说道:“她是想等着朕亲自去请么?”   这殿中的众人都不敢接话,这时外间传来通传的声音,杨沐然终于来了。   贤嫔娘娘这来得倒是一点儿也不显仓促,精致的妆容,合体的衣衫,倒像是被昱帝唤来侍寝一般。   杨沐然进到这朝阳宫的殿中,便觉着气氛有些不对,向着坐着的帝后及德贵妃行礼后,便开口问道:“臣妾方才听孙九公公说公主在臣妾的静和宫门口出了些事情,臣妾也是刚刚才知道,不知公主现在怎样了?”   德贵妃冷笑了一下,对着杨沐然说道:“贤嫔这消息倒是忒不灵通了些,本宫在这夕晖宫都晓得阿暖出了事情,贤嫔倒好,这自己宫门口的事情都还皇上身边的孙公公说了才能晓得,真是两耳不问窗外事啊!”   杨沐然听德贵妃这般讽刺了一番,也觉着尴尬,却也无法,只得回话说道:“让德妃娘娘见笑了。”   德贵妃也不愿再理会她,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水。   昱帝看着杨沐然,开口问道:“公主的轿子在你的宫门口出了这个事情,贤嫔你可有什么话想说?”   杨沐然回话道:“公主乖巧可爱,出了这个事情,臣妾也是心疼的。”   皇后开口问道:“这各宫早上都是会有宫人铲雪的,这静和宫宫的宫人也太惫懒了些吧。”   杨沐然听着皇后的话,想了一下回话道:“臣妾治下不严,害得公主出了这般的事情,臣妾甘愿领罚。”   皇后倒是不吃杨沐然这一套,笑着说道:“贤嫔不必如此,不若唤来这静和宫中管着这些杂事的人,问问今天早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沐然听了皇后的话,脸色都有些变了,刚想阻止,昱帝便让孙九去了。   过了一会儿,孙九便带着当值的太监过来了,令众人未想到的是,一同前来的还有同杨沐然住在一起的周美人。   周玮行礼之后说道:“臣妾今早听说公主出了些事情,本想着先不扰着公主,等过会儿再来,方才遇到孙公公,听孙公公说公主已经醒了,便想着一同过来看看。”   皇后看了看这位在宫中整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周美人,笑着点了点头,给周玮赐座后,便开始问起了孙九带来的那位小太监:“今日静和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宫门口的雪为何不铲?”   那个小太监跪在地上,带着些颤音回话道:“奴才今日早早地将宫门口的冰雪给铲干净了,也不知晓后来怎么又会结了那么厚的冰,竟害得公主的轿子跌倒了,奴才罪该万死。”说完便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杨沐然刚想开口,却被周玮抢了话头:“臣妾平日里起的早,今天早上听宫女说着雪停了,便想着出来看看,倒是见到了这位公公在外面铲雪。”   昱帝冷哼了一声,那依你们说来,后来这冰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杨沐然赶忙说道:“许是后来又积了水,也未可知。”   谁知周玮挥了挥手,示意身后跟着的宫女:“你过来说说罢。”   这宫女走上前去,开口说道:“今天早上我们主子出去站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发现耳朵上的白玉耳坠少了一只,便让奴婢出去看看,刚好看到贤嫔娘娘身边的淡竹姐姐端了个盆子从宫门外回来,奴婢便开口问了问,可是淡竹姐姐并未同奴婢说什么,径直回到贤嫔娘娘的殿中了,奴婢当时也未细想,现在想来倒是有些蹊跷了。”   昱帝听了这番话,看向杨沐然身后站着的淡竹,淡竹连忙跪到前面,回话道:“奴婢只是想看看娘娘洗面的水兑好了没有。”   德贵妃转了转护甲说道:“这静和宫中的奴才当真是太惫懒了些,连这些琐事也要劳动贤嫔身边的大宫女,贤嫔身边的奴才真是都应该送到慎刑司去!”   昱帝的脸色已经阴沉至极,杨沐然见昱帝这般,连忙跪下说道:“臣妾今早真是不知淡竹去了哪里,若是这件事情与淡竹有关,臣妾也绝不会袒护于她。”   淡竹听了杨沐然的话,眼中闪过一些情绪,最终也是归于平静,开口说道:“奴婢今日却是往这宫门口泼了一盆水,这都是奴婢一人做下的,与贤嫔娘娘无关,奴婢该死。”   杨沐然见淡竹将事情担下,似是松了一口气。德贵妃看着杨沐然这一副无情无义的样子,开口问道:“这大早上走那一条路的只有公主的轿子,你为何要这般做?”   淡竹什么也不说,只是请罪。   昱帝看着淡竹这幅样子,大怒:“既是如此,淡竹杖毙!”杨沐然在一旁一言不发,皇后开口说道:“阿暖还小,皇上不如为她积福,杖五十将这奴才赶出宫便是了。”   昱帝点了点头:“就依皇后所说。”又想了想说道:“贤嫔治下无方,褫夺封号。”   杨沐然听到昱帝这样讲,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这后宫之中褫夺封号可是比降位分都严厉几分的处罚,开口冲着昱帝喊道:“皇上息怒,饶过臣妾这一次吧。”   昱帝看也不看她,一甩袖子便往外走去,周玮与德贵妃也起身告退,皇后也懒得理会这会儿有些癫狂的杨沐然,对寒青说道:“将杨嫔送回静和宫去。”说完便去看阿暖了。   杨沐然被寒青硬拽着起来,叫了两个宫女,搀着回了静和宫。    ☆、第三十五章   上书房中,到了散学的时候,君熠走了出来,小乐子正站在外面守着,看着君熠出来便迎了上去,跟君熠小声说道:“太子,公主今天出了些事情。”   君熠一听,脸色就变了,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拧起眉头问道:“公主怎么了?”   小乐子看着君熠这幅样子,赶忙跟上君熠脚下的步伐,回话道:“公主今天早上往崇文阁去的时候,抬轿的人在静和宫门口滑了脚,公主磕到了脑袋,不过没有什么大碍。”顿了顿又说道:“听说是贤嫔,不对,现在应该是杨嫔了,身边的宫女淡竹做的。”   君熠也不再问小乐子,这细节之处他怎么能知道,还是快些往朝阳宫问自己的母后才好。   秦铮出了上书房便不见了君熠,转身问侯在外面的书童秦明:“太子怎么不见了?”   秦明回话道:“太子听说公主出了事情,便先走了。”   秦铮听后,面上虽无太多表情,但是语调却是沉了下来,问道:“公主怎么了?”   秦明听着秦铮的声音,知晓自家少爷这是动了怒气,硬着头皮回话道:“公主似是撞到了脑袋。”   秦铮瞟了秦明一眼,问道:“可有大碍?”   秦明连忙回话:“听小乐子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少爷可要去看看?”   秦铮想了一下说道:“不必了,现在时候有些晚了,明日再说。”   说罢迈开了脚步,然后问秦明道:“你可知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明跟上秦铮,将从小乐子口中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给秦铮讲了一遍,听罢之后秦铮便不再说话,只是眼中明灭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君熠到了朝阳宫,看到皇后正坐在殿中,阿暖窝在床上,头上还有些红红的印子,急急忙忙请了安,便到了阿暖床前,开口问道:“阿暖现在觉着怎么样了?哥哥今日一直在上书房,小乐子那个奴才等到散学才告诉我,真是该打!”   阿暖默默地瞥了一眼站在君熠身后躺枪的小乐子,说道:“哥哥不必担心,阿暖已经好了许多,父皇说他定是不会让阿暖留下疤痕的。”顿了顿又说道:“哥哥学业为重,小乐子也是为了哥哥好。”   小乐子被这般善解人意的公主感动地热泪盈眶,自己这个太子爷的贴身太监也是不好做啊!   君熠哼了一声:“阿暖倒是为这奴才求起情来了,看来这脑袋摔得是不够疼吧!”   阿暖眯起眼,晃了晃君熠的手:“哥哥最好了,阿暖当时可是疼得不得了了。”   君熠似是想起了什么,对皇后说道:“这静和宫的那位做下这等事情,怎么只是褫夺封号,依孩儿看,应该打入冷宫才是!”   皇后对君熠说道:“她身边的宫女淡竹担下了所有的罪名,也就只能治她一个治下不严之罪罢了。”顿了一下又说道:“熠儿方才说话可是莽撞了些,就算淡竹没有替杨嫔担下罪名,她也是右相之女,怎能就这般打入冷宫?”   君熠忙说道:“是孩儿思虑不周。”   皇后笑着说道:“你也是太过担忧阿暖了,不过你要记住,你日后是要做帝王的人,切不可再这般了。”   君熠点了点头,认真应下皇后的话,然后继续同阿暖说起话来。   忠勇公的书房,窗纸上映着明亮的烛火,书房内,秦铮正同自己的父亲忠勇公说着话。   忠勇公秦越已经三十有六,秦越年纪轻轻便得了一个少年将军的称号,在朝中也是排的上号的人,可是朝中之事他却是甚少插言的,因此若是真的说起话来,可是极有分量的。   秦越看着烛火映衬下的秦铮,心中也是有些感慨,一晃也是十二三年过去了,自己的儿子也快要长成了。   秦铮向秦越请安后,开口说道:“孩儿今日有事情想与父亲商议。”   秦越收起心中的思绪,点了点头:“那你便说罢。”   秦铮看着秦越的眼睛,开口说道:“儿臣请父亲弹劾王谙。”   秦越一下子看到秦铮的眼睛深处,沉声问道:“你可知方才你说了些什么?”   秦铮眼眸不动,说道:“孩儿当然知道。”   秦越收回目光,问道:“你可知这王谙何人?”   秦铮回话道:“孩儿知道,王谙是户部尚书。”顿了一下又说道:“是姨丈的心腹。”   秦越看着秦铮的眉眼,觉着这孩子的确肖父,又问道:“那你告诉我,为何要我弹劾王谙?”   秦铮回话道:“王谙变相克扣十六卫的军饷,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了。”十六卫乃是京城守军,克扣十六卫的军饷可是重罪。   秦越又问:“这克扣军饷可是重罪,这若是弹劾不成可是会被人反咬一口,况且你可有证据?”   秦铮微挑了一下眉毛,对秦越说道:“父亲前些日子不是一直命人在寻王谙克扣军饷的证据么?”   秦越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   秦铮弯了弯嘴角说道:“孩儿看秦敏这些日子整日早出晚归,便顺口问了几句。”秦敏是老公爷留给秦越的人,是秦越的心腹,老公爷疼爱秦铮,秦铮是早晚要接手忠勇公府的人,又是打着老公爷的旗号来的,秦敏当然是告诉了秦铮。不过秦铮心下有数,到底是自己父亲的人,父亲想必也是交代过的,这种事情一次可以,次数多了也就过了。   秦越抚掌而笑:“你也是长大了,都知道从老子身边的人口中套话了。”   秦铮笑着回话道:“若不是父亲交代过,想着秦敏他也是不敢说的。”   秦越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想弹劾王谙一把,可是他却是你姑丈的人,你姑母现在在右相府处境已是有些艰难,若是我再对你姑丈手下的人出手,怕是你姑母的日子便更加难过了。”   秦铮对秦越说道:“父亲此言差异,孩儿倒是不这样想,姑丈将他的嫡女送入宫中,那杨沐然虽是姑母的继女,可是却与姨母不合,姨丈府上现在那个李姓的妾室便是杨沐然的庶出姨母,这便是摆明了不想同忠勇公府走一条路罢了,今日孩儿从宫中回来,听说杨沐然被皇上下旨褫夺了封号。父亲此时对着王谙出手,也算是个警告,孩儿想着,以姑丈的手段,应是不会被牵连进去的吧。”杨右丞毕竟是在这君朝的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这自保的手段,当然也是有的。   秦越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些事情来了?”   秦铮晃了一下神,总不能说是因为杨沐然今日害了阿暖所以他才来的吧,想了一下说道:“孩儿听阿皠说姑母这些日子不顺心,便过来同父亲说了。”   秦铮当然知晓杨府的状况,但是自己的姑母心思也是极巧的,怎么也不会让那李姓的妾室占了上风,可是这杨沐然仗着杨府那点儿家底便嚣张地不成样子了,秦铮这才会想出这个法子来。   秦越也并未多想,点了点头,秦铮看着自己父亲的态度,心中思量一番,便开口告退了。   秦越在书房中细细想着,虽说秦铮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这官场之事,秦铮再聪慧毕竟也还年轻,说到底也是欠考虑些,秦越想了许久,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狼毫笔,摊开书桌上的帖子,挥笔写了下去。   秦铮走出书房,秦明连忙迎了上来,问道:“少爷可是跟老爷说成了?”   秦铮带着秦明往自己的住处走去,然后对跟在身后的秦明说道:“定是没有说成。”   秦明有些不解,连忙问道:“那少爷这不是白忙活了吗?”   秦铮勾起嘴角,十多岁的少年笑起来竟是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意思:“但是父亲定是会有别的动作的,你且等着便是。”   秦明挠了挠脑袋,不晓得自家少爷的意思,跟在秦铮后面往秦铮的院子了走去了。   秦铮到了院子里,便对秦明说道:“你去将父亲前些日子给我的药膏找出来。”   秦明抽了抽嘴角,这可是忠勇公府这些年特有的药膏,制起来极是繁琐,这一年也就得着一瓶了,是留着少爷习武时伤狠了的时候用的,自家少爷这手笔倒是真大,就这样给了公主。   秦铮看着秦明不情愿的样子,轻斥了一声:“还不快去。”   秦明回过神,赶忙去寻药膏了,这主子的心思,自己还是不猜为好。   君显自是也知道了阿暖的事情,四皇子殿下听了之后,先是挑了一下眉毛,然后问软紫道:“那个什么杨嫔现在在哪儿?”   软紫回话道:“杨嫔先在应是在静和宫。”   君显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回到了自己殿中开始摆弄着殿中的那些药丸和药膏,软紫知道,自己主子这药膏定是为公主准备的,可是主子摆弄的也太多了些,软紫姑娘忽然觉着,这静和宫的杨嫔应是要遭殃了。    ☆、第三十六章   次日,阿暖躺在床上养伤,其实姑娘的伤并无大碍,可是皇后还是觉着,这躺在床上比较好,阿暖也乐得这般,躺在床上吃着些东西,整个人都觉着悠闲自在。   到了下午的时候,这朝阳宫中迎来了君熠和其余几位客人。   阿暖看着自己的哥哥,四哥哥,以及他们的伴读,忽然觉着自己有了一种前世退休老干部的感觉。   君显是最不客气的一个,看了看阿暖头上还略略有些泛红的地方,开口说道:“这宫中的太医着实不中用了一些,这都快两天了,还没有好。”说完顺手将一瓶药膏扔在了阿暖的床上。   阿暖看着君显这位大爷,心中咆哮,这容太医开的药膏已经是神器了好么!消肿止痛防留疤,好得这么快,自己已经很满意了好么!   但是姑娘还是笑眯眯地对君显说道:“谢谢四哥哥。”   君显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不过阿暖自动将这个动作翻译成了谢谢。   秦铮也拿出了一瓶药膏,递给了站在床边侍候着的文茵,然后笑着对阿暖说道:“阿暖可是要好好养伤,这是忠勇公府上的药膏,也算是不错的,留给阿暖了。”   阿暖忙不迭地点头:“那谢谢秦铮哥哥了。”   君显看着秦铮,笑着问阿暖:“阿暖,这两瓶药膏你要涂哪个?”阿暖觉着,这位爷不笑还罢,看着这个笑,阿暖总有种后背窜凉气的感觉。   阿暖转头望向秦铮,发现这位平日里极好说话的大哥哥这会儿只是笑着看着自己,这笑得,有点儿意味深长的感觉。   阿暖决定装傻:“四哥哥,这两瓶药膏有什么不同么?不如阿暖早上涂四哥哥的,晚上涂秦铮哥哥的。”说完还谄媚地笑了一把。   君显可不管阿暖谄媚与否,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秦铮开口道:“阿暖想要怎样涂便怎样涂吧,不过记着让人去问了温太医便是。”   阿暖赶忙点头,然后看向后面站着的杨皠,决定从杨皠这里扯开话题。   阿暖笑眯眯地指了指杨皠问道:“这个长得好像兔子的哥哥也来了。”   杨皠被公主这样说,撇了撇嘴角,开口说道:“阿皠可不像兔子,阿皠可是男子汉。”   阿暖觉着这孩子认真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便扭头问君熠道:“哥哥,你说阿暖说的对吗?”   君熠向来觉着阿暖的话都是对的,点头应道:“哥哥看着也觉着有些相像。”   司傲拍了拍杨皠的肩膀,对杨皠说道:“阿暖打小便这样觉着,阿皠你便是认了罢。”   杨皠用一种求助般的眼神看向秦铮,秦铮见状开口说道:“阿皠不必这般,阿暖是喜欢你才这样说的。”   阿暖连忙表示赞同:“对啊,阿暖喜欢阿皠哥哥!”   杨皠抿了抿嘴唇,君显看着杨皠的样子,开口道:“阿暖,怕是我这伴读巴不得你不喜欢他吧!”   阿暖看着君显,认真地说道:“四哥哥这般说可是不对的,不信你问阿皠哥哥。”   杨皠见长公主这般说,苦着脸说道:“阿皠当然喜欢,阿皠也喜欢公主。”   阿暖笑得更欢了,姑娘一直觉着自己在杨皠面前有一种霸道总裁的即视感,不过看在这群少年眼里,还是个可爱的孩子罢了。   也到了时候,众人也就离开了朝阳宫,阿暖看着这两盒药膏,果断地都让文茵收了起来,这两人送来的东西,阿暖觉着一定是治疗跌打肿痛伤筋错骨的,自己的脑袋只剩下一点儿泛红了,就不要这般暴殄天物了。   这被褫夺了封号的杨嫔这些日子在静和宫中,看起来也是安生了许多,当日朝阳宫中,杨沐然觉着自己确实冤屈,当日淡竹确实不是受着自己的指示在这宫门口倒了这一盆水的,可是淡竹被杖刑之后便直接遣出宫去,杨沐然也没能问清当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沐然变成杨嫔之后,身边的宫女淡竹也被逐出宫去,虽说这杨嫔现在失势,可是这静和宫中的各位宫女可是盯准了杨嫔身边那个位置,最后被杨沐然看中的是一个叫做芙繁的女子。   这芙繁之前便颇得杨沐然喜爱,杨沐然一直觉着淡竹有些木讷,不是能成大事的自己身边应该带着的人,这芙繁虽说不是杨沐然的贴身宫女,可是聪明讨巧,这次淡竹离开,杨沐然便顺势提了芙繁上去。   芙繁正将茶盏放在小几上,开口对杨沐然说道:“娘娘这些日子莫要过于伤心,之前淡竹姐姐的事情虽说连累了娘娘,可是凭着娘娘的容貌才情,过些日子便定是能够重新得宠的,多想着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紧事。”   杨沐然端起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秀眉微皱,这内务府的那群奴才果然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自己刚刚失势便将往日的茶叶都换掉了,又想起这事是因为淡竹而起,恨恨地说道:“别在本宫面前提起那个贱人!”   芙繁连忙请罪:“奴婢知错,只是娘娘千万顾惜着自己的身子,不要动怒才是。”   杨沐然看了芙繁一眼,觉着这宫女倒是不错,不是淡竹那般,整日不会说些好听的话来,便开口说道:“你不必这般,既然本宫提了你上来,日后定是会用心待你的。”   芙繁赶忙谢过杨沐然,杨沐然看着芙繁,继续说道:“你这些日子可看了,那周玮可是有什么动静?”杨沐然也是奇怪,平日里这位周美人跟透明的一般,自己与她同住一宫,都快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怎么那日竟然出头作证,让自己实打实地摔了一个跟头。   芙繁回话道:“奴婢这几日一直注意这,周美人平日里除了必要的事情,从未见她从她的殿中出来过。”   杨沐然点了点头,说道:“这姓周的倒是厉害,平日里不声不响,没想到却在暗处咬了本宫一口,日后本宫定不饶她!”   芙繁顺着杨沐然的话说道:“娘娘说的极是,奴婢也是这般想的,不过是让她再蹦跶几天罢了。”   杨沐然听着芙繁的话,心中满意,面上也带了几分出来,芙繁低下头去收拾桌上的东西,眼中流露出些许嗤笑的意味,待到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便又是一副谄媚的样子。   周美人处,那日出来作证的宫女清猗正在跟周玮说着话。   只听得清猗说道:“这两日杨嫔身边的人总是盯着咱们这边看,正是惹人厌烦。”   周玮笑了一下,开口道:“她当然是盯着我的,你不必理会。”   清猗想了一下笑道:“主子倒是心中有数,这一下子便让杨嫔失了封号。”   周玮勾了勾嘴角说道:“不过是做了些该做的罢了,这宫中,我倒是懒得去讨好别人,只要对皇上喜欢的人好便是了。”   清猗点头,周玮合上眼帘,心中思绪万千,当时她听清猗对她说淡竹端着盆子从外面过来本未多想,后来听说公主在这静和宫门口出事,便知晓与淡竹定是有些关系,杨沐然的为人她看在眼里,将来定是难成大器,不过是让清猗去指认一下,便能让皇后记着自己的好,何乐不为?   这厢周玮打着自己的算盘,那边景华宫中,楚轻烟正同黄芫说着话,楚轻烟先问道:“杨嫔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黄芫回话道:“芙繁已经被杨嫔提到身边了,应该是没有什么纰漏的。”   楚轻烟点了点头:“这样便好,芙繁这次的事情办得倒是不错。”   黄芫听着楚轻烟夸奖芙繁,有些吃味,便说道:“还不是平日里主子调教的好。”   楚轻烟看了黄芫一眼,不再说话,黄芫也不敢再说些什么,站在一旁也不再出声。   淡竹倒是阿暖这件事中最可怜的一个,那天早上,她净面之后准备将水给倒出去,虽说这些伙计本来应是宫中的下等宫女做的,可是淡竹平日里并不得杨沐然的喜欢,有时这些事情也是淡竹自己去做的。   这日早上,淡竹本是想将水倒在平日里存废水的木桶里面,可是那日平日里总是空着的木桶却是满的,淡竹本是有些气恼,却看到芙繁站在一旁说道:“不过是桶满了罢了,淡竹姐姐便是这般样子,把水端出去倒在宫外的墙角处便是了。”   淡竹一向不喜芙繁,也懒得同她说话,正准备找个地方把水倒掉,谁知芙繁又说道:“这盆水算是难为了淡竹姐姐了,倒在咱们宫里面,这人来人往,若是结了冰滑到了哪个滑倒了便不好了,不如给了芙繁,芙繁帮淡竹姐姐倒掉。”说罢便要伸出手去。   淡竹不愿再理她,端着水便想出去倒掉,出了宫门,顺手便泼了出去,想着已经开始解冻了,便也不甚在意,谁知给阿暖抬轿的人却滑了脚。   淡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过错,可是那日,她倒掉的水虽然结冰,却冻得不实,淡竹不知道,在她那盆水泼出去之后,芙繁趁人不注意,在地上偷偷地撒上了些打磨过的冰块,这些冰块,踩上便是会滑倒的。    ☆、第三十七章   这两日后宫平静,可是前朝却出了件不小的事情。   忠勇公秦越上书昱帝,说是前些日子他偶然得了个机会到了十六卫的大营,这十六卫的大营中,平日里训练的器具看着有些朽坏,像是军饷短缺,望昱帝命户部为十六卫拨款。   平常百姓当然是看不出这其中的门路,可是奏折一递到昱帝手中,昱帝当时便发怒了。这十六卫乃是京城守军,每年的钱都是往多了拨的,哪里会有十六卫银钱不够的道理?忠勇公又是君朝的名将,军营中的东西,秦越看一眼都是全明了的,平日里秦越甚少递折子,昱帝接着这个折子,发这么大的火也是不奇怪了。   次日朝堂之上,昱帝脸色阴沉,众人看着昱帝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祸上身。昱帝开口说道:“昨日朕接了忠勇公的折子,说是想让朕为十六卫拨款,众卿家怎么看?”   此话一出,朝堂上一片寂静,这十六卫之事可是一滩泥沼,一不小心自己都是会陷进去的。   等了一会儿,户部尚书王谙硬着头皮说道:“户部每年按着惯例拨款,都是有定数的,至于这钱到底是怎么用的,微臣确实不知。”   楚左相想了想,开口说道:“皇上,依臣之意,不如让户部与刑部一起看看这十六卫的账,这一年一年银钱的用处定是不同的,许是今年十六卫确实银钱紧些。”   杨右丞听了楚相的话,连忙出声说道:“这刑部怎么能去查账,往日查账拨款之事都是户部所做,不如让户部去查账罢了。” 刑部是左相手下的,若是让刑部一同查账,这十六卫的那些事情,不得全部被那个姓楚的翻出来。   左相右相两人的话说罢,身后的众人都知晓了自己老大的意思,纷纷跟着自己的组织走,方才鸦雀无声的朝堂上这会儿倒是热闹了起来。   昱帝看着下面这群人,开口说道:“让忠勇公同户部一同查账。”说罢便起身离开,众人看着拂袖离开的昱帝,知晓这次十六卫之事,是真真地惹怒了皇上。   秦越接了同户部一同查账的旨意后,便转身准备出宫,右相忙跟了上来说道:“忠勇公这些日子看起来是愈发精神了。”   秦越点了点头,并未说话,径直往前走去,杨文昌看着前面大步离开的秦越,心中恼恨却又无法,若是忠勇公府决心与右相府决裂,那这事情可就麻烦了,不过,毕竟这忠勇公府的大小姐嫁在了右相府,想着秦越也不会下手太狠的。   晚上杨文昌回到右相府后,便同人交代,说是今晚留在夫人院中。   杨氏听了下人的通传之后,并不领情,只是命人随意准备了些饭菜,等着右相来了之后一同用饭,饭罢,右相有意讨好,可是杨氏并不领情,最后右相大人还是宿在了书房之中。   杨沐然还不知晓自己的父亲正担忧着十六卫之事,她现在可是有别的事情要上心了,楚轻烟怀孕了,而且现在已经有两月有余。   楚轻烟平日里看着柔弱,这次有孕倒是众人没有料到的,加上楚轻烟平日在宫中为人低调,并不曾同谁结怨,自然不似杨沐然那般,婉贵人这一有孕,各宫的人也都来了。   楚轻烟躺在床上,看着殿中的众人,还在嘱咐着黄芫给众人看茶,虽说有孕,这礼节也是一分不落的。   皇后得了消息也来了,看着床上躺着的楚轻烟,笑着说道:“婉贵人这胎听太医说可是两月有余了,这么久才知道,日后可是要多当心些了。”   楚轻烟点了下头,带着几分娇羞说道:“谢皇后娘娘关怀,平日里臣妾这身子便有些虚弱,总是有些脾胃不和之类的毛病,时日久了也便不再理会了,前些日子有些反胃,可是臣妾也未多想,没想到这上天垂怜,倒是真赐了臣妾一个孩子。”   皇后继续叮嘱道:“本宫也知道婉贵人平日身子弱,这日后朝阳宫请安之事便不必再去了,好好养着孩子才是要紧事。”   楚轻烟连忙推辞:“娘娘放心,臣妾定会照看好这孩子,这请安之事臣妾也是万万不敢拉下的。”   皇后说道:“既然婉贵人执意如此,那日后请安之时,晚去些也是无妨的。”   楚轻烟点头:“多谢娘娘。”   皇后扭头看向楚妃:“楚妃,你同婉贵人本就是同族姐妹,又都住在这景华宫中,你可是要多照看着些的。”   楚妃连忙应下:“这是当然的,臣妾得了这个消息也是极为欢喜的,定是会好生照看着的。”   皇后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本宫便放心了,也不扰着婉贵人了。”说完便起身往外走去,听着皇后娘娘的话,一屋子的人也是马上就散了。   楚妃看着众人离开,在楚轻烟这里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也起身带着沉香走了。   楚轻烟看众人都走了,唤过黄芫来,说道:“这宫中里里外外可都安置好了?”   黄芫应声道:“都安置好了。”   楚轻烟点头,又想了一下说道:“好好盯着点儿那边。”   黄芫知晓自己主子的意思,不过是让自己多盯着些楚妃那边罢了,开口回话道:“奴婢一直盯着,有什么事情便马上来告诉贵人。”   楚轻烟这才算放心,合上眼睛想着这日后的事情,她一个月前便知晓了有孕之事,可是应是瞒到了现在,不过是想着日子越久,这胎坐的越稳,三个月之后的孩子便好养了许多,这十几天里便是应当格外当心些。   楚妃带着沉香回到了自己的殿中,沉香知晓,自己这位主子,最见不得的便是这后宫妃嫔有孕,不知这次,主子的堂妹有孕又会是怎样。   沉香有些胆怯地放下茶盏,楚妃看了她一眼,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问道:“楚轻烟怀孕两月,怎会一点儿迹象都没有,莫不是她刻意瞒着?”   沉香忙回话道:“奴婢看着婉贵人那边,整日里菜谱什么的都没有换过,婉贵人平日里看着便有些体弱,奴婢想着许是真的没有发现罢。”   楚妃想了一想说道:“楚轻烟心思多,若是真的瞒着也未可知,虽说自她入宫以来,在本宫面前倒也算得上是有些自知之明,可是这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心中是怎样想的。不过现在方才两个多月,这怀胎十月,期间变数总是会有的。”   沉香不敢接话,侍候了楚妃这么久,这位主子的狠辣,她可是最清楚不过了。   静和宫中,杨沐然这会儿正同芙繁发着脾气:“这楚轻烟不声不响便怀上了龙种,本宫的宠爱还未回来,她倒是站出来了,真是该死!”   芙繁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发狂的女人,真是不晓得之前皇上看中了她那些好处,竟还得了之前的荣宠,但是还是开口说道:“婉贵人怀孕不过偶然之事,况且现在月份尚浅,娘娘不必在意,娘娘日后定是还会生下小主子的。”   杨沐然听了芙繁的话,忽然笑了起来:“你说的也是,本宫现在重要的便是重新得了皇上的宠爱,到时候,不管她婉贵人能生几个孩子,又有何用?”   芙繁连忙应道:“娘娘说的是,待娘娘日后重得圣宠,婉贵人又怎么比得上娘娘去。”   杨沐然不再同芙繁说话,开始在心中盘算着用怎样的招数来再次讨得昱帝的欢心了。   到了晚上,昱帝到了景华宫,楚轻烟看着昱帝来了,连忙行礼,昱帝抬了抬手免了楚轻烟的礼,楚轻烟命黄芫上茶,自己坐在了昱帝对面。   昱帝看着楚轻烟,说道:“太医说你身子虚了些,怀着孩子可是要多多当心。”   楚轻烟轻抚了一下小腹,开口说道:“臣妾知晓,这孩子臣妾定是好好护着的。”   昱帝想了想,又说道:“你这每日的请安便不必去了。”   楚轻烟赶忙说道:“这每日向皇后娘娘请安可是臣妾的福分,臣妾怎能不去,今日皇后娘娘也同臣妾提起,臣妾也是要去的,皇上许了臣妾罢。”   昱帝也是看着楚轻烟的态度,心中满意,想了一下说道:“既是如此,你想去便去罢,不过还有一事,当初杨嫔有孕时便直接晋了嫔位,朕想着你将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说这晋位分之事罢。”   楚轻烟亲手将茶盏递给昱帝,笑着说道:“臣妾想着,能为皇上生下孩子便是臣妾的福分了,哪里还去想这晋位分之事,只要皇上念着臣妾母子两个便是了。”   昱帝觉着这婉贵人确实懂事,便开口道:“你不必担心,朕定是会念着你们的。”   楚轻烟含笑点头,她本就瘦弱,怀着孩子也不觉着胖,只是丰腴了些,看在昱帝眼里也是颇有风韵的,昱帝现在觉着,之前竟是冷落这位婉贵人了。    ☆、第三十八章   秦越说是同户部一同查十六卫的账,可是秦越是一等公的身份,王谙这个户部尚书在秦越面前也是要毕恭毕敬的,加上十六卫中的人,对秦越这位少年将军又极为恭敬,哪里还有王谙说话的份在。   秦越早就知道这十六卫的账目有问题,哪里还用得着他王谙装模作样地再查帐,秦越虽说现在考虑着官场世俗之事,可是骨子里将军的热血还是在的,对十六卫现在的样子早就看不惯了,不管怎样,这账上的问题他是一定要掀出来的。   王谙看着秦越的样子,知晓这次的账目定是瞒不过去了,可是关键在于忠勇公是怎样上报的,只盼着忠勇公看在与右相府的情分上放过自己。   十六卫的账表面上做平了,可是细看下去,这款项明明是凑上去的,除却各位将士的军饷,这军中平日里置办的东西明明是不对的,但是一般的文官来了定是看不出的,秦越对军营中那点事情,心中就像明镜一般,看着这账本,心中恼怒,但是面上不显,看了账本,命身边跟着的秦敏将账本带走,说罢一甩袖子,并不理会身旁的王谙,便离开了。   王谙看着忠勇公的背影,心中忐忑至极,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了一下,便往右相府去了。   右相府中,杨府的下人看到王谙便将他直接带到了右相的书房中,杨右相正在书房中坐着。   王谙行礼后对右相说道:“右相大人,下官无能,十六卫的账簿被忠勇公直接带走了。”   右相看着下首的王谙,沉声说道:“真是没用的东西,罢了,忠勇公也不是你能拦住的人,这账簿在忠勇公手中,只能看他怎样同皇上说了。”   王谙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右相看着他的样子,开口说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一个能顶替上去的人,本相可是从未从十六卫那边得到任何好处。”   王谙在心中骂了一声,这姓杨的跟只花腿蚊子一般,骨头里都想嘬出两滴血来,但是手段确实也巧,收的从来都是些古玩珍宝之类的东西,还都是右相府设宴的时候收的,从来都未收过银票,心中这样想,嘴上倒是说着:“那依大人的意思,应是如何?”   杨文昌看都不看王谙,开口说道:“让十六卫的人自己顶上去便是了。”   王谙得了杨右丞的这句话,心中豁然开朗,连忙说道:“多谢右相大人指点,下官心中有数了。”   三日后,朝堂之上,昱帝问道:“忠勇公与王爱卿这帐已查了十多日,想来应是差不多了吧。”   秦越上前一步回话道:“微臣拿了十六卫的帐薄,这十六卫的帐薄虽是做平了的,可是问题确是有的。”说罢,将手中的折子呈了上去。   昱帝接过孙九送上来的折子,摊开之后,看了两眼,便眉头紧皱,开口问道:“王谙何在?”   王谙连忙从众人中小步跑了出来,跪在殿前说道:“微臣在。”   昱帝看着地上跪着的王谙,开口问道;“这十六卫的账目这么多问题,你户部的人每年拨款的时候都不查上一年的账目吗?!”说罢将手中的折子摔在了王谙身上。   王谙躲都不敢躲,开口说道:“启禀皇上,这十六卫的账面确实是对的,户部往年是会查这十六卫的账目的,可是这军营中的东西,微臣着实不懂,只能看得个账目上的对错,微臣无能,请皇上责罚。”   昱帝听王谙这样讲,怒极反笑:“那王爱卿说着十六卫的账目做成这样,朕应当找到谁的身上去?”   王谙听着昱帝的话,心中惊慌,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微臣想着,应是查到吴将军那边去的。”   十六卫的平日里的统帅便是这位姓吴的将军,本名吴吉。若真是遇到了战事,十六卫的指挥将军便是重新任命的了。   昱帝听王谙这样讲之后,开口说道:“既是如此,吴吉便交由刑部审理。”顿了一顿又说道:“王谙,你既然连账目都查不清楚,这户部尚书也不用做下去了,明日起,便不必来上朝了。”   王谙听了昱帝这样说,连忙看向右相,杨文昌躲开王谙的视线,随着众人对着昱帝说道:“皇上圣明。”   王谙看着杨文昌的样子,心中暗恨,不过现在至少算是保住了脑袋。   吴吉虽是十六卫的统帅,品级并不算低,可是君朝的武官上朝的极少,不是封侯晋爵如秦越般的,就是品级极高的,所以吴吉今日并不在朝堂之上。   散朝之后王谙寻到右相,正准备开口,右相堵住了他的话:“你好生收拾东西离开京城罢,若不是忠勇公留了一点情面在,你现在怕是站不到这里同本相说话了。”说完便拂袖离开。   王谙在后面气急,可是又没有办法,只得先出宫去了。   昱帝虽是将秦越的折子扔在了王谙面前,可是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拾起来看,到了也不知秦越这折子上写的什么东西,其实秦越并未写些什么,只是把账目上不对的地方一一列了出来,但是在最后面写到,这账目之事不是应十六卫一方可成。   昱帝对朝中的关系还是知晓的,这王谙是杨文昌的心腹,这十六卫之事怎能不牵扯他们两人,可是现在朝中还需要右相平衡着左相的势力,若是下手太狠,最后失算的还是自己了。   何况依着秦越的意思,应是没有什么实在的证据握在手中的,再说既然王谙敢推了吴吉出来,他必定是咬定吴吉不会说出什么的,不如直接罢了王安的官职,也算是给右相一个警告了。   当日,吴吉便被刑部的人带到了刑部的大牢里,严刑审问。   这前朝虽说现在是闹得沸沸扬扬,后宫倒是还未受到前朝的影响,楚轻烟现在怀着龙子,可是行事仍同之前一般,低调谨慎,待人仍是温和有礼,皇后看在眼中,虽说不上什么不对,可是总觉着这左相之女这家教倒真是忒好了些,反而觉着有些蹊跷了。   楚轻烟这厢算是处处留心,步步谨慎,杨沐然也是处心积虑地想着如何讨昱帝的欢心。   杨沐然也不是傻子,知晓上次因着阿暖的事情引得昱帝大怒,便准备从阿暖下手了。   杨沐然亲手做了糕点带着送到了朝阳宫,阿暖看着芙繁从食盒里端出来的东西,觉着这杨嫔上辈子绝对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连抹茶曲奇都做出来了,阿暖真的想大喊,能不能告诉我您老的烤箱到底是用什么代替的好吗?!   杨沐然一边让芙繁往外端着东西,一边对皇后说道:“上次臣妾治下不严,害的公主受伤,臣妾这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便亲手做了这些点心给公主,只盼公主不要嫌弃。”   阿暖不管嫌不嫌弃杨沐然,至少是不嫌弃这碟抹茶曲奇的,伸手拿了一块尝了尝,虽说样子做的挺像,可是到底是工具落后了些,做出来被没有前一世的好吃,加上宫中的御膳房也有用茶叶做的糕点,阿暖吃了一口便放在了桌子上。   皇后看着阿暖那副摆明了是嫌弃的样子,开口说道:“倒是枉费了杨嫔一番心意了,阿暖怕是不爱吃这个的。”皇后看到杨沐然,现在是连敷衍的心思都没有了,杨沐然看着皇后的样子,知晓这是不会起什么作用了,又说了两句,便带着芙繁离开了。   杨沐然出了朝阳宫的大门,便对芙繁说道:“不过是个公主罢了,皇上便这般喜爱,日后若是本宫生下皇子,看她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芙繁应和着说道:“娘娘说的是,左不过是个公主罢了。”   杨沐然领着芙繁,恰巧碰上了怀着身子的楚轻烟。   虽说杨沐然被褫夺了封号,可是怎么说还是嫔位,楚轻烟向着杨沐然行礼后问道:“杨嫔娘娘可是从朝阳宫过来的?”又看了看芙繁手中提着的食盒,继续说道:“想必是给公主送些吃食罢。”   在杨沐然听来,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看了看楚轻烟,看着她那副护着肚子娇娇弱弱的样子,心中来气,开口便说道:“本宫往哪里去与你有何关系,挡着本宫的路还不快些让开!”   楚轻烟却并未动身,杨沐然懒得理她,便准备从楚轻烟身旁过去,谁知杨沐然走过楚轻烟身旁的时候似是碰了她一下,便听得楚轻烟身旁跟着的黄芫开口说道:“贵人当心!”   杨沐然一扭头,便看到了黄芫扶着楚轻烟,楚轻烟看着还有些被惊吓到的意思。   杨沐然看着楚轻烟的样子,又想着自己并未去碰她,便开口说道:“婉贵人这站都站不稳,这腹中的孩子可是要多加当心了。”   楚轻烟听了杨沐然这话,眼中似是有泪花,可硬是给逼了回去,杨沐然看着楚轻烟一副林妹妹的样子,心中极不耐烦,带着芙繁便回静和宫去了。 ☆、第三十九章   楚轻烟看着杨沐然的背影,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扶着黄芫便也回去了。   晚间,昱帝到景华宫的时候,便看到楚轻烟躺在床上,脸色有些难看,便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今日这脸色如此难看?可是唤太医来看过了?”   楚轻烟直起身子,轻声说道:“臣妾无事,不过是有些疲累罢了。”   一旁的黄芫见楚轻烟这样说,准备开口,却被楚轻烟制止住了,昱帝见状,对着黄芫说道:“你说!”   黄芫看了一眼楚轻烟,似是下了决心,开口说道:“皇上有所不知,今日奴婢陪着贵人出去散心的时候碰上了杨嫔娘娘。”黄芫说道这里,楚轻烟开口呵斥了一声,昱帝见楚轻烟这个样子,对黄芫说道:“你不必管,继续说下去便是。”   黄芫得了昱帝这句话,开口说道:“我们贵人给杨嫔娘娘行礼后,只是看着杨嫔娘娘过来的方向,便随口说了句,可是杨嫔娘娘不仅一句话都不同我们贵人讲,反而推了我们贵人一把,若不是奴婢扶得及时,我们贵人怕是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黄芫话音刚落,杨沐然便开口说道:“黄芫说得太过了些,也是臣妾自己没有站稳。”   昱帝冷哼了一声:“你素日稳重,怎么会不小心站不稳,依朕看,前些日子,朕是太过宠着她了,现在便是无法无天了!”说罢又想起朝堂上的事情,连带着对右相的不满也出来了,唤过孙九说道:“你现在便传旨下去,杨嫔禁足一月。”然后又问楚轻烟道:“可是要唤了太医来看看?”   楚轻烟握住昱帝的手说道:“臣妾无事,躺在床上歇一会儿便是了,何必让太医再跑这一趟。”昱帝点了点头,算是不再提传太医之事了。   孙九半分不敢怠慢,连忙带着昱帝的旨意往静和宫去了,杨沐然看着孙九来了,本以为今晚昱帝要宿在静和宫,可是却听得孙九带了这样的旨意来,送走孙九,这静和宫中摔东西的声响便起来了。   杨沐然这会儿是气急了,抄起手边的东西便往地上摔去,芙繁在一旁说道:“娘娘莫要生气,皇上今日为何突然下了这般的旨意?”   杨沐然放下手中的东西,细细想了一下说道:“定是楚轻烟那个贱人,不过是怀着个孩子,便在皇上面前挑拨离间,让皇上下了这般的旨意与我,日后本宫定不饶她!”   芙繁接话道:“奴婢也是这样想的,今日娘娘何曾动了她一根指头,她便是那般,想必也是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了不少,娘娘总不能真的忍了她下去罢。”   杨沐然听了我芙繁的话后,又将手边的茶盏摔了个粉碎,芙繁看着杨沐然的样子,底下头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也不再同她说话了。   昱帝到这景华宫并未留宿,同楚轻烟说了会儿话后便回了养心殿,送走了昱帝,楚轻烟也坐了起来,哪里还有方才虚弱的样子。   黄芫为楚轻烟端来茶水,然后对楚轻烟说道:“皇上这厢已经传了旨意过去,不知道这会儿静和宫那边如何了?”   楚轻烟喝了一口茶水,她现在有孕,都换成了花茶,喝起来滋味也算是不错,楚轻烟开口说道:“这茶倒是不错,想着芙繁也不会让我失望吧。”   黄芫又说道:“依着杨嫔的性子,再加上芙繁,这静和宫中不知这会儿要成什么样子了。”   楚轻烟笑了一下,说道:“成什么样子我倒是管不到,这杨沐然气急了便好,只要杨沐然敢冲着我出手,她便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黄芫看着楚轻烟,笑得谄媚:“还是贵人心思缜密,才想得这般的计策来。”   楚轻烟也不再同黄芫说话,心中默默地盘算着,左相与右相之争现在已经是摆在明面上了,虽说这杨沐然已经被夺了封号,可是留在宫中到底是个祸害,之前能得昱帝那般的宠爱,保不齐日后便会复宠,不如找个一劳永逸的法子,除了杨沐然,也算是断了右相的一条路子。   景华宫这厢,楚轻烟在打着自己的算盘,那边楚妃的心思也是活络至极。   昱帝的旨意刚传下去,楚妃便知道了,在这宫中这么些年,若是连这点儿消息也得不到,那便是白活了,听得这个消息,楚妃便问沉香道:“婉贵人今日回景华宫的时候看着怎么样?”   沉香连忙回话道:“婉贵人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可是婉贵人常年便是有些病弱的样子,奴婢也不好说。”   楚妃拧了拧手中的帕子说道:“这楚轻烟手段倒是不差,当初杨沐然有孕时,也未见皇上这般上心,这个女人一出手便让杨嫔禁足一月,本宫现在倒是要好好想想还留得留不得她了。”   沉香接着楚妃的话说道:“娘娘同婉贵人是同族姐妹,婉贵人得了皇上的宠爱,日后定是娘娘和大皇子的助力啊!”   楚妃瞥了一眼沉香说道:“若是她自己得了一个皇子,说不定本宫与大皇子便是她的绊脚石了。”   这句话沉香是不敢再接下去了,楚妃看着沉香的样子,也懒得再同她说话,只是细细盘算着这楚轻烟到底是该留还是不该留。   第二日,楚轻烟便到了楚妃这里,楚妃看着楚轻烟,这年轻就是与自己不一样,虽说怀着孩子,可是还是娇嫩地跟朵花儿似的,楚妃看着楚轻烟行礼后,让她坐在了自己下首,并未先开口,等着楚轻烟说话。   楚轻烟笑着开口道:“今日无事,便想着到娘娘宫中坐坐,娘娘养着两个皇子,个个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伶俐,臣妾现在怀着孩子,便想着到娘娘这里多坐坐,日后也能为大皇子添一个聪明伶俐的弟弟,也算是给大皇子添了一份助力。”   楚妃听了楚轻烟的话后说道:“这孩子,只要能生下来,便没什么不好养的,本宫不过是比你生得早些罢了。”   楚轻烟继续说道:“正是娘娘生得早,臣妾才来的,大皇子已经十多岁了,臣妾腹中这个生下来要养成大皇子那样可真是要费些时候了。”   楚妃知晓楚轻烟话中的意思,可是并不正面应着,只是说道:“你别想着这时日长久,可是真要过起来,也就是一瞬罢了。”   楚轻烟看楚妃仍是这样,便说道:“臣妾不如娘娘,懒得再等着一瞬,这腹中的孩子,生下来不过是给臣妾做个伴罢了。”   楚妃听楚轻烟这样说,心下有几分满意,面色也缓和了些,楚轻烟看着楚妃这个样子,知道自己的话还是起了些许作用,也不再多说,同楚妃又闲聊了两句,便起身离开了。   楚妃看着楚轻烟出去之后,细细思索了一番,楚轻烟今日前来的意思不过是表个忠心罢了,她现在腹中的孩子还不知是男是女,甚至还不知能不能生的下来,就算是生下来了,一个小大皇子十多岁的孩子应是也不会对自己有多大的威胁,她母子二人想着还是要仰仗着自己的。若是自己出手被楚轻烟发现,说不定自己还要失了左相府这个倚仗,那太子身后的势力便要强于大皇子许多了。想到这里,前两日想取了楚轻烟腹中孩子的心思也轻了不少。   楚轻烟回到自己的殿中,坐定之后,黄芫一边上茶一边问道:“贵人觉着,方才说动了楚妃娘娘几分”   楚轻烟端起茶盏后说道:“说动了几分不好说,但是说动了倒是真的。她总是应该好好想想的,若是不想失了左相府的支持,那便不要轻举妄动了。”   黄芫接话道:“凭着贵人的心思,哪里会让她钻了空子去。”   楚轻烟摇了摇头:“这些日子还有静和宫那边要操心,若是再顾着她这边,说不定便是会出纰漏了。”   黄芫忙点头:“还是贵人想的周全。”   楚轻烟轻笑一声,也不再说话,这景华宫的偏殿中倒是一片祥和宁静。   吴吉被押到刑部大牢之后,并未等刑部的人审问,一个人便把所有的事情承担了下来,又说出了自己私藏的十六卫的拨款的数目,七七八八,只有几万两银子左右,别的便再也不说了。   十六卫的军饷是正常发下去的,表面上的账目也是做平了的,吴吉说出来的都是虚头和弹性比较大的地方,刑部的官员们也是无可奈何,不过这一次,右相一下子失了两个手下,左相已经很满意了,这官场之事,哪里有一口吞下个胖子的道理   十六卫之事最后以吴吉一族流放,王谙被罢官结束,右相虽然并未受到牵连,但是也收敛了许多。   自打十六卫的事情结束之后,右相跟夫人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右相大人对自己夫人的态度愈发好了起来,杨氏也乐得同右相修好,这右相府的后院之中,风向也是渐渐转了过来。 ☆、第四十章   杨沐然被禁足之后,虽说时间不久,可是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下来,原来的鹅蛋脸竟成了尖尖的瓜子脸,走起路来也带了几分扶风弱柳的意思。   杨沐然也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觉着身子有些乏力,可是太医却说是无事,她自己觉着也无大碍,消瘦些也是无妨的。   一晃便到了春日,德贵妃的两个儿子也到了周岁宴的时候,君攸与君宁两个孩子被德妃养得白白胖胖,极是喜人。   这两个孩子的周岁宴,办的也是热热闹闹的,阿暖从早上起床便一直在想着,这两个娃娃抓周时的样子。   得了个空,阿暖问皇后道:“母后,今日阿攸和阿宁怎样抓周是要一起放在桌子上么?”   皇后失笑:“抓周当然是各抓各的,双胞胎也没有一同放在桌子上抓周的道理。”   阿暖点了点头,决定先去德贵妃的夕晖宫看看,阿暖只带了文茵一人,准备过会儿直接从夕晖宫往设宴的地方去。   夕晖宫这会儿人倒是不少,德贵妃的嫂嫂与长姐都在这里,阿暖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殿中坐着的两位中年美妇。   德贵妃见了阿暖,连忙说道:“这是宸华长公主,你们快些见过。”说完冲阿暖招了招手,示意阿暖到自己身边来。   两位夫人自然是起身行礼,阿暖笑眯眯地接下她们的礼,开口问道:“德母妃,这两位是谁”   德妃让阿暖坐在自己的旁边,先是指着秦氏说道:“这是你秦铮哥哥的娘亲。”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杨氏:“这是阿皠的娘亲。”   阿暖仔细地看了看这两人,秦氏看起来精干强势,养出秦铮这样的孩子也是情理之中,而杨氏看起来更加温和可亲些,想来养出那只兔子也是不为过的。脑子里想着,嘴上开口说道:“两位夫人好,”   阿暖抬头对德贵妃说道:“德母妃,阿暖想着来看看阿攸阿宁。”   德贵妃笑着点头:“阿攸与阿宁在偏殿中,秦铮同阿皠也在那里,你带着文茵过去便是。”   阿暖点了点头,说道:“那阿暖便带着文茵过去了。”说罢还冲着秦氏与杨氏摆了摆手。   待到阿暖走出去后,德贵妃开口同两人说道:“阿暖这孩子打小便是招人疼的了,我可是拿她当亲闺女疼的。”   秦氏点了点头:“长公主虽说小小的年纪,可是通身皇家的气派,却又看着亲切可爱,确实是个可人疼的孩子。”   杨氏也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德贵妃又开口道:“这么个孩子,日后也不知会嫁到哪一家去。”   两人都不接声,德贵妃也岔开了话题。   阿暖还不知道德贵妃已经想到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到了侧殿中的时候,便见到了秦铮与杨皠。   秦铮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阿暖,嘴角的笑意便溢出来了。   阿暖脆生生地唤了一生秦铮哥哥,秦铮牵过阿暖的手问道:“阿暖脑袋上的伤可是好了应是不会留下什么疤痕吧。”   阿暖点了点头,撩起额前的碎发对秦铮说道:“秦铮哥哥看,阿暖额上什么都没有留下。”   秦铮仔细地看后,点头道:“这样便好。”   杨皠看到阿暖,总是处于一种想要找个地缝钻起来的状态,阿暖看着杨皠,笑眯眯地说道:“阿皠哥哥今日也来了。”   杨皠听到阿暖终于不再叫自己兔子,终于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阿暖牵着秦铮的手走到君攸与君宁的床前,这两个孩子已经快要能走路了,这会儿两个孩子都像模像样地穿着新衣坐在床上,对着阿暖笑个不停。   阿暖素日无事便也来这夕晖宫中同这两个孩子玩耍,因此君攸君宁看到阿暖之后也是极开心的,阿暖坐在床边,戳了戳君攸的脸蛋,秦铮笑着问道:“阿暖可能分得清他们两个?”   阿暖点了点头说道:“阿暖当然可以,阿攸与阿宁满月的时候阿暖便看到阿攸这里有一颗小小的红痣,日后凭着这红痣便可以分辨出了。”说罢还献宝似地将那颗红痣指给了秦铮看。   秦铮揉了揉阿暖的头发,笑着说道:“阿暖确实厉害,秦铮哥哥自愧不如。”   阿暖问道:“秦铮哥哥是怎么分辨阿攸与阿宁的?”   秦铮笑着说道:“阿攸长了一颗牙,可是阿宁现在还没有长出来。”   阿暖仔细看了看,发现秦铮说的倒真是,阿攸确实长了一颗小小的牙,小小的极是可爱。   阿暖正看着阿攸的小牙,阿攸却伸出了手,冲着秦铮,示意秦铮抱抱。秦铮被阿攸这般一弄,忙伸手去抱,可是阿攸却不似小时候的阿暖一般乖,在秦铮怀中蹭来蹭去,秦铮又不常抱孩子,又不敢用劲,害怕伤着君攸,显得有些窘迫,阿暖看着秦铮抱孩子的样子,咯咯地笑了起来,秦铮面上淡然,耳尖处却有些泛红。   阿宁本在同杨皠玩耍,看到自己的哥哥被秦铮抱着,也爬了过来,伸手要抱,阿暖看着秦铮手忙脚乱的样子,虽然知道这会儿大笑不厚道,但是没有办法,完全忍不住啊!翩翩美少年抱着个萌娃的样子,真是,太具有观赏性了!   闹了一会儿,也到了往宴席那边去的时候,德贵妃命人抱着阿攸与阿宁,秦铮自然地牵起阿暖的手,一行人往摆宴的地方去了。   君熠老远便看到秦铮牵着自己的妹妹过来了,走上前去,从秦铮手中拉过阿暖说道:“阿暖怎么现在才过来?”   阿暖晃了晃君熠的胳膊,说道:“阿暖方才去夕晖宫了,先去同阿攸和阿宁一同玩了一会。”   君熠又问:“那怎么同秦铮一同过来了?”君熠一直对阿暖过于亲近秦铮一事不满,明明自己是亲哥哥,秦铮却整日能讨得阿暖喜欢。   阿暖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心想这孩子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觉着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战?开口说道:“秦铮哥哥也在夕晖宫,阿暖便同他一同来了。”   君熠点了点头,还未再说话,昱帝到了,君攸与君宁的抓周也要开始了。   君熠牵着阿暖到了桌子旁边,阿暖四周看了看,并未看到君显,想了一下也不再去管,这位爷来不来完全看心情,许是今日没有来的心思罢。   其实君显方才来过一会儿,但是没有见到阿暖便离开了。   君攸被先放到了桌子上,君宁被嬷嬷抱着在一旁,到了桌子上之后,君攸什么也没有去抓,只是看着周围的人,等了一会儿,君攸正准备伸出手去,谁知君宁却不愿意了,指着桌子大哭了起来。   这六皇子的哭声把围着桌子的这圈人全给镇住了,君宁一开始哭,君攸也开始撇嘴了,阿暖觉着这孩子说不定下一秒也是要哭出声来了。   德贵妃看着自己的儿子哭成这个样子,心疼不已,对昱帝说道:“这两个孩子做什么都是一起,这会儿将阿攸放了上去,想着阿宁是不愿意了,不如将这两个孩子放上去一起抓周罢。”   昱帝想了想,觉着也是个办法,总不能让这两个孩子都这样哭着吧,便示意嬷嬷将君宁也放了上去。   果然,刚把君宁放在桌子上,这孩子便止住了哭声,虽说众人都未见过两个孩子一起在一张桌子上抓周的事情,可是皇家的孩子,怎么样可不是别人能说的,大家也都睁着眼睛看着这两位皇子能抓个什么上来。   这两个孩子到了一起,君攸先是抓起了一本兵法,可是未等众人开口夸赞,君宁边上去夺了起来,这两个孩子只要一个抓起什么,另一个便要伸手去夺,看得周围的大臣目瞪口呆,这准备好的说辞是一句也用不上了。   谁知君攸忽然抓起一支狼毫笔,然后伸手指着旁边站着的秦铮,秦铮未得昱帝允许又不能上前去抱,眼看着君宁便要爬过来同君攸抢这只笔的时候,昱帝开口了:“秦铮,你先抱着阿攸罢。”   秦铮应下,上前抱起了君攸,君宁在桌子上显得有些生气,伸手拿起了方才君攸放下的兵法,德贵妃看这两个孩子手中都拿住了东西,连忙说道:“阿攸抓了笔,阿宁得了兵法,这抓周也算是成了。”   众人也连忙迎合起来,若是再等一会儿,谁知道五皇子与六皇子能再闹出什么事情来,这笔与兵法对男孩来说也都是极好的意思,赶快将肚子里装着的吉祥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阿暖看罢君攸与君宁的抓周,觉着这两个孩子有着几分相爱相杀的意思,然后就是,秦铮对这两个孩子绝对是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啊! ☆、第四十一章   转眼便到了快要入夏的时候,楚轻烟腹中的孩子已经六个月大了,虽说怀着孩子,可是婉贵人看起来还是纤细瘦弱,楚楚动人。   杨沐然的禁足也早已经解了,她现在虽是嫔位,可是昱帝却整日也不到她的静和宫去一次,比起只是贵人的楚轻烟可是差了不少。   可是这位杨嫔娘娘却又不是甘居人下的主,无事时也总是变着法的想讨昱帝欢心。   御花园中,正是赏花的好时候,楚轻烟怀着孩子,便想着出来走走,带着黄芫到了这御花园中。   杨沐然也是想趁着这春日花浓的时候出来,说不定能遇上昱帝,这些日子,她连昱帝本人都见不到,更不用提再博宠之事了。   就这样,左相右相家的嫡女,宫中的婉贵人和杨嫔,便这样狭路相逢在这御花园中了。   楚轻烟扶着肚子行礼,杨沐然看着楚轻烟,点了点头,并不想同她说话,可是楚轻烟先开口道:“杨嫔娘娘这些日子消瘦了不少,可是要多注意着身体的。”   杨沐然看着楚轻烟,虽然这位婉贵人看着态度恭敬,语言诚恳,但是在她眼中就是一副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样子,带着几分不耐烦开口道:“不劳婉贵人费心,你还是多看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吧,婉贵人看着可是比本宫体弱许多的。”   楚轻烟动了动嘴唇,似是准备说话,又似乎不知说些什么,杨沐然最是厌烦楚轻烟这副娇娇弱弱的样子,又开口说道:“你这副样子给我看又有何用本宫可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说罢准备从楚轻烟身旁过去。   谁知从杨沐然背后却穿来了昱帝的声音:“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杨沐然连忙转身,同楚轻烟一同向昱帝行礼。   杨沐然心中有些忐忑,并不知道方才的对话昱帝听到了多少,只得在脸上强撑着笑意。   两人行礼后,楚轻烟先抢着说道:“臣妾觉着景华宫中有些闷得慌,便想着到这御花园中走走,没想着便碰上了杨嫔娘娘,便随意说了两句话。”   昱帝听到了杨沐然的最后一句话,本就觉着杨嫔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再加上楚轻烟先开口,话中有有着将方才的事情圆过去的意思,昱帝愈发觉着楚轻烟温婉,而杨嫔则有几分不知事了。   杨沐然听罢楚轻烟的话,也说道:“婉贵人说的是,臣妾也是在这御花园偶然遇着婉贵人的。”   昱帝并不去理会杨沐然所说的话,只是叮嘱楚轻烟道:“婉贵人有孕,无事时到这御花园走走也好,不过记着多带着些宫人。”   楚轻烟当然是应下谢恩,昱帝也不再同这两人说些什么,径直走了,连看都未看杨沐然一眼,杨沐然看着楚轻烟一副圣宠正眷的样子,又看看昱帝对自己冷冷清清的态度,手中的帕子攥得紧紧的。   楚轻烟自是看到了杨沐然手上的动作,却装作未看见的样子,笑着对杨沐然说道:“杨嫔娘娘可是要再转转,臣妾这肚子里有个孩子,便愈发觉着容易疲累,便不同娘娘一起了,不过娘娘可万万不要再到荷花池那边去了。”   杨沐然虽说对之前那个孩子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可是到底是肚子里存过的一块肉,再加上这宫中谁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在荷花池那厢失的,楚轻烟这话,摆明了是想往自己的痛楚上戳,开口便说:“婉贵人这怀着孩子还要替本宫操心,本宫着实感动,不过婉贵人却是更要当心,这孩子若是未生下来,说到底也算不得什么。这才多大月份,”说罢转身便离开了。   楚轻烟看着杨沐然的背影,弯起嘴角对黄芫说道:“咱们也回去罢。” 黄芫忙应声,扶着楚轻烟也往景华宫去了。   杨沐然领着芙繁往静和宫的路上,这手中的帕子都快让她给撕烂了,到了静和宫,杨嫔娘娘倒是没有摔打这宫中的东西,先是坐在软榻上,然后开口问道:“这婉贵人腹中的孩子多大月份了?” 芙繁忙回话道:“应是快六个月了。” 杨沐然点了点头,心中细细想着,前一世她也听人说过,这五六个月的孕妇也是极易流产的,特别是现在胎儿比较大,若是流产便很容易将母亲也置于危险之中,况且这古代,医疗技术极差,若是楚轻烟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情,这婉贵人一向看起来柔弱,说不定这母子两个都是保不住的。   想到这里,杨沐然嘴角勾了起来,芙繁看着杨沐然的样子,并未说话,反正不管这位杨嫔娘娘想出了什么主意,自己这位静和宫的大宫女都是会知道的。   这几日正是读书的好时候,不冷不热,阿暖又有一个美人夫子,姑娘现在终于达到了每日高高兴兴上学去的状态。   付燃平日到宫中给阿暖授课的时候,穿的也是青衫,并未穿官服,书生气浓得阿暖挪不开眼。   付燃应是得了昱帝的旨意,给阿暖授课的时候并不教些闺阁女子的东西,《女戒》之类的书定然是不会有的,皇子启蒙时教的东西,阿暖也是要学一些的。   除了这些,阿暖还跟着付燃学些简单的诗赋念白,女孩子家的才情也一定是要有的。   在阿暖看来,自己的这位夫子虽然只是榜眼,身上却有着一股子不一样的气质,日后定是有成的。姑娘一边托着下巴一边听着付燃讲着些简单的对仗。其实这些东西阿暖也都是会的,但是姑娘一直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还是想要偷懒的。   付燃看着下面托着下巴的阿暖,心中暗自摇头,他一直觉着这位长公主殿下平日里上课时也并不是极为专心,但若是问个什么东西也都还能够说得出来,也罢,只要学会了便好。   晚上昱帝到了朝阳宫,阿暖像模像样的给昱帝行礼,昱帝看着阿暖,笑着点了点头,示意阿暖坐到他的旁边去。   阿暖当然是毫不推脱,小跑着到了昱帝身边,昱帝将阿暖抱到了软榻上,问道:“阿暖这些日子跟着付燃应是学了不少东西吧?” 阿暖仰头看着昱帝,回道:“阿暖学了很多东西,今日夫子还在教阿暖对仗呢!”   昱帝又问:“阿暖觉着夫子怎么样?”   阿暖笑眯眯地说道:“夫子长得很好看。”   昱帝失笑:“除却好看,别的怎样?”   阿暖回道:“夫子教的也好。” 昱帝点头:“这样便好,那阿暖跟父皇讲讲今日夫子教了些什么东西罢。”   阿暖点了点头,背了起来:“天对地,雨对风,落日对长虹…”   昱帝听着阿暖软糯的童音,觉着在御书房中看了一日折子的疲累都没有了,皇后看着昱帝与阿暖的样子,也不出声,让寒青去端了些热粥与糕点来,然后亲手把吃食放在了软榻中间的小几上。   阿暖看到吃的,便停了下来,伸手拿起一块红枣糕,先喂到昱帝口中,然后自己吃了起来。   昱帝接过阿暖喂来的红枣糕,慢慢嚼着,这合宫上下,也只有阿暖会这般给昱帝喂吃食了。   皇后见阿暖不再出声,便说道:“皇上看着有些疲累,不如喝些热粥,吃些糕点吧。” 昱帝点了点头,说道:“朕每次到这朝阳宫中,觉着是最为舒心了。”   皇后笑了笑说道:“皇上觉着舒心就好。” 昱帝又同皇后说道:“按说今年又是小选的时候,不过朕想着,今年的小选就罢了吧,宫中侍候着的人也是够多了的。” 皇后开口道:“皇上既是这样想,那小选便不开了,过两年便大选吧。”昱帝既然开口,皇后自是应了下来。 昱帝点了点头,又说道:“阿暖这些日子跟着付燃学得很好,朕看着这个付燃在朝中倒也不错。”虽说后宫不议前朝事,但是昱帝有时也是会同皇后随意说上两句的。   皇后看着阿暖,笑着说道:“臣妾觉着阿暖跟着付燃确实学了不少,不过付燃在前朝如何,臣妾倒是不知道的。”   昱帝笑道:“你不知道是应当的。”说罢伸手揉了揉阿暖的头发。   阿暖现在整日绑着两个童子髻,这会儿还未到睡觉的时候,头发也还未散下来,昱帝这次揉的时候有些用力,揉了两下便有些松散了,阿暖也有些感觉,开口说道:“父皇将阿暖的头发揉散了。”   昱帝笑问:“揉散了会怎样”   阿暖应道:“揉散了就不好看了。”   昱帝大笑:“阿暖现在便想着好看不好看的事情了,不过朕的女儿,哪个敢说不好看”   阿暖点了点头:“阿暖也是这么觉着的。”   皇后听了昱帝与阿暖的对话,笑着摇了摇头。    ☆、第四十二章   宫中这两日出了大事。   杨嫔身边的大宫女芙繁竟然揭发了杨秘密谋害婉贵人及其腹中胎儿之事。事情一出,这合宫的空气中都带了几分不一般的味道。   婉贵人这些日子总是会在晚膳之前的时间在御花园转转,恰好便在荷花池旁的凉亭中碰上了带着芙繁的杨嫔。   杨嫔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芙繁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婉贵人见了杨嫔便上前行礼,杨嫔接下婉贵人的礼,还让婉贵人坐在了这凉亭中同她说话。   婉贵人坐下后,杨嫔便让芙繁从食盒中端出来了一碟糕点,看起来很是可口的样子,开口对婉贵人说道:“本宫今日心情不错,便亲手做了这几块点心,你若是不嫌弃,便也吃些吧。”说罢自己先伸手拿起一块往口中放去。   婉贵人自打有孕之后,饮食上便极为小心,可是看这杨嫔已经拿起了一块,又不好意思驳了杨嫔的面子,便也伸手准备吃上一块。谁知正当婉贵人拿着这点心忘口中放的时候,杨嫔身后跟着的芙繁忽然跪了下来,求婉贵人不要吃这块点心。   婉贵人当时便将手中拿着的点心扔到了地上,身后跟着的黄芫赶忙上前,用手中的帕子将地上的点心包了起来。   杨沐然见芙繁这般,一脚便将跪着的芙繁踹倒在地,这事情便闹到了皇后身边。   朝阳宫中,各宫的妃嫔都到了。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芙繁,以及坐在一旁面色难看的杨嫔及暗自抽泣的婉贵人,开口问道:“芙繁,你为何不让婉贵人吃这糕点”   芙繁先是冲着杨嫔磕了个头,然后才说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杨嫔娘娘在做这糕点的时候用了许多山楂粉与半夏粉,婉贵人若是吃下去,腹中的小主子怕是就保不住了。奴婢知晓这是叛主,可是奴婢实在是不能看着好好的一个小主子便这般没有了。”   出了这般事情,殿外早有御医候着,皇后让枫红传了御医进来,命御医勘验黄芫呈上来的糕点。   御医验罢,回话道:“这糕点中确实有着不少的山楂粉与半夏粉,这山楂孕妇确实不宜多食,不过这半夏只与羊肉同食便是无妨的。”   楚轻烟听罢,抽泣着说道:“娘娘,臣妾今晚的晚膳便点了一道炖羊肉。”   杨沐然嘴硬:“你点了炖羊肉与我何干,我怎么知道”   芙繁动了动嘴唇,皇后看到了便对她说:“你若是知道什么便全都说出来。”   芙繁似是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回皇后娘娘,这两日杨嫔娘娘让奴婢特意打听了婉贵人平日的食谱,知晓这两日婉贵人最爱点的便是这一道炖羊肉。”   杨沐然听罢芙繁的话,开口骂道:“你这个背主的小贱人,日后定是不得好死!”   皇后呵斥道:“跪下!”   杨沐然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两个小太监按着跪在了地上。   这会儿昱帝得了消息,也从御书房那边赶了过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杨沐然,抬眼问皇后:“事情可清楚了”   皇后忙回话:“已经差不多了,根据芙繁所说及太医检验的结果,杨嫔想要谋害婉贵人腹中的孩子。”   昱帝听罢后说道:“即是如此,朕便不再问了,杨嫔心思歹毒,打入冷宫,其余的事情皇后看着办吧。”   皇后连忙应下,昱帝也不再理会这殿中的众人,转身走了。   杨沐然听罢昱帝的话,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忽然又猛地一下朝着芙繁扑了过去,口中骂道:“你这个背主的贱人,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皇后看着杨沐然这幅样子,便让人将她拉了出去。   皇后看着地上跪着的芙繁,心中其实并不喜这个背主的奴才,还未开口,听得楚轻烟说道:“娘娘,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这奴才虽说背主,却也救了臣妾腹中孩子的性命,忘娘娘从轻处罚她罢。”   皇后点头说道:“既然婉贵人开口了,那这奴才便逐出宫算了。”   芙繁忙叩头谢恩,这事情到此也算结束了。   皇后开口说道:“婉贵人今日受了惊吓,早些回宫歇着罢。”   婉贵人听罢,便行礼离开了,坐着的众人看着这主角都走了,也纷纷起身告退了。   楚轻烟回到景华宫后,倚在了软榻上,接过了黄芫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说道:“芙繁出宫之后的去向,应是安排好了吧。”   黄芫忙回话:“贵人放心,宫外已经安排好了。”   楚轻烟点了点头:“这样便好。”说罢合上了眼睛养神去了。   楚轻烟这次躲过了杨嫔,可是她还是在孩子不足月的时候生下了一个女孩儿。   楚轻烟身子不好,这孩子又是早产,御医看罢便说是先天不足,日后怕是不好养活的,楚轻烟本是想要个皇子,可是这下子却得了个先天不足的皇女,心中恼恨却又要装作一副欣喜的样子,也算是难为她了。   这孩子满月的时候,昱帝并未让人设宴,只是下了旨意,抬了楚轻烟的位分为婉嫔,而且这孩子也是没有赐下名字来。昱帝想着这孩子先天不足,若是早早地赐了名字怕是会养不住,便想着日后再说,可是这看在众人眼中,便是皇上对婉嫔生的孩子不喜爱的意思了。   楚轻烟得了昱帝这道旨意后,嘴上谢恩,可是这心中却是思量了许多。   楚妃自打这孩子生下来到昱帝这道旨意,整个人都觉着有些容光焕发的意思。她一直担心楚轻烟若是生下的是皇子,自己的大皇子万一失了左相府的支持可就不好了,虽说楚轻烟之前同她表过一番忠心,可是只有楚轻烟生个女儿出来,她才最是安心,更何况楚轻烟现在生下的还是个先天不足不得圣宠的公主。可是不管怎样,她也是楚轻烟的堂姐,别的宫的妃嫔都是派人送来了东西,可是她就住在景华宫,无论如何也是要走上一遭的。   楚妃来的时候,楚轻烟正躺在床上,楚妃进门之后看到楚轻烟,开口说道:“你便不必起来了,本宫过来看看你。”   楚轻烟开口道谢,又听得楚妃说道:“你这次得了这个公主,虽说这孩子有些不足,但是日后应是还能够养住的,你不必太过担心。”   楚轻烟开口说道:“妹妹也是这般想的,这孩子,生下来便是让这做娘的疼的。”   楚妃又说道:“日后大皇子定是会好好照应着这个孩子的,有个做兄长的照应着,这孩子日后是不会差的。”   楚轻烟听了这句话,心中冷笑,自己现在没生下皇子,这位便来这厢炫耀她的大皇子了,但是面上还是柔柔和和地说道:“多谢娘娘了,大皇子妹妹也是极喜欢的。”   楚妃听罢楚轻烟这句话,心下满意,楚轻烟这殿中现在药味极浓,她也不愿久留,又随意同楚轻烟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楚妃刚走,楚轻烟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楚妃虽说掩饰的不错,可是这眼角不经意间流露的几丝笑意还是被楚轻烟看在了眼中,黄芫看着自己主子的脸色,忙开口说道:“娘娘不必理会楚妃娘娘,先养好身子要紧。”   楚轻烟现在是嫔位,虽说还未搬出这景华宫,可也只是迟早的事情,黄芫当然是称娘娘了,楚轻烟听罢黄芫的话开口说道:“本宫这次生下这个孩子定是伤了身子,那位定是也看在眼里,不过,依着她的本事,大皇子想要登上大宝也是极难的,不如…”楚轻烟的话并未说完,黄芫却明白了这位娘娘的意思,心中暗暗想到,这楚妃估计也是被自己这位主子盯上了。   转眼到了深秋的时候,阿暖也早早地穿上了厚厚的衣服,这日君熠到了朝阳宫,带了一个消息来。   阿暖本是同君熠随便说着闲话,皇后过来的时候,君熠对皇后说道:“母后,孩儿听说过些日子这吐蕃的人便要到京城朝见了,这次说是吐蕃的王子也要来。”   皇后点了点头:“吐蕃往年只是派人来,今年来的人倒是不寻常。”   君熠继续说道:“孩儿听说吐蕃今日似乎有些动乱,想着是想向我们求助吧。”   皇后听罢君熠的话,点了点头。   阿暖听皇后与君熠说着,想着这吐蕃应是同中国古代一般,应该就是君朝边境的一些游牧民族吧。开口问道:“哥哥可见过吐蕃人,他们长得同我们一样吗?”   君熠作为君朝的太子,自是见过往日来朝见的吐蕃人,想了一想说道:“吐蕃人长得高大些,看起来有些野蛮。”   阿暖抬起头,看着君熠笑眯眯地说道:“那定是没有哥哥好看了。”   君熠听着阿暖的话,笑了起来,整个人都有着说不出的得意,然后说道:“不过吐蕃人好斗,这力气上哥哥怕是比不过的。”   阿暖皱了皱鼻子,说道:“反正哥哥在阿暖看来是最好的。”   君熠和皇后听罢都笑了起来。    ☆、第四十三章   没过多少日子,这吐蕃的使臣便来了,这次吐蕃却是派了不少人来,特别是吐蕃十岁的王子,这位王子是吐蕃的王后所出,吐蕃的汗王对他也极为看重,这次随着吐蕃朝贡的队伍前来,想必是想要到君朝这边先混个脸熟。   吐蕃同君朝一向交好,既是这吐蕃的王子来了,那宫中定是要设宴的。   昱帝为了表示同吐蕃友好的关系,这次宴席后宫的妃嫔及皇子皇女也是要参加的,阿暖作为君朝的长公主也是要出现在这种主流的外交宴席上的。   阿暖对吐蕃前来朝贡的队伍也是极有兴趣的,姑娘脑中想出来的就是那种骑在马背上的粗犷的汉子,所以阿暖对待这次宴席的态度倒是极为积极。   宫中设宴,总是在晚间,阿暖便想着先到御花园转转,然后再过去。   现在是冬日,御花园中的腊梅开得正好,阿暖觉着好看,便往腊梅林那边去了,宫中种了一大片馨口腊梅,又交叉着种了些素心腊梅,看在阿暖眼中,觉着红红黄黄的,极为好看。   阿暖今日身着一件红色的大氅,脖子上围着的是秦铮猎来的那条火狐皮所做成的围脖,只露出了胖乎乎的脸蛋儿,两只眼睛黑葡萄一般,看起来机灵可爱。   这两日断断续续地下着雪,地上也积起来了不少,阿暖看着地上的积雪,将手上带着的紫貂皮做的套袖摘了下来,递给身后的文茵,文茵开口说道:“公主带上套袖罢,若是冻到了手边不好了。”   阿暖不依,对文茵说道:“阿暖想要玩会儿雪,若是带着套袖便不好玩了。只玩一会儿,文茵先帮阿暖拿着。”   文茵看着阿暖的样子,知晓劝不住,便伸手接过了阿暖的套袖,还叮嘱道:“那公主便少玩一会儿,若是冻了手便是奴婢的罪过了。”   阿暖摇头:“哪里会冻了手,文茵放心便是。”说罢团起一个雪球,想要朝着梅林旁边的假山扔过去,可是又怕里面有人,便冲着假山喊道:“那边有人么?”   阿暖见无人应声,便用力将雪球扔了过去,没等阿暖团起第二个,便听到有人喊了起来:“谁在这边乱扔这些东西,本王子的脑袋也是你们敢砸得吗?”顺着声音,从假山那边出来了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   阿暖看着这人的衣服发式,明显同君朝的不同,又听到他方才自称王子,便知晓这是吐蕃那位王子了。细看之下,这位王子长得确实英武,同自己见过的少年不同,浑身上下都带着游牧民族特有的粗犷的感觉,但是却又不是粗糙,阿暖给了一个极高的印象分。   阿暖笑眯眯地说道:“是我砸的,方才我问过那边有人没有,可是你却没有说话,所以便砸到了,不过我还是给你道歉好了。”   吐蕃的这位王子名叫桑格,桑格进宫之前当然是摸清了宫中的情况,知晓这宫中只有两位公主,这位一看便知晓是最为得宠的那位宸华长公主了。但是桑格自小就是被吐蕃王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在吐蕃中的地位也是极高的,又觉着这宸华长公主小小的一只,便开口说道:“你是谁,这君朝宫中便是这般没有规矩的吗?”   文茵跟在阿暖身后,听着这人对着公主这般无礼,开口训斥:“这可是长公主殿下,哪里容得下你这般讲话。”   阿暖摆了摆手,示意文茵无妨,然后对着桑格说道:“你应是吐蕃的王子吧,难不成王子殿下耳朵有些不好使,宫中御医医术高超,我可以让父皇为殿下选位御医来。”说罢还状似关切地眨了眨眼睛。   桑格有些气恼,他方才在这假山之中是听到了阿暖的声音的,可是他身上挂着的一串串珠被挂住了,缠的有些繁杂,一时解不下来,听得阿暖的声音,又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便没有应声,谁知便真是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这会儿又被阿暖这样挪揄了一番,十来岁的男孩子便觉着脸上有几分挂不住,带着几分气恼开口说道:“你声音太小,谁能听得到?看着脸上这么多肉,谁知道底气却这么不足。”   阿暖一直觉着自己只是微胖界的领袖罢了,哪里跟很多肉这种词语挂的上钩了,正准备开口义正词严地反驳回去的时候,听到了秦铮的声音:“阿暖怎么在这儿?”   抬头一看,秦铮穿着一件黑色滚银边的大氅内里罩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衫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秦铮到了阿暖与格桑的身边,先朝着格桑行礼,格桑点了点头,秦铮也不与他多说,转而问阿暖道:“阿暖怎么在这边,袖套也未戴着?”   阿暖低头看了看手,这才想起自己的袖套还在文茵手中,讪笑着说:“阿暖方才想要玩雪,便将袖套递给了文茵,这会儿忘了戴上了。”   秦铮弯下身子,将阿暖的两只手握在自己手中,他素日并不戴袖套之类的东西,但是两只手却是温热的,握着阿暖冰凉的小手刚刚好。   阿暖的手被秦铮攥在手中,少年的手上似是有些薄茧,莫名地让阿暖觉着暖心。   秦铮一边给阿暖捂手,一边问道:“阿暖与格桑王子在这里说些什么”   阿暖还未说话,格桑便开口了:“还不是你们君朝的长公主用雪球砸了本王子的脑袋!”   秦铮听罢格桑的话说道:“阿暖素来乖巧,这其中定是有些误会,不过殿下远道而来,那秦铮就先替公主向殿下赔礼了。”   阿暖撅了撅嘴:“阿暖早就向他赔礼了,可是他还说阿暖胖。”   秦铮失笑:“阿暖哪里胖了,秦铮哥哥觉着阿暖正好。”   阿暖得意地冲着格桑挑了挑眉毛格桑扭过头去,冷哼一声。秦铮放开阿暖的手,一边示意文茵将手中拿着的袖套递给他,仔细地给阿暖戴好,一边对格桑说道:“格桑王子若是还想在这边赏玩,秦铮便不打扰了。”然后又问阿暖:“阿暖可要跟秦铮哥哥一起”   阿暖点了点头,秦铮便带着阿暖离开了。   格桑看着阿暖与秦铮的背影,似是想了些什么,便也离开了。   秦铮身量修长,阿暖却只有一双小短腿,为了照顾着阿暖,秦铮也将步子放得极缓,阿暖抬头问秦铮:“秦铮哥哥是从哪儿过来的,怎么只有你一人”   秦铮看着阿暖,笑着说道:“祖父有些思念故母,便想着让我过来看看。”   阿暖听罢点了点头,仔细地看着地上的雪,秦铮看着阿暖这副样子,开口问道:“阿暖可是想玩雪”   阿暖回道:“当然想,可是这次却被那个王子搅和了。”   秦铮笑道:“今日是没有时间了,日后秦铮哥哥陪着阿暖玩可好?”   阿暖看着眼前清瘦的少年,又想起那些出自这个少年手中的木雕,觉着他肯定是个堆雪人的好手,忙不迭地点头:“那秦铮哥哥可同阿暖说好了。”   秦铮揉了揉阿暖的头发:“定是不会骗阿暖的。”   两人走着说着也到了设宴的地方,这会儿吐蕃的使臣们已经到了,格桑王子也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秦铮与阿暖也各寻自己的位子去了。   不多时,昱帝与皇后都到了,也便到了正式开席的时候。   阿暖在这种场合下,从来都是以吃好为第一要义,开始上菜之后便认真对待每一道菜,这周围的人也就数她吃的最是欢畅。   阿暖吃的正酣,吐蕃的使臣却是难以下咽,今年吐蕃遇上大旱,牛羊都死了不少,这冬日过得极是艰难,这种情形下,这次吐蕃的使臣前来便是有向君朝借粮之意。   昱帝也知晓吐蕃今年的状况,但是却闭口不提,吐蕃的使臣已经有些坐不住了,阿暖吃着吃着便听到有人向昱帝说道:“君朝的陛下,今年草原大旱,我们的牛羊死了不少,冬日里的存粮实在不够,陛下德行深厚,我们王上希望陛下能够借与吐蕃一些粮食,好让我吐蕃子民能安度寒冬。吐蕃明年会向君朝供奉草原最好的马匹。”   阿暖一边吃一边想,现在这个年代怕是不流行人道主义救助的,这吐蕃定是要付出代价了。   昱帝听罢吐蕃使臣的话,开口说道:“吐蕃大旱,朕也深表痛心,不过这粮草之事事关重大,容朕同大臣们商议后再说罢。”   吐蕃的使臣也只能应下,阿暖又听得格桑的声音:“陛下若与恩德,吐蕃日后定倾力相报。”   昱帝听罢格桑的话,笑着说道:“吐蕃与君朝向来交好,不过朕也是第一次见到格桑王子,的确是一表人才。”   格桑回话道:“陛下谬赞了,格桑不过草原上的粗人罢了,方才格桑在御花园见到了长公主,长公主殿下才是真正能言善辩,格桑心服口服。”   阿暖咽下口中的四喜丸子,抬头看着这个无事打扰自己吃饭的人,说道:“本公主不过是遵循父皇的教导爱说实话罢了,哪里算得上能言善辩。”   昱帝听到阿暖这样说,开口道:“阿暖向来乖巧懂事,朕可是极喜欢的。”   格桑顺着昱帝的话说道:“格桑也是这样觉着,长公主却是乖巧可爱。”   阿暖笑眯眯地对格桑说道:“多谢王子夸赞。”说罢继续吃了起来,格桑看着对面吃的欢畅的阿暖,眯了眯眼睛。 ☆、第四十四章   昱帝与朝臣很快商议好了给吐蕃借粮的事情,君朝借与吐蕃十万石粮,吐蕃五年内还君朝两千匹良马。   虽说两千匹良马着实让吐蕃人也肉疼了一番,可是若此次不借粮,怕是连人都没有了,斟酌了一下,吐蕃人也答应了昱帝的条件。   事情谈成了,吐蕃使团也该回去了,昱帝便设宴相送,由于是践行的宴席,便设在了午时,虽说仍是设在宫中,不过这两日天气晴好,宴席便摆在了御花园的厅阁中。御花园冬日也是不会单调的,摆在这里也能看到御花园的景致。   阿暖今日也是要来的,姑娘其实有些畏寒,但是身后摆着碳炉倒是也不觉着很冷。   昱帝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吐蕃的众人借到了粮食也算是舒了一口气。桑格今日看起来神清气爽,阿暖看在眼里,只想着赶紧把这孩子送回去好了。   阿暖吃得好好的,忽然听到有人开口:“素来听说吐蕃人善骑射,想来桑格王子定是其中高手吧,不如今日在这里让我们开开眼界。”   阿暖抬起头,想看看是哪个人这么找事,抬头便看到了自己的那位大皇兄,阿暖在心中摇了摇头,这桑格怎么说也是吐蕃尊贵的王子,哪里会想如戏子一般在众人面前表演。   不过出乎阿暖所料,桑格思索了一下,竟然应了下来,昱帝便让人在御花园的空地上架起了箭靶。   