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农女喜临门》 作者:倾情一诺   ☆、第一章巧入异世   康泽一十九年,初冬   群山万壑环绕碧湖,千溪百河曲通天堑,可惜自康泽一十六年的大旱至今,楚国的湖河溪瀑即将在这场天灾中全部枯竭。   眼见泱泱楚国没亡在敌人的铁蹄刀枪之下,倒是被三年大旱逼至绝境,康泽帝楚怀夜不能寐,亲率文武百官在龙陵山顶不吃不喝跪求了三天三夜的雨。   或许苍天怜悯万民之苦,或许龙王被康泽帝君的诚心感动,终于在康泽帝求雨的第三天深夜下了三年来的第一场大雨。但是求雨成功的康泽帝却在回宫途中被意图谋反的灵王刺杀,虽未成功却身受重伤。   灵王之乱从秋到冬持续了三个月,不长亦不短,足够让本就生活艰难的楚国百姓雪上加霜,萧条乡野间更不见丝丝炊烟。   临家村坐落在群山巍峨的碧湖旁,百来户人家或集聚或分散在山脚下,而因着广袤幽深的碧湖“庇佑”,这里的村民倒是躲过了三年天灾。   可惜,天灾不宜躲,人祸更难防。三年来,地方上的苛捐杂税让碧湖周边的几个村落苦不堪言,饿死、累死之人不计其数。   没办法,为了生存,百姓除了要和天斗,和地斗,和官斗,还要和与他们争夺生存资源的邻村人斗。   这天,小北风刮得呼呼响,流经临家村、曹家村和赵家村的山眉河眼看就要见底了。   此时,宽宽的河道中间堆满了石头,将山眉河一分为二,上游水源较充足一些,而下游早就看到了深处的河床。   “我呸!姓临的,你们给我听着,这山眉河是咱们曹家村的,你们要是敢挖开这些石头,那咱们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老子和你们拼命!”曹家村村长之子曹阿狗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手里明晃晃的刀子在冬日暖阳的照射下泛着森冷的光。   “你以为老子怕你!你让咱们临家村的人不能活,那咱就一起死!”说话的是临家村有名的愣头青临虎,今天就是他带着临家村十几号中青年,来专门扒开那堵挡住河水的石头墙的。   曹家村的人欺人太甚,明知是大旱之年还把山眉河给堵住,今天早上临虎隔壁邻居家的溪丫头就因为在上游舀了一罐清水喝,就被这曹阿狗给打得头破血流,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同一时刻,临家村临远山老汉的家中正乱成一锅粥,大人哭,小孩嚎,屋角的老鼠饿得吱吱叫。   “爹,儿媳求求您,溪丫头只是睡着了,您千万不能让人埋了她。娘,溪丫头可是您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孙女,您不能啊,不能!”一向好强的穆氏跪在临远山和叶氏的面前,不停地磕着头,苦苦地哀求着。   “蕙兰,娘知道你心里的苦,娘怎么舍得我的溪丫头。咱别这样,啊,咱就当咱们家的溪丫头去了菩萨那里享福去了,跟着咱们,她,她只是受苦呀!”已是知天命之年的叶氏看着地上跪着哭求的儿媳妇穆氏,额角的白发又多添了几根,愁苦呀。   “娘,阿奶,都是儿媳、孙媳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小妹她也不会这样!”穆氏的大儿媳和二儿媳各自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双双跪在叶氏面前,怀中的孩子似是感觉家中气氛异常,正拼命地哭喊着。   “娘,阿爷,阿奶,都是儿子、孙子的错!”呼啦啦临家的男人都跪在了临远山和叶氏这对老夫妇的面前,脸上俱是悲戚。   临远山自始至终只是阴沉着脸闷坐在院中的树墩上,他们家四代单传,好不容易到了儿子临忠国这一代,妻子叶氏为临家选了一个能干的儿媳妇穆蕙兰。   穆蕙兰自从嫁进了自家,真可谓是旺子旺孙,十年不到就连生六子,是他们老临家的大功臣。   原先,老临家也是临家村数得着的门户,可随着孙子一个个地出生,再加上地里收成又不好,日子越过越紧巴。   后来,穆氏又生下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娃。临远山和叶氏以前是只有一个儿子,愁,后来是孙子多了,也愁,好不容易家里有个女娃娃,全家人都欢喜地不行。   三年大旱,灵王之乱,别说是小小临家村,就是整个楚国,都像被放在了滚烫的热油中煎熬,人能活下来就是大幸。   “都别哭啦!是咱们老临家没福气,留不住溪丫头!四郎、五郎,把你们妹妹包好,跟我上山!”庄户人家也有庄户人家的规矩,日子还要过下去,既然孩子已经死了,那就早点入土为安。   “阿爷!”四郎临青豪沉痛地喊了一声。   “去!”临远山站了起来,用不容置疑地声音大声说道。   正在这时,一直在屋里守着床上小人儿的六郎临青木抹着眼泪欣喜地跑了出来:“妹妹醒了,妹妹没死!我妹妹没死,没死!”   此时,林心安躺在这张抬头能望到天的茅草屋顶,低耳能听到木板“吱嘎”响的床上苦笑连连。   真是倒霉催的,领奖没赶上,倒是赶上了空难,还时髦地穿了一把,她这算是福还是祸呀!   瞧瞧这小胳膊小腿,估计也就六七岁,皮包骨的豆芽菜身材实在没什么好看的。这么冷的天盖着像石头一样冰硬的补丁叠补丁的薄被子,身下估计除了稻草就是一张补丁床单。   她林心安是穷孩子没错,可当年在福利院里至少能吃饱穿暖,这个风一吹门窗吱嘎作响就想倒的“新家”,除了家徒四壁,或许就院子里的人比较多了。   林心安早在穆氏跪下之前就清醒了过来,她只是有些难以接受现状。   想她一个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孤女从一无所有到努力成功,中间付出了多少心血和辛劳,怎料想眼睛一闭一睁,她就又回到了“解放前”。   罢了罢了,她林心安就是打不死的超级小强,既来之则安之,穷不怕,努力呗!   ------题外话------   倾情新书上传,请多多支持!O(∩_∩)O~   ☆、第二章这家真穷   “溪丫头,头还疼吗?”这几天,林心安,不对,她现在应该叫临青溪,一睁开眼就会被她这一世的娘亲穆氏关怀备至又小心翼翼地注视着。   每天早上,穆氏都会为她煮一碗糠米粥,这是连自己的大嫂秦氏和二嫂吴氏两个产妇都没有的待遇。   躺在床上的临青溪有些不好意思,她从自己六哥的嘴里知道两个嫂嫂奶水都不足,这些糠米还是二嫂的娘家送来的银子买回来的,但是穆氏这个婆婆竟然去求自己的儿媳,让她均出一碗糠米粥给自己。   除了以前福利院的一个小阿姨,她还从没有被人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宠爱着,就算仅仅为了这来之不易的母爱,临青溪也打算在老临家好好地生活下去,更接受了老天让她重生在老临家的事实。   “娘,我头早就不疼了,可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临青溪撑着小胳膊坐了起来,穆氏赶紧把那个缺了口的破碗放在早就有裂缝的床头桌上。   “娘的傻丫头,记不起来就不要去记了,反正现在认得家里人就行了。回头让你五哥再到村东头的临阿爷家抓点草药,咱再喝几服就全好了!”临阿爷是临家村唯一会点医术的老人,平时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的,总会去找他。   临青溪一想到那黑乎乎又苦涩难咽的中药汁就受不了,她从来没发现生病吃药会是这么为难的一件事情,但是迎上穆氏那关切的眼神,她还是乖巧地说道:“嗯,娘,溪丫头知道了!”   “娘,小妹是不是醒了?”门外传来吴氏询问的声音。   “醒了!你们今儿还在这屋里做活吧,我得去曹家村干活了!晌午饭等我回来再做!”穆氏让临青溪把碗里最后几口糠米粥喝完,扶着临青溪躺下,然后转身端着碗出去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但临青溪已经差不多把这个家摸透了,尤其是趁着上茅房的时间,她快速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家的院子。   老临家的院子很大,像大半个足球场,西墙跟堆着三把锄头、两把镰刀和一把大扫帚,院子东边有一棵小孩腰粗的梧桐树,看起来很有年头了,梧桐树旁边是一棵枣树。   因着是冬天,两棵树都光秃秃的,看起来有些萧瑟和荒凉。南边墙根摆着一米不到的柴火,那是老临家过冬的储备。   家里一共六间土墙茅草屋顶的房子,临远山和叶氏住中间的主屋,东边第一间是临忠国、穆氏和临青溪住的房间,第二间是临青溪大哥一家的房间,西边第一间是她二哥一家,而第二间是剩下四个哥哥住的地方,最后一间是老临家的厨房。   老临家除了人和老鼠,很难见到第三类活物,尤其是鸡鸭猪羊之类的家禽。临青溪从自己六哥临青木那里得知,猪羊牛之类的家畜只有地主老财家里才能养得起,这年月,百姓家里连鸡鸭都养不活。   老临家如今有十五口人,在这饥荒年月,从阿爷临远山到两个刚出月子的嫂嫂,每天都在为一天二顿饭忙碌着。没办法,米缸早就见了底,地里更是一点儿食都刨不到。   家里的闲人如今只有三个,被人打破脑袋的临青溪和两个瘦弱的小包子——一个多月的临念雨和临念水。   临青溪的大哥临青云和二哥临青海是一对双胞胎,已经十九岁了,如今都在镇上的铁匠铺做活。   两年前,个性活泼单纯的临青海与镇上的吴捕快之女吴英不打不相识,同一天临青云也在一家酒楼外边偶遇到落难的秦真儿一家,之后两对有情人还算顺利地结为夫妻,为老临家苦难的生活注入了久违的喜气。   临青溪的三哥临青飞今年十五岁,在镇上的一家小酒楼做跑堂的,钱虽然不多,但偶尔能给家里带回来一顿好吃的,打打牙祭。   临青豪是临青溪的四哥,今年虽然才十三岁,但已经跟着自己的爹临忠国到处打短工。   临青禾和临青木是临青溪的五哥和六哥,他们也是一对双胞胎,别看才十岁的年纪,已经是临远山在地里干活的左膀右臂,农忙时节更是帮了不少忙。   叶氏和穆氏这一对婆媳大冬天也没有闲着,曹家村有一个小地主,要招女工做活。虽说这个时代女子抛头露面对名声不是特别好,但农家人哪讲究那么多,能填饱肚子最重要,所以她们就一起去了曹家村。   家里剩下的秦氏和吴氏,就把各自的孩子放在临青溪的床边,然后一边赶着绣活儿,一边和临青溪闲唠嗑,孩子哭了就抱起来哄两声。   秦氏性子温婉,吴氏脾气火辣,她们同日嫁进老临家,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们的丈夫是双胞胎,这妯娌关系倒是一直不错,从来没有拌过嘴。   “大嫂,二嫂,你们绣一个荷包要多少钱?”这个家实在穷得快揭不开锅了,别看大半家人都在外边挣钱,但连吃饭都成问题,可见钱不好挣。   临青溪摸了摸床边临念雨和临念水瘦弱发黄的小脸,心中就一阵抽疼,再这样下去,她真担心大的没饿死,小的先饿死了。   “小妹,二嫂告诉你,像二嫂这种女红差的一个荷包一文钱,而像大嫂这种女红好的三文钱一个荷包,记住了吗?”自从临青溪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之后,吴氏就把她当成小念水一样,平时的大嗓门也收敛了不少。   面对吴氏的轻声细语,临青溪隐藏了脑门上的黑线,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算来,她两辈子加起来可都要大秦氏和吴氏十几岁,如今只能暂时做个无知的孩童了。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临青溪这边正感叹老临家穷得叮当响,那边叶氏和穆氏却被曹家村的小地主给突然辞退了,而外出打短工的临忠国又遇到了意外,被人慌忙抬回了家中。   ------题外话------   倾情新书上传,请多多支持!O(∩_∩)O~   ☆、第三章进山刨食   临忠国被人抬进院门的时候,秦氏、吴氏听到外边嘈杂的声音,赶紧将手中的圆形花绷子放下,急急地走出去,临青溪则留下负责照顾两个襁褓中的婴儿。   今日临忠国也算遭了无妄之灾,原本和儿子临青豪领了这个月的工钱去镇上买了一些糠米和黑面,谁知道回家的半道上被两伙儿打架的流民给夹在了中间,不但身上挨了好些拳头,一只腿还被人打断了,买回来的糠米和黑面也不知被什么人抢走了。   临青豪也是被打的鼻青脸肿,要不是临忠国把他护在身上,断腿的就不是临忠国,而是临青豪了。   好在,有几个心善的人在临青豪的苦求下,抬着临忠国先去了临阿爷家里。断腿是接上了,但以后临忠国怕是再也干不了重活。   等到傍晚的时候,叶氏和穆氏也耷拉着头回来了,叶氏的脸上泪痕犹在。此时冬日晚霞照得老临家的院子上空绚烂异常,但美景映惨状,显得老临家有说不出的郁闷和愁苦。   第二天天还没亮,临青溪就醒来了,自从临忠国和临青豪受伤,叶氏和穆氏被辞,她就再也坐不住了。   她临青溪从来没有在苦难面前低过头、哈过腰,哪怕上辈子遇到再难的难关,她也能凭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闯过去。   七岁怕什么,上辈子七岁的时候,她就能帮助福利院的厨房阿姨烧出一桌子的菜了,这辈子她有了家人,身上干劲更足了。   轻轻地穿上单薄破旧的冬衣,临青溪抹黑下了床,穿上鞋,悄悄地把门栓拉开,然后又反身把门关上。   昨夜家人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唉声叹气到很晚,所以此刻都睡得很熟。   临青溪摸到了厨房,找到一把小铲子,然后又在放碗筷的地方找到了一个背篓,这才走了出去。   天上的星星清朗闪烁,微微地晨风直直钻进人的袖筒,然后渗进皮肤里,瞬间就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冷,真冷,但再冷,她今天也要去深山里看一看。   临青溪刚走到院门的时候,就被不知何时出现的临青禾和临青木一左一右拉住了手臂。   “妹妹,你要去哪里?”临青禾睡觉极轻,临青溪开门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临青木和他是双胞胎兄弟,一个想要做什么,另一个似乎就有感应,也跟着做什么。所以,两个人也悄悄地穿好衣服下了床。   “五哥、六哥,我想进山看看,爹生病了,要吃些好东西!”临青溪这两天一直缠着秦氏和吴氏给她讲临家村周边的情况,大概了解到正对着村子的这座高山叫大眉山。   