桑格起身走上前去,伸手接过侍人手中的弓箭,站定之后先射一箭正中靶心,然后又从箭筒中抽出三只羽箭,搭在弓上,三只齐发又是全中靶心。   吐蕃的使臣都是一脸的得意,昱帝也开口说道:“桑格王子果然箭法高超。”   桑格射罢,吐蕃的使臣开口说道:“我吐蕃的王子已经射过了,君朝的皇子竟无人上前一试么?”   阿暖看向那个挑起此事的大皇子,见自己的这位大皇兄稳稳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有半分起身的意思,倒是自己的哥哥站了出来。   阿暖看着君熠,君熠觉察到了阿暖的目光,冲着阿暖笑了笑,然后对昱帝说道:“儿臣愿意一试。”   昱帝点了点头,君熠走上前去,搭弓射箭直中靶心,而后三箭齐射也是三发全中。   君熠射罢,阿暖便拍手称赞了起来:“哥哥好厉害!”昱帝虽未说话,但是看着神态也是极为满意的。   君熠朝着阿暖眨了眨眼睛,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阿暖本以为这比箭法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谁知又听桑格说道:“桑格素闻君朝的忠勇公武艺高超,箭法更是难出其右,桑格年少,不敢与忠勇公相提并论,但是今日想同忠勇公府的少年比试比试。”说罢看向秦铮。   秦铮看向桑格,并未说话,昱帝问道:“秦铮你可愿与桑格王子比试?”   秦铮起身回道:“秦铮愿意。”说罢从座位上走了出去。秦铮走到桑格面前,说道:“桑格王子先请。”   桑格也不客气,先是抽出了三只羽箭,冲着箭靶射了出去,三只都在同一只靶的中心区域,围成环状,然后又射出一支,穿过那三只箭的空隙正中靶心。   众人看罢,吐蕃的使臣面带得色,可是君朝的大臣们一个个都面色凝重,阿暖也将手攥了起来。   秦铮面色淡然,看不出情绪,拉弓上箭,也是三只羽箭,放手之后阿暖便直直地盯着那三只箭的去向,只见这三支箭竟然挤在了方才桑格的四只箭的空处,围着桑格正中靶心的那只箭围成了一个圆形。这会儿这七只箭已经将那只箭靶的中心挤得密密麻麻,众人都屏住呼吸,看着秦铮的下一箭落向何处。   秦铮将弓拉满,然后放开了手上的箭,众人的目光都随着这支箭往那个箭靶上看去,最后,这支箭竟然直接射在了方才桑格正中靶心的那只羽箭之上,将那只羽箭劈开,直入靶心。   君朝的大臣们都连声叫好,吐蕃的使臣们面色有些难看,桑格本是想给秦铮一个下马威,谁知秦铮却让他失了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秦铮对着桑格说道:“桑格王子承让了,秦铮箭法不精,不及家父。”   桑格面色难看,却不得不开口说道:“桑格心服口服。”   阿暖看着桑格的脸色,觉着这句话还真是难为这孩子了,然后继续感慨,秦铮看起来清瘦,箭法却这样好,难不成这位便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还未等阿暖思索完这个问题,便听得昱帝说道:“秦铮这箭法倒是得了忠勇公的真传,今日朕便赏副弓箭与你罢。”这宫中赏下来的东西定是好的,秦铮赶忙谢恩。   秦铮谢恩后,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知晓阿暖一直在看他,坐下之后朝着阿暖笑着点了点头。   这算是今日饯行宴的重头戏了,看罢之后阿暖明显觉着自己饿了不少,便开始继续吃饭,不多时宴席便散了,明日就是吐蕃的使团离开京城的时候了。   吐蕃的使团终于离开了,宫中也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已经快到了过年的时候,宫中也是准备着热热闹闹过大年了。   年三十的晚上,宫中也是有守岁的说法的,家宴散过之后,昱帝自然是宿在了朝阳宫中,上一世阿暖虽然是个爱熬夜的孩子,可是这一世打小便睡得早,熬年这种事情对阿暖来说也是有些困难的。到了亥时的时候,阿暖已经撑不住了,但是君熠一直逗弄着阿暖,不想让她睡过去,昱帝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同阿暖说着话。阿暖看着自己的父皇与兄长这般,只得硬撑着。   谁知没过一会儿,孙九面色有些不对,对着昱帝小声说了几句话,昱帝听罢之后,只是眉毛略略拧了一下,对孙九说道:“你看着办吧。”   孙九领了昱帝的口喻,退了出去。昱帝回过头来,看到阿暖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对皇后说道:“让阿暖与君熠先去睡吧,阿暖看着是熬不住了。”   皇后点了点头,让文茵把阿暖抱了回去,君熠也有些困倦了,听罢昱帝的话也回东宫去了。   皇后方才看着孙九的阵势,便知晓定是有什么事情,却也不问,等着昱帝开口,果然昱帝开口对皇后说道:“孙九方才过来说杨沐然在冷宫中没了,朕便让他自己看着处置了。”   皇后听罢,并未感到怎样震惊,冷宫中的妃嫔活着同死了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杨沐然这个时候确实不是很好,开口说道:“孙九跟了皇上这么多年,办事定是牢稳的,皇上放心便是。”   昱帝点了点头,对皇后说道:“朕倒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是同你说一声罢了。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安置吧。”守岁之事在皇家本就不如民间一般重视,方才不过是两个孩子都在,昱帝只是图个乐子,这会儿被杨沐然之事搅了兴致,也同皇后一起歇息了。   初一时昱帝要接受百官朝见,宫中又有祭天祭祖等各种活动,阿暖作为长公主,各项活动也都是要去的,这一日下来,阿暖也是累得粘在软榻上起不来了。   不管这宫中的事情如何繁杂,该传出来的消息也是一点儿不露地传了出来。杨沐然死在冷宫之事这宫中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皇后交待过阿暖面前的宫人,不该让公主知道的事情不准乱嚼舌根,这大年下的,便更是无人会同阿暖说起此事了。   阿暖不知道,君显却是知道的,软紫将消息告诉君显之后,君显勾了勾唇:“看来我这药还是有些用处的。”   软紫不敢应声,上次公主在静和宫门前摔倒了之后,自己的主子便暗地里向杨嫔的吃食中下药,平日验毒的银针是查不出的,主子下得又是慢性的药,杨嫔撑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了,自己的主子对公主还真是不是一般的上心。   楚轻烟当然是也得了消息,婉嫔娘娘不过是付之一笑罢了,虽说是自己把杨沐然送入冷宫的,但也只能说是她的手段不够罢了,她现在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楚轻烟生下的孩子已经快半岁了,可是昱帝仍旧没有赐下名字来,楚轻烟自打生下这个孩子之后,便觉得身子不如之前。虽说御医总是用调养一段时间便无大碍之类的话,但是她自己心中有数,她日后若是想要再生孩子怕是难了。   不知不觉又到了春日,正是万物生长欣欣向荣的时候,宫中楚轻烟所出的那位公主确生病了。这位公主宫中称为二公主,二公主自打娘胎里出来,身子便一直不好,这合宫中都是知道的,这位连名字都没有的公主一生病,便有人抱着看戏的心思了。   楚轻烟虽说对自己这个孩子并不怎么喜欢,可是这毕竟是昱帝的女儿,是皇女,由不得她不喜,整日也是衣不解带地守在二公主的床前。   昱帝自打这孩子生病以来,也是极为关切,派了许多太医来,皇后也是赏了许多药材下来,宫中众人看着风向,不管心中怎样想,面上也都是一派关切的意思。   虽说二公主此次生病忙得太医院团团转,可是小姑娘的病情却未见到多大的好转,反而愈发严重起来,楚轻烟守在一旁心急如焚,这孩子有可能可是她这辈子唯一的血脉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失了去。   楚妃得知二公主生病的消息之后,只来了一次,现在楚轻烟早已挪出了景华宫,大小是个一宫之主,现在已经住进了永泰宫。楚妃对这个二公主却是没什么感情,不过是来走了个过场,楚轻烟本也就未指着这个女人能对自己的事情安多少好心。   这一日二公主忽然发起了高烧,小小的孩子烧得看起来让人心疼,本来是嫩红的小嘴都有些干裂,太医看过之后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又开了方子。小小的孩子灌药本就是艰难的事情,加上二公主是个早产的孩子,显得比平常的孩子瘦小许多,连灌药时的哭声都跟小猫一般,这永泰宫的宫人看着,都觉着二公主怕是不行了,可是无人敢说出口,都还是想要自己的脑袋的。   昱帝也得了消息,赶了过来,看着床上躺着的自己的小女儿,也是心疼,昱帝本来女儿不多,加上阿暖本就乖巧可爱,对这个孩子也有着许多怜惜,这会儿看着二公主烧成这般,也是心急,开口便呵斥这些太医道:“你们都是怎么看病的,这二公主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怎么还加重了起来?若是不想在这太医院当值那便都给朕滚回去!”   给二公主瞧病的太医跪在地上不敢浑身发抖不敢说话,这时候皇后从外面过来了,二公主的情况她也是知道的,看到昱帝这般生气,便开口劝道:“皇上莫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二公主这孩子吉人天相,定是会无事的。”然后又对地上跪着的太医说道:“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跪在这里二公主便能痊愈了吗?还不快些去配药?!”   太医停了皇后的话,连忙告退,离开正在怒火中的昱帝。   皇后话音刚落,德贵妃也来了,德贵妃虽说跟楚轻烟没有什么交情,但是这个孩子她却是觉着让人心疼,加上她又是宫中的贵妃娘娘,于情于理都是应该要来的。   德贵妃看着憔悴不已的楚轻烟,开口道:“婉嫔可要顾惜着自己的身子,这孩子还是要你照看的,你可不能先垮了去。”   楚轻烟开口道谢,昱帝听了德贵妃的话,也交代了楚轻烟几句,忽然开口说道:“这楚妃竟是未来么?”   楚轻烟并不说话,身后的黄芫说道:“楚妃娘娘前些日子来过一趟。”   昱帝听后不满:“你同她是同族姐妹,她竟是连来都不来一趟,平日里的德行都是做给谁看的?!”   楚轻烟忙开口说道:“皇上息怒,姐姐应是事忙,她也是照看着两个孩子,若是皇上因为臣妾母女的事情对姐姐生了不满,臣妾的罪过可就大了。”   昱帝看着楚轻烟的样子,也不再说话,又交代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皇后与德贵妃待到昱帝离开之后,同楚轻烟略说了几句话,便也都走了。    ☆、第四十五章   二公主烧了一夜,小脸儿烧得通红,不过御医开得药倒是有些用处,到了第二日早上,二公主的高烧也退了下来。小姑娘也算是有惊无险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楚轻烟也是一夜都未合眼,一直守在二公主身边,这个孩子,楚轻烟到底还是有几分疼爱的。   楚轻烟因着二公主的病情,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昱帝看在眼里,对这位婉嫔也是多有怜惜。   这次二公主算是有惊无险,高烧退去之后,也算是慢慢好了起来,楚轻烟吊着的心也算是安稳了,终于得了空闲好好为日后规划了。   楚轻烟对楚妃不满时日已久,但是二公主整日多病,楚轻烟也无暇去顾及此事,再加上就算她现在对楚妃出手,这大皇子与三皇子均已成人,若是有半分纰漏,自己都是难做的。不过从这些日子的事情来看,以楚妃的为人,就算自己连着左相府倾力支持大皇子,她也不会念及半分好处,自己日后怕是又生不了孩子,不若亲手扶持大皇子上位罢了,不过现在自己还没有十足十的把握这楚妃没了,她膝下的两位皇子能记在自己的名下来。   大皇子比太子还要大上两岁,十四五岁的人哪里是说拉拢就拉拢得过来的,不过三皇子那厢可是要好办许多,三皇子本就年幼,加上楚妃一直对大皇子关怀有加,这孩子整日里便受着楚妃的冷落,自己若是从三皇子那厢下手便好说多了。   想到这儿,楚轻烟勾起嘴角,看着床上躺着的自己还不会说话的小女儿,眼中却是毫无笑意。   二公主大好之后,皇后与德贵妃便派人送了许多东西,楚妃总算是亲自到了永泰宫。   楚妃当然也不是两手空空地过来,先示意沉香将自己带过来的些小东西呈了上来,楚轻烟扫了一眼,左不过是些衣服玩意儿什么的,但是还是招呼着黄芫让她把东西收好。   楚妃同楚轻烟一同坐在了软榻上,楚妃面带关切地说道:“这两日本宫着实有些忙,连二公主病着都未能过来,今日总算是得了空闲,妹妹可莫要放在心上。”   楚轻烟笑着说道:“姐姐哪里的话,妹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说罢用眼神示意了黄芫一下,然后说道:“二公主身子弱,妹妹便求了一个方子给养着,把许多东西都打成了粉末,只需混在平日里的吃食中便好。又记起三皇子也是有些体虚,妹妹已经打好了许多,便想着分出一些给三皇子这孩子。虽说妹妹对着药石之事算是一窍不通,但是看着这方子上的人参和虫草都是好东西,方子也是找了太医又看过的,应是差不了的。”楚轻烟这边说着,黄芫也将东西拿了出来。   楚轻烟看着黄芫,又似想到了什么,忙开口对楚妃说道:“妹妹把方子也抄写了一份,姐姐也带着吧。”   楚妃看着楚轻烟,虽说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忽然想起关心自己的小儿子来,但是这楚轻烟的方子,定是左相府求来的,怎么说也会是好东西,便笑着应道:“妹妹宫中的,定然是好东西,姐姐先替炀儿谢过你了。”   楚轻烟笑着回道:“姐姐同我还道什么谢,妹妹日后可还是要多仰仗着姐姐的。”   楚妃听楚轻烟这般讲,心中舒坦,嘴上却说道:“哪里谈得上仰仗,咱们姐妹在这宫中可是相互扶持的。”   楚轻烟笑着点头,楚妃又同楚轻烟闲说了几句,左不过是些好听不中用的话罢了,但是楚轻烟还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楚妃这一趟永泰宫之行当真是舒舒坦坦的。   楚妃出了永泰宫之后,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捧着从楚轻烟那里得来的东西,沉香一边扶着楚妃,一边听着楚妃的交待:“你将这方子还有婉嫔给的东西包上一些去寻个可靠的御医看看。”   沉香应下,然后对楚妃说道:“婉嫔素日都是一副清冷的样子,现在倒是上赶着巴结娘娘了。”   楚妃嗤笑:“她日后可是要指着本宫的。”   沉香忙说道:“娘娘说的正是。”   楚妃带着沉香得意洋洋地回去了,永泰宫中,黄芫有些不解:“娘娘何必将那样的好东西送与楚妃”   楚轻烟轻笑着说道:“那些算什么,本宫想要便能得来,本宫想要的,可不仅仅是这些。”   黄芫也不敢再多说,这位主子的心思可不是她揣摩得过来的。   楚妃遣了沉香去太医院,沉香回来之后回禀楚妃道:“娘娘,奴婢方才去问过了,太医说这方子是极好的,可是其中有一味药材极是难得。”   楚妃听罢点了点头,对沉香说道:“既是如此,你将这些东西给大皇子送去罢。”   沉香不解:“这些不是应送与三皇子的吗?”   楚妃斜睨了她一眼:“本宫怎样说你便怎样去做就是。”   沉香赶忙噤声,自己主子向来偏宠着大皇子,自己方才说话真是不过脑子,连忙遵着楚妃的命令去往大皇子那厢了。   阿暖在春日里最喜欢去的地方便是御花园了,这两日御花园的花儿开得正好,阿暖无事便喜欢到这里转转。   今日阳光很好,阿暖领着文茵,在这御花园中晒得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便寻了个凉亭坐了下来。阿暖坐着的这个凉亭附近种着许多牡丹,宫中的牡丹都是极好的品种,开得热闹好看。   阿暖觉着有些懒洋洋的,便眯起了眼睛,谁知却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脑袋。姑娘被晒得有些迷糊,扭过脑袋准备拿出长公主的气势再拍回去的时候,一下子便清醒了。   姑娘早该知晓,这宫中这般大胆的也只有君显一人了,连忙将脸上的表情调整了过来,笑眯眯地问君显:“四哥哥,你在这边做什么?”   君显看着阿暖,哼了一声:“我就不能到这里来么?”   阿暖赶紧摇头:“当然不是,只是阿暖喜欢到这御花园中来,倒是从未见过四哥哥。”   君显这才对阿暖说道:“我今日到这御花园中寻一味药材。”   阿暖问道:“四哥哥要寻些什么?”   君显对阿暖说道:“你跟着我过来不就知道了。”说罢牵着阿暖的手往凉亭外面走去。   阿暖跟着君显走到了开得正盛的一簇牡丹跟前,看着自己这位四皇兄的选择,阿暖嘴角抽了一抽,这一簇牡丹是牡丹中最为名贵的黑牡丹,已经开了起来,不似前世阿暖见过的只是偏黑色的牡丹,这一簇颜色极正,阿暖抱着些希望问君显道:“四哥哥,你说的药材应该不是它吧。”   君显看了一眼阿暖,点了点头,阿暖正准备长出一口气,又听得君显说道:“不是整株,只取最中心的花瓣和花蕊便好。”   阿暖晃了晃君显:“可是这花儿开得这般好看,四哥哥这样以后不就看不了了么?”   君显听得阿暖这般说,开口道:“依着阿暖的意思,应该怎样?”   阿暖讨好般地对着君显说道:“四哥哥不如换种药材替代,或者等几日这花儿开败了之后再取。”   君显摇了摇头:“我看上的药材哪里能有东西能替代过去,再说,这取药材的时机也是有讲究的。”   阿暖听罢君显的话,撅了撅小嘴不再出声,准备看着君显这般辣手摧花的时候,又听得君显说道:“不过阿暖既然这么喜欢这簇牡丹,那我便不摘它了。”阿暖听罢,连忙点头。还未等阿暖高兴完,君显又说道:“不过阿暖要答应四哥哥一个要求。”   阿暖想了想,开口说道:“那四哥哥先说来听听。”   君显说道:“日后阿暖若是有空便到我宫中去学这药材罢。”   阿暖听君显这样说,觉着也不错,便点头:“阿暖要去,那四哥哥便不摘这花儿了吧。   ”   君显点了点头,阿暖又问:“可是四哥哥平日里不是在上书房么?阿暖何时去辰华宫为好?”   君显告诉阿暖:“上书房十日休息一日,我又没有旁的事情,你十日去一次便好。”   阿暖点了点头,眼珠子转了转忽地说道:“四哥哥倒是比这花都好看,这样子应该就是书上说的人比花娇吧。”   君显听了阿暖的话,挑了挑眉:“我倒是比不上这花儿,不过阿暖若是再这般胖下去,比不上四哥哥倒是一定的了。”   阿暖傲娇了,自己明明是可爱好吗?!怎么这么多人都说自己胖,甩开君显的手说道:“四哥哥再说阿暖胖,阿暖若是日后瘦不下去了怎么好?”   君显被阿暖逗笑了:“胖便是胖了,跟我何干?”说罢拉起阿暖的手:“这会儿便在这御花园看看这御花园中能入药的东西罢。”   阿暖跟着君显,两人在御花园转了许久,阿暖着实服了自己的这位四皇兄,小小的年纪竟是将这御花园中的药材讲的头头是道,对日后去辰华宫随着君显学药材之事倒是生出了许多期待。 ☆、第四十六章   阿暖回宫之后将要跟着君显学些药材的事情告诉了皇后,皇后对阿暖的事情向来都是宽松的,虽说这君朝的公主还真是没有学这门手艺的,但是架不住阿暖甜言蜜语,一来两去也算是答应了下来。   过了两日,三皇子在宫中偶然遇上了婉嫔娘娘,婉嫔算是三皇子的姨母了,三皇子便停下来同婉嫔说了会儿话。   婉嫔看着三皇子,语带关切地问道:“三皇子这些日子看着气色还是一般,前些日子我为了给二公主补身子寻来的药方连着配好的补药都给了楚妃娘娘,说是让三皇子也吃些,怎么着气色还是不见好?我觉着那药方倒是不错的,二公主这些日子看着都是结实了不少。”   三皇子哪里收到过楚妃送来的东西,但是看着听着婉嫔这番话,知晓定是有什么是自己不知晓的,八成自己的母妃便将东西给了自己的大皇兄,但是三皇子又是个心中有数的,就算是自己的母妃偏心,可是口中还是说着:“阿炀本是想着多谢婉嫔娘娘的,可是一直都寻不到空闲,阿炀的身子一向不好,倒是让婉嫔娘娘操心了。这会儿阿炀还有些事情,便不同婉嫔娘娘多说了。”可是到底还是个是来岁的孩子,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情绪。   楚轻烟听三皇子这样说,也不阻拦,笑着说道:“那我便不耽误你了,不过这事情再重要,也是比不上自己的身子的。”   三皇子点了点头,谢过楚轻烟便告辞了。   楚轻烟看着三皇子的背影,挑起眉毛笑了笑,黄芫轻声问道:“娘娘,您说楚妃真的是将东西给了三皇子么?”   楚轻烟看了一眼黄芫,迈开了脚步,轻声说道:“依着楚妃的性子,恨不得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大皇子,她再笨也会找人来看看那方子,这方子上的几位药都是珍品,这宫中没有皇上或皇后的允许,谁能随随便便用上那么大的剂量?她才不会把这么好的东西用在三皇子身上。”   黄芫又问:“可是方才三皇子却还向着娘娘道谢来着。”   楚轻烟抚了抚鬓发,说道:“君炀是个聪明的,听了本宫的话定然知晓这东西怕是被他那母妃给了大皇子,同本宫道谢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小孩子,哪里能瞒过本宫的眼睛。”   黄芫忙说道:“娘娘说的是,这楚妃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楚轻烟笑了一声不再说话,主仆二人便一同回永泰宫去了。   阿暖同君显约定的第一次学习的时间就要到了,本来阿暖想要巳时的时候到辰华宫,可是君显却说跟着他学东西,哪里有这么惫懒的说法,要阿暖辰时便到。   辰时若是算过来便是早上七点,阿暖平日里也是要跟着付燃学习的,虽说学的东西不如君显在上书房的多,但是姑娘也是起早不贪黑的,到了君显这里便想要偷些懒多睡一会儿了。两个人讨价还价,最后将时间定在了辰时三刻。   阿暖上一世便习惯与人约了时间后提前一会儿到,她到了辰华宫的时候君显刚刚用完早膳,软紫还在收拾着桌上的东西,阿暖看到后笑眯眯地说道:“四哥哥可是还没有阿暖起得早。”   君显看着阿暖小狐狸般的样子,开口说道:“阿暖看来辰时是起得来的,不若以后咱们改了时辰吧。”   阿暖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容,面色认真地说道:“阿暖今日是偶尔起得早了,四哥哥可当不得真。”   君显勾了勾唇角,说道:“既是如此,那咱们便开始吧。”   君显领着阿暖到了他平日里配药的地方,阿暖觉着自己的这位四哥可算是这皇宫里活得最自在的一位皇子了。自己的哥哥整日忙得焦头烂额学着那些所谓的治国之策,那位大皇兄也整日忙来忙去地想抢过自己哥哥的位置,替他学那些东西,别的也是各有各的事情,只有这位四皇兄整日在这辰华宫中独独辟开了这么一方天地。   君显看着阿暖有些怔愣的样子,开口道:“怎么,莫不是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药材被吓到了?”   阿暖回了回神,说道:“哪里同四哥哥说的这般,阿暖方才是想着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四哥哥无事便在这药房里么?”   君显看着自己的药房,开口说道:“我若是想要什么东西,太医院当然是会送过来的,可是我还嫌他们有些药材炮制的不好,自己也种了些。”顿了一顿看着阿暖又说道:“还有些是从御花园得来的。”   阿暖看着君显那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便想起了那朵无辜的黑牡丹。   君显将今日准备让阿暖学着辨认的药材拿了出来,都是些常用的东西,有几味阿暖也是认识的,比如大枣、甘草、枸杞子。   君显开口说道:“这药材分上中下品,上品为君,无毒不伤人;中品为臣,用量多少决定有毒无毒;下品为佐使,多毒,但是药力迅猛,治病。从上品学起,阿暖过来随我辨认罢。”   阿暖听罢之后点了点头,跟着君显走到了摆着药材的桌子前面。   君显今日拿出了二十味药材,阿暖虽说认得几味,可是看着这位四皇兄的架势是想让自己将这些全部认完,阿暖本想着,自己虽说是个脸盲,但是应该不至于连这药材也分不清吧。兴致勃勃地听君显讲着,君显讲得极细,连各种药材的功效保存方法甚至配伍禁忌都告诉了阿暖。   君显讲了十味药的时候,对阿暖说道:“今天上午便讲到这里,阿暖还要回朝阳宫用膳么?”说罢两只好看的凤眼直直地盯着阿暖。   阿暖看着自己这位四皇兄,总觉着自己若是回了朝阳宫,今天下午这桌子上定是还会多出十味药来。连忙笑着说道:“阿暖还从未在四哥哥这辰华宫用过膳,当然不回了。”   君显弯了弯嘴角:“既是如此,那我便让软紫传膳了。”   阿暖点了点头,随着君显走出了这药房。到了君显住着的偏殿的时候,阿暖问道:“怎么不见仪嫔娘娘?”   君显顿了一下说道:“阿暖管这些作甚?我们不在一起用膳。”   阿暖见君显的态度这般,也就不再问下去,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君显开口对阿暖说道:“你若是想见,便去主殿就是。”   阿暖摇了摇头:“阿暖从未见过仪嫔娘娘,也不去扰她了。”   君显不再说话,阿暖总觉着这般的气氛有些诡异,开口说道:“四哥哥,那下次阿暖来的时候只要将这些药材辨别出来便好了吧。”   君显挑了挑眉:“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下次来的时候阿暖不仅要将这二十味药材辨别出来,还要告诉我这些药材的用法,至于炮制保存,便不让你说了。”话语中带着几分网开一面的意思。   阿暖听罢君显的话,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她本来是抱着一种上考查课的心态来的,谁知道到最后竟然上成了考试课,看了一眼君显,准备讨价还价一把:“四哥哥,阿暖还要跟着夫子学习,怎么能记着这么多东西?”   君显说道:“我当然知道,过会儿给你一本医书,你带着回去看,不过是二十味药材罢了,难不成真是胖到脑子都变笨了?”   阿暖再次被君显提到了这个关乎尊严的问题,立马怒了:“四哥哥整日说阿暖胖,那阿暖便不到辰华宫这边让四哥哥看到了!”   君显摇了摇头,带着几分笑意说道:“阿暖是胖,不过还算是好看。”   阿暖这才满意,两人在这辰华宫用了午膳,又跟着君显在药房待到了天将将擦黑,才回到朝阳宫去。   阿暖刚到朝阳宫没一会儿,昱帝便到了,来的时候昱帝并未用膳,阿暖便陪着帝后二人好好地又吃了一顿,其实阿暖还是很喜欢昱帝在朝阳宫用晚膳的,皇后素日里口味清淡,阿暖还是个孩子,晚间皇后也是不让她沾染太多油气,怕积了食去。昱帝以来,这朝阳宫的晚膳虽说盘子没有多端来多少,可是照顾着昱帝的口味,内容却是丰富了许多,阿暖斯斯文文地可是吃了不少想吃的荤腥。   用罢晚膳,昱帝同阿暖坐在一起,父女两人进行着平日里惯有的谈心活动,昱帝开口问道:“听说阿暖现在跟着君显在学些药材之类的东西?”   阿暖点了点头:“阿暖今日便去了辰华宫。”   昱帝想了想说道:“既是阿暖喜欢,学这些也是无妨的,不过阿暖也要好好跟着夫子学习。”   阿暖应下,又问道:“父皇之前说阿暖也可以跟着哥哥到宫外的马场去,可是阿暖何时能去呢?”   昱帝听了阿暖的话,笑着说道:“阿暖倒是将这事记得清楚,不过现在阿暖不足六岁,到马场上去着实小了些,等到阿暖七岁的时候,朕便让君熠带着你去。”   阿暖听罢之后,抱着昱帝的胳膊晃了晃说道:“父皇真好,那阿暖可要早些过了七岁的生辰。”   皇后走了过来说道:“这生辰哪里是你想要早过便早过的,女孩子到这马场上去,着实让人有些不放心。”   昱帝摆了摆手:“无妨。”然后低下头对阿暖说道:“阿暖今晚早些睡觉罢。”   阿暖点了点头,想着这帝后二人定是有话要说,便跟着文茵回去睡觉了,阿暖走后昱帝对皇后说道:“君璟已经到了出宫建府的时候,也该是选出侧妃来了,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皇后回话道:“这大皇子一晃也这么大了,可是这侧妃之事,总该是由楚妃来选的,说到底臣妾不过是只能在一旁帮着看看。”   昱帝摇了摇头:“你是皇后,这些事情还是要交由你的。”   皇后想了一下说道:“不如皇上同楚妃先说说,楚妃若是看中了谁,臣妾也便再帮着看看,说到底臣妾对大皇子的脾性也不是极清楚,若是选错了人,日后便不好了。”   昱帝想了想,觉着也是,便说道:“那便这般罢。”   帝后二人商议完此事后,便也安置了。   ☆、第四十七章   不知不觉,也到了二公主满月的日子,这孩子虽说身子弱,但是这宫中各种好药养着,加上楚轻烟也是极为上心,这孩子也算是慢慢地长成了。   因着二公主满月的时候即未设宴也未赐名,所以昱帝下了旨意说是此次二公主的满月宴要大办起来,这次宫中自是来了不少人。   阿暖今日自是要去的,今日君熠早早地到了朝阳宫,准备带着阿暖一同过去。阿暖随着君熠经过御花园的时候,觉着今天来了不少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阿暖开口问君熠:“哥哥,宫中今日的宴席倒是来了许多阿暖往日没见过的人。”   君熠知晓阿暖说的是这御花园中花蝴蝶一般的女孩子,开口说道:“大皇兄已经十六岁了,父皇想着也是要给咱们找嫂嫂了。”   阿暖点了点头,忽然看到秦铮与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站在一起说着话,阿暖在心里感慨,这当初小小的男孩子现在也是张成大人了。君熠看到秦铮,笑得促狭,阿暖看着自己的哥哥笑成这样,便觉着这要不是郎情妾意,便是桃花逐流水,一人有意一人无情了。不过在阿暖看来,这位姑娘长得着实好看,杏眼柳眉,樱桃小嘴,不过一身红色的衣衫穿在她身上却是平添了几分跋扈的意思。   果然,秦铮抬眼看到了君熠与阿暖,赶忙行礼:“秦铮见过太子殿下,长公主。”   阿暖愣了愣,秦铮从未这般向她行过礼,一时间姑娘竟是有些不适应,但是君熠却是收起了方才脸上的笑意,脸色严肃地开口问道:“你同河阳郡主在这里做甚”这河阳郡主的母亲是先帝颇为宠爱的一位公主,先帝当年还给这位郡主留了一纸遗诏,说若是这位公主犯了大罪,便按着这遗诏上的旨意处置。这宫里宫外都猜测这遗诏是里定是免罪的旨意,对着这位公主也是极为客气,这位公主为人倒也算得上和善,只是嫁人之后生的这位河阳郡主却是有些刁蛮娇纵。   河阳郡主听罢后开口说道:“河阳见到秦公子心中欢喜,便想着同秦公子说说话,太子哥哥不会觉着不妥吧?”说罢还含情脉脉地看了秦铮一眼。   阿暖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女追男的戏码,可是看起来秦铮对这位河阳君主似是没有一点儿意思,对着河阳郡主的态度客气又疏离。   君熠看了一眼秦铮,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可仍是绷着脸,开口说道:“孤自是不会觉着不妥,不过方才阿暖说想过来寻秦铮,孤便带着她过来了。”阿暖抽了抽嘴角,自己方才可是什么话都未说的,就这般被自己的哥哥给推了出去。   秦铮看向阿暖,如墨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阿暖觉着自己若是不出手相助,便有些天理不容了,开口说道:“阿暖许久未见秦铮哥哥,这会儿想同他一同走,这位姐姐不会不愿意吧?”   河阳倾慕秦铮已久,可是秦铮对她却一直冷淡,这次好不容易在御花园逮到了秦铮,却被阿暖搅了好事,可是这位却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自己又不能说些什么,只得开口说道:“既是如此,那河阳便不打扰了。”说罢带着自己的侍女离开了。   河阳刚走,君熠便大笑了起来:“阿铮你不如从了河阳吧,依着河阳的性子,若是日后去忠勇公府抢人便不好了。”   秦铮轻飘飘地看了君熠一眼,君熠忙收敛了笑声,开口说道:“也不知河阳看中了你哪一点儿,见了姑娘家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秦铮回君熠道:“我见着阿暖便觉着很好,难不成太子殿下觉着阿暖不算是姑娘”说罢带着笑意看向阿暖。   君熠摇了摇头:“阿暖不过是个孩子。”   阿暖不依:“可是阿暖也是个姑娘。”秦铮随着阿暖的话语点了点头。   君熠看着这两人,不再同他俩争论,三人一同向着设宴的地方去了。   今日君攸与君宁也来了,两个小家伙长得愈发相像了,每每见到阿暖都会让阿暖分辨他们两个,阿暖总是很配合地看上很久,然后认真地挑出长着小痣的君攸,虽说这两个孩子每次都被阿暖分辨清楚,可是他们还是乐此不疲。今日见了阿暖,照例做了这个游戏后,两人便先围住了秦铮。   这两个孩子对秦铮是真的喜欢,阿暖至今也搞不清原因,但是秦铮对这两个孩子倒是真的极好,整日给他俩做些木刻的兵器之类的小玩意儿,都打磨地极为光滑,不会让他俩伤到自己。   过了一会儿,楚轻烟抱着二公主来了,小姑娘今日穿得喜庆,在楚轻烟的怀里,看起来小小的一只,极是可爱。阿暖一直没有见过这个小妹妹,只是听皇后说起过这个孩子生下来便体弱,今天总算是见到了。二公主虽说这些日子身子好了不少,但是同阿暖当年抓周的时候相比,还是瘦小了许多。   昱帝今日下了旨意,二公主的名字定为君舒安,取舒泰安康之意。   今日来了不少世家女子,大家心中都清楚昱帝今日的意思,阿暖只是觉着这君朝公主的周岁宴都带着些相亲的意思,虽说大皇子与太子的争斗这朝中的大臣都看在眼里,一不小心就会有站错队的风险,可是谁家若是将女儿送入了大皇子的府上,也是极大的荣耀,所以这次的许多姑娘也是费尽心思的打扮,只盼能入得上君璟的眼。   君璟早就知晓自己父皇的意思,不过他也懒得去看,这侧妃之事怎么说还是要看宫中的意思,他看的再多,宫中不同意也是没有办法的。   也到了舒安抓周的时候,舒安看起来瘦弱,但是精神还是不错的,阿暖看着自己这个小妹妹眼睛黑亮的样子,觉着好看极了,舒安似是有些怕人,楚轻烟本想将舒安递给嬷嬷,让嬷嬷将舒安抱到桌子上去,可是这孩子拽着楚轻烟的衣服不放手,无法,楚轻烟只得自己将她抱了过去。   舒安被放到桌子上的时候,看着有些不知所措,阿暖盯着舒安,舒安似是察觉了什么便也转头看了过来,阿暖对这个瘦瘦小小的孩子十分喜爱,朝着舒安又是笑又是眨眼睛,舒安看着阿暖的样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楚轻烟看在眼里,皱了皱眉头,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同皇后的孩子走得太近,可是这众人眼下,自己又不能说些什么。   阿暖看着舒安的样子,也不再逗弄她,想让她好好抓周,舒安见阿暖不再同她做鬼脸,便也转过头去,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桌子上还是那些常见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多新鲜的花样,舒安看了一会儿,抓起了一柄团扇,小孩子抓起这些也不奇怪,周围的人都开始夸赞二公主日后定是个美人,什么吉祥话也都说得出来。   楚轻烟对舒安的抓周结果其实不是十分满意,阿暖当年抓周,抓的是皇上的玉佩,现在自己女儿只是抓起了一柄团扇,让她心中有些不舒服,可是看着昱帝的神情倒像是十分满意。在昱帝看来,自己这个小女儿身子弱些,只要好好长成,日后给她寻个好的驸马,平平安安一辈子便好,虽说不如阿暖那般讨人喜欢,可是自己的女儿,怎么说都是喜爱的。   舒安的抓周也算是圆满了,刚把这孩子抱了下来,楚轻烟便让奶娘将舒安抱回永泰宫去了,说是二公主身子弱,不宜常在外间吹风,昱帝也点头应允了。   剩下的时间便是正式开宴了,二公主虽说走了,可是今日还是有别的重要的事情,这大皇子这块肥肉还是端端正正地坐在这里的。   楚妃这次可是逮着这许多人细细地看了一遍,楚妃一直觉着自己的儿子寻常的女孩子哪里配得上,不是觉着这个姑娘颧骨高便是觉着那个姑娘有些偏瘦,虽说这敢进宫的姑娘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子,又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可是看在楚妃眼里,总是觉着有些欠缺。   楚妃娘娘到最后总算是看到了一个合心意的,侧过身问身旁坐着的楚轻烟道:“婉嫔可知道那厢穿着紫色衣衫的姑娘是哪家的?”   楚轻烟定了定眼神,对楚妃说道:“似乎是太常少卿家的二女儿,是嫡母所出,不过妹妹这入宫日久,看不准也是有的。”   楚妃听罢楚轻烟的话,对着身边的沉香说道:“你去打听打听这位是谁家的姑娘。”   沉香应了一声,领命过去了。   楚轻烟看着沉香的步子,嘴角轻勾,她可是好好地将楚妃的喜好托人说与了这位姑娘,若是真的不入了楚妃的眼,自己这婉嫔也就不必再做下去了。   果然,待到沉香过来的时候,向着楚妃回话道:“回娘娘话,那位姑娘正是太常少卿家的二姑娘。”   楚妃点了点头,思索了一番,这太常少卿也算是从三品的官职,又是个实权的职位,若是将这姑娘赐给了君璟,对君璟日后的事情也应是有所助益的,便在心中估摸这怎么同昱帝说将这位姑娘纳为君璟侧妃的事情。    ☆、第四十八章   依着惯例,昱帝今晚当然是宿在了楚轻烟的永泰宫。   楚轻烟为这孩子也算得上是操劳,整个人这一年的时间里更是显瘦了,昱帝自打得了舒安之后便总觉着楚轻烟愈发地惹人怜惜,楚轻烟在宫中的地位也是随着昱帝的宠爱水涨船高。   舒安被嬷嬷早早地抱回了宫中,现在已经睡着了,昱帝便同楚轻烟在这殿中说话。   昱帝看着楚轻烟,开口问道:“婉嫔将舒安养得极好,这孩子不好照料,你也是费心了。”   楚轻烟一边亲手给昱帝上茶,一边说道:“舒安本就是臣妾与皇上的孩子,多上心些也是应该的。不过也是多亏了臣妾的父亲,臣妾幼时身子也是不好,父亲便一直留意着,看能不能得些什么好的方子,没想着臣妾没能用上,倒是给舒安这孩子找到了一个。”   昱帝听罢后说道:“左相倒是费心了。”   楚轻烟忙说道:“这也是臣妾父亲为臣为戚的本分,臣妾得了方子便想着三皇子身子也是弱些,便将配好的药物及抄好的方子都给了楚妃姐姐一份,可是臣妾前些日子见了这孩子,还是有些体虚的样子。”说罢还轻叹了一口气。   昱帝拉过楚轻烟的手,安抚道:“你有这份心便是好的。”   楚轻烟强笑着说道:“得了皇上的劝慰,臣妾便觉着舒心不少。”   昱帝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些别的话。那厢楚妃的景华宫中,楚妃也正同沉香说着话:“你说,皇上可会依了本宫将那位姑娘赐与璟儿”   沉香当然是按着楚妃的心思开口:“奴婢想着,娘娘是大皇子的生母,又得皇上的宠爱,定是会依了娘娘的。”   楚妃转了转手上的护甲,开口说道:“本宫也是这样想着的,明日将大皇子请到景华宫来,问问他的意思。”   沉香点头应下,楚妃也觉得有些困倦,便让沉香侍候着她睡下了。   第二日,楚轻烟一边在手中绣着些小东西,一边同黄芫说着话:“今日景华宫那厢可是有什么动静”   黄芫回话道:“楚妃娘娘今日传了大皇子进宫。”   楚轻烟点了点头,黄芫开口问道:“娘娘觉着,这次那位二小姐进到大皇子府上的机会有几成”   楚轻烟轻笑:“在本宫说来,是十成。”   黄芫不解:“虽说楚妃娘娘看重了,那大皇子万一不同意可怎么好”   楚轻烟将手上正绣着的花样放下,开口说道:“楚妃那人看中什么是绝不会放手的,更何况那可是太常少卿家的姑娘,这可是个实权的位置,大皇子虽说平日里对着楚妃是有些乖张,但是到了大事情上却是个没有主见的,定然是他那位做娘的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黄芫点了点头,心中暗想,怪不得当年相爷说,自己的主子哪儿哪都好,只是生成了个姑娘。   大皇子到了景华宫之后,楚妃先是好一番忙碌,对着这个儿子,楚妃总是想把心肝都掏出来给他。   大皇子看楚妃这般,开口说道:“母妃若是有什么事情,便早些说罢。”   楚妃听得大皇子这样讲,便开口说道:“璟儿,昨日舒安的周岁宴上,母妃觉着太常少卿家的那位二姑娘不错,你可是见到了”   君璟开口说道:“母妃若是觉着好,那想必就是个好的。”   楚妃见君璟态度这般,点了点头:“这次璟儿你应是会有两个侧妃的,另一个璟儿可有人选”   君璟回道:“母妃看着就好。”在君璟想来,这侧妃不过是看个身世背景,想来能送到他府上的女子样貌也不会怎样难看,他若是看上别的女子,直接弄进府中当做侍妾便好。   楚妃听罢君璟的话,开口说道:“你若是没什么想法,那母妃便与你父皇商议着来了。”   君璟点了点头:“若是没有什么旁的事情,儿臣便先告退了。”   楚妃看着自己面前的大儿子,又开口说道:“璟儿莫急,再同母妃说会儿话,上次我让沉香送过去的东西吃着怎样可觉着身子好些了”   君璟有些不耐:“儿臣身子尚好,母妃日后不必让人送那些了,儿臣还有些事情,便不陪您了。”   楚妃见君璟话中去意坚决,只得说道:“那你去罢,好生照顾着自己的身子。”   君璟听罢,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了。   楚妃看着君璟的背影,心中有些酸楚,这孩子越长越同自己不亲热,不过到底是自己最疼宠的儿子,怎么样她都是乐意的。   过了几日,昱帝在抽检几位皇子功课的时候,看着三皇子随口问了一句:“朕听婉嫔说你吃着她送与你的调养身子的药可是不见好,朕看着你确实是有些体弱,日后注意着些身子。”   君炀听罢昱帝的话,微微一愣,后来才想起前些日子碰见婉嫔的时候,婉嫔同他说的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君璟,忙开口说道:“儿臣身子还好,劳父皇费心了。”   昱帝在这朝堂上待了数十年,君炀那一个愣神他当然是看在了眼里,又看着他往君璟那厢瞟了一眼,心中便有几分知晓了,但是也不戳破,又问了几句便让这几人回去了。   待到诸位皇子走后,昱帝对着孙九吩咐道:“你找人看看,婉嫔的东西到底是送给了谁”   孙九忙领命下去,不多时过来回话道:“奴才已经弄明白了,婉嫔娘娘送到景华宫的东西被楚妃娘娘送到了大皇子那厢去,后来被大皇子赏给了府上的侍妾。”   昱帝一听怒气便上来了,三皇子体弱,婉嫔方才送到景华宫那些东西,却被楚妃给了大皇子,大皇子若是用得上也便罢了,可是这东西却被他随手赏给了府上的妾侍,在昱帝看了来,虽说君璟是长子,但是这君炀也是儿子,这两个儿子之间,楚妃偏颇地实在太狠了些。想了一下,对孙九说道:“今晚朕到景华宫。”   楚妃得了昱帝今晚要来的消息,心中欢喜,想着总算得了机会同昱帝说说君璟的侧妃之事。   昱帝到了景华宫后,刚刚坐定,楚妃便开口说道:“这两日臣妾好好想了想了大皇子的侧妃之事,臣妾上次在舒安的周岁宴上,看到了太常少卿家的二姑娘,觉着极好,可是这侧妃应是要选两个人的,皇上可是还有别的人选”   昱帝听楚妃说了这么长一串,心中火气更盛,开口斥道:“你是只有君璟这一个儿子吗?!”   楚妃被昱帝训斥了这么一句,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听着昱帝的话音也知晓是动了怒气,赶忙起身说道:“皇上这是怎么了,臣妾养着大皇子与三皇子,两个臣妾都是疼爱的。”   昱帝冷哼一声:“你整日眼中哪里看到过老三连他的东西也要张罗着给君璟送过去,你这心思倒真是偏颇得可以!”说罢一甩袖子起身离开了。   楚妃看着昱帝离开的身影,有些怔愣,虽说她向来对大皇子有些偏爱,可是在昱帝面前可是一碗水端平的,这么些年来,昱帝还未曾这般说过她,这一时竟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昱帝出了景华宫便对孙九说道:“摆驾朝阳宫。”   朝阳宫中,皇后早早地便得了昱帝往景华宫去的消息,这会儿看到昱帝来了有些诧异,但是还是赶忙将昱帝迎进了殿中。   阿暖与皇后正准备着用晚膳,昱帝这次来得突然,皇后忙让人去御膳房再传些菜上来。昱帝摆了摆手:“不必了,这已经摆上了,就不必再麻烦了。”   皇后听罢,也不坚持:“臣妾同阿暖到了晚间的时候便吃的清淡些,不知皇上可吃得惯?”   昱帝点了点头:“不过是一餐饭罢了。”   寒青已经将昱帝的碗筷摆好了,昱帝坐在了桌子前面,笑眯眯地对昱帝说道:“父皇今日怎么突然来了?”   昱帝看着阿暖的样子,心中的烦躁消减了许多,笑着对阿暖说道:“父皇想起好几日未来看阿暖了,今晚便到了朝阳宫来。”   阿暖方才已经听到枫红同皇后讲,今晚昱帝去了景华宫,但是还是配合地说道:“阿暖也是好几日未见着父皇了,父皇怎么知道阿暖想您了?”   昱帝被阿暖逗得大笑,皇后过来说道:“皇上先用膳吧,过会儿这饭菜便凉了。”   昱帝点头,帝后三人加着个长公主在朝阳宫中用过了晚膳。   用罢晚膳后,阿暖想着帝后二人定是有什么话要讲,便跟着文茵一同去自己的寝殿去了,皇后看着阿暖走后,便问昱帝:“皇上今晚怎么突然便过来了,本不是要去景华宫的么?”   昱帝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喝了一口对皇后说道:“你将大皇子立侧妃之事交与了楚妃,她倒是真的上心,依朕看,她是连着三皇子都想要抛在脑后了!”   楚妃对大皇子多有偏爱,皇后多多少少也是能看到些的,开口对昱帝说道:“楚妃这些日子忙着大皇子的事情,忽视了三皇子也是情有可原的,皇上也不必为这些事情便恼了她。”   昱帝叹了口气,对皇后说道:“不提她了,你可知道太常少卿家的二姑娘?”   皇后对能入宫的姑娘,多多少少都是知道些的,不然这皇后也就不必去做了,当日皇后在二公主的周岁宴上便看到了楚妃身边的沉香往那位姑娘的方向过去,心中也是有些估摸的,开口说道:“依臣妾看,这位姑娘倒是不错的。”   昱帝点了点头,皇后看着昱帝今晚兴致不佳,便同昱帝说道:“皇上看着有些疲累,今晚早些歇息罢。”   昱帝听罢,牵过皇后的手,往寝殿走去。   ☆、第四十九章   过了几日,昱帝的旨意也下来了,大皇子的侧妃定为太常少卿府上的二小姐及礼部侍郎府上的三小姐,将这两位姑娘入府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十五日。   楚妃得了这个消息也是极为满意的,她看上的人最后还是到了大皇子的府上,虽说上次昱帝一通火发得她有些心惊,可是她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了个所以然来,平日里只要是好东西她便往大皇子那厢去送,哪里记得起几个月前送过去的那些药物?   大皇子是昱帝所有孩子中第一个成亲的,虽说不是迎娶正室,可是皇子的侧妃也是极为尊贵的,这礼部早早地便布置了起来。   虽说大皇子在这中秋佳节要迎侧妃入府,可是这宫中的家宴也不会因着大皇子的事情而搁置下来,毕竟只是纳侧妃,第二日入宫请安便好。   今年的中秋家宴,楚妃显得格外高兴,毕竟大皇子纳侧妃对她来说算是个不小的喜事,君熠与君炀午间已经到过大皇子府上了,晚上当然是留在宫中,君显是懒得去的,剩下的便是些小萝卜头子,哪里有他们出宫道贺的份?   阿暖这些日子跟着君显学那些药材,着实长进了不少,同君显走得也愈发近了起来,今年的中秋家宴,本是应坐在阿暖对面的君显竟然直接同阿暖坐在了一张桌子上,趁着昱帝还未到,阿暖开口说道:“四哥哥坐在这里怕是不行的,你的桌子不是应该在对面吗?”说完还用手替君显指了指。   君显毫不在意:“不过是个座位罢了,我想坐在哪里便坐在哪里。”   阿暖看着这位随性而为的四皇子,抽了抽嘴角:“可是宫人都是安规矩摆好的,四哥哥这般坐一会儿父皇来了可就不好了。”   君显勾起嘴角:“这世上不合规矩的事情多了去了,四哥哥以前倒是不知道阿暖是这般守规矩的人。”   阿暖觉着,自己是肯定请不走这位爷了,撇了撇嘴说道:“既是如此,四哥哥便在这里坐着吧,只要不同阿暖抢东西吃便好。”   君显一下子敲在了阿暖的额头上:“我何时跟你一样,还同人抢起吃食来了。”   阿暖伸手揉了揉被君显敲过的地方,不得不说,君显的手劲不小,然后开口说道:“这样便好,四哥哥可是记着自己说过的话。”   君显正想开口再教育阿暖两句,便听到通传,昱帝到了。   昱帝看到君显同阿暖坐在一起,开口问道:“君显怎么坐在这里?”   阿暖看向君显,只见这位爷不慌不忙地说道:“显好些日子未同阿暖同桌共食了,又想着中秋正是吃蟹的时候,阿暖人小,怕是自己剥不开的,便坐在这厢等着过会儿给阿暖剥蟹。”阿暖抽了抽嘴角,难道自己带着的文茵是木头么,还能劳动这位爷给自己剥蟹。谁知昱帝听罢君显的话,开口说道:“既是如此,你便坐在这里吧。”   君显点了点头,阿暖愣了,这么不合规矩的事情也行,父皇您老对这位的标准实在是低到尘埃里了好吗?!   不过阿暖是个小孩子,君显也不大,还有些偏瘦,两个人坐在一起也并不显着拥挤,昱帝到了,便是开宴的时候了。   今晚除了大皇子,这宫中的人算是齐全了,今晚楚妃的心情明显好得不行,这大皇子之事真是让楚妃容光焕发,楚轻烟坐在楚妃的下首,也是穿着芙蓉红色的衣衫,看起来好似因着大皇子的婚事也是格外喜庆。   阿暖对于宫中的中秋家宴每一年都是极期待的,虽说皇后看着阿暖不让她吃太多寒凉的秋蟹,可是方才君显对她说,过会儿他给自己些去寒凉的药丸,今晚便可以多吃些秋蟹了。   相比阿暖,楚妃的心思明显是不在这肥美的秋蟹上,宴席刚开没有多久,楚妃便敬昱帝:“今个是大皇子的好日子,臣妾便替这孩子敬皇上一杯。”   昱帝饮罢这杯酒,楚轻烟开口说道:“皇上给大皇子选的侧妃,定然是极好的,臣妾想着,过些日子应该就能传出别的好消息来。”这刚成婚的新人,能传出的好消息当然是孩子的事情了,这一句话哄得楚妃眼角眉梢的笑意都溢满了,昱帝听罢也是极为满意的。   过了一会儿,阿暖最为期待的秋蟹上来了,宫中的秋蟹都是极肥美的,阿暖在这等美食面前当然是把持不住的,可是姑娘还是记着了自己作为长公主的光辉形象,还是忍了忍,正准备示意文茵过来给自己剥蟹。还未等阿暖开口,君显便伸出手,拿起剥蟹的工具,给阿暖剥了起来。   君显脸长得好看,手当然也是不赖的,修长的手指干着阿暖素来觉着很困难的事情,硬生生地多了许多艺术感,阿暖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这厢阿暖正等着吃蟹,那边楚轻烟唤过黄芫,轻声吩咐了几句。   待楚轻烟吩咐罢,黄芫便走到了三皇子的座位旁边,先是行礼,然后说道:“奴婢给三皇子请安,方才我们娘娘看这秋蟹肥美,又想起三皇子体弱,这寒凉之物还是少吃些为好,还是应配着雄黄酒来的。”说罢伸手将三皇子的酒杯添满。   三皇子点头:“既是如此,便多谢婉嫔娘娘了。”   黄芫摇头:“三皇子不必客气。”说罢行礼又回到了楚轻烟身后。   这三皇子同黄芫之间的一个来回,斜背对着三皇子正沉浸在大皇子纳侧妃的喜悦中的楚妃当然是没有看到,可是昱帝坐在视野最开阔的上位上,当然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昱帝看到黄芫给三皇子添满了雄黄酒,便知晓了楚轻烟的意思,觉着这婉嫔真是个心细的,不似楚妃,自己的儿子还需要别人来嘱咐,对楚妃的不满便又起来了。   阿暖同楚妃一样,并没有看到这些事情,君显虽说剥蟹的动作好看,可是这技术实在是不敢恭维,看着自己手下支离破碎的蟹肉,君显倒是毫不在意:“不过是吃的东西,到嘴里也是会嚼碎的,阿暖这样吃便好。”   阿暖当然是不会开口反驳这位的,毕竟自己能有机会吃这蟹肉便是不错了,忙开口说道:“四哥哥剥得很好,阿暖这般吃便是。”说罢便抄起了筷子,君显见阿暖这么配合,满意地点了点头。   皇宫中的家宴进行的不错,大皇子府上,倒是出现了一个问题。这一下子娶了两位美人,先同谁圆房的选择便摆在了大皇子面前。   对大皇子来说,这两人自己可能见过,可是早就忘了什么样子,可是对于这屋里等着的两位美人来说,则大皇子在今晚到了谁的屋子,对谁来讲可都是莫大的荣宠。   大皇子在前面喝了不少酒,到了后院,连脚步都有些虚浮,也不愿多想,随意挑了一个就近的院子进去了,这院子中住着的正是礼部侍郎家的那位姑娘,现在也应是成为赵侧妃了。   大皇子这后院又没有名副其实的女主人,这纳侧妃之事从头开始便是礼部包办的,甚至连这两位侧妃的住处也都是礼部挑好了的,这礼部侍郎也不是个傻子,自己的闺女当然挑了个地理位置优越的地方去。   这大皇子被迎进了赵侧妃的院子了,便有人去知会另一位,今晚不必再等了。   这大常少卿姓李,这位二姑娘当然是被称为了李侧妃,这李侧妃得了这个消息,打赏了前来通传的奴才,便准备着歇息了。   这院子里守着的婆子看这位侧妃竟是一句话也不说,就这般歇息了,有些纳罕,可是这些婆子也是精挑细选过的,本分还是知道的,怎么说也是不敢乱嚼主子的舌根的。   待到这屋子里的婆子都出去了,只剩下李侧妃同她带来的侍女清颖的时候,清颖方开口说道:“小姐不必伤心,咱们的院子是比那位的远了些,大殿下到了那厢不过是顺了个近路罢了。”   李侧妃点了点头,同清颖说道:“我知道,不过日后不要再叫我小姐了。”   清颖忙改口:“奴婢一时说顺了口,请侧妃责罚。”   李侧妃开口道:“日后记着便好了,早些歇息,明天早上还要到宫中请安,宫中规矩大,明日可是要小心应付着的。”   清颖点了点头,将喜床收拾出来,然后侍候着李侧妃梳洗就寝,李侧妃躺在喜床上,手攥得紧紧的,面上再怎么平静,这心里也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的。   李侧妃在进大皇子府之前,在太常少卿府上当姑娘的时候,便极得太常少卿李大人及府上老太太的欢心,嘴甜讨巧相貌又好,进这大皇子府之前,被自己的父亲叫到了书房细细地嘱咐了一番,李侧妃当然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为左相大人做事的,依着自己父亲的意思,自己到了这大皇子府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赶快得了大皇子的宠爱,最好是能生下大皇子的第一个孩子。   李侧妃躺在床上,这般思量着,便也慢慢睡着了。    ☆、第五十章 (捉虫)   第二日一早,李氏便早早地起床梳洗,等在了皇子府的花厅之中,候着大皇子。   大皇子昨日饮了不少酒,又加上跟赵氏折腾地有些晚了,今天早上便有些疲累,但是念着宫中的事情,还是挣扎着起身了。   这位赵氏虽说年岁不大,可是身段风流,大皇子也从这洞房花烛夜中得了不少乐趣,到底是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这温香软玉的美人在怀,总是有些把持不住的。   李氏等在花厅中,见到大皇子领着赵氏过来,眼中眸光动了动,连忙迎上去请安。大皇子这是刚刚见到自己的这位侧妃,李氏能被楚妃看上眼,当然是有几分颜色的更可况今日还是精心打扮过的,大皇子看在眼中也是极为满意,开口说道:“你倒是起得挺早,快些坐下用早膳罢,过会儿还要入宫请安。”   李氏娇笑着开口,面上又带着几分似是娇羞的红晕,说道:“妾身不过是想着早些见到大殿下罢了。”说罢还微微低头。   大皇子看着李氏这番小女儿家的情态,极是受用,伸手轻扶了她一把,赵氏看着李氏这一会儿便想要抢了自己的风头,开口说道:“妹妹倒是起得早,这会儿快些用膳罢,若是耽误了时辰便不好了。”   李氏听了赵氏这声妹妹,眉梢动了动,心中不满,这皇子府中的姐姐妹妹哪里是这般乱叫的,年岁不是关键,更何况她之前也是探听过,这位姓赵的姑娘还是比自己小的,同一日入门的两人,哪里就这般随随便便开口叫人的。   可是这会儿也不是争这口气的时候,便开口说道:“妾身见了殿下便忘了时辰,真是该打,殿下快些用膳罢。”   大皇子带着身边的两位美人一同用膳,这一张桌子上的三人,怕是也就他一人吃得香了。   早膳用罢,大皇子带着两位侧妃进宫请安,先去的当然是皇后的朝阳宫。   朝阳宫中,这两位侧妃向着昱帝及各位妃嫔请安之后,昱帝便起身离开了,大皇子当然是不会陪着两位不是自己正妃的女人在这后宫之中磨蹭许久,待了一会儿也起身告辞了。皇后领着众位妃嫔同这两位侧妃说着闲话,女人之间,问的不过也就是那些问题。   皇后先是开口说道:“这两个孩子都是标致极了的,楚妃这下子可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楚妃听了皇后的话,心下高兴,开口说道:“臣妾当然是喜欢的。”   皇后又开口问这两位侧妃:“你们这两个孩子都还年轻,看着一个个都跟花儿似的,让本宫都觉着自己老了。”   李侧妃听皇后这样讲,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哪里的话,今天早上赵姐姐唤了臣妾一声妹妹,想着是要比臣妾还是大些的,可是娘娘看着可是同臣妾一般大的,再过几年,说不定娘娘看着要比臣妾还年轻呢!”   皇后笑着说道:“你这孩子倒是嘴甜。”   李氏的话听在旁人耳朵里倒是没有什么,可是听在楚妃耳朵里可就不好了,这姓刘的侧妃是她亲自选的,两位侧妃上上下下的消息,她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刘侧妃明明是要比赵氏大些的,虽说昨日大皇子宿在了赵氏的院子里,可是这赵氏的一声妹妹唤得也真是大胆,楚妃想着,到了景华宫,这位赵氏自己可是应该敲打一下了。   两位侧妃陪着这宫中的妃嫔说了会儿别的,皇后开口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楚妃便带着这两个孩子到景华宫去吧,你们可好好说些贴己话。”   楚妃应下,便领着这两位侧妃走了,朝阳宫中的各位妃嫔也散了回去。   楚妃带着这两位到了景华宫,沉香上了茶,楚妃便坐在了上位上,两位侧妃坐在楚妃的下首。   楚妃看着自己大儿子的这两个女人,李氏长得温柔和顺,赵氏长得清新艳丽,在楚妃眼中,这温柔和顺的刘氏怎么看都是讨喜的,更何况之前还是她自己同昱帝说的这位侧妃的事情。   楚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说道:“李氏这孩子,在二公主的周岁宴上本宫便看中了,本宫得了皇上将你们两个赐给了大皇子的旨意后,也是极上心的,本宫记着,李氏应是比赵氏大些的吧,可是方才在朝阳宫中,怎么听得李氏唤了赵氏一声姐姐?”   赵氏听了楚妃的话,心下一惊,这位娘娘明摆着是在给那位撑腰,可是自己又能有什么法子,忙开口说道:“母妃说的是,臣妾是想着李姐姐应是没有臣妾大的,方才犯了这般的错,母妃责罚臣妾,臣妾也是毫无怨言的。”   楚妃笑着对赵氏说道:“你这孩子,哪里说得上责罚,日后改过来便是了。”   赵氏忙应声,笑着说道:“那便多谢母妃了。”这脸上笑着,可是这眼角透露出的微微的不满可是一成不落地看在了楚妃的眼里,楚妃笑了笑,看着这位年纪尚轻的赵氏,她那点儿手段,说什么也是不能跟楚妃这个在宫中生存了多年的人相比的。   这厢景华宫中,楚妃在自己的两个新上任的副儿媳面前作威作福极是痛快,那厢楚轻烟可是在心中暗暗地算计着。   楚轻烟当然是想让李氏进了大皇子府的,现在如愿,心中也是满意,黄芫开口问道:“娘娘看着那位李侧妃如何,可是满意?”   楚轻烟开口说道:“嘴甜讨巧,倒是不错,不过听说昨日大皇子宿在了赵氏院子里?”   黄芫忙说道:“大皇子昨晚确实宿在了赵氏院子里。”   楚轻烟摇了摇头:“罢了,不过一个晚上,能生出什么来,今日看着大皇子对那个赵氏也并未比李氏多了多少怜惜,日后还是要各凭本事的。”   黄芫附和道:“娘娘说的正是。”   楚轻烟又问黄芫道:“这两日公主怎样?”   楚轻烟问出口的,当然是舒安,黄芫开口说道:“公主这两日很好,自打过了周岁以来,身子骨结实了许多。”   楚轻烟又问:“仍是不会说话么?”   黄芫知晓自己主子的意思,长公主周岁宴时便开了口,可是二公主这周岁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还是不会说话,自己主子向来争强好胜,心急是必然的,可是这小孩子说话有早有晚,急也是急不得的,只得说道:“公主还是未说话,可是侍候着公主的嬷嬷都说公主可是一等一的机灵。”   楚轻烟斜睨了一眼黄芫,开口说道:“她们除了这些还会说些什么,这宫中侍候着皇子公主的嬷嬷,那个不是说自己侍候着的主子是一等一的机灵,朝阳宫那位早早地就开了口,怎么本宫的孩子到现在都喊不出东西?!”   黄芫哪里敢接楚轻烟这番话,楚轻烟看着黄芫的样子,带着些不耐地说道:“罢了,同你说这些也是无用的,这孩子,算是本宫上一世欠下的债了。”   朝阳宫中,阿暖从崇文阁中回来便见到了君熠,阿暖开口问君熠道:“哥哥昨日可见过了大皇兄府上的两位小嫂嫂?”   君熠点了点头:“自是见到了,阿暖可是也想去见见?”   阿暖摇了摇头:“阿暖可是等着去见哥哥府上的嫂嫂的,才不要去见大皇兄的。”   君熠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听得阿暖这样说面色有些微红,阿暖看着自己哥哥的窘态,心中狂号,说好的古人十二三岁便知人事呢?自己哥哥这般青涩害羞是要怎样?!   皇后过来之后,看到君熠的样子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熠儿可是有些不舒服,快些唤了太医过来。”   阿暖出声道:“阿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阿暖不过说了句日后想要看看哥哥府上的嫂嫂,哥哥便这般了。”说罢还摊了摊手。   皇后看着阿暖的样子,笑着说道:“你现在倒是会惹别人了,阿暖想要看嫂嫂,怕是要等上些时候了。”   阿暖摆出一副失望的样子,君熠看着阿暖,忍不住了,俊脸上的红晕已经下去,开口说道:“阿暖若是想看我府上的,便再等些日子,定是会比大皇兄府上的嫂嫂好上许多的。”   阿暖看了看君熠,心中想着,这孩子不会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了吧,怎么一副怀春少年的状态,不过可怜自己的哥哥太年轻,若是想要真能娶上意中人怕是还要等上好些时候。   这厢君熠被阿暖说到脸红,忠勇公府上,秦铮被自己的母亲叫住正说着话。   秦铮比君熠还要大些,秦夫人便想着将自己身边调教好了的大丫头给了秦铮,虽说秦铮院子里一直没有传出哪个奴才成了通房的事情,可是依着秦夫人的意思,早早地预备下来才是好的,自己身边的大丫头样貌性子都是一等一的,给秦铮做通房是最合适不过的,日后等秦铮娶了正妻,便将通房抬成姨娘,毕竟是自己身边出去的人,打理着秦铮平日里的琐事,自己是最放心不过的。    51、 依着秦夫人的意思,她身边的这位大丫鬟樊菁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虽说大了秦铮两岁,可是大些的的才会照顾人,秦夫人看着秦铮,开口说道:“铮儿,我想着把樊菁给了你,在你身边侍候着,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秦铮听了秦夫人的话,知晓自己母亲话中的意思,不过是想把樊菁给了自己,日后当做通房,不过他向来洁癖,对男女之事似是有没有太多的兴致,不似京城中有些大户人家的公子,早早地便有了通房丫头。想了一下,便开口说道:“孩儿先谢过母亲,不过孩儿的院子中侍候的人已经是足够了,樊菁侍候了母亲这么久,母亲离了樊菁想必是要不习惯的。” 秦夫人听着秦铮的话,知晓自己的儿子是不想收下自己塞过去的这个丫鬟了,也不再强求,开口说道:“既是如此,这件事情便日后再说吧,你平日里事忙,可要多顾惜着自己的身子。” 秦铮点了点头:“孩儿年轻,倒是母亲,孩儿前几日听说母亲这些日子有些头痛,可是让人看过了?” 秦夫人确实有些头痛,可是又不是什么大的毛病,但是这会儿听着自己的儿子问起觉着心里也是极舒坦的,开口说道:“不过是有些疲累罢了,铮儿不必担心。” 秦铮忙说道:“虽说平日里府上事务繁忙,可也应多多照看着自己的身子。” 秦夫人点了点头:“我心中有数,你莫要忧心。” 秦铮同秦夫人说着些别的,秦夫人便也不再提秦铮院子里的事情了。 秦铮离了秦夫人的院子,身后跟着的秦明对秦铮说道:“少爷怎么拒了夫人,这樊菁姐姐可是夫人院子里长得最漂亮的姑娘。” 秦铮斜睨了他一眼,开口说道:“你这小子可是想要讨个媳妇了,不如少爷我改天同夫人说说,给你配上一个?” 秦明赶忙说道:“少爷这是哪里的话,秦明可是想要跟着少爷多多潇洒两年的,若是早早地讨了媳妇,少爷可是会不要我的了。” 秦铮听了秦明的话,笑着说道:“知道便好,这件事情日后不要再提了。” 秦明赶忙应下,自己的少爷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今日夫人的话,自己还是烂在肚子里为好。 樊菁看着秦铮领着秦明离去的身影,攥了攥手上的帕子,这些日子,夫人的言语中便透露出几分想要将自己送到大少爷院子中的意思,可是今日她同秦明一起守在帘子外面,秦铮同夫人的话是一句不落地听了过去,大少爷龙凤之姿,日后自己就算是能做个妾室也是不错的,可是看着大少爷今日的样子,怕是日后也不会要了自己的。心中这样想着,听到有小丫头唤自己,说是夫人寻她,忙收起思绪,往秦夫人屋里走去。 大皇子请安后回到皇子府上,当晚便宿在了李氏的房里,这李氏看起来温婉娇羞,在床笫之间也极得他的心意,一连几日都宿在了李氏的院子里,恨得赵氏整日牙痒痒。 李氏这些日子得了雨露滋润,整个人都显得愈发娇嫩起来,行走之间多了许多少妇的妩媚,可是还残存着些少女的娇态,看得赵氏愈加嫉恨。 不过这赵氏倒也不算个没脑子的,也不至于为着李氏一时的宠爱便轻举妄动,把殷勤劲儿都使在了大皇子身上,也算是分了些宠,这大皇子院子里虽说还没有真正的女主人,可是两位侧妃也是斗得精彩。 这后宫之中,这些日子楚轻烟倒是圣宠不断,舒安也慢慢长了起来,前几日还唤出了父皇,昱帝虽觉着这个女儿不如阿暖聪慧,又有些病弱,但是还是疼宠的,隔几日也是要去看看的,加上楚轻烟温柔小意,昱帝在这永泰宫也算的上是和乐,这永泰宫便成了除朝阳宫与夕晖宫外昱帝最常去的地方,婉嫔娘娘这些日子也有些隐隐要压过楚妃娘娘的架势。 自打大皇子的喜事办过之后,楚妃现在最大的心愿便是早早地让这两个侧妃为大皇子生个孩子,再包揽了昱帝皇长孙的名额,整日里在这宫中烧香念佛,楚轻烟看在眼中,不过是付之一笑罢了。 天气渐渐凉了下来,阿暖也是穿得愈发地厚实了,小小地身子总是被文茵裹得成了上下一般齐,不过阿暖也不介意,反正还是个小姑娘家,这会儿也不要求自己多有曲线了。 依着惯例,今日应是阿暖去君显那厢的日子,阿暖早早地便出了朝阳宫,君显也是候着阿暖,阿暖跟着君显着实长进了不少,现在也是认得了不少东西。 君显今日穿的是绛色为底有着暗青色花纹的一件长袍,阿暖觉着,自己这位四皇兄总是能在一众纷繁复杂的花式中凸显出他那张妖孽无比的脸来,毕竟,穿衣这件事情主要还是看脸。 阿暖看着君显,夸赞道:“四哥哥今日穿得真是好看。” 君显挑了挑眉:“阿暖的意思是四哥哥长得不好看么?” 阿暖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君显一把,长成这个样子还过来问好不好看,简直是一点儿都不考虑她作为一个姑娘家的感受,开口说道:“四哥哥当然长得好看,比阿暖都好看,四哥哥长成这样,日后可怎么给阿暖娶嫂嫂,嫂嫂若是觉着自己不如四哥哥好看,不愿意嫁与你怎么办?” 君显狠狠地敲了一下阿暖的脑袋:“小小的孩子整日里都乱想着什么东西,我看你今日是想多认几味药材了!” 阿暖忙说道:“四哥哥怎地这般误会阿暖,阿暖不过是替四哥哥忧心罢了。”说完认真地瞪大眼睛,表示自己的诚恳与无辜。 君显不理会阿暖,开口说道:“我定是能为阿暖接到嫂嫂的,不过阿暖现在都已经胖成这般了,说不定嫁不出去,日后还得四哥哥养你。” 阿暖反驳:“阿暖若是嫁不出去,哥哥定是会养着阿暖的。” 君显听了阿暖的话,拉着阿暖的手到了药房里,对阿暖说道:“将这一堆药材一味味分辨出来,不然中午就不必吃饭了。” 阿暖看着这一堆混合了各种乌七八糟的东西,瞬间想起了可怜的被后妈虐待的灰姑娘,可怜兮兮地回过头准备服个软,求一求君显,谁知这位爷头也不回地坐在了药房中放着的藤椅上,拿起书本说道:“你快些开始罢,我还要看会儿医书。” 阿暖觉着,自己今天真是比灰姑娘还要悲惨,好歹灰姑娘一群鸟儿替她挑拣豌豆,自己却只能靠着一双劳动人民勤劳勇敢的双手做活,感慨了一下还是挑了起来。 君显看着阿暖认真挑拣的样子,眼中含起一抹笑意,他放在那里的药材看似多而杂乱,可是依着阿暖的本事,到了午时当然是能够挑拣完的。 阿暖在君显这厢呆了一日,倒是也没有受到灰姑娘般的虐待,吃饱喝足回了朝阳宫。 君熠今晚到了朝阳宫,今日是上书房歇息的日子,君熠总是习惯于这个日子到朝阳宫中用晚膳。 阿暖看到自己的哥哥,十分高兴,开口说道:“哥哥这些日子可是愈发地忙了,整日都不来看看阿暖。” 君熠笑着说道:“阿暖这可是含血喷人了,我前几日不是还让人给你送了玩意儿来。” 阿暖吐了吐舌头:“可是哥哥不是没来么。” 君熠对阿暖说道:“这些日子又要忙起来了,吐蕃去年欠着我们的马匹,说是今年要还上一些。” 阿暖不解:“还马匹也要到京城来么?” 君熠点了点头:“马匹倒是不用送到京城来的,但是吐蕃却是要派了使团前来报清马匹的数目,还说是特意挑了几匹好马送到京城来。”顿了一顿又说道:“这次,吐蕃的桑格王子还是要来的。” 阿暖皱了皱小鼻子,开口说道:“吐蕃的王子怎么每次都要来。” 君熠并未吱声,吐蕃的桑格王子虽说是吐蕃的王后所出,但是前面还有几位野心勃勃的兄长,桑格每年都到君朝来,不过是想得了君朝的支持,日后他称王之时少些阻力罢了。不过这些事情,阿暖一个小姑娘家,君熠想着便不需要让她知晓了。 吐蕃使团的到来还是需要一段日子的,慢慢地也到了冬日,君朝的冬日极寒,阿暖跟着君显的学习也停了下来,皇后心疼自己的闺女,便想着冬日里让阿暖偷个懒儿,阿暖本就是当做兴趣来学的,向君显要了几本医书,自己无事时翻看一把便是,偷懒这件事情,她也是很乐意的。 小雪不久便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儿便积起了雪。皇后觉着外面寒冷,冻着了阿暖便不好了,可是阿暖哪里坐得住,趁着皇后不注意便领着文茵到了御花园中。 现在还不是梅花开得最好的时候,可是含苞欲放的花朵也是别有一番风味,阿暖在这梅林里转着,想着可是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今日阿暖仍是穿成了红色的一团,一到冬日,文茵便喜欢把红色的衣裳给阿暖穿上,皇后也觉着喜庆好看,夸赞过几句,于是,阿暖冬日的红色衣裳便更多了起来。 阿暖觉着,自己穿得虽说像是冬日里的一把火,可是今天,她绝对是要被冻灭了的,本想着只下了雪并未见有多大的风,应是不会很冷,才带着文茵偷偷跑了出来,可是这会儿觉着手都有些发麻,可是又不甘心就这般回去,若是被皇后找见,可就出不来了。 阿暖在这边硬撑着,忽然听到了秦铮的声音:“阿暖在这厢做什么?今日初雪,可是有些冷的。” 阿暖转头看向秦铮,笑着说道:“秦铮哥哥怎么也在这里,阿暖看到下雪,觉着好玩,便出来玩一会儿。” 秦铮回道:“我入宫来给阿攸和阿宁送些东西。”又看到暖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开口问道:“阿暖可是觉着有些冷?” 阿暖逞强:“哪里冷了?” 秦铮摇了摇头,解下身上披着的黑色的大氅,穿在了阿暖身上,说道:“去年秦臻哥哥答应了阿暖陪着阿暖玩雪,可是没寻到时候冬日便过去了,今天阿暖想怎样玩儿,秦铮哥哥陪着阿暖。” 阿暖看着解下大氅只穿着一件宝蓝色长衫的秦铮,开口说道:“秦铮哥哥不冷么?阿暖记着去年秦铮哥哥说要陪着阿暖玩雪的时候,穿的是不是也是这一件?” 秦铮将阿暖身上的大氅裹紧,大氅上的温热气息一下子便将阿暖包裹在了里面,然后笑着说道:“倒也是一件宝蓝色的长衫,不过一年过罢,那件衣服早已穿不上了。” 阿暖细细地看了看秦铮,不过一年的时间,少年确实身量又长了不少,站在自己面前,颇有几分长身玉立的意思。 秦铮的大氅裹在了阿暖身上,阿暖还是觉着秦铮的穿着有些单薄,又开口问道:“秦铮哥哥真的不冷么?不如阿暖让文茵去朝阳宫再拿件衣裳来。” 秦铮伸手拉过阿暖的手,掌心温热,秦铮笑着说道:“阿暖这下还觉着秦铮哥哥冷么?” 阿暖这会儿觉着,秦铮简直是个人形暖水袋了,秦铮开口问阿暖:“阿暖想要怎样玩儿?” 阿暖觉着,秦铮这么一个大好的资源,当然是用来堆雪人了,便开口说道:“秦铮哥哥可会堆雪人?” 秦铮想了想说道:“倒是在京城的街道旁边见过些小孩子堆的,自己还没有上手过,不过看着倒是也不难。” 阿暖听罢,笑眯眯地说:“那秦铮哥哥便同阿暖一起堆个雪人儿吧。” 秦铮点了点头,阿暖领着文茵,秦铮带着秦明,很快地便将雪人的身子堆了起来,阿暖穿得笨重,不过是伸手添了两把雪罢了,秦铮看着也不阻止,既是想玩儿怎么着也是应该碰碰雪花的。 堆好了身子和脑袋,秦铮问阿暖:“阿暖想要堆个什么样子的?” 阿暖想了想说道:“阿暖也不知道,不如堆成阿攸和阿宁那样吧。” 秦铮点了点头,伸手在雪人儿未刻五官的脸上动起手来,阿暖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秦铮做事时极认真,眼睫毛很长,微微眨眼的煞是好看。 过了一会儿,秦铮舒了一口气:“阿暖看看可像他们?” 阿暖这才将视线从秦铮的侧脸上移开,看向这个雪人。顿时,阿暖被秦铮给惊到了,秦铮实在是手巧,并未用什么工具,却将阿攸和阿宁的形态刻画的极像,阿暖看着这雪人,便想起阿攸嘟着小嘴伸手求抱抱的样子。 阿暖拍了拍手:“秦铮哥哥做的真像!” 秦铮摇了摇头:“还是有些粗糙了,不过阿暖喜欢就好。” 阿暖忙不迭地点头:“阿暖当然喜欢。” 文茵在阿暖身后小声提醒道:“公主,出来了许久,再不回去皇后娘娘可是要着急了。” 阿暖这才想起自己是偷溜出来的,赶忙伸手准备解下身上秦铮的大氅,秦铮拦住了阿暖:“阿暖穿着回朝阳宫吧,这会儿解下来怕是要染了风寒的。” 阿暖对秦铮说道:“那秦铮哥哥让阿暖摸摸手,看看可是热的。” 秦铮伸出双手,虽说刚刚碰了雪,但是这会儿秦铮的双手已经又暖和了起来,阿暖摸过之后方下心来,开口道:“那阿暖便先回朝阳宫去了,过两日再寻秦铮哥哥玩儿。” 秦铮点了点头,阿暖领着文茵赶忙朝着朝阳宫回去。 秦铮站在后面看着文茵拖着阿暖身上的大氅,跟在阿暖后面,主仆二人小跑着往回赶,嘴角边上的笑意更加深了,觉着这么有意思的小丫头,陪她堆上一辈子的雪人,也是无妨的。 秦明看着自己的主子,开口说道:“少爷也早些出宫吧,再等一会儿可是要染风寒了。” 秦铮摇了摇头:“不过是件大氅罢了,怎么就会染上风寒。” 说着领着秦明往宫门口走去。 阿暖回到朝阳宫,皇后正在殿中等着她,看到阿暖身上的大氅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今日天气寒冷,你却自己跑了出去,若是染了风寒可又要吃些苦药了。” 阿暖跑到皇后身边,晃着皇后的胳膊说道:“母后不必但心,阿暖不过是想到御花园看看雪,便碰上了秦铮哥哥,阿暖身上穿的便是秦铮哥哥的大氅,一点儿也没有冻着。秦铮哥哥还给阿暖堆了雪人。” 皇后看着阿暖高兴的样子,开口说道:“日后可不许这般了。” 阿暖忙不迭地点头,皇后看着阿暖身上的大氅,若有所思。 秦铮回到了忠勇公府之后,看着院中的积雪,想了想,又堆了个雪人出来,秦明看在眼中,只觉着像是宫中的长公主殿下,可是又不敢说出来,这雪人便在秦铮的院子中待了许久,秦铮吩咐过下人,这雪人谁都不许动,更不许染上脏东西,这院子中的下人除了秦明哪里见过阿暖,只觉着自家少爷不过堆了一个可爱的胖娃娃罢了。 52、 过了几日,吐蕃的使团便到了京城,正好赶上了阿暖的生辰。 今年本是阿暖六岁的生辰,也算不上是多大的日子,皇后也只是想着在朝阳宫乐呵乐呵,阿暖只需要在宫中好好地收收礼物便是了,可是没成想这吐蕃使团却是献上了一匹极漂亮却温顺有加的小马说是给公主的生辰贺礼。 昱帝得了消息,便下了旨意,设宴给吐蕃使团洗尘,同时给阿暖庆生。 阿暖虽不是很想这般来过自己的生辰,可是昱帝已经下了旨意,不过是一次晚宴罢了,去好好吃一次再回来便是。 到了阿暖生辰这日,晚宴设在仍是设在了墨梅厅,阿暖的生辰宴加上吐蕃使团的洗尘宴,来的人确实极多,连往日极少参加宫宴的君显也来了。 阿暖到了设宴的地方,还未看到别人,便一眼看到了君显,因为这种宴席,这位实在是,太不常见了。 君显在这厢当然是等着阿暖的,看到阿暖之后,嘴角勾起,阿暖当然是大方地回了君显一个笑脸,君显走了过来,阿暖看着今日君显一身绛紫色的长衫,这种浓墨重彩衣衫总是被君显精致的五官压住成了陪衬,极是好看。 阿暖对君显说道:“四哥哥今日也来了,阿暖想着今日四哥哥可是不会来的。” 君显说道:“今日是阿暖的生辰宴,我当然是要来的。”顿了一顿又说道:“不过,确实有许多不想看到的人。”说罢看着朝着阿暖走过来的桑格。君显自是知晓这次为何要设宴,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孩童,桑格的小心思,总是让他觉着不好。 一年未见,桑格又壮实了许多,草原上的汉子同君朝的少年相比,不同之处还是很明显的,就像南方的甜豆花同北方的咸豆腐脑一样,互相总是看不顺眼。 君显看到之后,开口对阿暖说道:“这便是那位送你生辰礼物的吐蕃王子罢。” 阿暖点了点头,君显皱了皱眉头,对阿暖说道:“长得确实是难看了些。” 阿暖听罢君显的话,仔细地上下扫视了桑格一番,觉着桑格长得很有上一世那种混血儿的感觉,五官深邃,体型又壮硕有力,怎么和难看也搭不上边。还未来得及说话,桑格便到了阿暖面前。 桑格看着眼前一年未见的阿暖,小姑娘长高了些,开口说道:“长公主一年未见,可还记得桑格?” 阿暖回道:“自是记得的。” 桑格看向阿暖身旁的君显,问道:“这位长得同女孩子一般的是谁?桑格去年怎么没有见过?” 阿暖听了桑格这样说,一下子便笑了出来,君显长得精致,可是一点儿也没有女孩子气,这两人果然是互相看不惯的,阿暖看着君显明显黑了下来的面色,赶忙开口说道:“这是阿暖的四哥哥,去年并未参加宴席,桑格王子不认得也是应当的。” 阿暖在心中祈祷着自己的四皇兄不要开口,可是君显却没有让阿暖如愿:“今日是阿暖的生辰,所以我才过来的,吐蕃的使团算是什么,我为何要为他们洗尘?” 阿暖觉着,自己的四皇兄一开口果然不一般,一下子便上升到了国家的高度上,桑格听罢君显的话,明显起了怒意,阿暖觉着,自己果然不是能够成为两国友好邦交大使的孩子,因为,她也词穷了。 正在阿暖祈祷着这两位一定要热爱和平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君熠的声音:“桑格王子来的这么早,孤到的晚了,桑格王子可不要怪罪。” 阿暖觉着,自己的哥哥就像是简直就是瞌睡时候递过来的枕头,太让她舒心了。 桑格听到君熠这么说,只得说道:“桑格今日无事,便早些来了,看到长公主便过来问候一下。”也不再提君显的事情。 君熠笑着说道:“桑格王子倒是还记着阿暖。” 桑格点头:“那是自然,长公主机灵可爱,桑格自然是记着的,这次桑格从草原上带来了一匹上好的马匹,便是送与长公主的生辰礼物。”马匹自是不会直接牵上殿来,日后是要宫中的专人饲养着的。 阿暖忙对桑格道谢:“那阿暖便多谢桑格王子了。”阿暖虽说并未见到桑格这生辰礼,但是想着这送来的怎么说都是国礼的规格,定然是上好的东西。 这会儿昱帝也到了,众人也就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今日来的人确实不少,昱帝坐在上位,开口说道:“今日算是双喜临门了,既是宸华的生辰,又是给吐蕃使团接风的日子,大家不必拘谨,畅饮便是。” 众人都举杯敬上,昱帝猛地唤了阿暖一声宸华,阿暖本有些不适应,但是接下来群臣祝贺的声音,阿暖定了定心神,她是君朝万人之上的公主,便是该有皇家的大气,含笑接下众人的礼贺。 昱帝与皇后看着阿暖小小年纪便有了长公主该有的风度,心中甚慰。秦铮坐在下面,看着这个一直唤着自己秦铮哥哥的小女孩,眸光沉了沉,阿暖不仅仅是阿暖,还是宸华长公主。 桑格开口说道:“听闻长公主生辰在冬日,桑格便精心从草原上挑选了上等的马匹,贺长公主寿辰。” 阿暖听罢,起身说道:“多谢桑格王子。” 桑格回道:“长公主客气了。” 两人一来一往,虽说一个不过六岁,一个也只有十多岁,看在众人眼中也都是气度非凡的。 昱帝对桑格说道:“桑格王子来了两次,在我朝的宫中也不必拘谨了。” 桑格回话道:“陛下仁德宽厚,桑格自是不会拘谨,现在吐蕃应还给陛下的马匹还未还完,桑格明年应是还会来的。”说罢又看了阿暖一眼。 阿暖只顾着自己面前的吃食,并未去理会桑格,依着姑娘的想法,反正桑格来一次,她便过来吃一餐。可是这一眼却是落在了秦铮眼中,秦铮看着这位吐蕃最为受宠的王子,眉心微微皱了皱,方才舒展开来。 今日这宴席上倒是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不似去年一般还中途射箭比试,阿暖倒是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吃了一餐。 今年吐蕃的使团来得较早,想着便是要赶在年节之前回去的,在京中办完事情,便启程回去了,接下来便是热热闹闹过大年的时候了。 昱帝的后宫现在算是妃嫔较少了,高位的妃子只有德贵妃及楚妃两人,前朝便有人上奏请求昱帝广纳后宫,以昭圣德。 这种事情,皇后当然是知晓的,虽说宫中的妃嫔确实少了些,但是昱帝不开口,皇后也不愿意再多进些女人给自己添堵,所以一直都没有说话,可是这次都到了前朝,皇后也不得不说什么了。 趁着昱帝宿在了朝阳宫,皇后对昱帝说道:“皇上,现在宫中的姐妹确实少了些,不如过了年节再进些姐妹吧。” 昱帝想了想说道:“宫中现在妃位上的人也少了些,不如提了婉嫔的位分罢。”在昱帝心中,婉嫔现在养着舒安,舒安身子不好,生母的位分高些,对她日后也是有好处的,况且这些日子,楚轻烟的一举一动看在昱帝眼中觉着也算是不错的,晋了位分也是情理之中。 皇后并未想到昱帝这样说,可是既然昱帝开了口,便应是考虑过的,只得应道:“婉嫔德行上佳,又养着舒安,晋位分也是应该的。” 昱帝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皇后觉着也好,便让礼部挑个日子,在年节之前将婉嫔的位分晋了罢。” 皇后嘴上应下,可是心里却暗暗想着,虽说婉嫔在宫中向来以安分守己的面目示人,可是皇后总是觉着,这婉嫔安分地也忒过了些,在这后宫这么多年,这么温顺却能够这么快上位的婉嫔,总是让皇后有些不安。 过了两日,昱帝的旨意便下来了,楚轻烟得了旨意,永泰宫虽说庆贺了一番,可是大抵还是低调的,到了晚上,楚轻烟,现在的婉妃娘娘同黄芫说起话来。 黄芫先是说道:“娘娘果然是好手段,这前朝一闹腾,娘娘的位分便真是提了上来。” 楚轻烟嘴角含了一抹轻笑:“宫中的妃位空了这么久,早该晋些人上来了,皇上怕是想着日后本宫应是养不住别的孩子了,为了舒安,便提了本宫的位分,可是没有自己的皇子,帮着别人的皇子有何不可?” 黄芫忙点头:“娘娘不知,景华宫那位可是气坏了。” 楚轻烟眼中泛起一丝轻蔑:“依着她的性子,当然是不服气的了,不过她也没多少能够生气的日子了。” 黄芫赶忙附和:“娘娘说的极是。” 景华宫中,楚妃果然是怒不可遏:“楚轻烟这个小贱人,不知不觉便爬在了本宫的头上!不过就算这样又能如何,养着个娇娇弱弱的公主,还能闹腾出什么花样来?” 沉香知晓,这位主子最看不得的便是永泰宫那位比她好了,只得开口劝说:“娘娘说的是,皇上怕是看在二公主的面子上方才给婉妃娘娘提的位分,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楚妃听着沉香的话,稍稍沉下心来,自己的要事还是应该放在大皇子身上,若是大皇子日后荣登大宝,楚轻烟位分再高不过还是得看着自己的眼色行事。 大皇子府上到了这年节之前也是愈发热闹了,不过这倒不是为了年节的气氛,府上的两位侧妃为了争宠倒是拼得火热。 大皇子在李氏的院子里宿得多些,可是也算得上是雨露均沾,只是到了现在也没有府上哪位传出过喜讯来。 53、 转眼便是春日,过了年,这朝堂上的大臣们似是忘了年前对昱帝后宫关怀有加的热乎劲儿,也不再提后宫进新人的事情,可是昱帝还是下了旨意,选了两位女子进宫。 这两位在这宫中的妃嫔中出身算不得高,之前宫中妃嫔出身最低的也是正四品的通判之女,可是这次,这两位,一位是从四品翰林学士之女郑氏,一位是正五品大理寺丞正之女魏氏。 这两位入宫之后,郑氏得了封号,为祥,魏氏仍以姓为号,两位也都是得的美人的位分。 阿暖对自己父皇这两位新入宫的美人并无多大兴趣,姑娘今日兴起,想着去看看桑格送来的那匹马。 宫中有专门饲养动物的地方,内务府派了专人看着,阿暖领着文茵过去之后,吩咐下去,便有人将马匹牵了过来。 桑格送来的确实是匹好马,皮毛顺滑水亮,四肢看着也是健壮有力,阿暖也只能看个皮毛,但是重点是,桑格确实还算得上是会讨女孩子欢心,这匹马通身雪白,但是脚下的四只蹄子却是黑色的,阿暖觉着,跟熊猫长得有异曲同工之妙。 看罢了桑格送来的马匹,阿暖便开始盘算这什么时候到宫外的马场上玩玩,不过依着姑娘的身高,独自骑马是不可能了,只能让人带着在马场上跑上两圈,但是跑两圈也是很不错的。 想到这里,阿暖便在心中盘算了起来,宫中的公主不比皇子,不能随意出宫,虽说之前昱帝应过她,可是现在自己的岁数着实小了些,阿暖觉着,有必要跟自己的父皇好好商量一把了。 没过两日,昱帝晚间便宿在了朝阳宫,阿暖今日显得格外殷勤,还亲手给昱帝端了杯茶。 昱帝看着阿暖今晚的样子,觉着有些好笑,但是也不开口戳破阿暖的小心思,只是接过了茶盏轻抿着,阿暖待昱帝放下茶盏,拽了拽昱帝的衣袖说道:“父皇觉着,今晚阿暖端上来的茶水是不是比旁人端上来的好喝许多?” 昱帝点头:“阿暖端来的,旁人自是不能比的。” 阿暖又问:“那茶水好喝了,父皇是不是这会儿高兴了?” 昱帝笑道:“朕只要来朝阳宫便是高兴的。” 阿暖继续说道:“既然父皇高兴了,便答应阿暖一个请求吧。” 昱帝抚掌大笑:“阿暖什么时候也这般同父皇说起话来了,有什么事情,阿暖便说出来听听。” 阿暖撅了撅嘴:“阿暖想着,父皇若是喝了阿暖的茶水,便不好意思回了阿暖的请求了,阿暖前两日去看了桑格王子送与阿暖的马匹,阿暖便想着去马场上看看。” 昱帝摇了摇头:“阿暖年岁太小,怎能骑得了马?” 阿暖忙说道:“阿暖自是不会自己骑马的,只是去马场上看看哥哥他们怎样骑马,况且阿暖从未出宫去过,这次就当父皇让哥哥带着阿暖出宫看看好了。” 昱帝想了想,这宫中的公主不似皇子,没有出宫的自由,但是自己之前确实答应了阿暖日后让她去马场上的,这一次应下倒是也无妨的。开口说道:“既是阿暖想去,便趁着君熠出宫的日子随着他一同去,到了宫外可万万要听你皇兄的话。” 阿暖忙点头:“阿暖向来听话,父皇放心便是。” 皇后这会儿过来了,阿暖对皇后说道:“母后,父皇应了阿暖的请求,下次哥哥出宫去马场的时候便可以带着阿暖一同去了。” 皇后微微皱眉:“皇上这般纵着这孩子,阿暖尚幼,这若是在马场上出了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 昱帝开口道:“无妨,多带着些侍卫便是,君熠向来对阿暖照顾有加,他日后可是要做着守护君朝子民的人,若是连自己的亲妹妹都照看不住,可还了得?” 皇后见昱帝对自己的一双儿女这么有信心,也无可奈何,开口说道:“皇上既然这样说,臣妾也只得放心了。” 昱帝看着皇后仍是有着些担忧的意思,开口劝慰道:“你不必担忧,这同去的还有别的皇子同他们的伴读,怎么说也不会让阿暖出了什么事情。” 皇后也只得说道:“那阿暖自己也是要多多注意着。” 阿暖忙将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以表现自己平安归来的决心与信念。 阿暖总算是得了个出宫的机会,出宫的前一日,皇后特地将君熠叫到朝阳宫,细细地叮嘱了一番,君熠听着皇后各种嘱托,一一应了下来,皇后这才放心。 第二日,阿暖乘着马车同君熠一同出宫,马车是要到宫门口方能乘坐的,阿暖先是坐着软轿过去,到了宫门口,便看到了君熠正在等着自己,刚准备开口唤哥哥,便又看到了君显同君炀。 阿暖同君炀并不熟悉,但是见了面还是要打招呼的,阿暖开口道:“哥哥,三皇兄,四哥哥好。”姑娘这话语间的生疏远近一应分明。 君炀也只是点了点头,君熠自是开口应下,而君显,仍是他一贯的风格:“阿暖又睡过了吧?” 这次,阿暖倒是真的来迟了,皇子们每日去上书房或是出宫习武的时辰都是比阿暖起床的时间早上许多的,今日阿暖算是硬撑着爬了起来,到了地方还是有些晚了,便让这几人等了一会儿,阿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说道:“阿暖今日起得晚了,日后再也不会这般了。” 君熠笑了笑:“不过是一会儿罢了,阿暖平日里哪里这样早起过?这会儿来了,便走罢。” 君显也是勾起嘴角的笑意看着阿暖,他方才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阿暖本想跟着君熠坐在君熠的马车上,却被君显拦着了:“阿暖不如同四哥哥坐一架马车吧。” 君熠有些不悦,开口说道:“母后特意交代过,阿暖不得离开孤半步。” 阿暖听着自己的哥哥的语气,又看看旁边君显那副一定要坐一起的架势,想了一下开口说道:“不如这般,四哥哥同阿暖一同坐哥哥的车架罢。”姑娘还在为自己想出的主意沾沾自喜的时候,君显冷哼了一声,阿暖这才想起,这孩子可是个有洁癖的,难不成是嫌弃自己哥哥的马车了? 阿暖在关键时刻还是站在了亲兄长的一边:“四哥哥若是不愿意,阿暖还是同哥哥两人坐吧,若是再说下去,那边的人可是要等急了。”确实,这几位皇子的伴读连带着大皇子都是直接到马场上去的。 君显听阿暖这样说,一甩袖子进了自己的马车中,开口便让车夫赶车,阿暖摸了摸鼻子,对君熠说道:“那哥哥我们也走罢。” 君熠带着一种胜利的情绪,亲手将阿暖抱到了马车上,然后自己才上去。 不到半个时辰,一行人便到了马场,看到从君熠马车中钻出来的阿暖,众人都觉着有些诧异,秦铮看着阿暖,眼中慢慢地涌起几分惊喜。 大皇子看到阿暖,有些不喜,开口说道:“宸华今日怎么也出宫了?父皇可是答应了,若是擅自出宫,就算是长公主也是要被处罚的。” 阿暖在心中狠狠地送了大皇子一个白眼儿,自己出宫怎么会没有昱帝的旨意,不等身旁的君熠开口,便抢先一步,带着几分炫耀给君璟看的意思说道:“大皇兄不在宫中住着了,可是宫中的规矩倒是记得清楚,父皇早就应过阿暖,阿暖日后也可以到这马场上跑马,现在阿暖年岁小些,前几日允了阿暖出宫玩耍一趟,日后怕是大皇兄在这马场上可是要多多见到阿暖了。” 君璟知道阿暖向来得宠,可是他还从未听说过自己的父皇是这般好说话的人物,更何况,哪里有公主还能同皇子一般出宫跑马,眉头紧皱可是又不敢对昱帝的决定有所质疑,只能在肚子里憋着闷气。 阿暖也懒得再去理会君璟,开口问君熠道:“哥哥,你们平日里是怎样的,阿暖今日不会扰你们,只是在一旁看着便好。” 君熠想了想说道:“过会儿便都是到马场上跑马的,阿暖在这里哥哥委实不放心。” 阿暖趁机说道:“那不如哥哥带着阿暖一同罢。” 君璟却又插言道:“宸华跟着,如何跑得成马?这君朝的太子倒成了看小孩子的了。” 阿暖真是想把这位大皇子的话语权给剥夺了,但是她又没有办法,这会儿便听到秦铮开口:“不若阿暖与秦铮同乘一马,这样便不会误了太子殿下了。” 君熠听了秦铮的话,觉着这倒是个办法,秦铮骑术极佳,阿暖跟着他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也不同再听着君璟在一旁乱说话,点了点头:“就这般罢。” 就这样,除却秦铮,众人都是策马疾驰,特别是大皇子,紧紧地跟在君熠后面,两人都憋着一股劲头。秦铮顾着阿暖,只是让马儿小跑着,阿暖坐在秦铮身前,看着这马场上的碧草,觉着自己这么个小屁孩倒是辜负了身后的这位清俊少年,本来是才子佳人的马场秀恩爱必备姿势,想必这会儿自己同秦铮看在别人眼中怕是十分怪异吧。 秦铮用一只手搂着怀中的阿暖,笑着问道:“阿暖怎么想着到这马场上来了?” 阿暖随口说道:“阿暖前几日去看了桑格送与阿暖的马匹,便也想到马场上玩耍了。” 秦铮貌似随意地问道:“阿暖可喜欢桑格?” 阿暖并未多想:“不算喜欢,也不是多讨厌,不过是见过两次的陌生人罢了。” 秦铮听罢,脸上笑意加深,一夹马腹,马儿便跑了起来。 阿暖并未想着,自己的一句话让身后的少年多了多少欢喜,秦铮也不知晓这份欢喜从何而来。 两人在马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阿暖觉着,秦铮面前,她总是能放松下来。 到了该要回宫的时候,阿暖跟着君熠坐在马车上,姑娘还想着去京城中热闹些的地方转转,便眨巴了几下眼睛,开口对君熠说道:’哥哥,这京城中可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君熠看着阿暖这幅样子,便知道阿暖话中的意思,不过是想要求着自己带她去玩玩,每次她有事情想要求着自己的时候便会先眨眼,想了一想,开口说道:“今日有些晚了,下次哥哥再带着阿暖去罢。” 阿暖点了点头,皇后想必在宫中等了一天了,早些回去也是好的,这兄妹二人在马车上说着话,忽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阿暖一时没有稳住,往前摔去,还好君熠手快,稳住了阿暖。 君熠看着自己素日最疼爱的妹妹差一点又要受伤,怒气一下子便上来了,强压着冲着马车外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乐子连忙回话:“太子爷息怒,前面有一架马车忽然从拐了过来,差点儿便撞到了,这会儿这马车还在前面堵着,奴才这就去看看。” 君熠听罢小乐子的话,开口问阿暖:“阿暖应是没有伤着吧?” 阿暖摇了摇头:“阿暖无事,哥哥也无事吧?” 君熠笑道:“无事。” 这会儿这条路上堵上了四架马车,围着看热闹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第五十四章 小乐子到了那架拦路的马车跟前,还未开口,却被人家的车夫呵斥道:“怎么回事,拦在这中间不准备走了么?” 小乐子作为当朝太子的贴身太监,什么时候被这种下人呵斥过,开口便骂道:“你是哪家的,这两只眼睛都是用来出气儿的吗?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这宫中的马车特有的装饰图纹都是不同的,可是这赶车的奴才实在是不长眼,看都不看就对小乐子说道:“我管你是哪家的,只要挡了我家少爷的路,便都是些不长眼的!” 小乐子这下子可气狠了,本来是想让这奴才长些眼色,看到是宫中的马车便老老实实给让开,谁知道这奴才这般不中用,开口说道:“这可是宫里的马车,你这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 这马车的主人一直都未开口,听罢小乐子这句话赶忙出来:“这位公公,不知是宫中的哪位爷?这狗奴才有眼不识泰山,等到小人回去之后定然狠狠惩治他一番!” 小乐子抬眼看了一下面前这位油头粉面的男子,开口说道:“哪位爷也不是你打听得了的,若是误了宫里的事情,有你受的!” 这男子似是有些不甘心,继续说道:“小人是大皇子府上赵侧妃的兄长,想着若是大皇子,倒是能说会儿话了。” 小乐子看着这人,开口道:“大皇子不在车上,就算是在也不是你能见着的,快些让开,过会儿车上的爷若是火了…” 小乐子的话还未说完,这男子忙说道:“公公的话都说到这儿了,小人也不能不识相不是,然后招呼着身后驾车的人:“快些让开路,慢了本公子回去便打断你们这些狗奴才的腿!” 说罢还伸手给小乐子塞了些东西,小乐子也不推辞,白了这人一眼,伸手接下了,然后小跑着回到君熠的车驾前,回话道:“太子爷,前面的马车是大殿下府上赵侧妃母家兄长的,奴才已经打发走了。” 君熠开口道:“先回宫去,免得母后等急了。” 小乐子连忙招呼着前面驾车的人,车驾又朝着皇宫的方向驶过去了。 君熠亲自将阿暖送到了朝阳宫,便也准备再朝阳宫中用了晚膳,皇后见了这兄妹二人,便开口问道:“怎地回来这么晚?” 君熠开口道:“路上出了些岔子,母后不必忧心,这会儿不是回来了么。” 正说着,外间传来通传的声音,昱帝也要看看阿暖今日出宫的情况。昱帝进来之后,众人行礼请安,皇后笑着对昱帝说道:“这两人今日回来的晚了些,说是路上出了些什么小事情,臣妾这会儿正问着呢。” 昱帝听罢后,开口说道:“君熠,那你同朕讲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君熠听罢点头,开口说道:“儿臣跟阿暖回来的时候,被一架马车抢了路,阿暖还差些摔着了,儿臣便让小乐子下去问了问。” 昱帝皱了皱眉:“这京城的路上,怎地还有这般没规矩的马车?” 君熠接着说道:“孩儿本也觉着不妥,后来小乐子回来之后说是大皇兄府上那位赵侧妃的母家兄长,儿臣想着,那人不算什么,可是他既然提起了大皇兄,儿臣也不好在这路上落了大皇兄的面子,阿暖也没有伤着,便想着先不理会他了。” 阿暖听着君熠的话,总觉着话中有话,自己的哥哥在自己面前如何,在这宫闱之中,却是个需要工于心计的太子,不过只要是储君,没些心思的话,便会是这世上最惨之人了。 昱帝听罢君熠的话,心中有些不悦,这赵侧妃还算不得大皇子府正式的女主人,母家兄长便能这般在京城横冲直撞,君璟若是这般下去,便不知道能有多少人仗着大皇子的名声在宫外作威作福了。 皇后听罢君熠的话,先唤过阿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然后说道:“得亏阿暖没有伤着,这京城之中,哪里能有这般的车马?!” 昱帝也开口问道:“阿暖可是觉着哪里不好,父皇让人请了太医来。” 阿暖摇了摇头:“方才是吓到了,可是这会儿已经好了许多,父皇母后不必担心。” 这惊吓在皇后眼中也是了不得的,小孩子受惊之后最容易生出病来,忙唤来寒青:“寒青,快去太医院请了容太医来。” 阿暖看着自己的母后,拍了一下脑袋:“母后,你看阿暖这脑袋不是好好的吗?真的不用请太医了。” 皇后看着阿暖的样子,开口说道:“母后也是担心,阿暖第一次出宫便遇上这样的事情,若是受到了惊吓,母后可是要心疼了。” 昱帝看着皇后担心的样子,又看着阿暖的脑袋,似乎上面真是有着个大包,心中更是恼怒:“朕明日便命人治了这人的罪!” 皇后看着昱帝,开口说道:“皇上也不要动了太大的怒气,身子要紧。”君熠也在一旁应和着皇后,阿暖也开口说道:“父皇可曾用膳?阿暖这会儿可是饿得紧。”说完还揉了揉肚子。 昱帝见状,开口道:“朕今晚也是想着到朝阳宫用晚膳的,阿暖饿得紧,那这会儿便让人传膳罢。” 今晚朝阳宫中,君朝的帝后二人加上太子与长公主,本应是和和美美的一餐饭,却因着这次宫外的马车之事,显着有些沉重。 第二日朝堂之上,礼部侍郎因为教子无方被贬为员外郎,却并未再提别的,朝堂上的众人也知晓,这礼部侍郎家的儿子,在京城之中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虽不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竟惹得皇上发了话,但是也都算得上是平静。散朝之后,昱帝将大皇子叫到了御书房。 大皇子出宫辟府之后,也就开始上朝了,虽说君璟这人没有什么大的治世之才,但是在昱帝面前一直表现地安分守己,昱帝对自己的大儿子也算得上是满意,今日之事,昱帝本是想教导他一番便罢了。 御书房中,大皇子恭恭敬敬地站在昱帝的书桌前面,等着上首自己的父皇发话。 昱帝端起茶盏,看着君璟,开口问道:“你可知今日赵元为何被贬?”赵元便是赵侧妃之父,对君璟来说也算得上是半个岳父,君璟自是想知道为何,但是昨日之事,他怎么能知晓。 想了想,开口说道:“儿臣不知。” 昱帝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昨日君熠同阿暖回宫的路上,赵元儿子身边的奴才驾车鲁莽,差一点害的阿暖受伤,这便是朕贬了他的原因。” 君璟听罢,开口说道:“如此说来,这赵元确实该贬。” 昱帝又说道:“你可知道,这赵元的儿子,可是打着你的旗号的!” 这件事情,君璟委实不知,忙开口说道:“儿臣委实不知,这件事情,儿臣回去定会问赵氏个清楚。” 昱帝又开口道:“你若是平日里处事严谨些,也不会惹得这种人上身,你虽贵为皇子,可是行事还是要知晓分寸的。”昱帝本是想着好好教导君璟一番,语气便显得有些严厉。 这话听在君璟耳朵里,便有些不服气了,他之前并不知情,怎么能教导到他的头上来?昱帝作为帝王,君璟的那些小心思怎么能看不出来,开口道:“你若是不服气,便回去想罢,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给朕上一道折子来!” 君璟心中更加不服,但是无法,只得先告退了。他现在虽说上朝,可是并无职务,白日里仍是在上书房中,他也只得先回上书房去了。 君璟在这上书房中,好不容易捱到了散学,便立刻往景华宫中去了。 楚妃看到君璟,心中欢喜,可是细看之下,自己这大儿子脸上却是带着几分薄怒,忙开口问道:“璟儿这是怎么了?” 君璟开口说道:“今日赵元被父皇贬了官。” 楚妃身在后宫,前朝的事情她平日里也不着意打听,知晓的并不及时,听罢君璟的话,有几分诧异:“这是为何?赵元不是你府上赵侧妃的父亲么?” 君璟点了点头:“父皇说他是教子无方,上午的时候父皇将孩儿叫去了上书房,说是赵元之子在京城中纵容奴才乱驾马车,冲撞了太子及宸华,而且,那个东西还打着孩儿的名头。” 楚妃听罢,开口说道:“你府上的赵氏,母妃一开始便没有看上,现在可好,真是将麻烦惹上了。” 君璟见楚妃完全抓不住重点,开口说道:“母妃提这些有什么用处,人是父皇指下来的,父皇方才的意思是孩儿管束不严,方才给了那奴才这么大的胆子,打着孩儿的名义在这京中滋事,还让孩儿细细想想,想罢之后上了折子去!” 楚妃一听,便生气了:“这事情与我儿何干?为何要怪在我儿的头上,定是朝阳宫的那两个挑拨离间,若不是他们,皇上怎么会将你唤到御书房去说了一通!” 君璟忙点头,他正是这个意思:“母妃同孩儿想到一块去了,宸华定是没有伤着,若是伤着了,母妃定然早就知晓了,不过是不小心冲了马罢了,这兄妹二人不一定在父皇面前说成什么样子了!” 楚妃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开口道:“璟儿放心,母妃定是会为你找回个说法来的。” 君璟点头,他虽知晓自己的这位母妃没有太大的能耐,可是这么多年,早就习惯有事便到这景华宫先跑上一趟,无论如何,总是不会有什么错处。得了楚妃的这句话,君璟也算是满意了,开口说道:“儿臣也得回府了去了,便不久留了。” 楚妃想开口留着君璟,可是看着君璟的样子,也只得在心中想着,这孩子怕是府上还有事情,便点了点头,开口嘱咐:“既是如此,母妃也不留你了,你可要小心照看着自己。” 君璟点头,行礼离开了。 第五十五章 大皇子府上,赵氏也是急得团团转,自己父亲被贬的消息,早就传了过来,家中那位兄长的德行她也是知道的,怎么这次竟是惹了这么大的事情,累得父亲也被贬了官去。 这会儿赵氏还不知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心中还在想着,若是求了大皇子,若是大皇子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说不定自己父亲的事情还能有所转机。 大皇子到了府上,二话不说便先去了赵氏的院子里,赵氏听得外间通传,说是大皇子过来了,连忙起身整了整衣衫,迎了上去。 赵氏本是想着大皇子这刚回府便往自己院子里来,这会儿在大皇子面前把可怜劲儿都给使出来,说不定这事情还真是有转机了,赵氏这般想着,先是行礼,然后用帕子擦了擦眼,带着些颤音开口说道:“殿下,妾身的父亲不知犯了什么罪过,就这般被贬了官,妾身这会儿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说罢便小声哭了起来。 大皇子看着眼前的赵氏,起不来半点儿怜惜,只是觉着这女人不中用,平白地连累了自己被训斥,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你不知道如何是好,那本殿告诉你,这一个月便在这院子里好好歇着好了!” 赵氏一听,心下一凉,这可是明摆着的禁足,连忙对大皇子说道:“殿下,为何要这般处罚妾身?妾身可是做了什么不得殿下心思的事情?” 大皇子看着赵氏,开口说道:“你倒是有个好兄长,竟然能在京中的路上冲了太子与长公主的马车,还搬出了本殿的名头,依着本殿看,你父亲还有官做就是不错了,你那兄长,早早地就该砍了脑袋!” 赵氏听罢大皇子的话,身子瘫软,还好身后的丫鬟扶住了他,大皇子看着赵氏的样子,一甩袖子,朝外间走去。 大皇子一回来,李氏便知晓了,这会儿赵氏院子里的事情,她自是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只等着上前温柔小意劝解大皇子一番。 大皇子气急败坏,本想着往书房去,可是出了赵氏的院子没几步,便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李氏。 李氏自打入府之后,行事一向规矩,在大皇子面前也是温柔可人,这会儿站在一旁行礼,大皇子看着打扮清丽,妆容得体的李氏,心思一转,便和李氏一同往她的院子里去了。 李氏跟着大皇子进了院子,跟在后面,一句话也没有说,大皇子坐了下来,她也只是招呼着身边的丫鬟,上了大皇子最爱喝的茶水,亲自站在大皇子身旁给大皇子捏起肩来。 大皇子看着李氏,开口问道:“你倒是可以,也不问问爷是怎么了。” 李氏开口说道:“殿下的心思,哪儿有妾身去问着的道理?不过殿下可是妾身的天,方才妾身看着殿下面色不愉,不管什么事情,最重要的是,莫要气着殿下的身子。” 李氏这一番话,极大地满足了大皇子的自尊心,伸手揽过李氏,说道:“你可知晓赵氏的父亲今日被父皇贬了官?” 李氏点了点头,这会儿她再说不知道便是没意思了,歪了歪头,开口问道:“赵妹妹父亲被贬了官,也确是可怜了些。”这句话真真假假,说道最后轻叹了一口气。 大皇子听罢李氏这句话,冷哼了一声:“她的兄长惹了太子与宸华,还连累了本殿,竟然还想着让本殿去替她父亲求情,可怜?可恶还差不多!” 李氏听完大皇子的话,连忙看向大皇子:“殿下快些消消气,赵妹妹却是有些心急了,不过这赵府的人确实过分了些,殿下向来爱惜羽毛,哪里容得了他们抹黑?!”说罢脸上还带了些愤愤不平的意思。 李氏不过十五六岁的姑娘,这脸上的婴儿肥都还在,有些气愤的表情做出来还有了几分可爱的意思,大皇子看在眼中,笑了出来:“你倒是为着本殿着想。” 李氏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说道:“妾身日后便是要指着殿下了,当然是为着殿下想了。” 大皇子说到底也就是个毛头小子,这般被女人依赖着的感觉,他当然是享受了,看着李氏便是愈发地喜欢起来。 楚妃在这后宫中还在盘算怎么为自己的儿子出了这一口气,恰好这一晚上,昱帝翻了楚妃的牌子。 昱帝到了景华宫之后,楚妃自是好好地打扮了一番,又依着昱帝平日里的喜好,将吃食茶点之类的都整治妥当,楚妃毕竟在昱帝身边侍候了这么久,昱帝的喜好当然是摸得一清二楚,看着昱帝今晚心情不错,楚妃试探着开口说道:“皇上,今天下午,大皇子到臣妾宫里来了。” 昱帝顿了一下,开口问道:“君璟同你说了些什么?” 楚妃开口道:“大皇子也没说太多,只是同臣妾说今日皇上教导了他一番。” 昱帝端起茶水,轻酌了一口说道:“他平时做事太不当心,竟然还能让旁人打着他的名号在这京城中闹事,说了他几句也不算是委屈。” 楚妃点头:“皇上当然是为了大皇子好,不过臣妾想着,这本也不算是这孩子的过错,他平日里哪里能得了空闲去管这些小事情?” 昱帝听罢楚妃的话,将手上的茶盏放下,眉头微皱:“依着你的意思,朕倒是不该说他了?” 楚妃忙摇头:“皇上误会了,臣妾只是想着,大皇子平日里课业繁重,疏忽了这些事情也是难免的。” 昱帝怒气上来了:“他现在可是出宫辟府了的人,本来这些小事让朕提点已经是不懂事了,今日下午跑到这景华宫来寻你诉委屈了么?这么大的人,也就这点儿出息?慈母多败儿,你好好想想罢!”昱帝说罢,一甩袖子便往景华宫外去了。 楚妃在这厢被昱帝训斥了一番,这会儿又看着昱帝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连忙求道:“皇上,臣妾知错,皇上天寒露重,还是宿在景华宫吧!” 可是任凭楚妃怎么央求,昱帝还是出了这景华宫。 孙九跟在昱帝身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皇上这会儿去哪里?” 昱帝本是想着回养心殿,可是一抬眼看到了楚轻烟的永泰宫,这永泰宫同景华宫隔得不远,便开口道:“去永泰宫。” 孙九忙喊道:“摆驾永泰宫!” 楚轻烟早早地便得了今晚昱帝宿在景华宫的消息,这会儿听到外间的通传,有些诧异,但是还是忙起身迎了出来。 昱帝看着急急忙忙迎出来的婉妃,发髻微散,衣着单薄,本就有些清瘦的身形在这夜色之中更添了几分单薄,心中起了几分怜惜,开口道:“怎么自己迎出来了,在殿中等着便是。” 楚轻烟微微颔首,开口道:“臣妾方才哄了公主睡去,这会儿正准备歇下,便听见外间通传说是皇上来了,这么晚了皇上前来臣妾心中欢喜,便跑出来了。” 昱帝轻轻揽过楚轻烟的肩头,开口道:“你的心意,朕都是明白的。”说罢两人一同往殿中去了。 楚轻烟唤过黄芫上了热茶,亲手给昱帝奉上,开口问道:“皇上怎么这么晚到了臣妾这边?” 昱帝接过茶水,开口说道:“楚妃着实不知事了些,朕便想着到你这厢来,你向来懂事,朕也舒坦些。” 楚轻烟轻笑着开口道:“皇上谬赞了,不过楚妃姐姐可不是皇上说的这般,依着臣妾看来,楚妃姐姐可是将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教的极好呢!”虽说楚轻烟现在的位分高过楚妃,可是她入宫晚,便仍是叫着楚妃姐姐。 昱帝冷哼了一声:“她倒是会教导,一个使劲地偏宠,一个连管都不管,这也算是教得好?!” 楚轻烟忙说道:“臣妾看着,这两位皇子可都是极好的,怎么说也是有着楚妃姐姐一份功劳的。” 昱帝摇了摇头:“这两个皇子确实不错,可是今日,朕不过是教导了君璟几句,她便又来替君璟开脱,这君璟,有了事情便往景华宫跑,难不成日后还要指着他这母妃过一辈子么!” 楚轻烟听着昱帝的语气有些激动,忙劝道:“皇上教导大皇子自是为了他好,不过楚妃姐姐也是爱子心切,怕皇上怪罪大皇子,皇上也不必太过气恼,想必大皇子也会理解皇上的一番苦心的。” 昱帝握住楚轻烟的玉手,开口道:“不提这些了,咱们也早些安置吧。” 楚轻烟脸色微红,点了点头,这永泰宫中气氛旖旎,留着楚妃在景华宫中一人生着闷气。 楚妃思来想去,便觉着事情出在君熠与阿暖身上,若是换了旁人,皇上怎么会这般生气,这两人连带着皇后都是大皇子登上大宝的绊脚石,可是一时间楚妃也是没有什么法子,除了背后恨着,也没有别的手段了。 第二日,楚轻烟便到了楚妃的宫中,楚妃现在对待这个女人可是说不出的待见不起来,本就比自己晚些时候入宫,可是却爬到了自己头上,虽说日后楚轻烟日后得不了皇子,可是现在看来,旁人总是会觉着这婉妃要比自己得宠些。 楚轻烟今日来景华宫,穿得低调,一身湖蓝色的长裙加上头上简简单单的簪子,可是毕竟是比楚妃多了那么几分青春的人,穿什么都比楚妃看起来鲜亮一些,看在楚妃眼中,更是不忿。 楚轻烟见了楚妃,两人互相行半礼之后,楚妃先开口道:“妹妹这些日子可是圣宠正盛,怎么有时间到这边来?” 楚轻烟听着楚妃泛着酸味的话,也不显恼意,开口道:“妹妹就算是再忙,姐姐这边还是一定要多来看看的,昨晚皇上从姐姐宫中出来到了妹妹那里,妹妹想着,姐姐今日心中定是有些不舒坦的,便过来看看。”说罢也不理会楚妃,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楚妃看着楚轻烟的样子,手上的帕子拧得紧紧的,只觉着这楚轻烟晋了位分之后,整个人也是愈发地嚣张起来,冷笑了一下开口说道:“妹妹今日倒真不像是来关怀姐姐的,倒像是来看姐姐笑话的。” 楚轻烟轻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姐姐这样讲可是误会妹妹了,妹妹哪里会想着来看姐姐笑话,不过,妹妹今日确实有事情要同姐姐好好讲讲。” 楚妃想了想,开口说道:“既然有事情,那便快些说罢。” 楚妃这般的态度,楚轻烟也并不去理会,仍是笑着开口:“昨晚皇上去了妹妹宫中,同妹妹说了几句话,跟姐姐倒是有些关系。” 听到楚轻烟这样讲,楚妃当然是起了兴趣,忙问道:“皇上可是同妹妹说了什么?” 楚轻烟把玩着护甲,开口道:“皇上也不过只同妹妹说了几句话,只是说跟昨日大皇子的事情有些关系。”楚轻烟也不清楚之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昱帝的话说得模糊,她这会儿也只好先从楚妃嘴里套出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不出楚轻烟所料,楚妃听罢楚轻烟这句话,便开口道:“不过是大皇子院子里那位赵侧妃的母家兄长的马车冲撞了太子同长公主的马车,那个不知事的东西竟然还打出了大皇子府的名头,赵侍郎便被皇上治了个教子无方之罪,本同这孩子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是大皇子还是被皇上叫到御书房中训斥了一番,我本是想着,大皇子这次没有什么过错,平白地挨了皇上一顿训斥,倒是有些可怜,便替这孩子在皇上面前辩解了几句,谁知道皇上却恼了。” 楚轻烟听罢,心下觉着好笑,这楚妃母子倒是有趣,皇上不过是教导了几句,便能想出这么多花样来,但是面上还是一副关切的样子,开口说道:“若不是姐姐同妹妹说,妹妹还真是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些事情,不过,这赵侧妃的兄长冲撞的可是太子与长公主,也不怪皇上这般生气了。” 楚妃最听不得的便是这种话:“太子与长公主又如何,这两人哪个伤着了?这般便能怪在璟儿身上了,若是日后有别的事情,皇上还不知会怎样!” 楚轻烟听罢楚妃这番话,叹了口气说道:“说到底还是皇后所出,妹妹的舒安,怎么也是不敢跟长公主比的。” 楚轻烟这句话着实说到了楚妃心里,这二公主不能同长公主比,她的大皇子难道就能同太子比了么?想到这里,心中闪过一些念头,面色也微微动了动。 楚轻烟看到楚妃的样子,知晓自己这番话也说得差不多了,继续不痛不痒地劝了楚妃几句,楚妃也是不愿意再应付楚轻烟,两人话不投机,说了一会儿便散了。 楚轻烟扶着黄芫的手,慢慢地往回走去,黄芫趁机问道:“娘娘觉着,楚妃娘娘可是真的对太子或者长公主动手?” 楚轻烟开口说道:“她能在这宫中养住两个皇子,定是不会这么没脑子的,若是动手应该也是冲着太子直接去的,可是依着她的性子,应是不会这么快的,不过,既然起了个心思,只要再添上几把火,应该便能成了。” 黄芫点了点头,跟着楚轻烟慢慢往永泰宫去了。 第五十六章 转眼也就到了夏日,绿树荫浓夏日长,这诗用在君朝的皇宫中倒是一点儿都不为过,阿暖可是极喜欢现在这个时候的,虽说有些暑热,但是朝阳宫中好些冰块,殿中根本算不上热,再加上还能吃着些冰镇的水果,崇文阁那厢还时不时地放个小假,阿暖的小日子过得极是惬意。 君熠今日到了朝阳宫来,太子殿下今日心情不错,这位惦记着今年的秋狩也是好久了,秦铮早早地便跟着忠勇公进过山,君熠早也是眼馋到不行。今年君熠早早地问了昱帝,昱帝也应下了他秋狩的请求。 君熠今日前来便是同阿暖讲这个事情的,阿暖看着自家哥哥一脸喜气的样子,笑眯眯地开口道:“哥哥今日看着这么高兴,可是有什么好事情要同阿暖讲?” 君熠点了点头:“父皇应了哥哥,今年的秋狩哥哥也是可以去的。” 阿暖嘟了嘟嘴:“哥哥能去当然是好的,可是这样阿暖便不能去了。” 君熠想了想,开口说道:“若是今年父皇去京郊外的围场,便要待久一些,那边也有行宫,说不定能带着阿暖。” 皇后过来,接着君熠的话说道:“阿暖这么小,哪里能去秋狩的地方,就连你都是第一次去,母后都还担心着,你可别在这厢引逗阿暖。” 君熠讪笑着说道:“母后放心,这次秋狩,秦铮还有司璈都是会去的,父皇当然是带着御前侍卫,定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说罢转头正色教导阿暖:“阿暖,你可是女孩子家,哪里有想着去秋狩的,好好地呆在宫中,跟着母后,待哥哥秋狩回来给你带些好的东西。” 阿暖拧了拧小鼻子:“哥哥这般说,那就是了,阿暖可是替哥哥在宫中好好陪着母后的。” 君熠揉了揉阿暖的脑袋:“这样便好,哥哥去秋狩也算是放心了。” 阿暖扭过脑袋,不去理他,皇后看到自己这一双小儿女这般的情态,心中的欢喜便是怎么都收不住的。 大皇子的后院中,这些日子李氏可谓是春风得意,赵氏禁足之后,大皇子无事也便宿在李氏的院子里,虽说大皇子的院子里之前也是有些低位的侍妾,大皇子也不过是想起才过去一次,李氏一时风头无两。 这两人处久了,有些事情也便渐渐地说开了,大皇子对君熠及阿暖的不满,可是一点儿都不落地告诉了李氏,李氏当然是顺着大皇子的毛,大皇子怎么说她都说是对的。 又过了几日,李氏早起的时候便有些不适,院子里的丫鬟忙请了太医过来,太医一把脉,便跪下恭喜这位侧妃娘娘:“恭喜侧妃娘娘,娘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李氏听罢,脸上的笑意立马上来了,忙对身边侍候着的丫鬟说道:“快快赏了这位太医!” 太医带着李侧妃丰厚的赏赐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李侧妃身边这位大丫鬟开口道:“娘娘可是要让人快些递消息给大殿下去?” 李氏摇了摇头:“大殿下素来繁忙,等着殿下回来便是,这孩子已经在肚子里了,还能跑了不成?” 丫鬟点了点头,又问:“那侧妃娘娘这怀上了孩子,院子里可是要好生收拾一番了。” 李氏开口道:“这是当然,不过殿下这后院里倒是还没有那么多碍眼的人,该注意着的地方细细顾着便是。” 丫鬟应下,李氏却是开始盘算起来,自己这一怀着孩子,大皇子身边侍候着的人已经没有什么了,宫里那位娘娘定是又想着来指手画脚了,怎么应付着宫里那位才是正经的事情。 快到晚间的时候,大皇子也回府了,一进府门,府上的管家便一脸喜气地迎上来说道:“殿下,侧妃娘娘有孕了!”府上现在虽说是有两位侧妃,但是赵侧妃现在的存在感着实太低,管家倒是不再说是哪位侧妃大皇子也是知道的。 大皇子听罢,脸上的喜气马上上来了,拔腿便朝着李氏的院子里过去。 到了李氏的院子里,李氏仍是迎了出来,大皇子见了开口说道:“你怀着孩子,便在屋里歇着便好,出来作甚?” 李氏伸手扶过大皇子,两人一同往屋里走去,李氏娇笑着同大皇子说道:“妾身倒是不觉着怀着这孩子有什么不同,今日若不是太医给妾身把脉,妾身许是还不知道呢!” 大皇子又说:“太医把过脉之后,你便应该着人通报一声。” 李氏回道:“殿下平日事忙,妾身便想着不扰了殿下的事情,毕竟殿下在朝堂之上做的可是大事。” 大皇子听罢,笑着同李氏说道:“虽说本殿事忙,可是这也是本殿的第一个孩子,本殿当然是极看重的。” 李氏听罢后,仰起脑袋看着大皇子,笑着说道:“殿下只要喜欢这孩子便好。” 大皇子自然是点头,忽地又又问:“宫里可是递上消息过去了?” 李氏摇了摇头:“方才是想着等着殿下回来再说的。” 大皇子细想一下,自己都还未曾知晓,宫中未递上消息也是应该的,开口说道:“这会儿也是晚了,明天再让人给宫中递消息罢。” 这两人商议着,也便是到了该歇息的时候。 第二日一早,大皇子府上便给宫中递了消息,这算是昱帝的第一个孙辈,昱帝得了消息也是显得极为高兴,赏了许多东西下来,皇后不管心中是怎么想的,面上当然是做足了样子,什么该赏的也是赏了下去。 最为高兴的便是楚妃了,她可是盼着大皇子的院子里能传出好消息来,这下子可算是如愿了,不过这大皇子府上的事情,她也是知晓的,赵氏这些日子一直不得宠,刘氏这又怀上了孩子,楚妃便开始为着自己大儿子的后院事情操心了。 李氏的孩子虽说是昱帝的第一个孙辈,但是不过是个侧妃,所以皇后也就没有亲自传李氏入宫,倒是楚妃将李氏唤到宫中,说是这孩子第一次怀胎,叫到宫中多指点指点。 李氏腹中的孩子还不足三月,细看都是看不出李氏怀着孩子的,加上李氏一向身子康健,就算是怀着孩子,走起路来还是如常人一般。 这一日,天气倒是不算很热,可是崇文阁中,阿暖依旧是不必去的,便领着文茵到了御花园中,恰巧君攸同君宁也在这厢,这两个孩子看到阿暖便先是招呼起来,君攸先开口:“大姐姐,你说我是阿攸还是阿宁?” 阿暖看着君攸那一颗标志性的红痣,心中叹了口气,这孩子,这么久都不知道自己同弟弟的区别么?但还是配合着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开口说道:“你,应该是阿攸吧。” 君攸和君宁见阿暖再一次猜对了,两个小娃娃垂头丧气,阿暖看着这两只的样子,心中盘算着,是不是应该猜错一次,哄着这两个开心一下。 不过一转眼,阿暖便觉着,完全没有这样装作睁眼瞎的必要,因为这两个孩子的情绪变化,实在太快。 这会儿君宁拉着阿暖的衣角说道:“大姐姐这会儿可是有什么事情,若是无事,便陪着阿攸和阿宁耍一会儿罢。” 阿暖的确无事,况且阿攸和阿宁又这般可爱,她当然是愿意得不得了:“当然无事,阿攸和阿宁想怎样玩?” 阿攸开口,同阿暖解释了一番,到最后阿暖得出了个结论:这两只是想同自己玩捉迷藏吧!不过阿暖觉着,还是挺有意思的,而且大家都喜欢当藏起来的人,便开口道:“那阿攸和阿宁便先藏起来,待会儿大姐姐去寻你们便是。” 阿攸和阿宁点了点头,嘱咐阿暖不要偷看,两人便一同找地方藏起来了。 阿暖在心中数到一百,想着这两个家伙应该是藏好了的,便喊了两声,见没人应声,便开始在这御花园中寻了起来。 到了夏日,御花园中的草木便长得极盛,找起来倒是颇费些力气,阿暖在这御花园的小径上走来走去,觉着实在是难走,便准备寻条近路。 阿暖瞅准了那边的灌木丛中似是有些动静,便准备从身旁这一群芭蕉中穿过去,阿暖现在小小的身子,虽说在君显眼中有些微胖,但是穿过这些树丛还是没有问题的。 御花园中的花花草草都是长势喜人,阿暖穿过的这丛芭蕉也不例外,姑娘想着,这会儿御花园应是没有什么人,也没听见那厢有什么动静,便蒙着脑袋往对过钻去。 楚妃领着刘氏在这御花园中转着,按理说刘氏这怀着孩子,在景华宫坐着便是了,可是楚妃今日说是有些胸闷,刘氏便说陪着楚妃到这御花园中转转,谁知道恰巧,阿暖便撞在了刘氏身上。 虽说阿暖蒙着头前行,可是姑娘也不是个心中没数的,总不能使着蛮劲冲过去,再把自己伤着了,又恰好刘氏身边的丫鬟一直扶着,所以阿暖虽说撞在了刘氏身上,刘氏也没有伤着半分,不过是往后退了半步。 阿暖一看撞到了人,还未抬眼看是撞到了谁,便连忙出声道歉,可是楚妃看阿暖不顺眼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这下子,阿暖一头撞在了刘氏身上,她算是气着了,开口便说道:“这御花园中这般冲撞,皇后可是该好好教教长公主了。” 楚妃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可是阿暖毕竟是撞着了人,只得说道:“阿暖今日玩得兴起,不小心撞在了小嫂嫂身上,小嫂嫂可是要见谅。” 刘氏在楚妃面前也不敢多说什么,楚妃截着阿暖的话说道:“宸华,你的这位小嫂嫂可是怀着孩子的,若是撞出个什么事情,你这一句见谅可是能有什么作用?” 阿暖看着面前不过十五六岁的刘氏,又将眼神儿挪到了刘氏平坦的小腹上,一时间真是没有看出这位青春娇俏的女孩子竟是个孕妇,愣了下神忙开口道:“阿暖不知晓小嫂嫂怀了宝宝,小嫂嫂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不若快些传了太医来看看罢。” 楚妃方才都未想起传太医的事情,只顾着教训阿暖了,这会儿问刘氏道:“你可是觉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刘氏看着楚妃,摇了摇头:“母妃,应是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楚妃将脸拉下来,开口说道:“你第一次怀胎,这些事情也都是不懂得的,就算是不对怕是也不知道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孙辈,皇上若是动了怒气,这可是不好办的。”说罢还瞪了阿暖一眼。 阿暖觉着,这楚妃娘娘还真是莫名其妙,一副巴不得刘氏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问题的样子,还未开口,君攸同君宁便从钻了出来。 这两个孩子等了阿暖许久也不见阿暖过来,便钻出来看看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见着阿暖同这么些人站在一起,君攸先开口了:“大姐姐,怎么还不来寻阿攸同阿宁,可是阿攸同阿宁躲得太好,大姐姐找不到了?” 阿暖刚想开口,楚妃又说道:“整日里不务正业,带着两个孩子在这御花园里疯玩,这君朝的长公主还真是该好好教导了!” 阿暖这下子实在是受不了这女人了,开口说道:“宸华如何不劳楚母妃费心,楚母妃还是快些找太医来看看小嫂嫂罢,宸华想着,这太医的眼睛,总该是会比楚母妃的这张嘴看得清楚吧!” 楚妃被阿暖这般顶了回去,脸色更加难看:“没想到长公主这般会说话,若是本宫这孙儿出了什么事情,那本宫便是要到皇后面前讨个公道了!” 阿暖看着楚妃,笑眯眯地说道:“既是如此,不若这会儿便往朝阳宫去,宸华这会儿便让文茵传了太医过去,若是小嫂嫂这腹中的孩子有什么不妥,楚母妃便可立时向母后讨了您要的那份公道去!” 楚妃本来只是说说,怎么看,这刘氏腹中的孩子也不想是有什么问题,可是阿暖都把话摆在这里了,她的脸色便有些勉强了,再加上身旁的君攸同君宁也是附和着:“那阿攸阿宁这会儿也去将母妃请到朝阳宫去好了。”这两个孩子只是觉着自己的母妃去了,定是要帮着大姐姐的,大姐姐定是不会被人欺负去了。说罢理都不理楚妃,带着自己带过来的宫人便跑着往夕晖宫的方向去了。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楚妃只得带着刘氏去朝阳宫了,文茵得了阿暖的吩咐,也往太医院的方向过去了。 朝阳宫中,皇后见这浩浩荡荡来了一行人,心中有些纳罕,但是还是先让寒青与枫红将人招呼好了,方才开口问道:“刘氏这孩子到这宫中来,本宫倒是不知道的,怎么这会儿你们竟是同阿暖一同过来的?” 到了这会儿,楚妃还是将那点儿气势撑得足足的,开口道:“方才在这御花园中,长公主不当心撞到了刘氏这孩子,本来也算不上是大事,可是这孩子现在怀着大皇子的孩子,又是皇上的第一个孙辈,臣妾想着,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便不好了,长公主也说传了太医到这朝阳宫中为刘氏看看。” 阿暖接着说道:“阿暖方才同阿攸与阿宁戏耍,不小心撞在了小嫂嫂身上,阿暖已经同小嫂嫂赔过礼了,可是又怕小嫂嫂万一有什么事情,便想着到朝阳宫找太医来好好看看,更何况,方才楚母妃说阿暖可是应该好好教导了,阿暖想着,若是阿暖哪里不对,也该是到朝阳宫中听着母后教导才是。” 皇后听罢阿暖的话,脸色沉了沉,自己的女儿,自己再怎么教导,也容不得别人乱说半句,开口道:“楚妃莫不会是想越过本宫亲自教教宸华长公主罢!” 楚妃听了皇后的话,连忙开口道:“皇后娘娘误会了,臣妾方才不过是怕这孩子出什么事情,有些着急,才这般说的。” 皇后也懒得理会她,这会儿外间传来通传的声音,德贵妃领着君攸同君宁也过来了。 德贵妃本是不想让这两个孩子跟上的,可是这两个孩子非要跟着,说是不能让人欺负了大姐姐,德贵妃无法,又想着当时这两个孩子也在,跟上说不定也有些用处,便带了他们俩过来。 这两个孩子一来便跑到了阿暖身边,围着阿暖说个不停,阿暖也不理会一旁脸色难看的楚妃,同这俩孩子玩得欢快。 德妃也听君攸和君宁身旁跟着的宫人细细说了事情的经过,只觉着楚妃真是没事找事来着,但是仍是满怀关切地开口问道:“李氏,你这会儿可是觉着哪里不舒服?” 李氏看着楚妃这会儿的状况,自己若是再说无妨,怕是真要得了大皇子这位生母的嫌弃了,开口道:“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有些头晕罢了。”自古头晕不知出处,这句话倒是说得讨巧。楚妃听罢李氏这句话,面色方才舒展一点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楚妃娘娘巴不得大皇子府上的这位侧妃的孩子保不住呢! 德妃听罢,勾了勾唇角:“这般的话,太医来了可是要好生看看的。” 说话之间,文茵领着容烨也过来了,容烨来了之后,先是请安,然后便开始给李氏把脉。 诊毕,容烨回话道:“李侧妃脉象平稳,腹中的孩子平安无事。” 话音未落,楚妃忙说道:“可是方才她说有些头晕。” 容烨听罢楚妃的话,开口道:“微臣从这脉象上来看,确实没有什么事情,不过若是李侧妃觉着不妥,微臣便给侧妃开几副安神的方子罢。” 楚妃听罢点了点头,好歹是开了方子下来,可是李氏却不是这么想着的,好好的人,谁愿意让太医开了方子下来?只觉着宫中大皇子的这位生母手段不行,连个小孩子都应付不过来,还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容烨到一旁去开方子,皇后开口道:“既然容太医都说没什么大的事情,李氏你便好好用着容太医的方子罢。” 楚妃开口道:“怎么说也是要吃几副药下去的,不过这孩子好好的,臣妾也便安心了。” 皇后听着楚妃的话,眉头皱起,这楚妃是愈发蹬鼻子上脸了,开口道:“那依着楚妃的意思,还想怎样?” 德贵妃在一旁插话道:“难不成楚妃真是想越过皇后娘娘管教长公主么?楚妃,你这想得也太多了些!” 楚妃忙说道:“臣妾哪里敢生出这样的想法,不过是想让长公主好好地跟她这小嫂嫂还有臣妾道个歉罢了。”楚妃今日在御花园中被阿暖气狠了,这会儿是无论如何都狠狠地膈应阿暖一把。 皇后一听便火冒三丈,自己的女儿,君朝万人之上的长公主,哪里有跟一个皇子的侧妃正正经经道歉的道理,侧妃说到底,不过是个身份高一些的妾室罢了! 皇后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得外间通传,昱帝到了。 众人赶忙起身,迎接圣驾。 昱帝本是想着今日早早地到朝阳宫坐坐,谁知便碰上了这事情,虽说孙九同他说了些大概,昱帝还是开口问道:“今日这御花园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皇后回话道:“阿暖同攸儿与宁儿在这御花园中戏耍,不当心碰着了大皇子府上的李氏,李氏现在怀着孩子,不过臣妾已经让太医敲过了,这孩子倒是一点儿都没伤着。” 楚妃忙说道:“不过李氏这孩子倒是有些头晕。” 德贵妃在一旁开口道:“楚妃这会儿倒是想让阿暖同她与李氏正正经经地陪个礼。” 昱帝皱了皱眉:“既然无事,便罢了,还想着要怎样?” 阿暖皱了皱小鼻子,开口对昱帝说道:“父皇,方才阿暖已经同小嫂嫂赔过礼了。” 身边的君攸与君宁也忙附和道:“对,大姐姐已经赔过礼了。” 昱帝听罢,便说道:“既是如此,那这事情便了了罢。”然后看向楚妃:“不过是孩子们闹着玩耍,也值得你在这厢纠缠这么许久么?” 楚妃被昱帝训得有些怔愣,可是身旁的李氏可是机灵着的,开口道:“父皇说得是,这小孩子玩得开心便是会有些不看路的,母妃不过是一说罢了,怎么会真的去让公主赔礼。” 昱帝点了点头:“时辰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府歇着罢。” 李氏忙应下,楚妃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得带着李氏先退下了。 这闹了这许久,君攸和君宁两个小孩子也是有些撑不住了,看着便有些困倦,德贵妃看着这两个孩子的样子,开口对帝后二人说道:“这两个孩子看着有些疲累,臣妾便带着他俩回宫歇会儿。” 昱帝点了点头,皇后开口道:“这两个孩子今日也是没能玩尽兴,日后阿暖再陪着阿攸与阿宁玩吧。” 君攸和君宁点了点头,同阿暖挥了挥手,便同德贵妃一同回去了。 阿暖今日的好心情算是被楚妃给搅合了,昱帝看着阿暖嘟着嘴的样子,笑着问道:“阿暖今日不是撞了别人,怎么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 阿暖开口道:“阿暖却是撞到了小嫂嫂,可是小嫂嫂不过是踉跄了一下,身边的丫鬟便扶住了,阿暖当时便同小嫂嫂赔礼道歉,可是楚母妃却说阿暖不务正业,该好好教导一番了,父皇,你可是也觉着阿暖不务正业么?” 昱帝听罢阿暖的话,开口说道:“阿暖可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子,楚妃的话阿暖不必听,她整日哪个样子,哪里能够说朕的长公主?!” 阿暖听了昱帝的话,笑眯眯地说道:“那父皇便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皇。”想了一下,觉着这般说有些别扭,又改口道:“不对,应该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昱帝听了阿暖的话,开口大笑,皇后也被这父女二人逗得笑了起来。 李氏离了朝阳宫后,便借口头晕,景华宫也没有再去,便出宫了,楚妃带着沉香回了景华宫。 楚妃回到景华宫,便顺手将软榻上放着的抱枕扔在了地上,沉香忙将软枕拾起,可是一句话都不敢同这位娘娘说。 楚妃开口道:“皇上的心思可是太偏颇了些,这可是大皇子的第一个孩子,依着本宫来看,皇上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皇上的心思,怕是都被皇后生的那两个孩子占完了吧!” 沉香哪里敢说昱帝怎样,只能劝楚妃道:“娘娘不要生气,气着了身子便不好了。” 楚妃看着沉香,冷笑着说道:“你这奴才安得什么心思,难不成也是想去巴结朝阳宫那厢的了?” 沉香连忙跪下,楚妃也不去理会她,这景华宫中宫人们走路都放轻了许多,生怕惹着了盛怒中的楚妃娘娘。 第五十七章 李氏回到府上,一边想着今日之事,一边庆幸,若不是长公主来了这一出,这位楚妃娘娘怕是便要让自己带两个人回来了。 大皇子回来之后,便径直到了李氏院子里,李氏今日入宫,他总要看看宫中可是出了什么差错没有。 李氏将大皇子迎进屋里,大皇子开口便问道:“今日入宫可还顺遂,怎么听说传了太医?”这太医都叫去了,还开了方子,这些动静大皇子自然是知道的。 李氏忙说道:“今日妾身在御花园中被长公主撞到了,母妃担心妾身,便传了太医到朝阳宫去。 大皇子听罢忙开口问道:“孩子可有什么不妥?” 李氏摇头:“孩子太医说没有什么不妥,不过是妾身有些头晕罢了。” 大皇子听罢李氏的话,带着几分怒气开口道:“宸华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不当心,走路还是这般横冲直撞,倒是该让父皇好好罚上一次了!” 李氏看了大皇子一眼,似是有些话,可是又不好说出来的样子。大皇子看到李氏这般,开口道:“你想说什么,且说来便是。” 李氏掂量着开口说道:“今日母妃本想着让长公主同母妃和妾身陪个礼,可是皇上却说,这孩子好好的,便不用赔礼了,言语间还带着些不满母妃的意思。” 大皇子听罢,火气蹿得更高了:“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可是本殿的第一个孩子,父皇他老人家的第一个皇孙,他也这般不放在心上么,宸华那丫头倒是占去了父皇多少心思?!” 李氏忙劝道:“皇上也不是不念着妾身腹中的孩子,只不过是妾身有些头晕罢了,这孩子可是好好的呢!” 大皇子看着李氏,开口道:“这便不是孩子的问题了,父皇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中宫所出的两位身上,何时能有本殿出头的日子?” 说到这里,李氏也不敢再随意接话,扯了些别的事情,两个人也就安置了。 阿暖倒是没想着,这小小的一件事情让楚妃母子两个气成了这个样子,还是整日顺顺当当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这一转眼便是舒安的生辰了,舒安的生辰也没有大办,阿暖本是想着去看看这个小妹妹的,可是皇后这些日子总是觉着楚轻烟哪里有些不妥,再加上崇文殿的课业,便未让阿暖往永泰宫去。 阿暖虽说未去,可是楚妃在舒安生辰那一日,可是亲自到了楚轻烟的永泰宫。 依着楚妃一贯的性子,这舒安的生辰,她让人送些东西来便是了,楚轻烟听得外间通传,说是楚妃来了,嘴角便勾起了,御花园中的事情,她可是早有耳闻的,看着长公主这些日子活蹦乱跳的样子,便知晓楚妃在这件事情上是一点儿便宜都没有占到,怕是还吃了些亏欠。 这般想着,楚妃便进来了。 楚轻烟看着楚妃,笑着说道:“姐姐今日怎么亲自来了,着人来说一声,心意到了便是。” 楚妃开口道:“妹妹这是哪里的话,舒安这孩子,我可是喜欢的紧,自然是要亲自来的。” 说罢示意身旁跟着的沉香将带来的东西呈了上来。 楚轻烟抬眼看去,楚妃这一次出手还算得上是大方,那几只老参看着倒是不错,可是她在左相府便见多了好东西,这些也不是多能入了她的眼。但是还是笑着开口道:“姐姐来了便是,带了这么多东西作甚?” 楚妃回道:“不过是些寻常东西罢了,舒安身子弱,刚好补补,妹妹不要嫌弃便好。” 楚轻烟懒得同楚妃再纠缠,开口道:“妹妹倒是想问问,这大皇子府上的李侧妃现在怎样了?姐姐真是好福气,这早早地便要抱孙子了!” 楚妃见楚轻烟将话说道了这里,也不再拐弯抹角,开口道:“先不说这抱孙子的事情,前些日子,姐姐传了这孩子入宫,想着年轻人不知事,多教教她也是好的,谁知宸华在这御花园中冲撞了李氏,这可是怀着皇孙的,姐姐便想着让她同姐姐还有李氏这孩子陪个礼,可是皇上竟然说,这孩子没有事情,便不必赔什么礼了,还有些怪罪姐姐的意思。” 楚轻烟听罢,便知晓楚妃这趟的意思了,不过是想同自己说说,说不准自己还能给她出个什么主意,整治朝阳宫那厢一番,便开口说道:“这事情,姐姐也只得放宽心了,说到底长公主是太子的亲妹妹,皇上可是还要看着太子的面子的。” 楚妃点头:“姐姐自是知道是这般的,皇后将东宫布置的跟铁桶一般,姐姐哪里能插进手去?” 楚轻烟心中想着,还不是你没有手段,可是嘴上却说道:“姐姐说的也是,皇后向来心思缜密,怎么能将东宫露个空子给姐姐,不过若是出了宫,可就不好说了。” 楚妃听罢,又问道:“这宫外又能怎样?” 楚轻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方才说道:“今年太子也应是到了秋狩的岁数,这秋狩,怎么说出些事情总是保不准的,太子之位,可是给无缺之人坐的,姐姐说,可是这个道理?” 楚妃听罢,笑着说道:“还是妹妹想得透彻,姐姐算是佩服了。” 楚轻烟倒也不谦虚,只是笑了笑,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些别的楚妃便也离了这永泰宫。 楚妃走后,黄芫一般收拾着茶盏,一边问道:“娘娘可是确定,这楚妃娘娘会在秋狩的时候弄出什么事情来?” 楚轻烟笑着说道:“她可是什么时候都想弄出些事情来,可是她哪里有这个本事?还不是要托到她那个父亲那里去,到了她父亲那厢,本宫的父亲,不也就知晓了?不过这秋狩倒是个好时候,太子若是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指不定还真是就算在了山中那些野狼或是豹子身上了。” 黄芫大悟:“娘娘果然是心思巧妙。” 楚轻烟轻笑,又问道:“公主今日如何?” 黄芫忙回到:“公主今日看着甚好,娘娘放心便是。” 楚轻烟叹了口气:“本宫向来各事都想着高人一头,可是这孩子,却真真是矮了别人许多。” 黄芫忙劝道:“娘娘万万不要这样想,公主也是机灵极了,现在可是会说好些东西了。” 楚轻烟站起身来,对着黄芫说道:“罢了,去看看舒安罢,今日是她的生辰,本宫应是陪着她一起过的。”黄芫忙跟着楚轻烟往舒安住着的偏殿去了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便是秋日了,虽说秋叶飘落,总是带着萧瑟的意思,可是秋收冬藏,都是老祖宗传下的东西,秋狩当然是能得许多好东西出来的。君熠这会儿便是正跟阿暖在这厢炫耀着。 就快到秋狩的日子了,君熠今日到了朝阳宫,先上来便是问阿暖想要什么好东西。 阿暖看着面前这个两眼放光的少年,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可是又不知道想要什么,只能说道:“哥哥得了什么,阿暖都觉着是好的。” 君熠开口道:“阿暖放心,之前秦铮不是给了阿暖一条火狐的皮毛么?哥哥定会阿暖猎个更好的回来!” 阿暖笑眯眯地说道:“哥哥可要小心,阿暖从书上看着,说山上好多咬人的东西,哥哥可不要被咬了才好。” 君熠挥了挥手:“阿暖不必担心这些,哥哥心中有数,不过是些虫蚁野兽之类的,哪里能伤了我去?” 皇后进来恰巧听着了君熠这句话,开口说道:“阿暖让你当心些,都是为着你好的,你这可是第一次秋狩,虽说这皇家秋狩的地方都是有人专门看管着的,可还要当心为上才是。” 君熠听了皇后的话,忙说道:“母后放心,孩儿定是会小心为上的。” 皇后听罢点了点头,这才算是稍稍放心了些。 君熠又问皇后:“母后可是想要什么皮子,孩儿亲手给母后猎回来。” 皇后笑着说道:“母后倒是什么都不缺的,只要你带回来的便是好的。” 阿暖拉着君熠的衣袖说道:“阿暖也不想着哥哥能给阿暖带什么回来,只要哥哥好好的便好。”转了转眼睛又说道:“哥哥若是觉着秋狩好玩,明年便劝着父皇也带着阿暖一起。” 君熠看着一旁皇后的脸色,义正辞严地开口道:“阿暖这么小,怎么整日惦记着秋狩的事情,好好在宫中陪着母后才是,哥哥替你去了便好。”一边冲着阿暖眨着眼睛,兄妹两个用眼睛达成了一致。 皇后听罢君熠的话,满意地点头:“阿暖听哥哥的,不要想着这些,好好在宫中便是了。” 阿暖笑眯眯地点头,然后悄悄地同君熠眨了眨眼睛。 第五十八章 这一晃便是秋狩的日子,君熠今年第一次秋狩,狩猎的地点定在京郊的围场上,这皇家的围场不仅有着一大片林子,还有两座不高不矮的山峰,常年都是有人看着的,只有秋日,昱帝才会带着众人前来围猎,平时是没有人能进来的。 这围场里往日没有人,林子茂密,林中的跑着的猛兽也有不少,临行之前,皇后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君熠一定当心,太子殿下也是满口答应。 往年秋狩的时候,便是在围场上搭起帐篷,晚上便住在帐篷中,今年当然也不例外,昱帝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到了围场,这帐篷已经搭好了,君熠的帐篷挨着昱帝的,再往外便是秦铮和司傲的。 第一日到了围场的时候,众人并没有分开来围猎,先是将围场上常年养着的鹿和野猪放了出来,供这京城中来的贵人射杀,君熠虽说在京中也是常常练习骑射,可是在马场上都是用靶子练的,甚少射杀活物,这般来说也算是先练练手了。不过虽说君熠不常射杀活物,但是平日里的箭法好,这练了一日便也是顺手了许多。 第二日,昱帝下令,众人可以散开来,随意射猎,不过指定了秦铮同司傲跟着君熠。 这三人一起往林子深处去了,君熠憋着一股劲想要给阿暖猎得一张好的皮毛来,可是他第一次到围场,转了半日都只是猎得了些山鸡兔子之类的东西,便开口问秦铮:“你上次送与阿暖的那条火狐皮是怎么得来的,孤可是应了阿暖,要给她猎一条更好的。” 秦铮听君熠这样说,回话道:“上次同父亲一同进山,不过是偶然间看到了那只火狐,这些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说不准殿下再等等便能有别的什么东西了。”语气恭敬,可是听在君熠的耳朵里总觉着秦铮这小子说话带着几分得意,更加坚定了君熠寻得更好的皮毛的信念。 君熠马鞭一甩,便往林子深处去了,秦铮同司傲也赶忙打马跟上,再加上身后跟着的侍卫,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将这林子中的鸟儿都给惊得一片片地飞了起来。 君熠在这林子中细细地搜寻着,竟然看到了一只青门貂。青门貂的皮毛可是千金难求的,比上火狐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这青门貂却一向难猎,昱帝围猎这么些年,还从未在这围场之中猎到青门貂,没想着今日竟让君熠给碰上了。 君熠拉弓射箭,可是第一箭却是射空了,还惊了这只小貂,这小貂拔腿便跑,君熠忙招呼着秦铮司傲二人,但是口中还说着:“你们谁都不许放箭,这只小貂可是孤要带着回去给阿暖的,必须要孤亲自射中才是。” 秦铮看着这只小貂,开口说道:“殿下不如捉了活的回去,这只小貂太小,也剥不下多少皮毛来,不如活物回去还能逗得长公主开心。” 君熠一想也是,秦铮送得可只是张皮毛,自己若是送了只活的小貂回去,这小貂看起来又是机灵可爱,阿暖定然是极喜欢的,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谁若是放箭伤了这只小貂,孤绝不轻饶!” 说罢招呼着众人将这只小貂围住了,这小貂也极机灵,看着这么多人围上来,忙寻着空隙往人群外跑,眼看着这只小貂就要跑出去了,秦铮拔出羽箭,射了出去,君熠看着这只羽箭直直地往着小貂的那个方向过去,正准备发火,却看着这只箭落在了小貂前面一尺远的地方,挡住了它的去路。 君熠这才放下心来,可是这只箭虽说碰都没碰到这只小貂,可是这只小貂却扑通一下子四脚朝天躺在了地上,君熠下马走上前去,这小貂还是一动不动,君熠正准备伸手,秦铮却开口说道:“殿下莫急,先让秦铮看看这小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罢伸手捡起了一块小石头,轻轻地扔到了这小貂的小爪子身上。 小貂被这颗小石头碰到了小爪子,一下子翻身起来,两只黑溜溜的小眼睛瞪着秦铮,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副被秦铮气坏了的样子。 秦铮看着这个小家伙,嘴角勾起,觉着这小东西倒是挺有意思,阿暖若是得了它应该也是会很高兴的。 君熠招了招手,示意身后的侍卫上前将这一只小貂捉住,小貂看着这个架势,倒是也不再反抗,乖乖顺顺地被侍卫放到了笼子里。 得了这只小貂,君熠也算是心满意足,便带着众人往回去了。 晚上昱帝命人架起了篝火,京城中的这些贵人们可是不经常能围着篝火的,君熠今日得了一只小貂的事情,昱帝也是知道了,这小貂现在放在君熠的营帐之中,昱帝便开口问君熠:“朕听说你今日捉了一只活的青门貂回来,朕这么多年来,倒是还没有带着活物回来过。” 君熠忙回话说:“儿臣看这小貂机灵可爱,便想着带回宫去陪着阿暖玩,本来儿臣跟阿暖说的是给她带条好的皮毛回去,可是这小貂太小了,阿暖也不缺这些,这只小貂倒是宫中也没有的。” 昱帝听罢,笑着说道:“你同阿暖一向亲近,到了这围场之上还记着她,这方才像是个兄长的样子。”言语之间带着浓浓的赞赏的意思。 君熠听罢,忙说道:“这本是儿臣应做的。” 这一番话听在一旁的大皇子耳中,听得这位手掌握了握,方才松开。 在这围场上跑了一日,众人都是有些疲累,过了一会儿便也都散了去歇息了。君熠也不例外,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逗弄了一会儿笼子里的小貂,便也准备歇下了。 君熠唤过小乐子熄了帐篷中的一半烛火,便让小乐子退下了,太子殿下今日也是疲累极了。 秦铮本也是准备歇下的,他同司傲住在一个帐篷里面,可是司傲还未回来,他便想着出去看看,谁知没看到司傲,却似是看到有个黑影从君熠的帐篷后面出来,可是一晃却又不见了。 秦铮心中有些不放心,便往君熠的帐篷那厢过去。 帐篷前面有几个守着的侍卫,秦铮开口问道:“方才可是有旁人过来了?” 侍卫回话道:“并未看到别人。” 秦铮心中有些疑惑,正想开口喊一下君熠,便听到帐篷里的那只小貂叽叽哇哇地叫了起来,弄得里面一阵混乱,秦铮赶忙冲了进去,接着帐篷里面并未吹熄的烛火,赫然看到一条三尺来长的蛇正往君熠的床上爬去。 因为狩猎,秦铮随身带了一只小小的匕首,还未解下,连忙拔出匕首飞了出去,将这条蛇用匕首钉在了地上。 君熠被这一番动静也是给吵醒了,太子殿下身着中衣坐起身来,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秦铮,有些脸黑,就算是一个大男人,衣着不整地醒过来,忽然发现自己面前多了另一个大男人,心中也是极为不舒服的。 秦铮看着黑着脸正准备开口的君熠,示意他往地上看看,君熠随着秦铮的眼神看过去,便看到了地上钉着的正在扭动着的那条蛇,立马脸色更黑了。开口向外面喊道:“来人!” 门口守着的侍卫从秦铮进去就准备着,这会儿终于得了太子爷的命令,一个个冲了进来。 太子看着这些一个个看着精神十足的侍卫,开口道:“你们跟孤好好解释解释,这条蛇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侍卫从秦铮进去之后便知晓太子殿下这帐篷里定然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是他们又不敢冒然闯进去,这会儿赶忙开口说道:“殿下息怒,秦公子之前也问过奴才们,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秦铮也开口道:“方才我在外间看到有个黑影从殿下的帐篷这厢过来,一晃眼还以为是看错了,在帐篷外又听到这小貂的声音,才闯了进来,没想到倒是真的有人做下这等事情。”说罢看了一眼笼子里的小貂。这小貂这会儿安安生生地卧在笼子里,除却两只眼睛转得滴滴溜溜,整个小身子一动不动。 君熠想了一下,开口道:“把这地上的东西收拾了,明日唤了太医过来看看,不要弄出太大动静来,免得扰了父皇。” 侍卫忙上前去,将这条垂死挣扎的蛇收拾了起来,君熠对秦铮说道:“你也去歇着罢,这事情明日再说。” 秦铮点了点头,对君熠说道:“那殿下也好好歇息罢,秦铮先回去了。”说罢对身边站着的君熠的侍卫说道:“你们也当心着些!” 这些侍卫忙点头,还好今晚多亏了秦公子,若是太子殿下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的脑袋估计也就不用再扛在自己的肩膀上了。 秦铮走出君熠的帐篷,细细地往周围看了看,忽然眼神一定,想了想才往自己的帐篷中走去。 君熠等到秦铮走了之后,让帐篷中站着的这些侍卫出去守着,侍卫出去之后,君熠一拳打在了床板上,然后躺了下来,心中细细思索着今日之事到底应该是怎么一回事。 第五十九章 第二日一早,君熠顶着一对黑眼圈到了昱帝的帐篷里,他昨晚想了许久,自是没有睡好,昱帝看着自己的太子这般憔悴的模样,等君熠行礼请安之后,便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君熠回话道:“儿臣昨晚帐篷中竟进了一条蛇去,若不是秦铮,儿臣说不定要被着野物咬着了,可是又是深夜,儿臣便没有惊扰父皇,只是让侍卫们多加小心,这一大早便先到父皇这厢来看看。” 昱帝听罢君熠的话,眉头皱了起来:“朕到过这围场这么多次,从未见过营地中有虫蛇之类的东西,你可让人将那条蛇收起来了?” 君熠忙应道:“儿臣自是让人收起来了。” 昱帝想了一下说道:“你让人将那条蛇送过来,再唤了秦铮过来。”又转头对孙九说道:“去传太医!” 君熠应下,孙九得了昱帝的旨意也忙往外走去。 不多时,昱帝的帐篷中便到了许多人,再加上一条已经断了气的死蛇。 昱帝开口道:“容太医先看看这条蛇是什么蛇,朕在这围场住过这么多次,从未见过这些东西,怎么会到了太子的营帐里?”然后又对秦铮说道:“你说说昨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容烨医术高超,昱帝围猎一向都是带着他的。 秦铮开口道:“昨晚臣只是随意出来看看,却瞧见了似是有个黑影从太子殿下的帐篷那厢窜了过去,可是一晃又不见了,臣本想是看错了,可是有些不放心,便去问侍卫,侍卫都说没有见到什么,臣定下心来听了听,却听到昨日太子殿下带回去的那只小貂一直在闹腾,臣觉着那小貂颇有灵性,便想着这帐中怕是有什么不妥,这才冲了进去,没想到便看到了那条蛇正往殿下的床前爬去。” 秦铮话音刚落,容烨便开口了:“皇上,此蛇乃白头蛇,属剧毒之蛇,若咬人,见血封喉。” 容烨说完,昱帝的脸色愈发难看了,沉着声音开口道:“这可是围场中能见到的蛇?” 容烨忙说道:“这蛇在京郊应是没有的,白头蛇只在幽州的深山中可见,这次出现在这里,定是有人特意带来的,且这种蛇性凶残,若不是常年与蛇打交道的人,怕是难以将这蛇带这么远的。” 昱帝听罢,胸中怒火更盛,开口对孙九说道:“去将这围场上管事的给朕叫过来!” 孙九听罢,小跑着去寻人,太子殿下出了这等事情,这围场怕是都要被翻个底朝天了。 过了一会儿,平日里管着围场上事情的管事便被孙九给找了过来,这管事正值壮年,平日里围场上的人都叫他王管事,王管事一进帐篷,便觉着气氛不对,头都不敢抬,扑通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王管事只是这围场上管事的奴才,围场只有到了秋日,昱帝才会带人前来狩猎,平日里干活的下人并不是很多,皇家的围场,普通人都是不允许进的,更别提这太子殿下的营帐附近,这放蛇的人,十有八九便是在这围场上做事的人。 昱帝看着地下跪着的瑟瑟发抖的王管事,开口对君熠说道:“今日朕便不问了,你来问他。” 君熠点头应下,开口问这管事:“这围场上有多少下人?” 王管事忙回话道:“这围场上除了奴才,还有一百三十八人。” 君熠又问:“这一百三十八人的底细,你可都知道?” 王管事回话道:“这一百三十八人奴才都是知道的,不然怎么着也不敢放了进这地方。” 君熠继续问道:“那这一百三十八人中,可有从幽州过来的?” 王管事想了一下,开口说道:“奴才倒是知道一个,不过这人是个哑巴,奴才是看他力气 大做事踏实方才留下他来的,别的奴才便不知道了。” 君熠对秦铮说道:“那你领人跟着王管事去那个哑巴的住处看看。” 秦铮应下命令,带着一队侍卫跟着王管事出去了。 这一大清早的,昱帝帐篷里的动静众人当然是都觉察出来了,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没有人知道,君熠身边的侍卫,哪个都是不敢乱说话的。 大皇子看着秦铮带着一队侍卫出了昱帝的帐篷,实在是坐不住了,便起身往昱帝的帐篷去了。 君璟进去之后,先是请安,然后便问道:“父皇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儿臣看着秦公子一早便带着侍卫在这营地里转,有些担心,想着过来看看。” 昱帝面色不佳,君熠便替昱帝说道:“皇兄不必担心,不过是昨晚孤的帐篷里进了一条白头蛇,所幸并未伤人,孤也是想着先来看看父皇这厢可有不妥。”说罢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君璟。 君璟的脸色立马变了,语带急切:“这白头蛇可不是一般的毒物,怎么能跑到太子的帐篷里?万幸没有伤到,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君熠出事,得到好处最大的,便应是君璟,不过大皇子这一番话语加上作态看着是兄弟情深,昱帝的面色也稍稍缓和了些,君熠两只眼睛直直地看进了君璟的眼里,继续说道:“皇兄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君璟微微避开君熠的视线,开口道:“自是会多当心的。” 过了一会儿,秦铮带着几个侍卫押着王管事回来了。 秦铮行礼之后回话道:“臣带人跟着王管事到了那个哑巴住着的地方,人已经不见了,不过微臣搜出了一只竹笼,里面有蛇蜕皮之后的痕迹,便让人带了回来。”说完示意身边跟着的侍卫将手上拎着的竹笼放在了地上。 容烨走上前去,提起秦铮带回来的这只竹笼细细地查看起来,昱帝开口道:“这人定然还没有跑远,让人给朕搜!”话虽这样说,可是这围场之中比不得京城,山高林密,若是这人逃到了山中,怕是就找不到了。 秦铮似是想起了什么,开口对昱帝说道:“昨夜秦铮在太子殿下的帐篷外面,听得那小貂的动静极响,可是殿下直到秦铮闯进去之后方才醒过来,虽说这狩猎疲累,可是微臣想着,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君熠也是觉着有些不对,他昨夜总觉着睡得特别沉,本来是以为第一次秋狩吃不住,可是听得秦铮这么一说,心下也开始怀疑起来:“儿臣平日里浅眠,昨夜睡得却特别沉,秦铮将儿臣吵醒的时候,还有些头晕,到现在也有些脑胀,现在想来,说不定是被人下了什么药物。” 昱帝听罢君熠的话,开口道:“容太医,先去看看太子身子是否有恙?” 容烨放下手中的竹笼,开始给君熠号脉,半晌之后开口道:“太子殿下脉象虚浮,似是被人下了什么药物,可是这药物有有些奇怪,若是普通的迷药,常人被下药之后不到药力消退的时辰,肯定是不会醒来的,太子殿下昨晚能被秦公子吵醒,倒是有些反常了。” 君熠想了一下,追问道:“这人若是给孤下药,定是在晚间设宴的时候,孤昨晚回了帐篷,什么也未曾再用过,若是迷香,那小貂定然也是昏迷了,迷药向来都是起效极快,这是什么药,直到孤就寝药效方才出来!” 听得君熠这么一说,容烨一下子便想了起来:“微臣记着一种草药,倒是也算不得迷药,只是睡前服用会有助眠的作用,第二日清醒时也会有些不舒服,只是这药名为浅灼,也是幽州特有的药材。” 君熠听容烨这么一说,恍然大悟,对着昱帝说道:“昨晚这宴席之上,大家都吃的是同样的吃食,可是有人给儿臣上了多上了一碗汤来,儿臣闻着这汤鲜美,还随口问了一句,那奴才回话说是管事特意备下的。儿臣当时并未在意,这会儿却觉着甚是蹊跷。”说罢眼神直直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王管事。 王管事一听,忙开口道:“奴才冤枉,奴才从未让人上汤给太子爷啊!” 昱帝并不理会在这里哭嚎的王管事,开口说道:“将昨日上汤的奴才找来。” 孙九赶忙下去找人,这围场上的人早已被聚集在了一起,喊了一嗓子便有一个小姑娘站了出来。 这小姑娘跟在孙九的身后,进到了昱帝的营帐跪了下来。 君熠开口问道:“昨晚可是你给孤上的那道汤?” 这小姑娘连忙回话:“正是奴婢,奴婢昨日上菜的时候被王管事拦住,说是让奴才给太子多上了这道汤来。” 王管事听了这小姑娘的话,便一句话也不再说了,一时间竟是拿他无法。 昱帝这会儿已经怒火冲天了,自己不过是带着太子出来秋狩,便能惹出这么多事情来,幽州还是边陲重地,这其中若是些别的事情,才是真的麻烦了。开口说道:“将这围场上剩下的人全部带回京城,押入刑部大牢,这王管事直接让人好好审着,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许接近,秦铮与司傲留在围场上,再派些人过来,就算是把这围场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朕找出那哑巴来!剩余的人跟着朕回去!” 秦铮领命退下,孙九忙出去传旨,命众人回京。 宫中的皇后与阿暖并不知道秋狩的时候出了这件事情,可是景华宫的楚妃却是坐不住了,若是太子出了什么事情,这会儿消息便应该传到宫里来,她与宫外通的时间便是秋狩第二日晚上动手,可是她又不能出宫,只能在这厢干等着。 沉香看着心神不定的楚妃,开口劝道:“娘娘莫心急,这围场上的消息,一时半会儿也传不回宫里来,娘娘不若先喝口茶等着。” 楚妃伸手端起沉香刚刚上来的热茶,抿了一口,可是还是觉着有些心烦,将茶盏重重地放在小几上,也不说话,沉香看着自己的主子这样,也不敢再开口说话,静静地侯在楚妃身边,等着宫外的消息。 第六十章 昱帝带着众人回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中,这消息虽说来了,却只有皇后知晓其中的缘由,听罢送信的人说君熠的帐篷中进了毒蛇,当时怒气便上来了,君熠是第一次秋狩,便能遇到条毒蛇,还是跟着昱帝一道,若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胆子再大一些,日后要应付的,可就不仅仅是毒蛇的问题了。 皇后这次可是怒气极盛,开口对枫红和寒青说道:“让人好好盯着这后宫的动静,什么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特别是景华宫那厢,若太子真是出了什么事情,最偷着乐的便是她了!” 两人连忙领命,这太子殿下和长公主可是皇后娘娘的心头肉,平日里娘娘看着温和大方,可这次竟然有人敢朝着殿下动手,娘娘怎么可能容得下?! 楚妃也是知晓了昱帝现下回宫的消息,这消息来了,并未说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情,楚妃在这景华宫中,更是坐卧不安了。 这次的事情,是她同母家一同策划的,若是被昱帝察觉,这一大家子人,怕是都要搭进去,更何况若是没能成功除掉太子的话,才真正是得不偿失了。 楚轻烟当然也知晓了昱帝回宫的消息,听罢之后只是微微笑了笑,对黄芫说道:“景华宫那位虽说谋划地不错,可是天不如人愿,想靠着野物伤人,最后说不定还得把自己给搭进去。” 黄芫心下有些疑惑,开口说道:“娘娘怎么知道,楚妃娘娘的谋划没能成事?” 楚轻烟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楚妃找的什么人,本宫当然知晓,本宫这位叔父,千好万好,在本宫看来,最好的一点就是跟本宫的父亲关系处的好,这里里外外的事情,一点儿没漏地告诉了父亲,更何况,若不是父亲,他们哪里这么大的本事,能在围场上做成这样的事情?她们寻到的,可是剧毒的白头蛇,若是真的事成,怕是这会儿太子的尸身都回来了,再不济,这太医院的药材也应该送出去了,你好好看看,哪里有一点儿动静?” 黄芫点了点头,又说道:“依娘娘看,皇上这次会不会查到景华宫去?” 楚轻烟扭了扭护甲,娇弱的脸上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轻淡,开口道:“太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皇上第一个怀疑的,便应是她,不管查没查到景华宫,本宫都不能让这事情牵扯到楚家去!” 黄芫听罢,连忙附和道:“娘娘谋划地周到,皇上自是不会查到老爷头上的。” 楚轻烟笑了笑,对黄芫说道:“去将舒安抱过来,本宫带着公主一起等着皇上回宫。” 黄芫领命,忙动身去偏殿,楚轻烟眼睛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青花缠枝双耳瓶,可是眼神却是放空到不知那厢去了,每每提到舒安,楚轻烟心中便极是复杂,这孩子她可疼爱,可是却总是有些怨恨,不过这一次,若是能绊倒楚妃,楚妃的两位皇子,在宫中的依仗,也就只能是她了。 君熠这次从围场回来,虽说还没能给皇后带回些什么东西,可是那只小貂,他现在也极是喜爱回宫的时候特意交代了侍卫,好生照看着这只小貂,准备一回宫便给阿暖送过去。 昱帝又派了许多人过来,一部分人沿着围场往外搜,一部分人在围场中搜,不过还是极为艰巨的任务,秦铮留下来管着寻那个哑巴的事情。 京郊的围场离京城也算不上多远,加上昱帝心急,半日便回到了宫中。皇后早早地便等着了,昱帝这次回宫仓促,所以也不似往年秋狩的回宫的时候,后宫的妃嫔们都会来迎驾,这一次,昱帝回宫之后便直接到了朝阳宫。 皇后见了昱帝,连忙起身,请安之后忙开口问道:“皇上可算是回来了,臣妾在这宫中等得委实心急,熠儿应该是什么事情的罢?” 昱帝点了点头:“君熠无事,这次的事情朕定是会好好查查,你且放心。他这会儿先回东宫一趟,过一会儿便会过来了,朕先到这厢看看你,你莫要太过担心,朕这会儿去寻人好好查查这件事情!” 皇后点了点头:“皇上不必担心臣妾,臣妾等着这孩子便是。” 昱帝离开朝阳宫,皇后便在朝阳宫中等着君熠,阿暖这会儿也从崇文阁回来了,她也听文茵说了昱帝提前回宫的事情,阿暖也觉着其中有些蹊跷,这会儿到了朝阳宫,便先开口问皇后道:“母后,父皇与哥哥不是方才去了几日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皇后也不愿自己的小女儿知晓这些事情,笑着开口道:“你父皇临时有些急事,便早早地回来了。” 阿暖看着皇后的表情,总觉着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但是也没有追问,笑眯眯地对皇后说道:“那哥哥这第一次秋狩只去了几日,说不定什么都没有猎到。” 