山的另一边就是山眉河,而流经附近几个村的山眉河是从大眉山的山底洞穴流出来的,越过山那边的山眉河便是无人敢进去的深山老林了。   吴氏告诉临青溪,即便三年大旱最艰难的岁月,这里的村民宁愿卖儿卖女,也不愿去深山里刨食,因为从来都是“有去无回”。   深山里到处都是毒蛇猛兽,只要越过山眉河,就注定要成为野兽的口中餐。   为了一家老小的生存,临青溪什么都不怕。老人们常说,宝物在深山,她一定要去碰碰运气,就算挖到一些野菜也是好的。   “妹妹,山里很危险,等天亮一些,六哥再带你去,好不好?”临青木从小就很紧张自己的小妹,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先紧着自己的妹妹,她生病了,他比她自己还要难受。   现在黑灯瞎火的,山里又那么危险,他不想妹妹去冒险,虽然他也担心爹的身体,也想弄到一些好东西给家人,但妹妹还小,他不想她这么辛苦。   “六哥,没事的!反正我也睡不着,天很快就亮了,说不定等我走到山脚下,太阳都能出来了!”临青溪压低声音说道。   “妹妹,我们一起去!”临青禾在黑暗中冲临青木使了一个眼色,也不知临青木看到没有,但他也没有反对临青禾。   于是,三个人就一起打开家门出去了。临青禾把临青溪的背篓换在了自己的身上,并把她手里的小铲子也放进了背篓里。   两刻钟后,三个人就来到了大眉山的山脚下,等到三人费力的爬到山的另一边时,清晨的太阳已经露出了半个头。   临青禾和临青木原以为临青溪不过是想在大眉山的后山找些能吃的东西,却发现她奔着后山的山眉河而去,而且用野藤蔓把几根不知谁砍下没搬走的野竹子有技巧地绑在一起。   “妹妹,你在干什么?”临青禾见临青溪那双往日不怎么灵活的小手,此刻就像注入了无限活力一般,很有劲地绑着竹子。   “五哥,我要绑个竹排撑水去对面!”临青溪站在山眉河的这边,一眼就看到对面的山在冬天也有葱郁之态,里面定是有活水,才会显现这样的生机勃勃。   再说,她早就看到了河那边一地的野菜,要是把它们都挖回家,至少也能为家人添点口粮。   “不行!”临青禾和临青木一致表示反对。   他们早就听说对面很可怕,谁进去谁没命,去年夏天就有一个饿得急的村民游去了对面,结果刚上岸没多久,就被一只野狼咬断了脖子。   “五哥、六哥,坐着只会等死,但冒险试一试,说不定就有无限生机!你们看那边岸上的野菜,它们都是能吃的,爹和四哥买回来的粮食都被人偷走了,家里什么能吃的都没有了,就算咱们不饿,念雨和念水也要吃东西呀!”临青溪此时已经顾不得穿帮的危险,七岁的她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但好在临青禾和临青木没有想太多,只是被她的说辞打动了。   ------题外话------   倾情新书上传,请多多支持!O(∩_∩)O~   ☆、第四章收获颇丰   “不行,太危险了!妹妹,咱们就在附近找找有没有能吃的东西!”此时,临青禾拿出了哥哥的威严,小妹是全家都宝贝的人,他不能让她身处危险之中。   再说,那个竹排万一不结实,在山眉河里被冲毁,或者一到对岸就有野兽出现,他们到时候跑都来不及。   显然,临青禾想到的临青木也想到了,他也不同意临青溪这样做。   临青溪从来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她知道这里的人对对岸都有一种畏惧之感,反正她是没见到什么野兽,正因为无知者无畏,所以两个哥哥的拒绝反而激发了她的斗志,对岸,她是一定要去的。   临青禾和临青木见临青溪根本不听他们的话,还在一心一意地绑着手中的藤蔓和竹子,脸上就有些急色。   这个小妹自从醒来之后,不但胆子变大了,脾气也见涨了,就像现在,他们对她也有些束手无策。   还是最紧张妹妹的临青木妥协了,他有些讨好地帮着临青溪绑竹排,心想,妹妹也许只是一时好奇,等到竹排放到水中,也许她就害怕了。   最后,临青禾也是学着大人模样叹气一声,无奈地也帮着临青溪绑起了竹排,他心中的想法和临青木是一样的。   简易竹排绑好之后,临青溪又找来一根结实的长竹子用作撑杆,然后她把背篓背在身上,和两个哥哥一起把竹排放在了水中,幸好事先她在一个角上系了藤蔓,再加上此时河水平静,竹排静静地躺在了水面上。   “妹妹,这样能行吗?”山里的孩子本就胆子大,事到临头,临青禾和临青木也决定冒险一试,但他们担心竹排能不能承受他们的重量。   临青溪对自己绑的竹排很有信心,点点头说行。临青禾和临青木不想临青溪去对岸,万一真有野兽,等在这边岸上的临青溪还可以逃走。   临青溪自然不会同意这个决定,她以自己会划竹排这个借口,成功地和两个哥哥一起上了竹排。   一开始,临青禾和临青木还有些担心,但是三个人合力按照临青溪的方法划到对岸的时候,他们对这个妹妹就另眼相看了,觉得她实在是太聪明了,竟然能想到这样用竹排代替木船在河水里行走的好办法。   到了对岸,三个人把竹排从水里拉了上来,然后临青禾嘱咐临青溪不要往深处走,就在岸边挖她说的野菜。   “妹妹,这种野菜真的能吃吗?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能吃?”明明是一个地方,但河水两岸的风景和东西实在太不一样了,有很多花草,熟悉大山的临青木根本分不清它们是什么。   “我记不清楚了,好像有一个老阿爷说过!”临青溪模棱两可地说道。   她和两个哥哥正在挖的这种野菜叫马兰菜,一年四季都会生长,冬天也不会减产,吃起来也十分爽口。   三个人力量大,临青禾和临青木又经常在地里干活儿,所以挖野菜也是能手,不一会儿,他们带来的背篓就装满了。   “哥哥,野菜已经挖好了,咱们再看看周围有没有别的能吃的东西,反正竹排上也能放!”挖了一会儿野菜,临青溪身上终于有了点热度,刚才过河的时候,河水冰冷刺骨,早就湿透了鞋底,两个哥哥忍着冷意没吭声,她也咬着牙忍着。   “好,咱们再看看!”临青禾虽然没吃过临青溪说的这种野菜,但心中总有个声音告诉他,妹妹的话可信。   于是,三个人就在岸边四处搜寻了起来,意外地,临青溪竟然发现了一小片野山药藤,而且她趁两个哥哥不注意,又往前走了几步,踮起脚尖张望,远处似乎也能看到野山药的藤蔓。   “妹妹,快回来!”临青木紧张地把临青溪拉了回来,那边临青禾也发现了一窝兔子,正想办法逮兔子呢。   “六哥,你和五哥去猎兔子,我挖点好东西回去!”临青溪拿起了小铲子就往最近的野山药藤那里去。   临青木见临青溪不再走远,也就不管她了,赶紧跑到临青禾身边,和他一起抓兔子。他都好久没吃到肉了,兔肉也能补身体,爹和两个嫂嫂都应该吃点好的补补。   等到临青禾和临青木逮到两只肥硕的大兔子还有八只小兔子,临青溪也费劲地挖到了好几根粗壮的长野山药。   三个人脸上都因兴奋而变得红彤彤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这下子总算能吃一顿饱饭了。兄妹三人心有灵犀地咽咽唾沫,傻傻地相视一笑。   临青禾把八只小兔子放进背篓里,临青木敲晕了两只大兔子,并用藤蔓系结实,然后搭在了自己有些瘦弱的小肩膀上,由于两只兔子太重,差一点就把他压得半跪在地上,引得临青禾和临青溪都看着他呵呵笑起来。   重新放好竹排,三个人又合力到了对岸。不过是在对面的岸边待一会儿,就能有这么丰富的收获,这更让临青溪相信,深山里一定有更多好东西,只是家人都对深山畏惧不已,她要想再次进深山,必须先瞒着其他家人才行。   “五哥、六哥,咱们弄到这么多东西,回到家要怎么说?”临青溪把主意先打到了自己两个哥哥身上。   “绝对不能告诉阿爷、阿奶和爹娘咱们是去了对岸,否则明天就不能再进山了!”只这一次的经历,就让临青禾看到了进深山的好处,他更相信自家妹子说得没错,有时候只有冒险一试才能有收获。   “五哥说得对,要是被阿爷、阿奶和爹娘知道,别说明天,以后都不可能到这里来了。不如咱们先把竹排藏好,回家让阿爷再给编一个背篓,明天咱们多挖一些野菜,说不定还能逮到一窝兔子,以后就能天天吃肉了,嘿嘿!”临青木只要一想到肉,恨不得再撑起竹排去对岸搜一搜。   “五哥,六哥,放心吧!咱们一定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以后大鱼大肉能让你们吃腻了!”临青溪暗暗下定决心,她定会万分努力让家人都过上舒心富足的生活。   ------题外话------   请大家多多支持倾情,多多收藏和订阅,谢谢!O(∩_∩)O~   ☆、第五章一家团聚   早上老临家不见了三个孩子也没有特别着急,穆氏想着临青溪应该是跟着两个儿子出去玩了。   冬天农家虽说穷,但也没什么活干,再说临忠国和临青豪都受了伤,一家人正在想办法筹钱买药。   快到晌午的时候,临家半个多月没有归家的三个儿子都回来了,临青云和临青海拿回来五百文大钱,还在镇上的药铺抓了一些药给临忠国。   临青飞则是带回来半袋子的糠米和半袋子的黑面,酒楼最近生意不好,他也没得什么钱。   三兄弟在镇上的时候,就听村里人告诉他们,自己的爹被流民打断了腿,这才急急赶回家。   回到家之后,临青海和临青飞又听说临青溪被曹家村的曹阿狗给打破了脑袋,差一点就活不过来,两个人拿起墙角的锄头就要去找曹阿狗拼命,是穆氏和叶氏死死拉住了他们。   后来,临青溪听说了这个小插曲之后,心里感动的不行,以前她就十分羡慕别人有哥哥姐姐护着,以后她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   穆氏和秦氏正打算去做晌午饭的时候,早上不见的三个孩子兴冲冲地推开了自家大门,而且又反手小心翼翼地关上,像做贼一样还低声窃窃地笑。   “你们三个干什么坏事去了?瞧瞧你们两个哥哥怎么看得溪丫头,这么冷的天,溪丫头的鞋都湿了!”看见三个弟弟妹妹进院门,临青飞脸上闪过笑意,但又看到临青溪冻得通红的小脸和湿了的双脚,脸就沉了下来。   他这个人护短,尤其护自己妹妹的短,曹阿狗那笔帐他早就记在了心里,以后定是要找机会讨回来的。   “三哥,对不起!”临青禾和临青木面对临青飞的时候,有些发怯,赶紧乖乖认错。   穆氏见两个儿子一个背着柴,一个背着背篓,而小女儿手里还拎着一个藤蔓编成的小笼子,里面似乎有白白的东西在动,赶紧问他们一大早去了哪里。   临青溪把临青木给她用藤蔓编的兔笼子放下之后,就被叶氏拉到屋里去换干净的鞋子,等到再出来的时候,两个哥哥已经把事先想好的说辞告诉了家人,还把挖到的野菜、野山药和逮到的兔子展示给家人。   “好小子,那么荒的山,你们也能找到野菜和野物,这下爹的身体能补补了!”临青海赞许地捶了捶两个弟弟。   “这野菜真得能吃?”穆氏也是有此疑问。   “娘,能吃!以前有个老阿爷说过这叫马兰菜,他把做法都告诉妹妹了,待会儿让妹妹教娘怎么做就行了!”临青木调皮地冲跟在叶氏身边的临青溪眨了一下眼睛。   “娘,阿奶说爹要好好养着才能重新站起来,所以早上两个哥哥带着我就去了后山看看,没想到运气真好,不但找到了老阿爷说的野菜和野山药,还逮到了兔子。”临青溪补充说明道。   “野山药?是不是就是背篓里这些像老树根一样的东西?”吴氏抱着孩子走近背篓,一脸好奇地问道。   “嗯,二嫂,就是这些!老阿爷说这种野山药冬天原本并不常见的,咱们今天也是幸运就遇到了,这种野山药可是治病补身的良药,待会儿让娘熬汤喝。”临青溪小小的个头,仰着脸看着吴氏兴奋地说道。   “那一定很珍贵吧!就让娘留着给爹熬一碗就行,省着点吃!”吴氏见临青溪说这山药是治病补身良药,她以前在镇上也从来没听过或见过有卖野山药的,想必一定很珍贵。   “都吃!东西再珍贵,咱老临家也没有吃独食的习惯!溪丫头,你告诉阿爷,那个老阿爷是谁?你们在哪里见到的?”临远山是三代独子,他以前读过书,也去外边见过世面,自家孙女是什么样子,他比谁都清楚。   但这几天,自己这小孙女明显和以往不一样了,他虽信鬼神之说,但自家孙女除了变聪明懂事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临青溪早就料到自己性子变太快,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自家的阿爷,好在她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阿爷,溪丫头也记不清楚了,好像是有一回进山遇到的,那个老阿爷很慈祥,他还教溪丫头很多东西呢。原来溪丫头都没记住,不过前几天醒过来的时候,老阿爷的样子记不清楚了,但他教给溪丫头的东西却越来越清楚,溪丫头也不明白是怎么了。”临青溪故作苦恼地看着院中的家人。   临青溪的话让老临家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尤其是临远山和临青飞,他们看临青溪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但很快众人都像有默契地没再追问,而临青溪不知道的是,等到晚上她睡着之后,老临家除了她之外聚起来开了一次秘密“家庭会议”。   从那之后,她再表现的聪慧和异于常人,家人也没再问过她缘由,只当是就应该这样似得。   “溪丫头,来,看看这是什么?”临青飞把临青溪拉到自己身边,然后往她手心里放了一个东西。   “是红绳!谢谢三哥!”直觉地面对临青飞给的红绳,临青溪高兴地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脸。   “二哥也有礼物给溪丫头!”临青海一见临青飞给了临青溪红绳当礼物,马上得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破布包了两层的绢花给临青溪。   “二郎,别宠坏你妹妹,这绢花值不少钱吧!”穆氏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临青海和临青溪手中的绢花,虽然那绢花样式老旧,但一看就是新的。   “娘,这花不要钱,是铁匠铺旁边的张阿奶闲来无事用布头做的,听说咱家有小妹,就送给我的,大哥也知道!”临青海怕穆氏和家人误会他乱花钱,赶紧解释道。   “谢谢二哥,溪丫头很喜欢!也替溪丫头谢谢张阿奶!”礼轻情意重,临青溪感动地将绢花捂在胸口,家人对她太好了,虽然家里穷,可每个家人都那么真心地疼宠她,她再次发誓要让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题外话------   请大家多多支持倾情,多多收藏和订阅,谢谢!O(∩_∩)O~   ☆、第六章饱餐一顿   “蕙兰,真丫头,你们进屋做饭吧。