阿暖话音刚落,便听得君熠的声音:“阿暖怎么能这般说,哥哥可是专门给阿暖带了好东西回来,若是阿暖不想要,哥哥便带走了。” 阿暖听到君熠的声音,赶忙转过身跑到君熠的身边,笑着说道:“哥哥听错了,阿暖当然是最想要哥哥带回来的东西的,可是不知道哥哥给阿暖带了什么回来,不过阿暖想着,一定是好的。” 君熠听阿暖这样说,得意洋洋地示意身后的小乐子将拎着的笼子呈了上来,掀开笼子上盖着的绸布,小貂本来是在笼子里打盹儿,这一下子便将这小家伙给弄醒了。 阿暖看着笼子里长得有些像松鼠的小家伙,开口问道:“哥哥,这是什么东西?” 君熠带着几分得意开口道:“这是青门貂,青门貂的皮毛可是千金难求的,不过这小貂看着机灵,哥哥便想着带回宫来陪着阿暖玩儿便是。” 小貂这会儿被弄醒有些烦躁,伸出小爪子捂着自己的两只眼睛,阿暖看着小貂,觉着这小东西的毛色真是好看,青黑发亮,还透着隐隐的深紫色。 阿暖伸手敲了一下笼子,小貂放下一只小爪子,看了看阿暖,阿暖也毫不示弱地看了回去,这两只大眼瞪小眼,小貂往笼子前面走了走,阿暖方才看清楚这小家伙的体型,只能说,这小家伙才真真正正是四只小短腿,通身上下都是一个颜色,眼睛看起来比身上的皮毛还黑亮,阿暖一下子便觉着,这肯定是个机灵的小东西。 阿暖开口问君熠:“哥哥这次回来的这么早,是不是还未尽兴?” 君熠看着给自己递了眼色的皇后,笑着对阿暖说道:“虽说是有些扫兴,可是哥哥若是想去宫外跑马,可是随时都能去的。” 阿暖听罢君熠的话,撅了撅小嘴,开口说道:“哥哥不就是想说阿暖不能想去便去么,阿暖才不稀得。”想了想又问道:“哥哥你说,这小貂怎么喂着才好?” 君熠想了想说道:“这青门貂应该都是吃肉的,阿暖先想着给这小家伙起个名字吧。” 君熠这次可是难为阿暖了,阿暖自认是个起名废,看着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却不知道该给它起个什么名字,挠了挠脑袋开口说道:“既然这小家伙是只青门貂,不若就叫它阿貂罢。” 君熠听罢之后愣了愣,没想到阿暖起了这么一个返璞归真的名字,可是看着阿暖亮晶晶的小眼神儿,又不忍打击阿暖的积极性,还是笑着开口道:“阿暖想得不错,那便叫它阿貂罢。” 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就这样被简单粗暴地定了下来,还在笼子里舒舒服服地卧着。 皇后看着这两兄妹说得也差不多了,便开口对阿暖说道:“阿暖不若去给这小貂寻个地方,日后便也能好好养着了。” 阿暖听皇后这样说,便知道这会儿自己的母后与兄长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要讲,定然跟这次秋狩中途忽然回来有关系,但是自家母后明摆着是不想让自己知晓,便笑眯眯地开口道:“那阿暖去给阿貂找个地方住了。” 皇后点了点头,君熠揉了一把阿暖的头发,阿暖便让文茵拎着笼子往自己住着的偏殿里去了。 皇后等到阿暖走了之后,开口问君熠道:“熠儿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吧,母后可是在这宫中担忧了许久。” 君熠忙开口道:“孩儿不孝,惹得母后担忧了,孩儿没有什么事情。” 皇后继续说道:“你同母后讲讲,这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君熠便将事情的经过细细地给皇后讲了一遍,皇后听罢之后又问:“那熠儿怎么看这事?” 君熠拧了拧眉头,开口说道:“孩儿同大皇兄说起这条蛇的时候,虽说大皇兄一开始看着关切,可是孩儿总是觉着他似是知道什么东西,总是有几分躲闪的意思,孩儿想着,是不是同景华宫有什么关系?” 皇后听罢君熠的话,开口说道:“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最高兴的当然是景华宫那厢了,不过这么细致的计划,若是没有楚妃的母族在后面,怎么可能成事?现在便是应该那管事怎么说了。” 君熠点了点头:“母后说的是,可是这次的事请,楚家的把柄委实不好抓。” 皇后笑了笑,对着君熠说道:“你父皇自是心中有数的,熠儿最重要的还是好好把现在手上的事情做好才是。” 君熠忙应下:“孩儿谨听母后教诲。” 朝阳宫中皇后与太子说着,御书房里,昱帝让人传了忠勇公与付燃入宫。 昱帝对付燃印象一直不错,付燃在宫中教着阿暖,在朝中的表现也非常不错,这一次的事情若是付燃能够做好,日后再重用也是不错的。 忠勇公秦越在朝中多年,秋狩的事情早早地闻道了不一般的气息,自己的大儿子现在还在围场上没有回来,秦铮是太子的伴读,想着便是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情。 秦越和付燃急忙到了御书房,两人行礼之后,见昱帝坐在桌子后面,面色微沉,便知晓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两人不敢开口,等着昱帝发话。 昱帝看着下首的两个人,开口道:“这次秋狩,朕早早地便带着人回来了,你们也不必再猜为何,这次秋狩,太子的帐篷中进了毒蛇,到底怎么回事孙九你来说。”说罢倚在椅子上,眼睛微阖。 孙九得了昱帝的命令,忙开口将事情的经过细细地给这两人说了一边,秦越与付燃听后都是倒吸了一口气,做下这事的人,真算得上是胆大包天! 孙九说罢,昱帝开口道:“你们两人心中怎么想,朕不管,这次的事情交给你们去查,把事情给朕查清楚!” 两人连忙应下,其实这事情还真是算得上是个不怎么样的差事,太子殿下这次的事情,很可能就查到大皇子那厢了,怎么说这两个都是皇上自己的儿子,查事情的两个明显是外人,搞不好吃亏的便是自己了。 昱帝看着这两人,开口说道:“你们只管去查,这次秦铮立下大功,等他从围场回来之后,朕定会重赏他。” 秦越连忙谢恩,昱帝将事情说罢,开口道:“你们两人下去罢。” 这两人忙请安退下,领着这个看似得了圣宠,实则最不好办的差事。 第六十一章 第二日,各宫妃嫔前往朝阳宫请安的时候,皇后看着下首坐着的众人,脸色微沉,这会儿太子秋狩遇刺的消息各宫妃嫔早已都知晓了,皇后脸色不好,也没有人敢随意说话。 先开口的是德贵妃:“皇后娘娘今日脸色不甚好,臣妾知晓娘娘因着太子殿下的事情忧心,可是也不能伤了身子,臣妾想着,皇上定然会让人将这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 皇后听罢后,脸上带着笑意开口说道:“本宫倒不是担心这事情查不清楚,本宫只是心疼太子,不过话说回来,秦铮这孩子倒是个好的,若不是他,这次事情倒是不知道怎样了。” 说罢眼神围着在座的妃嫔扫了一圈,在楚妃身上略略定了定,不过片刻便移开了。 楚妃被皇后的眼神看得有些胆颤,但是还是强压着心绪,面色不动,开口对皇后说道:“娘娘,太子殿下一看便是有福气的,娘娘哪里需要担心这些?” 皇后嘴角勾起,笑着看向楚妃:“那倒是要借楚妃吉言了。” 楚妃避开皇后的眼神,开口说道:“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太子殿下吉人天相,怎会需要借臣妾的话?” 皇后也不同楚妃再说话,转而对楚轻烟说道:“舒安这些日子可好?这孩子体弱,婉妃平日里倒是比旁人操心更多了。” 楚轻烟毫不避讳地看向皇后,开口道:“舒安本就是臣妾所出,这孩子体弱,也是臣妾的过错,更何况,现在整日看着这孩子长着,倒是一点儿都不觉着劳累了。”说罢还带起了嘴角的笑意。 皇后点了点头:“这样便好,今日就到这儿,你们也都回去罢。” 下首的妃嫔也都行礼离开了,楚妃出了朝阳宫,楚轻烟不紧不慢地赶了上去,开口对楚妃说道:“姐姐今日看着神色有些恍惚,可是昨晚没能睡好?” 楚妃看了一眼楚轻烟,心中想着,这人不过是想着来看自己笑话的,太子出事,她当然是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若是能睡好方才是怪事,想到这里,开口说道:“妹妹现在可是无事一身轻,只要能将舒安养得好好的便是。” 楚轻烟笑着说道:“姐姐这样说,妹妹倒是不这般想的,虽说这入了宫,可是右相府的事情,妹妹总是不能不管的吧,难不成姐姐这入了宫,叔父那厢的事情,便不放在心上了么?” 楚妃脸色微变,楚轻烟这话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次秋狩的事情,她可是串通着宫外一起,方才做成的,若是真的被人把所有的事情翻出来,自己家中那么多人的性命,都不知道能否熄了昱帝的怒火下来,想了一想开口说道:“姐姐当然是念着府上的事情的,不过这鞭长莫及,妹妹可是有什么想同姐姐说的?” 楚轻烟目光盯着楚妃,开口说道:“妹妹倒是也没有什么特别能跟姐姐讲的,都是姐姐看在眼中的东西,不管怎样说,大皇子有个好些的外戚也是会好许多的。” 楚妃自是知晓楚轻烟的意思,这次的事情,若是牵连到了宫外,便一定会牵扯到右相,心中冷笑,开口道:“妹妹倒是替那孩子想得长远,倒好像是妹妹自己的孩子一般。” 楚轻烟也不理会楚妃言语中的讽刺,仍是笑着开口说道:“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咱们可是一家人,大皇子那厢,当然是会多多照应着的。” 楚妃不再同楚轻烟多说些什么,带着沉香回宫去了。楚轻烟带着黄芫慢慢地往永泰宫走去,黄芫扶着楚轻烟,轻声问道:“依娘娘看,楚妃娘娘可是明白了娘娘的意思?” 楚轻烟说道:“她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牵连到楚家,那可就是毁了她的宝贝大儿子!” 两人慢慢地往永泰宫走去,这一边,楚妃带着沉香方才真的是心事重重。 楚妃脸色阴沉,沉香看着楚妃的脸色,在旁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楚妃倒是先开了口:“你说,若是本宫认下了这罪名,皇上会怎样处置本宫?” 沉香被楚妃的话问得一愣,忙开口说道:“娘娘怎么会这样想,这次的事情说不定查不清楚了。” 楚妃冷笑一声:“你倒是会讲,这次的事情,怎么说都得拿个结果出来,这大牢里可是押着有人,你以为,刑部大牢是个好熬的地方么?” 沉香不知道怎么讲,只是开口道:“娘娘放宽心,皇上对娘娘一向不薄,就算有什么事情,娘娘吉人天相,也会平安度过的。” 楚妃叹了口气:“罢了,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第二日,秦铮便从围场那厢传过来了消息,那哑巴已经找到了,不过确实不会说话,而且看起来也不识字,想着估计是得不出什么消息了。这事情的关键,也就落在了现在牢狱里的王管事身上了。 秦越与付燃领了这份差事之后,两个人也是马不停蹄地在这大牢里审着,可是这王管事的嘴倒是挺严,审了这几日倒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昱帝的脸色也是愈发地难看起来,每日上朝的时候,朝堂上的众人也都是心惊胆颤,生怕那句话说的不合适,引得上面那位一个不高兴,自己第二日怕是就不用前来上朝了。 阿暖这两日虽说身在后宫,但是宫中的气氛不是很对,她也是觉察出来了。虽说皇后并不想让阿暖知晓,这次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阿暖心中也有分寸,想来定是同自己的哥哥有关,可是就算是逮着了君熠,这人也是什么都不说,阿暖虽说知道在君熠眼中,自己不过是个小孩子,哪里能去管这些事情,可是心中还是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朝阳宫中的宫人,得了皇后的吩咐,哪个也不敢透露了口风出去,就连文茵都是一问三不知,再加上这两日付燃忙着昱帝吩咐下来的事情,阿暖的课业也停了,宸华长公主觉着这日子过得也忒清闲了些。 不过,这前朝后宫,哪个都不能跟阿暖一般清闲,不过秦越与付燃这些日子忙得团团转,倒是有了些成效。 这事情看在十个人眼中,那就是要有十个人觉着跟大皇子一系有关,付燃便命人好好地查了查王管事的底细,后来发现,是楚妃的父亲,吏部侍郎楚大人给安排进围场的,这事情明明白白地摆在这里,就算王管事不认罪,这旁观者也是能看出来个一二三的。 正当付燃拿着手上的东西,去讯问王管事的时候,这位一直不愿张嘴的王管事竟然开口了。 据这位王管事所说,这次的事情全部都是受宫中的楚妃娘娘指示。他的女人曾经奶过楚妃,可是后来死得早,没能享到什么福分,自己在楚妃入东宫之前托人求了她,方才到了围场上。 他老家是幽州的,便认识这养蛇的哑巴,楚妃让他在围场上想了放什么毒物咬了太子殿下,他便想到了这白头蛇。 王管事的这番招供秦越也派人细细探查了,并没有发现什么漏洞,可是又觉着,楚妃身在后 宫,哪里能够独自指示人做下这么复杂的事情?不过王管事招供之后,也就不再说话,秦越与付燃也无可奈何,只能将王管事招供的事情如是禀告了昱帝。 昱帝心中有数,但是听得秦越二人这般说来之后,心中的怒气仍是压制不住,当时便让人去景华宫传了楚妃过来。 楚妃看着前来传话的孙九的那副神情,便知道,自己这次怕是没有退路了。整了整衣衫,跟着孙九往御书房去了。 楚妃进到御书房,看着上首坐着的昱帝的面色,便知道这次怕是凶多吉少,想也不想便先 跪了下来。 昱帝看着下首这个为自己诞育了两个皇子却企图谋害自己最看重的太子的女人,并未又多少怜惜,冷冰冰地开口问道:“楚妃,你可知道你这次犯下的,是什么罪过?” 到了这会儿,楚妃知晓自己也没有什么能隐瞒着的了,开口说道:“臣妾企图谋害太子,其罪当诛。” 昱帝继续问道:“你在这深宫之中,倒是还能将手伸到了围场之上,可是宫外有人在帮着你?” 楚妃知晓昱帝的意思,但是事到如今,她只能保全楚家了:“王管事之妻曾经是臣妾的奶娘,他们夫妇二人待臣妾一向很好,臣妾只需要找人给王管事递个话儿便是,哪里需要皇上想得那么多?”说罢竟是笑了起来。 昱帝看着楚妃的样子,也不想再问下去,开口说道:“先让她呆在景华宫,身边的奴才一律杖毙,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许接近!” 孙九领命,正准备找了人将楚妃拖下去,可是这会儿楚妃却开口求昱帝:“皇上,看在臣妾侍候了皇上这么多年的份上,将臣妾身边的沉香放出宫罢,也算是臣妾为两位皇子积下的最后一点儿福分罢!” 昱帝摆了摆手,孙九连忙命人将楚妃往外间拖去,楚妃仍是挣扎着求着昱帝,可是昱帝却连头也不抬一下。 第六十二章 楚妃被昱帝处置的事情,不一会儿这整个宫中都知晓了,楚轻烟当然也不例外。 黄芫进来跟楚轻烟通报这件事情的时候,这位婉妃娘娘倒是一点儿的惊讶都没有,只是落笔写下了两个大字,然后开口对黄芫说道:“你且寻个可靠的人,将本宫写下的这两个字送与大皇子。” 黄芫抬眼看去,只见上好的宣纸上写着端正清秀的两个大字:忠孝。 黄芫点了点头,便上前将宣纸收好,放在了锦囊里面,然后寻了永泰宫的管事太监将锦囊送到上书房去。 这会儿大皇子在这上书房中可是坐立不安,方才他也得了自己母妃被父皇处置的消息,可是这会儿,他最担心的是,这事情会不会查到他的头上去。 大皇子此次倒是真的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他对太子兄妹的不满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是被昱帝察觉了什么出来,日后再想什么,可都是难做了,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在君璟急得不行的时候,楚轻烟的东西送了过来。 君璟拆开来看,见了这两个大字,便如同被人点醒了一般,拉着三皇子便往御书房去。 御书房中,昱帝坐在书桌后面也是思绪万千,楚妃为何下手不必多问都是明摆着的,这会儿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自己的儿子也参与其中,君炀年纪尚轻,可是君璟已经是出宫辟府的人,又是皇长子,若说对这皇位一点儿想法都没有,昱帝自己都是不信的。 君璟带着君炀到了御书房门口,请求面圣,孙九通传以后,昱帝思索了一下,还是让这两人进来了。 君璟与君炀行礼之后,昱帝看向跪在下首的两个儿子。君炀抽抽噎噎眼圈红肿,君璟也是面带悲戚,看起来十分悲痛。昱帝开口说道:你们两个也起来罢。“ 两人磨磨蹭蹭站起身来,君炀一起身便想要开口,昱帝对君炀说道:“君炀,你且先下去。” 君炀心有不甘,但是这会儿昱帝神色凝重,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先退下了。 昱帝看着站在下首的大皇子,开口说道:“你这个时候来,想同朕说些什么?” 君璟扑通一下又跪在了地上,语带哽咽开口说道:“不知父皇为何要这般处置了母妃?” 昱帝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君璟,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你是真的不知道为何么?” 君璟顿了一下,开口道:“虽说儿臣猜测与太子之事有关,可是母妃对儿臣还有三皇弟一向关爱有加,儿臣一直觉着,母妃一向宅心仁厚,怎么会想出如此的招数来对待太子?儿臣知晓父皇不信儿臣这番话,可是儿臣真的是不愿相信此事是母妃所为啊!” 君璟这一番话倒是明明白白地表明了自己不知道此事的立场,又表达了和楚妃的母子情深,听在昱帝耳中倒是让他有些动容。 昱帝思索了一下,叹了口气:“你那个母妃,确实是宅心仁厚,不过,只是对你罢了。” 君璟听罢继续说道:“父皇,母妃许是觉着,儿臣年长太子些许,想着儿臣比太子多经了些人事罢了。可是依着儿臣看,不过是因为儿臣是母妃所出,这天底下的母亲,都是将自己的孩子看成最好的。儿臣自知愚钝,只想着日后能为君朝的千秋万代出一份绵薄之力,也算是报答父皇与母妃的养育之恩,万万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父皇常说,忠义孝道,儿臣都是时刻铭记,万万不敢忘的啊!”说罢还掉下了两滴眼泪。 昱帝看着已经成人快要为父的大儿子在自己面前哭成这个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开口说道:“你先起来说话罢。” 君璟也不敢背了昱帝的意思,赶忙站起身来,昱帝看着君璟,开口说道:“你那母妃做下这等事情,朕是绝对不会再留下她的,你且退下罢。” 君璟一听,再一次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地上虽说铺着厚厚的毛毯,可是还是听到了清清楚楚的一声,这位大皇子殿下哭着说道:“儿臣知晓这次母妃罪过确实严重,可是母妃也是一念之差方才铸成大错,父皇看着儿臣和君炀的份上,留了母妃一条性命罢!” 昱帝听罢,叹了口气,开口道:“你且下去,朕心中自有分寸。” 君璟看着昱帝,并不多做纠缠,脚步停停顿顿,最后还是退出了御书房。 昱帝坐在御书房中,思索了许久,孙九站在一旁侍候着,连气都不敢喘出声来。 这厢永泰宫中,楚轻烟坐在软榻上,品着黄芫新上来的茶水,黄芫开口问道:“娘娘,您说,大殿下真的能悟了您的意思么?” 楚轻烟放下茶盏,轻笑着开口说道:“本宫怎么知晓他能不能明白,不过,若是这会儿他再明白不了本宫的意思,那本宫便也不需要再帮他了。” 黄芫又开口道:“娘娘这次给大殿下的提示也算是清楚了,只要占着忠孝二字,皇上想来也不会怎样怪罪大殿下的。” 楚妃点了点头:“皇上做事果断,不过对待这孩子倒是真真地仁慈,只要大皇子能明白本宫那两个字的意思,便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黄芫点了点头,这主仆两人在永泰宫倒是好一顿盘算,只等着昱帝的旨意下来。 昱帝在这御书房中思索了许久,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大儿子,楚妃的性子他也知晓,一个人做下这些事情也未必不可能,又怜惜着大皇子与三皇子,便没有将楚妃赐死,只是下了旨意将楚妃贬为庶人,送进静安庵中修行。这静安庵是座尼姑庵,但是人迹罕至,算是专门用来供先帝的低位且未育皇子的妃嫔修行所用,楚妃被送到这里,怎么说也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昱帝的旨意下来之后,楚轻烟嘴角勾起,看来大皇子还不算是一无是处,至少保下了他那个不中用的母妃的性命,不过,只要楚妃一日不死,这两个皇子特别是三皇子便一日不能好好地跟着自己,所以,就算大皇子一番话保下了楚妃的性命,自己也不会留了她一条命去,不过静安庵虽说只是个尼姑庵,可是山高路远,动手便不如在这宫中方便了。 楚妃在这景华宫中,一夕之间倒是苍老了不少,前来传旨的孙九看了楚妃这幅样子,开口说道:“皇上仁慈,准了楚氏明日出宫,你好好收拾收拾,不过两位皇子便不要想着再见了。” 楚妃听罢孙九的话,一脸木讷,她现在,最大的支柱便是大皇子了,昱帝却剥夺了她见自己这宝贝儿子的权利。 孙九走后没多久,楚妃一个人坐在景华宫的主殿里,忽然听到外间看管着的小太监说话的声音:“要说,这殿中这位真是交了好运,这谋害太子的罪名都下来了,还能保住一条性命,皇上还真是仁慈。” 另一人说道:“想来皇上是想着大殿下与三殿下二位爷,若不是这二位爷,里面那位哪里能活到这会儿?”楚妃听到这两人这样讲,心下有些安慰,自己现在可就指着这大儿子,若是君璟日后上位,便可以从静安庵中将自己接出来了。 可是那一个小太监却开口道:“依我看,咱们那位大殿下也没有多在意他这位生母,朝阳宫的洒扫太监是我的老乡,他跟我说,这旨意刚刚下来,大殿下先去了朝阳宫跟皇后娘娘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里面这位,大殿下可是问都没问过。” 楚妃听罢,心中有些不舒坦,但是还是自己劝慰自己,这孩子总是要先保住自己才是,哪里能顾得上这厢。 另一个小太监开口说道;“你这样说便是不对的了,大殿下这会儿怎么敢到这里来?” 方才那人又开口道:“大殿下有何不敢,不过是懒得来罢了,这事情皇上可是一点儿都未怪罪到大殿下身上去,不过依我看,里面那位还是早早地死了方好,若是因着这么一位生母连累了大殿下日后的前程,怕是就得不偿失了。” 另一人忙附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大殿下可是皇长子,定然是前程似锦,可是这生母可是一辈子都洗不清的污点,若是里面这位死了,这事情想来也就慢慢淡了,大皇子日后也不会为着这事难堪了。” 外间两人说话的声音已经慢慢小了下来,楚妃也不愿再去细听,一个人在这殿中坐了许久,忽然站起身来,寻起了东西,第二日一早,这守门的太监一开门,便发现,楚氏暴毙景华宫中。 第六十三章 楚妃暴毙的消息各宫很快便都知晓了,昱帝听罢之后,并未说些什么,只是让孙九去处置了,楚妃已经是庶人楚氏了,当然是没有资格葬入皇陵,但是楚氏又是两位皇子的生母,不过孙九在这宫中多年,若是这么点儿事情都办不好,那他也不必再留在昱帝身边了。 楚妃刚死,这各宫都有些躁动,但是最先行动起来的便是永泰宫的楚轻烟了。 这位婉妃娘娘倒是面面俱到,第一件事情便是先去好生地安抚三皇子一番。 三皇子看着这位对他素来不错的婉妃,虽然这会儿痛失生母,但是也不能将这位婉妃娘娘拒之门外,便让人将楚轻烟请了进来。 楚轻烟进殿之后便见到了眼圈红肿的三皇子,连忙招呼这身后的黄芫说:“快些用帕子给三皇子泡了热水过来,这眼睛都成这个样子了,定是肿痛着的。” 三皇子开口道:“婉母妃不必这般,儿臣过些时辰便好了。”语气中的疏离,倒是一清二楚。 楚轻烟愣了一下,忙调整了面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悲戚说道:“你这孩子,哪里需要同本宫这般客气,本宫知晓你现下心中难受,姐姐就这般去了本宫心中也是不好受的,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便只需同本宫说便是。” 三皇子点了点头,开口道:“婉母妃费心了。” 楚轻烟看着三皇子这幅样子,又叮嘱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黄芫看着从三皇子那厢出来便面色不善的楚轻烟,试探着开口道:“娘娘可是想将三皇子记在名下?” 楚轻烟点了点头:“不过这三皇子也算得上是只小白眼狼了,这么久了,对本宫还是这个样子,不过,终究是个孩子,终究要听的,还是皇上的话。” 过了两日,趁着昱帝到了永泰宫的时候,楚轻烟便同昱帝说起了三皇子的事情,言语之间有几分想要将三皇子记在名下的意思。昱帝听罢之后,并未应下什么,楚轻烟也不敢再怎样,只得看着昱帝将这件事情敷衍了过去。 第二日,昱帝便去了朝阳宫,这两日宫中的事情确实比较多,阿暖也是好几日没见到昱帝了,见了昱帝也是很高兴的,先是请安,然后笑眯眯地开口道:“父皇终于有空到朝阳宫了,阿暖可是好几日都没有见到您了。” 昱帝听阿暖这样说,笑着说道:“阿暖可是想父皇了?那这两日父皇便多来几次好了。” 阿暖用力地点了点头:“父皇日日来,阿暖都是喜欢的。” 皇后笑着说道:“你父皇平日事忙,哪里会能日日到朝阳宫来?” 阿暖想了一想,开口说道:“那父皇不忙的时候来便好,阿暖可是日日想着父皇的。” 昱帝点了点头,想了一想又问阿暖:“阿暖可是想学些别的东西,阿暖的夫子日后可能会忙些,父皇想着不如再给阿暖寻几位夫子来。” 阿暖思索了一下,她现下跟着付燃学些诗词歌赋,可是阿暖觉着有些单一,虽说跟着君显学着识别些草药之类的东西,可是阿暖总是觉着学的东西有些不够丰富,便想着趁着这次机会学些别的,赶忙开口道:“阿暖也想着多学些别的,父皇觉着阿暖再学些什么?” 昱帝开口道:“不如请人给阿暖交些经论典故之类的东西,虽说是女孩子,但是也不能只学着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皇后听罢之后,眉头微皱,开口说道:“皇上,阿暖怎么说都是个女孩子,虽说皇上让她多学些经典也是好的,但是这怎么都是男子学的东西,女孩子,怎么说都是该会些乐器刺绣的。” 阿暖听罢皇后与昱帝的话,虽说自己比较赞成父皇的想法,但是又觉着学些乐器什么的也不错,想了一下开口说道:“父皇母后,阿暖这些都想要学,怎么样?” 昱帝听得阿暖的话,不由失笑,开口道:“阿暖现在不是还跟着君显学着草药,还想着出宫去马场跑马,再学着这些东西,阿暖可能学得过来?”皇后也是看着阿暖,开口对阿暖说:“这些事情,阿暖若是一同去学,若是学不好可怎么办?” 阿暖摇了摇头,开口道:“父皇母后放心,阿暖既是想学,便一定是要学好的。”其实阿暖觉着,这一世的学习任务比上一世轻松太多,虽说整日都要学些什么,可是夫子对待自己的态度,那可是春天般温暖,再加上付燃这种上一世只可远观的别人家的老师的长相,上课,简直是种享受好吗?!再加上君显的那张妖孽脸,每天看着美青年或美少年的感觉,不能更好。想到这里,忙开口对昱帝说道:“父皇,能不能再给阿暖寻几个好看的夫子?” 昱帝听罢,开口大笑:“朕倒是不知道,阿暖还有这个喜好,无妨,付燃朕还让他教着阿暖,余下的夫子,让朕好好挑选了再让他们进宫。” 皇后有些嗔怪地看了昱帝一眼,开口道:“皇上整日里就惯着阿暖,这刺绣什么的,女孩子也是该学些的,这教刺绣的绣娘,阿暖也想要寻个好看的么?” 阿暖其实不理解,说好的公主嚣张跋扈不用学这种侍候人的活计呢?不过刺绣这种阿暖上一世可望而不可及的艺术,阿暖觉着,现在能够学些也是不错的。不过,对于美色的热爱,对阿暖来说,是超越了性别的,忙点着脑袋对皇后说道:“母后,阿暖当然是想要个好看的绣娘教阿暖了。” 昱帝和皇后相视一笑,皇后开口说道:“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阿暖便先去歇着罢。” 阿暖点了点头,带着文茵回了偏殿,昱帝待到阿暖走了之后,开口对皇后说道:“现在楚氏死了,君璟已经成年,可是君炀还是需要人照看着的,前几日婉妃倒是跟朕提起想要将君炀记在她名下的意思,不过朕倒是没应下她,觉着总是有些不妥,且应该同你商议一下。” 皇后听罢,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些日子楚轻烟的动作着实太多了些,皇上因着舒安,对着永泰宫那厢多有怜惜,可是现在看来,这三皇子的生母刚死,便想着将这孩子记在名下,且不说往日她与楚妃关系并不见得多好,若是三皇子没有个同母的皇长子,倒也不让自己心中不安了。 想到这里,皇后笑着开口说道:“皇上,这会儿三皇子刚刚失了生母,哪里就有立马记在别人名下的说法,这孩子现在也是十一二岁的少年了,这般的话,定是会让他心中有些芥蒂的,再说起来,三皇子若是记在了别人名下,那大皇子如何是好?总不能这同母兄弟现在被分开来罢。” 昱帝点了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着的,可是永泰宫中,舒安没有同母兄弟,这孩子现在看来身子骨就不好,日后性格若是再绵软些,可如何是好?朕也是不能照看着她一辈子的,有个同母的兄长,倒是也能多多护着他些。” 皇后知晓昱帝心疼舒安,开口说道:“皇上不必如此担心,虽说舒安没有同母的兄长,可是舒安总是有这么多的哥哥的,怎么说来,也都是会照看着她的,毕竟都是皇上的孩子,皇上不必想太多。” 昱帝叹了口气:“皇后说的是,就算是现在将君炀记在了婉妃名下,他也不一定就能跟君熠对阿暖一般对舒安的。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咱们也先安置罢。” 皇后点了点头,帝后二人也就歇息了。 楚轻烟这次没能如愿,心中有些不满,但是也不敢说些什么,阿暖的夫子也选出来了,果然就同阿暖跟昱帝说的一般,这几位新上任的夫子长得确实也都不赖,虽说在阿暖看来不如付燃,但是也都是不错的。教阿暖绣活的绣娘也来了,看着也是极不错的,大方温婉,看着倒像是个贵妇人,果然,最好的资源都集中到皇宫里面了。 楚妃这事一过去,宫中倒是平静了许久,转眼便是冬日,今年吐蕃的使团仍旧是来了,不过那位桑格王子今年倒是没有出现,依着来自君熠的可靠消息,吐蕃的王后病重,桑格便留在了吐蕃。 今年桑格没有入京,阿暖也不必前去陪着吃饭了,留在朝阳宫安安生生地过了个冬日。 阿暖自打想着要跟着这么多人学艺,长公主的人生便真是一点儿别的空隙都没有了,宫中倒是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这没有事情的时候,总是觉着日子晃一下便过去了,转眼便是两年后,到了君熠改选侧妃的时候。 君熠不同与大皇子,这东宫之中一直没有被君熠收用的宫女,皇后也没有给君熠送什么女孩子过去,免得君朝的继承人在美色的诱惑下长歪了。 随着君熠年龄的增长,阿暖对自己哥哥的终身大事也是愈发地关心起来,虽说之前阿暖觉着这孩子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可是之后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事情倒是成了这些日子阿暖最放在心上的事了。 皇后当然也是想了许久,一般来讲,君熠刚刚满了十五,只是选侧妃的时候,不过,这太子的侧妃也该是好好地斟酌一番的。 太子成年之后,便离开了上书房,这时候才是真正有了太子太傅这一说,君朝的东宫中,除却太子太傅之外,太子还是有许多师傅的,但是太子的伴读是不能跟着太子一同学习了,司傲回司府之后,仍是认真读书考取功名,但是秦铮却到了这京城的守军——十六卫中。 秦铮十五岁的时候,忠勇公便上了折子,请立秦铮为忠勇公府世子,昱帝当然是允了。 十六卫经过之前忠勇公一直奏章之后,这大营中的氛围倒是好了许多,秦铮去了之后,本就是忠勇公府的世子爷,再加上本是武艺高超,在这大营中也是极受人尊重的。 阿暖现在已经是快九岁的年纪了,姑娘还是保持着良好的食欲,和略微圆润的体型。不过阿暖生得却是好看,一般在皇家这种优质基因集合的地方,再加上皇家的女孩子从小就有一套保养的方法,阿暖出落地是愈发地水灵起来。 这一日,君熠到了朝阳宫,阿暖看到君熠便凑了过来,不怀好意地问道:“哥哥可是有喜欢的女孩子,母后这两日可是绞尽脑汁给哥哥选小嫂嫂来着,哥哥若是什么都不说,万一母后给哥哥选的小嫂嫂哥哥不喜欢可怎么是好?不若哥哥先告诉阿暖,阿暖去跟母后讲,哥哥也就不必担心这么多了。” 君熠看着阿暖脸上小狐狸一般的表情,捏了捏阿暖的鼻子,开口说道:“哥哥哪里有喜欢的女孩子,母后选的便是好的,哪里需要担心?不过这会儿需要担心的应是秦铮了,要说这河阳对秦铮还真是执着,她本就比秦铮大上一岁,硬是等到了现在都没定亲,这十八岁都未定亲的,怎么说都算得上是大姑娘了,咱们那位姑姑可是急的无法,就差直接上门逼着忠勇公押着秦铮去拜堂了。” 阿暖听罢君熠的话,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秦铮同学竟然这样抢手,不过想来秦铮也是十七岁的人了,这个年纪,也该是定亲的时候了,不过一想到秦铮要成亲,阿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想了一会儿,阿暖开口道:“那秦铮哥哥怎么说?” 君熠摇了摇头:“若是那小子那么容易说话,河阳还用这般样子吗?听说秦铮的院子里现在连个贴身侍候的丫头都没有,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一回事?”说罢忽然想起不该跟阿暖提起这些,连忙看向阿暖,看着阿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方才放下心来。 阿暖听罢君熠的话,心中感慨,原来自己的哥哥这般八卦,不过这秦铮同学还真是有些奇怪,按照正常的状态,他这么大的男孩子应是早早地便有了房中人,自己那位大皇兄十七岁的时候都已经当爹了,不过秦铮的这种人生轨迹看在阿暖眼里也没有什么,上一世这年纪,不过是个高中生罢了。 皇后这会儿过来了,看到君熠忙开口问道:“熠儿怎么看这侧妃的人选,若是母后选出的人不合你的心意可就不好了。”阿暖听了皇后的话,朝着君熠挤了挤眼睛。 君熠忙说道:“母后看着就好,不过儿臣想着,懂事听话的最好。” 皇后点了点头:“既是这样,那母后便给你好好看着了。” 君熠回道:“那便多谢母后了。” 当年楚妃的事情之后,楚妃的母家,吏部侍郎楚大人便一直被昱帝冷落,没过多久,便上书乞骸骨,虽说楚大人的年纪还真是没到老到等死的时候,不过早些离开也算得上是识时务。 现在的吏部侍郎便是阿暖的夫子,付燃。 付燃在这两年之间,被提拔地极快,惹得周围许多人眼红,但是付燃的能力确实出众,这些人也不能说些什么。 君熠的侧妃还未选出来,皇后仍是寻了一个传统的选侧妃的方法,中秋节宫宴。 这次宫中大办宫宴,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怎么一回事。这次宫中设宴,来的人极多,特别是各位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毕竟,这次是太子选侧妃,除却太子,还有许多优秀的年轻男子,忠勇公府的世子、皇后的内侄、左相的儿子都是这次宫宴的热门未婚男青年。 这次宫宴,阿暖没有想到的是,君显竟然也参加了,虽说君显从未缺席过宫中的中秋家宴,但是这种形式的相亲宴,阿暖还真是没见过君显前来。 阿暖本来到这厢是想先寻到君熠的,可是君熠这会儿被人围着,阿暖也懒得过去,转了一会儿,忽然看到秦铮被一个女孩子拦着的。阿暖看着秦铮面前的女孩子,依稀记得这是之前的那位河阳郡主,这位郡主倒是也长大了,整个人看着高挑精致,阿暖觉着,这位若不是脸上带着的跋扈,跟秦铮还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秦铮被河阳缠着,阿暖也并不过去,只是在远处津津有味地看着,这河阳郡主倒真是个泼辣的女孩子,竟然还用手臂挡着秦铮的去路,阿暖正准备扭头跟文茵探讨两句,谁知一扭头便差点儿撞到了君显的那张妖孽脸。 君显现在可是长得愈发好看了,阿暖觉着,日后谁要是嫁给君显,肯定是得有着极大的心理承受能力的,毕竟,这五官精致成这样的男人,还真是不多见。 阿暖被君显吓得一个踉跄,君显伸手拉了阿暖一把,开口说道:“阿暖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四哥哥长得太难看,吓到你了?” 阿暖白了君显一眼,谁这样都会被吓到的,开口说道:“四哥哥走路是飘着过来的吗?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君显敲了一下阿暖的脑袋,开口道:“还不是你在这厢看得太专心,怎能听不到我过来的声音。”说罢之后又补充了一句:“阿暖倒是看得认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让阿暖这般专注。” 说罢细细往秦铮和河阳那厢看去。 这会儿河阳已经失去了耐心,看起来明显要比秦铮激动许多,可是秦铮还是站在那里,一点儿多余的情绪都没有,阿暖倒是也真是服了秦铮,竟能同这位郡主纠缠这么久,要是换成身边这位,怕是直接推开这位郡主,看都不看径直走了。 君显看着秦铮,语带不屑开口说道:“秦铮还真是好脾气,直接推开便是,哪里需要同她说这么久?”阿暖抽了抽嘴角,她还真是没看错这位。 阿暖在这里也站了许久,终于看不下去,拉着君显的手边朝着那厢的两人走去。 秦铮看到阿暖过来,嘴角勾起,他早就看到这丫头在一旁看着,若不是因为这个,他才不会同这位河阳郡主纠缠这么久,阿暖身旁的君显便被秦铮自动忽视了。 秦铮先朝着走过来的这两人行礼,河阳无法,只得行礼,河阳抬眼看到君显,还是稍稍怔愣了一下,毕竟君显不常到人前去,见到之后有这种反应,阿暖也是可以接受的。不过看在君显眼中,这位爷可就不爽了。 君显看着河阳,开口道:“你是谁?” 河阳又愣了一下,自己一向得宠,虽说地位不比公主,但是怎么说也不是这般被人忽视的人罢,更何况,自己还算得上是宫中这些皇子皇女的表姐,河阳想到这里,便开口说道:“四皇子竟是不认识我么,我是你的表姐河阳。” 阿暖觉着,这女人真是胆大,敢跟君显攀亲戚,果然,便听得君显这位爷开口道:“我为何要认得你,你算得上什么,还敢说是我的表姐?” 河阳被君显这样驳了面子,一张俏脸气得通红,连话都不知道怎样讲了。 阿暖看着这么一位美人气成这个样子,准备解救美人一把,但是先看向了秦铮,这位倒是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虽说面上一本正经,可是阿暖还是从这位的眼神儿里看出来几分看戏的意思。 既然这两位男同志都没有半分拯救美人的意思都没有,阿暖只得挺身而出:“四哥哥不常参加这种宴席,你不认识也是应当的。” 可是河阳似乎并不领情,虽说并未说话,但是从鼻孔中却是冷哼了一声。阿暖听得这一声,也是怒了,自己好心好意开口给她解围,这位倒真是一点儿情都不领,秦铮听得这一声,开口说道:“河阳郡主方才还在向长公主行礼,这会让便敢不理会长公主的问话了,郡主莫不是觉得,长公主性子太好,你便敢不放在眼里了么?”声音平缓清晰,但是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压迫感。 阿暖也觉着,自己方才还真是烂好心了,开口道:“本宫这次便不计较了,河阳,你日后若是这般,本宫定然不会轻饶!” 河阳无法,只得向阿暖道歉:“河阳方才无礼,长公主万万不要同河阳计较这些。” 阿暖这才点了点头,君显开口道:“我不想再在这里呆着了,阿暖我们走罢。” 阿暖为了再气河阳一把,顺手牵起了秦铮的手,开口道:“秦铮哥哥不若同我们一起罢。” 秦铮当然是点头,这两人带着阿暖往宴席的主场走去。 阿暖一到地方便看到了杨皠,杨皠真是这只萌兔子还真是没有长歪,虽说现在已经是一副男子汉的架势,但是萌哒哒的两只眼睛还是跟小时候一般,杨皠不同与秦铮,对待这来势汹汹的相亲宴,还是有几分招架不住。 君朝民风虽比不上吐蕃那厢开放,但是在这种相亲宴上还是会有些胆大的女孩子去跟未婚男子搭话,不过像河阳郡主那种在路中间直接拦人的,还真是少数。 阿暖看着这只兔子被两个女孩子围在中间,耳尖已经是红色的了,看在阿暖眼中,觉着非常好玩,在一旁看着倒也不想着上前去。不过杨皠也没有想着让阿暖解救,一开口便是一种经年不见的语气,唤了秦铮一声。 秦铮倒也不是见死不救的那种,开口说道:“阿皠,你许久不见长公主,还不过来拜见?” 杨皠第一次如此欣喜地拜见了阿暖,阿暖倒是觉着有些不适应。 杨皠过来之后,君显看着他开口道:“你这小子倒是艳福不浅。” 杨皠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说道:“四皇子说笑了,不过是同这两位姑娘说了会儿话。” 阿暖笑着开口道:“阿皠哥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阿暖虽说这么久未见你,想同你多说几句话,可是那厢的几位小姐看着好像比阿暖还想同你说话,不若阿暖将阿皠哥哥让给那几位罢。” 杨皠被阿暖这般一打趣,连脸颊都染上了微微的红色,秦铮看着杨皠,开口道:“公主莫要打趣阿皠了,他一向这般,兴许日后娶妻便好了。” 秦铮这一个娶妻,搞得杨皠的脸色更红了,这三人都开始大笑起来。 不过这次相亲宴的主题,还是为了太子殿下的侧妃之事,阿暖为了不扰了自己的兄长,一直都没有去寻君熠,直到宴席正式开始的时候。 第六十四章 宴席正式开始的时候,阿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时不时地看一眼君熠,还附送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君熠看在眼里,可是又要顾着自己一国储君的面子,一直坐地四平八稳。 今日到了的姑娘们,皇后可都是看在眼里的,皇后在设宴之前也是心中有数,这会儿只需看看这些姑娘们行事说话的姿态,毕竟从这些之中也是可以看出许多的。 大皇子到现在也没有纳正妃,不过君璟刚刚才十八岁,没有正妃也是正常的,可是楚轻烟看着这么多的姑娘们,却开口对昱帝说道:“今日来了这么多年轻的姑娘,便让臣妾想起,这大皇子的院子里,可是还少了一个管事的人,皇后娘娘这些日子也是事忙,不过臣妾想着,还是说一下好的。”这两年之间,皇后一直命人留意着永泰宫的动向,倒是也没有发现这位婉妃有什么特别大的动静。 皇后听罢楚轻烟的话,看了过去,开口道:“婉妃是想指责本宫吗?” 楚轻烟没想到皇后竟然会这样讲,赶忙开口道:“臣妾不过是想起随口一说,哪里敢去指责皇后娘娘。” 德贵妃倒是笑了:“婉妃也是有意思,大皇子现在不过刚刚满了十八岁,便早早地想为大皇子选正妃,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想的。” 这上面后宫三位位高权重的人物已经说了这么久,君璟也不能再当做没有听到了,起身开口:“儿臣且听父皇旨意。” 昱帝听了大皇子的话,点了点头:“你现在选侧妃,倒是还稍稍早了些。” 君璟一开口,楚轻烟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再纠缠下去,便是自己不落好了,本来是想开口膈应一下皇后,说不定昱帝还能开口让自己在这其中说上两句话,这会儿还是先噤声的好。 这宴席上倒是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毕竟皇后不是之前的楚妃。只是坐在上位上看过之后,心中便有了计较。 宴席散罢,昱帝自然是回了朝阳宫,君朝的公主都是要跟着自己的母亲住到十岁的,阿暖现在当然还是舒舒服服地住在朝阳宫中。 昱帝先是开口问了阿暖:“阿暖觉着,想要个怎样的小嫂嫂,今日来的这些人中,可有喜欢的?” 阿暖今日其实并未怎样认真地去看哪些高门小姐,只看了几位,觉着都挺好看的,毕竟刚开始便只注意秦铮和河阳了。想了一想带着几分窘迫开口对昱帝说道:“父皇,不应该是哥哥喜欢哪个么,阿暖今日只顾看别的了,忘了去看来的那些人。” 昱帝笑了,开口问道:“哦?阿暖今日是只顾看什么了?” 阿暖倒是不做隐瞒:“阿暖今日刚到那边,便看到河阳郡主和秦铮哥哥,后来便同四哥哥一同多看了一会儿,再过去的时候,便到了开宴的时辰。” 昱帝听罢后,微微动了动眉头,说道:“朕听说河阳对秦铮倒是倾慕已久,前些日子,河阳的父亲还寻过朕,想让朕同忠勇公谈谈。” 阿暖听罢,赶忙问道:“父皇可是谈过了?” 昱帝笑着摇了摇头:“朕想着,这小儿女之间的事情,朕倒是不便插手的。” 阿暖赶忙夸赞自己的父皇:“阿暖觉着,父皇果然明智。” 昱帝大笑,阿暖忽然觉着,跟自己父皇的这一番谈话,总是有些觉着有些奇怪。 这会儿皇后也忙完了事情,过来见到这父女两人,觉着阿暖的小脸有些泛红,便开口问道:“阿暖可是有些不舒服?” 阿暖忙开口道:“阿暖今日吃得多了些,母后不必担心。”说罢又开口道:“阿暖今日想早些休息,便先告退了。” 昱帝点了点头,阿暖赶忙带着文茵回自己的住处了。 皇后看着昱帝,开口问道:“阿暖今晚是怎么回事?” 昱帝开口道:“无事,不过阿暖九岁了,日后便会明白些东西的。”昱帝这话虽说看着略略有些早,但是君朝的女孩子十五岁便可以成亲,跟阿暖这么大的孩子,有些都是定了娃娃亲的。 皇后听罢之后,说道:“皇上说的也是,不过阿暖到底还是年幼了些,日后便不知道是怎么样了。” 昱帝点了点头:“只要是朕的女儿,日后定然是会有个好的归宿的,不过现下,君熠的事情你心下是怎样想的?” 皇后开口道:“臣妾今日也是好好看了看,心下也有几个人选,皇上可是想要听听?” 昱帝点头:“你说便是。” “臣妾想着,右相府上的小姐和大学士之女都是不错的,不知道皇上可有别的人选?” 昱帝听罢皇后的话,开口道:“这两人中,右相府的小姐倒是不错,不过,朕还有一个人选。” 皇后听罢,有些疑惑,便问道:“那皇上告诉臣妾便是。” 昱帝看着皇后,开口说道:“范函之女。” 皇后一时竟是有些怔愣,范函常年驻守边塞,一时间还真是想不到,不过范函虽说官职不比秦越,但是常年在军营之中,声望地位都是不错的,忙开口道:“皇上思虑周全,臣妾自愧不如。” 帝后二人这厢也算是定下来了一件大事,未过几日,宫中的旨意便下来了,右相接了这道旨意,倒是欣喜有加,自打杨沐然死后,右相大人在这朝中倒是有几分消沉,虽说昱帝并未贬了他的官职,但是毕竟不如左相现在风生水起。 不过范函携妻女都是在幽州那厢,这旨意过去还是需要几日的,不过这道旨意下去,左相那厢倒是有些焦虑了,照着昱帝目前的态度,太子在这储君的位置上,坐的可是极为牢固的。 不过怎么说,都是太子殿下要纳侧妃的喜事,皇后当然也是告诉了阿暖,阿暖对杨皠的这位姐姐可以想象,但是对于这位范小姐,阿暖表示,真的是无能为力。 君熠虽说得了这两位还未娶进门的侧妃,不过阿暖觉着,自己的哥哥倒是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化。 君熠的婚期定在了来年的三月,虽说中间隔着大半年的时间,但是还是比平常的人家要短上一些,不过,这皇家想要人,谁也不敢耽误了去。 这期间,吐蕃的使团又来了一次,这次当然不是为了早前的马匹,那些东西早就归还了,这一次,吐蕃使团前来,是为了借兵。 吐蕃现在的局势愈发地混乱了起来,桑格的母亲两年前便去世了,吐蕃王也是风烛残年的岁数,桑格年岁尚幼,前面还有几为如狼似虎的兄长,这次仍是这位年幼的王子前来借兵,若是昱帝应下,可就是含着一种态度在其中,毕竟,若是得了君朝的支持,桑格登上王位便又多了几分把握。 阿暖也是有几年没有再见过这位桑格王子了,这次再见,桑格倒是同之前有了许多不同。若说之前桑格是草原上的雄鹰,但是现在看来,桑格更像是草原上的头狼,阿暖觉着,这位王子愈发地带着几分侵略的气息。 桑格见了阿暖,也是有些惊艳,阿暖现在可是满打满算地过了九岁的生日,眉眼距以往来看,已经大略地张开了。阿暖不似君朝的闺阁女子,又不同与桑格整日见着的草原上的姑娘,阿暖身上带着的一种温柔与昂扬的恰到好处融合着的气息,让桑格有些微微动心。 这一日,君攸和君宁也来了,阿暖觉着,这两只总算是长出了不同,君攸虽说是兄长,但是却显得活泼些,君宁看着比君攸沉静许多,但是这两人的共同点倒是没变,对秦铮还是一如既往地热爱着。 君攸和君宁站在阿暖身边,反正过一会儿他们两只最喜欢的秦铮哥哥,也是会到大姐姐这边来的。这两人也不再去询问阿暖是否分得清他俩了,自打这两个孩子四岁之后,发现每次大姐姐都能将他俩分得一清二楚,这两只开始痛定思痛,终于通过自己的母妃发现了自己与对方在相貌上的细微差别。 秦铮还未到,桑格倒是先上前跟阿暖搭话了:“长公主多年不见,倒是同之前相比,漂亮了许多。” 阿暖对桑格的夸赞也不表示谦虚,笑着开口:“多谢桑格王子夸赞,本公主也是这么觉着的,桑格王子多日不见,比起之前也是更加英武了。” 君攸和君宁并未见过桑格,君攸开口道:“他哪里有秦铮哥哥好看。” 阿暖微囧,君朝人的传统审美观都喜欢斯文俊秀的书生和风度翩翩的儒将,对桑格这种带着几分混血的高大的男子,好像不是非常欣赏,没想着竟然传染了这个小家伙。忙开口补救:“阿攸不过是随口一说,小孩子的话,桑格王子可不要放在心上。” 君攸其实并未觉着桑格怎么样,只是小孩子的直觉,觉着眼前的人看着大姐姐的眼神让他们觉着有些不爽。 桑格自然不会同这两个孩子争执的,开口道:“无妨。” 阿暖舒了口气,不管这位心中怎么想,不要对自己表达这些便是。可是没想到身边站着的君宁忽然开口了:“接受了便好。” 阿暖心中咆哮,君宁越长越不爱说话,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就这么几个字,但是,简直是破坏两国友谊好吗?!但是阿暖还是尽力放松面上的表情,开口道:“桑格王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试图转移掉面前这位的注意力。 可是桑格却并不随着随着阿暖的心愿,继续问道:“那,长公主是怎样想的,我同那个秦铮?” 阿暖心中现在真是咆哮了,但是还是保持着正常的面部表情开口道:“阿暖觉着,秦铮哥哥当然是好的,桑格王子不过是阿暖几年方才见上一面的人,阿暖又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哪里好评价呢?” 桑格抚掌大笑:“长公主殿下果然坦诚,本王子喜欢。” 阿暖着实不想理会这人了,还好君攸在一旁拽着阿暖的手:“大姐姐,我们去寻秦铮哥哥罢。” 阿暖点了点头,然后对桑格说道:“桑格王子,本公主便带着这两个孩子过去了,失陪。” 桑格应下,看着阿暖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转身离开了。 第六十五章 阿暖带着君攸和君宁寻了一圈,都未看到秦铮,就连君熠都没有看到,阿暖便带着这两只玩耍了一会儿,便到了开宴的时候。 这次吐蕃使团前来带着向君朝借兵的任务,吐蕃的使者们看来都有些拘谨,可是桑格确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昱帝看着桑格的样子,不过是说些客套话,一直也不提借兵一事。 吐蕃的使者们有些焦急,可是桑格却是不慌不忙,酒过三巡方才开口对昱帝说道:“陛下,桑格此次前来便是想请陛下出兵,陛下知晓,北漠虽与君朝并不临壤,但是北漠如今野心勃勃,若是陛下坐视不管,我吐蕃不保,那北漠便是直直地打到了君朝的边境。虽说君朝兵富国强,但是北漠人向来好战,陛下现在出兵,便是集君朝吐蕃两国之力,若是日后,陛下若是孤军奋战,想必总是要比现在艰难许多罢。” 昱帝听罢,端起酒杯,微微笑了笑:“桑格王子倒是看得清楚,不过朕记着,吐蕃一向兵强马壮,这北漠人刚刚兴兵,这仗还没有打上多久,你吐蕃便要承认败事了吗?” 桑格听罢,眉头紧了紧,但是马上就放松了,开口道:“陛下有所不知,这两年吐蕃一向风雨不顺,虽说我吐蕃的子民身强体壮,但是总是受了些这天气的影响。” 昱帝笑着说道:“今日桑格王子初来,朕想着,不谈国事,明日王子到御书房去便是。” 桑格自是点头,只要昱帝这般讲,就是有商量的余地。 今日的宴席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宾主尽欢的意思,阿暖吃得也极是尽兴。 第二日,昱帝便在御书房见了桑格,一旁站着的还有秦越与君熠。 桑格也不理会旁边站着的两人,直接向着昱帝开口道:“陛下,桑格今日到了御书房,请问陛下想同桑格说些什么?” 昱帝看着下首站着的这位吐蕃王子,心中细细盘算,此次若是桑格带着君朝的军队回去,那他在吐蕃的地位自是会更稳固了,虽说按着吐蕃的规矩,桑格是往后所出的孩子,王位自是传给他的,可是吐蕃的那几位年长些的王子,哪里是那么老实的人?可是看着这位桑格王子,也不像是日后甘心守着现在的吐蕃的人,这事情当然是慎重为上。想到这里,昱帝开口道:“朕看着桑格王子是个爽朗之人,便也直说了。且不说现在这局势尚未明朗,就算是现在吐蕃被北漠打败,朕为何不做这坐收渔利之人?” 桑格听后,笑着说道:“桑格几次来到君朝,自是知晓陛下的为人,也颇为欣赏太子殿下及长公主,君朝与吐蕃交好已久,怎么会做这不义之事?更何况,吐蕃不是想让陛下白白出手相助,若是陛下出兵帮助吐蕃,吐蕃自是会倾力相报。”君熠听得桑格提起阿暖,心下有些不悦,总觉着这位桑格王子对阿暖有些什么企图,但是这会儿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得先放在心中。 吐蕃最为昱帝看中的,便是吐蕃的马匹与铁矿,若不是这两样东西,吐蕃哪里能安稳地同君朝交好这么多年?不过吐蕃少粮且人口不多,不然漠北人怎么也不敢欺负到吐蕃人的头上去。 趁着这个机会,昱帝自然是准备得些好处的,便开口问桑格:“桑格王子的意思,准备怎样同我君朝协商这事情?” 桑格也不开口,回问昱帝:“陛下怎么看?” 昱帝也并未说话,君熠在这厢开口道:“父皇,依儿臣看来,这临着幽州的那座铁矿倒是不错的。” 桑格听罢君熠这句话,有些气恼,这君朝的太子实在是太不知事,这可是吐蕃现在第二大的铁矿,也不怕吃不下去吗? 昱帝听了君熠的话,佯装训斥的样子开口说道:“君熠,怎可这般无礼,怎么说都是吐蕃境内的矿藏,怎么能这样想?” 君熠赶忙行礼:“儿臣知错。”君熠自是知道这样说不合适,不过是看不过桑格的样子,想要恶心这位吐蕃的王子一下。 昱帝接着君熠的话开口道:“桑格王子不必担心,朕怎会向吐蕃提出这般无礼的要求,不过,朕要那铁矿十年的产量。” 桑格听罢昱帝的话,咬着牙开口说道:“桑格还需要思索一番,望陛下给桑格些时间。”这铁矿十年的产量,足足可以让君朝将所有军队的装备换上一遍。 昱帝笑着点头:“这是当然。” 最后,经过几番交涉,这两国最后以八年的铁矿产量和十五万大军的数量成交。 昱帝下了旨意,让范函领军,可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秦铮却是副将。 这一道旨意下来之后,心中最欣喜的便是秦铮了,早先忠勇公夫人便开始催促秦铮娶妻了,这下子去了吐蕃,没有一两年怕是回不来的,娶妻这件事情,就可以先搁置下来了。 君熠也到了朝阳宫同阿暖说起了这件事情,阿暖第一个反应就是,愣了。 君熠看着面前有些怔愣的阿暖,开口道:“阿暖这是怎么了?秦铮那小子要去吐蕃,又不是哥哥要去吐蕃。” 阿暖回过神跟君熠说道:“秦铮哥哥不是才十七岁么,怎么现在父皇就让他做了副将?” 君熠笑着说道:“阿暖不必替那小子担心,他比起当年的忠勇公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忠勇公可是君朝有名的少年将军,秦铮还能差到哪儿去?父皇心中有数,阿暖放心便是。” 阿暖忽然转换了思路,开口问道:“秦铮哥哥不是还未娶妻么?” 君熠被阿暖这样一问,盯着阿暖道:“阿暖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秦铮这小子,哥哥一直觉着他有些问题,这么个年纪都不近女色…”看到阿暖看他的眼神儿,赶忙住了嘴。 阿暖看着面前的君熠,心中想着,自己这个哥哥怎么一到朝阳宫便变得八卦许多,笑着开口说道:“哥哥怎么知道这么多,阿暖想着,小嫂嫂不是也没有到东宫去,哥哥现在看着不是同秦铮哥哥一样么?” 君熠挥了挥手,开口说道:“哥哥怎么能同秦铮一般,再过两年,阿暖说不定就有小外甥了。” 阿暖囧了囧,这孩子还真是想得比较多,开口道:“那阿暖便等着小外甥了。” 君熠点头:“阿暖放心,哥哥肯定是不会像秦铮那般的。” 阿暖忽然觉着,秦铮到了这个年纪都没有成亲,在传统的君朝人眼中,应该是有些奇怪了。 这次谈成的借军一事,也算是两国之间的一次成功的交易了,昱帝自是要设宴庆祝一番的,阿暖早早便到了。 秦铮今日来得也早,一眼便看到了阿暖,想都不想,便朝着阿暖走去。阿暖看着秦铮朝着自己走过来,之前的清俊少年已经快要长成独挡一面的男人了。 阿暖笑眯眯地看着秦铮,开口说道:“阿暖听哥哥说,秦铮哥哥要去吐蕃了。” 秦铮点了点头,问阿暖道:“不过是一两年的时间,很快便会回来了。” 阿暖一时竟不知道怎么说了,愣愣地看着秦铮,秦铮看着阿暖怔愣的样子,如之前一般揉了揉阿暖的头发,轻笑着开口说道:“待到一两年秦铮哥哥回来之后,阿暖不过才十多岁。” 阿暖愣愣地点了点头,忽然听到桑格的声音从一旁过来:“这不是忠勇公府上的世子么,桑格倒是未想到,世子同长公主竟然这般亲密。” 秦铮看向这位吐蕃的王子,开口道:“这是自然。” 桑格继续说道:“世子这次去吐蕃,桑格自是要尽地主之谊的。” 秦铮笑着说道:“桑格王子不必客气,秦铮前去是领军,并不是做客,桑格王子也不需要尽什么地主之谊。” 桑格拧了拧眉,开口道:“这般说来,倒是桑格多心了。” 秦铮回道:“桑格王子这般讲,方才真是多心了。” 这两人相视一笑,阿暖却有几分奇怪的感觉。 宴席开始之后,桑格先上来便敬了昱帝一杯:“桑格代表吐蕃子民多谢陛下伸手相助。” 昱帝笑着说道:“桑格王子不必这般多礼,君朝和吐蕃向来友好,朕也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罢了。” 桑格继续说道:“桑格这几次到君朝来,十分喜欢君朝的风土人情,桑格觉着,陛下的长公主也是极可爱的。” 桑格这话一出,这周遭的气氛都不一般起来,秦铮眼眸之中涌起一股情愫,而后慢慢压制了下来。君熠当时脸色就有些难看,桑格这话的意思,摆明了是对阿暖有什么想法,这可是自己的同胞亲妹,桑格未免也太敢想了些。 阿暖听罢桑格的话,笑着开口说道:“多谢桑格王子夸赞,不过本公主被人夸得太多,倒是都习惯了。” 昱帝也笑着说道:“这可是朕最疼爱的公主,自是惹人喜爱,桑格王子看来也是有眼光的。” 这般轻描淡写地将这句话带过去之后,桑格也很识时务,并未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 第六十六章 这借兵一事谈成之后,桑格便带着吐蕃的使团回去了,毕竟现下吐蕃的局势并不安稳,桑格自是想早早地回去的。 君熠这一日到了朝阳宫,便说到了秦铮要先往幽州去的事情。 君熠坐在软榻上对阿暖说道:“秦铮可是要先往幽州去的,这两日忠勇公府上便为他忙前忙后地准备着,依我看,若不是秦铮这次走得仓促,指不定忠勇公夫人便要先为他娶了妻方是。 ” 阿暖开口说道:“秦铮哥哥这次,不是要先去寻了哥哥在幽州那位小嫂嫂的父亲么?” 君熠拍了阿暖一把:“还未到这东宫来,便整日一口一个小嫂嫂叫着,你这是哪里学来的规矩?” 阿暖吐了吐舌头:“迟早都是要这般叫的,若是哥哥不喜欢,阿暖不叫了便是。”想了一想又说道:“哥哥过两日带着阿暖出宫罢。” 君熠眯了眯眼睛,盯着阿暖问道:“阿暖出宫作甚?” 阿暖摇了摇君熠的手臂,撒娇道:“阿暖每次出宫都是往马场上去,现在都快到过年的时候了,阿暖也想去看看这宫外的人都是怎样过年的。” 君熠开口道:“阿暖真是只想看看这些么?” 阿暖讪笑着开口说道:“秦铮哥哥对阿暖一向都很好,阿暖想着出宫去看看他。” 君熠摇了摇头:“让这小子来宫中见你不就是了?” 阿暖撇了撇嘴说道:“这宫中哪里有什么好玩的。” 君熠想了想,开口对阿暖说道:“我若是领了你出去,便先得父皇允了才行。” 阿暖听罢之后,忙笑着对君熠道:“哥哥放心,阿暖亲自跟父皇讲。” 君熠看着阿暖那副样子,便想着此次估计便是能带着这丫头出宫了,父皇一向宠着阿暖,估计这次阿暖撒个娇什么的,这事情,也就成了。 阿暖得了君熠的应允,便开始想着怎样同昱帝说这件事情了。 谁知在阿暖一脸谄媚向着自己的父皇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昱帝却含着慈祥的微笑,一口回绝了阿暖:“阿暖这几日不许出宫。” 阿暖不解:“父皇为何这般将,阿暖出宫过许多次,偏偏这次父皇不允了?” 昱帝开口道:“阿暖不必再问,父皇不允,便是不允了。” 阿暖甚少见到昱帝这般,便也就不再开口了,不过坐在一旁的皇后倒是十分满意,她向来不喜阿暖出宫。 阿暖出宫的梦想算是破灭了,不过过了两日,秦铮奉旨入宫,昱帝在御书房同秦铮说了会儿话之后,秦铮便去寻了阿暖。 秦铮是到崇文阁寻的阿暖,付燃见了秦铮,便给阿暖放了课,阿暖同秦铮一同转到了御花园。阿暖对于这种形式奇特的会面,觉着很不习惯,这感觉很像古代话本中的那些公主和将军,但是自己还是个小屁孩,面前这位若不是要去吐蕃,怕是过几个月就要定亲了的人,虽说阿暖很喜欢秦铮,但是姑娘还是觉着,这是超脱了阶级的革命友谊。 秦铮认真地看着阿暖,开口问道:“阿暖可知,这次秦铮哥哥要去多久?” 阿暖点了点头:“秦铮哥哥上次不是同阿暖讲过要一两年的么?” 秦铮勾唇:“阿暖记得便好,不过这次怕是要比我同阿暖说得时间久些,待到我回来的时候,阿暖便也长成大姑娘了。” 阿暖笑着回道:“阿暖长大了,秦铮哥哥不是也要再长些么?哥哥说秦铮哥哥的母亲正在给阿暖寻个嫂嫂,说不定到时候阿暖还能赶得上秦铮哥哥的喜酒呢!” 秦铮听罢阿暖的话,两只如墨的眼睛深深地看向阿暖,看得阿暖有些不舒服,正准备开口的时候,秦铮忽然弯起嘴角,笑得如沐春风:“我的喜日,怎能少得了阿暖?” 阿暖忙不迭地点头,忽然君显从一旁冒了出来:“忠勇公世子不是快要往幽州去了,怎么还能得出空闲来寻阿暖?” 阿暖看着君显,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位怕是又来这御花园祸害花花草草了。 秦铮见了君显,行礼后说道:“秦铮过两日便要出发,今日被陛下召进宫来,便想着顺便过来同长公主道别。” 君显轻笑道:“我同世子也算得上是同窗多年,世子当真是不放在心上,也不同我说些什么吗?” 秦铮挑眉:“四殿下一向喜静,秦铮便想着不扰了四殿下。” 君显开口说道:“我虽喜静,但是最喜欢的便是阿暖了。” 秦铮笑着回道:“阿暖自然是招人喜爱的,秦铮这几年便要在吐蕃了,劳烦四殿下多多照看阿暖。” 君显听着秦铮的话,冷哼了一声:“我的妹妹自是我亲自照看着,哪里用得着你费心?” 阿暖被这两人搞得头大,赶忙开口说道:“四哥哥,阿暖明日便是去你那厢学习的日子,上次你让阿暖看的医书,阿暖有些没有明白,那些地方阿暖都做了标记,不若让文茵先给你送过去。” 君显听着阿暖的话,知晓这丫头是想找个借口将自己支开,话都不讲,一甩衣袖便转头走了。 阿暖看了看君显的身影,摸了摸鼻子对秦铮说道:“秦铮哥哥,四哥哥一向这般,不过也是极疼阿暖的。” 秦铮淡笑着说道:“无妨,阿暖不必多心。”可是心中却是在暗暗盘算着,这四皇子对阿暖,还真不像是这皇宫里面的异母兄妹。 两人又说了几句,秦铮便告辞离开了,他现下有许多事情要做,就算再想要跟阿暖多说会儿话,时间也是不允许的。 第二日,阿暖到了君显那厢,一进殿,君显便是一副臭脸,阿暖赶快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开口说道:“四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有人惹了四哥哥?告诉阿暖,阿暖这便让人罚了他去!” 君显看着阿暖那副样子,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开口说道:“这会儿倒是会哄人了?” 阿暖讪笑着说道:“四哥哥这是哪里的话,阿暖只是想着为四哥哥报仇来着。” 君显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伸手敲了阿暖的脑袋一把,开口说道:“罢了,去药房吧。” 阿暖赶忙点头,跟在秦铮的身后往药房去了。 到了秦铮出发的时候,阿暖自是不能出宫的,但是君熠和秦铮感情甚好,自是会去送秦铮的。 昱帝这次借给吐蕃的,是幽州加上幽州临近的两个州的守军,秦铮出京,身边只是带了两百人的小队伍。 君熠看着秦铮,开口说道:“你到了吐蕃,定要平安归来。” 秦铮点头:“秦铮自是会顾惜着自己的性命的。”想了想又说道:“太子殿下的侧妃便是范函将军的女儿,这下子我倒是比你还要先些见到了。” 君熠听后,伸手锤了秦铮一把:“这会儿你还能同孤说起这些,你先见到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孤的女人。” 秦铮笑着说道:“殿下这次大婚,秦铮倒是不能在京中了,不过过两年回来的时候,殿下怕是都有孩子了。” 君熠得意地说道:“那是当然,不过,你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到了这个年纪,不娶妻还算是说得过去,但是身边连个侍候的丫头都没有,可就让人疑心了。”说完还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 秦铮拧了拧眉头,太子殿下对自己这些事情,真是太关心了,本来不想在这临走之前说些什么伤感的事情,但是谈起这个对自己男性尊严有所质疑的话题,会更加让人不舒服。想了一想开口说道:“殿下日理万机,还有空想着秦铮后院的事情,不过殿下放心,秦铮当然是无事的。” 君熠一本正经地点头:“无事便好,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可不是害了人家的女儿。” 秦铮这次的声音真的是从后槽牙磨出来的:“那秦铮便多谢殿下关怀了。” 君熠听了秦铮的话,知晓是不能再说下去了,正色道:“孤也不多说什么了,只要能平安归来就好。” 秦铮点了点头,同君熠行礼,然后翻身上马,领着这两百人便往幽州的方向去了。 转眼便是君熠迎娶侧妃的日子了,阿暖对于君熠的这两位侧妃还是有几分期待的,毕竟,有了小嫂嫂才能有小外甥。 君熠此次迎娶的是侧妃,但是也是太子殿下的喜事,宫中也是极为热闹的,阿暖也是穿得喜气洋洋地往东宫去了。 皇后同昱帝一个坐在朝阳宫中,一个还是待在养心殿,纳侧妃这种事情,当然是用不上帝后前来的。 阿暖到了东宫的时候,两位侧妃早已被送到了后面的宫殿中,太子纳侧妃虽说场面浩大,但是哪有人真敢闹洞房的?不过是大家装作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陪着太子吃顿饭罢了。 阿暖本想先去看看两位小嫂嫂长什么样子,可是领着文茵准备过去的时候,文茵带着几分迟疑对阿暖说道:“公主,两位侧妃怕是都还未掀起盖头来,公主怕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阿暖猛一下醒悟,自己又不能替哥哥做了这事情,可是这东宫之中是在是无趣,便领着文茵回朝阳宫了。 第六十七章 第二日,君熠带着这两位侧妃前往朝阳宫请安。 皇后早早就得到了消息,说是太子昨晚宿在了杨氏那厢,毕竟杨皠和君熠也算是同窗日久,杨氏也是也是秦铮的表妹,君熠先宿在她那厢也是情理之中。 阿暖今日当然是要来看看这两位新嫂嫂的,君攸和君宁也来了,这两个小家伙对君熠新娶回来的两个侧妃也是颇感兴趣。 这两位侧妃向着在座的妃嫔行礼,阿暖也在细细打量着自己的这两个小嫂嫂。 阿暖不用细想,一眼便分辨出了杨氏,杨氏和杨皠是亲兄妹,自然是长得极像,不过杨氏不同与杨皠,杨皠给阿暖的感觉,就像是只安安静静的小兔子,可是杨氏眉眼之间带着的娇俏利落,倒是让阿暖觉着,这姐弟二人怕是生了个反着的性子。 另一位自是范氏了。范氏是将门之女,之前又随着范函将军住在幽州,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范氏的眉眼看着便是有几分男孩子的味道,英气十足,但是微微上翘的嘴角和右颊上单侧的梨涡,很好地增添了几分女孩子的柔美,阿暖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小嫂嫂。 昱帝来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也就走了,这昱帝一走,虽说杨氏和范氏都是恭恭敬敬地起身相送,但是阿暖还是从这两人身上看出松了口气的意思。 杨氏和范氏都是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并未说话,君熠笑着开口道:“母后,儿臣可是将人给带来了,前朝还有些事情,儿臣便先告退了。” 皇后点了点头:“你且去忙吧。” 君熠扭头冲着阿暖眨了眨眼睛,阿暖回眨之后,太子殿下方才离开。这兄妹之间的互动自是一分不少地落在了新上任的两位侧妃眼中,这长公主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分量,自是不言而喻。 君熠走后,皇后便笑着说道:“你们两个都是生得一副好相貌,看得本宫真是好生欢喜,在这宫中也不要太过拘束才是。” 两人连忙谢过皇后,杨氏倒是先开了口:“皇后娘娘方才是天人之姿,再说,臣妾看着长公主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加上气质又是不俗,皇后娘娘怕是整日都要欢喜着呢!” 阿暖听了杨氏的话,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杨皠和他姐,要是不看脸,谁能知道是一家人? 皇后听罢之后,点头笑道:“你这孩子倒是会说话,阿暖现在还是个孩子,日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但是眼角眉梢的笑意是挡都挡不住的。 阿暖听罢皇后的话,带着几分娇嗔开口道:“母后这般说便是不对了,阿暖现在就这般可爱,日后当然是更可爱了。” 皇后听罢阿暖的话,一下子便被逗笑了,德贵妃在一旁点头道:“阿暖这倒是说得极对的。” 君攸和君宁也是使劲点着脑袋对自己的母妃表示赞同。 皇后笑着说道:“你就且惯着她罢。” 德贵妃开口道:“皇后娘娘这话便不对了,这可不是惯着阿暖,我们阿暖本就是惹人疼的。” 皇后又是一阵笑,然后转而对着楚轻烟,开口道:“婉妃整日里也不带着舒安出来,阿攸和阿宁连自己的小妹妹也都是未见过几次的。” 楚轻烟忙开口道:“舒安那孩子身子委实太弱,臣妾也想多带着她出来转转,可是这孩子见了风便易咳嗽,只得让她在永泰宫中静静养着。” 皇后听罢开口道:“既是如此,你平日里多费心罢。” 楚轻烟点了点头,开口道:“这本是臣妾分内之事。” 今日还是在杨氏和范氏身上,皇后笑着对两人说道:“本宫今日也是初次见你们,想着总是要备些什么东西的。”寒青听了这话,赶忙让人将皇后备下的东西呈了上来。 皇后准备的,当然都是好东西,虽说看着不多,这一件件都是上好的宝贝,不过这两人的份例,可都是一模一样的,虽说首饰的式样不同,但是算下来,皇后娘娘对着君熠的两个侧妃,可真真是不偏不倚。 皇后赏罢东西之后不久,便让这两人回东宫去了,不过在阿暖看来,这宫中的婆媳相见委实无趣,也看不出自己这两位小嫂嫂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只有日后多多接触方才知晓,不过这也不是君熠的正妃,自己怕是也没有那么多的机会能与这两人打上什么交道。 日子愈发地暖和起来,阿暖在宫中的日子倒也算得上是波澜不惊,秦铮早已到了幽州,现下准备同范函一同带着大军往吐蕃去。 秦铮年岁尚轻,却是这次的副将,虽说知晓秦铮是忠勇公世子,可是这军中还是有些人不服气,特别是在军中混了许久的一些老油条。 范函手下有一位将军,名为何阳,跟着范函东征西闯也有十几年了,深得范函信任,这一次出兵,本想着这依仗他便能顺顺利利地当个副将,可是昱帝一道旨意将秦铮派了过来,再加上秦铮长得随母,不似忠勇公一般阳刚,属于俊秀型的少年,这般一来,何阳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服的。秦铮知晓这位将军的心思,但是现在正急着带领军队往吐蕃去,也不是同他计较的时候。 阿暖呆在宫中,现下正是春日,阿暖寻了一日的空闲带着文茵准备往御花园晒些太阳。御花园的花儿开得正好,阿暖领着文茵正在几簇山茶旁边转着,宫中的山茶,自是开得极好的。 阿暖一向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之类的东西,忽然却听见些咔嚓咔嚓的声音,阿暖心中有些疑惑,这到御花园剪花的人,一向不多,宫中还有花房,若是哪宫的主子想要插些花草之类的东西在殿中,花房的人自是会将东西送过去。 阿暖不喜有人在这御花园中剪花,便领着文茵绕了过去,却看到舒安带着一个小宫女在这边儿剪花。 这小宫女一回头便看到了阿暖,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赶忙开口道:“奴婢见过长公主。”一边请安身子还是有些瑟瑟发抖。 阿暖看着这宫女,觉着自己应该是没有这么吓人的吧,加上旁边站着的舒安的眼圈都快红了,阿暖赶忙开口道:“你先起来,二公主一向身子孱弱,怎么今日就只带了你一个到这御花园来了,婉母妃可知道?” 这小宫女见阿暖问起婉妃,身子抖得更厉害了,阿暖心中有了些数,婉妃一向不喜舒安外出,这会儿看着这宫女的样子,便知道舒安怕是偷偷带着这小宫女出来的。 阿暖轻叹了一口气,转头问舒安道:“舒安,你告诉大姐,今日可是偷偷瞒着你母妃出来的?”阿暖一年见到舒安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婉妃借口舒安身体有恙,除却除夕家宴之类必须参加的宴席,一般都是见不到舒安的。 舒安身子孱弱,连带着脸色也有些苍白,但是不同与君显幼时的那种肤色,君显是那种白瓷般的肤色,可舒安的脸颊白的有些过分,似是能看到皮肤下的青色的血管,舒安怯生生地开口对阿暖说道:“大姐姐,舒安在永泰宫中整日带着,母妃又不允舒安来这御花园中,可是舒安听到有人说御花园现在的花儿开得很好看,便偷偷带了玉竹出来,舒安看着这花儿长得好看,怕是日后便不能再来了,便想让玉竹剪些回去。”说罢又稍稍歪了歪脑袋,问阿暖道:“大姐姐应是不会告诉母妃罢?” 阿暖看着舒安亮晶晶的眼神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舒安的头发,舒安的头发有些细软,摸起来极是舒服,开口道:“舒安带着这些花儿回去,若是婉母妃问起,舒安可要怎样讲?” 这一下子倒是将小姑娘给问住了,舒安歪头想了一会儿开口道:“不若说是花房那厢送过来的?” 阿暖没想到,这小家伙倒是还知晓花房,先是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花房送了什么东西,你母妃当然都是知道的。” 舒安有些沮丧,小小的嘴角拉了下来,阿暖看着舒安的样子,乖乖巧巧,很是可爱,便开口道:“不若这般,大姐姐每日都来看看这御花园开了什么好看的花儿,若是看到什么好的,便让花房给舒安剪好送去。” 舒安听罢,极是高兴,她的殿中整日摆着的都是些同样的东西,看着也有些乏味,婉妃也不去管这些,得了阿暖的允诺,这孩子自是高兴的。 舒安这会儿因着高兴,苍白的小脸上终于染上了几分红晕,阿暖看在眼中,也极是开心,舒安领着的小宫女在一旁说道:“二公主,咱们出来也好一会儿了,若是再等一会儿,怕是娘娘便要命人来寻了。” 舒安听罢玉竹的话,有些焦急,连忙对阿暖说道:“舒安先谢过大姐姐,时候不早了,舒安要先回去了。”说罢又嘱咐了一句:“大姐姐不需整日记在心上,想起时命人给舒安送去便好。” 阿暖看着这个软绵绵的小萌妹,笑着开口道:“你且回去便是,大姐姐自是记在心里的。” 舒安冲着阿暖点点头,领着玉竹便小跑着往永泰宫去了。 阿暖扭头对文茵说道:“你今日寻个时候让花房的人打理好一捧山茶给舒安送过去,让花房的人说清楚是谁送的。”想了想又交代道:“先去问过太医院,可是又舒安不能碰的什么花草。” 舒安身子弱,细心些总是应当的。 文茵点了点头,阿暖这便又多了一项往永泰宫送花的使命。 第六十八章 舒安回到永泰宫后不久,花房的人便将新剪好的山茶花送了过来,这殿中多了些鲜活的花儿,倒是更添了几分生气。 花房的人来给舒安送花,楚轻烟自然是知晓的,心中便有些纳罕,舒安整年都未见过长公主几次,长公主怎么会想起来送花到这永泰宫来?心中思索着,便开口问身边的黄芫:“舒安这两日在永泰宫中可见到什么人了?” 黄芫开口回话:“永泰宫中若是来了什么旁人,奴婢定是知晓的,长公主想必是一时兴起罢。” 楚轻烟笑了笑:“一时兴起?这中宫的孩子,确实好心,整日都未见过面的妹妹也能想起送花来,怪不得皇上一直拿这位当眼珠子一样疼着。” 楚轻烟言语之间的轻蔑黄芫自是听得一清二楚,自然是不敢继续接话的。楚轻烟细细想了想,开口道:“随本宫去看看二公主。”舒安虽说与楚轻烟一同住在永泰宫,不过楚轻烟一向不喜舒安整日呆在自己殿中,只是想起时去舒安住着的偏殿看看。 舒安正兴高采烈地同玉竹说着这捧山茶花,楚轻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自己的女儿对着一捧山茶花笑得跟花儿一般的样子。 舒安看到楚轻烟,连忙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向着楚轻烟开口请安。 楚轻烟笑着坐在了舒安的身旁,开口问道:“舒安可知道,长公主为何会命人送了花来?” 这一句话问出来,舒安身旁的玉竹便微微抖了抖,好在楚轻烟正看着舒安,没有察觉到玉竹的小动作。 舒安看向楚轻烟,轻声开口道:“想必是大姐姐看到花儿好看,便想着给舒安送来了吧。” 楚轻烟看着舒安,语气有些略微地低沉:“舒安见过长公主几次?” 舒安怯怯地开口道:“舒安见过大姐姐次数不多。” 楚轻烟轻笑道:“舒安既是没有见过长公主几次,那长公主为何要送了花儿到这边来?” 舒安被楚轻烟问得有些怔愣,自己只顾着高兴,竟然未想到自己的母妃会问出这件事情来,只得嗫嚅着开口:“舒安也不知道。” 楚轻烟看着舒安这个样子,也不再追问,随意嘱咐了几句,便带着黄芫回去了。 到了自己住着的地方,楚轻烟开口对黄芫说道:“多盯着点儿公主身边的那个玉竹。” 黄芫点了点头,领了楚轻烟的命令。 玉竹跟在舒安身边日久,但是心思却是比不上旁的大宫女的,这不久便被黄芫抓了破绽。 阿暖仍是隔几日便让花房给舒安送些别的什么花去,这一日,玉竹送着花房中的宫人出去后,回到舒安身边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长公主倒真是惦念着公主,这样一来也好,公主也便不用惦记着再往御花园去了。” 舒安听罢之后,笑得极欢喜,可是就是这一句话,却给玉竹招来了祸事。 舒安身子弱,便一向睡得早些,这晚,舒安刚刚睡下,玉竹便被黄芫叫到了楚轻烟面前。 玉竹跪在这位婉妃娘娘脚边,本以为婉妃是想问些舒安的事情,谁知楚轻烟开口便是:“说罢,是不是偷偷带着公主去了御花园?” 玉竹听罢楚轻烟的话,赶忙开口道:“娘娘明鉴,奴婢哪里有这个胆子?” 楚轻烟轻笑着对黄芫说道:“将她今日同舒安说的话再说一遍。” 黄芫开口,将今日玉竹的话一句不落地复述了一边,玉竹听罢,脸都是惨白的,今日她说话的时候,殿中只有她同公主,怎么就能让婉妃娘娘知道了呢? 楚轻烟看着玉竹的样子,挑眉问道:“既是如此,你便将御花园的细细地同本宫说一遍。” 玉竹不敢隐瞒,将御花园中碰到阿暖的事情前前后后一字不漏地告诉了楚轻烟,楚轻烟听到玉竹说的那句:“隔几日便送些花儿到永泰宫来。”的时候,眼中起了几丝波澜,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玉竹说罢之后,见楚轻烟并未出声,黄芫看着楚轻烟,试探着开口:“娘娘,这奴婢怎么处置?” 楚轻烟抬眼看了一眼玉竹,开口道:“玉竹染疾,不能再侍候公主。” 玉竹听罢楚轻烟的话,连连叩头:“奴婢知错,娘娘饶过奴婢这一次啊!” 楚轻烟看了一眼黄芫,黄芫赶忙让人将玉竹拖了出去,这合宫中的人都知道,若是主子说了你染疾,那便是重疾,过了几日,便该是送命的时候了。 第二日,舒安不见玉竹,只见身边站了个不认识的宫女,便开口问道:“玉竹哪里去了?” 那宫女笑着对舒安说道:“公主还是先用膳罢,玉竹姑娘怕是不能再侍候公主了。” 舒安有些气恼:“我问的是玉竹哪里去了!” 那宫女虽说态度恭敬,但是还是不急不慢地说道:“娘娘说玉竹姑娘不能再侍候公主了,公主便不要再为难奴婢了。” 舒安听罢这宫女的话,便直直地往婉妃那厢去,到了婉妃的殿中,连安都未请,开口便问道:“母妃,玉竹为何不能再侍候舒安?” 楚轻烟放下手中的茶盏,开口对舒安说道:“你忘了行礼。” 舒安这才记起行礼的事情,匆匆忙忙地行礼之后,急忙开口问道:“玉竹在哪里?” 楚轻烟淡淡地开口:“你是公主,不该这般关心一个小小的宫女,还有,日后若是再这般无礼,便该好好罚上一罚了。” 舒安不再说话,只是盯着楚轻烟,楚轻烟看着舒安的样子,开口说道:“玉竹染病,不能再侍候你了,母妃又给你寻了一个宫女,你应是见过了。” 舒安点了点头,又问:“玉竹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母妃便说她染了病,可是请了人去看看?” 楚轻烟不再理会舒安,只是同黄芫说道:“将公主送回去用早膳。” 黄芫走向舒安,开口道:“公主还是先回去用膳罢,若是饿着了,娘娘可是要心疼的。” 舒安看着楚轻烟,心中有些不甘,可是说到底她还是有些畏惧自己的母亲的,最后还是随着黄芫出了楚轻烟的宫殿。 没过几日,永泰宫便传出了消息,说是之前侍候着二公主的那位宫女,得了急病死了,因着怕有什么不该染上的东西,尸体便让人烧了去。 这消息按理说是没有什么人在意的,可是却被文茵告诉了阿暖,阿暖心中有些不舒服,还未等阿暖有什么反应,皇后便让人叫了阿暖过去。 阿暖现在还是同皇后一同用膳,因此若是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皇后一般是不会让人来唤她的,阿暖便知晓,皇后定是要同她说些什么,隐约同永泰宫有关。 阿暖进了皇后住的地方之后,便觉着皇后今日同往日有些不同,行礼之后开口问道:“母后唤了阿暖来有什么事情么?” 皇后看着阿暖,问道:“你可是让花房的人去给舒安送花了?” 阿暖点了点头,说道:“阿暖之前在御花园遇上了舒安,舒安是从永泰宫偷偷出来的,她本是想让身边的宫女剪些山茶回去,阿暖便想着,不如隔几日让花房送些花儿过去,这样舒安也可以当做去过御花园了。” 皇后又问:“你可知晓舒安是婉妃的女儿?” 阿暖心中一惊,点了点头,但是仍是说道:“阿暖想着,不过是些花儿罢了。” 皇后开口道:“在婉妃的眼中,可就不仅仅是花儿了。” 阿暖点头,皇后继续说道:“阿暖,你明年便要住在别处了,母后也不能日日都盯着你,你自小聪慧,应该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后宫之中,只有同母的兄妹,方才能当做兄妹。” 阿暖听得皇后这样讲,开口说道:“母后,阿暖知晓您的用意,日后定会小心的。” 皇后继续说道:“你知晓舒安身边的那个玉竹么?” 阿暖点头,皇后又说道:“你想着与人为善,可有些时候,不若与人如陌路。” 阿暖听罢皇后的话,面色有些不好,开口对皇后说道:“母后,阿暖知道了,阿暖有些倦了,想先退下。” 皇后点了点头,阿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之后,文茵看着阿暖脸色不好,也不敢打扰,只在一旁静静守着。 到了晚间,阿暖看着既没有往皇后那厢去的意思,也未吩咐文茵传膳,文茵本想着让御膳房送些阿暖平日里爱吃的东西,不过枫红却带着个食盒过来了。 枫红将食盒放在了小几上,开口说道:“娘娘怕公主今晚饿着,便让奴婢送了些吃食过来。”顿了一下开口道:“这是娘娘亲自到小厨房做的。”说罢打开了食盒。 阿暖一下子便闻到了一股香味,这会儿也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阿暖也是有些饿了,便抬眼望这些吃食上看去:一盏荷叶粥、几碟小菜,看着极是可口。 阿暖开口问枫红:“母后可用膳了?” 枫红点了点头,阿暖继续说道:“你先回去罢,这食盒有人会送过去。” 枫红听罢阿暖的话,便告退了,阿暖将桌子上的东西吃了个干净,然后命文茵收拾好了桌子上的碗筷,带着文茵往皇后的殿中去了。 皇后正等着阿暖,阿暖到了之后,皇后笑着问阿暖道:“晚上用的可香?” 阿暖点头:“阿暖还不知道母后会做这些东西。” 皇后开口道:“不过是些小菜罢了,别的也是不会的。” 阿暖继续说道:“母后不必担心,阿暖已经想明白了,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皇后点头:“这样便好。” 阿暖也不同皇后多说,给皇后行礼之后也回去就寝了,阿暖这次是真正明白了些事情,在这宫中,从来都没有好人坏人之分,只有拥长和拥嫡的区别,舒安是个好孩子,但她的母亲和外祖却是哥哥最大的阻碍,朝阳宫和永泰宫之间不同的政治立场,便是自己和舒安之间最大的鸿沟。 第六十九章 转眼到了夏日,范函和秦铮领着大军已经到了吐蕃与北漠交战的地方。 吐蕃此次的领军是吐蕃的一员大将多杰。多杰是桑格的娘舅,但是跟着的却是吐蕃的大皇子扎西,扎西却又是桑格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说来,这吐蕃汗王,到底是个怎么意思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好在这吐蕃的大皇子与多杰将军也不是关键时刻闹事情的人,在这战事上倒也算得上是齐心协力抵御外敌,因此,虽说北漠人比吐蕃人强健了不少,但是吐蕃也没有露出多少败势来。 秦铮他们到了吐蕃之后,直接便去了战场,自然是先要见见多杰与扎西二人了。 吐蕃人长得都比较粗犷,可是在扎西身上,却真真是将吐蕃人的粗犷展现地淋漓尽致,就算是桑格站在扎西面前,那就也能称得上是斯文俊秀美少年一枚了,更别提秦铮这个看在自己营中将军的眼中都有些小白脸的孩子了。 扎西是吐蕃汗王的长子,已经三十多岁了,吐蕃人蓄须早,扎西已经是满满一捧大胡子了,看着跟秦越倒是差不多年纪了。 扎西看着同范函一同前来的秦铮,开口说道:“这小子是秦越的儿子吧,看着倒是有些相像,不过也忒瘦弱了,本王想必一只手便能拎起你小子了。”扎西二十岁的时候,便被封王了。 范函听罢扎西的话,皱了皱眉头,这吐蕃的大王子说话着实没有分寸,再怎么讲也是吐蕃向君朝借兵,应有的尊敬,是一分也不能少的,正想说话,便听得秦铮先开口了:“扎西王子既知晓秦铮的父亲,便应知晓我秦氏一族的本事。” 扎西大笑:“你这小子还真是有些狂,不若同本王比试一番如何?” 范函赶忙开口:“秦副将年纪尚轻,怎能同扎西王子比试?” 扎西开口道:“本王听说,日前桑格带着使团去君朝的时候,便同这位秦副将比了箭法,不过桑格没能给我吐蕃争光,不过想来秦副将也不愿再同本王比这箭法了,那便比比骑术吧!”扎西箭法还不如桑格,但是骑术倒是真正的一流。 多杰听扎西这般说桑格,心中不满,不过这会儿当着秦铮及范函的面,也不是落了这位面子的时候,便开口说道:“我草原儿女最重的便是骑射,扎西殿下的骑术在草原上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不知秦公子是否愿意?” 秦铮略略思索了一番,方才他在往这营帐中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扎西的马匹,确实是好马,不过自己的坐骑当然也是不比这匹差的,便点头道:“既然扎西王子与多杰将军都这般讲了,秦铮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范函有些担心,毕竟秦铮比上扎西,胜算还真是不知道有几成。 一行人往帐外走去,出了营帐放眼望去便是草场,跑马的地方到处都是,随意寻了一处,便可以比上一把。 吐蕃人对两个男人之间的这种比试总是带着天生的热情,扎西和秦铮走在一行人前面,这阵势看着便是要赛马了,吐蕃的士兵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这厢看,没有命令,也没人敢动。扎西看着自己的将士这般,开口道:“待会儿本王同秦副将赛马,谁若是想看便只管去看!”言语中的志在必得谁都能听得出来。 两人到了地方,多杰开口道:“既然是在吐蕃的草原上,便按着我吐蕃的规矩来吧,秦副将和扎西殿下谁先到那边的大石旁,那就是谁胜了。不过来者是客,范将军发令吧。” 秦铮看了看远处的那块石头,开口道:“入乡随俗,秦铮自是同意的。” 扎西和秦铮的马也都牵了上来,多杰看到秦铮的马,开口便称赞道:“秦副将这匹,真是好马!” 秦铮笑道:“多谢多杰将军。”忠勇公府上世代都是军功卓著,在这马匹上自然是精挑细选的。 扎西冷哼一声:“我草原上多产好马,多杰将军何必去羡慕君朝来的马匹?”话虽这样讲,扎西也不得不承认,秦铮这马,比起吐蕃最好的马,都是毫不逊色的。 这两人上马之后,听得范函的口令,一甩马鞭便冲了出去。 这两人胯下的都是好马,再加上骑术都是不凡,众人只见一阵风从身边掠过,连人影都是看不清的。 这两边已经凑来了不少看热闹的将士,范函这次同秦铮是在吐蕃的大营中,只带了一队士兵和几位军将,其中便有那位对秦铮一直有些不满的将军。 秦铮和扎西二人紧紧胶着,可是扎西却是一直慢着秦铮大约半个马身的距离,眼看着马上就要到终点了,扎西便有些心急了。 扎西看着前面错了自己一个马身的秦铮,本想使些什么小手段,可是这次毕竟是吐蕃请君朝出兵,若是自己那点儿手段被人看出来,得不偿失便不好了。 扎西这般想着,忽然觉着秦铮的马速似乎放慢了一些,一夹马腹,便追上了些许,这会儿可就是小半个马身的距离了,不过也快到了终点,最后,在这块黑青色的大石旁边,秦铮同扎西马头平行,冲了过去。 秦铮勒住马身,开口道:“秦铮这次与殿下也算是打了个平手了。” 扎西知晓秦铮让了他,但是还是开口道:“秦副将能与本王比成平手,倒也算是骑术上佳了。” 秦铮笑了笑,并未出声。 范函同多杰也策马过来了,多杰开口道:“秦副将虽说年纪小了些,不过这骑马射箭的本事,多杰倒是心服口服。” 秦铮笑道:“多杰将军征战沙场多年,秦铮不过小辈而已,还要劳烦多杰将军多多指教。” 范函也开口道:“扎西王子,依着本将军看,殿下与秦副将的骑术,都是极好的。” 多杰和范函两人领军多年,再看不出秦铮让着扎西的那点儿弯弯绕绕,也就不必再混下去了。看出来是看出来,戳破可就不好了。 秦铮同扎西这次的比试,看在众人眼中,不管看没看出秦铮让了扎西一手,但是秦铮的骑术倒是被两个军营中的人都认可了,在这军营之中,若是想让士兵们接受,首先便是上战场的本事要硬。 秦铮在这大营之中也算是渐渐站稳了脚跟,因着君朝的援军,现在北漠与吐蕃之间的局势也渐渐扭转了许多。 这些日子,阿暖算是老老实实地在宫中待着,自打上次皇后的一番话,阿暖现在行事算是谨慎了不少,永泰宫那厢的花,阿暖同昱帝提起过一次,后来便是打着昱帝名号送过去的,跟朝阳宫这厢再无半分关系。 不过快到立秋的时候,东宫却是传出了好消息,说是太子殿下身边的范侧妃有孕了。 这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君熠恰好就在朝阳宫,正在同阿暖说些闲话,两个人竟然都愣住了。 君熠愣住是因为一时间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有了孩子,虽说还在范氏的肚子里不见踪影,但是初为人父的喜悦还是让太子殿下有些激动。 阿暖愣住了是没有想到方才还在同自己插科打诨的哥哥这会儿已经有了个未出世的孩子,然后自己就要有一个软软嫩嫩的外甥或外甥女了,想想就觉得人生一片光明。 君熠愣了一会儿,大笑道:“好好侍候着你们侧妃娘娘,若是给孤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孤定有重赏!” 阿暖笑眯眯地看着君熠,开口道:“哥哥的意思是,若是生了个女儿,便不喜欢了?” 君熠讪笑着说道:“阿暖怎么这样想,不管是男孩女孩,哥哥自然是都喜欢的,这不是一时说顺了口。” 阿暖笑道:“阿暖不过随口一说,不过阿暖先恭喜哥哥了。” 君熠笑道:“日后你可要好好疼爱你的外甥和甥女。” 阿暖嗔道:“哥哥放心,比起哥哥,阿暖当然是更喜欢小孩子的。” 皇后这时面带喜色地从外面过来,开口对君熠道:“范氏有孕的消息,母后也知晓了,你快些回去看看。” 君熠连忙应下:“那儿臣便先回去看看。” 待到君熠走后,皇后坐在了阿暖身边,细细思索了一番,开口对寒青说道:“按着本宫之前定下的份例给范氏送过去。” 寒青领命退下,阿暖笑眯眯地问皇后:“母后是不是早前就备下了东西,知晓哥哥要有小宝宝了?” 皇后笑道:“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早些备下也是好的,阿暖的东西,母后也是早早地就备下了。” 阿暖刚开始还不知道皇后说的是什么意思,忽然又明白过来,一下子便脸红了,嗔道:“母后,你备下这么早,若是日后有更好的怎么办?” 皇后伸手点了点阿暖的额头,开口道:“你这孩子,再好的,你若是想要,不都是你的么。”顿了顿又开口道:“一晃眼阿暖也十来岁了,这日子还真是过得极快。” 阿暖笑道:“阿暖哪里要得了这么多好东西,不过是随口一说,母后说日子过得快,可是阿暖觉着,母后倒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皇后笑道:“你倒是会哄母后。” 阿暖嘟嘴:“这可是实话,哪里是哄了?” 第七十章 东宫的侧妃有孕,自然是宫中的大喜事,皇后对范氏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极为在意,隔几日便遣人去东宫看看,范氏这胎到现在也是养得极为安稳。 范函身在吐蕃,可是对着唯一的女儿也是牵肠挂肚,过了一段时间,范氏有孕的消息也到了范函的手中。 范函与秦铮身在吐蕃,这同君朝的军情往来是必不可少的,秦铮虽说并未开口,但是每到朝中来消息的日子,范函都会命人将秦铮请过来。 这一日,这两人正在营帐中,范函伸手拆开装着昱帝指示的信封,先看了一遍,看过之后眉开眼笑,秦铮看着范函的样子,开口问道:“将军这是有什么喜事么?” 范函将手上的信纸递给秦铮,笑着开口道:“范侧妃有孕了。” 秦铮自是知晓范函与这位范侧妃的关系,开口道贺:“恭喜范将军了。” 范函挥了挥手:“本将也没想着,这么快便有了好消息,不过这心里还真是高兴坏了,多亏了皇上,连这消息也给写上了。” 秦铮开口道:“这可是大喜事,应是皇上惦念着将军身在战场,传了这么好的消息来,将军也能多乐呵乐呵。” 范函大笑:“你这小子,不是太子爷的伴读么,怎么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有?”范函同忠勇公也算得上是老交情,对秦铮一向照顾,但是一向不会说到这娶妻生子的话题上来,这会儿真是高兴坏了。 秦铮微微有些窘迫,自打到了军营之后,之前一直被人缠着问的终身大事这会儿可算是没人再说了,只得开口对范函说道:“秦铮想着,这出征之事是大事,便也未去考虑娶妻的问题。” 范函今日心情极佳,摆明了想要打趣秦铮,挤了挤眼睛开口说道:“莫不是你小子看上了谁家的姑娘,人家现在不准备嫁人,你小子没有办法才不娶妻的吧?” 范函说的,还真是实话。秦铮微微偏了偏脑袋,心中暗暗庆幸,还好这每次宫中传来消息的时候,营帐中就只有自己同范函两人。顿了顿开口说道:“范将军哪里的话,秦铮若是日后娶了那位姑娘,定是要请了范将军去的。” 范函笑道:“罢了,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本将军也懒得去猜了。” 阿暖对范氏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满怀期待,无事时便会去东宫看看自己这位小嫂嫂,范氏性子爽朗,也愿意同阿暖说些幽州那厢的事情,阿暖觉着新奇好玩。 这一日,阿暖到了东宫,范氏正倚在软榻上绣着些肚兜,阿暖对于这些绣活也是懂得许多的,毕竟皇后对阿暖这些手艺的要求还是极为严苛的。 范氏看到阿暖,连忙开口招呼道:“长公主来了,还不快些上了点心来?” 阿暖笑眯眯地开口:“小嫂嫂不必这般客气。”然后看了看范氏手上的肚兜,开口道:“小嫂嫂这绣的是什么样式,阿暖之前怎么从未见过?” 范氏开口道:“这是幽州那厢的花样,公主未见过也是正常的,若是喜欢,我便多多绣些给公主也送些过去。” 阿暖忙摇头:“小嫂嫂现在可是怀着孩子的人,若是再给阿暖绣些东西,哥哥可是要狠狠恼上阿暖一顿了。” 范氏笑道:“我手上还有许多这种花样子,让人送到朝阳宫去一些可好?” 阿暖点了点头,范氏手上的样子她看着确实喜欢,有些像前世少数民族的东西,不如回去自己绣着试试。 范氏笑着对阿暖说道:“公主倒是喜欢这幽州的东西,世人都说幽州是偏远之处,没想到倒是入了公主的眼。” 阿暖回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风土人情,各处都是不同的,我倒是想多瞧瞧这不同之处。” 范氏点头:“入宫之后,小嫂嫂倒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不过这住得时日久了,也就习惯了,不过总是还会念着幽州的吃食。”言语间倒是有了几分悲戚的意思。 阿暖看着面前的范氏,忙开口道:“小嫂嫂这是作甚,若是想要吃些什么,让御膳房做了送来便是,阿暖今日若是将小嫂嫂惹得不开心了,可真是罪过大了。” 范氏笑道:“孕妇嘴馋,倒是让公主见笑了。” 阿暖开口道:“小嫂嫂这是怀着小外甥方才嘴馋,阿暖可是每一日都馋着。”然后捏了捏肉肉的脸蛋,对范氏说道:“这么多肉肉,若是日后减不下来可就麻烦了。” 范氏仔细地看了看阿暖,说道:“公主倒是还算不上胖,现在多多养着,日后还是有好处的。”说罢之后笑得有几分意味深长。 阿暖看着自己这位小嫂嫂的笑容,咽了口唾沫,但是还是得硬撑着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还真是难为姑娘了。 这宫中的日子还真是过得飞快,转眼就是阿暖十岁的生辰。这十岁的生辰倒是算得上个大日子,阿暖过了这个生辰便应该搬出朝阳宫了。 昱帝自是会为阿暖设宴的,不过今年的宴席,阿暖说不出来为何,总是觉着兴趣缺缺。这宴席之上也并未有太多的兴致,宴席散罢,便回朝阳宫了。 昱帝今晚自是宿在了朝阳宫,昱帝也觉着阿暖今日兴致不高,到了朝阳宫中,便开口问阿暖:“阿暖今日看着并不是极高兴,可是谁惹了朕的阿暖?” 阿暖撅了撅嘴:“马上就要搬出朝阳宫了,阿暖舍不得母后。” 皇后笑道:“你这孩子,不过是搬出朝阳宫罢了。” 昱帝摆了摆手:“这大冬日的,哪里有搬地方的道理,等到开春再说也是不迟的,阿暖日后便住在怡和宫吧。”怡和宫昱帝可是让人好好修整了一番,比上朝阳宫也是不错什么的。 阿暖点了点头:“父皇让阿暖住的地方肯定是好的,不过若是能等到春日搬过去定是更好了。” 昱帝笑着点头:“不过到了春日可是一定要住过去的。” 阿暖忙应下,又同昱帝说了会儿话,也就回去歇息了。 吐蕃的大营中,秦铮今日倒是穿起了常服,平日里总是穿着铠甲之类的东西,这换上长衫倒是让军营中的众人有些不习惯,不过除却范函也无人敢问,这位范将军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看着秦铮的这么一身打扮便开口问道:“你小子今天是怎么回事,这在这大营之中怎么还有穿长衫这一说的?” 秦铮微微一笑:“今日无事,穿着长衫透透气罢了。” 范函也不再问,这两天天气寒冷,倒是还真没有什么战事,秦铮想穿长衫也无妨。 不过跟着秦铮一同到吐蕃来的秦明可是看在眼里,自家的少爷穿的仍是绣着长生花的青衫,每年的这个日子都是这身打扮,每年这个日子,可都是宫中那位小姑奶奶的生辰日。 转眼便到了春日,阿暖再怎么也不能在赖在朝阳宫了,就在阿暖搬往怡和宫的前一日晚上,皇后同阿暖一同用了晚膳之后,将阿暖留了下来。 阿暖知晓皇后要同她嘱咐些事情,便认认真真地听着。 皇后看着阿暖,叹了口气,方才开口:“阿暖,你长到这么大,一直是随着母后住在这朝阳宫的,日后便要往怡和宫去了,母后还真是舍不得,不过这姑娘大了,总是得有这么一天的。” 阿暖忙开口:“母后不必伤心,阿暖还是会每日到朝阳宫给母后请安的。” 皇后点头:“我养出来的孩子,自己当然是知道的,你素来听话懂事,但是母后还是要嘱咐你一些事情。” 阿暖点头,仔细听着,皇后开始说道:“你独自住在怡和宫,日后便是一宫之主了,这人前的称呼,你应是明白的。而且,你本就是君朝的长公主,便该有长公主的威严。” 阿暖应下,皇后继续说道:“你性子一向和善,但是和善同威严相互也不影响什么,敬你畏你都不如敬畏你。” 阿暖继续点头,开口道:“母后对阿暖说的话,阿暖都会认真记着的。” 皇后点头:“记着便好,熠儿同你,可是母后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了。” 阿暖起身抱了抱皇后,笑着开口道:“母后放心,阿暖这么重要,定是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哥哥也这么重要,阿暖自然也是会好好看着哥哥的。” 皇后抱着阿暖,并未开口,朝阳宫中弥漫着一种送君千里的伤感,虽说大家都知晓长公主殿下只是住到了不远的怡和宫。 第七十一章 (捉虫) 阿暖往怡和宫搬的时候,自然是要带上之前君熠送她的那只小貂。阿暖对这只小貂一直很喜欢,但是这个小家伙又不能牵着合宫乱转,到了怡和宫,这么大的地界只住着阿暖一人,自然这小貂也是自在了许多。 到了怡和宫,阿暖便让文茵将这小貂养在了自己住着的殿中,这么大的寝殿,多一只小貂的地方还是有的。 阿暖上次给这只青门貂起的名字,现在还是在用着,虽说阿貂这个名字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阿暖叫着顺口,也就可以了。 阿貂这两日在怡和宫比在朝阳宫活泼了许多,整日蹭在阿暖的脚边,阿暖无事时便给它喂些坚果吃,这小家伙比上之前君熠送它过来的时候,并未大上多少,可是明显地圆了许多。 文茵看着阿暖脚边卧着的阿貂,开口道:“阿貂到这宫中也有几年了,倒是没见到长大多少。” 阿暖笑道:“这家伙整日地吃,虽说没长大,倒是长胖了不少。” 阿貂听罢阿暖的话,换了个姿势卧着,文茵笑了:“公主你这般说阿貂,它倒是不愿意了。” 阿暖哼了一声:“若不是哥哥将它送过来,本宫怎么会养着它?”说罢瞪着阿貂。 阿貂蹭了蹭阿暖的裙角,阿暖又给这家伙丢下了些肉干,文茵看着阿貂,随口说道:“当初若不是秦公子拦下了太子殿下,这小家伙说不准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呢!” 阿暖听文茵提起秦铮,一时间并未开口说话,文茵见阿暖的样子,忙说道:“公主不必伤怀,秦公子过些日子便应从吐蕃回来了。” 阿暖听了文茵这句话,嘴角微抽,怎么说得自己跟个思妇一般,阿暖开口道:“若没有秦铮哥哥,这小家伙说不定是什么样子了。” 文茵赶忙顺着阿暖的话,说道:“公主说的极是,这些日子秦公子在吐蕃,公主看着阿貂这么可爱,也不必睹物思人,过些日子秦公子便回来了。” 阿暖实在是不想理会文茵这异常的脑回路了,开口道:“本宫这会儿想要歇歇。” 文茵赶忙给阿暖收拾好床榻,总觉着自家公主这会儿肯定是心情欠佳了,大气都不敢出,侍候着阿暖躺下之后方才退了出去。 又过了些日子,范氏生下了一个女儿,大皇子之前得的是一个儿子,这算是昱帝第一个孙辈的女孩子,不过范氏只是太子的侧妃,因此便封了个郡主,不过昱帝倒是亲自给赐下了封号,定为景和。 君熠得了个小女儿,也是极高兴的,虽说不是儿子,但是还是热热闹闹地办了个满月宴,阿暖作为这小姑娘的姑姑,自是要去看看小甥女的。 君熠的女儿设宴,自是设在东宫,阿暖到了之后便先去了范氏的住处,范氏的娘家人都在幽州,范氏又是范函将军的独生女儿,今日景和的满月宴也只来了些男宾,范氏的殿中倒是算不上多热闹了。 范氏这会儿正哄着景和,景和出生到现在,阿暖只见了一次,范氏倒是一次也未见到。 阿暖走上前去,范氏看到阿暖,忙开口道:“公主来了,快些看茶。” 阿暖摆了摆手:“不必了,本宫今日到这厢来主要是想看看这小甥女,小嫂嫂不必麻烦。”说罢看着范氏怀中的景和,景和眉眼肖父,阿暖越看越喜欢。 范氏看着阿暖,笑着开口道:“不怕公主笑话,这孩子长得倒是极似殿下。” 阿暖笑道:“女儿肖父,有何可笑话的?” 范氏开口说道:“公主说的确是。” 这第一个小甥女,阿暖自是要准备一份大礼的,姑娘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东西,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动手,给这小孩子缝了几个小布玩偶。 这些东西虽说不值什么价钱,但是出自长公主的手,便是非同一般了。 范氏接过文茵递过来的小玩意儿,细细看了一番,开口夸赞道:“公主真是费心了,这东西让绣娘去绣还真是绣不出来。” 阿暖讪笑着应下范氏的夸赞,这几个小布玩偶她是照着当初秦铮送给她的那组小兔子缝的,不过跟秦铮的一比,她缝的跟几只小老鼠一般。 这会儿也不早了,阿暖开口对范氏说道:“小嫂嫂再歇会儿,本宫这会儿要往前面去了。” 范氏点头,起身将阿暖送了出去。 昱帝和皇后今日都未前来,但是昱帝今日让孙九传了旨意过来,皇后也是让人送了许多东西,帝后二人对君熠的第一个孩子,还是足够重视的了。 阿暖往前面去的时候,遇到了君显,君显现在已经是身量修长的美少年了,阿暖看着君显,笑眯眯地问道:“四哥哥今日怎么来了,莫不是看着哥哥得了个女儿,眼馋了?” 君显拍了一下阿暖的脑袋,开口道:“小孩子整日都想的什么东西?” 阿暖吐了吐舌头:“阿暖不过一说罢了,过两年说不定父皇便给四哥哥指了侧妃呢。” 君显看着阿暖,勾了勾嘴角:“怎么会?” 阿暖认真地看着君显,但是这位一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阿暖也只能觉着,这位怕是要自己动手给自己找媳妇了。 君熠在这次的满月宴上也给自己的女儿起了名字,叫做君琦,抓周的时候,小家伙倒是中规中矩地抓了把团扇,阿暖觉着,君琦生在初夏,正是摇着团扇的时候,抓了团扇也是个应景的事情,君熠更是不用说,自己的闺女,抓什么都是好的。就这般,这满月宴也算是热热闹闹地过去了。 一晃就是秋天,君璟也到了娶正妃的时候,君璟现在只能倚着左相,毕竟想要和君熠争上一争,没有个不错的靠山怎么行? 左相自是愿意讨这一份从龙之功,毕竟自己的女儿没能生下皇子,算起来与大皇子关系也极近,这官都做到这份上了,怎么能没有几分野心? 楚轻烟对大皇子侧妃的人选也是细细考虑了许久,大皇子性子有些软,却又有些脾气,若是这后院中有个能让大皇子听话又能听她们姓楚的话的人,才是最好不过的。不过这人选倒是久久未定下来,眼看着昱帝已经有给大皇子赐婚的意思了,楚轻烟现在心中也是有几分着急的意思了。 左相也是问过君璟的意思,不过君璟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他府上除了两位侧妃,还有后来入府的侍妾,不过是多了个女人而已,能好好管着后院便是。 最后大皇子的正妃也定了下来,是定安公的嫡长女吴氏,定安公也是世袭的爵位,但是不同于忠勇公,定安公的爵位是五代之后便削爵,现在的定安公是第三位承爵的公爷,定安公也算得上是朝堂上能说的上话的一位。最关键的是,就在昱帝下旨赐婚之后,定安公的嫡次女同楚轻烟的弟弟,楚方函定下了亲事。 大皇子的正妃定下来之后,便只等着来年成婚,不过对于阿暖来说,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是到了君璟成婚的时候,递上一份贺礼便是。 虽说阿暖现在搬出了朝阳宫,但是还是时不时地同君熠一同陪着皇后用膳,这一日,御膳房还未准备好饭菜,君熠便同阿暖在一起说些闲话。 君熠之前也在范氏那厢见到了阿暖给小君琦送的那几只玩偶,忽然想起便笑着对阿暖说道:“阿暖前些日子给君琦送了几只玩偶,哥哥看着怎么同你小时候秦铮送你的木刻有些相像?” 阿暖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哥哥还能看出来,阿暖确实是照着那些做的,可是同那组木刻比起来,阿暖做的跟几只老鼠一般。” 君熠大笑,后又叹了口气:“秦铮去吐蕃也近两年了,虽说北漠的战事也快结束了,不过吐蕃现在有些不平静,想着父皇是不会让他现在回来的。” 阿暖忙问道:“吐蕃怎么了,为何不能回来?” 君熠开口道:“吐蕃汗王现在身子愈发不好,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吐蕃好几位王子都对这王位虎视眈眈,这种时候,父皇怎么会让秦铮他们撤军回来,更何况现在北漠还在硬撑着,想必也是想再等上一等,若是老汗王一死,吐蕃一乱,他们说不定还有可乘之机。” 阿暖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君熠一向都是不瞒着阿暖的,阿暖也能明白这些事情,也知晓分寸。 阿暖心中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笑着问君熠:“吐蕃的事情安置好了,不就回来了么,忠勇公夫人怕是最念着秦铮哥哥的。” 君熠大笑:“忠勇公夫人当然念着秦铮,估计秦铮刚刚从吐蕃回来,就要被忠勇公夫人押着成亲了。” 阿暖皱了皱鼻子:“哥哥现在连女儿都有了,当然是要看别人笑话了。” 君熠眨了眨眼:“那是自然,过些日子哥哥再给你添个小外甥。” 阿暖扶额,自己的哥哥还真是人前正经,到了朝阳宫便成了这个样子。 第七十二章 现在已经是冬日了,秦铮去吐蕃也快两年了,吐蕃今年的冬日显得更冷了些,虽说吐蕃与君朝的将士有些难捱,但是北漠人更是支撑不下去了,快到春日的时候,北漠人便撤军了。 北漠撤军半月之后,昱帝本想着让范函同秦铮带着大军回君朝,可是这旨意还未出去,吐蕃那厢便传来了消息,吐蕃的老汗王宾天了,桑格继承了吐蕃的王位。 消息一出,昱帝便立刻给范函传了密旨,让他先不要有所动作,看着吐蕃接下来的形势到底是什么样子。 老汗王宾天的消息传到大营的时候,扎西当时便想要带兵回吐蕃的都城阿里去,可是却被多杰拦下了,扎西极为恼怒,当时便要让人将多杰绑起来。 多杰也是吐蕃多年的大将,扎西身边跟着的侍卫看着多杰的架势,也是不敢上前,多杰同扎西对峙许久,扎西最后恼羞成怒,直接让人将多杰绑了起来。 多杰是此次迎战北漠的主将,不过当初老汗王也给了扎西一半兵权,而且扎西相比多杰,又是汗王亲生的儿子,最后扎西还是带了吐蕃这二十万大军回往阿里,说是守孝,但是带着这么多人回去,论谁也是不会相信的。 桑格在继承了吐蕃的王位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请范函与秦铮二人前往阿里,一同为老汗王送葬,然后从阿里再回君朝境内。 这便是寻求君朝支持的意思,昱帝给范函的密旨里,清楚地写明了君朝这次的立场——支持桑格。 范函有了这道密旨,当然是答应了桑格的请求,通秦铮一起带着君朝的大军往阿里去了。 扎西日夜兼程,到了阿里城外三百里的地方,便被人拦下了,这人便是吐蕃的另一员大将,名唤隆赛,带了大约两万人,说是前来接替扎西,好让扎西能够快些入城向老汗王尽孝。 这种阵势一来,扎西便知道是前来向自己要手上的兵权的,可是扎西觊觎了这汗位多年,怎么可能就这般束手就擒,本想着用这二十万大军杀入阿里城中去,可是却听得这位隆赛将军说道:“王爷还是不要等着君朝的将军们了,毕竟汗王宾天之前可是心心念念想着王爷,王爷还是快点儿入城才是。” 说罢又拿出了桑格的一份王诰,这是桑格继承王位之后传下来的第一道旨意,翻身下马,宣读了这份王诰。 大意是,扎西日夜兼程前往阿里,孝心可嘉,现由隆赛先接管这二十万兵马,好让扎西能先往阿里为老汗王尽孝。 扎西听了桑格这道旨意,一番极是恼怒的样子,不过隆赛全当没有看到,只是继续对扎西说道:“王爷可还有别的意思,老汗王现在可是在阿里城中等着王爷,王爷若是再晚些,老汗王可是要痛心的!” 扎西咬了咬牙,桑格现在这道旨意一出,这身后的二十万人不知道有多少便倒向了桑格那边,虽说其中有八万人是自己绝对的亲信,但是这剩下的十二万人变数实在是太大,再加上后面还有君朝的兵马,君朝皇帝现在摆明了是向着桑格这一方,自己若是轻举妄动,怕是毫无胜算。想到这里,不得不开口说道:“那本王现在先往阿里城中去了。” 隆赛恭敬地将扎西送上了马,还贴心地让五百人护送多杰回都城。 扎西回到阿里之后,桑格并未有什么表示,扎西该如何为老汗王守孝便是如何守孝,直到两日之后范函同秦铮到了阿里城中,桑格便设宴招待了两人。 秦铮这次见到桑格已经时隔三年了,两人都变了许多,不过在秦铮看来,桑格变得同之前相比,桑格现在与之前相比,让人觉着有了些阴冷的感觉,虽说他极力掩饰,但是秦铮还是能觉察出一些。 桑格看着秦铮,开口道:“秦副将这次到吐蕃来,一直没有见过本汗,说来本汗同秦副将还是有许多交集的。” 秦铮回道:“汗王去过君朝多次,同京城中多人都是有些交集的。” 桑格大笑:“看来秦副将倒是不屑于同本汗有什么交情了?” 秦铮继续说道:“说来汗王同秦铮的往来都是在宫中的,也算不得有什么私下里的交情,汗王哪里说来这样的话?” 桑格不再说什么,只是盯着秦铮,秦铮举杯相敬,范函也忙举杯,桑格挑眉,也举起了酒杯,接下了秦铮这杯酒。 吐蕃的形势现在也基本定了下来,现在看来,扎西怕是没有什么希望能坐上汗王的位置了,加上君朝的支持,桑格现在的位置倒是坐的极稳,范函与秦铮也得了昱帝的旨意,准备回君朝去了。 范函和秦铮离开吐蕃刚刚到了幽州,便是老汗王七七的日子,桑格拿了一道老汗王的遗诰,这遗诰上面的意思,老汗王咽气之前未能见到自己的大儿子,于是便想要让扎西守陵三年。 桑格经了这么一段时间,吐蕃上上下下的形势也都稳住了,拿出这么一份遗诰,不管是真是假,扎西也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昱帝传了旨意过来,让范函同秦铮在幽州安置好之后,一同进京。 范氏为君熠诞下了一个女儿,范函也是极高兴的,昱帝这次也是想到了这些,便有了这么一道旨意,可是这大军刚刚从吐蕃撤回来,各种事情纷繁复杂,这两人一安置,便到了夏日的时候方才动身。 这两人回京的消息,阿暖早早就知道了,范函与秦铮这次都是带着军功回来的,按说若是君熠怕是要去城门口迎这两人的,阿暖便想同君熠一同前往。 两人在朝阳宫的时候,便开始商议这次的事情,君熠将秦铮也是看得极为重要,加上从阿暖幼时,秦铮对阿暖一向上心,阿暖有这个请求,君熠觉着也算不得过分,可是之前秦铮出征的时候,阿暖便求过昱帝,但是昱帝拒了阿暖出宫的请求,姑娘这次便有些忐忑。 阿暖撑着下巴问君熠:“哥哥,阿暖想要同你一同出宫去迎接范将军与秦铮哥哥,可是若是父皇不允可怎么是好?” 君熠也有些不解,阿暖不常向昱帝提什么要求,只要说了自己的父皇一般都是会应下的,上次还真是不知道是为什么。想了一想对阿暖说道:“不若你同父皇说,想要见见我君朝将士的威风,说不定父皇便允了。” 阿暖看着自己哥哥这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点了点头,决定相信他一把。 阿暖寻了个时候,到上书房寻昱帝,阿暖平日也会到这边来,不过一般是送些自己觉着好吃的吃食给昱帝,今日阿暖一进来,昱帝看着阿暖那副样子,便知道自己的女儿有事要求自己了。 阿暖虽然觉着自己一本正经,但是这么多年,昱帝早就知道了阿暖的小动作,只要有事相求的时候,阿暖就会不自觉地先摸摸自己的鼻子。 昱帝笑着看着阿暖先摸了一把鼻子,然后问道:“阿暖,今日到这边来,可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求父皇?” 阿暖一愣,开口问道:“父皇怎么知道?” 昱帝看着阿暖,笑着说道:“父皇自然知道你想要做些什么,说吧,父皇看看可是能允了你。” 阿暖讪笑着说道:“父皇这般料事如神,阿暖相同哥哥一同去城门口迎军,阿暖也想见见君朝将士的威风。” 昱帝看着阿暖,想了一想开口说道:“阿暖想要去迎范将军与秦将军入京么?” 阿暖有些不解:“秦将军?” 昱帝点头:“父皇已经拟好圣旨,准备给秦铮一个怀化将军的职位。” 阿暖勾起嘴角,心中有些窃喜,但是看到昱帝的眼神,连忙正了正神色,开口说道:“父皇应了阿暖,阿暖自是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昱帝点了点头:“阿暖定要拿出君朝长公主的风范来。” 阿暖认真应下昱帝的话,父女二人便将事情商议了下来。 范函与秦铮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快要入秋了,到了要同君熠一同出宫的日子,阿暖早早便起身梳洗打扮,长公主出场的状态自是要光鲜亮丽的,而且文茵今日显得格外上心,一番打扮下来,君熠前来接阿暖的时候,都看得愣了一下,开口说道:“平日未觉着阿暖多好看,今日怎么一要出宫就比平日好看了许多?” 阿暖仰起下巴,开口说道:“平日打扮得再好,哥哥看了有什么用,今日阿暖可是要去见君朝的将士的,怎么能不好好打扮一番?” 君熠笑着点头,看着阿暖,心中开始盘算,自己的妹妹这么好看,日后不知道哪个小子能有福气娶了阿暖去,不过不管是谁,都得先过了自己这一关。 阿暖同君熠出宫之后,范函与秦铮带了五百人,说是巳时到城门,但是阿暖同君熠辰时三刻便等着了,迎军之事,除却天子,就算是太子与长公主也是要提前等着的。 阿暖看着城外,远山近水,天高云淡,过了一会儿,阿暖远远地看到那厢骑在马上的一人,虽说看不清面容,但是阿暖一下子便站了起来,不用多说,定是秦铮。 第七十三章 君熠也站了起来,同阿暖一同站在城楼上,看着秦铮和范函带着一百来人往这厢骑来。 秦铮昨晚便得了消息,今日阿暖会与太子一同前来,一想到要见到日思夜想的小人,秦铮在沙场之上被磨练得铁硬的心,霎时间就柔软了起来。这会儿远远地看到了城楼上站着的人,心中千回百转,但是面上分毫不动。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阿暖便能看清秦铮的样子了,这草原上的太阳委实是毒辣了些,之前白皙清俊的少年现在被吐蕃的日头晒成了小麦色,看着身板也比之前健壮了许多,之前进退有度的少年,现在已经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 不多时,秦铮与范函已经快要到了城门处,君熠领着阿暖下了城楼之后,这两人便下马到了君熠和阿暖面前。 秦铮被封为怀化将军的旨意,昨日便也已经传了下去,两人行礼:“臣秦铮(范函)见过太子殿下,长公主。” 君熠开口道:“二位将军辛苦了,快些起身便是。” 秦铮这才抬起头,直直地,便看向了阿暖。 仍是之前的五官,可是去了趟吐蕃却好似硬朗了许多,阿暖见了秦铮的目光,自是回了个大大方方的笑容。 秦铮离开之前,阿暖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小姑娘,现在的阿暖已经快要过十二岁的生辰了,小女孩一天一个样子,秦铮看着面前明艳端庄却不失灵气的阿暖,勾了勾嘴角,心中涌起一股志在必得的暗流。 今日首要的事情,便是迎这两位将军入京,晚上在宫中为两人设宴,这会儿自是不会寒暄许久,更何况,这会儿也不是叙旧的时候,君熠同两人说了几句话,一行人便也都往城中去了。 阿暖今日自是不能同这三个男人一般,骑着马匹走在这大街上,姑娘独自坐在轿子里面,今日街上满满地都是看热闹的人,大家都知道,今日太子殿下和长公主在城门口迎接范将军与秦将军,这热闹,可是难得一看的。 秦铮在前面和君熠一同走着,稍稍落后了君熠小半个马身,君熠正同秦铮还有范函随意说些闲话,可是看着身边愈发多了的姑娘们,君熠便开始挪揄秦铮了:“你这次回来,可是该要成亲了吧,孤可是女儿都有了,你要是再这般下去,忠勇公夫人估计就要急坏了。”说罢还冲着范函点了点头,说来范函也是景和的外祖。 秦铮看了君熠一眼,开口道:“臣倒是还未先恭喜殿下,不过微臣之事,就不劳太子殿下操心了。” 这三人架马慢慢往前走着,君熠一眼便看到了旁边酒楼临窗的位置站着的河阳郡主,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这第一日回来,河阳便在这里等着你,莫不是要抢亲么?”说罢又往河阳的方向看了一眼。 秦铮眼皮都不抬一下:“殿下挡在前面,河阳郡主哪里有这个胆子,她还能无视了殿下不成?” 君熠讪笑着说道:“河阳等了你这么久,你这小子还真是一点儿都不领情。” 秦铮不再理会君熠,君熠觉着,秦铮这小子自打从吐蕃回来之后,整个人现在都散发着一种闲人勿近的气场,看着个样子,估计河阳是一点儿戏都没有了。 河阳郡主看着马上的秦铮,英武挺拔,心中欢喜更甚,可以方才君熠往这厢看了一眼,想必秦铮自是知道了自己在这酒楼之上,但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河阳一张俏脸气得通红。但是她还没有那个胆子敢这会儿下去拦人。 阿暖稍稍掀了一下侧面的小帘子,恰好也看到了河阳,对于这位秦铮的忠实追随者,阿暖一直没有什么好感,这会儿看到河阳气得这个样子,姑娘不厚道地心情更好了起来。 秦铮和范函要好好收拾一番方能进宫面圣,君熠将范函请到了他在京中的别院,秦铮则是回了忠勇公府,阿暖便直接回了宫中。 忠勇公府门口早早地站满了人,忠勇公夫人盼着自己的儿子可是盼了许久,这会儿见到秦铮,眼圈都红了,忠勇公也是征战沙场日久的人,自是不会如忠勇公夫人一般,不过还是有些激动的,秦铮的两个弟弟也都长高了一截。 秦铮见到父母,赶忙跪下行礼,忠勇公夫人赶忙伸手扶起自己的儿子,颤声开口道:“儿,可算是回来了。” 秦越在一旁训斥道:“为国出征罢了,真是妇人之仁。” 刘氏白了自己夫君一眼,这人一大早便起身了,这会儿倒还说起自己来了。 秦铮看着父母,开口道:“孩儿久不在京中,劳父亲母亲挂念了。”又看向后面站着的两个弟弟,笑着说道:“这两个小子现在也长得这么高了。” 秦和是秦铮的二弟,走的是科举的路子,看着便是斯斯文文的,可是秦昶是个跳脱的性子,上来便拍了自己兄长一把,急切地问道:“大哥,吐蕃那厢可是与这里多有不同,阿昶若是日后得了机会,也定要跟大哥一样领兵出征。” 秦和看着自己的小弟,训斥道:“大哥刚刚回来,正是疲累,毛手毛脚成何体统!” 秦昶扭头,不屑地看了二哥一眼,开口说道:“你整日只会些之乎者也的东西,哪里跟大哥一般,可是封了将军的人,再说父亲母亲兄长都未说话,哪里有你训我的份儿?” 秦和被秦昶气得面皮发红,秦铮笑道:“这两年多,你们两人的性子还真是一点儿未变,先进去再说罢。” 热热闹闹一群人进了府去,秦铮开口问秦越:“父亲,这两年孩儿在外,不知祖父怎样了?” 秦越开口道:“你祖父身子一向硬朗,今日说了不出来,让你明日去他那厢饮酒。” 秦铮勾唇,这老爷子定是藏了好酒等着他去。 秦铮今晚还要入宫,当然是要先好好收拾一番,到了自己的院子中,刘氏早早地便让人收拾好了,秦铮命人抬上了热水,车马劳顿自是要先好好洗个澡才是。 秦铮洗澡的时候,向来无人侍候,可是今日一个小丫鬟却捏着衣角站在一旁,秦铮皱了皱眉,开口问道:“谁让你站在这里的?” 这小丫头哆嗦了一下,开口道:“夫人让奴婢侍候着世子爷。” 秦铮挥了挥手:“下去罢。” 这小丫头赶忙下去了,世子爷这去了趟沙场,委实比之前吓人了许多,还是二少爷那种待人和善的讨女孩子欢心。 秦铮泡在木桶之中,细细想着这日后的事情,自己的母亲真是巴不得自己每天赶快成亲,好给她生个孙子,可是阿暖现在还得三年才能到成亲的时候,这事情还真是得好好合计一番。 秦铮慢慢想着,这澡也洗的差不多了,刚刚穿好衣服,秦明便急急忙忙在外面喊道:“世子爷,不好了,河阳郡主来了。” 秦铮拧了拧眉,这河阳还真是不识好歹,自己不想落了女孩子的面子,她还真是能找到府上来,想了想说道:“郡主来了,告诉母亲便是,难不成还有我去见女客的道理?” 秦明一拍脑袋,觉得自己果然是差了主子许多,讪笑着说道:“爷果然是心中有数,奴才这是服了,夫人这会儿应该已经见客去了。” 刘氏得了前面的消息,便带着身边的丫鬟往会客的地方去了,河阳也算是皇亲,忠勇公府也不能随意落了皇家的面子。 河阳见了刘氏,娇笑着问道:“怎么是伯母出来了,河阳今日听说世子回京,特地来同世子叙旧的。” 刘氏笑着说道:“郡主客气了,群主来了便是我忠勇公府上的客人,哪里有让那小子出来见女客的道理?” 河阳有些不悦,但是看在刘氏是秦铮母亲的份上,还是压住了脾气,继续说道:“河阳同世子早先便颇有交情,世子前来也是无妨的。” 刘氏虽说想快些给自己儿子找个媳妇,但是河阳这种,她也是不愿意的,便开口说道:“秦铮今晚要入宫赴宴,想来这会儿是要好好准备,怕是不能出来见郡主了。” 河阳见刘氏这般,火冒三丈,一甩袖子,二话不说便离开了忠勇公府,刘氏看着河阳的样子,拍了拍袖子,带着自己的丫鬟便回院子里去了。 第七十四章 晚间的晚宴,阿暖早早地便到了,带着文茵坐在凉亭中。 秦铮一到这边便看到了阿暖,嘴角勾起朝着阿暖走了过去。 在旁人看来,阿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势,其实姑娘是在发呆。秦铮走过去之后,行礼道:“微臣见过长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阿暖被秦铮这正儿八经的行礼弄得一愣,开口道:“秦将军不必多礼。” 秦铮起身之后,笑着说道:“阿暖之前不是都唤秦铮哥哥的吗?” 阿暖嘟了嘟嘴:“不是你先唤长公主的吗?” 秦铮笑道:“君臣之礼不可废,行礼是应当的。不过…” “不过怎样”阿暖开口问道。 “无事。”秦铮嘴上这样说,心中却在想着,几年之后,阿暖叫夫君便是了,想着眼中不由带出了笑意。 阿暖看着秦铮,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明白。正想着,君攸和君宁从一旁过了来了。 这两个孩子也是惦念了秦铮许久,男孩子对沙场总是有种特殊的向往。这两人见了秦铮,开口便是:“大表哥,你到吐蕃那厢觉得如何”这两个现在也八九岁了,都觉得自己不应像女孩子那样再唤秦铮为秦铮哥哥了。 秦铮摸了摸君攸的脑袋,开口说道:“吐蕃苦寒,自是比不上京城的。” 君攸点头,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急忙开口问道:“大表哥,你可是要成亲了?” 阿暖被君攸这句话说得一愣,秦铮也忙瞥了一眼阿暖,开口问君攸:“怎么会,这是听谁说的?” 君宁点了点头,开口道:“昨日听母妃说起大表哥的亲事,大表哥若是否认了,便是没有这事的,不过大表哥早晚要成亲,不若娶了大姐罢。”这两人是昨日在夕晖宫中听到德妃随口同晚杏说了几句秦铮的亲事,这两人还真是惦记上了。 阿暖被君宁这句话说得有些窘迫,秦铮倒是坦然,笑着说道:“你倒是会想。” 君熠见到这凉亭上这么多人,便也过来了,开口问道:“阿宁怎么会想了?” 君宁闭嘴不说话,君攸开口了:“阿宁说让大表哥娶了大姐。” 君熠伸手拍了一下君宁的脑袋,开口说道:“净会胡说,要是让旁人听去了,父皇可不得好好罚你一罚。” 然后看向阿暖,说道:“阿暖现在也是大姑娘了,且不要听着这两个小东西的胡话。” 阿暖点了点头,君熠这才看向秦铮,带着几分审视的意思,之前倒是没想着这小子安了什么不好的心思,这会儿被君宁一说,总觉着秦铮不安好心,老大不小都未成亲,还整日对着自己的妹妹献殷勤,自己的妹妹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被这小子拐走了。想着心中就开始盘算起来,好好同秦铮谈谈的事情了。 秦铮看着君熠的样子,便知道太子殿下心中在想些什么,多年的情谊和亲妹妹相比,太子殿下肯定立马向着自己的妹妹了。 这会儿也快要到开宴的时候了,君熠开口了:“时辰也快到了,先过去罢。”说罢隔开了秦铮和阿暖,带着众人往设宴的地方去了。 今日这宴席上,昱帝大赏了范函与秦铮二人,不过,这一晚上下来,最关注秦铮的不是阿暖,倒是君熠,秦铮看着君熠时不时投过来的眼神,心中苦笑,太子殿下对长公主,一向都是当做眼珠子一般疼宠的,这会儿看着自己就跟防贼一般。 第二日,老公爷早早地便让人来寻秦铮,爷孙两人准备好好地喝上一壶。 老公爷虽说年岁大了,但是身子仍极是硬朗,见了秦铮,开口大笑:“你小子这次回来倒是看着壮实了不少,咱秦家的男人,哪有不去沙场上走一遭的!” 秦铮笑道:“祖父说的是。”说罢看向老公爷面前摆着的酒坛,问道:“祖父这是又寻得了什么好酒?” 老公爷眨了眨眼睛,喜气洋洋地对秦铮说道:“这可是我专门藏着的汾酒,等着你回来喝的,这次咱爷俩来个一醉方休!” 秦铮撩袍坐下,端起桌子上的酒碗说道:“那是自然。”说罢先喝干了手上的这碗。 老公爷也不甘示弱,端起自己的酒碗也喝干了,一旁站着的下人赶忙添酒,老公爷开口问秦铮:“你这小子,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我还等着抱重孙子呢,你小子快些给我争争气!” 秦铮苦笑,这自打回来之后,都来问这娶妻生子的问题,只得开口说道:“祖父急什么,我自是会给您老人家带回来个漂漂亮亮孙媳,再给您生个白白胖胖的重孙的。” 老公爷瞪眼:“你倒是会说,你看看太子殿下,你可是殿下的伴读,殿下现在的小女儿怕是都会跑了,你连媳妇都没有,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看上谁家的姑娘,但是人家姑娘看不上你小子?!” 秦铮叹了口气:“祖父今日不是唤秦铮来喝酒的么?” 老公爷跺了跺脚:“喝酒,这哪能喝得下,老子的重孙子都不知道在哪儿,你倒是还能喝酒。”说罢朝一旁的人摆手:“将他的酒给我撤了!” 旁边站着的下人无法,只得将秦铮面前的酒碗收走,秦铮看着自己这年岁越大却越发像个孩童的祖父,只能苦笑着说道:“不是我不想娶,可是现在娶不得,祖父再等等便是。” 老公爷看着秦铮,忙问道:“那听你这么说,还真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了?谁家的姑娘这么难娶,不行祖父亲自出面提亲!” 秦铮摇了摇头:“哪里需要祖父出面,祖父日后便知晓了。”这天家的姑娘,谁出面都是没有法子的。 老公爷一吹胡子,但是对这不开窍的孙子也没有办法,只得在秦铮走后嘱咐身边跟着的老仆人说道:“好好看着世子是怎么回事,看上了谁家的姑娘,搞成这个样子了。” 这厢忠勇公府上上下下都在盼着世子爷定下亲事,宫中,太子殿下正发愁着若是这忠勇公府的世子要真是看上了自己如珠如宝疼着的妹妹可怎么是好。 不说别的,秦铮还真是算得上是个极优秀的臣子,但是若是要想娶了自己的妹妹,太子殿下一挑便出来了一大把毛病。 秦铮直到现在,院子里一个侍候着的女孩子都没有,虽说这样子可以说秦铮不近女色,可是万一有什么隐疾怎么办?万一有什么不好的癖好又怎么办?君熠思来想去,准备先去探探阿暖的口风。 阿暖看着面前的君熠,总觉着今日的君熠有些不同,一直同自己东拉西扯心不在焉,便开口问道:“哥哥今日有什么事情想要同阿暖讲么?” 君熠微微调整了一下表情,开口道:“阿暖觉着,秦铮这次从吐蕃回来可有什么不同?” 阿暖将君熠那一点儿表情看在了眼里,开口说了两个字:“黑了。” 听得阿暖这样说,君熠心中窃喜,开口道:“那阿暖觉着,若是让父皇给秦铮赐婚如何?” 阿暖愣了愣,心中对君熠今日的来意有了些明了,开口道:“哥哥若是觉着哪家的姑娘好,便求了让父皇下旨便是,问阿暖有何用?” 君熠摸了摸鼻子,笑道:“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这种赐婚的事情,君熠还是不会干的,毕竟若是日后被秦铮记着就不好了。 阿暖也懒得再同君熠说这些有的没的,开口对君熠说道:“哥哥还有什么旁的事情么?” 君熠笑道:“无事了。”说罢起身离开了,毕竟太子殿下还是有许多朝堂上的事情要做的。 一转眼便是阿暖十二岁的生辰,过了十二岁的姑娘,便是可以定亲的,虽说皇家的公主没有这么早定亲的,但是也算是个大日子,昱帝自是要热热闹闹地给阿暖摆下生辰宴来。 阿暖的生辰渐近的时候,各路人马都忙碌起来,长公主可是帝后加上太子殿下心中的宝贝,这想趁着生辰宴溜须拍马的人自然不少,不过阿暖倒是不在意这些人的东西,这真正上心的东西得是真正对自己上心的人送来的才是。 到了阿暖生辰那一日,姑娘一大早便被文茵唤了起来梳妆打扮,现在的生辰宴不能同之前相比,女孩子大了总是要认真梳洗打扮的。 文茵一向觉着,自己的主子长得可是最好看的,在给阿暖梳妆这方面,向来都是极上心的,阿暖虽说一大早上还有些困乏,可是架不住文茵的热情,只得配合着文茵。 折腾了一大早,阿暖不得不说,文茵这丫头在这上面倒是有许多天赋,虽说头上的饰物稍稍沉重了些,不过相比往日,今日的阿暖更显大气惊艳。 第七十五章 阿暖出了怡和宫,便先往朝阳宫去了,皇后早早地便在这厢等着阿暖,德贵妃这会儿也在朝阳宫的主殿中坐着同皇后说着话。 阿暖到了朝阳宫,行罢礼之后皇后便朝着阿暖招手,阿暖走到了皇后跟前,皇后拉着阿暖的手细细看着,叹道:“这一晃眼阿暖也是个大姑娘了。” 阿暖嗔道:“再大也是母后的小姑娘。” 德贵妃笑着说道:“虽说这一晃眼,阿暖便这么大了,不过姐姐倒是没见什么变化。” 皇后看向德贵妃,笑道:“这十多年怎么能没有什么不同。” 德贵妃想着阿暖招了招手,阿暖走到德贵妃面前,德贵妃牵起阿暖的手,笑着说道:“阿暖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德母妃早先怀着阿攸和阿宁的时候便想着,若是能有个阿暖一般听话懂事的女儿最好,谁知道生了这两个讨债的儿子。”说罢沉下声音,叹道:“岁月不饶人啊!” 阿暖看着这两位,笑着开口道:“今日虽说阿暖是十二岁的生辰,可是母后与德母妃今日看着比阿暖都好看,阿暖都有些不依了。” 两人都被阿暖逗笑了,皇后开口道:“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一个比法?” 德贵妃也接话道:“这孩子,倒是会哄咱们开心。” 阿暖有些不好意思,还好君攸和君宁来得及时,这两人整日都在一起,不过除却五官,两人的气质性子倒是极为不同。 两人行礼之后,君攸看着阿暖便感叹道:“大姐今日真是好看。” 君宁也是表示赞成地点了点头,阿暖被这两人夸得心中美滋滋的。君攸伸手牵着阿暖说道:“大姐姐同我和阿宁出去罢。” 皇后点了点头,阿暖便带着这两人出去了。君攸和君宁带着阿暖一同往御花园去,这会儿御花园这厢已经有了许多人,阿暖一眼便看到了君显。 君显见了阿暖,也是稍稍惊艳了一下,随即先将两个小家伙打发走了,方才开口道:“阿暖今日倒是与之前看着有些不同。” 阿暖笑眯眯地说道:“知道四哥哥想说阿暖今日看着更好看,四哥哥直说便是。” 君显看着阿暖,笑道:“真是不害臊。” 阿暖眨巴眨巴眼睛:“不过还是不如四哥哥好看。” 君显勾了勾唇角,开口问阿暖:“阿暖可喜欢四哥哥” 阿暖笑道:“怎么不喜欢。” 君显唇角的笑意绽开:“这样便好。” 秦铮这会儿被君熠拦着了,君熠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时候跟秦铮谈谈,今日可算是得了空闲。 君熠揽着秦铮,开口问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若让父皇给你指个媳妇,你看怎么样”说罢还用好哥们的姿势拍了拍秦铮的肩膀。 秦铮看着君熠,似笑非笑:“殿下还真是体恤微臣。” 君熠讪笑:“这是自然,咱们可是多年的交情了。” 秦铮正色:“既是如此,殿下便该知道秦铮的为人。” 君熠看着秦铮,开口道:“孤自是知晓,但是有些事情,孤不得不细细斟酌。” 秦铮毫不回避君熠的眼神,开口道:“既然殿下知晓秦铮的为人,那便应该放心。” 君熠大笑:“你这般说的可算不得什么,日久见真章。”秦铮勾唇,这么久都等下来了,还怕了这两三年不成? 宴席之上,昱帝倒是给了阿暖一个不小的惊喜,昱帝给阿暖赐了公主府下来。依着以往的规矩,公主府一般都是等着公主定亲之后方才定下来的,有了公主府便可以随意出宫,昱帝这会儿便赐给了阿暖,等于给了阿暖一块出宫的令牌。 阿暖得了昱帝这个生辰礼,极为高兴,昱帝看着阿暖,开口问道:“宸华可满意父皇的生辰礼?” 阿暖猛点头:“父皇最好了,宸华想什么,父皇便给宸华赏下什么。”昱帝在这种有大臣的宫宴之上,都是唤阿暖封号的。 听了昱帝这旨意,高兴的还有秦铮,昱帝赐下来这公主府的位置倒是极好的,离着忠勇公府极近,秦铮这会儿的笑意,可真是掩都掩不住。 这得了昱帝的生辰礼,长公主这会儿可真是乐得跟朵花儿似的,晚间,阿暖又去了朝阳宫,陪着昱帝和皇后用了晚膳。 昱帝看着乐了一整日的阿暖,笑着问道:“阿暖是不是觉着,父皇这生辰礼送得可是最称心的?” 阿暖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父皇总是想阿暖之所想,当然是最称心的。” 昱帝大笑,皇后在一旁开口道:“你这孩子,宫外有了府邸是不是无事就想出宫了,母后可是不允的,宫中还有课业,平日里可不许偷偷溜着出去。” 阿暖摸了摸鼻子,嗔道:“母后怎么能这般讲,阿暖一向都是以课业为重的,哪里会做那些逃了课业的事情。” 昱帝也说道:“阿暖的课业一向很好,不过这宫外的公主府,你可是不能整日去的,得了空闲出去住上一日,便要快些回来。” 阿暖点头应下:“这是自然,宫外可是没有父皇母后的。” 帝后二人相视一笑,皇后开口道:“你这丫头,还想着一辈子住在这宫中不成?” 阿暖撒娇:“这是自然,哪里还有比宫中更好的去处。” 皇后忽然有些伤感,自己的姑娘再过上几年怕是就要嫁出去了,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正是这般,才要细细挑选方是。 昱帝看到了皇后的样子,开口道:“阿暖倒是会想,哪里有养个女儿一养一辈子的道理,父皇可是不干的。” 阿暖嘟嘴:“阿暖日后便赖着父皇了,父皇不行也得行。” 皇后被昱帝这一岔,倒是将情绪收了起来,阿暖陪着帝后二人用了晚膳,方才回了怡和宫。 阿暖走了之后,皇后开口对昱帝说道:“阿暖这一晃眼也是个大姑娘了,日子过得倒真是极快,皇上现在连宫外的府邸都给她赐下去了,再过两年,可真是要搬出宫了。” 昱帝揽过皇后,开口道:“这女大不中留,你不如现在就好好给阿暖相看着。” 皇后笑道:“皇上这是多想早早地便将阿暖打发出宫去,阿暖怎么都得十五方能嫁人,看得这么早有什么用处?” 昱帝摆了摆手:“你这就不对了,若是相看的晚了,容易出什么岔子,虽说是皇家的姑娘,到时候朕也不能随意就棒打鸳鸯不是?” 皇后看向昱帝,开口道:“皇上是不是心中有了人选?” 昱帝摸了摸胡子,开口道:“这朝中大臣们,配得上阿暖的,朕倒是觉着秦铮不错,不过大了阿暖太多,朕还得再好好看看。” 皇后点头:“臣妾觉着,阿暖倒是也挺喜欢忠勇公这世子的,不过臣妾听人说,秦铮到现在后院中都没有侍候着的人,若是有什么不好也难说,确实要再看看。” 昱帝点头:“朕的女儿,可是这天下最好的,日后嫁到谁家去便是他们家中天大的福气,这福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皇后笑着摇头:“皇上且惯着这孩子罢。” 阿暖回了怡和宫,还不知道自己的父皇母后都开始商议这终身大事了,坐在软榻上,便开始看今日收来的东西。 君熠一贯的作风——自己的妹妹便是要用上最好的东西,纯黑色的东珠给阿暖送来了一盒,这东西,连皇后那厢都是不常有的,颗颗饱满圆润,极是好看阿暖看罢之后极为喜欢,便让文茵好好收着。 君显一贯的作风便是药丸,不过阿暖觉着,君显的药丸倒还真是好东西,这位现在给自己配来的药丸大都是美肤养身的,阿暖自是乐意收着的。 翻到秦铮的生辰礼时,阿暖打开盒子,便愣住了,三个一模一样的小人,文茵看了遍轻呼出声:“这不是公主么?” 阿暖拿出这三个小人,细细看了一番,发现这三个小人下面还刻了几个小字,分别是自己每年生辰的日子。细细看来,这三个小人虽说身量相同,但是早些的那个,五官比起后面的,明显有些稚气,而且看着也有些旧了,不似最新的一个那般光亮,想来是早些时候刻下的。 阿暖看罢之后,对文茵说道:“将这三个小人收好便是。” 文茵不解:“这三个小人这么好看,公主为何让收起来,摆着不就是了。” 阿暖看了文茵一眼:“本宫说收起来便收起来。” 文茵不敢再说什么,将这三个小人仔细地包好,放回盒子中,找了个地方收了起来。 阿暖心里这会儿是思绪万千,虽说她对秦铮多有好感,但是姑娘上辈子是个恋爱都没有谈过的感情废,这会儿整个人都陷在了复杂的纠结之中,生怕自己多想了,毕竟秦铮大了她那么多,万一自己意会错了,可就怂了。 第七十六章 吐蕃这厢,自打桑格坐上了王位之后,与君朝的往来更加密切,昱帝对这个自己扶持着上位的吐蕃新王也极为满意。 吐蕃没有君朝这么多讲究,在春日的时候便娶了两个王妃,不过这王后的位置倒是空缺着,虽说桑格年岁不大,但是行事手腕强硬,吐蕃的大臣对桑格的事情,也不敢多加置喙。 阿暖在京中的公主府虽说昱帝赏了下来,但是还是要修整布置一下的,直到快要入夏的时候,阿暖方才好好去看了看。 阿暖是坐着轿子去的,除了文茵之外,并未带其他人,这公主府中,管事和侍候着的人都是皇后精挑细选过的,自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阿暖的轿子直接进到了府中,下了轿子,便见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行礼,阿暖心下有数,这应是皇后给她选的管家了。 阿暖开口道:“起来吧,本宫今日只是想在这府中看看罢了。” 这人起身开口说道:“谢过公主,公主日后唤我张管家便是。这府邸上个月便全部都安置好了,公主是要选哪个院落来住?” 阿暖问道:“这府上有几个院子?” 张管家回道:“这府上一共大大小小十七个院子,和润院与怡然院是最大的两个,公主可要先去看看?” 阿暖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张管家便前面带路罢。” 张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阿暖往这两个院子的方向去,一路上给阿暖讲着这公主府的布局,阿暖边听边环顾着,亭台楼阁、花鸟鱼虫,这公主府里的景致,确实上佳。 张管家带着阿暖到了和润院,这院子中种着许多花草,特别是几株梅花,不过位置稍稍偏了些,出了院子,过两步便是公主府的外墙了。阿暖透过外墙看到了两棵极高大的梧桐树,开口问道:“那厢是谁家的府邸?” 张管家忙回话道:“那厢是忠勇公府。” 阿暖笑道:“这忠勇公府上的梧桐树倒是长得极好。” 张管家开口道:“这两颗树好像是世子院子里的。这家有梧桐树,引来金凤凰,世子院子里的梧桐树长得倒真是好。” 阿暖开口打断了张管家的感慨:“这厢看过了,那边往怡然院去罢。” 张管家这才觉着自己话太多了,连忙开口:“公主这边请。” 阿暖跟着张管家往怡然院去,到了怡然院,阿暖看了看,觉着不如和润院,就开口对张管家说道:“本宫日后若是出宫住这和润院便是。” 张管家连连点头:“那公主可觉着和润院还有什么不妥么,同奴才说了,奴才让人再收拾一番。” 阿暖摇了摇头:“本宫看着已是很好了,不必再麻烦了。” 阿暖今日出宫,可不仅仅是想在这公主府上转转,好容易没人跟着,怎么能不去热闹的地方好好看看。 阿暖今日穿着看着就跟富贵行商人家的小姐一般,带着文茵与几个便衣的护卫便上了街去 。 君朝的大街上,还是有许多未出阁的姑娘家的,阿暖走在这大街上,也并未引得许多人注意。 阿暖今日出来,不过是想吃些这宫中没有的吃食,也没期待着看到什么不一样的戏码,但是姑娘不得不感慨,这难不成是穿越人士的必经之路?只要上街,总是能看到些闹心的事情。 阿暖今日看到的,便是卖身葬父的经典戏码,不过这卖身葬父的兄妹二人,看着怎么都不像是为了亲爹出来的。 阿暖看着这卖身葬父的兄妹二人,嘴角微抽,这妹妹的妆容着实也太整齐了些,这哥哥哪里是在哭父亲,明明是逮着街上的有钱人看来看去的,不过这妹妹看着确实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柔弱气质,不一会这里便围满了人。 文茵看着这两人,开口问阿暖:“小姐,您可要过去看看?”这出门在外,自是不能再唤公主的。 阿暖摇了摇头,多一事不若少一事,开口道:“不必去了,再转转,过会你过来看若是这老人家还是没人安葬,你便给他们些银子。” 文茵听了阿暖的话,点了点头,阿暖便准备带着文茵离开,可是却听得一道女声:“那厢的那位小姐,民女见您大慈大悲之象,求您发发慈悲吧!”说罢又是一阵哭声。 阿暖愣了一下,觉着应该不是在喊她,正准备继续向前走,谁知那个男的又开腔了:“小姐,我兄妹二人没有半分赖上您的意思,您为何要这般躲着呢?” 周围同情心泛滥的众人都开始对着阿暖指点,阿暖这会儿真是想躲都躲不开了,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开口道:“你二人手脚健在,怎么非得想出这种办法来安葬长辈?” 这卖身的女子用衣襟抿了抿眼角,带着颤音开口道:“小姐看着便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怎么能够这般讲,我兄妹二人若是这会儿能找到法子,怎么会出此下策?”这梨花带雨的样子惹得周围的男人都巴不得上前去。 阿暖实在是懒得同这两人再说些什么,开口道:“既是如此,我便帮你们葬了这老人家,你们两个日后好好找个营生便是。”这躺着的人是无辜的,怎么说都应是死者为大,入土为安才是。 这女子身旁的男子眼睛转了转,忙开口:“小姐不若将我们两人带回府去,我们两人做什么活计都行。”阿暖身上的贵气是挡不住的,若是能跟着回去,整日里可是要比平常人家都过得舒坦。 文茵不由嗤笑,这两人倒真是敢想,抱着个大腿便想黏上去,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货色。 阿暖皱了皱眉头:“我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若不是看着这老人家的份上,我早就走了。” 这女子不甘心,继续开口:“小姐怎么将我兄妹二人看得如此薄情,受人恩惠哪能就这般算了?” 阿暖不愿意再多讲,正准备让文茵放下银钱离开,谁知却听见了一人的声音:“这小娘子有情有义,你这小姐也忒不领情了些。” 阿暖看了过去,皱了皱眉头,只见楚方函带着几个随从往这边过来了。 阿暖对楚方函倒是印象颇深,这位左相公子生得一副好相貌,却是个内里不够的主,阿暖今日出来穿得轻淡,刻意打扮了一番,这人一时间还未认出阿暖来,一双眼睛都放在了地上跪着的女子身上。 楚方函整日都在这京城之中乱逛,这围观的人群中也有些识得他的, 便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左相大人的公子看着可是快更加可口的肥肉。 这女子思索了一下,便楚楚可怜地向着楚方函说道:“这位公子,奴家见您气质不俗,想必定是心善之人,奴家的父亲过世,可是奴家却拿不出银钱葬了父亲,这位小姐平白无故给奴家的钱财,奴家哪里敢收,公子若是可怜奴家,便帮帮奴家罢。” 楚方函看着美人这幅样子,脸上看着心疼到不行,开口道:“本公子向来心地仁善,你们兄妹二人有情有义,那本公子说什么也得帮上一把,既然那位姑娘不愿意帮忙,那本公子便出了银两葬了你父亲,你兄妹二人跟着本公子便是。” 阿暖自是乐得有人接了这烂摊子,带着文茵便离开了,楚方函看着阿暖有些眼熟,但是却是想不起来了,再说这会儿眼前还有美人,哪里还将这事情放在心上。 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阿暖带着文茵急忙要回宫中去,若是晚了宫门下钥动静便大了。 秦铮从吐蕃回来之后,便被昱帝派到了十六卫,成了十六卫的首领,秦铮今日从十六卫回来之后,站在院子自己的院子里往外看去,正好能看到公主府的屋顶。 秦明跟在自己主子身边,皱着脸皮,他这些日子整日被老公爷身边的人盘问,都快要架不住了,可是又不敢出卖自己的主子,秦明现在觉着,他才是人生最艰难的那一个。 秦明偷偷地跟君熠说道:“爷,奴才听说今日公主府进了一顶轿子,是不是公主今日出宫了?” 秦铮听罢之后,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 秦明拍了拍胸脯:“这公主府的事情,奴才能不上心么,听说公主府中,最大的院子便是对着爷这院子的,爷若是翻了墙过去,一下子就能见到公主了。” 秦铮一巴掌拍在了秦明的脑袋上:“你小子,整日都在想什么东西,我是那样的人么,不许乱说!” 秦明揉了揉脑袋,嘟囔着:“依着您的法子,公主知不知道您的心思都不好说。” 秦铮瞪了他一眼,秦明赶忙住口,不过秦铮这会儿倒是在心中细细盘算起秦明这番话来。 第七十七章 楚方函将这卖身葬父的兄妹二人送到了自己在京中的别院里,他现在也是有妻室的人,虽说不上惧内,但若是随随便便从街上便带了人回去,自己的亲爹知道了,怕是也要说上两句的。 这兄妹二人姓魏,魏氏攀上了左相之子这根高枝儿,当然是想要抱着不放了,不过楚方函当日将这二人送到了别院之后,交代了别院的管家两句,倒是也没有宿在别院,不过既然领回来了,魏氏倒是也不急在这一时,毕竟来日方长。 这京中的高门子弟当然也是要拉帮结派的,说到底便是家中支持着太子的一派和府上挺着大皇子的一帮。 楚方函是大皇子的伴读,同大皇子一向走得亲近,得了空闲也在一起喝上两盅,楚方函这人,比起左相与宫中的婉妃,段数可是差了许多,不过大皇子也不是个多厉害的角色,两人一起倒还算是颇有些话说。 这两人这次约在了京中最好的酒楼之上,酒过三巡,楚方函便带着几分得色同大皇子说道:“殿下,前几日我在街上救了一对卖身葬父的兄妹,这妹妹长得真是楚楚动人,不过人家还未出孝期,我也不好强占了不是?” 大皇子笑道:“你倒是正人君子起来了,这姑娘也不知道长成了什么样子。” 楚方函拍了拍胸脯,撑着醉眼对大皇子说道:“魏氏现在在我的别院里,殿下不如跟着我去看看?” 大皇子大笑:“那本殿还真是要看看这姑娘到底长得怎么样子,连左相公子都这般念念不忘了。” 这两人说罢便一同起身,往楚方函的别院中去了。 楚方函带着君璟到了自己的别院,见了管家便开口道:“魏氏在哪儿?” 魏氏忙从里面迎了出来,行礼之后开口道:“奴家在里面做活。” 楚方函点头,然后开口道:“这是大殿下,还不快些见过。” 魏氏听得楚方函这样说,心下一喜,没想到这不止攀上了右相公子,还见到了皇家的人物。魏氏倒是懂得人往高处走的道理,赶忙向着君璟行礼:“奴魏氏见过大殿下。” 魏氏长相柔弱,在楚方函的别院中养了这些日子仍是消瘦,但是气色却好了许多,虽说五官算不得极出众,但是那股子柔柔弱弱的气质,看在男人眼中倒是极易激起保护的欲望。 魏氏还梳着未出阁女子的发髻,耳边别着素色的花朵,看在大皇子眼里,倒是有了些许兴趣,魏氏将大皇子的这点儿动静看在眼里,跟着君璟与楚方函到了里面。 君璟将大皇子让在上座上,自己方才坐下,魏氏赶忙上前给两人奉茶。青碧色的茶汤映着魏氏的皓腕,这两个男人看得饶有兴味。 魏氏将茶盏奉上之后,跪在地上同楚方函说道:“奴多谢楚公子大恩,若不是楚公子,奴家的父亲恐怕真是死后也不得安生了。奴家同兄长商议了,日后为奴为婢也要报答楚公子的恩情。” 楚方函听了魏氏的话,带着几分醉意开口:“不必这般,随手之劳罢了。” 魏氏叩头:“若不是楚公子,奴家的父亲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样子呢。” 大皇子大笑:“你跟了楚公子不就结了,这楚公子要的不就是佳人以身相许么?” 魏氏听得大皇子这样说,心下转了转,继续说道:“奴家现在重孝在身,更何况奴家是将楚公子当做恩人看的,若是这般,岂不是让人误会了楚公子,楚公子出手相助是一片仁善之心,可是若是奴家恬不知耻,岂不是坏了楚公子的名声。”说罢眼中又蓄起了眼泪。 大皇子看着魏氏的样子,喉头紧了紧,带着几分调笑的意思问楚方函:“人家现在可是为着你的名声不愿意跟了你,不如让这姑娘跟我回大皇子府如何?” 虽说大皇子这会儿带着些调笑的意思同楚方函说起这事,但是这明摆着便是要人的意思,楚方函糊涂,但是也没缺心眼到真的要跟皇子抢人的地步,再说魏氏的意思,摆明了不想从了自己,若是这样,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既是如此,那我便将人给了殿下,这美人还是要配英雄的。” 大皇子大笑:“那本殿就却之不恭了。” 大皇子带着魏氏还有魏氏的哥哥回了自己的府邸,可是楚方函这厢老半天都不是滋味,自己辛辛苦苦救回来个美人,这么三来两去的便被人给带走了,合着忙活了半天,全忙活给了别人。 大皇子将魏氏带回府之后,让正妃吴氏给魏氏安排了住处,没过两日便宿在了魏氏的院子里。吴氏在这大皇子府本就不好过,先前刘氏便给大皇子生了个儿子,自己入府一年,还未怀上孩子,现在大皇子竟然还能从外面再领进来女人,吴氏可是恨得牙根痒痒。 魏氏也是好手段,大皇子一连三日都宿在了魏氏的院子里,到了第三日,吴氏终于是坐不住了,谁想着,这个节骨眼上,魏氏竟然被太医验出了身孕。 不管怎样,大皇子总是紧着自己的嫡子的,这魏氏便被大皇子先冷落了下来。 吴氏有孕的消息传到了宫中,得了消息后最高兴的,便是楚轻烟了。 虽说大皇子是左相一派扶持的对象,可是大皇子资质平平,比起太子,除却有个儿子,别的什么都比不上,这会儿先于太子有了嫡子,倒真是算得上个高兴事了。 楚轻烟这些年,性子愈发地阴沉起来,昱帝若是来了永泰宫,这永泰宫中便是一片和乐,若是未到这永泰宫来,永泰宫的宫人们可是大气都不敢出的。 舒安前两年开始启蒙的时候,楚轻烟仍是以舒安身子不好为由,启蒙的师傅选的都是女夫子,直接到这永泰宫来教舒安的。舒安大了些后,虽说能去御花园转转,但是身后总是跟着几个嬷嬷,转上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便要回宫去。 黄芫见楚轻烟得了吴氏有孕的消息,脸上有了笑意之后,赶忙开口道:“娘娘可是要传了吴氏入宫?” 楚轻烟摇了摇头:“皇后都未开口,本宫急什么?” 黄芫也不敢再说话,站在楚轻烟身旁不再吱声。 大皇子生母早逝,这得了嫡子,皇后自是要关怀吴氏一番的。 皇后寻了个日子传了吴氏入宫,吴氏在这朝阳宫中陪着皇后说了会儿话之后,黄芫便来了朝阳宫,说是婉妃想要见见大皇子妃。 皇后自是不再多留吴氏,吴氏便随着黄芫去了永泰宫。 永泰宫中,楚轻烟早早便在主殿中等着了,吴氏行礼之后,楚轻烟便笑着说道:“快些坐过来,这怀着孩子最受不住站了。” 吴氏坐下之后,楚轻烟开口说道:“你现在怀着身子,行事可是要多多当心。” 吴氏点头:“多谢婉妃娘娘关怀。” 楚轻烟端起手上的茶盏,开口问道:“这些日子,府上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吴氏这些日子,最不顺心的事情,便是魏氏了,吴氏未嫁给大皇子的时候,便在家中听了自己的父亲的话,宫中之事,向着婉妃娘娘便是。想到这里,便开口说道:“这两日,殿下从外面带了一个女子回来,殿下喜欢,臣妾自是好生待着的,不过这女子着实过分了些,整日缠着殿下,殿下虽说年轻身健,可是也架不住这样折腾啊!” 楚轻烟听着吴氏的话,心下也有数,这女子的来历,她早让人弄清楚了,这会儿最不该的,便是让吴氏因着楚方函的事情,记恨上左相府。 楚轻烟叹了口气,开口道:“这事情本宫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那个女子,是魏氏吧,是大皇子从本宫的弟弟那里领回去的,说起来这事情倒还是应该怪上本宫这弟弟的,这不管好坏就让大皇子带回了府,他也是欠考虑了。” 楚轻烟这般说,吴氏心下就有数了,自己不管怎么下手整治魏氏,左相府都不会让楚方函说上半分话。 得了楚轻烟的话,吴氏心中倒是舒坦了许多,同楚轻烟随口又说了几句,便也准备回去了。 吴氏回去之后,明面上不显,但是暗地里狠狠地减了魏氏院子里的份例,带着又往魏氏院子里放了好几个自己的人,魏氏咬碎一口银牙,也不敢说些什么,这会儿的大皇子妃可是金贵着的。 阿暖这些日子被君攸和君宁两个小东西缠得不行,这两人自打昱帝赐了府邸给阿暖之后,便惦记着让阿暖带着出去住上一住。 阿暖被这两人缠得无法,京中到了九月九的日子有个大型的赏菊的庙会,阿暖便想着带着这两个家伙出去看看。 君攸和君宁是皇子,出宫自是方便,求了德贵妃两句,便允了这两人,这两人还递了消息给秦铮,说是要一同去庙会上,阿暖带着这两人,秦铮自是求之不得。 到了九月九那一日,阿暖带着君攸和君宁先到了公主府,三人下了马车,进了公主府,张管家便迎了上来:“奴才给长公主、五皇子、六皇子请安。” 阿暖点了点头,示意张管家起身,张管家起身之后,开口对阿暖说道:“秦世子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阿暖有些愣,不知道秦铮怎么会在这里,转头看向君攸和君宁,君攸乐呵呵地说道:“大姐,阿攸可是早早地知会了大表哥,没想到他竟然来得这么早。” 阿暖微微抽了抽嘴角,她现在看到秦铮巴不得躲着走,不然每次看到秦铮都有种自作多情的感觉,但是看着君攸这么高兴,只得开口道:“先进去再说罢。” 秦铮这会儿正坐在花厅内,阿暖进去之后便看到坐得笔直正品茶的秦铮。 秦铮放下茶盏,行礼之后,笑着问道:“今日想要怎样游玩?” 阿暖未说话,君攸这会儿可是兴奋得不行,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阿攸想着,咱们去庙会上好好转上一转,然后再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吃上些好吃的。” 阿暖看向君宁:“阿宁怎么想?” 君宁点了点头:“依着哥哥说的便是。”阿暖看着这两个人,觉着当时君宁绝对是哥哥,稳婆肯定是看错了。 秦铮开口道:“那这会儿便往庙会那厢去吧。” 秦铮骑马,阿暖和双胞胎坐轿,到了地方,四人站在一起,君攸看着这么多人,便忍不住了,开口对阿暖说道:“大姐你同表哥一起,可别让人欺负了去,我跟阿宁一起,往那厢看看。”说罢双手指向人多的地方。 阿暖这会儿可不想让这两个跑了,正想开口,君攸拉着君宁便往热闹的地方钻去。后面的侍卫赶快跟上,秦铮唤过秦明,开口道:“跟着两位皇子,等会儿到这里集合。”又示意剩下的侍卫都跟了上去。 秦明点了点头,忙带着人跟了上去,自己也不愿意在这里碍着自家爷的事情,跑得极快。 这一转眼,阿暖身边只剩下了秦铮,秦铮笑着对阿暖说道:“阿攸和阿宁没到过这种地方,男孩子总是爱跑,总是得多带些人,秦明跟着我去吐蕃这么久,武艺很好,你放心便是。” 阿暖心中万马奔腾,这根本不是放心不放心的问题,带出宫的是三人的侍卫,这会儿全部让秦铮弄走了,连秦铮带着的秦明也不在身边,自己现在,感觉十分诡异。 但是姑娘一贯坚持自己绝不露怂的政策,硬撑着对秦铮说道:“那阿暖同秦铮哥哥一同转转罢。” 秦铮笑着点头,阿暖觉着,这庙会之类的事情,最重要的,应该是吃,高手在民间,这庙会上总是有些宫中尝不到的吃食。 秦铮对阿暖的这点儿爱好,可算是了如指掌,偏过头问阿暖道:“阿暖可是想去吃些东西?” 一说到吃,阿暖便觉着,气氛好了许多,笑着点头:“秦铮哥哥可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么?” 秦铮想了想,开口道:“阿暖一向喜欢甜食,这庙会上有个做糖画的,不仅画得好看,这糖熬得也是极好的。” 这糖画在阿暖看来可是极有意思的, 便跟着秦铮往这做糖画的小摊上去了。 做糖画的是位大爷,旁边还有位大娘给大爷打着下手,阿暖同秦铮往这摊子前一站,这大娘便招呼上了:“这姑娘长得可真俊,你们想要个什么样子的,让老头子做就是。” 还未等阿暖开口,大娘便继续说道:“以我看,就做成两个人的样子,老头子跟我这一半天都遇不上跟你们这么般配的一对。” 阿暖这下子彻底窘了,忙开口道:“大娘误会了。” 秦铮接着阿暖的话便开口:“大爷照着大娘的话做便是。”阿暖看向秦铮,秦铮继续说道:“不过我们也不是大娘想的那样。” 阿暖这才满意,这大爷不说话,但是手却很巧,做出的糖画极是好看,连人像都做得跟真的一般,大娘还在一旁感慨:“这两个看着这么般配,怎么会不是一对呢?” 阿暖赶忙掏出事先备好的碎银子,拿起大爷做好的糖画,拽着秦铮的衣袖赶快离开了这糖画摊子,还一直感慨着,不管什么时候,这大娘辈的杀伤力都是不容小觑的。 秦铮被阿暖扯着衣袖,但是嘴角可是止不住的笑意,阿暖到了自己觉着的安全区之后,发现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秦铮倒是不觉着什么,开口道:“这糖画做得好看,吃起来也是不错的,阿暖可要尝尝?” 阿暖愣愣地点头,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像是自家熬出来的细糖,带着些麦子的香气。 阿暖鬼使神差地将咬过的糖画递到了秦铮嘴边,秦铮自是毫不客气,张口便咬了下去。秦铮一口下去,阿暖才觉着有些不对,整个人这会儿都不好了,秦铮心情可不是一般的舒畅,勾唇道:“这糖画味道确实不错。” 第七十八章 阿暖觉着,单独跟秦铮呆在一起实在是太惊悚了,讪笑着开口道:“秦铮哥哥,不若去看看阿攸和阿宁在哪儿吧。” 秦铮看出了阿暖那点儿小心思,也不点破,开口道:“这两人怕是在人多的地方钻着,阿暖可是要跟紧我了。” 阿暖点了点头,秦铮四处看了看,对阿暖说道:“那厢看着似是有杂耍的人,这两人怕是就在哪儿,咱们往那边看看。” 阿暖跟着秦铮往杂耍的地方过去,但是这种全民型的盛会,人着实是太多了,秦铮又长着一双大长腿,阿暖觉着,自己有些跟不上,谁知手却被人一把抓住了,秦铮转过头来,对阿暖说道:“这会儿人多,阿暖可要抓好我的手,万万不能冲散了。” 秦铮手掌温热,阿暖这会儿只知道点头了。秦铮转过头去,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阿暖的手被秦铮紧紧攥着,姑娘这会儿脸都是烫的。 秦铮领着阿暖,可是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君攸和君宁,阿暖想着,这两人怕是第一次到这中庙会上来,都不知道转到哪儿去了,只得开口对秦铮说道:“秦铮哥哥,不必再寻这两个家伙了,他俩想着都不知道转到哪儿去了。” 这话自是说到了秦铮心坎上,他自然是不愿意去寻着两人的,便开口道:“那依着阿暖的意思,这会儿去看些什么?” 阿暖伸长了脑袋,准备找点儿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便看到了一个小摊子上围着许多人,阿暖便问秦铮:“那厢在做些什么,怎么围了那么多人?” 秦铮微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道:“据说今日的庙会上,有一对夫妇的菊花酒做得极好,他们也只卖这一日,每次都引得众人哄抢,说不定便是那边了。” 阿暖听罢,乐呵呵地说道:“那秦铮哥哥,咱们也去看看吧。” 秦铮点头,牵着阿暖的手往酒摊上走去,阿暖这会儿已经处于一种看开了的状态,牵着就牵着,还能少了二两肉不成? 这厢还真是排着不少人,阿暖隔着人群的缝隙,看到了大约三十多岁的一对夫妇,正不急不乱地给众人打酒,阿暖对秦铮说道:“秦铮哥哥,那我们排着,也打上些酒喝吧。” 秦铮点头,这菊花酒清甜,女孩子喝着正好,今日又是九月九的日子,喝些菊花酒也是好的兆头。 阿暖和秦铮等着这菊花酒,阿暖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言语交际功能,同秦铮说着他去了吐蕃之后自己的事情,秦铮细细听着,生怕漏下什么来,大手还是紧紧攥着阿暖的手,毫不放松。 这两人打了酒,时候也不早了,秦铮对阿暖说道:“咱们会来时约好的地方等着这阿攸和阿宁,也该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阿暖点头,两人回到过来时候停轿的地方,等了一小会儿,君攸和君宁也过来了,这两个家伙倒是玩得极为痛快,不过也到了饿的时候,君攸上来便问:“表哥,咱们去吃些什么?” 文茵方才跟着君攸和君宁,阿暖看着自己的贴身宫女累得整个脸蛋都是红扑扑的,轻笑着问君攸:“你们方才去了哪里,怎么文茵跟着你两个,都成了这个样子?” 君攸急忙开始告诉阿暖,他和君宁去的地方,秦铮打断了君攸的话,开口道:“阿攸阿宁坐在轿子上再同你们大姐讲,这会儿咱们去天香楼罢,我已经在那里安排好了。” 君攸大笑:“我就说有了表哥万事好办,连吃饭的事情早早地都安排了,若是只跟着大姐姐…” 君宁瞥了君攸一眼,君攸赶忙住口,阿暖眯着眼睛问道:“跟着大姐怎么了,跟着大姐还能饿着你不成?” 君攸讪笑:“大姐你这是哪儿的话,跟着大姐肯定能吃着更好的。” 阿暖哼了一声,转身上轿,君攸和君宁对视了一眼,也赶忙爬了上去。 