这些小兔子先养两天,二郎、三郎你们把这两只兔子都杀了吧,兔皮留着,带到镇上皮货店里卖了。”临远山对自己这几个孙子十分满意,他老临家也许生活艰难,但一家人和和睦睦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阿爷,溪丫头帮娘亲和大嫂做饭!”临青溪自告奋勇要下厨房,这些野菜和山药还要靠她指导呢。   “好,溪丫头就帮你娘和大嫂吧!”临远山吩咐几个孙子各做各的事情,他则进屋去看看躺在床上的儿子和孙子。   “妹妹,哥哥来帮你!这些野菜和野山药要怎么弄?”临青木虽然也想看自己二哥、三哥杀兔子,但他同时也想帮临青溪。   “六哥,你帮我先把这些野菜摘干净,山药我来去皮就行!娘,待会儿用这些野菜做几个菜馍馍行吗?只要把菜都剁碎,加点黑面和盐就行!”临青溪也知道家里的状况,那些调料什么的,她压根就没想。   “好,娘来做!”穆氏围上了围裙,拿出一个黑瓷盆,往里面倒了一些三儿子带回来的黑面,秦氏则负责烧火。   野菜清洗干净之后,穆氏把它们剁碎放进了黑瓷盆,但临青溪让加的一些盐,她却没舍得加,想着待会儿反正也有菜、有汤,就没有必要加了。   老临家的厨房里有两个灶,一大一小,大的灶锅通常过年的时候蒸馍馍用,而小锅就平时吃饭用。   穆氏和秦氏用大锅蒸菜馍馍,临青溪和临青木就用小锅熬山药粥,原本临青溪是不想放糠米的,倒不是她舍不得,而是觉得糠米配不上白嫩嫩的野山药,到时候糟蹋了好东西。   但想着今天所有家人都在,山药也挖的不太多,晚上她还想给自己的爹和两个嫂嫂再多补一顿,这样只能添上一些糠米才够吃。   菜馍馍蒸好之后,厨房里的临青木和临青溪都忍不住咽咽口水,而小锅里的山药糠米粥也快把他们的馋虫引出来了。   在临青溪看来,这些没有盐油的菜馍馍和粗糙的山药糠米粥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其他临家人来说,今天却像过年一样。   临青海和临青飞就在院子里杀兔子,杀完剥好皮之后,却发现家里的水不够了。   临家村吃水本就紧,好在前一段时间,隔壁的临虎叔带人闹过曹家村之后,有一些水流了出来,于是临青飞就拿着水桶跑去了村口打水。   两只肥兔子清洗完之后,临远山却让临青云和临青飞把其中一只兔子送去给临忠国看过病的临阿爷家里。   临阿爷心善,村里人看病从来不要钱,但大家念着他的好,总会时不时地给他送去一些东西,这次要不是临阿爷,临忠国以后可能就站不起来了。大恩难报,临远山想着先孝敬他一只兔子。   饭做好之后,临远山让几个孙子把饭桌抬到了临忠国、穆氏和临青溪的房间里,乡下的房间都很大,屋子里坐下十几个人是没问题的。   “爹,还疼吗?”临青溪走到临忠国躺着的床上轻声问道。   少年时期,临忠国也是过过一段十分令人羡慕的日子,因他是独子,家中生活又不错,他还上过私塾,只是后来生活所迫,他努力成长为一个能为家人遮风挡雨的大树,这是一个好父亲。   “爹不疼,听你五哥说,溪丫头今天立了大功,找到了好东西?”对于唯一的女儿,临忠国一直都是疼爱不已的。   上次,临青溪被曹阿狗打破头的时候,他还在别人家帮工,根本不知道家里的事情,后来回到家,他心里也是一股火,但叶氏劝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就忍了下来。   “嗯,溪丫头今天可厉害了!待会儿爹要多吃点,一定要吃三大碗!”临青溪对于装小孩子越来越得心应手,也不觉得难为情了。   “好,爹一定多吃!”儿子、儿媳孝顺懂事,女儿又变得活泼聪明,临忠国心内的愁闷总算减轻了一些。   一小筐菜馍馍摆上了桌,还有临青溪指挥,秦氏调的野菜一大盘,之后是一碗碗的山药糠米粥,一小碟咸菜,最后就是用小瓷盆盛的兔子肉。   饭菜上了桌,老临家的人却都没有动筷子,看起来都有些激动,就连秦氏和吴氏怀里的临念雨和临念水都睁着大眼睛咕噜噜地乱转。   “都看什么,吃饭!”临远山一声令下,老临家的老老小小都开始有条不紊地夹菜吃饭,但第一筷子夹的菜都没有放进自己的碗里,众人竟不约而同地往临忠国、临青豪和临青溪三个人的碗里送去。   临忠国和临青豪一直都知道老临家的人最会心疼自己人,谁要是生个病什么的,家人总会很关心,所以对碗中多出来的菜,感动更多一些。   但临青溪两辈子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温情瞬间,除了感动,更多的是激动,她何其有幸能成为老临家的人,这是上天的厚爱,心中对现代那最后一丝的留恋也消失不见了。   菜馍馍虽然没有放盐和油,但是因为桌上的咸菜,倒是不知不觉一小筐全都吃完了,临青溪破天荒吃了两个。说实话,这可是她来到这里吃得最饱的一顿饭。   临青溪从二嫂吴氏那里知道了自己所在的国家叫楚国,穷乡僻壤的地方百姓知道的东西不多,只听说要去楚国国都京城需要一个月的车程。   她是有要走出大眉山的想法,但现在她还小,全家还都在饥饿的深渊里,以后有机会定是要逛一逛楚国的。   吃完饭,老临家的人脸上都有了一丝喜意,毕竟都是好久没有吃饱饭了,也可能是那个野山药真的能治病,喝完粥,各个都觉得自己身上热乎乎的,似是有了很强的劲头。   到了晚上,临青禾、临青木和临青溪又躲到自家院子的后边偷偷商议,一致决定明天早上还要去挖野菜,而临青木根本没让临远山动手,自己下午就编好了两个背篓。   ------题外话------   请大家多多支持倾情,多多收藏和订阅,谢谢!O(∩_∩)O~   ☆、第七章再次进山   第二天又是天没亮,临家三兄妹依然偷偷地起床,各自背上一个背篓,拿了两个小铲子,相约出了门。   这次进山临青禾和临青木加快了脚程,临青溪别看个子小,可能以前这具身体也经常干农活,她倒也不嫌累,只是感觉有些冷。   到了大眉山后山的山眉河处,临青禾和临青木把昨天藏好的竹排拉出来,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到对岸并没有花费很长时间。   兄妹三个到了山眉河对岸之后,分工很是明确,临青禾负责找野物,临青木负责拔山药,而临青溪负责挖野菜。   一个时辰后,临青溪的背篓都装满了野菜,而临青木的背篓里也装满了山药,但临青禾除了找到几个野鸡蛋,并没有其他的收获。   “六弟,妹妹,你们在这等着,我往里面走走!”临青禾胆子本来就大,他现在也对深山里充满了未知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望,尤其是他在岸边没有什么收获的时候。   “五哥,要去一起去!”临青溪赶紧站起来抓住临青禾的袖子,她早就想进去看看,就是怕两个哥哥不允许,现在临青禾主动讲出来,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我也去!”临青木将装满野山药的背篓和临青溪装满野菜的背篓放在一起,并且找来很多树枝把两个背篓遮盖起来,顺便把临青禾的背篓背在了身上。   临青禾看了一眼弟弟妹妹,心里在做着强烈的挣扎,最终冲动战胜了理智,他把野鸡蛋放在野菜背篓里,领着临青木和临青溪往深处走去。   为了避免迷路,临青溪让两个哥哥把走路时看到的一些藤蔓绑在树上,并且在树上用手中的小铁铲子刻了记号,这样回来的时候就不会迷路了。   起初,深山边缘没有什么特别,除了大冬天树木花草没有全部枯竭外,就是草丛里有小动物快速被惊扰逃跑的声音。   走着走着,展现在兄妹三人面前的景象就越来越不同了,越往里走树越绿,草越青,花越香,兔子洞也越多。   临青溪怀疑紧靠山眉河的深山边缘这一块地方是兔子的集聚地,它们是在冬眠没错,但很多傻兔子也会出来觅食,更有傻得直接围着他们三个转悠。   面对这样送上门的美食,临家两兄弟喜不自胜,开始狂捉兔子,而临青溪则趁此机会,绕到了兔子集聚地的另一边,看看能不能发现别的东西。   没想到,她还真走了狗屎运,竟然发现了野生的大白菜。她听阿爷临远山说过,因为三年大旱,楚国百姓到了冬天,别说原本就稀罕的青菜见不到,就是平常年月最普通的白菘,如今也成了稀罕货。   现在她眼前就有一大片的稀罕货,要是把这些白菘都搬回家,不但这个冬天的菜有着落了,还能卖上一笔钱解决临家眼下的困局。一想到这里,临青溪高兴的都想大吼了。   顾不得许多,她赶紧把还在逮兔子的临青禾和临青木叫过来,让他们一起摘白菘。   临青禾和临青木初看到一大片青葱白嫩的白菘时,喜得一蹦三尺高,恨不得多生出两只手来,临青禾更是懊恼没有多编几个背篓。   兄妹三个干劲十足,这边野生白菘土地比较松软,白菘很大个,三棵就把临青木带来的背篓装满了。   “怎么办呀?咱们根本拿不完!”临青木急的眼圈都红了,他恼恨自己不像大哥、二哥一样健壮,要不然这些白菘他全弄到自己家里去。   “拿不完明天再来,反正这些白菘又不会跑!”临青溪还真怕她六哥哭出来,正所谓“贪多嚼不烂”,光是两个哥哥逮的那七八只兔子拿着就费劲了,再加上这么重的白菘,他们三个小孩子怎么拿的完。   “妹妹说的没错,再说这些东西要是被村里人看到,说不定还是个祸害,而且要是大家都来深山里刨食,这里的兔子和白菘很快就没有了,咱们不能太惹眼!”临青禾很有超前意识地说道。   临青溪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哥哥危机意识这么强,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善心不足也好,现在自己家的情况这么糟糕,她也实在不想有人来分一杯羹,这些东西都是他们三个冒着生命危险才发现的,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那好吧!”临青木也清楚这些白菘就凭他们几个是无法一下子拿完的,虽然有些悻悻然,但也没有办法。   临青禾先将一棵白菘从背篓里拿出来,然后将逮到的八只活兔子全都敲晕放进了背篓里,并用一些野草盖在兔子上面,把背篓背在了身上,双手又抱着一棵大白菘。   临青木和临青溪也学着临青禾的样子,一人抱了一棵大白菘。只是当三人往回走的时候,竟然看到全身湿透冻得打颤的临青飞出现在他们面前。   “三哥,你怎么在这?”三个人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临青飞。   “你们这两个臭小子还有脸问,谁让你们带着溪丫头来这里的,回头我再找你们算账,现在全都跟我回家!”临青飞根本没有见到临青禾三人的欣喜,他只有后怕。   今天早上他并没有回镇上,而是想在家里多呆一天照看临忠国,结果快到晌午饭的时候,临青禾、临青木和临青溪还没回家,穆氏就让他出来寻。   想着昨日三人去了大眉山的后山,今天又是大早上不见人,于是临青飞找遍其他地方没有之后,就来到了后山。   原本,他也没有大胆设想自己的弟弟妹妹会到危险的对岸,结果有两只兔子把对岸遮盖临青木和临青溪背篓的树枝给撞散了。   看着自家那两个装满野菜和野山药的背篓,临青飞当时都吓傻了,而且对岸还没有弟弟妹妹的身影,他一着急,就跳进冰冷的山眉河朝对岸游来。   ------题外话------   请大家多多支持倾情,多多收藏和订阅,谢谢!O(∩_∩)O~   ☆、第八章三人挨训   兄妹四个划着放满野菜、兔子、野山药、白菘的竹排到了对岸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在附近的一个小山洞点了一堆火,先让临青飞赶紧取取暖。   篝火很旺,没多久,临青溪的小脸都被烤红了,但此时临青飞身上的气压太强了,她竟然有些怕眼前这个才十五岁的三哥。   临青禾和临青木从小最怕的人就是临青飞,这次他们又做错事带着临青溪去了对岸,面对一脸阴沉的临青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忐忑不安地低着头不敢看自家三哥。   兄妹四个一直沉默很久,还是临青木最先受不了,大着胆子主动对临青飞认错:“三哥,你要是生气就揍我一顿吧,都是我的错!”   “三哥,是我带着六弟和妹妹去对岸找东西吃的!”其实,临青禾并不认为自己做的全错,至少他们帮家人带回了果腹的东西,如果只呆在山眉河的这边,永远不知道另一边藏着多少珍贵的东西。   “三哥,是我……”临青溪也主动认错,但却被临青飞挥手打断了。   “你们一心为家人着想,三哥没觉得你们错。可你们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可能,就是你们的错。咱老临家是缺吃少穿,可还没到不要命的时候!你们三个好好想想,要是阿爷、阿奶、爹、娘还有哥哥嫂嫂知道你们进了对岸的深山,心里会是什么感受?!”临青飞终于缓和了一下脸上的表情。   “三哥,对不起!”临青禾、临青木和临青溪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们是应该说‘对不起’,不过不是对我说,而是对阿爷、阿奶和爹娘说,你们都是咱老临家的苗,缺谁少谁,家里人都会心疼的不行,尤其是你,溪丫头,你要是有点意外,阿奶和娘一定会哭瞎双眼的。”临青飞语重心长地说道,此时的他教训起三个弟弟妹妹来,根本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倒像是一个很有气势的长者。   当然,对于临青禾三人来说,临青飞的确是他们的长辈,就是口气老成了一些。   “三哥,这件事情可不可以保密,不要告诉阿爷他们?”虽说“富贵险中求”,但要是家人整日为她提心吊胆,她倒宁愿安稳度日。   “不行!”这次是被他碰到了,要是下次他们三个又去了对岸,自己又不在家,家里人又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可真是会出大事的。   临青飞不担心临青木和临青溪,反而很担心胆子一向很大,也很有想法的临青禾,这两次被临青禾看到到对岸的好处,保不齐这小子过两天敢一个人自己去,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接下来,临青飞让临青木先回家告诉穆氏,他们晚一些再回家,顺便拿几个菜馍馍过来。临青木返回来的时候,还特意多带了一个临远山才编好的背篓。   等到天有些黑的时候,兄妹四个收拾收拾东西,这才回了家,只是每个人的脸上表情都不是十分好。   回到家之后,穆氏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他们,临青云和临青海一大早就回了镇上,临青豪休息了一天,也能下床走路了。   