秦铮订下的是天香楼的酒桌,离着这庙会的地方也很近,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也就到了,天香楼是京中最有名的酒楼,到了之后,伙计直接将他们领到了楼上的雅间。 这房间的位置倒是非常不错,隔着窗户边能看到庙会那厢的景象,君攸这会儿还是坐不住,扒着窗子往外面看去。 店小二上来为阿暖这一桌人点菜,秦铮问阿暖:“阿暖可是想要吃些什么?” 阿暖摇了摇头:“我也未曾到这家来过,秦铮哥哥看着点便是,阿攸和阿宁你们可是有什么想要吃的东西?” 君攸这会儿饿的不行,也不再挑剔,只说道:“表哥看着点便是,好吃就行。”君宁开口道:“我要两个清淡些的菜式,其余你们看着便是。” 秦铮听了这几人的意思之后,交代了菜式,然后对阿暖说道:“不若将打来的菊花酒饮了。” 阿暖点头,这菊花酒倒是打了不少。 店中上菜很快,小二手脚麻利地将菜上好之后,又将几人的酒倒好方才下去,阿暖端起酒杯先尝了一口,这菊花酒倒是带着菊花的香气,又有些说不出的甜味在里面,确实爽口好喝。 秦铮示意文茵将阿暖酒杯中的酒水添满,这店中的菜色也不错,君攸和君宁吃得也极是满意。 君攸一边吃一边问秦铮:“大表哥,整日都听着母妃念叨你成亲的事情,你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秦铮勾唇:“你这小子,倒是整日里替我心急。” 君攸正将筷子往一碟狮子头里伸去,忽然放下手上的筷子,两眼放光,问秦铮道:“大表哥该不会是有断袖之癖吧!” 阿暖正小酌着杯中的菊花酒,听得君攸这句话,一下子就被呛到了,秦铮拧了拧眉头,接过文茵递上来的帕子,一边给阿暖擦着,一边拍着阿暖的背给阿暖顺气,君攸见秦铮的表情,便知道这句话说得太不走心了,还好君宁解救了他:“这会儿下面有杂耍的,不若去看看?” 君攸当然是一万个愿意,放下筷子便跟着君宁下去了,秦铮跟一旁站着的秦明和文茵说道:“还不快些跟着两位皇子?” 这两人赶忙跟了下去,阿暖还被君攸那句断袖深深震撼着,秦铮看着阿暖,开口道:“阿攸的话…” 阿暖这会儿喝了点儿小酒,虽说算不上醉,但是还是有些迷糊,截着秦铮的话便说道:“难不成是真的?”阿暖说罢这句话,愈发觉着君攸这个解释,简直是真相了,借着些酒意便仰着脑袋用一种胜利的眼神看着秦铮。 秦铮被阿暖这句话气得轻笑了一声,放下帕子,将嘴唇靠在了阿暖的耳朵旁边:“阿暖真的是这样觉着的?” 秦铮口中呼出的温热的气息喷在阿暖的耳朵和侧脸上,姑娘一下子就清醒了,赶忙偏过脑袋,讪笑着说道:“阿暖不过随口这么一说。” 秦铮用一种极具压迫性的姿势看着阿暖,阿暖被秦铮看得有些发麻,赶忙讨好道:“秦铮哥哥,阿暖自是不会信了阿攸的胡话,你不必气恼了。” 秦铮并不理会阿暖这句话,勾唇说道:“阿暖这是要装迷糊到底了。” 阿暖眨巴眨巴眼睛:“阿暖喝了这些酒,许是醉了。” 秦铮俯身,离着阿暖的脸颊只有一寸的距离,开口道:“我看,阿暖不是醉了,阿暖是怕了吧。” 阿暖不得不说,她这会儿真是怂了,但是还是梗着脖子说道:“阿暖怕了什么?” 秦铮轻笑:“阿暖怕,日后嫁入忠勇公府,若是我真是个断袖可怎么好?” 阿暖的脸腾地一下子烧了起来,一把推开秦铮,娇斥道:“阿暖要嫁到哪里,可不是你说得算的。” 秦铮看着阿暖张牙舞爪的样子,正色道:“阿暖,日后嫁与我罢。” 阿暖这会儿已经混乱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求婚啊,但是这事情哪里是这一会儿就能应下的,姑娘只能含混着开口:“秦铮哥哥今日怕是喝多了菊花酒,明日酒醒怕是就后悔了。” 秦铮也不再逼着阿暖,对阿暖,可是得一步一步来,若是逼得狠了,可就适得其反了。笑道:“阿暖不必这般,若是阿暖不愿意,秦铮哥哥自然还是要按照阿暖的意思来的。” 阿暖不得不承认,她对秦铮的感觉绝对不同于别人,脸上一瞬间的微微悸动让秦铮看在了眼里。 秦铮刚想开口说话,便听见外边君攸同君宁说话的声音,快速直起身子,阿暖也坐得端端正正,两个家伙进来的时候,君攸这个神经粗的家伙并未觉着有什么异常,但是一向面部表情寡淡的君宁,倒是带着几分促狭。 ☆、第七十九章   阿暖见到君攸和君宁之后,轻轻清了清喉咙,掩去面上有些尴尬的神色,开口道:“你们两个吃好了没有,再这般乱跑,日后便不要同我一同出来了。”   君攸赶忙坐正,对着阿暖笑得谄媚:“大姐姐,阿攸再吃两口,你也多吃些。”   君宁仍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但是却开口对阿暖说道:“大姐姐有些脸红,可是有些不舒服?”   阿暖看着君宁,总觉着,这家伙虽说不爱说话,但是内里肯定是个黑的,不然怎么总是能戳到自己的痛处,但是看着这会儿君攸投过来的关切的眼神,又看见秦铮眼中藏不住的笑意,阿暖在桌子下面狠狠踩了秦铮一把,面上带着笑意,开口告诉君宁:“大姐无事,喝了酒上脸罢了。”   君宁点头表示理解,阿暖催着这两人快些用饭,姑娘觉着,自己需要回去清醒清醒。   用过午膳,君攸还想要再转转,阿暖看着这只皮猴子,真是无可奈何,秦铮知晓这会儿阿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单独同自己待在一起,便开口道:“阿暖不若先回公主府歇着,我看着他两个再转转,过会儿将阿攸和阿宁送回公主府去。”   阿暖点了点头,这会儿脑子里一片混乱,总得回去好好理理思绪。   阿暖转身上轿,秦铮看着阿暖的轿子回去,转头问阿攸:“你们两个今晚可是要回宫中去?”   君攸一边东张西望,看看周围可有什么好玩的,一边回答秦铮:“母妃说若是晚了,便住在大姐府上,不过依着大姐的意思,应该是要回去的。”   秦铮听罢之后,心中有数,自己还是早些将这两个家伙带回去,不然若是惹了阿暖不满意,最后遭殃的,还得是自己。   阿暖坐上轿子之后,晃晃悠悠中,倒是把姑娘给晃明白了,虽说秦铮是个高富帅,但是自己可是这君朝最厉害的皇二代啊!还能被他给欺负了不成?又想起秦铮之前一点一滴的渗透,阿暖不得不承认,秦铮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手法,她还真是相当受用。   到了公主府,阿暖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一眼便看到秦铮院子里的那两棵梧桐树,又想起君熠整日在自己耳边说着秦铮到现在院子里一个侍候着的女孩子都没有,心下便是一阵喜悦。   阿暖带着君攸和君宁出了一趟宫之后,皇后总觉着自己的小女儿藏着些心事,寻了个时候便同昱帝说了起来,昱帝倒是不以为意:“这女儿家大了,总是有些自己的心思,阿染放心,朕不会让咱们的公主被人欺负了去。”   皇后听昱帝这样讲,也不再去想着追问阿暖,女孩子长到这个岁数了,总是不好什么事情都过问的。   这一日,阿暖在君显这厢,这些日子,虽说阿暖还是跟原来一个样子,但是君显总是觉着阿暖有些不对的地方。   君显看着阿暖在这里喜气洋洋地摆弄着手上的药材,轻笑着开口问道:“阿暖这些日子可是有什么喜事,四哥哥看你整日对着黄连都能笑出声来。”   阿暖摸了摸鼻子,讪笑着开口:“阿暖到四哥哥这厢一向都是心情舒畅的,哪里有什么喜事?”姑娘觉着,自己必须反思一把了,连文茵都说,自打那日从宫外回来后,自己总是莫名其妙就笑出来了。   君显眼里写满了对阿暖这句话的不信任,嗤笑了一声:“阿暖现在是愈发地会哄人了。”   阿暖傲娇了:“四哥哥不信便不信罢。”   君显也不同阿暖纠结于这里,继续指点着阿暖药理上的东西,只是阿暖走了之后,便唤过身旁的软紫吩咐道:“多盯着长公主些,这鸟儿长大了,总是想要快些飞走。”   软紫应下君显的吩咐,转身下去。君显躺在软榻上轻轻阖上眼睛,阳光透过君显浓密的睫毛,投下了一方阴影,但是身旁修长的却是手指一下一下轻叩着。   这一日,君显到了御书房中,孙九通传的时候也是颇为疑虑,这四皇子从未自己到御书房中寻过昱帝。昱帝听孙九说君显来了,也有些疑惑,但是还是让孙九将人带了进来。孙九将人带来之后,昱帝便让他出去了,这御书房之中只留着君显与昱帝二人。   君显见了昱帝,行礼后开口道:“显早已过了十五岁,依着宫中的规矩,早便是应该是出宫辟府的时候了。”   昱帝点头:“这一晃这么些年,你有什么想法,告诉朕便是。”他之前未提前君显辟府之事,便是想等着君显自己来说。   君显勾唇:“多谢皇上。”   昱帝拧眉:“你记着,不管怎样,朕都是你应唤父皇的人。”   君显嗤笑一声,开口说道:“显心中有数,这会儿又没有旁人,皇上不必担心人前之事。”   昱帝叹气:“罢了,随你便是。”   君显继续说道:“宫中的皇子,都是十五岁立侧妃,显只想出宫,不愿立侧妃。”   昱帝看着君显,思索了一下开口道:“你为何不愿立侧妃?”   君显直直地看向昱帝,开口道:“不愿即是不愿。”   昱帝深深地看在了君显眼中,带着几分凝重的意思开口:“你记着,人前你永远是朕的四子,不管怎样,朕都不会让你做出什么有违皇家颜面的事情。”   君显微怒,皇家颜面,历来都是这皇家的颜面,但是这会儿也不愿同昱帝争执:“皇上只要不为显立妃便是。”   昱帝长叹了一口气:“罢了,你这孩子性子一直都倔,朕不会为你立妃的。”   君显得了昱帝这句话,便告辞离开了,昱帝见君显这幅样子,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众人都以为君显体弱,可是这孩子现在看着哪里有半分体弱的意思?君显一向同阿暖走得最近,这会儿忽然说起不立侧妃的事情,让昱帝不由得细细思索了起来,若是君显对阿暖有什么想法,说什么也得让他早早地搬出宫去。   年关将至,宫中里里外外都带着许多过年的喜气,可是这大皇子府上愈是这年关将近的日子,愈是显得不安生。吴氏怀胎已经五个多月了,可是前些日子去庙上上香的时候,没想到车辕却断掉了,这受了惊,孩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   太医院的妇科圣手们围着大皇子妃转了两三日,好不容易才把胎像给稳了下来,吴氏这头三个月都安安稳稳地过去了,可是没成想在这个时候还能出了这样的事情,搁在谁身上,都是要好好整顿一番的。   大皇子得知自己的嫡子差一点儿就出了事情的消息之后,也是火冒三丈,他现在可是指着这嫡子在昱帝面前刷存在博好感,这下子出了这事情,怎么能不怒火冲天?   吴氏看着大皇子的态度,便在大皇子府上热火朝天地查了起来,这动静闹得极大,成果也不小,最后就查到了侧妃刘氏的院子里。   刘氏在大皇子府中,也算得上是春风得意,大皇子现在膝下只有一子,就是刘氏所出,加上刘氏算得上是大皇子最早的几个女人,现在也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在大皇子心中也有些分量,自然是不会坐着等着吴氏整治自己。   说来这刘氏还真是有些冤枉,吴氏什么来历,她自然清楚,母家都是给大皇子卖命的,何必这会儿咬在一起,可是吴氏这回可真是动了气,就凭着些似有若无的证据,便将刘氏身边最得脸的嬷嬷扣了下去,这可是生生扇了刘氏一个大巴掌,刘氏自然是不会咽下这口气,带着身边的丫鬟便去了吴氏的院子。   刘氏在这大皇子府上这么多年,不声不响也算是手段灵通,她可是专门挑了个大皇子快要回来的时候去的。   吴氏听身边的丫鬟说刘氏过来了的消息之后,便摆好了架势坐在主位上等着,本以为这刘氏是来撒泼的,可是刘氏上来便先给吴氏来了个大礼:“妾身知晓姐姐这两日受了惊吓,特意给姐姐送来几支上好的老参,安神定气可是最好不过了。”   吴氏看着刘氏的样子,脑子转得倒是不慢,笑道:“你这会儿倒是知道关切本妃了,不过这心意,本妃倒是不敢收了,若是再出什么事情,本妃受得住,这肚子里的孩子,怕是受不住呢!”   刘氏听罢吴氏的话,赶忙说道:“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妹妹真是没听明白。”   吴氏狠狠地说道:“我看你是见本妃带走了你身边的王嬷嬷,这会儿坐不住了吧!”   刘氏看着吴氏那副样子,心中嗤笑,这吴氏还真是一孕傻三年,可是还是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开口道:“妾身以为,姐姐带走王嬷嬷不过是想问些事情,跟妾身这参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刘氏看着眼前的吴氏,恼恨不已,只觉着面前这人心思狠毒,到了这会儿还跟自己装糊涂,一拍桌子,斥道:“你还真是巧舌如簧,还不跪下!不知道殿下往日是怎么被你骗了去…”   吴氏的话还未说完,大皇子便从外间进来了,看到地上跪着的刘氏,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吴氏忙开口道:“殿下,妾身命人彻查当日妾身上香之日的事情,这一下子便查到了刘氏的院子里。”   刘氏赶忙转向大皇子,开口说道:“殿下明察,妾身不知道皇子妃查到了什么事情,只是今日带了妾身身边的王嬷嬷过来,妾身以为皇子妃不过是想问些事情,这会儿妾身恰好从库房里寻了几支上好的山参,便想着送过来,可是这一来,皇子妃便处处指责妾身,妾身委实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大皇子听罢这两人的话,有些不耐烦,这两日朝堂之上他也是多不顺心,这会儿回府用遇上这样的事情,真是脑袋都要大了,挥了挥手说道:“把那王嬷嬷带上来好好问问不就是了!”   吴氏在王嬷嬷口中并未问出什么,但是她总觉着是刘氏对她下的手,毕竟马房那厢的人,说王嬷嬷这些日子总是到马房这厢来,在出事前一日,还特意多过来了一会儿,再说这府中,有孩子的就只有刘氏一人,这最不愿让自己生下孩子的,不就应该是她了么?!   王嬷嬷被人带上来之后,向着众位主子行礼,然后便开始朝着刘氏叩头:“侧妃娘娘,老奴真是冤枉啊!”   刘氏看着这侍候了自己多年的老嬷嬷,叹了口气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些说清楚,殿下心中有数,自是不会冤了你的。”   王嬷嬷一咬牙,总算是把事情给说出来了:“老奴往马房那厢,是想去相看个小子,老奴的女儿也是到了该嫁人的时候,老奴又是个心眼小的,总是想多看上几次,没成想却被人误会了。”   刘氏听罢王嬷嬷的话,忙转头对大皇子说道:“殿下,王嬷嬷这事情,她也说清楚了,她一个老妇,怎么能在皇子妃的马车上动什么手脚。”   吴氏听罢王嬷嬷的话,咬牙暗恨,这老妇在底下什么话也不说,这会儿的说辞一时间竟显得自己是无事找事了,还是开口道:“你去相看哪个奴才?”   大皇子有些不耐:“你管这些作甚?你现在怀着孩子,整日管些有的没的不是白白消耗心力么!”   王嬷嬷听罢大皇子这句话,心中松了口气,她相看的,是府上魏夫人的胞兄,哪里能随随便便在这里说出来。魏氏在这府上颇得大皇子宠爱,当然便是别的主子眼中的刺,王嬷嬷当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吴氏听了大皇子的话,心中有几分委屈,她又是自小娇生惯养的,自是有几分受不住:“殿下这般讲,是觉着妾身不该过问这次上香的事情么,这可关系着妾身肚子里的孩子。”   大皇子听了吴氏的话,更加不耐烦,他不过是想让吴氏早些歇着,怎么又被吴氏扯到了这里去,起身开口道:“刘氏带着你的人回去罢。”又转头看向吴氏,稳了稳心下的火气,开口道:“你快些歇着去。”   刘氏得了大皇子的话,自是高高兴兴地带着王嬷嬷回去了,吴氏自然是不愿意,但是大皇子早就一甩袖子回了书房,哪里还能看吴氏半分脸色。   刘氏带着王嬷嬷回了自己的院子,坐在软榻上,看着跪在脚边的王嬷嬷,开口问道:“说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嬷嬷战战兢兢地开口道:“老奴不该瞒着主子,老奴到那厢是去相看府上魏夫人的胞兄的,老奴那个不争气的丫头,不知怎么回事竟然看上了这位,老奴没有办法,只得多去看看,想着寻个法子打消了这丫头的念头。”   刘氏听罢王嬷嬷的话,嗤笑了一声:“依我看,你怕是想着,若是让你这丫头攀上了魏氏的兄长,你是不是便能另寻高枝儿了?”   王嬷嬷赶忙叩头:“侧妃娘娘明鉴,老奴对娘娘可是忠心一片啊,怎么可能生出这样的念头来?”王嬷嬷自是不傻,但是她的女儿对魏氏的胞兄还真是死心塌地,可怜天下父母心,王嬷嬷这才生出了去马厩那厢相看的念头。   刘氏倒是不管王嬷嬷心中如何,开口对王嬷嬷说道:“ 王嬷嬷年岁也不小了,过了这阵子,我便送你了这府上,好好休养便是。”   王嬷嬷知晓,自己这位主子虽说不是个赶尽杀绝的角色,但是眼里也揉不得半点儿沙子,做下这种事情,被赶出府自己也没有什么话说了。   王嬷嬷退下之后,刘氏便坐在软榻上细细思索起来,魏氏这人虽说来路奇怪,且一向得着大皇子宠爱,但是也算是知晓分寸,还真是并未与皇子妃起过什么正面的冲突,不过这咬人的狗不叫,这事情怕是真的跟魏氏脱不了关系。自己倒是被沾上了一身腥,怎么看,这事情后面都有魏氏的影子。   不过刘氏也不准备做些什么,魏氏这般能折腾,便让她折腾去,若是能将主院那位折腾出什么毛病来,自己倒算是捡了个便宜。   王嬷嬷的女儿名唤樱儿,跟在魏氏身边做个丫鬟,当初刘氏费了不少心思才在魏氏的院子里安插了这么个人,可是没想到这过了没多久却被人家招安了,刘氏想起这事心中也是憋着些火气。   不过这樱儿对魏氏这么上心,还不是因着魏氏的兄长,魏全这人,虽说出身不怎么样,但是架不住长了一副好相貌,倒是带了几分斯文秀气的意思,把樱儿给迷得团团转,王嬷嬷寻到樱儿,开口对她说道:“侧妃娘娘说了,过些日子便让我出府,我再腆着老脸求侧妃娘娘一把,将你也带出去罢。”   樱儿不愿意:“娘,魏夫人说了过些日子便将女儿提为贴身丫鬟,您现在让我出去,不是受苦么?!”   王嬷嬷看着樱儿,问道:“你真是对那个魏全这般上心么?连自己的老娘都不顾了?”   樱儿斜着眼说道:“娘,你怎么这般说话,魏全哥对樱儿那么好,日后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王嬷嬷暗恨,这魏全真是把自己的女儿给迷住了,带着恼意开口:“你若是这么铁了心跟他,那便不要再认我这个当娘的!”   樱儿听得王嬷嬷这样说,杏眼一瞪:“我就是要跟着魏全哥,娘若是不愿认女儿那便不认好了!”   王嬷嬷气得脑子一晕,颤声道:“好,好!你跟着他便是,我就当是从未生过你这个女儿!”   樱儿也不愿再同王嬷嬷说话,头也不回转身就走,王嬷嬷看着樱儿的身影,脸上木然,养了这么多年的闺女,谁能想着是个白眼狼,日后怎么样,她也不愿意管了,为了她已经失了在府中的差事,总不能再赔上一家人的性命吧!   樱儿回到魏氏的院子里,见了魏氏便跪下:“夫人,樱儿方才同娘吵了一番,刘侧妃要将樱儿的娘赶出府去,樱儿不愿,樱儿要侍候在夫人身边。”   魏氏笑道:“你放心,过些日子我便将你调到身边来,哥哥也同我说了。”   樱儿得了魏氏的承诺,这才心满意足地去做自己手上的事情了,魏氏看着樱儿出去,嘴角带着些讥讽的笑意,这丫头着实太过蠢了些。   大皇子府上的事情,当然是不会影响到宫中,除却吴氏当初有滑胎的迹象,让楚轻烟担心了几日,这宫中还是一片祥和热闹的样子。   年节刚过,这接下来便是花灯节了。   君朝的花灯节有些像阿暖前世的元宵节,不过比元宵节晚了些,是在过完年节一个月之后。宫中对花灯节倒是不甚在意,民间才是过这花灯节的好去处。   今年的花灯节,阿暖本就在心中有些蠢蠢欲动,没想到君显遣了软紫过来,问阿暖是否想要出宫去。   阿暖看着过来的软紫,仔仔细细上上下下认真看了几遍,才确认,这确实是自己那位四哥身旁跟着的宫女,毕竟,君显若是无事,从来不离开他那药房半步,阿暖觉着,君显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死宅。因此,软紫过来对阿暖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阿暖真是觉着,这个世界太神奇了。   软紫看着面前处于怔愣状态的长公主,面无表情又说了一遍:“公主可是想同四殿下一起出宫?”   阿暖回过神来,摸了摸鼻子,点头说道:“本宫自是愿意的,四哥哥怎么想起出宫这事情了?”   软紫回道:“四殿下说,他从未同公主一同单独出去过,这一次若是再不去,怕是日后便要出宫辟府了。”   阿暖笑道:“四哥出宫辟府了,难不成就不许本宫去寻他了么,怎么跟日后见不到了一样,你回去跟四哥哥讲,本宫当然是要跟他一同去看看这京中的花灯节的。”   软紫得了阿暖这句话,便回宫复命去了,软紫走后,阿暖躺在软榻上,盘算着,这次出宫可是要跟着君显好好玩玩,自打上次九月九出去一次之后,阿暖这么久都没敢出宫,生怕在公主府门口碰上了忠勇公府的世子爷。   这转眼便是花灯节的日子,这花灯节自然是到了晚上方才好看,但是君显一早便到了阿暖的怡和宫。   阿暖刚刚从床上起身,还未用过早膳,便见到君显从外面进来,扶额问道:“四哥哥来这么早作甚,你都不用早膳的么?”   君显看着阿暖那副没睡醒的样子,带着几分嫌弃开口说道:“都这个时辰了,阿暖怎么还没用早膳?看来是不将我的约定放在心上了。”   阿暖忙摆手:“四哥哥这是哪里的话,同四哥哥约好的事情,阿暖可是牢牢放在心上的,不过这会儿时辰着实早了些,四哥哥怎么不多睡会儿?”今日无事,又想着花灯这种东西肯定是晚上看的,怎么能不抓住时机多睡一会儿?   君显敲了一把阿暖的脑袋:“你知不知道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怎么还能睡得着,罢了,快些用过早膳,出宫便是。”   阿暖摸头,文茵赶忙摆上早膳,阿暖在君显的目光下准备用一种疾风扫落叶的态势解决掉,但是君显看出了阿暖那点儿小心思,开口道:“你慢些吃就行,不然吃相着实难看。”   阿暖已经习惯了君显一向的说话方式,自然是不恼,笑嘻嘻地说道:“四哥哥若是嫌阿暖吃相难看,那便不看就是。”   君显淡淡地瞥了阿暖一眼,阿暖赶忙噤声,扒拉起桌子上的吃食来。   阿暖用罢晚膳,换了身衣服便准备跟着君显一同出宫,君显看着阿暖换上的衣裳,皱了皱眉,正准备开口,阿暖看出了君显肯定又对自己的衣裳不满意了,赶忙赶在君显开口之前,拉着君显的衣袖开口:“四哥哥快些,一会儿就晚了。”   君显看阿暖这样子,将心中想说的话压了下去,他是觉着,阿暖穿这身素雅的常服,虽说让人觉着眼前一亮,但是太过好看也不好,他不愿这般娇俏的姑娘,被别人看了去。   阿暖和君显上了马车,开口问道:“四哥哥,咱们是先往哪儿去?”   君显开口道:“先到你的公主府看看。”   阿暖见君显一脸的不容置疑,只得应下,不过姑娘转念一想,就算遇到秦铮又怎样,自己怎么能怂成这个样子?   经过公主府这条路,一旁都是些大户人家,君显撩起帘子,朝着外面看去,阿暖开口问道:“四哥哥在看些什么?”   君显回道:“我看看这周围可有能让我辟府的地方。”   阿暖看了看周围的府邸,看着都是整齐古朴的,怎么也没看到哪儿有块空地能留给君显,抽了抽嘴角,开口说道:“四哥哥可看中了哪家的院子?”   君显放下帘子,说道:“都不怎么样。”   阿暖松了口气,若是君显看中了哪家的院子,难不成还让人挪出去?   到了公主府之后,君显让阿暖带着自己往她住着的院子中去,阿暖带着君显过去之后,君显一眼便看到了与公主府只有一墙之隔的忠勇公府房上的青瓦和秦铮院子里的两棵梧桐树,开口问阿暖:“那厢是谁家的府邸?”   阿暖默默地看了一眼,开口道:“那厢是忠勇公的府邸。”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四哥哥不会是看上那厢了吧?”   君显还真是看中了忠勇公府这地界,但是昱帝肯定是不会平了忠勇公府为他建府的,君显心中当然明白,轻笑着对阿暖说道:“ 忠勇公倒是占了个好地方。”   君显抬腿进了阿暖的主房,坐了下来,对阿暖说道:“这会儿时候也不早了,不若让下人做好午膳,咱们用了午膳再出去。”   阿暖点头,她还未尝过这公主府上厨子的手艺,虽说她不常出宫,但是厨子什么的,皇后还是安排地妥妥当当的。   秦铮这会儿正在书房习字,秦明闯了进来,结结巴巴地开口:“世,世子,爷,公主出宫了。”   秦铮放下手中的狼毫,皱眉看向秦明:“公主出宫了,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不会好好说话么?”   秦明现在是一直关注着公主府的动向,这会儿平复了一下呼吸方才开口对秦铮说道:“看门的顺子说,还有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子跟公主一同进了公主府。”   秦铮凝眸,想了想后开口:“应是四皇子殿下。”然后看着秦明训斥道:“做事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这个月的月钱你便不用再领了。”   秦明挠了挠头,嘟囔着:“明明是因为公主殿下出府没来寻您,这会儿倒是迁怒到我身上了,早知道不来通传了。”   秦铮看向秦明:“你说什么?”   秦明赶忙抬头,对着秦铮笑得谄媚:“奴才什么都没说,爷罚得正是。”乖乖,他要是告诉世子爷方才他说了些什么,别说这个月,这从今以后的月钱怕是都不用领了。   秦铮继续说道:“今晚跟着我出去看灯。”   秦明瞪大眼睛:“爷不是同郡主说今晚有事情么?”这句话一说出,秦明赶快拍了一把脑袋:“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下去准备着。”   秦铮也不再理会秦明,出了书房,站在院子里,看向阿暖院子的方向,他现在愈发觉着,四皇子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般。   阿暖同君显用过午膳之后,便往街上去,花灯节这一日,早早地便有小贩出来摆摊子,街上还有许多年轻的男男女女,阿暖想着,这花灯节,怕是又是一种大型的相亲节日。   过了一会儿,阿暖觉着,跟君显一同出来,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自己看着君显那张脸那么久,有时候都会晃神,更不提街上走着的这么多姑娘们了。   阿暖看着这一个个对着君显笑得娇羞的姑娘,偏头对君显说道:“四哥哥真是厉害,你看看多少人都被四哥哥迷住了。”这花灯节上,也不乏出游的兄妹,这姑娘们看着阿暖与君显,不加思考,就将二人归在了兄妹的行列。   君显脸上有些不耐,他不喜欢被这么多人看着,想了一想,对阿暖说道:“阿暖不如替四哥哥解围罢。”   阿暖有些不明白,难不成自己还能遮住周围这群人的眼睛?君显趁着阿暖发愣的这会儿,伸手搂住了阿暖,果然,周围的女子都是一副扼腕叹息的样子,阿暖看着腰间君显的手,看向君显,笑道:“四哥哥真是机智。”阿暖对君显一向都是当哥哥待的,丝毫不觉着有什么不妥,若是君熠,她自然也会拔刀相助的。   君显对阿暖的反应极为满意,搂着佳人的腰肢,笑得一脸欢畅,看在阿暖眼里真是一副秀色可餐的样子。   一旁的酒楼上,秦明看着自己主子这会儿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打了个寒颤,心中嘟囔着,自家主子的醋意实在是太大了些,四皇子虽说不是公主的同胞兄长,但是怎么说也是兄妹,还能有什么问题不成?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爷这会儿下去么?”   秦铮微微摇头:“不急。”   阿暖跟着君显在这大街上转着,接受着各种或羡或妒的眼神儿,不得不说姑娘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君显还真成了阿暖的年度最佳配饰。君显这会儿的笑意可是发自内心的,阿暖把君显当成哥哥,举止自然亲密,虽说不同与夫妻之间的亲密,但是君显还是极为满足的。   阿暖和君显沿着路边的小摊转着,便到了个高高的花灯架子前面,最上面一盏,看着是一盏普通的八角宫灯,但是却惹得众人指指点点,阿暖开口问君显:“四哥哥,这灯看着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惹得这么多人都围着看?”   君显之前也未曾出宫,自是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阿暖也不难为他,拦过一位行人问道:“这位大哥好,能问一下这上面的宫灯可是有什么玄妙之处么?”   这行人用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阿暖,开口道:“你们二人难不成是第一次到京城来?这可是今晚猜谜会的奖品,别看这会儿这宫灯毫无玄妙,到了晚上,这天色黑下来,你们便知道了。”   阿暖赶忙道谢:“我二人第一次入京,倒是麻烦大哥了。”   这人摆了摆手:“谈不上麻烦,晚间过来,好好看看便是。”   阿暖点头,君显是连个眼角都懒得给别人,两只眼睛都放在了阿暖身上。   阿暖转了许久,倒是有些饿了,这花灯架子附近竟然没有卖吃食的地方,只得拉着君显往别处寻,寻了一会儿看到了个馄饨摊子,便坐下来要了两碗馄饨。   这买馄饨的是个老大娘,看着君显和阿暖,便笑着开口道:“你们这两个孩子,长得还真俊,不过这男娃娃倒是更俊些。”   阿暖笑眯眯地说道:“大娘说得还真是,我打小就恼着他,谁让他长得比我好看。”   君显面部表情有些微微的裂痕,不过这大娘接下来的话让他又高兴起来:“哎,你们两个都好看,不过男娃娃好看的不多就是,日后小两口添个小娃娃,那就更好看了。”   阿暖听罢之后,笑出声来:“大娘,我俩是兄妹。”   君显对阿暖这句解释很不满意,脸色转阴,但是这阿暖只顾着和大娘说话,倒是没有发觉君显这会儿的异常。   大娘将馄饨端上来之后,阿暖一下子便闻到了上面撒着的小葱的香味,笑道:“大娘这馄饨做得真香。”   大娘被阿暖夸得面带喜色,开口道:“那就快点儿吃,凉了可就不好了。”   阿暖推了推身旁的君显,说道:“四哥哥快些吃,一会儿还要去看那盏灯。”   君显面色不佳:“我不想吃了。”   阿暖忙问道:“四哥哥可是不舒服了?”   君显看着阿暖关切的样子,拿起瓷勺,开口道:“无事,阿暖快些吃罢。”阿暖这才吃起了自己碗中的馄饨,阿暖同君显在这馄饨摊子上只待了一会儿,天色便有些擦黑,阿暖赶忙拉着君显往回去,可是这会儿人越来越多,阿暖和君显走得也有些艰难,好容易到了花灯架子这里,这最上面的那盏宫灯却被人取走了。   阿暖有些失望,君显看着阿暖,开口说道:“不若我让人去寻了这做宫灯的人,再为阿暖做上一盏罢。”   阿暖摇头:“不过是盏宫灯,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阿暖不过是想看个热闹,不必麻烦了。”君显心中有些愧疚,自己本想为阿暖赢了这盏工宫灯的,可是这会儿连灯的影子都没再看着。   阿暖知晓君显的心思,准备拉着君显去看些别的东西,谁知一抬眼便看到了秦铮举着方才挂着的那盏宫灯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第八十章   阿暖看到秦铮,有一瞬间的晃神儿,这一点点小的动静便被君显看在了眼里,君显看着带着一脸宠溺朝着阿暖走过来的秦铮,攥紧了拳头。   阿暖回过神来,开口道:“秦铮哥哥也出来过这花灯节么?”   秦铮点头:“得了这宫灯,便看到阿暖在这会儿,刚好拿过来了。”说罢先将宫灯递给了阿暖,然后朝着君显拱了拱手。   君显眯了眯眼睛,看向秦铮,秦铮也毫不避讳地看了回去,阿暖只顾看这手中的宫灯,倒是没有发现身旁这两个人的问题。   这宫灯做得确实精巧,虽说看着一般,但是这灯纸上不知用什么东西描着画,到了晚上,宫灯里面的烛火便将这画映了出来,这画有些往外凸着,倒是有几分像是浮雕的意思。   阿暖细细看着这小小的八角宫灯上描着的小人,愈看愈觉着不对,这明明是君朝最著名的几个民间故事,基本上都是百年好合的那种,阿暖的额间挂上了黑线,但是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秦铮见阿暖细细看着这宫灯,勾唇问道:“阿暖可喜欢这个?”   阿暖点头:“这做灯师傅的手真是巧。”   君显看着秦铮,总觉着他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伸手夺过阿暖手上的宫灯,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阿暖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会儿怕是宫门都已经下钥了,笑眯眯地对君显说道:“四哥哥,这会儿宫门都已经下钥了,今晚就住在我府上罢,再多玩儿一会儿也是无妨的。”   君显斜眼看着秦铮,对阿暖说道:“多玩一会儿也是无妨的,不过我不愿和他一起。”   阿暖看了看君显,不知道这位的火气是从哪里来的,转念一想,怕是因为这宫灯被秦铮先得了的缘故,正准备开口劝上几句,便听得秦铮对她说道:“忠勇公府这会儿还有些事情,我也该回去了。”   阿暖点了点头:“那秦铮哥哥先回去便是。”   君显这才满意,目送着秦铮走了之后,用一双勾魂的凤眼盯着阿暖。阿暖被君显盯得有些不舒服,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开口道:“四哥哥这会儿怎么了?”   君显声音有些低沉:“阿暖可是喜欢秦铮?”   阿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这种事情,打死这会儿也不能说实话,君显的眼神又太过认真,阿暖微微侧了侧脑袋,开口敷衍道:“阿暖打小便认识秦铮哥哥,自然是喜欢的。”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就跟喜欢四哥哥一样。”   君显看着阿暖心虚的样子,便知晓阿暖说的话定是搀着些水分,但是看着阿暖的样子,也知道她不愿再说这些,笑了笑跟着阿暖往别处转去了。   晚上,君显和阿暖便宿在了公主府,这公主府建成之后,阿暖这是第一次在这里过夜,但是姑娘还是发挥了沾床就睡的好习惯,躺下就睡着了。   君显跟阿暖不一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想干脆披上衣裳推门出去了。   这刚刚算是到了春日,还是有几分春寒料峭的意思,软紫守在外面,看到君熠起身后,赶忙上前:“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情,唤奴婢一声就是。”   君显沉声道:“不许唤我殿下。”   软紫赶忙连声称是,然后又对君显说道:“这会儿天寒,主   子可不要冻坏了身子。”   君显摆了摆手:“你先下去罢,我到这院子中走走。”   软紫不敢违背君显的命令,看着君显往院子外面走去,轻声叹了口气。   君显慢慢走着,便走到了阿暖的院外,这会儿月色倒是极好,映着君显的身影愈发修长。   过了几日,昱帝下了旨意,让君熠代自己去灵山祈福。   这去灵山祈福的旨意一下来,大皇子是最坐不住的,这能去灵山祈福的人,不是君朝现在的帝王, 便是君朝日后的帝王,君璟现在心中是愈发急躁了。   灵山离着京城有五百多里,这一路上当然是要有人护卫的,昱帝将这么个任务交给了秦铮,命秦铮带着五百人护送君熠。   秦铮现在对这种差事,当然是从心眼里愿意,君熠在临行之前和阿暖一同去了朝阳宫,皇后对于君熠去灵山的事情,一半高兴一半担忧,虽说这去祈福是件好事,但是这五百多里又是山高路险的,谁也保不住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阿暖坐在一旁,看着皇后一脸担忧地嘱咐着君熠:“熠儿,灵山之行,你定要多加小心,之前在围场上那次,母后可是吓怕了,这次路途更远,你可千万不能有什么差池啊!”   阿暖在一旁摇头晃脑地盯着君熠,君熠瞪了阿暖一眼,开口对皇后说道:“母后,这次秦铮不是领着护卫军么,您放心便是,那小子现在是把自己赔进去都不会让我伤着半分的。”   阿暖觉着君熠话中有话,开口对皇后说道:“母后,你看哥哥的话说的,一点儿当心的意思都没有,他可是没把您的话听进去。”   皇后凝眸,看着君熠:“熠儿,你可听进了母后的话?”   君熠赶忙认真地说道:“儿臣谨记。”   皇后这才满意,阿暖也正色道:“哥哥去灵山,可万万要小心。”   君熠点头,皇后起身去书房抄写经书,生下君熠和阿暖在殿中说话,君熠将阿暖唤道身边,一改方才嬉皮笑脸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对阿暖说道:“秦铮这小子,心思太多,阿暖可不要被他那副假正经的样子给骗了。”   阿暖愣了愣,不知道打什么时候以来,君熠特别喜欢在自己面前说这些,开口道:“哥哥这是怎么回事,秦铮哥哥不是哥哥的伴读么,怎么哥哥现在总是捡着这些同阿暖讲?”   君熠觉着,自己的小妹妹打小单纯善良,若是到了秦铮这条大尾巴狼手里,怕是要被吃得渣都不剩,继续对阿暖说道:“阿暖日后多相看相看这京中的少年们,依哥哥看,这有几个还算得上可以。”   阿暖听君熠这样讲,心中也明白了,怕是自己的哥哥看出了秦铮的那点儿心思,估计秦铮根本就没想瞒着,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哥哥话说得轻巧,阿暖到哪厢相看去?若是母后知道你这般跟阿暖说,怕是要狠狠训斥你一顿不成。”   君熠看着自己的妹妹,愈发觉着阿暖是上好的珠玉,说什么都不能随随便便让秦铮给摘了去,太子殿下下定决心,秦铮若是想娶了阿暖,那首先便是要先过了自己这关。   楚轻烟知晓昱帝让君熠去灵山祈福的旨意之后,并未显得有多气恼,可是跟在她身旁日久的黄芫知道,这么大的消息,自己的主子不气恼,便是有什么对策出来了。   果然,楚轻烟对黄芫说道:“你递了消息出去,让父亲安排好这次事情,若是得手了,日后可就省事多了。”   黄芫点头,也不敢多问,楚轻烟同左相之间的往来极为隐秘,有些事情连她都是不知道的。   君熠出发的日子,阿暖将君熠送出了城门,看着君熠骑着骏马,和秦铮一同领着五百将士慢慢往灵山的方向去了,直到看不到最前面的两个人影方才回宫。   这没过两日,大皇子府上的事情,真是让昱帝狠狠地发了一通脾气。   大皇子自打君熠出发去灵山之后,便处于一种心里不平衡的状态,回府的时候,自然情绪是低落了些,吴氏现在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八个月了,可是自打上次同刘氏那一番较量之后,整个人便整日疑神疑鬼的,大皇子开始的时候,还耐着性子哄上两句,可是这时日久了,大皇子也懒得再理会吴氏,只是交代了下人好好侍候着。   这几日,便更不用说了,连吴氏的院子都不愿意去了,吴氏虽说挺着大肚子,可是也不愿意将大皇子就这般往别人院子里推,这一日便早早地让人守在府门口,大皇子一回来便将人请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大皇子过来的时候,吴氏也是让人备下了一桌子菜,打扮得也是清清爽爽,笑盈盈地等着了。大皇子过来的时候,看到吴氏这个样子,心中倒是还算满意,这两人用过晚膳之后,本就准备歇下了,可是吴氏这疑神疑鬼的毛病却还是没改,非说大皇子的衣裳上有脂粉的香气,说大皇子在外面养了女人。大皇子哪里受得了吴氏这般地胡搅蛮缠,起身便准备出去,吴氏伸手准备拽着大皇子,可是一个不小心,便被大皇子带着摔在了地上,当时身下便见了红。   大皇子赶忙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府上备下的稳婆也赶忙给唤了过来,这都说七活八不活,吴氏折腾了一夜,生下了个死婴,还是个男孩子,吴氏得知自己的孩子没了之后,当时便昏了过去,醒来之后让自己的丫鬟收拾了东西边回了娘家。   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大皇子也心力交瘁,又觉着这吴氏实在是蛮不讲理,连看都未去看吴氏一眼,这事情都闹到这个份上了,昱帝当然是知道了,当时便将御书房的青花描金笔筒给摔了。   ☆、第八十一章   吴氏回了娘家,虽说在家中也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姑娘,可是这嫁入了皇子府,怎么也不能说想回来就回来。   吴氏的母亲将吴氏好好劝了一通,派人去大皇子那厢传了话,过了两日,吴氏的父亲亲自将吴氏送了回来。   昱帝当时便命人将大皇子召进了宫中,大皇子进宫的时候,吴氏便回到了皇子府,可是大皇子并未见到人。   大皇子这会儿跪在御书房中,昱帝看着面前跪着的大儿子,沉声道:“你府上那点儿事情,动静倒是不小,这折子都上到了朕面前,你说说,你还想怎么样?”这大皇子府与东宫的一举一动,那些言官们都是眼都不眨地看着,这么大的事情,当然是会有人参上一本的。   大皇子跪在地上,并未抬头,虽说这会儿气得咬牙切齿,但是还是得对着亲爹承认错误:“儿臣是行为不妥,回去之后儿臣便去将吴氏接回来。”   昱帝看着大皇子,继续说道:“虽说你有些不妥当的地方,吴氏也过分了,这嫁入皇家,哪里有想回去便回去的道理,你也不必太过迁就她,只是朕的皇孙就这般没了…”话未说罢,叹了口气。   大皇子赶忙说道:“这孩子没了,儿臣心中也不好受,但是父皇万万不要过于伤感,若是伤了身子,这孩子在地下也是心中不得安宁的,皇孙父皇日后定然还是会有的。”   昱帝摆了摆手:“罢了,你先回去吧。”   大皇子退了出去,但是心里可是将吴氏恨了个透彻。   吴氏到了皇子府,在院子里没歇上一会儿,大皇子便回来了,吴氏在家中被夫人好好地教导了一番,还带了夫人身旁的嬷嬷回来,这会儿倒是摆出了一脸笑意等着大皇子。   大皇子回来之后,知道吴氏回了府上,虽说心中恼着吴氏,但是还是顾着昱帝的话,转身去了吴氏院子里。   吴氏现在身子虚弱,但是还是硬撑着起身相迎,但是大皇子却不买吴氏的账,讥讽道:“你不是要回去么,这会儿怎么自己回来了?”   吴氏被大皇子这句话气得不行,但是还是要强撑着笑意:“殿下这是哪里的话,妾身失了孩子,一时想不开,做下了这种事情,可是妾身对殿下的一片心意可是半点儿假都不掺的,只是这孩子,妾身实在是心疼。”   大皇子看着吴氏,说道:“你若是真在意这孩子,当初便不该闹下那么多事情来,好好养着,本殿的嫡子,现在方是真正快要生下来了。”   大皇子一口一句,将事情全部都推在了吴氏身上,吴氏看着自己的夫君,心都凉透了,笑道:“殿下说的是,都是妾身的错。”   大皇子看着吴氏态度不错,软和了语气:“你失了孩子,便该好好养上一段日子,让刘氏帮衬着你管管事情。”   吴氏听罢大皇子的话,真是一口气都堵在了胸口,自己失了孩子,还要将管家的权力分出去,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身旁嬷嬷递过来的眼神儿,还是将话压了下去。点头道:“多谢殿下体恤妾身,妾身想着,有刘妹妹帮衬着,也是好的。”   大皇子这算满意,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吴氏看着大皇子之后,将手中的帕子绞得极紧,身旁的老嬷嬷开口道:“主子不要动怒,对身子不好。”   吴氏看着这位嬷嬷,带着些恨意说道:“他害得我失了孩子,还整日惦记着别的女人,我怎么不怒?”   嬷嬷开口道:“主子现在好好养着身子,生下小主子才是要紧事。”   吴氏点头,她现在对大皇子是一点儿希望都不抱了,孩子才是她日后的倚靠,至于那些多事的女人,她当然是要一个个磋磨着才好。   秦铮和君熠也到了灵山,不过这祈福自然是有规矩的,待到月中方才是上山祈福的好时候。   到了月中那一日,秦铮和君熠领着众人往山上去,刚刚往山脚上了不远,秦铮便唤过秦明,说道:“你带了一百人扛着旗往前面先走。”然后转头对君熠说道:“殿下,臣这两日让人好好查探过,这灵山脚下这两日多了许多生面孔。”   君熠点头:“既是如此,你看着办就是。”   秦铮让秦明先往前去,自己同君熠一同在后面,这灵山倒也算是座陡峭的山,不过又是众人传说中的福地,祈福讲究心诚,除却昱帝,君熠也是要徒步上山去的。   君熠这次带着秦铮出来,因着阿暖的缘由,对着秦铮可算是哪儿哪儿都看不惯,这会儿秦铮跟在君熠身旁,君熠现在是憋了一口气挤兑秦铮,看着身旁跟着的秦铮,便开口说道:“孤这次可算是带着你出了京城,父皇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将阿暖的公主府和你忠勇公府安排在了一处。”   秦铮笑着回话道:“臣想着,怕是皇上觉着忠勇公府在一旁,公主住着放心罢。”   君熠瞥了秦铮一眼,说道:“你这也算是擅自揣测圣意了,孤真是该治了你的罪下来。”   秦铮看着眼前这位只要提起长公主便炸毛的太子爷,心中摇头,但还是拱手认错:“臣想着殿下面前是不能有所隐瞒的,便说了心中所想,若是殿下觉着不妥,日后不再绝不会再这般了。”   君熠看着面前这个滑不留手的家伙,正想开口,前面却传来一阵喧嚣的声音,两人听到之后,面色都凝重了起来。   秦铮开口对君熠说道:“臣护送殿下下山。”然后又派了一队人前去支援秦明,其余人等同秦铮一同护送君熠下山。   君熠点头,这会儿不是逞强的时候,秦铮和君熠掉头往山下去,可是没过一会儿,后面便追上来了个浑身是血、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将士,秦铮皱眉问道:“你是怎么回事?”   那人开口道:“前面行刺之人来势汹汹,秦护卫让小人过来告诉将军,尽快将太子殿下送下山去,他在那边还能再抵挡片刻。”   秦铮看着那人,忽然摸出一柄匕首,割破了这人的喉咙,君熠看着四处喷溅开的热血,皱了皱眉头,秦铮并未说话,从那人前襟处摸出一把短弩,上面还晃着些明晃晃的青色的东西,眼看着便是淬了毒的。   君熠开口道:“让人好好搜了他全身。”   秦铮点头,对君熠说道:“殿下还是先往山下去为好。”说罢示意身边的士兵好好搜搜这人身上的东西。   秦铮同君熠下山之后,马匹便在山下等着,骑马回了行宫之后,君熠方才问秦铮:“你方才怎么知道那人身上有诈?”   秦铮开口道:“那人头发散乱,带着许多血,可是脖颈上却是干干净净。里衣染着的血,看起来倒是比外衣都还要多些。臣治军的时候,曾经说过,在臣面前,不管有什么事情,都要给臣站直站稳了说话,可是这人总是往殿下身上瞟去,且手还一直想要往上面走,臣知晓这个姿势的意思,肯定是在胸前藏了什么东西。”   君熠有些汗颜,他确实没有秦铮看得那么细致,倒是没察觉这人有什么异常,但是还是开口对秦铮说道:“也不枉父皇派你去吐蕃的这一趟。”   秦铮拱手:“自是要多谢皇上了。”   君熠白了秦铮一眼:“罢了,让人将搜出来的东西呈上来看看。”   秦铮忙示意身边人将东西呈了上来,君熠看到之后,脸色立马变了,秦铮看到呈上来的东西,也是极为震惊。   这呈上来的东西,是吐蕃特有的一种玉石,秦铮在吐蕃的时候自然是见过,君朝只有宫中才有,是每年吐蕃进贡上来的,据说这种玉石,可是吐蕃之中,王族和其近臣才能有的东西。   君熠开口对秦铮说道:“将这东西收好,回京之后呈给父皇。”   秦铮应下,这事关两国,自然是要交由昱帝好好决断才是。这会儿秦明也从山上回来了,连身上的血污都未曾处理,便先去见了秦铮及君熠。   君熠看着秦明,开口问道:“方才的形势,到底是个怎么样子的?”   秦明回话道:“回太子殿下,方才在山上遇到的那群刺客,小人觉着来路确实奇怪。”顿了一顿后说道:“依小人看,有些像小人当年跟着世子爷去吐蕃时候,吐蕃人惯用的那些招式。”   君熠听罢之后,看向秦铮,秦铮开口道:“秦明跟着臣这么久,这习武上倒是还算得上不差,向来眼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这么说,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君熠点头:“不过这做得太明显,倒是也让人觉着有些过了。”   秦铮听罢君熠的话之后,开口问道:“可有活口留下?”   秦明摇头:“那些人只是缠着打,不过后来忽然就撤了,伤了的当时便自行了断,奴才倒是没留了活口下来。”   这事情实在蹊跷,当然是不能瞒着的,君熠当时便让人去京城给昱帝递了消息。昱帝知道之后,这祈福的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让君熠带着秦铮快些回京城来。    ☆、第八十二章   君熠遇刺的消息传到了后宫中,便也似在这平静的水面掷了一颗石子,皇后得了消息之后,盛怒不已,自己的儿子到现在已经两次差点儿丢了性命,虽说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不清楚,不过怎么也和着宫中的某些人脱不了干系。   阿暖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也赶忙去了朝阳宫,万幸君熠这会儿平安无事,但是这会儿还是要去朝阳宫先看看皇后的情况。   楚轻烟听黄芫说君熠平安归来之后,脸色极为难看,黄芫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楚轻烟绞着手中的帕子,开口说道:“吐蕃那人,果然不中用,怪不得到手的王位都能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抢了。”   黄芫试探着接话道:“娘娘莫要生气,日后定是还有机会的。”   楚轻烟冷哼一声:“大皇子为人蠢钝,若不是本宫自己没有儿子,怎么可能扶持这么一个人上位,父亲和吐蕃那人联手,现在看来,吐蕃那人也不过如此罢了。”   黄芫听罢楚轻烟的话,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稳住情绪对楚轻烟说道:“娘娘放宽心才是。”   楚轻烟瞥了一眼脸色不佳的黄芫,冷笑一声开口说道:“本宫若是能扶了大皇子上位,依着他的本事,到时候还是要仰仗着本宫,若不是看在他姓君的份上,本宫才懒得为他操上这么一份心。本来在皇上心中就是个一般的,这下子连自己的嫡子都未保住,皇上还能多看中他?”楚轻烟也不担心黄芫会不会背叛她,毕竟黄芫可是左相府的家生子,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楚轻烟手里攥着,黄芫除了好好听话还能有什么出路?   黄芫知道,自己这位主子一向心大,听这话中的意思,日后就算大皇子真的上位,也会有什么实权罢了,可这哪里是她敢随意说的话,只是站在一旁不吭声。   秦铮和君熠从灵山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带着那块玉石面圣。   这两人也是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昱帝看着君熠,开口说道:“这去灵山祈福,没想到竟然招来了祸事,没事就好,这行刺之人是什么来路可是查明白了?”   君熠回话道:“回父皇话,儿臣怀疑,这行刺之人来自吐蕃。”   昱帝眉头紧皱,吐蕃同君朝一向关系算得上密切,若是真是跟吐蕃有关系,便真是大事了。   君熠示意秦铮,秦铮开口道:“臣在那些行刺之人身上搜出了吐蕃的王室及近臣方才有的玉饰,且这行刺之人惯用的招式,便是吐蕃那厢的。”   昱帝思索了一番,开口说道:“若真是吐蕃所为,那便是太过明显了些,且桑格上位这些时日里,对我朝也是频频示好,他若是真命人做出这等事情,那这人,还还真是朕当初看走眼了。”   君熠对昱帝说道:“父皇,儿臣也是这么想的,若真是桑格行事,哪里会明摆着让人就这般看出来,这手段着实低劣了些。”   昱帝点头:“这事先搁着,你先去后宫给你母后请安,她可是提心吊胆了许久。”   君熠点头,带着秦铮告退,秦铮回了忠勇公府,君熠便径直去了朝阳宫。   阿暖得了君熠回宫的消息之后,便到了朝阳宫等着,君熠到了朝阳宫便看到阿暖正陪着皇后说话,给皇后行礼之后,便笑着对阿暖说道:“阿暖这是专门等着了?”   阿暖撇了撇嘴:“母后生怕哥哥有什么事情,这会儿看来,母后还真是多虑了。”说罢朝着君熠吐了吐舌头。   皇后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看了君熠,方才开口说道:“无事就好。”   君熠安抚皇后道:“母后不必太过忧心儿臣,儿臣这不是好好地么?”顿了顿又说道:“这次也算是秦铮的功劳了。”说罢瞥了阿暖一眼。   皇后笑道:“母后一直看着秦铮不错,上次围猎的时候,也是多亏了他了。”   君熠岔开皇后的话,说道:“也不是他一人的功劳,儿臣去了灵山这么多日,母后总是不能只同儿臣说这些事情吧。”   皇后想了一想,开口说道:“母后倒是想起,今年应是给你立正妃的时候了。”   阿暖在一旁笑得乐呵:“哥哥快些说说,可是有看上哪家的姑娘,若是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君熠瞪了阿暖一眼,开口对皇后说道:“儿臣想着,母后定然是心中有数的,这事情母后先相看着,日后再商议也不迟。”   皇后点头:“也好,这刚刚回来,这事情日后再提也是。”   君熠和阿暖都留在了朝阳宫用膳,皇后现在倒是有礼佛的习惯,这会儿只留了阿暖和君熠在殿中,兄妹两人随意说着话。   阿暖这会儿看着君熠,认真地说道:“哥哥日后定要注意些,这次行刺的人可查出来了?”   君熠本不想让阿暖操心这些事情,但是看着阿暖一脸严肃的样子,还是开口说道:“阿暖不必担心,这次行刺之人倒是严密,这幕后主使,查起来倒是有些棘手了。”   阿暖皱了皱眉头,这敌在暗处的感觉委实不好,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再次嘱咐君熠:“那哥哥还是要多加小心。”   君熠应下,又促狭地对阿暖说道:“哥哥可是说好给阿暖添个小侄子的。”   阿暖扶额,自己的哥哥对儿子这件事情,还真是惦记得牢稳。   秦铮回到忠勇公府之后,忠勇公当即便先将秦铮唤到了自己的书房,秦铮行礼之后,便听得忠勇公开口:“你这次护送太子殿下去灵山,也算是没有白去,这行刺之人可有什么眉目?”   秦铮开口道:“这行刺之人,看着像是吐蕃来的,且像是吐蕃王室中人。”   秦越继续问道:“你可是有什么别的猜测?”   秦铮摇头:“现在不好做什么猜测。”   秦越点头,让秦铮下去了。   秦铮当然是要先去给自己母亲请安,李氏现在看到秦铮便先要叹气,自己的儿子说什么都不愿娶妻,这可是忠勇公夫人现在觉着最闹心的事情了。   秦铮行礼之后,李氏连忙说道:“快些起来,这次护送太子殿下,应是没有受什么伤罢。”   秦铮笑着摇了摇头:“母亲多虑了。”   李氏叹了口气:“你整日东奔西走的,若是有个什么意外,我连个孙子都还没抱上。”   秦铮哭笑不得:“母亲怎么想到这些了,孩儿总是会让母亲抱上孙子的,不过是个时间的事情。孩儿还有些别的事情,便先告退了。”   李氏摆了摆手:“罢了,你去便是。”   秦铮出了李氏的院子,便见到老公爷身边的人,开口问道:“祖父可是有什么事情?”   那人开口道:“老公爷说让世子爷去一趟。”   秦铮点头,便往老公爷的院子里去了。老公爷还是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看到秦铮过来之后,开口大笑,秦铮笑着行礼,老公爷摆了摆手:“你小子,我这里又得了些好酒,看在你这次护着太子殿下有几分功劳的份上,便喊你小子来喝些。”   秦铮坐下,端起石桌上的酒碗喝了一大口,方才开口:“祖父这里,确实都是好酒!”   老公爷眯了眯眼睛,眼中带着些精光,开口对秦铮说道:“我现在老了,朝中的事情也不愿意打听,你只跟我说说,你小子是不是看上长公主殿下了?”   秦铮勾唇:“祖父怎么这样想?”   老公爷哈哈大笑:“你那点儿事情,还想瞒过我的眼睛。”   秦铮瞟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秦明,秦明挠了挠脑袋,秦铮心中也算是明白了不少,不过这事情,大大方方承认了便是:“祖父说得是。”   老公爷一拍大腿:“这么一块肥肉,你也不好好看着!”   秦铮汗了一把,不过老公爷的话,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只能开口对老公爷说道:“孙儿倒是想看着,可是哪里能看得了?”   老公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开口对秦铮说道:“你这么长时间都未娶妻,若是再娶不到长公主,你是不是还得出家去了?”   秦铮笑道:“祖父多虑了,孙儿心中有数。”   老公爷大笑:“有数便是,咱祖孙两个先喝酒!”   秦铮同老公爷喝了个尽兴,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瞥了一眼秦明,秦明赶忙跪下认错:“爷,奴才也是没办法,老公爷那个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   秦铮开口道:“罢了,起来吧。”   秦明从地上起身,秦铮也不看他,看着阿暖院子里的青瓦,想着老公爷的话,看了许久,方才进到屋里去。 ☆、第八十三章   皇后寻了个日子同昱帝说起了太子妃的事情,若是没有什么意外,太子妃便是将来的皇后,这人选上,自然是要多多慎重的。   帝后二人商议了之后,将太子妃定为了江南百年世家的嫡长女景玉。景家这个家族,才是真真正正的大家族,在江南有着各种盘根错节的势力,与司府不同,司府是因着司老太傅,后来才起来的,景家可是辈辈都是人才,这经学上的造诣颇高,且景家还有着江南最大的商号,算得上是君朝最大的儒商。君朝并没有贱商这一说,不过商人不为官倒是一直以来的习惯。   景家若是能出个太子妃,当然也是极好的,君熠对这未见过的景玉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想来景家能撑了这么多年,若是嫡长女都没个好的教养,怕是早就该垮了。   太子娶妃是个大事,当然是要好好地安排上一番,婚期定在了来年三月份,这紧紧巴巴算下来还有大半年的时日。   君显的府邸,位置倒是定了下来,离着公主府不远不近,他早已搬入了皇子府,不过君显同阿暖约好了,阿暖一个月出宫一次,四殿下说了,这学药材的事情,可是不能半途而废的。   阿暖应了下来,这一日便带着文茵出宫往君显那厢去。   这也是阿暖第一次到君显的皇子府来,阿暖进去之后,不得不说,君显这府邸,比起别的地方,还真是冷清。   府上并没有多少下人,阿暖进去之后,跟着软紫走了几步,便看到君显等在了花厅里。   这说着是花厅,实际上一旁是君显种着草药的地方,君显见到阿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阿暖看着君显这花厅四周摆着的各种草药,笑着开口道:“若不是四哥哥长得好看,可是就要被着草药给抢了风头了。”   君显摇了摇头:“阿暖快些过来罢,除了这草药,我这府上还能缺些什么?”   阿暖促狭道:“阿暖缺个四嫂嫂。”   君显盯着阿暖问道:“阿暖,若我不是你的四哥,你还来我这府上么?”   阿暖愣愣地问了句:“难不成你其实比三皇兄还要大些?”   君显看着傻乎乎的阿暖,勾唇道:“你的三皇兄确实比我大上两岁。”   阿暖讪笑:“那不还是三皇兄大些么,再说,这不是阿暖和四哥哥的三皇兄么。”   君显正色:“若我不是你的皇兄,阿暖可愿意做我这府邸的女主人?”   阿暖当时就懵了,君显这几句话信息量着实太大,开口道:“四哥哥今天是怎么了,发烧了?胡言乱语的。”   君显挑眉:“阿暖不如亲自过来看看,我可是烧糊涂了?”   阿暖摆了摆手:“阿暖不打扰四哥哥了,四哥哥今日不必再教阿暖这些了,阿暖这会儿先回宫去。”   君显眉头皱起,带着几分不满说道:“阿暖的意思是不愿意了?”   阿暖这会儿小脸儿皱着,她怎么想到今天又被表白了,还是被一直当做哥哥的人给表白了,难不成这会儿给君显发张好人卡,可是看着君显那张带着些威胁之意的脸,阿暖就觉着,自己这好人卡若真是发出去了,过会儿说不定就得有人来英雄救美了。   想了想,阿暖决定,从精神上感化君显一把:“四哥哥,这哪里是阿暖愿不愿意的问题,你今日不是想诓着阿暖玩吧?这忽然跟阿暖说这么奇怪的事情,阿暖脑子不好使,转都转不过来了。”   君显哼了一声:“我看阿暖不愿意便是不愿意,哪里有这么多话来搪塞我,阿暖可是喜欢上了秦铮那人?”   阿暖觉着,今日在这四皇子府的情形着实诡异,君显的脑回路也不同寻常了些,阿暖皱着眉头解释道:“四哥哥这是哪里的话。”   君显继续说道:“既然阿暖不愿意嫁我,那定是因为秦铮。”   阿暖扶额:“莫说你是阿暖的四哥,就算不是,阿暖现在也不是嫁人的年纪,跟秦铮哥哥又有什么关系?”   君显不再同阿暖说话,转身往后院走去,阿暖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出了四皇子府,带着文茵回宫,姑娘觉着,她这会儿要是不去问清楚这君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怕是就要失眠多梦神经紊乱了。   阿暖直接去了御书房,孙九通传之后,昱帝便让阿暖进来了。   昱帝本是眼含笑意,可是这会儿看到阿暖急急忙忙的样子之后,正了正脸色开口问道:“阿暖这是怎么了,看着有急事一般?”   阿暖心中急切,行礼之后便问昱帝:“父皇,四哥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今日他同阿暖说,他不是阿暖的皇兄。”   昱帝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开口问阿暖:“除了这些,君显可还同你说了别的?”   阿暖一愣,这别的,应该还是不能同昱帝说的,昱帝看着阿暖这一愣神,心里也猜出了七八分,君显自小性子便有些别扭,但是对阿暖却是真真地好,昱帝怕什么,便真是来了什么,若是君显对阿暖有什么想法,他当然是不能允许的。   昱帝对阿暖说道:“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不过阿暖还是应该记着,他在人前永远是朕的儿子,你的四皇兄。”顿了顿又说道:“阿暖无事也不要再去君显府上了,若是还想学些药材之类的,父皇便为你寻了他人来教。”   阿暖点头,她现在也是不愿往君显府上去了,既然自己的父皇不想把君显的身世说清楚,自己也没有再追问的必要,同昱帝又说了几句话便出了御书房。   君显这次跟阿暖说的这番话,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阿暖现在连宫门都不出了,秦铮和君显两人都不想见,缩在宫里倒是也乐乐呵呵。   阿暖这一日到了朝阳宫,君熠今日也在,阿暖这么久都没往宫外跑,君熠倒是觉着也挺奇怪,太子殿下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个调侃阿暖的机会,笑着开口问阿暖:“阿暖这些日子怎么不往宫外跑了,难不成是觉着,公主府建得不好,不愿去住了?”   阿暖托着下巴对君熠说道:“阿暖现在要戒了出宫的毛病,好好在宫中待着,多陪陪母后,哥哥也快大婚了,阿暖还是多替哥哥尽尽孝心好了。”   君熠大笑:“那我还是要多谢谢阿暖了,说来明年三月,桑格说是也要前来道贺,他倒是有兴致,从吐蕃专门过来一趟,若真是只想来道贺,我倒是还真要好好感谢吐蕃这位汗王一番了。”   阿暖也有些不解,君熠大婚虽说是个大事,但是也不至于桑格亲自前来道贺,想来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在里面,开口问君熠道:“桑格这上位这么久,对咱们君朝应该也算得上是态度不错,想来这次前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就算是有,父皇应是也不会答应的吧。”   君熠点头:“桑格这几年倒算得上是安生,阿暖也不必管他什么,来了好好招待便是。若真是有什么事情,咱们还能怕了吐蕃不成?”但是君熠藏了一件事情未同阿暖讲,桑格到现在都未立王妃,身边只是几位侧妃侍候着,若是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君熠最怕的,便是桑格向昱帝求娶阿暖。   阿暖倒是不知道桑格现在的具体情况,姑娘也未将这事情放在心上,桑格来了便是来了,同自己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已经快要到了立冬的时候,阿暖也是愈发地懒了,阿暖今年便是十四岁的生辰,阿暖同皇后说好了,生辰简简单单过上一次便是,可是除却意料之中的秦铮和君显的贺礼,桑格竟也大张旗鼓地给阿暖送来了生辰礼。   桑格这次送来的,是草原上最贵重的玉石所做的一套头饰,这若是放在草原上,便是汗王的正妃方能用得上的饰物。   桑格送来的东西,只是说贺长公主生辰,昱帝自然是收了下来,虽说桑格这其中,总是有些别的用意,在昱帝看来,若是日后就说未意会出来,桑格又能有什么法子?   阿暖得了这套头饰之后,便让文茵好好收了起来,这种东西,她自然是不会戴的。   桑格这东西送得张扬,是让使臣特意送来的,秦铮当然是知道的,昱帝又将东西收下了,秦铮心中细细盘算了一番,便知晓了桑格的用意,不过,就算是吐蕃的汗王,也不能从自己手中抢了阿暖过去。阿暖这么久都未出宫,连四皇子府上也不去,秦铮多少也猜出了些事情,自己看上的丫头,招惹了这么多人,秦铮觉着,还是快些出手的好,免得夜长梦多。    ☆、第八十四章   秦铮还在细细谋划着,老公爷倒是先坐不住了,命人将秦铮唤到了他的院子里,见了秦铮,开口便说道:“你当长公主是那么好娶的么,还在等些什么,若是再不出手,怕是你小子就要打上一辈子光棍了!”   秦铮看着面前比他看着都要心急的老公爷,开口道:“祖父莫要心急,孙儿心中有数。”   老公爷眼睛一瞪:“我已经命人往宫中递了话去,你姑母在宫中也自是会帮着你的,其余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秦铮莞尔:“祖父放心,宫中有姑母操持着,剩下的孙儿自己来就是了。”   老公爷点头,自己最喜欢的大孙子,这也不能打上一辈子光棍不是。   秦铮出了老公爷的院子,微微思索了一下,抬脚便准备往东宫去。君熠现在愈发觉着桑格这家伙也是不安好心,虽说秦铮相比阿暖大了些,但是在君熠眼中,但是比起桑格,还是勉强看得过去,君熠也不敢保证,若真是桑格向昱帝提出求娶阿暖,自己的父皇会不会舍了女儿来换这吐蕃新王的忠心。   君熠得了宫人通传的消息,让人将秦铮请了进来,秦铮进来之后便看到太子爷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行礼之后勾唇问道:“太子殿下面色不善,可是对秦铮有何不满?”   君熠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开口问道:“你这会儿来寻孤,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铮继续开口:“臣听说吐蕃王过些日子也要到京城来贺太子殿下的婚礼?”   君熠点头:“他是这么说了。”   秦铮眉尖微微动了动,看着君熠又说道:“殿下是不是觉着,桑格此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君熠心中暗暗骂了一声,桑格不安好心,你小子不也是一肚子坏水,沉着声音开口说道:“ 你是不是知道了桑格给阿暖送了生辰礼,坐不住了跑到我这儿,想让我给你当说客来着?”   秦铮拱手:“臣不是来寻殿下当说客,臣知道,阿暖是殿下的亲妹妹,秦铮只是想来问问殿下,殿下觉着,秦铮可是配得上阿暖?”   君熠上上下下打量了秦铮许久,秦铮是这京中相当抢手的少年郎,若不是看上了 阿暖,怕是早已经娶妻生子了,不过不管别人再怎么稀罕,若是阿暖看不上,那就是不好的,想了许久方才开口说道:“依着孤看,你比起阿暖,还是差上那么一些,你大了阿暖一个手指头都多的年纪,身边也从未见过什么通房丫头之类的,孤早就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了。”   秦铮看着眼前一脸正经的君熠,太阳穴旁的青筋跳了跳,但还是声调平稳地说道:“殿下放心,臣无任何隐疾。”   君熠眯了眯眼,秦铮这小子怕是早早就存了心思,憋了这么多年,还真是难为他了。勾起嘴唇问秦铮:“若是孤觉着你与阿暖不合适又如何?”   秦铮笑了,带着几分志在必得:“殿下这般讲,可是问过阿暖的意思,若是阿暖不愿嫁臣,臣又怎么会一直追着不放呢?”   君熠皱起眉头,秦铮的意思是,阿暖也是有心嫁入这忠勇公府的么?开口问道:“阿暖可是应下了你?”   秦铮反问:“殿下怎么觉着?”   君熠听秦铮这样说,便开始细细考量了,若是阿暖有这份心思,便应是另当别论了,自己若真是阻挠秦铮,若真是坏了妹妹的事情,可真是罪过了,想到这里,开口道:“孤还有些事情,你先回去便是。”   秦铮行礼,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又对着君熠说道:“殿下不妨问问阿暖,四皇子的事情。”   君熠愣了一下,也未多说,便让秦铮出去了。   秦铮出了东宫,心情舒畅,步履轻快,身旁跟着的秦明试探着问道:“爷可是得了太子爷的应允,这会儿看着心情这么好,是不是要赏奴才一把?”   秦铮瞥了一眼秦明,笑道:“你这奴才。”秦铮这会儿自然是好的,太子殿下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进宫寻阿暖去了,若是不接着君熠逼上阿暖这丫头一番,自己日后还不知道要操上什么心来,只要阿暖松口,这事情便也就好说了。至于君显,他虽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怎么看,让君熠知道都是件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这紧要关头,还是得算计一把哥们儿才是。   秦明摸了摸脑袋,笑得谄媚:“奴才觉着,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咱忠勇公府就得热热闹闹地给也准备着给爷和公主殿下办喜事了。”   这话秦铮自然是爱听的,但是不到时候,什么都不能乱说,对秦明说道:“这些话,若是被别人听到了,你便不必再跟着我了。”   秦明赶忙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认认真真对秦铮说道:“爷放心,秦明知晓分寸。”   秦铮这才满意,带着秦明回了忠勇公府。   秦铮走后,君熠听了秦铮的话,有些坐不住,起身便往怡和宫去寻阿暖。   阿暖看到君熠过来,笑眯眯地问:“哥哥现在怎么有空往这厢来,这年节前后,不是正忙着吗?”   君熠这会儿倒是不再同阿暖玩笑,盯着阿暖的眼睛说道:“哥哥要问阿暖些事情,阿暖可要好好同哥哥讲。”   阿暖看着君熠一本正经的样子,也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点头道:“哥哥说便是。”   君熠顿了顿,说道:“秦铮今日到我东宫去了,阿暖可是应了秦铮什么事情?”   阿暖听罢君熠这句话,心中将秦铮悄悄问候了几遍,摇了摇头:“阿暖从未应过他什么。”   不过君熠看着阿暖,觉得今日必定得将事情弄个明白,继续问道:“阿暖却是没有应下秦铮,说是要嫁入忠勇公府?”   阿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秦铮怎么把这些也讲给了君熠,赶忙摇头:“哥哥莫要听他乱说,阿暖可是从未应过他的。”   君熠听罢阿暖的话,心中便有了思量,阿暖只是这样说着,可是却半分治罪秦铮的意思都没有,若是对秦铮毫无心思,怕是早早便怒不可遏了,既然阿暖有这份心思,自己帮上秦铮一把也未尝不可。   君熠又想起秦铮离开东宫前说的话,开口问阿暖:“君显又是怎么回事?”   阿暖被君熠这一句问得有些诧异,想来怕是哥哥也不知道君显的身世,想了想斟酌着说道:“阿暖问了父皇,父皇说四哥哥不是皇子。”   君熠被阿暖这句话说得一些吃惊,但是这点儿定力还是有的,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 父皇可还说了些别的?”   阿暖摇头:“父皇别的什么也未同阿暖讲。”   君熠继续追问:“为何父皇要同阿暖讲到这些事情?”君熠知道君显自小就对阿暖不同,但是也并未想到别的地方,但是这会儿就不一样了,难不成君显这小子也有什么鬼心思?   阿暖抽了抽嘴角,她觉着,君熠今天绝对就是过来打探自己私隐的,但是至于昱帝为什么要同阿暖讲起这些,阿暖还真是不想告诉君熠,只是开口说道:“父皇说了这些后,便让阿暖不要无事就往四皇子府上去了。”   君熠心中也猜出来了十之八九,看着阿暖心中有些得意,自己妹妹还真是抢手,不过君显和桑格就算了,秦铮还算是勉强能过了自己的眼。   阿暖看着君熠看着自己一脸严肃的样子,只觉着背后阵阵凉意,问道:“秦铮哥哥今日到东宫,可是同哥哥说了什么?”   君熠笑呵呵地回答:“不过是那小子想拐了你,不过阿暖放心,有哥哥在,你想嫁到哪去便嫁到哪儿去!”   阿暖白了君熠一眼,自己现在刚刚过了十四岁的生辰,哪里需要这么早就操上这份心,开口对君熠说道:“哥哥不用理会他,阿暖现在刚刚过了十四岁,哪里要这么早说起这些事情来。”阿暖对于桑格送来的生辰礼,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姑娘觉着,桑格若真是想要求娶自己才是有问题,毕竟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过来,再说,自己是君朝的长公主,应该也是不会随随便便就嫁到吐蕃去吧。   君熠看着阿暖,也不愿再阿暖说起桑格这人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烦心,桑格若真是提出求娶阿暖的请求,不嫁不好看,嫁了阿暖又如何是好,若是早早地将阿暖的亲事先定下,什么时候成亲没有关系,但是定下了桑格应是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了,虽说这吐蕃的忠心是个好东西,但是也不能拿着自己亲妹妹的一辈子来换。   德贵妃得了老公爷的话,对秦铮想要求娶阿暖一事,当然也是极为支持的,阿暖是她看着长大的,秦铮又是她的母家侄儿,两个孩子在她心中都是极好的,若真是成了好事,当然是合着她的心意的。 不过阿暖的亲事,总是得让皇后和皇上都满意才是,想到这里,便起身准备去朝阳宫坐坐。    ☆、第八十五章   德贵妃无事时便回到朝阳宫坐坐,皇后同德贵妃在这朝阳宫的殿中倒是聊得欢畅。   德贵妃同皇后聊了些琐事之后,忽然看到皇后头上的一支碧玉菱花双合长簪,称赞道:“姐姐头上这支簪子,妹妹先前倒是没有见过,当真是好看。”   皇后笑道:“皇上前两天赏下来的,今日想起来便戴上了。”   德贵妃看着这簪子,状似无意地说道:“妹妹听说,吐蕃王给阿暖送了一套头饰当做生辰礼,想来这草原上的东西,总是跟宫中不同罢。”   皇后听德贵妃提起桑格,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方才开口说道:“这草原上的东西,定然是同宫中的不同。”   德贵妃笑道:“这草原上的东西,倒是未见阿暖戴过。”   皇后想起这件事情,便觉着闹心,开口说道:“草原上能有多好的东西,这到这个时候送了这些东西,本宫最怕的便是桑格没安什么好心,若桑格真是对阿暖有什么想头,到时候便麻烦了。”   德贵妃继续说道:“姐姐莫要这样想,皇上一向疼爱阿暖,想来就算是桑格有什么不妥当的想法,皇上也不会应下来的。”   皇后叹了口气:“虽说皇上疼爱阿暖,可是皇上对桑格印象似是也不错,若真是桑格提了什么,皇上也不好一口回绝了不是?”这君朝的江山和自己的阿暖之间,皇后对昱帝,到底是放心不下来。   德贵妃看着皇后,笑着说道:“若是阿暖早些定下亲事来,想必这桑格倒也是无话可说了。”   皇后看着德贵妃便想起了秦铮,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德贵妃,德贵妃掩唇笑道:“妹妹也不瞒着姐姐了,妹妹今日来,便是有些事情想要同姐姐讲,秦铮这孩子,想要求娶阿暖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桑格的事情一出来,没想到倒是妹妹的父亲先坐不住了。急急忙忙让人往宫中递了消息过来,这阖府上,父亲最喜爱的,怕就是他这大孙子了,想来也是秦铮这孩子不愿麻烦我罢了。”   皇后听罢之后,开口说道:“你忠勇公府一门将才,秦铮当然是个好的,不过本宫总是想让阿暖寻个安稳点儿的驸马,这边关若是有什么变故,秦铮定是要马上动身的,这最苦的,便是留在京中的人了。”   德贵妃听罢皇后的话,叹了口气:“姐姐这话确实有道理,不过也不知道阿暖是怎样想着的?”   这德贵妃话音刚落,阿暖就送上门了,姑娘进殿之后笑吟吟地行了个礼,皇后同德贵妃也是笑着看着阿暖。   不等皇后招手,阿暖先坐了过去。   阿暖开口问道:“母后与德母妃在这里说些什么,让阿暖也听听。”   皇后笑道:“不过是随意说些闲话,刚刚说到这男子从军之事罢了,阿暖怎么看?”   阿暖微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大丈夫保家卫国建功立业,自然是好的。”   德贵妃看着阿暖,叹了口气说道:“这男子出征,说到底苦得是家中的妻儿。”   阿暖略略点头:“德母妃说的有道理,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冷暖自知罢了。”   德贵妃听罢阿暖的话,嘴角勾起,噙着笑意看着阿暖,阿暖总觉着自己跳进了一个坑里。   阿暖怎么说都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这话题到这里也算是止住了,换了些别的事情说着。   待到德贵妃走后,皇后同阿暖说起了阿暖小时候的事情,阿暖总觉着,今日朝阳宫中的话题有些怪异,但是也并未往心中想太多。   这过了年节,便又到了一年看花灯的时候,去年这个时候,阿暖还是同君显一同的,但是今年,姑娘窝在怡和宫中,昏昏欲睡。   阿暖本是手中捧着一本绘本在看,看着看着便有了些睡意,可是还没等阿暖睡定,但是却被人一下子敲醒了。   阿暖最烦的,便是别人扰了她睡觉这种大事,睁开眼睛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但是看清楚眼前的人后,姑娘一下子就怂了。   君显眯着一双凤眼看着阿暖,漆黑的眼珠里,半分笑意都没有,阿暖自打上次宫外的事情之后,就一直躲着君显,这下子可好,被人找上了门。   阿暖调整了一下面部僵硬的表情,讪笑着开口:“四哥哥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传一声,文茵这丫头也实在是太惫懒了些。”说罢四处转头寻人。   君显嗤笑一声:“阿暖不必找了,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阿暖挠了挠脑袋,被人看出了这点儿小心思,真是有些不舒服。开口问道:“四哥哥今天来寻阿暖,可是有什么事情?”   君显伸出手,想要揉揉阿暖的脑袋,阿暖偏过脑袋,避开君显的亲昵,君显有些不满,轻皱了一下眉头说道:“阿暖为何躲着我?”   阿暖不出声,君显继续说道:“这么久都不往我四府上去,难不成阿暖真是将我忘在脑后了?”   阿暖认真地说道:“阿暖问了父皇 ,父皇说了,日后无事不要扰了四哥哥,四哥哥不管怎么说,都是阿暖的哥哥,上一次在四哥哥府上的事情,阿暖就当是没发生便是。”   君显被阿暖的话彻底说恼了,俯身看着软榻上的阿暖,沉声说道:“阿暖的意思是,不愿做四哥哥府上的女主人了?”   阿暖强笑着说道:“四哥哥真是说笑,阿暖同四哥哥是兄妹,怎么会有做四哥哥府上的女主人这一说?”   君显勾起右唇,眼中闪过几分薄怒:“阿暖真是不将四哥哥的话放在心上了。”   阿暖推开君显,站起身来说道:“四哥哥不要这样逼着阿暖,阿暖一直将四哥哥看做兄长,四哥哥同阿暖说的这些事情,让阿暖如何答应?四哥哥还是日后想明白了再来宫中寻阿暖罢。”   君显攥了攥拳头,凤眼中闪过几分凄凉:“连阿暖都不要四哥哥了么?”   阿暖看着君显,紧了紧嗓子,开口道:“阿暖要之前的四哥哥。”   君显大笑,转身出了阿暖的宫殿,他自小便被父母抛下,这一生,难不成便是该一个人么?   阿暖看着君显的背影,叹了口气,自己也未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会儿将事情说绝了,免得日后再生出什么别的事端来。   御书房中,昱帝正看着手中的折子,孙九端了杯参茶上来,昱帝停下手中的朱笔,孙九奉上茶后,开口向昱帝说道:“四殿下今日入宫了。”   昱帝端茶的手停了一下,方才开口问道:“他入宫做什么?”   孙九忙回话:“四殿下去了长公主宫中,不过没过一会儿便出来了。”   昱帝抿了一口参茶,开口道:“朕知道了,你下去便是。”   孙九赶忙端着茶盏下去,昱帝让他看着四皇子的动静,可没让他打听四皇子的事情,这宫中的事情,有些不该知道的,还是不知道为好。   第二日,宫中出来了旨意,昱帝将秦铮的官职提为了威远将军。   这旨意一出,朝中众人纷纷猜测起来,秦铮先前的宁远将军不过是个四品下的官职,这威远将军可是三品下,秦铮又是忠勇公世子,日后可真是前途无量了。   秦铮得了昱帝的旨意,当然是高兴的,昱帝既然能升自己的品级,想来就是满意自己的,若是日后想要张口求娶阿暖,自然是要有更大的把握了。   再过些日子,便是君熠大婚的时候了,吐蕃这厢,桑格安排好了吐蕃宫中的事情之后,也准备动身往君朝去。   桑格这次动静倒是不小,带着一队人和许多东西往京城去,君熠的婚期定在了三月,但是依着桑格现在的速度,应是二月下旬便能到了京中。   这一日,阿暖无事便带着御膳房新做的点心去了御书房,姑娘主要是看中了昱帝书架上的几本孤本,准备去带过来好好看看。   昱帝看到阿暖带着食盒过来,笑着问道:“阿暖今日给父皇带了什么好吃的,父皇还真是有点儿想进吃食了。”阿暖对昱帝的口味把握地很准确,昱帝喜欢咸香一些的东西,阿暖今日让人做了个蟹肉双笋丝并一个麻辣肚丝,只配了一碗上好的贡米煮的白粥,不是正餐,这样吃些,不腻也解馋。   昱帝看着阿暖端出来的吃食,笑着说道:“还是阿暖知晓朕的心思,这御膳房整日变着花样煮粥,吃些这白米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阿暖笑道:“那父皇吃着,阿暖先去后面看看父皇的好书去。”   昱帝大笑:“你这丫头,哄着父皇开心便是想寻了父皇那几本孤本去看罢。”   阿暖嗔道:“父皇知道便是。”   阿暖转身进了御书房后面的隔间里,昱帝的好书都是放在这隔间里的,阿暖只要过来,便要在这隔间里待上许久,昱帝用罢了阿暖带过来的东西,让人将碗筷收拾了下去,阿暖还在里面,昱帝也不急,继续看着自己手上的折子。   没过一炷香的时间,孙九过来通传,说是忠勇公世子这会儿在宫门处,想要进宫面圣。    ☆、第八十六章   昱帝微微思索了一下,便让孙九将人传进来。阿暖这会儿里间的书房中,捧着本册子看得津津有味。   秦铮进了御书房,向着昱帝行礼之后,昱帝命他起身。   秦铮站起身来,昱帝不着痕迹地上上下下打量了秦铮一番,开口问道:“你这会儿入宫,所为何事?”   秦铮站直身子,八风不动地说道:“臣觉着,吐蕃王来我朝,带着的东西着实多了些。”   昱帝放下手中的朱笔,看着秦铮:“你若是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秦铮拱手道:“臣随同范将军在吐蕃的时候,也知道些吐蕃人求亲的规矩,吐蕃人求亲第一重要的便是牛羊,但是还要有寒兰木装着的毛皮和首饰,臣听说,吐蕃王这次前来,带来了许多寒兰木的箱子,臣想着…”   秦铮的话未说完,昱帝也知道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说,桑格想要求娶阿暖?”吐蕃王若是想要在君朝求亲,定然不会是求娶京中的贵女,公主中,快到适婚年龄的,只有阿暖了。   阿暖这会儿在里面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细细听了几句,便知道是秦铮,支起耳朵一声不落地听着。   秦铮听罢昱帝的话,点头称是,昱帝看着秦铮,开口问道:“就算桑格想要求娶阿暖,与你有什么干系,朕的女儿,自然是朕想让她嫁谁便嫁谁才是!”   秦铮听了昱帝的话,跪下说道:“臣秦铮,求娶长公主。”   昱帝坐在书桌后面,半天都未出声,秦铮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阿暖站在里面,手中紧紧捏着书本,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   过了一会儿,昱帝方才开口:“你先起来说话。”   秦铮站起身来,隐隐能够看到鬓角的汗水,昱帝皱眉说道:“秦铮,你这胆子倒是不小。”   秦铮回话道:“臣也是无法了,若是再等些时候,桑格到了京中,真是提出这无理要求,不是令皇上为难么?臣对长公主思慕已久,望皇上成全。”   昱帝哼了一声:“你倒是会来这一手,不怕朕治了你的罪么!”   秦铮再次跪在地上,回昱帝的话:“皇上若是要治了臣的罪,臣毫无怨言。”   阿暖在里面听到昱帝说要治了秦铮的罪,不小心便攥紧了手上的书卷,这会儿秦铮不出声,昱帝也不说话,内室传来的这点儿微弱的声音,在这御书房里尤为清晰。   昱帝听到这声响,心中暗叹,这女大不中留啊!开口对秦铮说道:“先下去罢,不知道阿暖的意思你也敢到朕的面前来。”   秦铮起身,开口道:“秦铮此生,只认长公主一人。”方才行礼告退。阿暖听到秦铮这句话,嘴角带出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   秦铮出了御书房,昱帝朝着内室开口道:“阿暖出来罢。”   阿暖磨磨蹭蹭地从里面出来,也不说话,昱帝问道:“你可知道这小子这份心思,今日若不是看你在里面一声不出,还弄出那些声响来,父皇早就治了他的罪去。”   阿暖脸有些红,嗔道:“阿暖早先知道些,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到了御书房来,若是阿暖今日不在这御书房,父皇要治了他什么罪去?”   昱帝大笑:“阿暖可是看上了这小子,若真是这样,那朕便给你们赐婚就是。”   阿暖愣了一下,这古代都说是父母之命,没想到自己在昱帝这儿还碰上了一次婚姻自由,笑着说道:“父皇的意思是,阿暖喜欢谁,便能嫁谁了?”   昱帝收敛笑意:“难不成阿暖喜欢的是君显那小子?”   阿暖扶额:“父皇想到哪里去了,那是阿暖的四皇兄。”   昱帝叹了口气:“这民间说,一家有女百家求,一转眼阿暖也是大姑娘了,这些日子,你母后和君熠时不时在朕身边说起桑格的事情,明里暗里担心朕将你嫁到吐蕃去,朕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朕的江山,何曾需要用朕的女儿来护了?”   阿暖眼角有些湿润,自古帝王多薄情,但是昱帝作为父亲,绝对是合格的,笑着开口道:“阿暖一点儿都不担心,父皇才不会将阿暖远嫁吐蕃,若真是嫁到吐蕃去,日后谁还能给父皇送这么合心意的吃食来?”   昱帝看着阿暖,阿暖总觉着昱帝笑意有些奸诈,果然,听得昱帝说道:“朕早就看出来秦铮那小子对朕的长公主心思不正,当年他去吐蕃的时候,朕特意不让你去送他,这小子总是得知道,天家的公主,哪里是这么好求的?”   阿暖讪笑道:“父皇还真是火眼金睛。”   昱帝笑得得意:“这是自然,秦铮这小子虽说少年老成,不过到了阿暖的事情上,还是有些不够持重,这冒冒失失地便到了朕的御书房来,若不是你在里面,朕可是要让他好好跪上几个时辰方是。”   阿暖晃了晃昱帝的胳膊:“父皇,跪上一阵便是了。”   昱帝拍了一把阿暖的脑袋:“这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姑娘还没嫁出去,便开始向着外人了?”   阿暖有些窘,皱了皱鼻头说道:“父皇惯会取笑阿暖了。”   昱帝大笑,君朝的长公主,终是要下嫁忠勇公府了。   阿暖从御书房回来之后,坐在自己宫中的软榻上,方才御书房中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日后几十年的枕边人便定了下来。   阿暖看着脚边蹲着的阿貂,开口问道:“阿貂,你说,我是不是答应的太快了些,他不过是对父皇说了这番话被我听到了,就这般把自己给嫁出去,看着总是有些吃亏了。”   阿貂看了一眼阿暖,转了个身继续躺着。   阿暖看着脚下的阿貂,撇了撇嘴说道:“你这家伙,不理我算了。”托着下巴看着自己寝殿中的东西,秦铮送来的小木雕还在摆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去年的花灯还挂得好好的,文茵隔两天就要擦拭一遍,这人,还真是无处不在。”   阿暖坐在软榻上,细细想着过去同秦铮的事情,想着想着勾唇便笑了,打小送来的小玩意儿,陪着自己堆雪人儿,还有脚下这只小貂,若不是秦铮,还真是到不了自己手里来,这个每次自己过生日都穿着一身长生花的男子,应该,是个好的归宿罢。   昱帝想要给阿暖赐婚,当然是要同皇后商议的,当晚昱帝便宿在了朝阳宫。   朝阳宫中,昱帝同皇后说起了今日的事情:“今日秦铮去了御书房,同朕说,想要求娶阿暖。”   皇后当时便皱起眉头:“这秦铮,胆子也忒大了些!”   昱帝笑着摇了摇头:“秦铮这小子,对阿暖那点儿心思,怕是早就有了,桑格这次进京,带着的是给求娶阿暖用的东西,这小子平日里再怎么老成,这会儿也是坐不住了。”   皇后听到昱帝这样说,更加紧张了:“臣妾就想着桑格不怀好意,皇上,臣妾委实不愿阿暖嫁到草原上去。”   昱帝笑道:“朕也不愿,便想着答应秦铮。”   皇后开口:“这样会不会太过仓促了些,就这般定下秦铮同阿暖的亲事,阿暖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昱帝大笑:“阿暖这丫头,本来就在朕的御书房里面的内室里,秦铮的请求,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皇后忙问:“那阿暖是怎样讲的?”   昱帝拉过皇后的手,说道:“阿染放心,若是阿暖不愿意,朕早就治了秦铮的罪了。”   皇后叹了口气:“前些日子,德贵妃也同臣妾说起秦铮这份心思,可是臣妾想着,秦铮虽说是个好的,可是总是大了阿暖些,再说,这从军之人,总让臣妾有些心里难安。”   昱帝抚着皇后的手,安慰道:“阿暖中意秦铮,咱们总是得顺着阿暖的心思来,秦铮可是说了,他之后可就阿暖一人了。”虽说昱帝后宫佳人许多,但是到了自己女儿身上,还是觉着,驸马只有一人最好。   皇后听了昱帝这句话,嘴角倒是有了些笑意:“这般说来,秦铮倒算是真心实意。”   昱帝笑道:“若他敢违背了这句话,朕定是不会轻饶了他!”   皇后嗔道:“皇上这会儿就别说这些了,盼着阿暖好好的才是。”   昱帝将皇后揽进怀里,说道:“这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过朕看着,秦铮说不准就是阿暖的福分了。”   皇后不说话,在昱帝怀中细细想着,她这一辈子,也不指着跟帝王谈情说爱,只要昱帝能待着她生的两个孩子好好的便是,秦铮虽说算不得她最想要的女婿,但是阿暖喜欢,她也喜欢便是。   没过两日,昱帝赐婚的旨意便下来了,虽说长公主现在还未满十五岁,赐婚早了些,可是昱帝的旨意上只说赐婚,婚期倒是没有定下来,不过忠勇公世子现在也都双十还多的年纪,想来成亲也就是一两年的事情。   忠勇公带着一家人接罢昱帝的旨意,将孙九送走之后,秦昶一巴掌排在秦铮的肩膀上:“大哥就是厉害,这不声不响就得了长公主这么个媳妇。”   秦和摇头:“整日上窜下跳,不敬兄长,真是成何体统!”   秦昶对自己这个书呆子二哥可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留:“你整日读那些圣贤书,都读傻了,日后怕是连媳妇都讨不到。”   刘氏这会儿是没空理会自己这两个小儿子,拉过秦铮问道:“你一直不愿成亲,是不是心里惦记着长公主?”   秦铮回道:“母亲管这么多作甚,现在儿子的亲事也算是定下来了,您这心,也该放下来了吧。”   刘氏叹了口气:“长公主母亲见过的次数不多,不过看着是个好的,只是岁数小了些,母亲可是急着抱孙子的。”   秦铮勾唇:“母亲只管等着,日后总是能抱上大孙子的。”   刘氏笑道:“那不只好等着了。”   秦越将秦铮唤到了书房中,开口道:“你还真是有些本事,竟然能让皇上给你和长公主赐婚,不过吐蕃王这次进京,想来也不是那么单纯的事情,这不进忠勇公府的门,总是要多小心着才是。”   秦铮点头,桑格这么大的阵势都摆了出来,乡里啊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只要阿暖还未嫁过来,这事情总是会有变数,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秦越又嘱咐了秦铮几句,秦铮便从秦越的书房里出来了,想了一想,带着秦明往老公爷的院子去了。   方才领旨的时候,老公爷并未出来,当年老公爷将忠勇公的位置给了秦越的时候,先帝便给了老公爷这不用出府领旨的特权。   老公爷这会儿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着一脸喜气,秦铮过来之后,冲着秦铮招手:“你小子也算是有几分本事,没让我失望,这长公主再过两年进了咱忠勇公府的门,也该是到了我抱重孙子的时候了。”   秦铮笑道:“祖父也惦记着这些事情了。”   老公爷眼睛一瞪:“你看看,这京中跟我这岁数的,哪个不是早早地抱上了重孙子,就你这个不争气的,让我平白无故地矮了别人一头!”   秦铮苦笑,这抱不抱孙子跟矮别人一头还真是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老公爷继续说道:“你也别得意地太早,长公主没进咱府门,就不能掉以轻心,要真是被人抢了媳妇,日后我可是不认你这孙子了!”   秦铮开口:“祖父放心,这都要到手的媳妇,孙儿说什么,也不能让人抢了去!”   老公爷大笑:“这才是我的孙子!”   秦铮从老公爷的院子里出来,第一个去的地方,便是东宫。   君熠也知道了昱帝这道旨意,咬牙切齿,秦铮这小子,手实在是太快了些,自己都没得到什么消息,父皇的旨意便下来了,虽说阿暖对秦铮还算是颇有好感,但是就这般轻易地得了这道旨意,君熠总觉着,秦铮真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秦铮到了东宫,进了君熠的书房,行礼之后,君熠就像没看到秦铮一般,只顾看这手上的折子。   秦铮看着君熠这幅样子,心中好笑,太子殿下只要遇上阿暖的事情,便跟个孩子一般。也不开口,就在一旁站着等着君熠。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君熠方才抬头,看着秦铮狠狠地说道:“你这混人倒是动作挺快,孤都没得什么消息,父皇便下了这道赐婚的旨意。”   秦铮拱手:“臣早先不是同殿下说过想要求娶长公主的事情么,至于这道旨意,圣意臣也不敢随意揣测。”   君熠看着秦铮,开口说道:“父皇下了这道旨意,不过阿暖现在还不满十五岁,父皇的圣旨上也没定下婚期,你若是敢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情,孤便直接告诉父皇,到时候,别说想求娶阿暖,你这世子的位置,也都不用再想了!”   秦铮看着这护妹心切的太子殿下,心中苦笑,自己满心满意都是阿暖,怎么会做出什么对不起阿暖的事情来,对君熠说道:“殿下放心,臣都安分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换了这道旨意出来,总不能自己再将阿暖拱手让人罢。”   君熠冷哼一声,这算是得了秦铮的保证,不过想了一下又同秦铮说道:“说起来,这几日也就是桑格进京的时候了,这小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善罢甘休。”   秦铮也知道,草原上不似君朝,没有那么多规矩,若是桑格不按常理出牌,执意向昱帝提出求娶阿暖,倒也是有些棘手的事情。   想了想开口对君熠说道:“臣这次来,便是想同殿下商议此事。这次桑格前来,连吐蕃一向用来求亲的箱子都带来了,想必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君熠开口:“桑格想要求娶阿暖,孤定然是不会同意的,莫说阿暖不知怎么竟然看上了你这人,就算是阿暖谁都不喜欢,孤也不能让阿暖远嫁草原去。”说罢还打量了秦铮一番,还是觉着配着自己的妹妹有些不足。   秦铮看着君熠这种上下打量的眼神,面色不动,开口对君熠说道:“只是不知道皇上的心思。”   君熠想了一下,开口说道:“父皇既然能给你与阿暖赐婚,想来也是考量了桑格的事情,这旨意都已经下了下来,想来也是不愿让阿暖远嫁吐蕃的。”   秦铮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出声,昱帝的旨意虽说下来了,可若是桑格开出了什么极高的聘礼来,这天下与阿暖,昱帝会怎样去选,他实在是不敢确定。   不过这会让也不是同君熠说这些的时候,拱手对君熠说道:“殿下放心,阿暖日后是秦铮的妻子,秦铮自是会用性命护阿暖一辈子平安喜乐。”   君熠这才算是有些满意,但是还是硬着声音说道:“你若是护不住阿暖,孤不介意将阿暖再接回宫中!”   秦铮轻笑,阿暖日后便是他的人,她的妻子,怎么轮得到别人来护?不过,眼前这位太子殿下,也是个关键人物,阿暖未入忠勇公府之前,还真是得小心伺候着。   楚轻烟得了这道旨意,轻笑着对黄芫说道:“皇上还真是疼宠那个丫头,这桑格若是没有求娶这丫头的意思,皇上怎么会急急忙忙的便赐婚下去,为了个死丫头,不惜得罪吐蕃的新王,皇上这心,着实是偏得可以!”   黄芫忙开口:“娘娘息怒,皇上对二公主也是极喜爱的。”   楚轻烟瞥了一眼黄芫:“若真是桑格求娶舒安,本宫求之不得!”   黄芫愣了一下,不敢说话,没成想这会儿舒安从殿外进来了,楚轻烟忙看向向着自己行礼的舒安,看到舒安面色无异方才放下心来。   舒安过来只是想寻些东西,楚轻烟同舒安说了两句话后,便让舒安回了自己的寝殿,舒安出了楚轻烟的寝殿,嘴角勾起,自己的母妃,还真是什么都舍得,不过大姐姐还真是有福之人,不过大姐姐是个好人,也值得这么个归宿。   桑格刚刚进了京中,便知道了阿暖被赐婚秦铮的消息,当时便将手下的木桌给砸出了一个浅坑。   桑格身边的奴仆看着自己的王这般生气,大气都不敢出,桑格英挺粗犷的面庞上带出了一丝些残酷的笑意,自己这般大张旗鼓地给阿暖送了生辰礼,昱帝应该也知道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就这般给阿暖赐了婚,是看不起吐蕃,看不起自己这位吐蕃新王的意思么?!   晚间昱帝给桑格设了宴席接风洗尘,桑格收拾妥当之后边带着仆从进宫去了。   今晚的宴席,阿暖还是要参加的,虽说赐了婚,可是这婚期也未定下来,估计离着姑娘真正嫁入忠勇公府还得个一两年,这一两年中,总不能一直待在怡和宫哪都不去罢。   今晚的宴席倒是阵势浩大,秦铮也是要去的,不过公开场合,为了避嫌,阿暖同秦铮私下里倒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君显自打上次从阿暖的宫中出来之后,整个人便有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感觉,今日的宴席也未参加,阿暖坐在了君熠的下首,其余的皇子,就连大皇子的品级,也是比不上阿暖的。   桑格坐在君熠的对面,几年不见,桑格倒是愈发地强壮了,时不时地看向阿暖,刚开始的时候阿暖还点头示意,过了几次之后,阿暖实在是厌烦桑格带着些侵略性的眼神,干脆就当做没有看到。   桑格被阿暖这般忽视,眼中便有了些薄怒,不过在这里不好发作,只得紧紧攥着手中的酒杯。   秦铮虽说已经被赐婚,但是还不算是驸马,坐在殿中间的位置,看着桑格的样子,眉头微皱,看向阿暖,方才舒展开来。   昱帝坐在上面,将殿下的这点儿动静看得一清二楚,朗声说道:“吐蕃王今日原道而来,朕自是要尽地主之谊,为吐蕃王接风洗尘,今日大家把酒言欢,畅饮便是。”   众臣应和,桑格也举杯道谢,看着倒是一派宾主尽兴的场面。   这酒还未过三巡,桑格忽然站起身来,冲着昱帝行礼,开口说道:“桑格谢过陛下的招待,不过桑格今日有重要的事情,希望陛下能够应允。”   昱帝笑道:“不知吐蕃王有什么事情,说来听听便是。”   桑格沉声道:“桑格想要求娶君朝美丽的长公主做我吐蕃尊贵的王妃。”   桑格这话一出,群臣都不敢再说话,只等着昱帝开口。   昱帝听罢桑格的话,端起酒杯笑道:“这说来倒是不巧,朕已经将宸华赐婚给了忠勇公世子了。”   秦铮站起身来,端起酒盏,冲着桑格一饮而尽。   桑格看着秦铮,笑道:“草原上女孩子只要未嫁人,男子便可以上门求娶,据桑格所知,长公主应是还未嫁与忠勇公世子罢。”   秦铮看着桑格,开口道:“想来吐蕃也是要讲究入乡随俗罢,长公主已经赐婚秦铮,便请吐蕃王不要再提出这等无理的请求了。”   这一时间,殿中的气氛僵硬到了极点,昱帝还未开口,便听得阿暖出声了:“承蒙吐蕃王厚爱,宸华受宠若惊,不过宸华心有所属,父皇也已赐婚,只能辜负吐蕃王这一番好意了。”   听得阿暖这番话,秦铮也有些吃惊,阿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心有所属,自己的阿暖一直就想只蜗牛一般,这次倒是把触角伸出来了。秦铮这会儿得了阿暖这句话,脸上的笑意真是掩都掩不住。   桑格脸色有些难看,继续开口道:“桑格为长公主带来了草原最珍贵的宝物。”   阿暖笑道:“草原珍奇异宝虽多,总是些死物,宸华还是想要活生生的人。吐蕃王一表人才英武不凡,是宸华无这份福气了。”说罢看向秦铮。   昱帝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百般滋味,阿暖一向性子内敛,没想到今日竟在这众人面前说出这些来,又看向秦铮,这小子若是敢负了阿暖,那忠勇公一门便都得给他陪葬去!   不过眼前的局面,还是得昱帝开口:“宸华都这般说了,朕也是无法,吐蕃与君朝一向友好,就算是宸华无缘做吐蕃的王妃,想来吐蕃王也不会为此伤了两国和气吧?”   桑格强笑道:“陛下所言极是。”   昱帝点头:“宸华这孩子,今日倒是口无遮拦了些,吐蕃王莫要见怪。”   桑格开口道:“陛下多虑了。”   群臣赶忙开始举杯欢饮,方才的事情就当是什么都为发生,殿中还是一派宾主尽欢的样子。   第二日,桑格到了廷桓宫,这里是昱帝专门用来接见重要人物的地方,君熠今日也在,桑格同昱帝说了几句话后,便对昱帝说道:“桑格真心求娶长公主,若是陛下应下桑格的请求,桑格愿将临近幽州的铁矿当做聘礼!”   君熠听罢桑格的话,转头看向昱帝,这是吐蕃第二大的铁矿,实在是太高的筹码,君熠这会儿手心中都有了些冷汗。    ☆、第八十七章   昱帝听了桑格的聘礼,也微微有些吃惊,吐蕃的铁矿多,但是也经不起这样的挥霍来,看着桑格笑着说道:“吐蕃王还真是大手笔,实在是太看得起宸华了。”   桑格回道:“陛下觉着,桑格的聘礼可令您满意?”   昱帝笑道:“若宸华心悦与你,朕自然满意,可是宸华昨日已说心有所属,朕也是无能为力了。”君熠听昱帝这样说,松了口气。   桑格大笑:“没想到陛下真是将长公主看成了心肝宝贝。”   昱帝开口道:“宸华是朕的女儿,自然是不能从朕这里,受了半点儿委屈。”   桑格听罢昱帝这句话,眼中有些波动,但是一会儿便不见了,开口对昱帝说道:“既是如此,桑格也不好强人所难。”   昱帝点头:“吐蕃王确实深明大义。”   桑格又转向君熠,开口说道:“太子殿下也要成亲了,本王在这里现行贺过。”   君熠拱手行礼:“多谢吐蕃王。”   桑格对阿暖,虽说喜欢,但是见过的次数不多,也谈不上非卿不娶,既然昱帝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桑格也不愿多做纠缠,只在京中等着君熠的大婚一过,便回吐蕃去。   君熠的大婚算得上是君朝举国的大事,自然是办得热热闹闹,不过就是太过热闹了,有各种各样的仪式在,连阿暖也不能随意走动了。   热热闹闹过了一天,最后太子殿下喝得微醺,进了新房,这太子殿下的墙角,当然是没有人敢听的,第二日,桑格便动身回了吐蕃,他出来这么久,吐蕃现在也不是一片安稳的时候,早些回去还是好的。   君熠也要带着太子妃来宫中请安,帝后在朝阳宫等着,阿暖也在一旁,景玉跟在君熠进了殿中,阿暖看着这位嫂嫂,五官温和秀美,仪态自然大方,看着倒是不错。   景玉开口向帝后二人请安,这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听在阿暖耳中,极是舒服,再看向君熠,也是一脸的满意。   今日太子妃刚刚入宫,这在座的众人自然都是交口称赞的,太子殿下都满意了,她们这群人自然是不能说什么了。   昱帝略略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去了前朝,君熠并未跟着昱帝离开,过了许久,仍然坐在朝阳宫,德贵妃打趣道:“太子倒是护着这孩子,我们还能难为她不成?”   君熠回道:“德母妃说笑了。”   阿暖接话道:“哥哥放心,阿暖肯定是站在嫂嫂这边的。”说完朝着君熠眨了眨眼睛。   景玉听了阿暖的话,笑着开口:“先谢过长公主了,不过想着长公主怕是没有机会了。”   君熠看着景玉,笑道:“不必唤这丫头长公主,唤阿暖便是。”   景玉点头,笑着唤了声阿暖。   皇后看着景玉也极是满意,到底是个大家出身的孩子,虽说相貌算不得顶尖,不过这通身的气派,倒是足足的。   君熠娶了景玉之后,东宫也算是安宁,君熠一向雨露均沾,倒是也未出现什么明面上争风吃醋的事情来。   桑格回到吐蕃之后,虽说这一次求娶君朝的长公主并未成事,但是昱帝为了安抚吐蕃,将当年吐蕃借兵时承诺的十年矿产减去了三年,桑格也未推辞。这种事情,若真是推辞掉了,也实在是傻了些。   吐蕃之前的大王子,现在的大王爷三年守孝已满,现在倒是懂得收敛锋芒,整日在草原上跑马射鹰,不过桑格现在对他仍然是有些放心不下。   桑格在君朝的时候,昱帝曾经向桑格提起了君熠遇刺一事,桑格当时看着昱帝让人呈上来的玉石,虽说嘴上只是说,自己毫不知情,但是心中当时便想起了自己这位总觉着不放心的大哥。   桑格回到吐蕃,第一件事情,便是让人好好盯着扎西的动向。   景玉在秋天的时候,传出了喜讯,昱帝和皇后都很高兴,赏了许多东西下去,君熠也一直在阿暖面前嘚瑟,毕竟当初给阿暖承诺的小侄子,现在总算是知道在哪儿了。   阿暖无事时,便也陪着景玉说些闲话,阿暖听景玉讲些江南的风情,和着景玉软糯的声音,每次都让阿暖觉着十分治愈。   转眼就是阿暖十五岁的生辰,秦铮可是盼了许久,这赐婚的旨意早就下来了,可是阿暖年岁不够,自己在这里干着急也是没有办法,阿暖十五岁的生辰一过,想来就是能成亲了,虽说还好准备上一年半载,但是这十五岁实在是个里程碑一般的时候,秦明明显觉着,自己的主子这些天心情一直不错。   这十五岁的生辰,阿暖是一大早便被从床上唤了起来,景玉也到了阿暖的宫中,景玉现在五个月,肚子算不上太大但是也能看出来,阿暖赶忙将景玉让到了软榻上,开口道:”嫂嫂这么早过来作甚,不过是个生辰,过了便是。”   景玉同阿暖已经很熟了,笑着打趣阿暖道:“阿暖过了这个生辰,便是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这忠勇公世子可是等了这么久,嫂嫂今日总是得好好看着阿暖打扮才是。”   阿暖被景玉说得有些脸红,说道:“让他等着便是。”   景玉看着阿暖,笑得促狭:“若是再等上些时候,怕是世子的头发都得白了。”   阿暖转了转眼珠子,开口对景玉说道:“嫂嫂这怀着孩子还这般爱打趣阿暖,日后小侄子出来了,阿暖可是要好好跟他说说,让他替姑姑报仇。”   景玉笑了:“阿暖说什么便是什么,这会儿快些让文茵给你上妆才是。”   阿暖坐在镜前,等着文茵动手,君朝的女子十五岁修眉,阿暖让文茵只是顺着眉毛的形状将眉形稍稍整理了一下,稍稍施了些脂粉,润了润嘴上的胭脂,便算是成了。   阿暖转过身去,景玉看着阿暖,称赞道:“阿暖的肤色倒是极好,嫂嫂住在江南,都说江南水土养人,不过也少见能养出阿暖这般的好颜色来。”   阿暖笑了笑,想起君显从小到大给她的丸药。自打上次君显从她宫中离开,阿暖便再未见过他,这丸药的方子也让软紫送到了宫中来,不知道这人现在在何处。   阿暖收起心中这点儿情绪,将今日生辰应该换上的衣裳穿好,转身让景玉看。   景玉笑道:“忠勇公府上的世子,倒是好眼光,早早地便将阿暖抓到了手中,不然日后还不知要生出多少麻烦来。   阿暖叹气,今日看来便是要被这嫂嫂一直打趣了。   景玉同阿暖一起往朝阳宫去,皇后同德贵妃已经等了许久了,景玉同阿暖上来请安之后,皇后拉过阿暖的手,笑问:“这眉毛怎么修得这般寡淡?”   阿暖笑着回话:“眉毛略略修一下,好看便是。”   德贵妃在一旁说道:“阿暖眉形好看,轻轻一修便是好的,说起来秦铮这小子真是占了个大便宜。”   阿暖微微低头,皇后开口道:“过了今日,阿暖可真是大姑娘了。”   阿暖被说得有些害羞,皇后看出了阿暖的窘迫,带着众人往设宴的地方去。   到了地方,阿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君熠也不是秦铮,倒是穿着一身暗红色长袍的君显。   君显看到阿暖,抬脚便往阿暖这边走,阿暖看了看身边的景玉,笑着同景玉说了一声,便朝着君显走去。景玉并不知晓君显的身世,也并未在意。   暗红色的长袍衬着君显唇红齿白,凤眼妖娆,阿暖看着这个妖孽一般的家伙,心情复杂,到了君显面前,收起情愫,笑着说道:“四哥哥,好久不见。”   君显墨玉一般的眼睛深深地看着阿暖,启唇问道:“阿暖真是要嫁给秦铮么?”   阿暖点头。   君显勾唇,笑意不达眼底:“到时候四哥哥去,阿暖可是会给四哥哥一杯喜酒?”   阿暖心中微微叹气,可面上还是带着笑意:“那是自然,四哥哥的喜酒,阿暖自是要亲手奉上的。”   君显笑得绚烂:“四哥哥可是记在心上了,阿暖还真是狠心,拒了四哥哥,还要亲手为我奉上喜酒。”   阿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还好秦铮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阿暖同四皇子在这厢说些什么?”   阿暖转头,看到秦铮衣袖上的长生花,便陡然生出了许多安心来。    ☆、第八十八章   秦铮站在阿暖身侧,拱手行礼后开口对君显说道:“倒是许久未见过四殿下了。”   君显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秦铮一番,这人站在阿暖身旁还算得上是能入了眼,但是不管怎样讲,阿暖是自己从小喜欢到大的人,身边站着的人,自己都是给不了好脸色的。   君显看着秦铮,开口道:“我为何要见你?”   秦铮勾唇,君显还真是对自己敌意十足,不过得了阿暖,不就是赢家了么。   阿暖并不愿意秦铮与君显多说什么,开口道:“四哥哥,阿暖先过去同哥哥说些事情,便不同你多说了,过些日子阿暖去你府上,四哥哥可不要不见阿暖。”说罢扯着秦铮的衣袖离开了。   君显看着阿暖的样子,紧了紧眉头,不过想到阿暖愿意去自己府上,心中还是高兴了许多。   秦铮被阿暖拽着衣袖到了一旁,反手攥着阿暖的手,开口问道:“阿暖过些日子要出宫往四皇子府上去么?”   阿暖挣开秦铮的手,点了点头,秦铮拇指和中指微微摩挲了一下,怀念方才阿暖软腻的手在自己手中的感觉,嘴上说道:“这样也好。”   景玉这会儿走了过来,面上不显,却是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秦铮一番,景玉对阿暖十分喜欢,不过她之前并未见过秦铮,这次得了机会,自然是要好好看看。   秦铮看着景玉的打扮,便知道这位就是太子妃娘娘,虽说太子妃这会儿看自己的眼神太过专注,秦铮还是自动忽略了景玉的视线,站在阿暖身旁毫不在意地让景玉打量着。   景玉看罢之后,笑着说道:“这位便是忠勇公世子罢,确实是相貌堂堂。”   秦铮笑道:“太子妃谬赞了。”   阿暖看着景玉,问道:“哥哥这会儿在哪儿,怎么还未见到,嫂嫂怀着孩子,早些去歇息着才好。”   景玉摇了摇头:“殿下这会儿兴许是在外面,我倒是不觉着劳累,今日好像舒安也来了。”   阿暖想起自己这个小妹妹,倒是有些疑惑,楚妃管着舒安一向严苛,怎么今日能想起让舒安出了她的宫门?   楚轻烟自是不想让舒安前来参加阿暖的生辰宴,不过前两日昱帝在楚轻烟处时,说起阿暖生辰一事,倒是点明了让舒安也去,楚轻烟无法,只得让舒安今日过来了。   阿暖四处看了看,看到舒安好像正和一人说话。阿暖有些诧异,舒安看着安静腼腆,加上楚妃对舒安一向看管极严,也不知道舒安这会儿正同谁说话。   阿暖没有认出来这人的背影,秦铮倒是看得清楚,杨皠这小子,怎么同二公主聊得这么熟。   阿暖并不准备过去,舒安是个好孩子,可是自己确实是招惹不起,楚妃娘娘的心思,阿暖实在是懒得去管。   杨皠之前倒是未曾见过舒安,这小子方才将舒安认成了京中的贵女,见了之后未曾行礼,舒安倒是不甚在意,只是身旁跟着的宫女出声说了杨皠一句。   这宫女是楚轻烟放在舒安身边的,舒安回头训斥了那宫女一声,杨皠见状,赶快向着舒安行礼赔罪。   舒安笑了笑,开口道:“无妨。”   杨皠现在相比之前,相貌上虽说老成了些,但是还是一副兔子样子,看在舒安眼中,倒是觉着,无害而有趣。   杨皠未曾见过舒安,杨皠先前未曾见过舒安,但是听人说过,宫中的二公主生来体弱,这会儿见这么个小小的姑娘,看着便是一副扶风弱柳的样子,心中也觉着有几分可惜。便同舒安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逗得小姑娘乐了一把。   舒安同杨皠说了这几句话,便被身后的宫女催促道:“公主快些走吧,娘娘还在那厢等着。”   舒安点头,杨皠自是有这分眼力见,给舒安让出了一条路来。   君熠这会儿过来,先是问景玉:“身子可有不舒服?”   景玉摇头,接着看向阿暖与秦铮,绷着脸说道:“你们两个虽说父皇下了赐婚的旨意,可是终究是未曾成婚,就这般站在一起成何体统?”   阿暖嘴角微抽,这般站着倒是碍了自己哥哥的眼,开口道:“那依着哥哥的意思,阿暖应该站在你这会儿站着的地方了,那嫂嫂也不知愿不愿意?”   秦铮站在一旁,跟着阿暖说道:“臣且听殿下吩咐。”   君熠方才顾念这景玉腹中的孩子,自然是站得同景玉极近,这会儿被阿暖一挪揄,摸了摸鼻子开口:“那阿暖站这里便是。”   景玉好笑:“殿下不必这般,世子同阿暖都是知道分寸的,殿下放心便是。”   君熠看着秦铮,这小子是知道分寸,但是心里的弯绕太多,阿暖若是被他欺负了可怎么好,不过这会儿也不是教训秦铮的时候,昱帝已经过来,这宴席可是到了开始的时候。   阿暖今日十五岁,也是及笄礼的时候,阿暖的及笄礼由德贵妃执礼,昱帝看着殿下的阿暖,眼中满满地都是笑意。   这宴席上,昱帝将阿暖的婚期也给定了下来,秦铮岁数也不小了,再拖上些日子,怕是忠勇公夫妇的头发都得熬白了。婚期定在阿暖十六岁生辰过后的春日,二月二的好日子。秦铮得了昱帝的旨意,自然是极喜的,虽说还要等上一年多,但是这大婚可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喜事,好好准备着是当然的。既然定下了日子,好好盼着便是。   秦铮领旨谢恩之后,神采飞扬,眼角眉梢里都是笑意,阿暖看着秦铮的样子,心里好笑,之前一直觉着是个老成持重的人,这会儿看着跟个孩子一般。   皇后看着阿暖一脸喜气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的女儿真是中意了秦铮,这养大的姑娘终是要嫁人了,皇后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君显自打昱帝的旨意下来之后,手中的酒杯便未曾放下过,楚轻烟看到君显这个样子,心中有些疑惑,这长公主定亲,君显喝成这样子又是为何?想到这里,开口道:“四皇子喝了这么多酒,过会儿便要醉了。”   君显放下酒杯,白净的脸上因着酒力有些泛红,眯着一双凤眼说道:“我饮酒,同楚妃娘娘何干?!”   楚轻烟被君显呛了一声,有些难看,昱帝开口道:“君显的事情,不是你该管的。”   阿暖看向已经喝得微醺的君显,心中叹了口气,吩咐文茵道:“将本宫制的醒酒丸给四哥哥送过去。”   文茵点头,君显接过文茵送来的药丸,闻了闻便放入口中,莫说是这醒酒丸,这会儿就算是阿暖送来什么穿肠毒药,他也甘之如饴。   秦铮将阿暖这点儿动作看在眼里,端起酒杯掩饰眼中的情绪,他知晓君显对阿暖的兄妹之情,但是君显对阿暖的那点儿心思,他还是要好好防着才是。   宴席散罢,阿暖先到了朝阳宫,帝后二人都在朝阳宫中,昱帝先是笑着开口:“朕看,秦铮这小子是等不及了,前些日子忠勇公的父亲也给朕上了折子,说是想要早早地见孙媳进他忠勇公府的门,朕今日便有了这道旨意,阿暖不会怪父皇事先未曾同阿暖说罢?”其实老公爷的原意,是想要早些抱上重孙子,但是昱帝害怕阿暖害羞,便换了个意思表达出来。   阿暖摇头:“父皇安排便是,阿暖怎么会怪父皇?”   皇后听了昱帝话,开口道:“忠勇公府的老公爷也是个痴情人,也不知道秦铮能不能随了他祖父。”   昱帝摆了摆手:“朕看着秦铮是个不错的,皇后放心便是。”   阿暖开口说道:“父皇母后,这会儿换些别的说罢。”   昱帝大笑:“阿暖这是不好意思了么,罢了罢了,那阿暖同父皇说说,这都要嫁人了,想要些什么嫁妆?”   阿暖默默地喷了口老血,说好的换个话题呢?这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有必要讨论嫁妆的问题么!开口说道:“现在不是还早着么,哪里需要考虑这些?”   皇后接话道:“虽说还早着,可是这嫁妆可是要一年四季来置办的,每季宫中都会进些好东西来,这慢慢攒着,加上母后先前准备的那些,到时候也就差不多了。”   昱帝点头:“若是觉着少了什么,不用问过朕的意思,让人取了便是。”   阿暖觉着,自己带过去的嫁妆,怕是忠勇公府都要发愁了。不过阿暖实在是不愿再同帝后二人说这嫁妆的事情,但是发现,这会儿根本就不能转移话题。   阿暖好不容易从朝阳宫出来,回到怡和宫,梳洗之后躺在床上,虽说今日有些疲乏,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第二日看着自己的黑眼圈,狠狠地拍了一下脑袋。   阿暖先前同君显说定,要出宫去他府上看看,刚开春没多久,阿暖便带着文茵出宫去了。   阿暖并未往公主府去,径直去了君显府上,君显见到阿暖,第一句话便是:“阿暖来了,四哥哥想着,你怕是不会再来了。”   阿暖笑道:“四哥哥哪里的话,阿暖先前不是同四哥哥说过么,自然是会来的。”   君显顺手摘下手边的一支瑞香,细细看着,并不看阿暖,问道:“阿暖今日来到底是想同四哥哥说些什么?”   阿暖被君显问得有些不知怎么说话,她这一路上都在想同君显说些什么,这会儿觉着,说什么都不是,嗫嚅了半天开口:“阿暖想着四哥哥府上的花比御花园中的开得都好,出来看看四哥哥总不会不愿意吧?”   君显轻笑:“既然阿暖想看,那便好好看上一看罢。”   阿暖看着君显手上的瑞香,开口道:“阿暖倒是不知道四哥哥之前还对这瑞香有兴趣。”   君显将手上的瑞香放在一旁,勾起唇角:“常言道,有花堪折直须折,四哥哥现在,也只能折了这瑞香去罢了。”   阿暖被君显这句话说得抖了一抖,说道:“四哥哥这话便不对了,这一年四季,总是有不同的花开着,怎么也不会有四哥哥空折枝的时候。”   君显直直看向阿暖,看得阿暖有些窘迫方才转过头去:“阿暖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阿暖松了口气,君显是个聪明人,定然是能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自己将君显当做哥哥,自然是不愿意他往死胡同里钻去。   君显余光看到了阿暖送了口气的样子,心中轻轻叹了口气,阿暖话说得轻巧,这一年四季百花盛开,可是若真是独独爱这瑞香一枝,日后怕是还真看不上别的了。   忠勇公府忙活了一年多,皇后也在宫中细细地打点着阿暖的嫁妆,这一转眼便到快要昱帝给阿暖定下的婚期。   离着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虽说传说中,女孩子的嫁衣是要自己缝制的,不过阿暖也就是剪了一下线头罢了。   这再过两日,便是正日子了,这些日子,皇后都是让阿暖在朝阳宫用晚膳的,毕竟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连宫中的公主都是不能例外的。   阿暖今日在朝阳宫,这桌子上满满都是阿暖平日里喜欢的菜色,姑娘平时不觉着自己泪点低,这会儿眼睛却有些潮湿了。   阿暖平复了一下,笑着对皇后说道:“这些日子,母后总是让御膳房上阿暖爱吃的菜色,都胖了一圈,若是过两日喜服穿不进了可怎么好。”   皇后笑道:“母后倒是未曾看出阿暖哪里胖了。”   阿暖捏着自己一直肉乎乎的脸颊,对皇后说道:“母后,你看,这不都是这两日吃得太好的缘故么。”   皇后看着阿暖的样子,摇了摇头:“你这孩子,快些用膳,过会儿母后有话同你说。”   阿暖点头,想来皇后定是要说些什么重要的话,坐下来用了晚膳,母女两人便一同坐在了皇后寝殿的软榻上。   阿暖笑着问道:“母后想要同阿暖说些什么?”   皇后抓过阿暖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方才开口:“阿暖,再过两日,你便要嫁入忠勇公府,母后想同你说些事情。”   阿暖点头:“母后说便是。”   皇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母后当年嫁与你父皇的时候,比你现在大上一些,母后同你这般大的时候,也是想过些描眉刺绣,白头偕老的事情,小女儿家,谁还没有那份心思?”   阿暖看着皇后嘴角的笑意,便知道皇后是想到了当年的事情,也不出声,只是听着皇后细细说着。   皇后看阿暖听得专注,便继续说道:“不过母后嫁给你父皇愈久,这份心思便也就越淡,这皇宫本就不是让人存些什么别的心思的地方,你父皇要的是个端庄大气的皇后,不是个红袖添香的妻子。”   阿暖轻声问道:“母后的意思是,阿暖不该对秦铮存了太多旖旎的心思么?”   皇后笑了:“母后多说了这些,倒是惹了阿暖了,秦铮是个好孩子,他愿意等上阿暖这么久,这份心意也是不错了,若不是有这份心意在,母后怎么会应下你们二人的婚事?”   阿暖抿唇轻笑,皇后看着女儿这幅样子,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父皇是皇帝,本来就不该是个多情人,不过你父皇对你和熠儿,确实是真心疼爱,对母后也一向体贴,这么多年,母后也算是知足了。秦铮是个将才,不过还是君朝的将才,阿暖去了他忠勇公府,虽说是忠勇公府的媳妇,可是首先还是天家的公主,他们忠勇公府,还能给公主什么委屈么?”   阿暖点头:“母后说得,阿暖都记下了。”   皇后理了理阿暖的鬓发,继续说道:“秦铮是个痴情人,阿暖得了这么个痴情人,想来母后日后也能少费许多心思。”   阿暖低下头,皇后笑道:“你日后好好的,母后便知足了。”   阿暖轻声开口:“母后放心,想来秦铮他也没那个胆子欺负我去。”   母女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阿暖方才回怡和宫去。   大婚前一日,景玉到了阿暖宫中,景玉自打给君熠添了个儿子之后,整个人丰腴了不少,可是一点儿都不让人觉着胖,反而多了些成熟的韵味。   景玉过来之后,让宫女们都去外面守着,方才神神秘秘地拿出一本小册子来,阿暖看着景玉的这幅架势,嘴角微抽,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婚前教育工作了。   景玉虽说已为人母,但是同阿暖说起这些,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阿暖看着景玉的样子,只好装作什么都不懂,用一种天真烂漫的眼神,看着景玉迟迟不愿掀开手上的册子,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阿暖瞟了一眼,觉着实在是应该解救景玉于水火之中,便开口说道:”嫂嫂这会儿给阿暖送这书有什么用,放着过会儿阿暖自己看看,嫂嫂可是还有什么想同阿暖讲的?”   景玉如逢大赦,讪笑着同阿暖讲道:“其实嫂嫂也没什么想要说的,阿暖今晚早些睡觉,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应付呢!”景玉本想着,将书给阿暖便成,可是君熠特意交代了她,让她细细嘱咐阿暖。   阿暖点头:“那嫂嫂也要早些休息才是。”   景玉笑道:“那嫂嫂便不打扰阿暖了。”   阿暖送了景玉出去,躺在床上顺手翻起景玉方才送来的小册子,看了两眼便觉着有些耳热,这春宫图的画工,还真是不一般的好,用来科普什么的,真是大材小用了。   秦铮这会儿也是捧着君熠命人送来的精装春宫图哭笑不得,他院子里虽说没女人,但是有些事情,男人总是天生就有天赋的,太子殿下用不着这般吧。不过,想了一想,秦铮还是翻开了手中的画册,这宫中的东西,确实精美,忠勇公府的世子爷这会儿一本正经地看着手中的书册,不过心里却在想着,这地方的姿势不错,日后可以同阿暖一起试试。   第二日一早,阿暖便开始梳洗打扮,轿子从宫中抬到了宫门口,秦铮早就骑着高头大马等在了那里。   阿暖这会儿坐在轿子里,只能觉着轿子听了下来,文茵在轿子旁边对阿暖说道:“公主,驸马爷今日穿得真是好看,这会儿便是往忠勇公府去了。”   阿暖在里面应了一声,她也想看看秦铮今日的样子,这新郎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样子,最该看的,不应该是新娘子么?   想到这里,阿暖伸手揭下盖头,微微撩起轿帘,往前面接亲的秦铮身上看去,秦铮一身红色喜服,背部线条流畅好看,阿暖不由得想起昨晚景玉给自己的春宫图,脸上有些发烧,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额头,秦铮恰好转过头来,看到阿暖的样子,一直都勾着的唇角笑意更加明显,阿暖赶忙放下帘子,拍了拍胸口,方才自己那么猥琐的心思,想来秦铮应该是猜不出的吧。    ☆、第八十九章   秦铮将阿暖这点儿小动作看在眼里,只当阿暖是害羞,也并未多想,转头继续往忠勇公府去。   阿暖今日出嫁,可真真算得上是十里红妆了,帝后二人置办得本就不少,君熠也是又添了许多,加上德妃的,这京中的百姓对长公主出嫁最深刻的认识,便是这长得望不到头的嫁妆车马了。   到了忠勇公府门口,这踢轿跨火盆什么的,阿暖也自然是要有这道程序,秦铮紧紧握着阿暖的手,这等了多年的姑娘,总算是进了自己的家门。   今日忠勇公世子与长公主大婚,自是来了不少人,这拜堂的程序过了之后,阿暖便到了新房中,秦铮当着众人的面挑了盖头,方才虽说在轿中看到阿暖,不过并未看得十分清楚,这会儿一下子将人看得真切,秦铮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阿暖看着秦铮的样子,对文茵的手艺再次默默地肯定了一番,众人也不敢怎么闹这两人,秦铮也就都招呼着客人往前面设宴的地方去了。   文茵陪着阿暖在新房中,给阿暖寻了些点心,姑娘早上特意提前好好用了早膳,不过这会儿也有些饿了,垫了垫肚子便在新房中等着。   晃眼天便黑了下来,阿暖倒是没有觉着等了很久,姑娘这会儿有些紧张,这活了两辈子头一次嫁人,阿暖觉着,有必要组织一下一会儿的语言了。   过了一会儿,秦铮回来了,身上虽带着些酒气,但是人看着倒是一点儿醉意都没有,说到这里,秦铮不得不感谢君熠,太子殿下为了自己妹妹的洞房花烛夜不出任何差错,只要有人给秦铮敬酒,太子殿下的脸色就会拉下来,这众人便只能走了个过场。   秦铮进到屋子里,看着坐在床上绞着手指的阿暖,勾唇问道:“阿暖这会儿可想吃些什么东西?”   阿暖摇头:“方才吃了些点心,这会儿不用了。”   秦铮点头,接过旁边喜婆手中的酒杯:“这交杯酒可是定要喝的。”   阿暖接过秦铮手中的酒杯,绕过秦铮的手臂,闭着眼睛,仰头便将这酒杯中的酒倒进了喉咙里。   秦铮看着阿暖将这酒咽下,方才喝了自己酒盅中的酒,阿暖觉着,这酒的味道清甜好喝,感觉似曾相识,秦铮看着阿暖的样子,问道:“阿暖可是觉着,这酒的味道是不是有些熟悉?”   阿暖点头,秦铮笑道:“这是同阿暖一同喝过的菊花酒,我可是特意在去年便攒下了。”   阿暖想起那次酒楼上被秦铮几句话惊到的事情,不由脸红,秦铮看着阿暖的样子,笑了出声,阿暖扭过头,表示抗议,秦铮揽过阿暖,将手中的酒盅递给喜婆,然后命房中守着的人都出去,这新房内只剩下了秦铮同阿暖二人。   阿暖这会儿被秦铮揽在怀里,大气都不敢出,秦铮身上的酒味加着体温,让阿暖的脸这会儿都能烧起来,秦铮看着怀中的阿暖,轻叹了口气,他总算是能将阿暖名正言顺地揽入怀中了。开口问阿暖:“阿暖可是要沐浴?”   阿暖起身,忙不迭地点头,秦铮起身,脱下身上的新郎服,只着红色的中衣,开口道:“我早早地便让人准备了热水。”   阿暖看着秦铮的样子,愣了愣神,这人难不成想要同自己一起洗?   秦铮看着阿暖一动不动的样子,笑问:“阿暖难不成想同为夫一起洗?”   阿暖赶忙摇头,自己绝对是被昨晚那本春宫图给荼毒了,今日脑子里怎么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秦铮看着阿暖,也不再打趣,若是阿暖羞得狠了,自己今晚还得好好哄着,虽说哄阿暖也算是件乐事,可是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么?   想到这里,冲着外面喊道:“送些热水进来。”   文茵在外面问道:“公主可是要让奴婢进来侍候?”   秦铮应道:“不必了。”   阿暖平日里沐浴的时候,也不用文茵在一旁侍候,但是今日头发上带了这么多东西,自己还真是不好取下来,开口说道:“让文茵进来给我散下头发罢。”   秦铮冲着阿暖招了招手:“过来,我给阿暖取下这些东西来。”   阿暖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坐在了铜镜前面,秦铮看着阿暖这幅样子,便知道姑娘心中想些什么,说道:“阿暖放心,不会扯着头发的。”   阿暖虽说对这种夫妻间的亲近之事很喜欢,但是对于男人在这种头发的手艺上的事情,实在是不怎么放心,咬了咬牙开口:“那你快些。”   秦铮点头,伸手慢慢给阿暖取下头上的饰物,今日可算是阿暖这些年来戴头饰最多的一日了,姑娘的脖子都有些僵硬,秦铮细细看着阿暖的发饰,最后取下那组攒金丝的玛瑙簪子的时候,真是一根头发都没有扯到,阿暖对秦铮这方面的手艺,表示十分满意。   这送热水的婆子看着世子爷对公主这般贴心的样子,一个个心中惊讶,但是面上却一点儿都不敢显露出来,热水送罢之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秦铮将阿暖的头发用象牙梳子梳顺之后,对阿暖说道:“阿暖先去沐浴罢。”   阿暖点头,往净房中走去,秦铮听着净房中传来水声之后,自己也去另一旁的净房中清洗。   这净房中的东西都是准备好了的,阿暖从木桶中出来,擦干身子穿上旁边放着的干净的中衣,用一旁摆着的毛巾包着头发往外面走去。   秦铮这会儿已经洗好了,也是只穿了薄薄的中衣,看到阿暖穿着中衣过来,喉结微动,开口道:“阿暖过来,我给你擦干头发。”   阿暖走到了秦铮面前,秦铮一伸手便让阿暖坐到了他的大腿上,阿暖这会儿只着中衣,秦铮身上的热度隔着薄薄的两层布料,烫的阿暖一下子就脸红了。   秦铮看着阿暖坐在自己大腿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也不出声,将阿暖的头发散下来,一只手给阿暖擦干湿发,另一只手给阿暖揉着脖颈。过了一会儿,阿暖终于放松下来,秦铮按摩的手艺不错,阿暖一时没控制住,舒服地哼了一声。   这小猫般的一声听在秦铮耳朵里,世子爷这会儿感觉喉咙都有些干,轻笑着对阿暖说道:“阿暖自小便在吃食上最用心,现在看来,确实是个好事。”   阿暖听罢,以为秦铮想要说自己偏胖,正准备回头反驳,可是话还未说出口,看着秦铮落在自己胸前的眼神,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铮放开阿暖,开口道:“这会儿头发也快要干了,早些歇着吧。”   阿暖支支吾吾地说道:“你的头发不是还未干么,再等会儿罢。”   秦铮笑着说道:“不必了,我的头发不用管,过会儿说不准还要出汗,都是一样的。”   阿暖这会儿才发现,秦铮这人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大灰狼,还没多想,秦铮一把抱起阿暖,到了床边,伸手扫下床上散落着的花生桂圆之类的东西,将阿暖轻轻放在了床上。   阿暖这会儿紧张得不行,秦铮昨晚恶补理论知识,这会儿看着倒是一点儿都不像是新手,两人折腾了许久,阿暖可是连手指尖都懒得动了,秦铮吻了吻阿暖鬓角的汗珠,贴着阿暖的耳朵轻声说道:“阿暖,给我生个孩子罢。”   阿暖哼了一声,秦铮看着这会儿眼皮都已经抬不起来的阿暖,冲着门外喊道:“再送些热水进来。”   秦铮抱着阿暖清洗了一番,然后搂着阿暖,心满意足地睡去。   第二日一早,阿暖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整个人都黏在秦铮身上,秦铮看着在自己怀中蠕动的阿暖,揉了揉阿暖的头发,笑道:“阿暖这会儿醒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阿暖把头埋在秦铮胸前,昨晚秦铮真是颠覆了自己心中第一次的概念,本想着秦铮作为一只处男,应该是很快就能结束了,没想到最后自己竟然没有骨气地哼咛着求饶,这人不会是偷吃过吧?   秦铮看着阿暖若有所思的样子,将大手放在阿暖腰间,轻轻揉着,问道:“阿暖这会儿在想些什么?”   阿暖也不隐瞒,嗫嚅着开口道:“秦铮哥哥这院子里是不是有收用过的丫头?”不等秦铮出声,忙补充道:“阿暖昨日从嫂嫂送过来的册子上看到,男人第一次都是很快的,可是昨晚…”阿暖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秦铮听阿暖前半句的时候,心中有些疑惑,阿暖后面的话倒是哄得秦铮心花怒放,大手在阿暖身上也不规矩起来,轻笑着说道:“这收用过的丫头,自然是没有的。”然后贴近阿暖的耳朵说道:“难不成,昨晚阿暖不满意?”   阿暖的脸一下子通红,姑娘恼羞成怒,伸手把秦铮作乱的大手从身上扒拉下来,恶狠狠地开口道:“快些起床吧,不然父亲母亲就要等急了!”   秦铮看着阿暖,正色道:“阿暖,日后唤我夫君罢。”   阿暖顿了一下,开口道:“夫君快些起床罢。”   秦铮这下子心满意足,自己先起身将衣物穿好,然后唤了文茵进来侍候阿暖起床。    ☆、第九十章   两人收拾好之后,便先去见忠勇公夫妇。   忠勇公夫妇早已等着了,秦铮牵着阿暖的手到了刘氏院子里,刘氏身边的大丫头赶忙掌起帘子,将两人请了进去。   阿暖作为长公主,在这忠勇公府中自然是最尊贵的人,忠勇公夫妇本是准备先起身行礼的,阿暖看着这两位的架势,赶忙说道:“父亲母亲不必这般,阿暖既然嫁了进来,自然就是一家人,哪里需要公公婆婆行礼。”   忠勇公夫人本来对这位长公主儿媳心中还有些忌惮,不过看阿暖并不端着公主的架子,心中也放下了许多。   阿暖给二老敬茶的时候,李氏笑着说道:“这小子真是有眼光,他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还真是引了个金凤凰过来。”   阿暖笑道:“母亲只哄着阿暖罢。”   李氏继续说道:“不过这小子到现在都没个子嗣,你们两个可是要抓紧点儿了。”   姑娘再一次不争气地脸红了,只是说道:“父亲母亲日后唤我阿暖便是。”秦铮也在一旁笑着解围:“母亲快些用茶便是。”说罢揽了揽阿暖的腰。   李氏笑道:“也是,我确实是心急了些。”   忠勇公倒是没有多说什么,阿暖敬过茶后,带着忠勇公夫妇给的见面礼便先回院子里去了。秦铮这院子里的事情不多,两个弟弟也都未娶妻,阿暖这会儿也不必像别家的新妇一般,忙来忙去,姑娘回去便躺着了床上歇着,又不好意思让文茵给她按摩,腰下面垫着个枕头,心中默默扎着秦铮同学的小人儿。   三日后,秦铮同阿暖进宫,皇后和太子妃在朝阳宫中等着二人,秦铮陪着阿暖过来,说了几句话之后,皇后便开口说道:“皇上在御书房等着驸马,驸马先过去便是。”   秦铮应下,起身去了御书房。   皇后拉过阿暖的手,细细问着阿暖在忠勇公府上过得如何,阿暖一点一点跟皇后说着,皇后也很满意,虽说阿暖在忠勇公府不端着架子,但是这忠勇公还算是知晓分寸的。   秦铮到了御书房,君熠也在,行礼之后,昱帝便问道:“阿暖与你成婚三日,朕现在还未见到她,待会儿若是让朕发现阿暖有任何的不妥之处,朕自是饶不过你!”   秦铮回话道:“皇上放心,臣既然求娶阿暖,便不会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昱帝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过些日子,朕怕是要让阿暖受些委屈了。”冲着君熠点了点头:“太子说罢。”   君熠开口道:“这些日子,吐蕃那厢似是有些动荡,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便该是你去的时候了。”   秦铮拱手应道:“这是臣的本分,皇上放心便是。阿暖的事情,臣也会安排好的。”   昱帝点头:“朕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你们两个先退下便是。”说罢对孙九说道:“去朝阳宫看看,过会儿让长公主到朕这厢来一趟。”   孙九应下,往朝阳宫去了。   孙九到了的时候,皇后景玉同阿暖正说得尽兴,孙九过来传了昱帝的旨意之后,皇后对阿暖说道:“你父皇在那边等着,你便早些过去罢。”   阿暖点头,同景玉说了一声便同孙九一起往御书房去了。   秦铮同君熠一起先往东宫去了,阿暖到了御书房后,昱帝上上下下打量了阿暖一番,笑着说道:“阿暖看着气色不错,父皇也就放心了。”   阿暖笑眯眯地说道:“父皇不必担心阿暖,忠勇公府上对阿暖很好。”   昱帝点了点头:“这样便好,阿暖成婚的时候,父皇倒是没有单独给阿暖准备什么东西,今日便给阿暖补上。”   阿暖想起自己成亲之日的嫁妆,忠勇公府上自己的库房都没有放下,自己又让人往公主府中挪了一些方才整理好,便笑着问昱帝:“阿暖成亲那日,嫁妆都快把府上的库房给淹了,父皇若是再给阿暖送些什么,阿暖便真是放不下了。”   昱帝大笑:“阿暖放心,父皇这次给阿暖的东西,绝对不会占了阿暖的地方。”说罢示意孙九将东西呈上来。   阿暖见孙九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笑着问昱帝:“父皇给阿暖寻了什么好东西?”   昱帝对阿暖说道:“阿暖自己打开看看。”   阿暖打开盒子,俨然看到一道圣旨在里面,有些疑惑看向昱帝,昱帝点头说道:“阿暖打开看看。”   阿暖打开这道圣旨,竟然什么都未曾写过,阿暖赶忙跪下,对昱帝说道:“父皇,阿暖不能收下父皇今日的礼物。”   昱帝笑着说道:“阿暖起来说话,这圣旨,君熠也是知道的,只要不是十恶之事,这圣旨你便能用,到君熠那朝也一般。”想了想又说:“留着,说不定日后还有更大的用处。”   阿暖听了昱帝话,起身说道:“父皇,您给了阿暖这么多东西,别的不说,可是这圣旨,阿暖实在是受之有愧。”   昱帝摆了摆手:“父皇给的,阿暖收下便是。”   阿暖点了点头,姑娘决定,回去之后便找个地方把这盒子好好藏起来,估计这辈子都没有能用着的地方了。   阿暖同昱帝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出了御书房,文茵上来对阿暖说道:“世子去了东宫,公主这会儿要去哪里?”   阿暖想了想,自己还是不要带着这个盒子乱跑了,便对文茵说道:“本宫先会去,让人去同世子说一声,不必等着了。”   文茵点头,寻人传话去了。   晚上,秦铮回到院子里,阿暖正坐着看书,看到秦铮进来,笑着问道:“可是用了晚膳?”   秦铮点头:“同太子殿下一同用的,阿暖可用过了?”   阿暖摇了摇头:“本想等着你回来的,这会儿也还没有用过。”   秦铮赶忙让人将晚膳摆上来,对阿暖说道:“日后我若是不会来用膳,一定让人回来交代一声,阿暖快些用膳才是。”   阿暖点头,慢慢开始吃起来,姑娘对于吃饭这件事情最是专心,秦铮看着阿暖小口小口地吃着,心中细细思索着今日昱帝及君熠同他说的事情来。   阿暖用罢晚膳,让人收拾了碗筷,又让房中侍候着的人都出去,秦铮看着阿暖的样子,将阿暖揽过来放在腿上,笑着问道:“阿暖可是有什么事情想同我说?”   阿暖老老实实地坐在秦铮腿上,对秦铮说道:“今日父皇给了我一样东西。”   秦铮抱着阿暖,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继续问道:“皇上给了阿暖什么?”   阿暖转过身,看着秦铮,正色说道:“父皇给了阿暖一道空白的圣旨。”   秦铮听罢之后,刚开始有些吃惊,不过细细想来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蹭着阿暖身上淡淡的香气,开口说道:“那阿暖好好收着便是。”   阿暖点头,秦铮这会儿温香软玉在怀,实在是把持不住,一把将阿暖抱到了床上,他也不愿现在同阿暖说吐蕃的事情,虽然看今日君熠的意思,十有八九自己是要去吐蕃一趟,不过日子还未定下来,同阿暖讲不过是让她白白费心,还不若这会儿抓紧时间造人来得实在。   这一晃便是一个多月过去了,阿暖在忠勇公府上住了这么久,也是十分自在,这一日,秦铮回到院子里,阿暖看着秦铮的表情,便知道这人有话要同自己讲。   阿暖笑着开口问道:“这是有什么事情,怎么看着这么认真的样子?”   秦铮坐在阿暖跟前,开口说道:“这些日子,吐蕃那厢有些不安定,说是吐蕃的大王爷反了,北漠也卷土重来,皇上想着,让我再去吐蕃一次。”   阿暖愣了一下,又问:“要去多久?”   秦铮叹了口气:“想来又要快一年的光景吧。”   阿暖拉过秦铮的大手,摆弄着秦铮手上的薄茧,强笑着说道:“那便去罢。”   秦铮揉了揉阿暖的头发,开口道:“阿暖放心,我会早些回来的。不过…”   阿暖抬头:“不过什么?”   秦铮笑道:“我这次去吐蕃之前,若是能得个儿子便好了。”   阿暖伸手捶了秦铮一把:“你惯会捉弄我。”   秦铮笑着捉过阿暖的手,开口道:“怎么是捉弄了,这可是忠勇公府传宗接代的大事。”   这一晚,阿暖倒是出奇地配合秦铮,姑娘想着秦铮快要到吐蕃去了,便好好满足他一次,秦铮这一次方才真正实践了君熠送来的春宫图上的知识要领,世子爷辛勤耕耘,只盼能快些结出果子来。   ☆、第九十一章   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秦铮便动身去了吐蕃,吐蕃那厢,桑格现在可谓是内忧外患具在,他一个人应付着着实有些力不从心。   桑格虽说命人紧紧盯着扎西,但是扎西还是领着一些之前的手下反了,北漠得知扎西反了当时便将大军摆在了吐蕃的边境上,桑格命人打探之后,发现扎西有点儿跟北漠人勾结在一起的意思,先在的桑格是腹背受敌,不过昱帝还是愿意再帮桑格一把,自己扶持上去的人若是被扎西给拉了下来,且不说君朝的面子上面过不去,万一日后扎西上台,岂不是要同北漠一起对付君朝了?   秦铮先是到了幽州,范函现在仍然是驻守幽州,昱帝这次给了秦铮十万人马,这十万人便是幽州及周围的驻军,其中一大部分人也是之前跟着秦铮去过吐蕃的。   秦铮带着这十万人到了吐蕃,君朝的援军一到,这局势便有了好转,桑格发了话下去,那些随着扎西反了的人,若是现在投降便饶他不死,若是再跟着扎西,日后定是死路一条!   这下子扎西的领着的这些人便有些开始骚动了,扎西为此还亲手斩杀了几个想要偷偷投降的将士。   秦铮离开京城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次,扎西集合了所有兵力准备决一死战,没过两天扎西便隐隐露出败势,可是就在秦铮带人准备最后一击的时候,君朝的大营中,却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秦铮带着将士冲在前面,扎西那厢节节败退,可是正是紧要的时候,君朝自己的大军中,却不知从哪儿射出了一支暗箭,直直冲着秦铮飞去。   这羽箭从后方飞来,秦铮没有防备,便被这支羽箭直直射入胸口。   秦铮刚刚稳住身形,另一支羽箭便射了过来,秦铮偏过身子,堪堪躲过这一支箭,一旁的秦明看到秦铮受伤,赶忙将秦铮送回营帐中去。   秦铮受伤,君朝的将士便有些心乱,秦明传了命令下去,不要恋战快些收兵。   秦铮这会儿已经昏迷不醒,随行的军医看了看秦铮的伤势,支吾了半天方才开口道:“将军这次伤到了心脉,到底能不能醒过来臣也说不准。”   秦明一把提过这军医的领子,骂道:“你这庸医,若再这般乱讲,我便拔了你的舌头丢出去!”   这军医只得开口讨饶:“臣医术不精,求副将扰过啊!”   桑格这会儿得了消息也赶忙派来了吐蕃最好的大夫,可是秦铮伤势委实严重,这灌了许多汤药也未曾发现有清醒的迹象,秦明也在大营之中认真查探这放箭之人,可是查了许久,也未查出个所以然来,可是这仗还是要打的,对外只说秦铮受了轻伤在军营中养着,可是这般说来,时日久了终不是什么好的办法。   昱帝得了这消息,长叹一声,派了最好的御医往吐蕃去,让人务必将秦铮救过来。同时也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秦铮还是醒不过来,那便是要让范函再去一趟吐蕃了。阿暖这厢,昱帝心疼自己的姑娘,可是一时间也生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   阿暖这两日总是觉着身子有些不舒服,只当时秦铮离开这么久自己想他,也未放在心上。   这一日,君熠到了忠勇公府,并未见忠勇公,先到了阿暖的院子里。   阿暖正坐在院中绣着些小玩意儿,见到君熠有些惊讶,开口问道:“哥哥这会儿怎么来了”   君熠看着阿暖绣着的腰带,一看便知道是给秦铮绣的,心下更加不是滋味,强笑着说道:“过来看看阿暖。”   阿暖看着君熠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问道:“哥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同阿暖讲”   君熠想了想,有些不愿将这事情讲给阿暖,便开口说道:“无事,阿暖莫要多心。”   阿暖皱了皱眉头,抓着君熠的衣袖追问道:“可是秦铮在吐蕃出了什么事情若是这般,哥哥千万不要瞒我!”   君熠看着阿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自己这次真是自作孽,为何要来同阿暖说这些事情,阿暖既然已经有所怀疑,定然是一定要搞清楚来龙去脉,咬了咬牙开口说道:“秦铮战场中箭,生死未卜。”   阿暖愣了愣神,脑子里一阵眩晕,一下子便昏了过去。   君熠赶忙接住阿暖,冲着身边的小乐子喊道:“还不快些去寻太医!”   小乐子麻溜地往太医院去,君熠守在阿暖身边,看着阿暖泛白的嘴唇,心疼不已,阿暖现在看着,对秦铮定是用情极深,若秦铮真是有个万一,阿暖日后,难不成真的便要孤独终老了么?!   太医到了之后,为阿暖把了把脉,然后跪着对君熠说道:“长公主殿下有孕,已有两月,不过脉相微弱,万万不可情绪激动,微臣这就给长公主殿下开了方子。”这会儿忠勇公夫妇也在已经过来了,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也是悲喜交加,这好不容易得了个孙子,可是儿子这会儿却是生死未卜,不过这好歹也算是个好兆头。   文茵给昏迷着的阿暖灌了汤药下去,一时间还是没有醒过来,太医说公主心力交瘁,怕是要多睡上一会儿了。   君熠站在阿暖床边,身边的小乐子战战兢兢地上前道:“殿下,皇上这会儿怕是还在宫中等着。”   君熠皱了皱眉头,对忠勇公夫妇说道:“阿暖怕是还要再歇上一会儿,孤这会儿先进宫去,忠勇公和夫人这会儿也先歇着罢,秦铮的事情,父皇同孤都放在心上,你们二老也要以身体为重才是。”说罢转身准备离宫。   忠勇公夫妇谢过君熠之后,将阿暖这厢的事情好好安置了一番,交待了文茵几句,也先出了阿暖的院子。   阿暖躺了许久,终于醒了过来,文茵看到阿暖醒过来,眼泪都快出来了:“公主,您可算是醒过来了,奴婢这会儿命人去寻公爷和夫人过来,您现在怀了孩子,可不能太过激动,驸马吉人天相,定是会平安归来的。”   阿暖愣住了,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当初秦铮在她耳边说那句:“给我生个孩子罢。”她全都听在耳朵里,现在她怀上了孩子,秦铮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便掉了下来。   忠勇公夫妇得了阿暖醒过来的消息,也赶忙往阿暖的院子里来,李氏进来之后,握着阿暖的手,带着些颤音开口道:“阿暖,母亲知道你现在心中难受,铮儿是我的孩子,我心中也是刀割一般,不过你现在怀着铮儿的骨肉,可万万不能激动,日后铮儿回来,若是见到你们母子,想来也是会极高兴的。”忠勇公站在一旁一声不出,不过一向面色刚毅的中年男人这会儿脸上也显出了少有的疲态。   阿暖眼睛盯着床幔上的花纹,口中一句话也不说,转过头来疲累地朝着李氏笑了笑,李氏看着也是心疼,不由叹了口气。正在这个时候,外面的下人通传,说是太子妃来了。   景玉径直便到了阿暖的院子里,看到阿暖这会儿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样子,对李氏说道:“夫人不若先歇着,本宫同阿暖单独说会儿话便是。”忠勇公夫妇二人应了声,也就先出去了。   叹了口气说道:“阿暖,你若是想哭,好好哭上一番便是。”   阿暖看着景玉,轻声说道:“嫂嫂,阿暖不想哭,阿暖只是心中害怕罢了。”   景玉牵过阿暖的手,开口道:“嫂嫂知道你怕些什么,你怕秦铮不回来了,可是现在你肚子不是还有秦铮的孩子么,父皇已经派了最好的御医往吐蕃去了,秦铮这么挂念你,怎么会不回来了?”   阿暖看了回过头来,对景玉说道:“嫂嫂放心,阿暖定然会好好护着孩子的,嫂嫂也早些回东宫歇着罢。”   景玉点了点头,这事情还是得阿暖自己方才能够想明白,皇后这会儿在宫中也是心急如焚,自己这会儿也得回宫好好安抚皇后,柔声对阿暖说道:“阿暖好好歇着,嫂嫂这会儿先回去了。”   阿暖应了一声,景玉起身,将文茵唤进来细细交代了一番,方才出去,出了阿暖的院子,又安抚了忠勇公夫妇一会儿方才回宫去。   四皇子府中,君显正在书房里看着医书,软紫走了进来,对君显说道:“今日忠勇公府传了太医,说是长公主有孕两月了。”顿了顿又说道:“不过胎像不是很稳,今日长公主似是昏倒了。”秦铮身受重伤的消息昱帝在京中也是让人压了下来,软紫一时并未得到这个消息。   君显放下手中的医书,沉声对软紫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便是。”   软紫应声退下,君显坐在桌子后面,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忽然站起身来找出一个玉白色的瓷瓶,看了许久,方才拿出手上的医书继续看了起来。    ☆、第九十二章   第二日,君显便去了忠勇公府上,这人也不让人通传,直接便到了阿暖的院子里。阿暖正坐在院子里继续翻看着手上的书册,君显来了之后,看着阿暖精神不好,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之前教给阿暖那么些东西,看来阿暖是都未放在心上,虽说怀了孩子,可是这脸色也不应该这么难看吧!”说罢将昨日寻出的丸药拿了出来,递给文茵,吩咐道:“这丸药让你主子一日一颗,好生用着。”   文茵听得君显这般同阿暖讲话,嗫嚅着想要开口,阿暖放下手中的书册,轻声开口道:“四哥哥,秦铮他在吐蕃身受重伤,阿暖这会儿不管怎样,也是笑不出来的。”   君显怔了一下,秦铮受伤的事情,他倒是不知道,不过若不是因为阿暖,秦铮就算战死沙场与他也无半分关系。   想了一想开口说道:“我先给阿暖把脉再说罢。”   阿暖点头,乖巧地将手腕伸了出来,文茵赶忙搭了一条丝帕上去。   君显皱了皱眉,拿开文茵搭在阿暖手腕上的丝帕,细细地给阿暖把起脉来。   阿暖脉相虚浮,君显的眉头皱得愈发明显起来,沉声对阿暖说道:“阿暖若是不想留下这个孩子,四哥哥一幅药下去打了便是,这般心思郁结着,这孩子怕是生都难以生下来!”叹了口气,柔声对阿暖说道:“罢了,四哥哥亲自去吐蕃走一趟便是。”   阿暖猛地抬头,君显若是愿意往吐蕃去,自己便也就可以放心许多,方才君显的这句话虽说不中听,但着实是在理,开口问道:“四哥哥可真是愿意去么?”   君显点头,看着阿暖一下子便放松了许多的表情,心下情绪复杂,他倒真是不愿秦铮活着回来,不过为着阿暖,也还是要跑这一趟的。   阿暖先前得到秦铮受伤的消息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竟然忘了君显,这会儿君显提出要去吐蕃一趟,阿暖也很是惊喜,开口说道:“阿暖谢过四哥哥。”   君显挑眉:“若不是为着阿暖,我可不管秦铮在吐蕃是死是活。”   阿暖这次可真是绽出了心底的笑意:“四哥哥愿意往吐蕃去,日后他自是会好好回来的。”说罢轻轻覆上尚未隆起的小腹。   君显看着阿暖这会儿的样子,又交待了阿暖几句,便转身离开了忠勇公府,自己心上的姑娘,终究成了别人的妻子,有了别人的孩子。   阿暖看着君显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声,四哥哥这般出众,日后总是会有个好姑娘陪着的。   阿暖知道君显要往吐蕃之后,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这两日自己心中郁结,这一府上也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阿暖让文茵给自己收拾了一番,便先往忠勇公夫人住着的院子里去了。   院子里的丫鬟看到阿暖过来,赶忙将阿暖迎了进去,阿暖进去之后,看到一脸倦容的李氏,心中也不是滋味,忙开口道:“母亲脸色这么不好,可是让人看过了”   李氏见阿暖过来,赶忙让阿暖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方才开口:“我无事,只是心下有些疲累罢了。阿暖现在感觉可还好”   阿暖点头,对李氏说道:“阿暖倒是未觉着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母亲,方才四哥到了府上,知晓了夫君的事情之后,便同阿暖说要亲自去吐蕃一趟,母亲许是不知道,四哥的医术,比太医院的太医都要好上许多的。”   君显擅医术,李氏也是有所耳闻,对着阿暖说道:“既然四殿下愿意往吐蕃去,那我也是放心了不少,阿暖便好好照看着肚子里的孩子,日后为这府上添下长孙才是。”   阿暖略略低头,对李氏说道:“母亲,阿暖今日先到您院子里来看看,递了消息也好让您安心些,这几日想来母后也是寝食难安,阿暖这会儿准备进宫看看。”   李氏笑着点头:“阿暖快些去便是,皇后娘娘想来也是挂念得紧。”   阿暖应声,便也出了李氏的院子,往宫里去了。   阿暖到了朝阳宫,皇后见了阿暖便赶忙让阿暖坐在自己身旁,开口道:“母后这两天心里可是万般挂念着你,今日阿暖可算是入宫让母后看看了。”   阿暖对皇后说道:“是阿暖让母后费心了,今日四哥哥到了府上,说是要亲自往吐蕃去一趟,话说回来,若不是四哥哥点了阿暖几句,阿暖这会儿怕是还在院子里呆坐着呢。”   皇后拍了拍阿暖的手,点头道:“这样也好,想来秦铮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了,阿暖现在怀着孩子,心情不好可是大忌。”   阿暖应声:“阿暖今日已经好好想过了,母后放心,阿暖不会再同前几日一般了。”   皇后笑道:“这样便好,母后这心也能放下了。”   母女二人正说着,昱帝从外面进来了,阿暖同皇后起身准备行礼,昱帝摆了摆手,说道:“方才听人说阿暖这会儿进宫了,朕便过来看看,阿暖今日看着心情似是还不错。” 阿暖开口对昱帝说道:“今日四哥哥往府上去了一趟,说了阿暖几句。”顿了顿又说道:“四哥哥还说,他要亲自往吐蕃去一趟。” 昱帝听罢之后,点头说道:“这样也好,阿暖这些日子好好养着才是。” 昱帝坐下同阿暖和皇后说了一会话,便伸手揉了揉额头,阿暖见状,开口问道:“父皇这会儿是不是有些疲累了,不若先歇着罢。” 昱帝说道:“这些日子事情多了些,委实有些劳累,朕这会儿便先回养心殿了。” 皇后和阿暖起身将昱帝送了回去,皇后开口对身边的枫红交代了几句,让枫红过会儿去御膳房传些安心养身的膳食送到养心殿去。   阿暖又同皇后说了会儿话,便也回去了。   第二日,君显便动身往吐蕃去了,昱帝暗中给君显拨了几个暗卫,君显平日在京中便处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这次动身前往吐蕃还真是没有什么人注意到。   君显快马加鞭,过了不到十日的时间便到了吐蕃君朝的大营之中,现在据秦铮受伤已经半月的时间了,这大营中便有些流传将军重伤的消息,惹得对面扎西的军队也是虎视眈眈。   秦明守在秦铮的营帐门口,这已经几位营中的将军想要求见秦铮,自己都以将军养伤为由给回绝了,可是这半个月了,再这么推下去,自己都张不开嘴了。可是这京中来的御医实在是本事不够,每日灌了许多汤药下去,到现在将军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秦明也是心急如焚。   这会儿忽然有人过来回话,说是京中又派了个大夫过来,说是这会儿就要先看看将军的情况,秦明并未得到京中的消息,君显动身太快,这消息还不如人来得及时。不过秦明也不敢就这样将人给丢在一边,便开口给递信的将士说道:“那带着我先去见见这人。” 秦明见到君显之后,明显是一副万万没想到的样子,君显也懒得理他,问道:“秦铮这会儿在哪儿?” 秦明晃了晃脑袋,跟上君显,开口道:“大人这边请。”既然君显说是太医,自己只能配合着不是? 秦明带着君显到了秦铮的帐篷里,君显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秦铮,忽然对秦明说道:“你难道不怕我下什么药把你这主子给毒死了?”   秦明陪着笑脸,开口说道:“爷这是哪里的话,您大老远跑过来,不就是想把我们世子爷给救回来么。” 君显轻笑一声,这秦铮身边跟着的奴才都这般说了,自己还真是个热心肠的命。   君显好好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秦铮的脸色,头也不回便对秦明说道:“出去吧,你这主子命大,死不了。” 秦明看了看君显,慢慢地退了出去,君显仔细查看了秦铮的伤势,又将秦明唤了进来,扔了个方子给秦明让他换药,然后开了个方子让人煎药,便坐在一旁的大靠椅上闭目养神了。   秦明给秦铮换好了药,看着君显在大靠椅上躺着,咬了咬牙轻声唤道:“爷,这会儿要不要小的给安排个地方歇着?” 君显也不睁眼睛,出声问道:“敷好了?”   秦明应了一声,君显继续说道:“那便给我找个干净些的地方。” 秦明看了看君显脸上的倦意和干净到发指的衣衫,抽了抽嘴角,这位爷一看就是极爱干净的人,这一整个大营中最干净的便是这个营帐了,秦铮也有些洁癖,可是总不能让这两位住在一起,想了一想对君显说道:“那爷便跟着奴才去看看。” 秦明领着君显到了一个营帐里,君显看了看周围,虽说距离自己的标准有些远,但是还是暂且忍上一忍罢了。    第九十三章 阿暖现在遵着君显的嘱咐,君显送来的丸药是一日不落地吃着,脸色也好了许多,君显到吐蕃也有几日了,这一日,秦铮的营帐门口吵吵嚷嚷,君显正在里面坐着,他现在最愿意待的地方便是秦铮的营帐了,因为干净。 君显听着外面的声音,有些不耐,起身走到营帐门口,皱着眉头问道:“这会儿是怎么回事,吵吵嚷嚷地想做什么?” 秦明看这位爷都起身过来了,赶忙开口道:“大人先在帐篷中歇着,奴才这会儿便将事情处理了。” 君显看着秦明面前这个脖子梗得笔直的汉子,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这人打量了君显一番,方才开口:“我是大营中的副将曾将军。”一副不将君显这个从京城中来得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放在眼中的样子。 君显转头对秦明说道:“将军这会儿还在里面休息,我也要小憩上一会儿,敢扰了这里的清净,直接绑了下去便是。” 秦明抽了抽嘴角,点头哈腰地将君显又请进了营帐中,转头对曾齐说道:“何将军可是听到了,这位是皇上专程从京城派来的大夫,我是不敢得罪的。” 曾齐转了转眼珠,对秦明说道:“将军这么多日都未露面,这养伤养了这么久,也该好了,难不成你瞒了这大营中这么多人有关将军的真正消息?” 秦明看着曾齐的样子,微微眯了眯眼,还未开口说话,便听得君显在里面说道:“你们若是想要见秦铮,便等到明日,今日若是还敢有人在这营帐门口闹事,便直接拖下去就是!” 曾齐听得里面的声音,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转身便离开了,秦明看着曾齐的背影,心中怀疑更甚,不过方才听里面那位爷说明日自己的主子便能醒过来,还是赶忙转身进去了。 秦明进去之后,看着君显眯着眼睛,自己也不敢开口扰了这位爷休息,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恨不得将这位爷给晃起来问问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君显也不睁眼,秦明就在一旁乱转,终于听到这位爷开口了:“你好好坐着便是,我说明日这人能醒便是能醒了,今晚换药我亲自动手。” 秦明下意识地摸了一把鼻子,见君显不再出声,终于好生坐了下来。 天刚刚擦黑的时候,秦明看着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君显,咽了咽唾沫,走上前问道:“爷,这会儿该是到了换药的时候了。” 君显似笑非笑地瞥了秦明一眼,放下手中的书册问道:“你的药可配好了” 秦明赶忙点头:“自然是配好了,只等着爷动手换药了。” 君显起身,坐在秦铮床边,一层一层揭开秦铮身上裹着的纱布,挑了挑眉开口:“这人还真是皮糙肉厚,这伤这么快就长得差不多了。”然后对秦明说道:“将药给我,你出去便是。” 秦明将药递给君显,一步三回头地出了营帐。 君显从手中摸出一支精巧的小匕首,几下便划开了秦铮刚刚长好的皮肉,血一下子便渗了出来。 君显看了一眼秦铮,又将手中的草药敷在了秦铮身上。