叶氏和秦氏在屋里照看着临念雨和临念水,穆氏和吴氏在厨房忙完就摆好碗筷,临远山在屋里编着背篓,临忠国躺在床上疼得怎么也睡不着。   听到临青飞四人推门回来的声音,老临家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站了起来。这四兄妹出去快一天了,也不知道到底去干什么去了?   等到临青飞把临青禾、临青木和临青溪去山眉河对岸的事情告诉家人之后,三个人很快就成了所有人“批斗”的对象,尤其是作为哥哥的临青禾和临青木。   临忠国听说之后,哪还记得身上的疼痛,他气得恨不得立即跳下床把两个儿子狠揍一顿。   等到“批斗会”结束之后,老临家的人男的唉声叹气,女的开始默默垂泪,骂完之后又心疼,毕竟这三个孩子都是为了一大家子人,而且连命都不要了。   临青溪知道无论是刚才家人的“批斗”,还是现在的各种情绪,出发点都是因为担心他们三个,这或许就是前世无法体会的亲情吧,酸酸涩涩的,又有着甜味在里面。   “阿奶、娘,溪丫头错了,溪丫头下次再也不吵着让哥哥带我去对岸了!”临青溪走到叶氏和穆氏的面前,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们说道。   “溪丫头,你还小,不知道那有多危险!再说,中间还隔着一条山眉河,现在可是大冬天,要是掉进河里怎么办?溪丫头要是饿,阿奶和阿爷就多编一些背篓到镇上买,给溪丫头买吃的,好不好?”叶氏摸着临青溪发黄凹陷的小脸,心疼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溪丫头,以后不要随便去危险的地方,娘会担心的,知道吗?”只要一想到临青溪去了猛兽常出没的山眉河对岸,穆氏心里就一阵阵的后怕。   “阿奶,娘,溪丫头知道了,以后溪丫头去哪里,都会告诉阿奶和娘的!”被人关心和担忧的感觉很好,但临青溪并不想让家人对她不放心。   世上吃饱喝足的门路有很多,而她临青溪刚好知道很多种,既然深山里暂时不能去了,那就想其他办法挣钱养家吧!   “阿爷,您别生气了!溪丫头保证以后不乱跑了,今天两个哥哥逮了好几只兔子,明天让娘把兔子肉腌上,再把兔皮卖了,给阿爷打点小酒喝!阿爷,您说好不好?”临青溪又走到还在生气的临远山跟前,用软糯的孩童之音讨好地说道。   临远山早就不生气了,他只是在心疼自己的孙子、孙女,也在心里埋怨苍天无眼,让楚国遭此天灾大难,否则百姓家的生活哪有这么艰难。   “不好!”不过,他还是决定虎着脸逗一逗自己的小孙女。   谁知,临青溪看到他说话的样子非但没吓到,还“噗嗤”笑出声来。她可不是真的七岁稚童,自然感觉出自家阿爷已经不生气了,只不过在逗她而已。   ------题外话------   请大家多多支持倾情,多多收藏和订阅,谢谢!O(∩_∩)O~   ☆、第九章左邻右舍   自从被家人告诫不准再去山眉河对岸之后,临青禾和临青木就表现得十分沮丧,心里更犹如百爪挠心,那种明知宝物就在近前却无法得到的遗憾与迫切,折磨得他们都快要生病了。   无奈,这几天,临远山、临青豪把他们看得死死的,哪里都不让他们去。相比较两个哥哥,临青溪的状态要好一点。   她理解家人为什么明知山眉河对岸有很多能吃的东西也不让自己去,甚至她猜想有很多村民也知道对岸有能吃的野菜和野物,但他们也选择在岸的这边驻足。   恐怕是因为这里的农人千百年来都习惯了靠天吃饭,安于本分,不敢冒险。如今三年大旱刚刚过去,百姓们都把希望寄托在明年的春耕上,只要风调雨顺,他们何须舍命求食。   临青溪的想法和他们自然不同,进深山刨食虽是迫不得已,现在还被家人发现并禁止了,但深山里的东西的确能养家糊口,再说人做什么事情会没有危险呢!   不过,她还是姑且安稳一段时间,日后再行打算。   上次逮到的兔子除了留下两只让临忠国补身体,剩下的全依照临远山的意思卖到了镇上,就是那八只小兔子也卖了。   具体卖多少钱临青溪不知道,但少言寡语的大哥临青云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给她带回来一本书。   虽然那本书缺页少字,还是繁体文的,但让临青溪激动地一夜没睡着。她知道当年临青云作为老临家的长子嫡孙,也是备受宠爱,和临远山、临忠国一样都是读过书的,只是她和家人一样的疑惑,这个有点闷骚的大哥为什么要送她一本书做礼物?   至于那五棵大白菘,当天晚上就被叶氏、穆氏、秦氏和吴氏四人合力腌制了起来,省着点吃,这个冬天的菜就不用愁了。   野菜也被穆氏在第二天全都做成了菜馍馍,而心地善良的老临家人,在知道隔壁邻居临大山的妻子梅氏产子之后,叶氏就让穆氏给他们家送去一碗兔肉和几个菜馍馍。   以前,临家村很热闹,邻居间串门走动的时候很多,自从大家日子不好过之后,邻里之间互相来往的也少了,人们哪还有什么闲心东来西往,每日只想着如何才能让一家老小不挨饿。   老临家在临家村的最北头,挨得近的只有左边的两百米左右的临大山家和右边大概三百米远的宝阿爷家。   三家院子的后边都是一片小树林,小树林后边是大片的荒地和远山,而院子的前面正对着大眉山。   临青溪听自己的阿奶叶氏说过,临大山夫妇是一对老实人,但老实过了头。   前两年临大山的娘因为太宠爱小儿子,为了给小儿子筹备成婚用的钱,就让自己的大儿子临大山把他的一双儿女给卖掉。   正所谓“泥人还有三分气性”,临大山没同意,他娘就闹得分了家,除了五亩薄田,什么也没给他们家。   他们住在村北的这间土房子,还是老村长郝阿爷见他可怜,叫上几个村民帮他们盖起来的。   临大山和临忠国都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两个人平时都带着自己的儿子出去一块打短工,他大儿子临石头今年十五岁,大女儿临菊花十二岁,二女儿临翠花八岁,刚生下的小儿子才三天。   另一边的宝阿爷家也是命运多舛,宝阿爷的妻子和大儿子、大儿媳都死了,如今家里就剩下宝阿爷和他五岁的小孙子,还有一个二十多岁都没娶上媳妇的小儿子临虎。   临虎是临家村有名的愣头青,从小到大没少给宝阿爷惹祸,但因为为人仗义、力大无穷,虽说脾气冲动,在村里的人缘倒是不错。   临青溪倒是对还没见过面的临虎很有好感,她可是听临青木说过,当天她被曹阿狗打破头之后,是临虎气愤不过,集合几个平时和他关系不错的村民,去曹家村找曹阿狗算账的。   虽说,最后打架没打成,但石头墙被他撞开了一个大口子,因此上游的不少河水流到了下游。   这件事之后,临家村和同住下游的赵家村的人,都对临虎赞叹不已,说他总算干了一件好事。   这天,乌蒙蒙的天空一大早就飘起了大雪花,等到临青溪起床之后,院子里已经落了白白的一层雪,早就起床的穆氏正带着临青禾、临青木在院子里挪水缸。   “娘,把厨房的水缸放院子里干嘛呀?”临青溪小跑到穆氏的身边,伸出小手给她拍拍身上的雪。   “妹妹,雪能变成水,这样就不用去山眉河打水喝了!”临青木抢先回答了她的问题。   原来是这样,这临家村还真是缺水。大雪一下,说不定明天早上河水全都结了冰,村民取水的确不是太容易。   吃过晌午饭,临大山的大女儿临菊花拿着针线和一个花绷子来到了老临家。   上次穆氏去看生产的梅氏时,临菊花大着胆子问穆氏自己可不可以跟着秦氏学绣花,她曾经看到过秦氏和吴氏坐在一起绣花。   她还听说这些能卖钱,如今冬天家里的活儿妹妹已经能帮她做一些,她就能腾出时间学绣活儿,这样也能为家里添个进项。   穆氏也知道农家女活得不易,自然满口答应下来,回家和秦氏说了一下,秦氏也欣然同意。   临青溪也趁机提出跟着秦氏学女红,直到此时她才知道,自己这个大嫂竟然是秀才之女,未出嫁之前,也是个小门口的小姐,只是家道中落,流落他乡,就在这异地安了家。   刺绣,临青溪可是一点儿也不陌生,这段日子她光顾着被深山给吸引住了,差一点就忘了这一手在现代最让自己感到自豪的技艺。   ------题外话------   请大家多多支持倾情,多多收藏和订阅,谢谢!O(∩_∩)O~   ☆、第十章绣技出色   临青溪是半工半读念完大学的,走出校门之后,她一个福利院出身的孤儿没有任何关系和背景,只能自己摸索着门路找工作。   常言道:“电线杆子压死人,十个有九个都是大学生。”工作不好找,临青溪也不像那些心高气傲的大学生一样舍不得面子,她先后做过清洁工、服务员、销售……   最后更跟着一个苏绣的老师傅学了一段时间,还跑到苏州去卖绣品。她在苏州呆了三年,虽然大钱没挣到,但是却把苏绣学得出神入化。   可惜后来遭小人暗算,被逼离开苏州,另谋生路。   虽然现在她手里没有上好的针线布匹,但她手艺精湛,不说自己最拿手的苏绣,就是那半吊子水平的湘绣和蜀绣,在这个异时空也能大放光彩。   因此,这几天她借着跟两位嫂嫂学习刺绣的机会,先把湘绣熟悉了一遍。   一开始,秦氏、吴氏、临菊花和临青溪围坐在屋中的火堆边绣花的时候,其他三人并没有把年纪最小的临青溪当一回事,只是觉得她低头绣花极其认真,一上午头都没抬一下。   “溪妹妹别着急,慢慢来!”一天下来,勤奋好学的临菊花已经能绣出一朵有模有样的小花儿,但她看临青溪一直在和一个花瓣较劲。   秦氏和吴氏也让临青溪别着急,其实她们不知道的是,临青溪只不过在那个绣了拆、拆了绣的花瓣上,将湘绣的齐针、施针、散套、滚针、接针等针法熟悉了一遍。   毕竟在现代她也好久没摸过绣针了,还真怕自己给忘了,好在都记得。   大雪过后的第三天清晨出奇的冷,一尺多厚的雪还没化完,眼看第二场雪又要来到。   临菊花和临青溪跟着秦氏和吴氏学绣花已经十天了,凭着日夜苦练和红肿冻烂的双手,临菊花绣出来的东西已经能拿到镇上去卖钱了,虽然一个荷包只有一文钱,但初听到吴氏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她还是喜极而泣。   “溪丫头怎么成了笨丫头?明明是和菊花姐姐一起学的,到现在连一朵花都不会绣,六哥看还是算了,咱不绣了!”临青木见临青溪一双小手这段日子因为练刺绣早就红肿冻烂了,虽然他每天拼命去捡柴火给她们烧,可还是心疼的不行。   别呀,她这刚把针法熟悉完,正准备大干一场呢!   所以,临青溪笑嘻嘻地对抱着柴火进屋的临青木说:“六哥,你没听过‘笨鸟先飞’吗!我还指望卖绣品赚钱,将来给你娶媳妇用呢!”   “呵呵!”秦氏几人见临青溪打趣临青木,忍不住被她的童言童语逗笑。   “去去去,小孩子瞎说什么!还是六哥好好干活,给咱小妹攒嫁妆!”临青木竟然学会临青飞平时说话的样子,反过来逗临青溪。   一上午就在几人说说笑笑中过去了,到了下午,吃过饭的几人又聚在了一起,穆氏和叶氏也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和秦氏、临青溪她们一起坐在火堆边取暖。   相比较于上午绣花的慢条斯理,下午的临青溪简直就是飞针走线,看得屋内众人傻了眼,她什么时候绣工这么厉害的。   秦氏、吴氏几人再凑近临青溪绣的东西看了看,连下巴都要惊得掉地下了。   “溪丫头,你……你……”穆氏抱紧怀中的临念雨,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眼前的临青溪不是她的女儿。   “娘,你怎么说话结巴了?溪丫头绣的小鱼儿好看吧,这几天我可是苦练了好久。阿奶、大嫂、二嫂、菊花姐姐,这次我绣得好吧?”临青溪有些显摆地将她在黑布上用白线绣好的一条活灵活现的小鱼儿展示给众人看。   “真好看,像真的一样!阿奶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绣,溪丫头,这真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叶氏倒没有什么怀疑,她这个孙女可是很聪明的,怎么可能学不会刺绣。   “嗯,算是吧!”临青溪只能模糊地点点头。   不过老临家的人都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是什么,临青溪出色的神童绣技,让她们想到了那位临青溪见过的老阿爷。   临菊花不知道内因,她原以为临青溪是笨拙学不会,如今才发现她不仅聪明,而且还是个神童一样的人物,眼睛里立马对她升起了崇拜之意。   “小妹,你能教教大嫂吗?”秦氏发现临青溪绣出来的那条小鱼儿,针法细密,就连鱼鳞上的细纹都能看清楚,如果换上彩线绣在荷包上,一定能多卖几个钱。   “二嫂也要学!”吴氏见临青溪这么小的人儿都能勤学苦练,还自己琢磨出了新的针法,她就有点汗颜,跟着秦氏学习刺绣那么久,自己还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溪妹妹,我……我……能也跟着学吗?”临菊花显得有些激动,她比不得临青溪聪明,但她想着只要自己肯努力学,哪怕只学会五成,也能多卖几文钱。   “好呀,溪丫头来教你们!”临青溪故意表现得像一个得意洋洋的小孩子,其实就算三人不说,她也想着让她们多学几种针法。   临青溪用了三天的时间教会了秦氏、吴氏和临菊花湘绣的三种针法,秦氏因为底子好,学得比较快,临菊花因为勤奋认真,也是有模有样,倒是吴氏学得慢。   进腊月之前,吴氏回了一趟镇上的娘家,顺便把这几天几人绣的荷包拿到镇上的绣庄去卖。   等到第二天她回来的时候,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秦氏和临菊花用临青溪教的针法绣出来的荷包,竟然卖了五文钱一个。   绣庄老板娘不但让她多领了待绣的荷包和绣线,还让她领了两块裁剪好待绣的一尺见方的白布,还说要是绣的好,价钱一定低不了。   ------题外话------   请大家多多支持倾情,多多收藏和订阅,谢谢!O(∩_∩)O~   ☆、第十一章卖绣赚钱   老临家的人虽然都知道临青溪很有刺绣天分,但刚开始并没有让她在秦氏和吴氏领回来的荷包上绣东西,而是第二次吴氏从娘家回来之后,真正确定了临青溪教给几人的针法绣出来的东西大受欢迎时,才给了她一个荷包让她绣。   临青溪自然不会满足一个小小的荷包,马上就要到年关了,家里正是缺钱的时候,她要绣出一副精品来,多卖一些钱。   于是,她偷偷找到临青禾和临青木商议,让他们去镇上找三个哥哥想办法,给她弄到一些丝布和彩线。   也不知道临青禾和临青木怎么对临青云等人说的,反正等临青溪绣完手中的荷包,临青禾就偷偷地给了她一个小包裹,里面是三尺见方的麻布,还有很多彩色绣线和大小不一的三根绣针。   从拿到麻布和绣线的那天,临青溪就再也没和秦氏等人呆在一个屋里绣东西,而是临青禾、临青木给她作掩护,兄妹三个找了一个比较挡风的小山洞,每天早出晚归。   穆氏一开始担心他们三个又去了山眉河对岸,就偷偷让临青豪在后边跟着,结果发现三个儿女只是觉得冷,就在山脚附近的小山洞里取暖。“突击检查”过几次,她也就放心了,但还是会让临青豪去随时看看。   半个多月后,腊月二十这天,临青溪突然吵嚷着要去镇上找三个哥哥,临青禾和临青木主动请缨陪妹妹一同前往。   眼看就是年关了,穆氏也打算过几天去镇上看看,就让临青溪等等。但临青溪耍起了赖,非要今天去。   临远山不放心三个小孩子进镇,正好他也想把编好的几个背篓卖掉,于是决定腊月二十一这天清晨他陪临青溪去镇上。   自家阿爷都发话了,临青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和两个哥哥交换一下眼神,决定明天再想对策。   第二天,天还黑着,临青溪就被临青木从床上拉了起来,简单地收拾好之后,他们就跟着临远山往临家村最近的小安镇而去。   路上赶集的行人并不是很多,一个时辰后,他们到了镇上。   小安镇不大,倒也是“五脏俱全”,小摊小贩早就在街上占好了位置,卖吃食的地方,已经有热气和香味飘散出来,酒楼、成衣铺、胭脂水粉店、绣庄、铁匠铺……也都纷纷打开门,开始做生意。   临远山就在临青飞待的酒楼外边没多远卖背篓,而临青溪、临青禾和临青木则按耐不住早就去见了临青飞。   因为是大早上,并没有人来酒楼吃饭,见到弟弟妹妹和阿爷的临青飞很高兴,心地不错的酒楼掌柜还让他们兄妹几个去临青飞暂住的小房间聚聚。   一到了房间,临青溪就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黑布包裹的东西给临青飞,她已经知道这些麻布和绣线是自家三哥想办法弄到的,目前,除了他们兄妹四个没有其他人知道。   临青飞只打开看了一眼,马上大睁着双眼又把东西小心翼翼地合上,并让临青禾和临青木分别去把临远山、临青云和临青海叫过来,就说有大事相商。   在老临家的所有人心目中,少年老成的临青飞是六个兄弟之中见识最广、做事最谨慎沉稳,同时又有些狡猾聪明的人,他的话一出口,总能让老临家其他人信服。   很快,临远山他们三个就来了,而且再看过包裹里的东西后,除了惊奇就是不可思议,尤其是临青禾和临青木力证,他们是亲眼看到临青溪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那包裹里正是临青溪花费半个多月绣出来的绣品。   临青飞告诉临远山几人,临青溪绣出来的这幅绣品得拿到附近的大镇上去卖,保准能卖一个大价钱。   临青溪早就觉得临青飞是最有眼光的一个人,她果真没猜错,自己这个三哥前途不可限量。   临远山也觉得临青飞说得对,所以他让临青飞和酒楼掌柜告假一天,也让临青云和铁匠铺的老板告假一天,兄弟两个结伴去这边最大的福安镇,但临青飞却提议也带上临青溪,临远山也同意了。   正好酒楼掌柜的小舅子要回福安镇,就让临青飞兄妹三个坐他小舅子的马车同去。   临远山带着几个孙子和临青溪谢过酒楼掌柜的之后,临青飞几人就坐在马车上离开了小安镇。   一个时辰后,他们进入了福安镇。   福安镇比临青溪想象的还要大,还要繁华热闹,听来的路上酒楼掌柜的小舅子说,福安镇里有钱人家多,打赏给乞丐的,都够农家一个月的生活。   没时间多逛,临青飞早就在路上打听清楚了福安镇上最大的绣庄叫福绣庄,下了马车之后,他带着临青云和临青溪直接找这家绣庄。   很快,他们就找到福绣庄,只是来往这里的大多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看到这样三个衣着破旧寒酸的人在福绣庄外边,难免不会有人脸露嫌恶。   好在福绣庄的老板娘是个慧眼独具的人,她见临青飞兄妹三人在自家绣庄外边徘徊,笑意盈盈地走到外边问道:“几位客官,可是要买绣品?”   “老板娘,咱们是来卖绣品的,可否找个安静的地方详谈?”临青飞收敛了身上那仅有的一丝犹豫和胆怯,勇敢地抬头看向福绣庄的老板娘。   “哦?几位请随我来!”福绣庄的老板娘叫锦娘,她见临青飞转瞬间身上的气质就不同了,不禁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最让她感兴趣的是那个不动声色的小女娃,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竟然是带着审视的目光在打量着她绣庄里的绣品。   临青飞三人跟着锦娘走进了福绣庄的二楼雅间,分宾主坐下之后,临青飞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了放在怀中的绣品,并在几人围坐的圆桌上慢慢展开。   要说期待不是没有,但锦娘万没料到,这三个看起来瘦弱穷酸的乡下兄妹给她的竟是这么大的震撼,好一幅逼真形象的月下荷花图!   ------题外话------   请大家多多支持倾情,多多收藏和订阅,谢谢!O(∩_∩)O~   ☆、第十二章坐地起价   一轮皎洁的明月半遮半露地藏在宽大的荷叶下面,婀娜多姿的粉色荷花像是被夜风轻轻吹拂一般,仪态万千,碧叶亭亭透着说不出的月下清新和可爱,最重要的是这根本就不像一幅绣品,隔远看还以为真是池中荷花被搬到了布上。   如此巧夺天工的绣品她从未见过,如此细腻紧实、栩栩如生的针法,她更是从未见过。师父果然说得对,自来世上都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敢问小哥,不知这幅绣品出自何人之手?”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即便心里激动不已,锦娘还是保持了该有的冷静。   “对不起老板娘,这个现在还不能告诉您,但在下可以保证,这幅绣品来路正当,是出自我家人之手,还请老板娘给个实在价。”没有不安,临青飞表现的更像一个成熟的生意人,心眼儿自然多了起来。   临青溪心里直冲她三哥竖大拇指,事实上,她内心深处也不是很愿意让别人知道这绣品是她绣的,毕竟她过了年才八岁,太反常她怕被人当妖怪。   锦娘也没有追问,她只是多看了临青溪一眼,但还是甩掉了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想着定是临青飞几人的家里有人刺绣出色,只是不愿被外人知道而已。   虽有心想学习这种针法,但锦娘不强求,必定不是生活艰难,谁也不愿意把压箱底的东西教给别人。   “价钱……”锦娘正打算说个好价钱以便能和几人长期合作的时候,门外传来丫鬟的敲门声,说是知县千金张小姐和镇中首富千金孙小姐来了,让锦娘亲自去招待。   一听这两个来人,锦娘抿嘴一笑,计上心来,她对临青飞说道:“这位小哥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先把这幅绣品给我,我定给你卖上一个好价钱。你们放心,这绣品卖出去的钱,我锦娘一文不要,只是希望日后再有这样的绣品,你们能送到我福绣庄来,可以吗?”   “在下叫临青飞,这是我兄长临青云,小妹临青溪,老板娘做生意诚心诚意,咱老临家的人也不是那忘恩负义之徒,这绣品老板娘拿去就是!”临青飞笑着将绣品推到了锦娘的面前。   这下别说是临青溪、临青云,就是锦娘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临青飞,这样的心胸和气魄,哪像是农家出身,日后要是做生意,定是生意场上的一个好手。   锦娘拿着绣品下去之后,临青溪和两个哥哥没有跟着下楼,而是在雅间坐着,但楼下的说话声却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哎呦,今天是什么大风把两位贵娇客吹进了我这福绣庄,快快请坐,怜花、巧云还不奉茶!”楼下传来锦娘热络讨好的声音。   “锦娘,把你这最好的绣品给本小姐拿过来,钱不是问题!”知县女儿张小凤一出口就显得傲气张扬。   “锦娘,这最好的绣品自然要给本小姐留着,咱们孙家什么都不缺,尤其不缺银子!”福安镇首富孙懋之女孙雪儿财大气粗地说道。   “是是是,锦娘自是要把最好的绣品给两位小姐留着。说来也真巧,今天早上锦娘刚收到一幅绣品,那真是精妙绝伦,别说是福安镇,怕是咱们云州府也找不出第二个来。”锦娘冲身后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那丫鬟赶紧将锦娘在楼上交给她的绣品在两位小姐面前展开。   “哇!真是太美,太精致了!”张小凤和孙雪儿还真是没见过这么出色的绣品,心动不已地各扯住了绣品的一角。   “两位小姐先别着急,这绣品还没有装裱好,锦娘先让丫鬟拿去装裱,之后两位小姐可以慢慢看!”锦娘怕张小凤和孙雪儿又因为争抢东西而把东西毁掉,所以赶紧把绣品从她们手里拯救出来,转身交给了丫鬟拿去装裱。   “锦娘,一定要好好装裱好,这幅绣品我要了,说吧,多少钱?”孙雪儿抢先对锦娘说道。   “这幅绣品是我先看上的,锦娘,把它卖给我!”张小凤也毫不相让,以往她是为了和孙雪儿争个高低上下,今天却是真得很喜欢刚才那幅拿去装裱的绣品,买回去送给娘亲,她一定很喜欢。   “明明是我先看上的,应该卖给我!”   “是我的!”   “我的!”   ……   “两位小姐,不如这样,你们谁给一个实在价,这绣品你们就拿走,等到下次再有人送来这样出色的绣品时,锦娘定会让人通知到府上。原本这绣品,我是打算四百两……”锦娘故作为难地说道,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小凤和孙雪儿急急打断了。   “我出五百两买下来!”孙雪儿家有的是钱,自家祖母最喜荷花,到时候光给她的赏钱,说不定都不止五百两。   “六百两!”张小凤白了一眼孙雪儿,她爹可是县令,家里可是有钱还有势。   “七百两!”孙雪儿咬牙切齿地瞪着张小凤,什么都喜欢和她抢,真是太气人了。   “八百两!”张小凤冷哼一声,继续加价。   “九……”只是孙雪儿还没喊出来,跟着她的丫鬟扯了扯她的袖子,自家小姐有多少银子,她这个贴身大丫鬟可是知道的,而且要是花这么多钱买一个绣品回去,就算老爷喜欢,也会骂小姐乱花钱的。   “啪!”孙雪儿反手就给扯了她衣袖的大丫鬟一个响亮的耳光,“混账东西,今天的兴致都被你破坏了,哼,咱们走!”   孙雪儿的大丫鬟委屈地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捂着脸跟在孙雪儿身后走出了福绣庄,她知道,孙雪儿这是自己找了台阶下。   “锦娘,八百两银票在这里,绣品装裱好之后,给我送去府上!”张小凤心情很好,能斗赢孙雪儿,再让她花八百两也值。   楼上的临青飞和临青云听到锦娘转手就把临青溪绣得的绣品卖了八百两银子,两兄弟都呆愣住了,他们不会是在做梦吧?!   临青溪对自己的绣品卖了八百两也是非常吃惊的,只是锦娘这个人实在是一个精明的商人,竟然利用楼下两个千金的攀比和争斗心理,轻轻松松地多赚了几百两银子,同时也让自己家欠了她一个很大的人情。   ------题外话------   请大家多多支持倾情,多多收藏和订阅,谢谢!O(∩_∩)O~   ☆、第十三章意外收获   临青云和临青飞从福绣庄走出来的时候,脚下都有些飘飘悠悠的,再沉稳的性子怀里揣着一笔巨款,他们也有些心神不宁。   反观临青溪则是满脸轻松的笑容,这下子终于有钱了,吃饱穿暖的日子不远了。   “大哥、三哥,咱们去吃点饭吧,然后去买东西!”锦娘很讲信用,真的把八百两都给了他们,而且装裱的钱临青飞给她,她也没收,甚至还主动给兄妹三人换了一百两的碎银子。   像锦娘这样的生意人,临青溪还是很愿意合作的,至少她有着长远的眼光,并不被眼前的小利眯了眼睛,而且做生意能遇到这么大度的老板,并不多见。   所以,她就暗示临青飞和锦娘签个协议,在她这里拿了一些上好的丝布和绣线,并约定一个月后定会给她再送一幅绣品,双方商定三尺见方的绣品是五百两银子。   锦娘在生意场上打滚多年,自认看人不会轻易走眼,这临家兄弟是个可交的,她非但没要绣布、绣线的钱,还主动多送了一些二等的布和线。   要知道她毕竟是个生意人,像临家兄妹三人送来这样尺寸的绣品,如果送到京城的绣庄,那么少说要一千两银子,说到底还是她赚了。   走在大街上,冬日的阳光并不刺眼,临家两兄弟抬头望了望天,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他们同时看向正在被周围店铺吸引住的临青溪,这个妹妹真是老临家的福星!   老人们常说:“人没钱的时候,觉得什么东西都缺,可一旦有了钱,却不知道要买什么!”如今吃过几个包子走在福安镇大街上的临家三兄妹就是这样。   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临青溪是什么都想买,但是临青云却觉得要回去和家人商量商量,至于临青飞则是审视来审视去,也没主意要买什么。   “大哥、三哥,咱们去种子店看看吧!上次阿爷不是说,小安镇上的种子没有几样而且也不好,福安镇这么大,一定有卖好种子的地方!”临青溪提议说道。   “好,咱们先去卖种子的地方看看,反正过了年没多久就要春耕了,现在有了钱可以多买几亩田,二弟也可以回家帮忙,铁匠铺以后有我一个人就行!”打铁的活儿很累,临青海又是个活泼性子,临青云知道如果不是为了养活家里人,临青海早就从铁匠铺跑了。   “二哥回家帮忙,大哥也要回家帮忙,咱多买一些田,再买一头耕牛,还要买马车,以后带着阿爷、阿奶和爹娘来福安镇,然后去京城,什么地方好,咱就去什么地方!”临青溪兴冲冲地说着以后的美好计划。   “好,都听溪丫头的!”临青飞虽然知道临青溪说的有些不现实,但他不忍心打破妹妹美好的想象,而且他一定会努力,让妹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过上那些富家千金都羡慕的好生活。   三个人走没多久,就看到了一家卖种子的店铺,仔细询问了店里有哪些种子之后,临青云和临青飞就做主买了起来,而临青溪则在店里四处走着,瞅着。   突然,她看到店铺墙角的货架底下有一个小点的破布袋,鼓鼓囊囊的,好奇之下,打开一看,天呐,竟然是番茄种子、辣椒种子和玉米种子。   “掌柜的,这些种子怎么卖?”临青溪可是有意地询问过临远山,知道楚国是没有番茄、辣椒和玉米的,这里的百姓只种麦子和稻米,蔬菜的种类也是极其少的。   