秦铮觉着一阵剧痛,眉头紧蹙,君显看着秦铮的样子,又取下银针,一边往秦铮胸口的穴位刺去一边说道:“你这人倒是能忍,阿暖怀着你的孩子,你却惹得她如此伤心。”说罢还将银针在秦铮体内转了转。 秦铮恍恍惚惚中听到了阿暖怀孕的事情,又加上身上的剧痛,一下子便睁开了眼睛。 君显见秦铮醒了过来,拔掉银针将秦明唤了进来。 秦明一直在外面等着,这会儿听到君显的声音麻溜地便跑了进来。 君显一边在铜盆中净手,一边对秦明说道:“你主子醒了,去给他伤口包扎好。” 秦明赶忙跑到秦铮榻前,秦铮刚刚醒来,还有些虚弱,秦铮看着秦明,抿了抿嘴唇问道:“公主是不是怀了孩子。” 秦明被秦铮这句话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阿暖有孕一事因着秦铮收伤,也并未往大营中递消息。秦明只得讪笑着说道:“奴才怎么知道,京中也未传出什么话来。” 君显将手中的帕子扔进水里,带着些微不可见的酸味开口:“阿暖是怀了孩子,若是你再躺些日子我就回京,一副药下去将这孩子打了。” 秦明这会儿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秦铮瞥了他一眼,方才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秦铮这会儿满脸都是喜色,也不在意方才君显那句酸话,开口道谢:“多谢四殿下了。” 君显也不接话,只是对秦明说道:“你若是再不给他包扎好,他过会儿就得再昏过去一次。” 秦明这才赶忙好好看了看秦铮这会儿的重新被划开的伤口,嘴角抽了抽,四皇子确定不是来报私仇的君显心中的确是有些整治秦铮一番的想法,按着他的估计,秦铮到明日差不多自己就会醒过来,不过若是好好地放一放秦铮伤口里的淤血,想来日后好得更快些,且这疼痛也是常人难忍的,加上君显这次明晃晃的银针,秦铮着实是吃了不少苦头。 秦铮趁着秦明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时候,喜不自禁地带着几分急切与得意问君显:“四殿下不妨告诉秦铮,阿暖同腹中的孩子现在可好?” 君显瞥了一眼这个躺在床上一脸喜色,一点儿都不觉着疼痛的人,心中暗想,方才一定是下手不够,这人这会儿还有心思高兴成这个样子,阴着脸说道:“阿暖虽说怀了孩子,可是胎像不稳,你在这边躺着,阿暖可是消瘦得不行。” 秦铮听罢之后,眉头紧皱,开口问道:“四殿下离京之前阿暖可有好转?” 君显也不开口,晾了秦铮一会儿方才说话:“已经好了许多,若不是看阿暖担心成那副样子,我怎么会管你是死是活?” 君显这般说话,秦铮也不恼,笑着说道:“四殿下救命之恩,秦铮日后必然全力以报。” 君显偏过头去,也不再同秦铮说话。 秦明给秦铮包扎好了之后,秦铮问他:“这些日子,大营中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秦明回话道:“这些日子倒是未见什么异动,只是…” 秦铮看着秦明的样子,便知道秦明知晓了些情况,开口道:“但说无妨。” 秦明继续开口:“前些日子曾将军总是吵嚷着想进来看看世子爷的伤势,奴才拦了好几次,曾将军跟了范将军这么久,看着也是一副忠心为主的样子,不过奴才着实有些怀疑。便让人私下里查了查世子受伤之日曾将军的动向,可是那一日大家都忙着冲锋陷阵,倒是也未查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出来。” 秦铮听罢之后点了点头,他这会儿刚刚醒来,脑袋还有些眩晕,对秦明说道:“先让我好好想想。” 君显这会儿拿起自己方才没有看完的书,对秦明说道:“你要是想把他饿死,就在这儿站着。” 秦明摸了摸脑袋,自家主子醒了之后,四皇子这一开口就愈发吓人了。秦铮又交代秦明快些往京中递消息,秦明应下来,方才出去。 秦铮看着君显坐在一旁看书,也闭上眼睛好好整理思路,自己能在战场上受伤,这背后定然不会简单,现在,找出这营中谁是内奸方才是关键。 御书房中,昱帝眉头紧蹙,看着幽州刚刚送过来的加急快报,幽州粮仓被烧,虽说粮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随之而起的流言方才是让人担心的地方。 这民间有人传言,昱帝不善,方才惹得天降流火,还有人说,当日起火时候,火光都是发白的。 君熠被昱帝唤到了宫中,进了御书房便看到昱帝面色不善,开口问道:“父皇这会儿有什么事情?” 昱帝让孙九将这份快报递给君熠,君熠看了一遍,脸色也凝重起来,这事情一看便是里面有蹊跷,对昱帝说道:“父皇现在想怎样处理这件事情?” 昱帝看着君熠,开口道:“朕想让你同付燃一同走一趟幽州。” 君熠听罢之后,点了点头:“想来其中确实蹊跷,儿臣走一趟父皇方才放心。” 昱帝继续说道:“你每次出去,总是要遇上些歹人,这一次你同付燃暗中走,过两日朕再派上一队人装作你和付燃。” 君熠回话:“父皇考虑周到,儿臣明日便带着付大人往幽州去。” 昱帝揉了揉脑袋,对君熠说道:“你回去好好安排一番,先下去便是。” 君熠看着昱帝,说道:“父皇这些日子看着着实疲累,可一定保重身体才是。” 昱帝点头,摆了摆手让君熠下去了。 第九十四章 秦铮醒来第二日,便见了营中等着的几位品级低些的将军,昨日吵吵嚷嚷要见秦铮的曾齐,倒是一句话也不说,秦铮直接便点出了曾齐:“曾将军怎么不说话,昨日听秦明说你似乎寻我有急事?” 曾齐拱手讪笑道:“属下这么多日未曾见到将军,着实担心,敌军现在似是又想有些异动,属下便着急了些。” 秦铮点了点头:“曾将军这番心意,我也知晓了。”说罢也不再同曾齐纠缠。 秦铮现在刚刚醒过来,身子还有些虚,可是为了不让这几位将军起疑,秦铮今日硬撑着说了许久的话,这几人一走,秦明便发现,自家主子发际汗湿了。 君显看秦铮硬撑了这么久,这会儿脸色发白的样子,淡淡地说道:“我早已说了不让你说那么久,这会儿怎么也未说直接昏过去,还真是命硬。” 秦铮也不理会君显言语中的刺儿,对君显说道:“依着四殿下的意思,我何日能重新出战?” 君显上上下下打量了秦铮一番,开口道:“怎么说都还得再养上半个月。” 秦铮眉头紧蹙,若再养上半个月,这来来回回可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战场上机不可失,这一个多月中,变数实在太大,还未开口,君显又说了一句:“半个月已经是好的了,换成先前的庸医,你这会儿怕是还醒不过来呢!” 秦铮苦笑了一下,君显这句也算是实话,当务之急还是先将那个冲着自己放箭的人找出来才是。 秦铮问秦明道:“那日我身上的箭头拔下来之后可收好了?” 秦明点了点头,将箭头呈给秦铮说道:“奴才收得好好的了,想着爷醒了便能亲自看看。” 秦铮细细看着秦明呈上来的箭头,这箭头就是君朝的大营中最常见的箭头,也看不出什么来,君显在一旁看着秦铮手中青黑色的箭头,轻笑着说道:“得亏当日这箭头上并未淬上剧毒,不然怕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 秦铮问君显道:“若是四殿下未曾前来吐蕃,你觉着,秦铮活着的几率能有几成?” 君显开口道:“三成不到。” 秦铮点头,继续说道:“看来这人也是颇有把握,觉着这两支羽箭便足以致我与死地了。” 君显听罢之后说道:“这人箭法确实不错,力道也足够大,一般普通的将士怕是没有这个本事。” 秦铮把玩着手上的箭头继续说道:“我这么多日未曾露面,京中又派了这么多御医前来,想来这下手之人应该是觉着事情成了七八分,可是你这一来,未过几日我便见了几位将军,这会儿这人最恨的,想来不是我,倒是你这位神医了。” 君显皱眉:“我真是多管了个闲事,便惹了一身腥。” 秦铮继续说道:“想来这人怕是觉着,若是先杀了你,日后再冲着我下手,效果应该会好上许多罢。” 君显笑道:“我倒是想告诉那人,若是有本事便直接冲着你下手,我是不会再救你一次了,你若是三番五次地得让人救,阿暖跟着你提心吊胆,长痛不如短痛,也少了许多担心。” 秦铮听了君显这句话,挑眉道:“四殿下放心便是,想来日后秦铮是不会再欠上四殿下一次救命之恩了,过些日子,我也该回京等着阿暖腹中的孩子落地,到时候四殿下可一定要赏脸去喝上一杯喜酒。” 君显同秦铮这会儿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冷哼了一声便出了帐篷。 秦铮嘱咐了秦明几句,便躺下继续歇着,秦明跟在君显后面也出去了。 过了两日,秦铮醒过来的消息也到了京中,阿暖得了消息之后,心情也好了不少,孩子还不到三个月,还不到显怀的时候,这孩子也是出奇地乖巧,阿暖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来。 君熠现在也带着付燃动身去了幽州,两人到了幽州之后,并不声张,范函也提前知道了太子殿下要到幽州的消息,安排了两人的住处。昱帝令派了一队人马装作君熠与付燃,也动身出了京城。 幽州城中,看着倒是没有什么大的风波的样子,但是细细看来,街道上总是有些急急忙忙走过的人,老百姓虽说都不敢乱说,但是君熠到幽州之日,又起了一场大火,这大火一起,幽州城中,更显得人心惶惶。 不出昱帝所料,扮成君熠与付燃的那队人,出京不久,便遭了埋伏,无人生还,太子殿下也没有任何消息。这一次君熠出京,因着阿暖怀孕,阿暖也不知道其中具体的细节,消息到了京城的之后,很快便传开了。 这一日,阿暖正坐在院子里绣着些小东西,这京中的消息,因着秦铮君熠君显三人都不在京城,阿暖都是留意着的,每日都要让文茵捡些重要的说来。 文茵今日看着阿暖,支支吾吾不敢说话,阿暖也不看她,只是开口问:“今日怎么了,你平日不都是说得很顺畅么,可是有什么大事?” 文茵咬了咬牙,绞着手指,若是让别人传到公主耳朵里,还不如自己这会儿说出来:“公主,奴婢听说,太子殿下遇刺了。” 阿暖一个不注意,绣花针便扎在了葱白的手指上,一下子血便涌了出来,阿暖也不去管,站起身对文茵说道:“入宫!” 文茵跟在阿暖后面,紧紧劝着:“公主慢些,可紧着腹中的小主子。” 阿暖这会儿心中都是君熠,文茵方才支支吾吾,若是君熠真的无事,她怎么能是那副样子,沉声问道:“这会儿可有哥哥的消息?” 文茵的冷汗都要下来了:“这会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说…” 阿暖听着文茵的话,声音拔高了些:“听说什么?” 文茵被阿暖的一声吓得有些不敢说话,阿暖看着文茵这幅样子,也不去再问她,直接便往宫中去了。 御书房中,孙九放轻脚步走了进来,昱帝也不抬头,只是说道:“朕说了,今日谁都不见。” 孙九赶忙回话:“这会儿长公主进宫了。” 昱帝听罢之后,放下笔来,说道:“让阿暖先到朕这里来。” 孙九赶忙应下,皇上虽说谁都不见,但是这搁在长公主身上,自己这点儿眼力见还是要有的。 阿暖急急忙忙直接便往御书房来,昱帝赶忙先让阿暖坐下,阿暖喘了口气,便直接开口问道:“父皇,哥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昱帝笑了笑,开口道:“阿暖这急急忙忙地往宫中来,可别伤着了朕的皇外孙。” 阿暖看着昱帝这幅样子,便知道君熠应是无事,长出了一口气,对昱帝嗔道:“父皇便这般让京中的消息传着,可真是吓到阿暖了。” 昱帝大笑:“阿暖放心便是,不过京中的消息还是要传两天的,阿暖也不要让别人知晓什么去。” 阿暖点头,自打秦铮在吐蕃受伤之后,这京中便多了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想来父皇心中自有打算,不过自己还是要先问清楚才是:“父皇,哥哥可是平安到了幽州?” 昱帝点了点头,说道:“朕让君熠同付燃先行一步,这队人不过是假扮的罢了。” 阿暖继续问道:“父皇可是怀疑幽州有人想要行些十恶之事?”这十恶之事,第一条便是谋反、谋大逆。 昱帝缓声对阿暖说道:“这些朝中的事情,阿暖不要多想,实在过于伤神,父皇也未同你母后透露什么消息,阿暖这会儿去看看她,好让她安心,但是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什么去。” 阿暖听罢之后,点了点头,昱帝既然这样做,定然是有这样子做的道理,阿暖起身告退,便先往朝阳宫去了。 皇后这会儿正躺在朝阳宫的寝殿中,后宫中这会儿得到的消息便是君熠失踪,皇后打发了一群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但是面上都看着悲悲切切的女人之后,终是也支撑不住,躺在了床上。 阿暖过来的之后,坐在了皇后的床榻旁边,看着皇后有些红肿的眼圈,自己眼睛也有些酸涩,先是开口让侍候的人都先下去,说是要单独同皇后说会儿话。 阿暖拉着皇后的手,柔声说道:“母后放心,哥哥无事,阿暖刚刚从御书房过来,只是父皇不想让背后之人知道哥哥的动向,方才让京中传出了这种消息。” 皇后得了这消息,总算是松了口气,自己女婿在吐蕃战场受伤,正心疼着女儿,若儿子真是出了什么事情,再厉害的女人,也是受不住的。开口说道:“这样便好,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情,母后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子了。” 阿暖想了一下问道:“嫂嫂可是知道这消息了?” 皇后摇了摇头:“方才这孩子到我这里来的时候,看着眼圈都是肿着的,可是却还是硬要先安抚着我,也是难为她了。不过你父皇既然未曾发话,便不要给东宫那厢递消息了,现在各处的眼睛都盯着东宫,先难为她几日吧。” 阿暖点了点头,同皇后又说了会儿话,皇后跟阿暖说着阿暖小时候的事情,虽说姑娘小时候也记事,但是许多东西还是给忘了,皇后记得清楚,阿暖听着眼睛更是酸涩,对腹中的孩子,也生出了更多期待来。 第九十五章 秦铮醒过来之后,虽说身子还是有些不适,但是精神倒算是不错,这大营中的各项事务都处理地井井有条,君显自打秦铮醒过来之后,也不愿再多待在秦铮的营帐里面,无事时便在大营外的草场上跑马散步,秦铮现在还未痊愈,他也不能贸然回京。 这一日,风和日丽,阳光洒在草场上极是好看,君显自己又去了草场跑马,草场上景色极好,君显身边没有带任何侍卫,一个人在这草场上倒也悠闲。 暗处,有人搭弓射箭,正对着远处马上的君显,眼见着箭刚刚离手,便被人从后面拍了一把,这手中的羽箭也射歪了。 秦明看着眼前脸色极是难看的曾齐,笑着问道:“曾将军这会儿在这里作甚?难不成拿着这京中的太医当做活靶子练?” 曾齐憋了半天,说了一句:“本将军不过是在这里练个手,难不成便不允了吗?” 秦明看着曾齐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真是都被这人的脸皮给气笑了:“曾将军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处,还是跟将军说便是。”说罢便让后面跟着的将士将曾齐押回了秦铮的营帐中。 君显这会儿先一步到了秦铮的营帐之中,将方才曾齐射向他的羽箭递给秦铮,君显的武艺虽说比不上秦铮,但是有所提防的情况下,躲过一支射偏的箭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一把便先将长袍内穿着的护甲取了下来,秦铮看着君显,笑着问道:“四殿下应是无事吧?” 君显瞥了一眼秦铮,问道:“你怎么知晓这人今日想要对我下手?” 秦铮手上在写着东西,也不抬眼,说道:“今日风和日丽,草场上又没有什么遮掩的东西,你这几日都往草场上去,想来人家也是盯了你许久,好容易碰上这么个好日子,不下手都说不过去。” 君显不说话,坐在椅子上,等着秦明将人从外面押回来。 秦明带着曾齐从外面过来之后,直接踢在曾齐的膝盖窝上,曾齐一下子便跪了下去。秦铮抬头看着曾齐,把玩着手上方才君显递过来的羽箭,君显也在一旁摩挲着下巴,两人都是半天未曾说话,曾齐本来还梗着脖子,一副被冤枉了的样子,可是过了一会儿脑门上的冷汗便出来了。 秦铮看着曾齐都快要瘫软下去,方才开口问道:“曾将军方才不会真是去草场上猎鹿了吧?” 曾齐听秦铮这般说,赶忙点头称是,秦铮勾唇:“曾将军这到了吐蕃日久,怎么这点儿记性都没有了,这草场上,本将军还真是从未见过有鹿这东西!” 曾齐听秦铮这般给他下了套,脸色更加难看,可是还是硬撑着开口:“我先前也见过一次,将军未见过只是将军到吐蕃的次数少罢了。” 秦铮被曾齐这句话逗笑了:“依着曾将军的意思,还真是有鹿这种东西,这猎鹿也就罢了,可是将这位太医当成鹿来猎,曾将军这眼神,也委实差了些!” 曾齐看着一旁脸色阴沉不曾出声的君显,咽了口唾沫说道:“方才没有看清楚,一时将他看成了野鹿。” 君显听曾齐这样说,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好看至极,可是看得曾齐身上一凉,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秦铮瞥了一眼君显,沉声对曾齐说道:“曾将军还真是好眼力,不过你还真是将本将军当做三岁孩童戏耍了吗?”说罢将手中方才秦明呈上来的羽箭掷在了曾齐面前,这羽箭蹭着曾齐的膝盖,便直直地立在了地上。 曾齐被这支箭弄得一惊,又听得秦铮开口:“你这羽箭上的痕迹,同之前射入我身上的箭头一模一样,这若不是曾将军手中的弓,怕是射不出两支一模一样的箭吧!不过本将军最感兴趣的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主将和京中派来的太医下手?!” 曾齐这会儿脸色煞白,自己被秦铮这般玩了一道,也只得认命,咬着牙一眼不发,君显看着曾齐这会儿硬撑着的样子,伸手摸出了一个瓷瓶,对秦明说道:“将这个给他喂下去。” 秦明看着这瓷瓶,接了过来,心中想着,难不成四皇子的医术已经高超到能让人吃药吐真言的地步了? 秦铮问君显:“这是何药?” 君显把玩着手指,回秦铮道:“想来曾将军今晚便会知道这药的用处了,是奇痛还是奇痒,到时候你问他便是。” 秦铮挑了挑眉,看着秦明将药塞进了曾齐的喉咙里,强逼着曾齐吃了下去,君显用药有一手,他也不担心今晚曾齐不张口。看着曾齐咽了药之后,吩咐秦明道:“好生看着他,不要出了任何问题。” 秦明应声,踢了曾齐一脚,方才将曾齐带了下去。 到了晚上,秦明听着关押着曾齐的帐篷里传出来的惨叫,惊得心里一跳一跳的,想了半天决定,日后惹着谁也不能惹着四殿下,秦明进了关押着曾齐的帐篷,瞥了一眼地上的曾齐,眼皮又狠狠地跳了一下,曾齐这会儿身上脸上看着都是血淋淋的,嘴中还发出哀嚎,秦明开口问道:“可是想好了,若是想好了,便将主使人说出来,解药也就有了。” 曾齐也是着实熬不住了,既有蚀骨之痒,加上穿心之痛,曾齐虽说是上过战场的八尺大汉,这会儿也是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哀声开口道:“说,我什么都说。” 秦明听了曾齐这话,对身边的将士说道:“去将将军他们请过来。” 秦铮同君显过来之后,秦铮看着曾齐的样子,瞥了一眼君显,这人还真是有厉害,就这样便让人开口了,不过这会儿也顾不得这么许多,君显这会儿看着曾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秦铮先问曾齐道:“是谁指使你做下这些事情的?” 曾齐赶忙开口:“我只是听何阳的话这样做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是不知道啊!” 秦明第一反应是河阳郡主,不假思索便开口:“怎么可能,河阳郡主可是身在京城,做下这些有什么用处?” 秦铮斜了一眼秦明,秦明立刻便想起了现在在幽州的那位何阳将军,知晓说错了话,赶忙讪笑着退下,秦铮对这个何阳倒是印象深刻,自己第一次来吐蕃的时候,这个何阳便对自己有着不小的意见,继续问道:“你可是说了实话?” 曾齐这会儿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惨不忍睹的状态,哀求秦铮道:“将军看末将都是这个样子了,还敢瞒您什么事情么?求将军快些将解药给末将。” 秦铮看着曾齐脸上被自己挠出来的血楞子,挑了一下眉毛,问君显道:“这可有解药?” 君显耸了耸肩说道:“这是前些日子我炼药时候练毁掉的一瓶,连用后的症状都不知道,哪里能有解药,不过今日看了他的样子,想来回京之后炼成解药也不是什么难事,放心,这东西不会死人的。” 秦铮看了一眼曾齐,说道:“那就让曾将军多忍上一忍了。” 说罢同君显一同出了营帐,秦明看了曾齐那诡异的脸色一眼,抽了抽嘴角,忙跟着两位爷也出来了。 秦铮同君显回到营帐之后,君显便问秦铮道:“何阳又是谁?” 秦铮同君显解释:“何阳是跟着范函将军的一个副将,之前我到吐蕃的时候,何阳便对我有些意见,但是若真是为这些事情冲我下手,应该是不可能的,想来这背后还有更多的事情,不过看曾齐的样子,他怕是不知道了。” 君显点头:“那让人去幽州城一趟吧。” 秦铮唤过秦明:“你明日带人去幽州,不要声张,范将军也识得你,好好同事情将范将军一起弄个明白,一有消息立刻回话。” 秦明应下,这会儿也到了就寝的时候,君显也回了自己的帐篷,这大营中看着还算平静。 幽州城中,君熠已经到了几日,可是这城中的事情着实繁杂,查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城中的大火烧得蹊跷,流言也传得更甚,这老百姓看着都有些惶惶不安的样子,这什么事情,只要扯上了神鬼,便最是难办。 昱帝这些日子愈发显得力不从心,虽说太医把脉之后一直说身子无恙,可是昱帝总觉着自己有些疲累,开了许多安心养神的方子用着,也未见有什么好转。 第九十六章 秦明到了幽州,直接便去了范函的住处。 范函听秦明将事情细细说上一遍之后,再想想这些日子幽州城中莫名其妙的大火和愈发广传的流言,心中也是多有疑惑,带着秦明便去见了君熠。 秦明见到君熠之后,微微有些惊讶,不过他之前身在吐蕃,也不知道传说中君熠遇刺这档子事情,只是对在这里见到太子殿下有吃惊罢了。 君熠见了秦明,并未先问别的,开口便是:“秦铮现在如何了?” 秦明忙回话:“回太子殿下的话,世子已经好了不少,大营中的事情也在处理着,多亏四殿下医术高超。” 君熠点头,范函开口道:“秦明说了些事情,臣想着该是让殿下听听。” 君熠冲着秦明说道:“那你便将方才同范将军说的事情再同孤说上一遍。” 秦明将事情从头到脚细细地同君熠说了之后,君熠手上慢慢敲着木桌,看向范函:“范将军对你手下这位何阳,知晓得可详细?” 范函回话:“何阳这人有几分本事,不过上次臣同世子一同前往吐蕃的时候,何阳对世子好似有些不满,但是世子的本事也是有目共睹的,之后也没有再见他说些什么,这人心胸不够,那几分本事也是白白浪费了。” 君熠眯了眯眼,吩咐范函道:“好好查查这个何阳,凭他一人,想来也做不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背后一定还有玄机。” 范函应下,君熠又对秦明说道:“这些日子,出了这么多事情,你早些回去,让君显早日回京。”虽说君显在平日在京中不问朝事,但是现在这种时候,他若是在京中,也是能帮上许多的。 秦明赶忙点头应下,四皇子这尊大神,他早就想要请走了。 京城,表面上看着倒也算得上是风平浪静,阿暖这几日孕吐的反应有些重,为了压下恶心的感觉,阿暖口味也是愈发重了起来,都说酸儿辣女,但是姑娘现在最爱的便是酸辣口味的东西,搞得文茵总是觉着阿暖腹中怀着双子,可是不到时候,太医也不敢乱说。 这一日早上,阿暖正慢慢用着桌子上的早膳,阿暖现在最爱用的便是酸辣的肚丝汤,正吃着,忠勇公身边的人过来传话,说今日早朝的时候,昱帝昏倒在了龙椅之上。这会儿大臣们都还在宫中等着,忠勇公也不例外。 阿暖听罢之后面色一沉,站起身来便让人备好马车进宫,走了几步吩咐文茵:“将公主府上父皇给拨下来的侍卫多带上几个。” 阿暖脚下快走,心中也是急急忙忙开始盘算,前些日子自己进宫的时候,便觉着父皇身子有所不适,但是却未曾深究,细细想来,这其中定然有所蹊跷。 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平日里见了长公主的车驾都是直接放行的侍卫,今日却将阿暖的车驾拦了下来。 文茵上前,斥道:“没看到这是长公主殿下的车驾么,你们是有几个脑袋敢这般放肆?” 这侍卫首领看了看阿暖身后跟着的人,眼睛转了转,说道:“长公主殿下带了这么多人入宫,末将一时不察,竟将长公主殿下当成了不轨之人了。” 文茵听罢之后,挑眉怒斥:“你这般讲话,真是该拔了舌头去!” 阿暖在马车中开口:“不知道这是哪位将军,竟然能将本宫看成了不轨之人,本宫现在情况特殊,这些侍卫也是父皇拨下来的,你若是再挡在这里,本宫今日就算是闯了这宫门,想来父皇看在本宫的孝心上,也该治你个大逆不道之罪吧!” 这人听罢阿暖的话,也不敢再拦着,挥了挥手让车驾放了进去。 阿暖到了养心殿的时候,皇后同德贵妃在寝殿之中,其他人连带着几位皇子都守在外面,阿暖眼神扫过楚轻烟,也不做停留,让门口守着的人进去传话。 皇后这会儿面色憔悴,阿暖行礼之后轻声问道:“母后,太医可说这是怎么回事了?” 皇后摇了摇头:“太医这些日子一直给你父皇开着安心养神的方子,这会儿把了脉也未说出个所以然来。” 阿暖继续问道:“容太医可看过了?” 皇后点头:“他也是看过了,可是总觉着症状奇怪,却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来。” 阿暖安抚皇后道:“母后莫要担心,父皇定是不会有事的。方才阿暖过来的时候,上朝的大臣们都在宫中等着,母后还是先让他们回去,不要传出什么闲话来。” 皇后揉了揉眉心,开口道:“阿暖说的是,我倒是忘了这一茬。”唤过孙九说道:“你去前朝传了本宫的旨意,就说皇上这些日子操劳过度,并无大碍,这会儿太医开了方子,皇上已经歇着了,让他们先回去,若是传出了什么不该传出去的消息,你自己应该知晓怎么办!” 阿暖走到昱帝床前,昱帝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蜡黄,阿暖也不敢随意诊断,她虽说跟着君显学了些医术,但是比起太医自然是要差上许多,但是总是觉着这其中有些蹊跷。 孙九赶忙领了皇后的旨意前去传旨,德贵妃看着皇后的脸色,开口劝道:“姐姐不若先回朝阳宫歇着,脸色看着这么憔悴。” 阿暖转头对皇后说道:“母后先回去歇着,阿暖这两日留在宫中陪着母后,这会儿阿暖先替母后守着。” 皇后摇了摇头:“阿暖怀着身子,还是先歇着罢,你父皇想来也是不愿让你累着的。” 这会儿孙九从外面进来,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大殿下说想要进来看看皇上。” 皇后听罢之后,皱了皱眉头,但是大皇子的请求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对孙九说道:“让几位皇子都进来。” 孙九应声退了出去,大皇子带着三皇子,君攸和君宁一同走了进来。 这几人一同行礼,到了昱帝床前看过之后,大皇子先开口:“父皇身子有恙,太子又不知下落,皇后娘娘可要多小心着身子才是,儿臣见您面色不佳,还是好好歇着罢。” 阿暖皱了皱眉头,大皇子这话里的意思着实难听,皇后听罢之后,看着大皇子开口:“大皇子不必担心本宫,好好管好自己便是。” 大皇子轻轻哼了一声,但是面上还是一脸恭敬,君宁上前开口:“皇后娘娘和大姐姐都先歇着吧,父皇这厢让人先好好看着吧,大姐姐腹中的小外甥怕是经不起这样子劳累的。” 德贵妃也开口:“阿宁说的也是,姐姐还是带着阿暖先去朝阳宫歇着罢。” 阿暖听了德贵妃同君宁的话,点头说道:“过会儿我便同母后一起去朝阳宫,大皇兄和三皇兄想来朝中还有事情,父皇这厢二位皇兄放心便是。”两人听了阿暖这句话,也不在这里久留,先行告退了。 德贵妃也让君攸和君宁先回去,阿暖对皇后说道:“母后,阿暖这会儿同您一起先往朝阳宫去,让外面的人也先回去,父皇这厢让人好好看着。” 皇后点头,对德贵妃说道:“你也先回去罢。” 出了养心殿,阿暖对身边的文茵说道:“你同王樊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得随便入内。” 文茵应下,王樊是阿暖的侍卫首领,也是昱帝给阿暖的人,对阿暖一向忠心耿耿。 阿暖陪着皇后一同到了朝阳宫,皇后这些日子确实也是心力憔悴,虽说君熠无事,但是皇后还是一直忧心,昱帝又来了这么一下子,更是雪上加霜,皇后现在看着极是憔悴,阿暖便让人侍候着皇后先睡一会儿,自己在朝阳宫中也歇了一歇。 阿暖歇了一会儿精神,起身看皇后还在歇着,吩咐了枫红几句,便带着寒青和几位宫人往养心殿去了。 阿暖到了养心殿,文茵迎上来回话道:“公主,这一阵子只有几位小主想要来看看,都被奴婢拦了回去,旁的也没有别人了,这会儿容太医同几位太医正在里面给皇上开方子。” 阿暖点头,进了昱帝的寝殿,容烨几人见了阿暖赶忙行礼,阿暖摆了摆手,示意几人起身,开口道:“你们几位觉着,父皇现在情况怎样?” 容烨眉头紧皱,其余几人也是战战兢兢不敢出声,等了一会儿容烨先开口:“回公主殿下的话,臣等已经新开了方子,但还不知道效果如何。” 阿暖点头,吩咐道:“先下去罢,让人好好煎了药送过来。”这几人行礼准备退下,阿暖又唤住了容烨:“容太医留步,本宫觉着这会儿身子不甚爽利,你给本宫把把脉可好?” 容烨自然是要留下为阿暖把脉的,文茵将帕子搭在阿暖手上,容烨为阿暖把脉,阿暖开口问容烨:“父皇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会儿没有旁人,容太医细细同本宫说来便是。” 容烨回话道:“微臣不敢瞒着长公主殿下,皇上似是中了什么奇特的毒物,只是微臣见识浅薄,分辨不出,不过现在龙体没有大碍,但是这般耗着也不是办法。” 阿暖皱眉,这会儿只恨自己平日跟着君显学的东西太少,竟然帮不上什么去,想了一想问容烨:“容太医可有什么头绪?” 容烨摇头:“微臣无能。”然后收回给阿暖把脉的手,继续说道:“公主凤体无恙,但是还是要注意歇息。” 阿暖点头,心思却到了之前君显送给她的一本医书上,这医书虽说送得早,但是阿暖却未曾仔细看过,让容烨下去之后,对文茵说道:“你同王樊一起会府上将本宫书房里第一格最左边那册医书取来。” 文茵领命,同王樊一同往宫外去了。 第九十七章 阿暖在昱帝的养心殿中的椅子上坐下,等着文茵与王樊一同取了医书来,这两人也未让阿暖等多久,不过半个多时辰,也便回来了。 文茵将医书递给阿暖,阿暖刚刚翻开,还未看上几页,便听见外面王樊的声音:“见过楚妃娘娘。这会儿长公主在里面,请楚妃娘娘等着末将通传一番。” 又听得楚妃说道:“长公主在里面,本宫也算是长辈,进去也要通传么?” 王樊继续说道:“公主吩咐过,任何人不得随意入内。” 楚妃话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悦:“长公主身旁的人,竟然也有这个胆子拦着本宫了?” 阿暖对身旁的文茵说道:“让她进来吧。” 文茵出去传了话,楚妃带着黄芫走了进来,眼中还带着明显的不满。 阿暖手上捧着医书,见了楚妃进来,抬起头也未说话,楚妃先笑着对阿暖开口:“长公主这怀着身子还在里面守着,还真是一片孝心。”口中这样说着,面上却是带着几分讥讽的神色,不过对方才在门口的争执倒是一分未提。 阿暖全然当做没看到楚妃脸上的神色,笑着应道:“楚母妃这会儿不是也过来了么?” 楚妃扶了扶头上的簪子,忽然开口道:“本宫倒是没有想到,竟然能被公主身边的人拦在了外面。” 阿暖端起方才文茵端上来的参茶,轻抿了一口对楚妃说道:“本宫在这厢坐着,父皇在这里歇着,想来王樊也是怕有人存了什么不好的心思,楚母妃也莫要怪罪他。” 楚轻烟听阿暖这样说,带着些不满说道:“听长公主这话里的意思,倒是本宫有害人的嫌疑了。” 阿暖挑眉:“楚母妃这般,不是对号入座了吗?” 楚轻烟走到昱帝的床前,阿暖盯着楚轻烟的身影,也不开口,楚轻烟看着面色憔悴的昱帝,勾了勾唇角,转过身来又是一副戚然的样子对阿暖说道:“皇上身子不好,本宫也是心急如焚,长公主可知皇上何时能够醒过来?” 阿暖看着楚妃说道:“楚妃有这份心便好,太医说父皇要多静养上一段时间,本宫在这厢看看医书倒是无妨,楚母妃心肠绵软,见了父皇免不了伤心落泪,还是多在永泰宫歇着罢。” 楚妃听着阿暖这样说,脸色终于变了,这药是她趁着昱帝往永泰宫去的时候下的,这药的药性奇特,若是再不下药,想来过不了多久,昱帝就得醒过来了。楚轻烟带着几分恼怒开口道:“那依长公主的意思,是不愿本宫到这养心殿看皇上了?” 阿暖看着楚轻烟,点了点头:“本宫是为了父皇好,楚母妃的心思本宫明白,过两日父皇身子痊愈,本宫定然亲自向父皇好好说说楚母妃的心意。楚母妃若是再这般说上一会儿,阿暖怕是就要让人将您请出去了。” 楚轻烟看阿暖态度强硬,这会儿也不好说些什么,敛了脸上的怒气说道:“既然如此,本宫便先回去便是。”说罢带着黄芫转身就走了。 阿暖不再理会楚轻烟,低头看着手上的医书,脑子里恍恍惚惚有些东西,可总是抓不住,文茵看着阿暖眉头紧皱的样子,上前劝道:“公主不若用了晚膳再看罢,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 阿暖点了点头,让人将晚膳摆在了养心殿的外殿。 秦明回到吐蕃的大营中后,将君熠的交代同秦铮和君显说了一番,君显听罢之后,便开始准备动身回京。 晚上,秦铮到了君显的帐篷,将手中的一个包裹放在桌子上,对君显说道:“烦劳四皇子将这个包裹带给阿暖。” 君显瞥了一眼,点了点头,阿暖现在独自一人身在京中,想来秦铮让自己带给阿暖的东西,总是能给阿暖一些安慰的。 阿暖晚间住在朝阳宫,怀着孩子,睡意也浅薄了不少,第二日一早便醒了。 阿暖问了问枫红皇后的情况,昨晚阿暖让人给皇后开了个安神的方子,皇后这会儿还在睡着,阿暖用了早膳,便带着寒青往养心殿去。阿暖总是觉着,在养心殿中安心些。 阿暖让文茵同王樊一起在养心殿守着,刚刚到了养心殿,便见到文茵跪在养心殿门口,阿暖赶忙快走几步,文茵看到阿暖,开口唤道:“奴婢见过长公主殿下。” 阿暖见文茵声音不小,便知道是唤给里面的人听得,这人十有八九便是那位楚妃娘娘。 第九十八章 阿暖先让文茵起身,然后带着文茵进了养心殿。 殿中,王樊正站在楚轻烟身后,阿暖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本宫的宫女好好地怎么跪在了外面?” 楚轻烟开口道:“本宫这心中不安,一大早上便想着过来看看皇上,没想到这奴婢却拦着不让本宫进来,本宫好歹是一宫之主,长公主身旁的奴婢再得宠也就是个奴婢,顶撞本宫了本宫,本宫难不成还不能罚上一罚了?” 阿暖听楚轻烟这样说,言语中也不带怒气,只是说道:“文茵这丫头,楚母妃自然是能罚的,不过文茵也是遵着母后的意思,楚母妃是觉着,连母后的意思也是不对的么?” 楚轻烟听阿暖提起了皇后,赶忙缓了缓声音说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本宫自然是应该遵从的,只是皇上躺在这养心殿中,本宫总是应该多过来看看的。” 阿暖继续说道:“楚母妃的心意,本宫也看出来了,昨日本宫就已同楚母妃说过,父皇醒过来之后,自然是会见您的。” 楚轻烟着实是受不了了,她起了个大早,却被养心殿门口这两人拦得死死的,进来之后身后还跟着这个侍卫,这会儿又被阿暖呛声,脸色已经难看了起来:“那长公主的意思是,本宫日后便不能来这厢了?” 阿暖的语气也强硬了起来:“楚妃娘娘,本宫同你说了这么久,难不成楚妃娘娘是听不到么?本宫尊你一句楚母妃也算是敬你,论起品级,你应是比不上本宫的吧!” 楚轻烟听阿暖这样说,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阿暖也不再同她说话,吩咐文茵道:“将楚妃娘娘送出去。” 楚轻烟脸色难看,轻哼一声,带着黄芫便出了养心殿。 文茵扶着阿暖坐下,阿暖在养心殿中坐上一会儿后,皇后同德贵妃也都过来了,阿暖同皇后说了早间的事情,这两人都觉着楚妃现在动作频频实在蹊跷,皇后便又传了懿旨下去,昱帝这厢,后宫妃嫔不得随意前来。 幽州城中,范函命人好好盯着何阳,还真是发现了不小的事情。 幽州城中之前起火的粮仓,虽说未曾烧干净,还残存了些房屋,但是已经是没有人去的地方了,这一日,范函命人跟着何阳,便到了这已经人迹罕至的粮仓处。 何阳前来是见扎西派来的人的,上次未能置秦铮与死地,现在扎西这厢的形势,又艰难了起来。 何阳这次连同扎西派来人被范函的手下抓了个正着,范函见人被抓,当时便带着去了君熠的住处。 何阳长得一副五大三粗的样子,被押到君熠的住处之后,见到君熠,眼中有些惊讶。 范函让人将何阳押着跪在了地上,向前一步对君熠回话道:“太子殿下,这畜生同吐蕃之人暗通,被我抓了个正着,太子殿下看看想要问些什么?” 君熠点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何阳,眯了眯眼睛也不说话,想了一会儿对地上跪着的何阳说道:“范将军将你抓了个正着,这会儿你也狡辩不了什么了。不过这叛国之罪,难不成真是你一人做下的么?!” 君熠虽说并未大声说话,但是语气中带着的压抑还是让何阳颤了一下,但是还是硬着脖子不说话,君熠也不再理会他,抬头问范函:“那吐蕃人可说了是什么来头?” 范函赶忙回话:“那人在外面,殿下这会儿可要见见?” 君熠摆了摆手:“让付大人去审这吐蕃人便是。”说罢斜眼瞥了一下何阳:“若是何将军想要先同孤说了,也就免了付大人再跑一趟的辛苦了,想来,这人与吐蕃现在的叛军脱不了关系吧?!” 何阳仍是不说话,付燃领命出去,君熠看着范函继续问道:“他府上可搜过了?” 范函拱手回话:“不曾,微臣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以免打草惊蛇。” 君熠点了点头:“既是这样,那范将军便设下什么宴席,邀了何将军的家人赴宴便是。” 何阳听君熠这样一讲,猛然抬头,虽说自己被抓到之时,便知道定是没有什么好的下场,但是君熠这般做,更是让他琢磨不透,君熠看何阳抬头,勾唇说道:“这会儿想起府上的老小了?做下这种十恶不赦之事之前,就该知晓,早晚会有这么一日!” 何阳颤声开口:“太子殿下想要知道些什么,若是罪臣一一道来,殿下可否放了罪臣一家老小?” 君熠挑眉:“这会儿还敢同孤讨价还价,你还真是胆子不小!” 何阳叩头道:“虽说罪臣犯下这十恶不赦之事,但是家中人绝对是毫不知情,请殿下明察!” 君熠开口:“你先说便是,孤自然酌情考虑。” 何阳知道,这会儿也不能与君熠争执太多,赶忙开口说道:“罪臣这些事情,都是奉了左相之命,别的一概不知啊!” 君熠拧眉,挥了挥手示意将人带下去,范函看着君熠,开口询问道:“那何阳的家人,殿下准备做何处置?” 君熠开口道:“还是先请去范将军府上,府中之人,范将军也派人看好了。” 范函领命,也退了下去,付燃从外面进来,回话道:“那人如何都不愿开口,微臣现在觉着,他不开口也无妨了,这事情明眼人看过去,也就都清楚了。” 君熠点头,皱眉对付燃说道:“左相平日看着不声不响,谁知道这次倒是设了个大局,只是这局破绽委实多了些,孤现在也该是回京的时候了,京中传来消息,父皇身子有些不爽,你留在幽州这厢,帮着范将军处理着这厢的事情。” 君熠这厢动身回京,君显早已动身,一路快马加鞭,不日便到了京城。 君显到了京城之后,先动身去了忠勇公府,忠勇公见了君显之后,忙同君显讲了宫中的状况,然后让君显扮作小厮,同回府取东西的文茵一同进了宫。 阿暖见到君显之后,先惊后喜,君显看着阿暖微微隆起的小腹,笑问:“阿暖这些日子,身子可好?” 阿暖点头:“阿暖倒是无妨,只是父皇不知是怎么回事,倒是让阿暖极是忧心。” 君显对阿暖说道:“那便先去养心殿罢。” 君显换上了一身宫中宫人的衣裳,又略微涂了些脂粉,阿暖看了之后,一下子便笑了出来,君显看着阿暖,脸上有几分不自在,但是还是绷着脸开口道:“有何好笑之处?还不快些往养心殿去!” 阿暖走上前对君显说道:“四哥哥这会儿是这身打扮,自然是要跟在阿暖身后的。”说罢还朝着君显眨了眨眼睛。文茵看着阿暖这会儿的样子,知晓四殿下回来之后,公主也是放心了许多,这些日子,公主脸上可是连个笑模样都是看不见的。 君显笑了出声,跟在阿暖身后往养心殿去了。 这会儿在养心殿中守着昱帝的,是德贵妃,阿暖带着君显进来之后,德贵妃站起身来,看着阿暖身后跟着的君显有些诧异,这宫人看着有些眼熟,可是之前阿暖又从未带过,阿暖轻轻清了一下嗓子,对德贵妃说道:“德母妃是不是认不出四哥哥了?” 德贵妃恍然大悟,开口道:“本宫怎么说有些眼熟,不过这些时候,若是能让陛下不声不响地醒过来,真是最好不过了,那便快些让四殿下为皇上把脉吧。” 君显走到昱帝的床前,细细为昱帝诊脉,阿暖看着君显轻皱的眉毛,手指轻轻攥了起来,也不敢出声打断君显。 君显收回手,对阿暖说道:“我心中有了些数,但是还是需要问御医些事情。” 阿暖点头,让文茵去将容烨请了过来,容烨过来之后,看到穿着一身宫人服饰坐在昱帝身边的君显,一时有些怔愣,君显整日不在宫中出现,见君显的次数也并不多,不过容烨也并开口询问,只是朝着德贵妃同阿暖行了礼。 阿暖对容烨说道:“这是四殿下,容太医想来一时没有认出,四殿下说,想要问你些事情。” 容烨听罢之后赶忙朝着君显行礼,君显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然后问道:“父皇的脉象,一直都是这般么?” 容烨点头:“皇上的脉象一直这般,平稳有力,但是却有些说不出的奇异之处。” 君显听罢之后,对阿暖说道:“阿暖放心,好好看着父皇身边的人,过不了三日,父皇也该醒过来了。” 阿暖长出了一口气,德贵妃也是笑了出来,但是容烨皱着眉头开口道:“四殿下可否告诉微臣,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显看着容烨,倒是未曾想到容烨会有这么一个请求,一时未曾开口。阿暖笑着对君显说道:“四哥哥,容太医可是宫中最好的太医,这一次未诊出父皇的症状,自是想要问个究竟的,四哥哥告诉容太医便是。” 君显开口道:“父皇中的是一种奇毒,名唤安颜。容太医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容烨继续问道:“臣只是听说过,但是从未见过哪本医书曾经记载过,四殿下从何得知?” 君显眯了眯眼睛,对容烨说道:“这药无色无味,可是需连续服用七七四十九日方能取人性命,这四十九日之内,也不会有任何症状,但是少一日便不行,过上一段时间中毒者体内的毒物便会完全消去,我已经说了这么清楚,容太医还要再问下去么?” 容烨赶忙说道:“多谢四殿下。” 第九十九章 楚轻烟在自己的宫中愈发地坐不住了,养心殿现在进不去,只要是送进养心殿的东西,就是多点儿尘土都不行的,更不要说动什么手脚了。 再过上些日子,昱帝怕是就要醒了,若是昱帝一醒,这之前这么多功夫,可就真的全都白费了。想到这里,楚轻烟对身边的黄芫说道:“将消息传出宫去,让父亲按着之前说过的计划行事。” 黄芫点头应下,自己的主子做的事情,可都是用命做赌注的,自己这个小小的奴婢,这命也是只能依附在主子们身上了。 阿暖自打得了君显这颗定心丸之后,整个人心情也好了不少,连带着气色也好了许多,看在皇后眼中也是极为高兴的,皇后同阿暖正在朝阳宫中说着闲话,寒青面色凝重快步进了殿中。 皇后看着寒青的样子,微微皱眉,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如此惊慌?” 寒青一边行礼一边说道:“回娘娘的话,这会儿宫门口有十几位大臣联名说要入宫面圣。” 皇后听罢之后,开口道:“不是说了么,再过几日皇上会亲自召见他们,他们现在急个什么?” 寒青继续说道:“宫门口守着的侍卫是这般同他们说的,可是这十几位大臣却是执意不听,现在正跪在宫门口,还叫嚣着要见皇后娘娘。” 阿暖听寒青这么说,开口问道:“这十几位大臣都是些什么来头?” 寒青赶忙回话:“这十几位大臣,倒算不上什么高官,刑部和大理寺的多些,有的平日里都是轮不上上朝的人,现在倒是在宫门口叫嚣地厉害。” 阿暖听罢之后,开口说道:“就凭这些人,便想着要见母后,还真是胆子不小,不过若真是撇着这些人不管,想来过不了多久,这京中就又该传起什么流言来了,罢了,本宫代母后去见上他们一面。” 皇后听罢之后,有些忧心:“阿暖现在身子重,还是不要去见那些人罢了。” 阿暖笑着说道:“母后放心,阿暖自有分寸,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说到底还不是有些人坐不住了,阿暖且出去看看,也好知晓个分寸。” 皇后叹了口气:“那阿暖可要多加小心。” 阿暖点头,带着寒青出了朝阳宫。 阿暖同寒青到了宫门口的时候,跪在这厢的官员见到阿暖出来有些惊异,但是还是赶忙朝着阿暖行礼,不过长公主作为太子的胞妹,皇后的女儿,这会儿出来也是正常的。 阿暖看了一眼跪着的众人,也不让他们起身,开口说道:“众位大人为了君朝的江山,还真是忠心耿耿,不过这会儿跪在这里求见母后,难不成是觉着,平日上不了金銮殿,这会儿便能进到朝阳宫了?!” 这些人被阿暖一点儿情面都不留的话震了一震,但是还是有个官职高些胆子看着也大些的人回话说道:“回长公主的话,微臣一众只是过于担忧皇上的现状,便想出这么个法子来,请公主不要怪罪。” 阿暖瞥了这人一眼,开口说道:“父皇很好,本宫怪罪与否不重要,众位尽管再在这厢多跪上一会儿,若是父皇降罪下来,你们这些人,怕是项上人头,都是保不住的吧?!”说罢带着寒青转身上轿。 这些人面面相觑,也不敢多开口,只是跪拜道:“恭送公主。”然后也就都转身离开了。 阿暖回到朝阳宫,皇后见到阿暖,舒了口气开口道:“这群人胆子也是真的愈发大了,阿暖无事罢?” 阿暖点头,先是开口:“本宫要同母后说些贴己话,你们都先出去便是。” 众人行礼退下,阿暖对皇后说道:“母后觉着,这群人怎么现在胆子忽然大了起来?” 皇后阖了阖眸子,说道:“不过是投石问路罢了,若真是走投无路,保不准有些人真的是要以卵击石了。” 阿暖听罢之后,笑道:“母后这几句话,便将那些人看得一清二楚。” 皇后微微一笑:“你这孩子,心中不也是明明白白。”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随我去看看你父皇罢。” 阿暖点头,随着皇后一同起身去了养心殿。 昱帝现在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阿暖将文茵与王樊留在了养心殿,皇后坐在昱帝床边,阿暖便退到了养心殿外殿,询问文茵与王樊养心殿中的情况。 文茵倒是未说什么,但是王樊却是眉头有些紧皱:“回公主殿下的话,前两日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今日,卑职总是觉着养心殿周围的侍卫忽然多了些,虽说这些日子养心殿周围的人一直不少,但是卑职总是觉着多了许多生疏的面孔。” 阿暖听罢之后,点了点头,吩咐王樊道:“你多注意着些,有什么风吹草动,便让文茵告诉本宫。” 王樊领命,文茵不说话,脸上有些不情愿,阿暖见了之后,笑问:“文茵这是怎么回事,不想与王樊一同待在这养心殿么?” 文茵赶忙回话:“公主误会了,文茵自然是愿意在这养心殿的。” 阿暖瞥了一眼王樊,见这人倒是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惹得文茵在一旁俏脸泛红,笑了一下,也不再多说。 吐蕃的大营中,秦铮正在营帐中细细看着地形,君显从幽州也派人传了消息,现在朝中的形势,心中也是有些了解的,早些将吐蕃的事情了结,便能早点儿回到京中去。 扎西现在已经成困兽之势,秦铮伤势未曾痊愈,但是在营中运筹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朝中的形势,秦铮心中也有数,早些解决了这厢的事情,方能早些回京。 君显一直在阿暖的宫中,无事时便也不跟着阿暖走动,毕竟君显的脸,再怎么收拾也是比宫中寻常的太监看着要打眼许多。 阿暖一早上便带着枫红先往御花园中转了一趟,现在已经有些显怀,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御花园中,四季都是适宜孕妇走动的地方。 阿暖带着枫红转了一会儿,便动身往养心殿去,按着君显的说法,昱帝这一两日也该要醒过来了。 到了养心殿,王樊同文茵便一同迎了上来行礼,王樊平日里喜欢绷着一张脸,这会儿看着眉头却有些微微紧皱,阿暖心中有了几分盘算,便将二人都唤入了养心殿中。 进殿之后,阿暖便开口问王樊:“方才你在殿外可是有什么话想要同本宫讲?” 王樊回话道:“卑职一直守在养心殿门口,昨日便觉着有些不寻常的人在附近出没,但是昨晚上,卑职觉着,这养心殿平日里巡逻的侍卫,也换了一拨。” 阿暖听罢之后,眉头紧蹙,这些人还真是准备争一把鱼死网破,想了一想对王樊说道:“本宫带入宫中的侍卫,都放在这朝阳宫这厢,你一定要保证父皇的安全。” 王樊点头应下,阿暖走到昱帝床前,昱帝现在面色已经好了许多,看着也只是睡着了一般,阿暖转过头来,又吩咐了文茵同王樊几句,便赶往朝阳宫去了。 阿暖到了朝阳宫,将养心殿这厢的形势同皇后说了一番,皇后听罢之后,叹了口气:“人心难测,就算是你父皇现在醒过来,那些人怕是也不愿罢手了。” 阿暖点头:“看着现在的样子,怕是过不了多久,这些人,便真是要动手了。” 皇后未曾出声,阿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父皇曾给了阿暖一道空白的圣旨,想来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皇后看向阿暖,也不觉着吃惊:“我母后自然是知晓的,你父皇之前同我说起过,只是母后想着,这圣旨是你父皇当初给你陪嫁所用…” 阿暖打断了皇后的话:“父皇给了阿暖这圣旨,在阿暖看来倒是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阿暖虽是长公主,但是行事也该遵守君朝的纪法,想来这圣旨也用不上了,若是留到日后,若真是这孩子需要用这圣旨免去什么灾祸,想来也是做下了什么不得了的错事,阿暖自是要好好教他,不然生他作甚?所以,母后放心,这道圣旨,这会儿用了正是时候。” 皇后听阿暖说了这么长一串,不由勾唇:“你这孩子,母后知晓你的意思了。” 阿暖看皇后这会儿的样子,便也放心了,这段时间烦心事情太多,皇后都已经瘦了不少。皇后看着阿暖微凸的小腹,开口道:“你现在本该是好好养着的时候,却要在宫中这般劳累。” 阿暖笑道:“不过是多走动走动罢了,母后放心,说来阿暖这会儿也该去那厢看看,四哥哥住在阿暖宫中,若是阿暖不传膳,他怕是也要饿着了。” 皇后点头,让枫红陪着阿暖回去,阿暖回到自己宫中,便看到君显躺在软榻上小憩,阿暖一巴掌拍在君显身上,君显睁开眼睛,看着阿暖问道:“方才往哪里去了?”说着给阿暖让出地方坐下。 阿暖坐在君显旁边,回道:“方才去看看父皇,又去了母后宫中。” 君显点头,对阿暖说道:“我还未曾用早膳,这会儿总是该传午膳了吧?” 阿暖有些吃惊:“早间不是给四哥哥留了吃食么?” 君显有些窘迫:“睡得久了些,便未曾用早膳。” 阿暖知晓他这些日子劳累,也就未曾再取笑他,让枫红传了膳食上来,阿暖怀了孩子之后,便喜食御膳房中的一碟小咸菜,每餐必定要取用一些,君显早上便看到了,这会儿见又上了一碟。 君显先将筷子伸向了这一碟小菜,他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对阿暖说道:“这一碟小菜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有了秦铮的孩子,连吃食上都要随着他啃着咸菜么?”秦铮在吐蕃的时候,倒是也喜好吃些小菜,一来是行军没多少可以选择的,而来小菜可口,下酒自然是不错的。 阿暖不接话,也将筷子伸向这一碟小菜,却听君显沉声说道:“阿暖,切勿吃这桌子上任何一个菜式!” 第一百章 阿暖听了君显的话,赶忙将筷子放下,看向君显。 君显端起这一小碟子咸菜,看罢之后,又闻了闻,开口说道:“这一碟中的药量,要了阿暖和腹中孩子的性命绝对不成问题。” 阿暖皱起眉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开口道:“母后那厢,快些让人去看看!” 君显唤过这会儿有些焦急的阿暖,开口道:“阿暖莫急,这既然人家都将药下了,阿暖总是要配合她们一番,省得这些人再下别的黑手。” 阿暖听了君显的话,笑道:“阿暖一时心急了,四哥哥这算是点醒阿暖了。”说罢将枫红唤过来说道:“快些去朝阳宫禀告母后,就说本宫这会儿忽然身子不爽,已经昏迷了,不必藏着掖着,本宫昏迷了,宫中的动静也不该太小了去。”然后又让枫红找了个放心的小宫女去太医院寻容烨。 枫红听罢之后,寻来自己从朝阳宫中带出来的小宫女,让这小宫女去往太医院,自己快步往朝阳宫去了。 朝阳宫中,皇后还未曾用膳,便见枫红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过来,皇后见枫红这个样子,便觉着暖那厢出了什么事情,不等枫红行礼,便赶忙开口问道:“阿暖可是有什么事情?” 枫红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回话道:“长公主殿下方才用膳之后忽然昏迷,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奴婢已经着人寻太医去了。” 皇后听罢之后,一下子便站起身来,对枫红说道:“随本宫一同往长公主宫中去。” 枫红赶忙起身,跟在寒青身边同皇后一起往朝阳宫外走去。 皇后急急忙忙往这厢赶,容烨也是带着太医院的药童步履匆忙地 往阿暖宫中去,这后宫本就是个藏不住消息的地方,这会儿更是整个后宫都传遍了。 皇后到了朝阳宫的时候,阿暖刚刚躺在床上,身边站着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阿暖听到外面通传,便转了个身子,皇后进来的时候,便看到阿暖笑嘻嘻地正看着她。 皇后看到阿暖这般,也送了口气,虽说她知晓君显在阿暖宫中,但是枫红这般过来通传还是吓了她一跳,这会儿看到阿暖好好的,方才真是放下心来。 阿暖笑嘻嘻地对皇后说道:“母后,方才送来的吃食中确实有些不妥之处,不过四哥哥在这里,自然是不会让阿暖将这些东西送入口中的。”说罢看向自己床头这个小太监。 君显抬起头来,对皇后说道:“既然有人有意要加害阿暖,不若就假戏真做一番,不然日后怕是防不胜防了。” 皇后点头:“这样也好,先做个样子出来便是。” 容烨也是前脚后脚地就到了阿暖宫中,阿暖看着明显是跑过来带着满头大汗的容太医,嘴角微微抽搐,这容太医现在也不算年轻,这小跑着过来还真是难为他了。 容烨看着床上面色红润的长公主殿下,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开口道:“微臣听的是,长公主殿下昏迷,这会儿微臣看着长公主气色不错,倒是不像有什么问题,不若微臣先行把脉?”说罢看向阿暖床头站着的君显。说实话,君显这位爷在这里站着,容烨还真是有些不太敢说话。 皇后看向容烨,开口道:“公主不知何故昏倒,容太医只管把脉便是。” 这些日子宫中形势不定,容烨也知晓自己不该多问,便对着皇后行礼称是。 这么一会儿过去,宫中该知道的人也知道了消息,阿暖躺下闭上眼睛让容烨开始把脉,枫红刚把锦帕放在阿暖的腕上,便听到外面枫红的声音:“楚妃娘娘,里面太医正在给公主殿下把脉,您这会儿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皇后嘴角勾起,眼中带着些厌恶,但是并未开口,又听得楚轻烟说道:“本宫关心公主殿下,听到消息便赶忙过来了,难不成进去看一眼也不行吗?”阿暖的宫中,楚轻烟插不进人手,她本下的,是立时毙命的毒药,但是阿暖现在却只是昏迷,她若是不亲自看上一眼,着实不放心。 皇后听到楚轻烟这句话,开口问容烨:“公主现在如何?” 容烨在宫中行走这么久,自然是知晓这会儿应该如何开口:“公主这会儿脉象紊乱,微臣也不知道到底是服用了什么东西,微臣这会儿先写个方子让下人去煎药,然后再去验过公主今日用的膳食。” 皇后继续问道:“公主腹中的孩子,可有不妥?” 容烨一下子跪了下来,一边朝着皇后叩头一边说道:“微臣无能,这会儿竟把不出脉象来,怕是…” 皇后听完这句话,手中的茶盏一下子便掉到了地上,这青瓷碰在地上的声音着实清脆,一时间这殿中倒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 皇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若真是到了关键时候,定要保住长公主的性命!” 容烨赶忙磕头称是,楚轻烟在外面听了这一遭,倒是也不急着往里面进,德贵妃这会儿也过来了,看到楚轻烟站在这里,开口问道:“楚妃这会儿这里站在这里作甚?” 楚轻烟开口道:“本想着过来看看长公主,这会儿又觉着进去怕是要扰了皇后娘娘,倒是有些踌躇了。” 德贵妃轻笑了一下,对楚轻烟说道:“想来也是,楚妃若是不进去,皇后娘娘也省心些。”说罢便径直往殿中走去。言语中的嘲讽倒是一点儿都不少的。 楚轻烟银牙紧咬,既然方才殿中的动静,她也听到了,本想着再进去看看,可是被德贵妃几句话说得转身便离开了。 德贵妃进来之后,赶忙问皇后:“阿暖身子可有不妥?” 枫红看着楚轻烟走后,方才转身进来,向殿中众人通传。 阿暖听枫红通传之后,从床上起身,笑着对德贵妃说道:“德母妃放心,阿暖无事。” 德贵妃看着阿暖,笑着说道:“阿暖无事便好,倒是没想到楚轻烟跑得这么快,这会儿走了也让人心里清净。” 皇后点头,对德贵妃说道:“楚轻烟这两天动作频繁,看来是耐不住了,你在宫中也要多加小心。” 德贵妃点头:“姐姐放心,你同阿暖也要多当心才是。” 楚轻烟回到自己宫中,进殿便看到舒安在殿中等着,对于舒安这会儿为何在这里,楚轻烟心中也猜到了些,脸色便显得有些不耐,自己的女儿,却总是有着向着外人的心思,这让她怎么能满意? 舒安看到楚轻烟进殿,赶忙迎上去问道:“母妃,大姐这会儿如何了?” 舒安得了消息,却不敢擅自往阿暖那厢去,只得过来问楚轻烟。 楚轻烟轻描淡写地说道:“她如何,同你有什么关系?” 舒安面色带上了几分焦急,继续追问:“母妃同舒安说了,又有什么不可,难不成母妃同这事情有什么关系么?” 楚轻烟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舒安性子淡,身子也不好,她做什么舒安也从不知晓,这会儿被舒安这样质问,自然是觉着有些不满,开口斥道:“那丫头现在躺在床上,腹中的孩子不一定能保住,你现在好好待在宫中,不要再添什么乱子便是。” 楚轻烟一向不将自己做下的事情告诉舒安,但是舒安心中也有数,看着楚轻烟现在的态度,心中的猜测更是清晰了几分,自己的母妃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想来再怎么说也是无用了,舒安长出了口气,向着楚轻烟行礼,然后转身离开了楚轻烟的寝殿。 黄芫看着舒安,试探着开口对楚轻烟说道:“娘娘,公主这般,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楚轻烟瞥了黄芫一眼,开口道:“她现在年纪小,不知道本宫的良苦用心,日后便晓得了,再说,这事情现在也不是你应该操心的!” 黄芫赶忙低头,不再说话。 君熠从幽州往京城赶,虽说日夜兼程,但是幽州毕竟是边境之地,就算是快马加鞭,赶到京城还是需要两日的。皇后给东宫递了消息,君熠在东宫留下了太子妃和自己的一子一女,现在全都在朝阳宫中陪着皇后。 午时传出阿暖倒下的消息,下午,各位皇子便都进宫想要看望阿暖,都让皇后以阿暖现在需要静养的由头给打发了,大皇子还往养心殿去了一趟,但是现在养心殿周围都是阿暖的侍卫,加上皇后的旨意,倒是也没能进去。 昱帝本该是今日就醒过来的,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动静,皇后心中也隐隐不安起来。 第二日一早,左相便带着一群大臣在金銮殿门口请立大皇子为新帝。 枫红急急忙忙过来给皇后传这个消息的时候,皇后正准备往阿暖那厢去,听了枫红这么说,皇后倒是并没有多少惊讶,但是却是眉头紧皱:“宫门口的侍卫,怎么会放了左相等人进宫?” 枫红心直口快,开口道:“他们说不定早就被左相收买了。” 皇后先放下这些不去追究,带着众人先往金銮殿上去。 金銮殿上,这会儿已经站了许多大臣,连带着忠勇公等人也已经到了,这会儿正是吵吵嚷嚷,乱得不可开交。 左相见皇后过来,行礼之后立刻开口:“皇上身子有恙,太子下落不明,但是君朝的江山社稷总是不能就这般放任不管,大皇子本就是皇上长子,为人又是忠厚贤良,堪当大任,皇后娘娘贤良淑德,以微臣所见,定是会将这江山社稷摆在首位的吧?!” 皇后看着下面一脸恭敬但是口中言语字字诛心的左相,并未开口,便听得忠勇公开口了:“皇上虽说现在身子不适,但是太医说情况稳定,太子虽下落不明,但是并未有噩耗传来,左相夷族是大皇子的外家,现在就急着想让大皇子荣登大宝,看来左相的心思,也是难测得很呢!” 左相被忠勇公一番话顶了回去,但是面上却是一点儿难堪都不带,仍是一副忠心为国的样子,继续说道:“微臣胞弟为大皇子生母的父亲,算下来微臣也算不上是大皇子真正的外家,微臣不过是忠心为国,加上大皇子也是治国之才,方才有今日之举,忠勇公这般 揣测微臣,不过是因为府上世子娶了长公主为妻,长公主又是太子的胞妹罢了!” 左相说话愈发肆无忌惮,皇后站在上面,看着这人在下面口若悬河,终于开口:“左相这番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大皇子能不能担此重任,本宫倒是不知道,只是看着左相这般忠心为主,想来日后说不定还要鞠躬尽瘁,为主上分忧可是?!”一番话将左相的小心思掀了个一干二净。 左相被皇后这样一说,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身后有朝中一半大臣的支持,现在最适龄的皇子,便是自己这厢的大皇子,虽说太子的儿子现在还在宫中,可是小孩子,早夭实在是常见的事情,只要今日让人拥着大皇子成了这君朝的新帝,还怕日后收拾不得这些人了么? 皇后今日出宫的时候,便让太子妃带着太子的一对小儿女去阿暖宫中,这会儿楚轻烟正带人往阿暖宫中去,大皇子想要上位,现在看着最名正言顺的障碍,便是太子的这个嫡子了。 第一百零一章 太子妃带着这两个孩子在阿暖宫中,楚轻烟气势汹汹地到了阿暖宫门口,今日守在阿暖宫门口的是寒青,寒青见楚轻烟身后领着许多宫人,面色不动,先行礼后问道:“楚妃娘娘这会儿要来探望长公主殿下么?只是皇后娘娘下了旨意,长公主殿下需要静养,没有皇后娘娘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到公主殿中,怕是楚妃娘娘要白跑一趟了。” 寒青在宫门口站的笔直,楚轻烟看着寒青,冷笑着开口:“长公主殿下需要静养,可是太子妃和两个孩子怎么会在这里?”说罢也不理会寒青,带着人便往里面闯去。 寒青拦不住,跟着楚轻烟进到了殿中。 楚轻烟进来之后,便看到阿暖坐在软榻上,笑盈盈地看着她。阿暖看着气势嚣张的楚轻烟,开口问道:“楚妃这般闯进本宫殿中,还带着许多人,难不成是想要做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楚轻烟看着阿暖好端端地坐着,被吓了一惊,但是还是缓过神来,笑得张狂:“没想到长公主身子好得这么快,既然如此,那便请长公主殿下同太子妃和这两个小东西一起,先到本宫宫中坐着可好?” 阿暖看着楚轻烟,沉声道:“楚妃这是想要做什么,本宫和太子家眷的行事,何曾需要你置喙了?!” 楚轻烟恶狠狠地说道:“既然长公主不领本宫这份情义,那本宫只好让人请你们过去了!”说罢示意身后跟着的宫人上前去。 太子妃这会儿怀中揽着两个孩子,斥道:“楚妃这是要做什么,前朝你父亲在朝堂上作乱,后宫你也是行为不轨,难不成你楚府是要逼宫不成?!” 楚轻烟大笑:“太子现在不知道葬身何处,太子妃还能撑起这般的气势来,还真是让本宫长了不少的见识,我楚氏一门向来忠心耿耿,今日想要扶持大皇子上位也是大势所趋,哪来逼宫一说?” 阿暖勾唇:“楚妃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会说话,只是今日,怕是去不了楚妃那厢了。” 说罢拍了拍手,立马从暗处闪出几十名暗卫来。 楚轻烟看着阿暖唤出的暗卫,往后退了几步,开口道:“这怎么可能,公主府上不是一向只养侍卫,怎么会有暗卫?”君朝历来的公主,不参朝政,也都是不养暗卫,只养侍卫的。 君显站了出来,带着一脸嫌恶看着楚轻烟,开口道:“公主府上不能养暗卫,皇子府上,自然是可以的。”君显身边的暗卫,是离宫只是昱帝给他的,他向来不用,但是到了关键时候还是派上了大用场。 楚轻烟看着一身太监服饰打扮的君显,连话都说不利落:“四、四皇子?” 君显看着这个女人,懒得理会,吩咐身边的暗卫道:“还不将这群人绑了去?” 楚轻烟被暗卫制住,但是还是眸光狠辣地盯着阿暖,左相自然是有后手,她自然是觉着还有翻盘的机会,君显这几十个暗卫,怕是也只能护了这小小的宫殿里的平安罢了。 这会儿金銮殿上,左相还是一副义正词严、忠心为国的样子,同忠勇公等人在朝堂上对峙,似是在等着什么。 皇后看着左相,开口问道:“左相执意拥护大皇子上位,这会儿怎么没见君璟的人在哪儿?” 左相顿了顿,方才开口道:“微臣今日之举,微臣这会儿自然也是不知道大皇子身在何处。” 皇后听罢之后,冷笑一声:“左相大人是将本宫当做三岁孩童来哄骗的么?按着左相的说法,大皇子如何知人善任,这会儿还不知道金銮殿上的事情,又或者是知道了不愿现身?大皇子难不成就是盼着皇上身子不好,他好伺机称帝么?!” 左相未想到皇后会在这厢发难,他本想等着楚轻烟制住了阿暖和太子的家眷之后,好逼皇后就范,但是等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动静,加上皇后这厢又是步步紧逼,左相这会儿便显得有些急躁了。 心下沉不住气,言语间便开始浮躁了起来:“皇后娘娘在这厢顾左右而言它,丝毫不理会微臣的一片苦心,这般下去,微臣也只有使出下下之策了。” 皇后挑眉:“不知左相的下下之策是什么?” 左相挥手:“兵谏!” 皇后脸色不变,左相则是一脸得色,宫中的侍卫,听话的成了他自己的人,不听话的早就被杀掉了,只要这些侍卫加上自己左相府养着的兵士,现在朝堂上的人,只要一举拿下,便无人敢再对大皇子称帝之事说半个不字,自己到时候只要领着身后这些人,将大皇子送上皇位,依着大皇子的性子,还不是顺着他楚家搓扁揉圆,日后这君朝的江山,就算是落在他楚家的手中了。 想到这里,面上不禁就流露了更多的得色来,可是等了半天,却不见自己之前埋伏在宫中的人手,不由得慌乱起来。 就在这时,阿暖和君显带着太子妃和太子的一双儿女,一群人走了进来,阿暖在金銮殿上站定之后,便示意将楚轻烟带了上来。 左相站在殿上,满眼不可置信:“你,你不是…” 阿暖笑着看向左相:“本宫怎么了?左相大人放心,你女儿下在本宫膳食中的毒物,本宫也不是那么傻会乖乖吃下去的。” 左相继续冲着外面大喊:“来人呢,人都去哪儿了?!” 阿暖看着左相有些癫狂的样子,继续说道:“你是在寻你收买的那些侍卫和豢养的兵士么?左相大人本来打得一手好算盘,人虽不多,拿下这金銮殿上的人倒是绰绰有余,仗着父皇现在昏迷,十六卫只得圣旨方能调动,便敢下这么大一盘棋,左相还真是好心胸!”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忘了告诉左相大人,本宫大婚之日,父皇给了本宫一道圣旨,今日,这十六卫,本宫自然是能动的了的,多亏了左相大人,不然,本宫这一道圣旨,还真是不知道往哪儿用才好。” 左相脸色煞白,忽又大笑着说道:“不管怎样,皇上命悬一线,太子尸骨无存,就这小小的孩子,能担何重任?这宫中最名正言顺上位的,便该是大皇子殿下,今日本相为拥大皇子上位而被长公主责罚,长公主再如何得宠,也办不了本相这个当朝一品大员,不过是下狱罢了,日后大皇子登基,本相还怕什么?” 阿暖看着眼前神智都有些不清楚的左相,摇了摇头,忽然,传过来了昱帝的声音:“是谁说朕命悬一线?” 左相登时便呆愣着了,转头看向楚轻烟。楚轻烟同他说的是,皇上日后绝对不会再醒过来,这会儿见到昱帝忽然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先看向这个下毒之人。 楚轻烟看到昱帝出现,轻咬下唇,她本想着今□□宫事成之后,自己到养心殿中,亲手杀了昱帝,之前给左相传消息之事,只想着让左相安心动手,便骗了他说昱帝这厢绝无差错,没想到今日真是一败涂地,毫无转机。 阿暖笑着向昱帝行了一礼,众人也回过神来,冲昱帝行礼。昱帝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然后沉声对左相说道:“你父女二人,还真是好计谋啊!” 左相被昱帝这一句话又惊出了一身冷汗,支支吾吾不敢出声,身后跟着他前来请立大皇子为新帝的官员们,一个个也都是抖得不行。 昱帝看着楚轻烟,开口道:“朕思来想去,不知你是如何给朕下了这药,现在想来,朕每每去你宫中,必定会将舒安唤过来说上几句话,你总是在这会儿燃上熏香,说是这香对舒安身子好,虎毒不食子,朕自然是不会怀疑,现在想来,你还真是连这些野物都不如!” 昱帝说罢这句话,楚轻烟梗着脖子也不看昱帝,一句话也不说,忽然听得舒安的声音:“母妃,父皇说得可是真的?” 楚轻烟见舒安忽然过来,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了起来,赶忙说道:“舒安,母妃自然是会在你的膳食中再放上解药的,你可是母妃唯一的孩子,母妃怎么会伤了你去?” 舒安看着楚轻烟,眼中明明灭灭,最后眼泪顺着眼角便淌了下来。昱帝斥道:“是药三分毒,舒安身子本就孱弱,你这心肠,真是歹毒至极!” 楚轻烟一下子便瘫倒在地,舒安见楚轻烟这般,赶忙跪在了楚轻烟身边,昱帝见了之后,叹了口气:“舒安这孩子,最是乖巧,你却这般伤她,得了这么个孩子,也算是你最大的福分了。” 阿暖走上前去,将舒安扶了起来,舒安抽抽噎噎地站在了阿暖身边。 楚轻烟忽然冷笑着说道:“若不是因为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我怎会不能再生育,偏偏她又是个身子孱弱的公主,让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皇后儿女双全,我既然不能有皇后这般子女上的福分,谋个权位难不成还有错了么?!至于这个女儿,也不算是一无是处,皇上一向对后宫有所出的妃嫔看得重些,这个女儿,好歹是让我坐上了妃位,至于别的,我也未曾指望过她。” 舒安听了楚轻烟的话,眼泪更是跟珠子一般落下来,阿暖揽过舒安的肩膀,一句话不说,只是伸手抚慰着这个身子孱弱的小姑娘。 昱帝也不再看楚轻烟,开口继续对左相说道:“朕方才听你说,太子尸骨未存,你倒真是敢开这种口,太子三番五次遇刺,想来都与你有关吧,不过朕的儿子,不是你那些小伎俩便可以得了性命的!” 左相抬起头来,目光涣散:“不、不可能,那些人明明看着…” “看着什么?想来这些年,你还真是心思深沉,谋划了这么久下了这一盘大棋,不过放心,朕的皇位日后还会是君熠的,现在看来,你楚氏一族,着实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昱帝这话一出,便是要灭了楚家一门的意思了。 左相面色灰白,嘴唇嗫嚅着不知说些什么,昱帝也不愿再多看这些人的嘴脸,挥手让人将左相同楚轻烟带了下去。 这金銮殿上剩下的许多大臣都是方才随着左相入宫想要拥护大皇子称帝之人,这会儿都跪在金銮殿上瑟瑟发抖。这些人心中也清楚,方才知晓了这么多宫中的事情,想来这次怕是保不住性命了。 昱帝看了看这殿中趴着的几十名官员,半晌未曾说话,有的人连腿都软了,跪都跪不住,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昱帝开口道:“你们这些人,敢随人上了金銮殿,想来也不怕赴千里外吧?” 这些人听昱帝这样说,便知晓昱帝这意思是准备放了自己一条生路,赶忙叩头谢恩,昱帝也懒得再看这群人,起身带着众人离了金銮殿,这群人也暂时押在了天牢之中。 昱帝让人将舒安先送回了寝殿,然后带着阿暖同皇后回了朝阳宫。太子妃也带着这一对小儿女回了东宫,君显今日上这金銮殿,不过是为了护阿暖周全,他一向不愿多同昱帝说话,这会儿自然是先去了阿暖的寝宫。 进了朝阳宫,阿暖便揽着昱帝的手臂嗔道:“按着四哥哥的说法,父皇昨日就该醒过来的,阿暖今日真是担心得不行,若是父皇再不醒过来,阿暖便真是要好好冲着四哥哥讨个说法了!” 昱帝大笑:“阿暖现在都是要做娘亲的人了,还是这般在父皇跟前撒娇,日后这孩子生下来之后,怕是要笑话你这个做娘亲的了。” 阿暖表示毫不在意:“这孩子自是寻他自己的父亲撒娇去,哪里敢笑话阿暖?”说道这里,阿暖的眸子暗了一下,这些日子,想秦铮想得狠,却半分不能说出来,生怕让皇后担心。 昱帝将阿暖那点儿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开口道:“想来秦铮也快回来了,只吐蕃那点儿事情,若真是再让阿暖等上一段时日,朕便不要这个驸马了,天下的好男儿这么多,阿暖想要哪个便要哪个!” 阿暖扶额:“父皇怎么说得阿暖跟个好色的公主一般。阿暖只要秦铮便好了,父皇放心。” 皇后在一旁说道:“皇上就别在这厢逗弄阿暖了,先让容烨过来给皇上把把脉罢。” 阿暖忙点头:“父皇把了脉,阿暖才放心。” 宫中这一场动乱,算是不见血地过去了。 吐蕃,秦铮正在营帐中等着前方的消息。他现在着实是等不及回京了,用了三天三夜设下了个圈套,现在就只等扎西往里面钻了。 秦铮把玩这手上的发簪,这是他闲暇之时,给阿暖做的,宫中发簪多为珠玉所制,阿暖之前随意提前想要一支木制的发簪,秦铮便记在了心里,这发簪上,秦铮想了许久,刻了个胖娃娃。 秦明一脸喜气地从外面进来,高声嚷道:“爷真是神机妙算,扎西那厮果然中了咱们的计谋,现在已经被擒住了。” 秦铮放下手中的簪子,开口斥道:“大呼小叫,想什么样子。” 秦明摸了摸鼻子,自家主子一向这般,但自己一向就不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忽然看到桌子上的木簪,方才明白过来,方才世子爷怕是正想着公主殿下,也不怪自己被训斥了一番。 秦铮看着下面脸色变幻莫测的秦明,也不管他,直接开口问道:“扎西现在在哪儿?” 秦明忙回话:“应该是快押回营中了,过会儿爷可是要见见他?” 秦铮摆了摆手:“不必了,将他好好看管着,既然人都已经抓到了,剩下的便不是咱们的事情了,早些交给吐蕃那边,咱们也好早些回朝。” 秦明知晓秦铮的心思,笑道:“自然是按照爷的吩咐办下去。” 秦铮瞥了他一眼,秦明方才讪笑着出了秦铮的营帐。 第二日,这营中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之后,秦铮便亲自押着扎西,将人送到了桑格那厢。 这些都是吐蕃国内自己的事情,秦铮不必也不宜多过问什么,这位爷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京中去。 秦铮将扎西交还桑格后,虽说归心似箭,但是该办的事情还是要一件不留地办好,方才能够动身回京,不过战事已经结束,剩下的不过是些场面上的事情,也消耗不了太多时间。 京中,昱帝旨意下来,左相府中,十二岁以上男子全部抄斩,女子充妓,幼年男童女童流放三千里之外,那些随着左相入宫拥护大皇子称帝的人,斩杀了几位左相真正的心腹,剩下的也都是罢官流放。 楚轻烟的性命,昱帝自然也是不会留着的,对于生养过孩子的妃嫔,昱帝一向宽待,但是像楚轻烟这种心肠恶毒的妇人,昱帝赐了一杯鸩酒,留了个全尸,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大皇子在这事情中一直未曾露面,但是他自己心中也清楚,这事情定然是还要再寻到他头上去的,在大皇子府上躲了一日之后,听得昱帝对左相一门的处置之后,惶惶不安,最后自己书房中了结了性命。 昱帝得知大皇子在书房中自尽的消息之后,长叹了口气,他本想着,贬了大皇子为庶人便是,没想着自己养出来的儿子,却是这般的软弱不堪,昱帝得了这个消息,正在御书房中有些感伤之时,君熠也到了京中,现在正请求面圣。 昱帝让君熠进来,君熠这一遭幽州之行,倒是消瘦了不少,昱帝看了一眼自己最器重的儿子,开口道:“你这一遭,看来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啊!” 君熠摇头:“无妨,父皇现在身子如何?” 昱帝回道:“太医已经看过了,楚氏的药,现在已经清了,也未留下什么遗症来。” 君熠笑道:“这样便好,儿臣也不担心了。” 昱帝继续说道:“君璟在他府上自尽,朕本想着,贬他为庶人即是,依你看,现在如何是好?” 君熠想了一番开口道:“大皇兄现在已经不在了,不若就按着皇子的规格下葬,称为暴毙便是,府上的孩子,出京赐上个爵位便是。” 昱帝听罢之后点头,他本也想对自己的大儿子好些,但是若是自己开口,便担忧君熠心中有什么想法,日后这君朝的江山,毕竟是要交在君熠手中的。 君熠这番处置,得了昱帝心意,昱帝自然对自己的儿子是不薄的,晚间便要设宴为君熠接风洗尘,君熠现在连东宫都还未曾回去过,在御书房中坐了一会儿便有些心急,昱帝怎么看不出君熠的那点儿心思,开口道:“你先出去罢,出去这么久,早些去看看你母后便是。阿暖这会儿也还在宫中,该是就在你母后宫里。” 君熠行礼退下,出了养心殿的门,便径直往朝阳宫去了。 进了朝阳宫,见不只皇后与阿暖,连同自己的太子妃、两个侧妃加上两个孩子都在这厢,更是笑得跟朵花儿一般。 阿暖见君熠都快笑傻了,便对两个孩子说道:“还不快些上前行礼,待会儿说不定这人就要傻了。”这两个孩子见了君熠稍稍有些生怯,但是还是高高兴兴地向前行礼。 君熠瞪了阿暖一眼:“挺着个大肚子,还是没大没小的。” 阿暖笑道:“见了哥哥,开心一下都不行了。” 皇后将君熠唤到跟前,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方才开口:“看着精神还好,只是消瘦了许多。” 君熠赶忙说道:“不过是掉了些肉罢了,过些日子不就又长回来了?” 阿暖在一旁说道:“哥哥好好看看你宫里的人,都是瘦得不成样子了。” 君熠眼光扫过太子妃和两位侧妃,三人确实都消瘦了不少,这三人见了君熠的目光,也都未说话,却都是眸子里含着泪光。 皇后也说道:“你父皇消息封锁得严厉,这三个孩子都不知道你的消息,可真是受了不少的罪。” 君熠点头,太子妃开口道:“母后言重了,殿下这会儿平安回来,妾身几人也就放心了。” 阿暖看这殿中气氛实在是要低落下去,赶忙开口道:“哥哥快来看看这两个小娃娃,机灵得很,阿暖想着,若是日后肚子里这个不如你的两个娃娃,咱们就换换罢。” 君熠再次瞪了阿暖一眼:“只会乱说话,我的儿子怎么会跟你换,再说就算你愿意,秦铮那小子怕是就要杀入东宫把人再抢走吧!” 君熠想起阿暖也许久未见秦铮,赶忙又说道:“吐蕃那厢的战事已经结束了,想来秦铮用不了多久也就回来了,这小子,出征一趟回来赚了个大胖儿子!” 阿暖这会儿真是脸红了,太子妃在一旁说道:“女孩子家脸皮薄,殿下不要再这般打趣阿暖了。” 君熠大笑:“也就是提起秦铮能让这丫头脸红一把了。” 众人哄笑,阿暖把头埋在皇后怀里,脸上通红,但是想到秦铮快要回来了,心里还是一阵一阵地泛着甜意。 秦铮现在将吐蕃的事情解决之后,将带着的军队,带回幽州同范函交接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往京中赶回去。 阿暖现在也回了忠勇公府,正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拆看秦铮的家书,说的是明日就能到京城,君熠也准备好了明日出城迎接,但是这人还是隔一日一封家书往这厢送,每日都问些琐事,交代阿暖一些孕中的注意事项,阿暖十分怀疑,这人是在吐蕃读了本《孕妇大全》之类的书册。 阿暖收起手中的书信,望了望已经快要暗下去的天色,对文茵说道:“让人传晚膳便是。” 文茵应下,阿暖用了晚膳,现在身子重,天气也凉了下来,便隔一日沐浴一次,但是晚上总是要泡脚,往日都是文茵将水端进来,阿暖今日坐在床边看着手上的书册,可今日文茵将水端进来之后,直接便放在了阿暖脚边,一句话都未说出来,阿暖有些奇怪,便抬起头,见一个小厮竟然端着盆水进来了,正要训斥,便被人一把揽进了怀里。 阿暖闻着熟悉的气息便知晓是谁,笑着拍了一把说道:“不怕将我腹中的孩子压坏了。” 秦铮拱在阿暖脖颈中,闷声笑着说道:“我的儿子,这么点儿事情都受不住么?”这样说着,还是轻轻将阿暖松开了些。 阿暖抱着秦铮,问道:“不是明日入京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秦铮将阿暖放好,一边给阿暖脱着鞋子,一边说道:“今晚先回来看看,过会儿再回去,明日再等着太子殿下。” 阿暖撇了撇嘴:“早知道现在就能回来,便不让哥哥接了,白白费了这个时辰。” 秦铮将阿暖的脚放进热水中,轻轻揉捏着说道:“这每次出征回来,不都是有这么一个规矩么。” 秦铮侍候阿暖的手艺一向精湛,阿暖眯着眼睛说道:“阿暖知道,不过夫君这捏脚的手艺,怎么这么好?” 秦铮看着阿暖被顺了毛一般的样子,笑道:“若是喜欢,日后每日都给你揉捏一把便是。” 阿暖继续眯着眼睛不出声,秦铮也不说话,忽然阿暖呀了一下,秦铮赶忙问道:“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秦铮蹲在地上,阿暖俯身又不方便,就揉了揉秦铮的头发说道:“你孩子踢我了。” 秦铮一下子直起身,说道:“快些让我摸摸。” 阿暖将肚子挺起来,秦铮将手在衣裳上随意蹭了蹭,沙场上的少年将军这会儿竟然有些无措,阿暖拉过秦铮的手,放在了肚子上,这孩子似是知道父亲回来了,又伸了伸腿,秦铮脸上的笑意收都收不住,阿暖看着笑成一朵花一般的秦铮,叹了口气:“这孩子没生下来,父亲就要傻了。” 秦铮捏了捏阿暖的鼻子,然后蹲下来继续给阿暖擦脚,阿暖嫌弃地说道:“洗脚水都弄到脸上了,果然是傻了。” 秦铮把阿暖的脚擦干净,让阿暖躺好,然后将薄唇放在了阿暖的鼻子上,顺着白净的鼻梁一直吻到了嘴角,最后擒住了阿暖的双唇。一番缠绵之后,阿暖的呼吸有些紊乱,也不再计较自己已经将洗脚水吞吃下腹的事实了。 秦铮给阿暖掖好被角,声线黯哑地说道:“阿暖好好休息,我也该回去了。” 阿暖点头,秦铮端着木盆出了阿暖的房间,将木盆递给在外面候着的文茵,便也翻墙出府,往城外驻扎的地方去了。 世子爷到了驻扎的地方,第一件事情便是冲了个热水澡,这夜探香闺不留宿,便总是要有些什么坏处的。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