掌柜的见是一个小姑娘问,也没觉得唐突,还很和善地对她说道:“这是前两天一个生病落难的大胡子商人放在这里寄卖的,他说自己想坐船回家,但是生了病,钱又花光了,身上只有这个小袋子,走了很多地方,这袋子里的种子也没卖出去,我娘子心善,就让他放在店里寄卖。”   “为什么卖不出去?”临青溪不解地问道,不是物以稀为贵吗?为什么楚国没人去种这些东西呢?   “这大胡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变糊涂了,这三样种子非要人家两百两银子,而且咱楚国也没人种过胡商卖的种子,以前倒也是有人尝试过,但都没成功,所以这又贵又不会种的种子就没人买。”掌柜的很耐心地解释给临青溪听,普通农家可是看都不看胡商的种子的,他也不过是为了成全自己娘子的善心。   这下临青溪明白了,两百两可不是小数目,怪不得卖不出去。可她很想买,怎么办?想想自己在现代办过的生态农家乐,心里对这些种子就更痒痒了。   “溪丫头很想买?”似是看穿了临青溪的心思,临青飞走到她面前问道。   临青溪抿着唇轻轻点点头,眼带希冀地看向临青飞,她非常想买,而且她很有信心能把它们都种出来,只要一想到这些东西成熟之后的丰收样子,她的心中就一阵满足。   临青云也走到临青飞和临青溪的面前,他原本也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临青溪眼中渴盼的眼神,话到嘴边就咽了下去。   “那咱就买!银子是溪丫头挣得,溪丫头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临青飞宠爱地揉揉临青溪的头发,笑着说道。   临青溪激动地抱起了种子,临青云也只是无奈一笑,不再说什么,临青飞说的没错,这些钱都是临青溪自己挣得,她有权利决定自己要买什么。   临青飞从怀里掏出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两散碎银子,放在了掌柜的面前。   人生第一次大手大脚花钱,临青飞心里也是发颤的,但他也很清楚,自家妹妹和旁人有些不同,说不定这些种子她真的能种出来。   阿爷常对他们兄弟几个说,人生在世,有舍才有得。他认为阿爷说的没错,就凭妹妹的绣品,两百两很快就能赚回来,而且直觉告诉他,那些种子妹妹识得。   ------题外话------   请大家多多支持倾情,多多收藏和订阅,谢谢!O(∩_∩)O~   ☆、第十四章添衣添物   “这位小哥,你们可要仔细想清楚,不能因为小孩子的两句话,就把这天价的种子买回去。”掌柜的见临青云、临青飞和临青溪在大冬天衣着还那么单薄,身上还打着补丁,看他们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应该是穷苦人家,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两,不会是全部家底吧?   “掌柜的,你放心吧,这种子咱们买了!”临青飞语气坚定地说道。   掌柜的看了看那两百两银票和一两碎银子,想说上两句别让他们犯傻,但他是卖东西的,反正自己也提醒过他们,既然他们不知轻重,他也没办法。   “那好吧,既然你们决定了,我这就把那个大胡子商人找来,你们当面交易即可!”掌柜的做生意很实在,他不想临青飞、临青云误会他是在信口胡说。   一刻钟后,一个胡子拉碴、略显病态又身躯高昂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仔细看,他的眼睛并不是黑色而是深蓝色的,但一般人很难注意到不同。   双方当面进行了交易,大胡子商人很感激老临家三兄妹愿意买他的种子,在他们国家是不准进行种子交易的,尤其不准把种子卖到海外。   但他因为对外边世界充满向往,所以才乘船出来到了楚国,只是千辛万苦带出来的三样种子却没有人敢买,而且钱太少的话,他根本无法乘船回家。   当然这些临青溪目前还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年纪太小和不方便,她还真想问问这个大胡子商人有没有其他新奇的种子。   买完了种子,兄妹三个又去了布庄,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一匹中等麻布和两匹下等麻布。   临青溪对楚国的物价还没有正确的认识,临青飞告诉她,原本布根本就没有这么贵,三年前,像他们买这样的三匹布,最多也就花个五百文,三年大旱以来,所有的东西都在飞速地涨价,有的涨了一番两番,像粮食有的地方翻了三番。   这些布都是临青溪要求的,老临家的人大冬天还都穿着单薄的小袄麻裤,而且楚国并没有棉花这种保暖之物,富贵人家用兽皮兽毛做御寒衣物,普通百姓家就用木棉。   但木棉这年月穷苦人家也是买不起的,大多生活艰难的百姓都会在冬天来临之前多上山砍一些柴,冬天冷了就窝在家里烧木柴取暖。   云州府处于楚国的南北交界处,冬天有时候寒冷异常,有时候则较为温暖,再加上交通不是十分便利,所以深山里的百姓竟然没人会盘炕。   原本这些临青溪都是不知道的,她还以为冬天这里并不是很冷,熬一熬就能过去了,当她说起炕的时候,临青禾和临青木都听傻了,他们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神奇的一种床,后来她又问了临远山和临忠国,他们也没听说过。   冬天已经过去一大半,盘炕似乎有些来不及了,临青溪想着明年一定要让自己家冬天也变得暖和和的。   她料想勤俭持家的叶氏和穆氏到时候一定舍不得买这么多的布,就算现在有钱了,依照这个时代农民落后陈旧的观念,以及长辈疼爱晚辈的程度,她们定是舍不得全家人都给做新衣,还不如她“先斩后奏”,反正东西都买了,总不能再退回去。   正是在这种想法的影响下,接下来,临青溪极力说服两个哥哥,不但买了一大布袋木棉,还买了油盐酱醋和一些粗糙的饴糖。   “大哥,三哥,咱们雇一辆牛车吧?待会儿我还想买一些菜和肉,还有鸡蛋,对了,多买一些米面,米要好米,面要白面!”临青溪掰着手指想着她还有哪些东西要买。   老临家实在是什么都缺,她恨不得一次就给买全了,不是她吃不得苦,而是家里人生活的太苦了,她想让家人的生活好一些,再好一些。   “溪丫头,这些东西咱们回小安镇上买吧。虽说咱们现在有了钱,可也不能随便花,再说,咱们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回去,村里人看到之后也不太好!”临家村到处都是吃不饱饭的人家,如果他们看到老临家买这买那,定是以为老临家发了财,心善的倒好说,要是心歹的,说不定会给自己家惹来什么麻烦。临青云觉得还是低调一些好。   “溪丫头,大哥说得对,反正过几天阿爷他们还要办年货,缺什么东西到时候再去买。我去买几个背篓,咱们待会儿租个牛车回小安镇上就行,免得阿爷他们等太久。”临青飞也觉得老临家不宜太张扬,再说他也不想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妹妹绣技高超,回去之后,还要仔细嘱咐一下其他家人才行。   “好,都听哥哥的!”临青溪也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改善老临家的生活也不急于一时,况且大哥说的也没错,树大招风,她还是安稳中求发展吧!   于是,临青飞去买了两个背篓,把他们买的东西分别装了进去,他和临青云一人背一个,租了一辆牛车回了小安镇。   再说临远山自从临青云三人走了之后,就让临青海继续回铁匠铺工作,让临青禾和临青木留在酒楼帮忙,自己则回去摊位把背篓卖完。   爷孙几个晌午饭也不舍得吃,还是酒楼掌柜给了他们三个饼,并让他们在临青飞暂住的小房间里等着,下半晌的时候,临青云、临青飞和临青溪一脸喜气地回来了。   一见到几人背着背篓进屋,临青禾和临青木冲上来就问:“大哥、三哥卖了吗?卖了多少钱?”   临青云和临青飞把背篓从身上卸下来,然后关上门,走到临远山面前同时比划了一个手势。   “六……六十两?”临远山也有些吃惊,他是知道绣品定是能卖出去,但没想到能卖这么多银子。   ------题外话------   请大家多多支持倾情,多多收藏和订阅,谢谢!O(∩_∩)O~   ☆、第十五章临虎出事   “阿爷,不是的!”临青溪赶忙说道,她没想到两个哥哥竟然同时瞒下了她花二百两买种子的事情,告诉临远山绣品卖的是六百两。   她心里明白,也很感动,两个哥哥是不想她因此受到家里人的叱责和埋怨,毕竟那是二百两而不是二百文,普通农家攒十年也不一定能攒到的银子。   “那是六两?”临青禾和临青木异口同声地问道,声音里不免有些失望,在他们看来,临青溪的那幅绣品是无价之宝,就算卖,价钱也应该很高才对。   临青云和临青飞神秘地冲两个弟弟笑笑,然后又对着满脸疑惑的临远山摇摇头,又重新比划着“六”的手势。   “那是六百——”反应过来的临青木激动地高声喊道,好在临青飞快一步捂住了他的嘴。   “就你嗓门大,闭嘴!”临青飞狠狠地拍了一下临青木的后背。   “真的是?”临远山被震得傻了眼,他有些不敢相信。   “阿爷,没错的!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回家吧!有什么事情回家细细说!”临青飞觉得酒楼这边人多嘴杂,说话不方便,这么大的事情,应该回自己家说。   “好,好!咱们回家!”临远山此时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一方面觉得不真实,一方面又觉得惊喜过了头,反倒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听临青飞的主意。   傍晚时分,临远山才带着五个孙子和临青溪回到临家村,从村中过的时候,他们发现村里今天似乎比往天要热闹一些,等回到了家,几人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今天早上临虎去赵家村找几个相熟的朋友玩,正好碰到赵家村有一户人家要嫁女儿。   女子出嫁本是喜事,谁知这出嫁的新娘子赵兰花并不是自愿的,而是被她哥哥嫂嫂瞒下她爹娘卖给了人家,新郎不但已经五十多岁了,而且还是个独眼龙。   赵兰花和她爹娘不愿意,但她哥嫂早就收下了五十两银子和聘礼,说什么这天也要逼她上花轿。   性子冲动的临虎看见赵兰花一身大红嫁衣哭得肝肠寸断,脑门一热就抢了花轿打了人,对方不依不饶要拉他去见官,好在有临家村和赵家村的族长做主,事情暂时稳定了下来。   但是新郎那边也不是善茬,说赵家要么给人,要么给二百两了事。赵兰花的哥嫂说这件事情都怪临虎,要临虎负责,反正他们赵家没钱。   赵兰花原就心灰意冷,临虎的出现是她没料想到的,不忍心临虎为了她惹麻烦,她决定嫁人,但临虎却不依,背着所有人和新郎那方摁了手印。   只是临虎不识字,不知道新郎那边的人摆了他一道,上面写道:三日之内临虎筹不到二百两,不但赵兰花要嫁,他也要终生卖身为奴。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就算到了官衙,也是临虎吃亏。   宝阿爷听到这件事情之后,当即就急的昏死了过去,还是他小孙子跑去找了临阿爷到了他家,这才缓过来一口气。   如今的宝阿爷家一片愁云惨雾,临虎自从知道自己被对方耍了之后,气得火冒三丈,当即就要和对方拼命,没想到对方人多势众,反而把他狠揍了一顿,现在也是躺在自家的床上。   “爹,这件事情您怎么看?宝阿爷也不容易,虎子兄弟也帮过咱家不少忙,我现在是个废人,帮不上什么忙!唉,老天咋就光欺负穷苦人呢!”临忠国半坐在床上,重重地捶了一下床板,显示出他此时的愁闷。   “三郎,去那屋把你阿奶、娘亲和两个嫂嫂叫过来,就说阿爷有话要说!”临远山和宝阿爷都是一个村的,两家做邻居也二十多年了,而且都是同族的兄弟,能帮自然帮上一把。   不一会儿,临家十五口人全都聚在了一起,秦氏怀里的临念雨和吴氏怀里的临念水似乎也感应到屋内的严肃气氛,都乖乖地没哭闹。   “临虎的事情,你们有什么想法都说说!”临远山把家人都聚齐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让家人都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他尤其看向了临青云几个孙子。   “阿爷,每年春耕秋耕的时候,虎子叔没少帮咱家的忙,就是溪丫头被曹阿狗欺负,还是虎子叔带人去讨的公道,这个忙咱老临家应该帮!”临青飞最感激临虎的一点就是他肯替临青溪出头,就只为这一点,他都愿意拿钱帮临虎,更别说临虎平时也没少帮他们家。   其他老临家的人也都表示应该帮助宝阿爷家,脸上也都是真心实意地愿意。   此时,临远山突然把临青溪绣品卖了六百两银子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又说道:“除了大郎和三郎买种子、布匹、木棉和油盐之物花费了五两外,还剩下五百九十五两,现在拿出二百两帮临虎,你们有什么想法?”   没钱的时候,说大话许诺帮人是一回事,有钱的时候,不见得就心甘情愿拿出这么大笔钱帮别人。临远山很了解自己的老伴、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但两个孙媳他还要看看。   “阿爷,没钱的时候咱都愿意帮,更何况现在咱们有了钱,您做主就是,孙媳没意见!”秦氏微笑着真心说道。   “阿爷,大嫂说得对,孙媳也是没意见!”直肠子的吴氏也笑着说道。   “那好,既然都没意见,这钱待会儿三郎、四郎就陪我一起送去临虎家。另外,溪丫头绣品赚钱的事情你们都先烂在肚子里,咱老临家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临远山最后说道。   “知道了,爹!”   “知道了,阿爷!”   临远山几人去了宝阿爷家之后,临青云和临青海就把从镇上带回来的两个背篓和一布袋木棉拿进了临忠国所在的屋子,而临远山则把剩下的三张百两银票和九十五两的散碎银子当着众人的面交到了叶氏手上。   看到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和银票、银子,没去镇上的老临家的人才真正确定,他们家是真的有钱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十六章邻居串门   “溪丫头,你啥时候绣的东西,阿奶怎么没见过?”手里从来没拿过这么多的银钱,叶氏心里也发毛,只是临青溪绣荷包她见过,绣其他东西却是没见过。   “阿奶,是两个哥哥陪我在山洞里绣得,绣架还是六哥给我做的呢!一开始,我就绣着玩得,没想到三哥说能卖些钱。不过,还是那绣庄的老板娘厉害,原本不值那么多钱,是她帮忙卖给了一个富家小姐,她还说,有钱人家的小姐松松口,就够咱们农家吃好多年的了!”最后这句是临青溪自己加上去的,而且她也没有说错。   楚国虽然经历了三年大旱和灵王之乱,但上流社会和有钱有势的人家过得依然是酒池肉林、歌舞升平的逍遥日子,真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像福安镇这种不大的地方富人家的小姐一张嘴就能花八百两买一幅绣品,而穷苦农家甚至连一碗糠米粥都喝不起,严寒冬日里到处都有冻死、饿死之人,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剧和人与人之间的差别。   “阿奶,爹娘,妹妹说的没错,那个老板娘人很好,什么钱都没要,装裱还是自己拿的钱,她还和三弟签了合约,以后一个月绣一幅三尺见方的绣品给她,她给咱们五百两!”临青云难得在家人面前说话多了起来,他心里也是很激动和自豪。   “多……多少?”叶氏、穆氏几人都吃惊地问道。   临青云只好又说了一遍,并且把在福绣庄里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地讲给家人听。   微弱的昏黄烛光下,临青云的脸有些微微地红,但全身都透出喜气和淡淡的羞涩,他可从来不是话多之人。   临青溪一直都觉得自家大哥过于老实和持重了,他应该多学学自己的二哥和三哥,这样会轻松快乐很多。好在,他这个闷葫芦的性子今天有了点改变。   等到临远山和两个孙子从宝阿爷家回来的时候,临青溪早就沉入了梦乡之中,虽然身下依然是稻草补丁床单,身上盖得也还是那床冷硬的被子,但她却觉得暖洋洋的。   腊月二十二这天蒙蒙亮的时候,叶氏、穆氏和临青云、临青豪就一起去了小安镇,昨夜临青飞几人虽然买回了油盐之物,但马上要过年了,应该去买一些米面。   临远山则是带着临青飞和临青海老早就出了门,秦氏告诉临青溪,他们应该是去帮隔壁的虎子叔处理事情去了。   家里有了钱,又有了麻布和木棉,秦氏和吴氏脸上也多了喜气,穆氏还没开口,她们就主动承担了给家人做新衣的任务。   临青溪也不急着绣给锦娘的绣品,反正现在家人已经知道了她绣技出色,以后晚上也可以绣一段时间,而且不用再瞒着家里人,三尺见方的绣品她半个月差不多就能绣好。   所以,叶氏几人去镇上赶集,两个嫂嫂做衣服的时候,她就和临青禾照顾着两个小侄子,至于临青木则专心研究临青溪一大早给他说的那种能移动的椅子。   临念雨和临念水过了年正月初九就百天了,他们两个虽然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却是同一天出生的,只是小脸蜡黄,看起来有些病态。   临青溪想着,这几天一定要多给两个嫂嫂补补,这样念雨和念水才能吃饱喝足,慢慢健壮起来。   幸好,她昨晚就知道穆氏几人今天要去赶集,就让他们买点肉,如果舍不得买太多肉,一定要多买点下水回来。   楚国年关物价更是飞涨,以往两文钱能买到的一副下水,听说现在论斤卖,一文钱一斤,即便难吃,也有很多人买不起。   快到中午的时候,叶氏和穆氏几人才回来,临青云也在镇上给铁匠铺的老板提早告了年假。   等到几人回到家的时候,临青溪发现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不认识的妇人,也都是穿着带补丁的衣服,有和自己娘亲穆氏一样年纪差不多的,也有和自己两个嫂嫂年纪差不多的。   “娘?”临青溪带着一些疑问的语气看向穆氏,转向穆氏身后的眼神也是陌生的。   “溪丫头,这是你马大娘、孙婶子和赵婶子,这两个一个是你马大娘的大儿媳,你文嫂子,一个是你赵婶子的二儿媳,你李嫂子。都是一个村的,你好好认认!”回村的路上,穆氏被几人拦住了唠家常,也就在过年的时候,临家村的女人才能凑在一起。   来到老临家的几人都已经知道临青溪被曹家村的曹阿狗差点打死,而且得了失心疯,以前的事情都记不清了。见到临青溪,难免都起了同情怜悯之心。   “溪丫头,真记不得你马大娘了?唉,以前马大娘可是经常给你蒸菜馍馍吃!”马氏是临家村出了名的巧手妇、热心肠。   只是自从小女儿早年病死和小儿子下了大狱之后,她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了,以往最爱往邻里间串门的她也是常年窝在了自己家。   今年初,她大儿媳生下一个宝贝孙子,马氏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这不,大儿媳想学女红,她就主动出了门去询问,从孙氏那里知道了老临家的大孙媳曾是秀才之女,绣工也是整个村里最出色的。   “溪丫头这么乖的孩子,曹阿狗那畜生也下得去狠手,下次要是被老娘碰到,定是打他个龟孙子!”孙氏是临家村村长临大旺的妻子,她看起来比一般妇人要稍高些,性子最为泼辣,热情大方,虽然精明了些,但对别人没坏心,比较护短。   “溪丫头受苦了!”赵氏一脸心疼地看着临青溪说道。   赵氏论手巧赶不上马氏,论胆大不及孙氏,论能干比不上穆氏,但她性情温和,不急不躁,在村里的人缘最好。   想当年,临家村还不是现在这般穷苦光景,马氏她们还在做小媳妇的时候,关系最好的马氏、孙氏、赵氏和穆氏曾是这几个村出了名的“临家村四朵金花”。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十七章处理下水   岁月是一把无情的杀猪刀,而生活更是一支添愁加苦的残忍笔,当年楚楚动人、活泼开朗的四个女人,如今看起来却各个骨瘦如柴、苍白憔悴,眼角的皱纹仿佛让她们一个个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十几岁。   “溪丫头见过大娘、两位婶婶和两位嫂嫂!”莫名地,临青溪对眼前的几个妇人都很有好感,或许以前的自己真的和她们关系很亲近也不一定。   “溪丫头,以后不要老闷在家里,出去找你小玉姐姐和小桃妹妹一块玩,她们都说好久没见到你去东头儿找她们玩了。”孙氏口里的小玉是她八岁的小女儿,而小桃是赵氏六岁的女儿,她们和临青溪算得上关系较亲近的玩伴,只是自从临青溪清醒之后,再也没去村东头找过她们。   “嗯,溪丫头知道了!”临青溪乖顺地点点头。   随后,穆氏就带着几人去屋里找秦氏商讨学绣的事情,而临青溪则在临青云放下背篓之后,悄悄走过去好奇地问道:“大哥,怎么没见阿奶?你们今天都买了什么?”   “阿奶在村口和几个老阿奶说话呢!买了一些中等米和二斤好面,还有五十斤黑面。”临青云压低一些声音说道。   “没买肉吗?”临青溪瞅瞅临青云,然后又瞅了一眼才进院门的临青豪。   “妹妹,肉太贵了,不过娘和阿奶买了五副猪下水。原本阿奶想要买一副猪下水的,可是娘说你会让这些下水吃起来没臭味,阿奶就让买了五副猪下水,花了好几百文钱呢!”虽然背一路猪下水又累又臭,但是临青豪想到终于能吃上一些带肉味的东西,他什么怨言都没有了。   等到马氏几人商量完学绣的事情离开之后,临青溪就开始处理这些猪下水,她也没想到叶氏会一下子让买这么多猪下水。   等到叶氏从外边回来的时候,临青溪忍不住就问她为什么买这么多,结果叶氏“呵呵”一笑,说这处理下水让其不臭的方法要是传出去,说不定猪下水就会涨价,还不如趁着没有外人知道多买些。   临青溪愣在那里,不知道要对自家阿奶说什么了,现在他们老临家猪下水还是吃得起的,而且就算涨价能涨哪里去,猪下水又不是猪肉。   不管自家阿奶的真实想法,临青溪开始在自家院子里努力地处理那五副下水,老临家的女人都很好奇这处理之法,于是孩子交给临青云几个男人看着,她们跟着临青溪学习。   首先,临青溪让穆氏找出家里唯一的一把剪刀,把猪大肠外边的肥油减掉,或者用手撕掉。   然后用清水先灌一次大肠,用筷子把肠子反过来。   临青溪告诉叶氏几人,直接用剪刀把肠剪开也行,但叶氏几人都学着她的样子,整个把肠从内翻到外边。   接下来就是用盐和面粉加水来反复搓洗这些大肠,叶氏和穆氏自然不同意用白面粉,而是拿的少量黑面粉。   最后原本要用酒或醋再处理一下,但老临家的女人觉得太浪费了,既然临青溪说直接用清水冲干净也可以,她们就没用醋。   处理完了猪大肠,临青溪又接着教她们处理猪心、猪肝、猪肺、猪舌等部分,因为是老少齐上阵,五副猪下水,老临家的四个女人和临青溪这个小女娃,很快就全部处理干净了。   猪下水处理好之后,临青溪又告诉了叶氏、穆氏、秦氏和吴氏怎样拿这些猪下水做卤菜。   临青溪瘦瘦小小的个子站在灶火那里,手把手地教几个大人做卤猪大肠,整个过程中,老临家的女人没有追问她为何会做这些菜,她们给予她充分的信任、理解和包容。   临远山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一大家子人都在等着他们吃饭,而且老远他们就闻到了村北头儿有香味飘出来,却没想到这诱人的香味是出自自己家的饭菜。   “吃了大半辈子的菜,还从来没发觉猪下水能做出这样的美味!”夹起一片卤猪大肠放进嘴里,临远山舒服地呼出了一口气,紧张了一天,晚上回家吃顿窝心饭,他很满足。   “老头子,这可是咱溪丫头想出的好办法,这卤菜的香味可是把村里的狗都引到咱家门前了,还有好多人过来问呢!”叶氏的脸上挂满笑容,别管是因为什么,老临家已经好久没像今天来过这么些人了。   “那你们是怎么说的?”临远山眯起了眼睛,他们家在村里人心目中一直都是穷哈哈的,这一下子吃起了好东西,难免不会有人瞎想。   “还能怎么说,不就是快过年了,肉吃不起,就买点下水给家人补补身子,只不过刚好得了一个让猪下水不臭的方法。”叶氏知道临远山担心什么,所以今天下午卤菜做好之后,因为香味飘得太远,引来了村里的狗的吠叫,接着又引来一些馋嘴的人,她就把自家买了猪下水的事情说出来了。   猪下水虽然涨价了,但逢年过节的时候,穷苦人家省一省,还是能买得起几斤的,再说自己又大方地将猪下水的处理方法告诉了村里人,博得了不少感谢之声呢!   “爹,虎子兄弟的事情办好了吗?”临忠国在饭桌上问起了临虎的事情。   “办好了!昨夜就和临虎他爹还有临虎商量好了,就说这二百两是一个远房亲戚借给他们的,今天我和村长代表临虎一家和咱们族长,还有赵家村的族长一起去把钱给了那家人,把那张临虎摁下手印的东西也撕掉了。另外,两村族长做主将赵兰花许了临虎为妻,腊月二十六的好日子,聘礼就算那二百两银子。”临远山简单地说了一下今天自己办的事情,同时也说明了自家借给宝阿爷和临虎的那二百两银子是以什么由头对外人说的,免得自家人说漏了嘴。   “那这不是坏事变好事?”临忠国听完临远山的话,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从来没告诉过家里人,年轻的时候,临虎可是救过他的命,这次能帮到临虎,也算还了当年的恩情。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十八章轮椅成功   卤菜的味道让老临家的人脸上都充满着久违的幸福感,虽然手里拿的是黑面饼,但吃进肚子里是又甜又香,不过满桌人,只有一个人一边吃,一边皱着眉头,他就是临青木。   “六郎,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临远山看着小孙子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爹,他是被溪丫头说的那个能动的椅子迷了心窍,一整天都在琢磨这个事情。”临忠国无奈地笑着说。   今天早上,临青溪见临忠国下床去茅房不是很方便,就想到了现代的轮椅,原本她是打算让会点木工活儿的临青豪想想办法的,但听到的临青木反而更为积极。   临青木在六个兄弟之中也许不是最能干和最聪明的,甚至有时候看起来傻乎乎又比较脆弱,但他就喜欢琢磨一些没见过的东西,而且很会编东西和干木匠活儿,用小刀雕刻出来的东西还得过临远山不少的夸奖。   “哦?吃完饭说来给阿爷听听?”临远山看向了临青木,这个小孙子手工活儿最像他,但日后多加努力会比他更出色。   于是,饭后老临家的女人围在一起做新衣,而老临家的男人则聚在一起研究那个能动的椅子。   临青溪做新衣帮不上什么忙,就和临忠国一起在床上逗临念雨和临念水,顺便关注轮椅的讨论过程。   “要是这会动的椅子能做出来,咱爹就不用整天躺在床上了。”临青豪心里一直都有愧疚感,临忠国是为了保护他才断了一只腿,所以他更希望临忠国能快点好起来,脸上也不要一直愁眉不展。   “四哥说得对,而且椅子要是能动,不就和牛车、马车一样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临青禾也对这能动的椅子很好奇。   “妹妹说这叫轮椅,主要有轮椅架、车轮、刹车装置和座靠四个部分组成,而且最好做两个大车轮和两个小车轮,前面要有脚踏板,人的双脚能恰好地放上去。”临青木缠着临青溪把轮椅的构造问得很仔细,但临青溪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具体怎么做她并不清楚。   “四郎、五郎,去你们屋里把那几块木板还有锯子、锤子拿过来,咱们试试看怎么做!”临远山也来了兴趣,与其在这儿几张嘴瞎琢磨,还不如直接动手试试。   几人怕在屋里吵着已经熟睡的临念雨和临念水,于是他们就拿着东西去了院子里,前些日子下的雪还没化,所以外边也不是很黑,不一会儿就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老临家几个爷孙讨论的说话声。   寂静的深夜,老临家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临青溪一开始还强撑着想看看轮椅能不能制成,但后来实在支撑不住就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老临家的几个男人竟然一夜没睡,而在做失败几个轮椅之后,他们在早饭之前,终于完成了最为成功的一个轮椅。   全家人都新奇地围着轮椅看,心急的临忠国更是让两个儿子把他从床上扶下来,然后坐在了轮椅上。   “爹,怎么样?你试试自己转转这个车轮!”其实临青木在轮椅做成功之后,已经迫不及待地试了一下,但临忠国坐上之后,他还是想看看效果。   临忠国在全家人的注视下,双手各放在左右的手扶车轮上,然后一使劲,轮椅就往前走了很远,再一使劲按住,轮椅就停了下来。   “这椅子还真行,以后忠国就能自己去外边转悠转悠了!”叶氏抱着临念雨心花怒放地说道。   当娘的最看不得自己的儿子不开心,这段日子临忠国根本无法安心养病,他作为这个家的顶梁柱,心思难免重了些。   “其实还能做个小一点的,把椅子四周都用木板围起来,上面再搭个小木棚,里面放上小被褥,念雨和念水就能躺在里面,去哪儿玩都方便!”临青木举一反三地说道。   临青溪没想到这个六哥遇到这些发明创造的东西,竟然一通百通,从轮椅想到了婴儿车,他说的没错,以后还能制作一些学步车,这样家里的大人也能轻松一些。   “六郎这个主意不错,咱们再试试!”临远山一想也对,以后下地干活儿,就可以把两个孩子放在车里,夏天有小车棚也不热,还能多腾出两个干活儿的人手,越想越觉得可行,饭都不想吃,就打算继续研究做婴儿小车。   “阿爷,咱们先吃饭吧,吃完饭,阿爷和哥哥们才有力气再做婴儿车,还有你们都一晚上没睡了,吃完饭再补会儿觉。”临青溪觉得老临家的男人做起事情来,尤其是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真的是不管不顾。   “好,先吃饭!”临远山招呼几个孙子进屋吃饭,待会儿再试试做婴儿小车。   老临家的人正在吃早饭的时候,宝阿爷和临虎扛着两袋黄豆来到了他们家,而临虎进门就开始朝吃饭的众人磕起了头,吓得秦氏几人都站了起来,按辈分来说,临虎可是长辈,这哪有长辈跪晚辈的道理。   “虎子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临忠国坐在轮椅上,慌忙挪动椅子到临虎面前,弯腰想把他拉起来,怎奈临虎力气大,他拉不动。   “叔、婶子、忠国哥、大嫂,你们的恩情我临虎这辈子也还不清,今生做牛做马任你们差遣,来生也要报你们的大恩!”说完,临虎又“砰砰砰”地磕起了头。   临远山赶紧让临青云和临青海把临虎拉起来,带些责怪语气说道:“虎子,你从小到大没少帮叔家的忙,现在你家有难,咱老临家自是要帮上一帮的。”   “远山兄弟,老哥谢谢你们家,谢谢!”宝阿爷声音都有些哽咽。   “说什么谢不谢的,都是一个村里住着,谁还没有求到谁的时候!虎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成了亲别再瞎胡闹,好好地帮你爹种地干活,把一家人都照顾好。咱乡下人不求多富贵,一家人平安和乐地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临远山看着临虎苦口婆心地说道。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十九章讨论黄豆   临虎重重地点点头,这一次他真得得了教训,以后他不会这么冲动行事了。   宝阿爷和临虎来老临家,除了要表达自己家对老临家的感激之情,还不好意思地提出让叶氏等人帮忙操心临虎的婚事。   宝阿爷家没有女人,也没什么能够帮上忙的亲戚,唯一关系不错的就是老临家了。聘礼虽然不用了,但宝阿爷想着毕竟是唯一的儿子结婚,好席面不指望,但怎么也要请邻里吃顿饭,而且这还是两族族长保的媒,不能什么都没有。   临虎说他从朋友那里借了二两银子,再把家里的十几袋黄豆卖了,应该够办几桌席面,至于迎亲时的花轿和唢呐锣鼓之类的东西,他那帮朋友都能帮他解决了。   这时,临青溪在旁边多嘴问了穆氏一句黄豆的价格。穆氏告诉她,黄豆在楚国南北方都很常见,价格并不贵,一文钱两斤。   后来临青溪了解到,因为黄豆不挡饿,就算饥荒年,百姓也是大多把它们拿去换黑面,平时都是当做猪牛之类的饲料卖给地主老财家。   “三哥,咱们这里有卖豆腐的吗?”临青溪在大人们商议临虎婚事的时候,她悄悄把临青飞拉到了一边低声问道。   “溪丫头,什么是豆腐?”临青飞正疑惑临青溪拉他到身边干什么,此时又听她说起一个自己不曾认识的物件,赶紧问道。   临青溪想了一下,拉着临青飞去了他们四个兄弟住的房间,临青禾也好奇地跟着,至于临青豪和临青木一吃完饭就去摆弄那些木头了,两个人决定试着做婴儿小车。   到了屋里,把房间门关上,临青溪有些神秘地看着临青飞和临青禾说道:“以前老阿爷对我说过黄豆是能制作成很多好吃的东西的,比如豆腐、豆花、豆浆等等,如果咱们楚国没人会做的话,咱们来做行不行?”   “溪丫头,你说的这些东西三哥我从来没听说过,楚国有没有人会做我不清楚,但小安镇乃至福安镇都是没有这种黄豆制出来的吃食。溪丫头,你知道怎么做吗?”临青飞一听临青溪的话,眼睛都冒出绿光了,临青禾也是一脸激动地看着她。   “嗯,我会!”临青溪重重地点点头,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在现代没成功之前做过的那些工作,在这个莫名的时空,曾经的人生经历都成了她的宝贵经验和财富来源。   “那赶紧让虎子叔别把黄豆卖给别人了,咱们买下来不就成了!”临青禾在一旁着急地建议说。   “先别急,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先和阿爷通个气!”临青飞眼珠子一转,先打开门走去临远山几人所在的房间。   一盏茶的功夫后,临青飞把临青溪和临青禾叫到了临远山的房间,宝阿爷和临虎已经离开了,老临家的大门也关紧了,屋子里老临家十几口又聚在了一起。   “溪丫头,那老阿爷真的对你说过黄豆能做出很多种吃食?”临远山初听临青飞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心中存有疑虑,毕竟没人能想到黄豆还能做出其他的东西来。   “阿爷,那位老阿爷是这样说的。”临青溪肯定地说道。   临远山低头想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着其他家人说道:“这样,今天咱们先尝试一下能不能做成功,如果成功了,咱就把这个法子告诉村里人,也让大家都过个好年!”   “阿爷,这些东西咱们这里从来没见人做过,如果只有咱们老临家会做,那不就是独一份儿,还怕赚不到钱吗!您要是告诉了村里人,就是公开了这秘方,咱老临家可什么好处都没有了!”临青海首先表示反对,自己家好不容易能找到赚钱的路子,结果自己肚子还没填饱,就想着村里人,他们老临家饿肚子的时候,也没见有人雪中送炭。   “你们都怎么看?”临远山没接临青海的话,而是看向了其他人。   “我觉得二哥说得对,咱们家状况刚好一点,还是先顾着自己吧!”老临家一直都比较开明,每个人都有发表自己看法的权力,而临青禾总是排在前几位。   “阿爷,这人都是自私的,咱们好心帮了村里人,到时候还不一定得到他们的好,还不如咱们家生活好一点,能帮再帮吧!”临青飞其实很了解临远山内心的想法,但就像他自己认为的那样,人心险恶,做好事也不一定有好报。   “大郎,你说说!”临远山把目光转向了老临家的嫡孙临青云,他日后可是要撑起老临家门户的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临青云想了想,不顾羞涩地说道:“阿爷,我觉得您的做法是对的。现在家家都穷、都苦也都饿,只有大家日子都好过了些,咱们老临家才能安心做自己的事情,也才能在临家村长长久久地待下去。”   临远山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大郎说得对!咱不能只顾眼前这些小利,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你们好好想想,溪丫头的绣品一下子能卖那么多钱,迟早纸包不住火,到时候眼红心妒的,咱老临家就成了靶子,谁都想踩上一脚。还有,你们不会忘了如今的张县令是什么样的人吧?”   临远山这句话一出口,老临家的人都沉默了下来,只有临青溪搞不清楚状况。   “爹,这件事情您做主吧!”临忠国重重地叹了口气,老百姓日子苦,有时苦的不是天灾,而是躲也躲不了的人祸。   “阿爷,等咱们家尝试成功之后,您找族长、族老和村长商量商量吧!实在不行,咱就自己家做着吃,不卖就是了!”临青飞也一时失了锐气,马氏的儿子临小虎是他最好的朋友,就因为在镇上卖东西得罪了张县令,现在还被关在大牢里。   “老头子,过了年,咱们再买几亩地,安安稳稳地在地里刨食,不做那强出头的人。有些人咱们乡下穷苦人是惹不起的!”   “阿奶说得对,过了年,孙媳跟着大嫂好好学刺绣,也能多挣一些钱!”别人不知道张县令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捕快之女吴氏却是很清楚的。   临青溪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身旁的临青飞扯住了衣袖,她看了一眼自家三哥,终是沉默地低下了头。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二十章女人打架   腊月二十五这天一大早,老临家就来了很多村里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老临家要办喜事。   原来,孙氏的公公一直很操心村里事的老村长郝阿爷,自从知道临虎娶亲的事情之后,就让孙氏和儿子临大旺多帮帮宝阿爷家。   孙氏和穆氏一合计,反正这几年过年的时候农家都因为穷也没什么要准备的,就把马氏和赵氏叫了过来,刚出月子的梅氏也来帮忙,几个妇人先给临虎收拾新房,顺便把喜宴上需要的菜摘好,黑面发好,还要把下水处理干净。   说是菜,其实就是宝阿爷平时在山里挖的腌好的野菜,而黑面只有七八十斤,至于猪下水还是老临家、村长家和族长家三家暗地里合计凑钱给买的,其他村人并不知道。   如今临家村的女人都学会了处理下水的步骤,但也没几家舍得买的,所以在知道明日喜宴上有下水之后,有几家脸皮厚又与宝阿爷家没什么交情的村中妇人,也假装热情地来帮忙,其实是为了蹭一顿明日的喜宴,更甚者是想顺手牵羊把下水弄回自己家。   “钱婶子,你怎么把猪大肠踹到自己裤腰带里了,不觉得臭吗?”孙氏的小女儿临小玉捏着鼻子,看着一个满脸刻薄的女人问道。   临小玉的声音故意喊得很大,所以正在老临家院子里忙活的女人们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一致看向了村里最爱贪便宜的钱氏。   “臭了的衣服还能洗,发臭脏了的良心可是要遭天谴的,这鬼老天,竟让一些丧良心的活在世上,咋不下个雷劈死他们!”孙氏冷哼一声,直接就高声叫骂起来,也不指名也不道姓,但跟着钱氏来的两个妇人还是红了脸庞,低下了头。   “大旺家嫂子,你说谁呢!”钱氏知道孙氏这是指桑骂槐说她呢!真是有其母有其女,没一个好货!   “你说我说谁呢!把你裤腰带里的猪大肠放下,赶紧出去,这里不用你帮忙!”孙氏连话都懒得和钱氏说。   “放下?哼,想得倒美!你们一个个别装什么好心了,不就是知道临虎家有个有钱的亲戚,上赶着巴结人家,就这些烂咸菜、臭下水还拿去充席面,好东西都被你们自个儿给藏起来了吧!也不知道是谁丧良心!”钱氏信口开河地胡乱叫嚷起来。   “好你个钱莲花,老娘忍你一时,是看在你那死去的公公婆婆份上,你倒学会污蔑好人了,今天老娘要不打得你满脸开花,老娘就不叫孙英梅。”孙氏扔下手中的猪舌头,走到钱氏面前,就给了她一个大耳光。   钱氏也不甘示弱,就和孙氏扭打起来,穆氏和马氏赶紧过来拉开她们。   “小玉姐,咱就在这儿看你娘和钱婶子打架,好吗?”临菊花的妹妹临翠花比临小玉小两个月,今天临菊花在家照看小弟弟,她则出来找临青溪玩。   “怕什么,小玉姐的娘可厉害了!”临小桃笑嘻嘻地说道。   “那是,我爹说我娘是‘母老虎’,还说庆幸自己当初退了婚娶了她,要是娶了钱婶子那个刻薄刁蛮的恶媳妇,他宁愿出家当和尚去!”临小玉说这些话的时候,原本声音不大,也就她身边的临青溪、临小桃和临翠花能听到。   可是打架的场面刚刚停止,院子里正安静的空当儿,于是听到这些话的钱氏,脸色更难看了,不顾披头散发,又和孙氏打在了一起。   临青溪这才琢磨出“味道”,莫不是当初临大旺退了钱氏的亲,转而娶了孙氏。结果前未婚妻和现任妻子又聚在了一个村,低头不见抬头见,矛盾自然多了起来?事实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临小玉不想看她娘和钱氏打架,拉着几个小伙伴儿准备出去玩,于是四个人就去了大眉山的山洞里烤火取暖。她发现临青溪一路走来,似乎有什么心事。   “溪妹妹,你想什么呢?”别看临小玉才八岁,过了年九岁,说话做事早就像个小大人了。   临青溪摇摇头,其实她心里还在挂念着黄豆的事情。那天,关于黄豆的讨论不了了之,临远山也并没有去找族长或村长,自家人也没提起要做豆腐的事情。   虽说“民不与官斗”,但临青溪总觉得是家里人想太多了,那个什么张县令就算是这里最毒的地头蛇,但怎么就能注意到他们了!人都要饿死了,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溪妹妹,你是不是饿了?”临翠花也跟着问了一句,她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没有,翠花姐姐饿了吗?小桃妹妹呢?”临青溪毕竟身体里是一个成熟的灵魂,和临小玉三人呆在一起,她自然而然地就把她们当成了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孩子。   “饿了!”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咱们回去吧,娘她们应该做好饭了!”早上穆氏就对临青溪说了,今天在她家帮忙的人,中午都在她家吃饭。   于是,四个小女孩又结伴回到了老临家,却发现家门口还围着一大群人,里面传来钱氏撒泼咒骂的声音。   “你个挨千刀的,你婆娘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这孬种连个屁也不敢放。我怎么这么命苦呀,都怪你这个负心汉,要不是当初你悔婚,老娘怎么会嫁给这么窝囊的男人!”钱氏骂完自己丈夫临大菜,又转而骂过来劝架的村长临大旺。   “你个骚娘们,别把屎盆子往我男人身上扣,当初你耍心计自毁清白要赖上我男人,要不是我公公和族长明察秋毫,就让你得逞了。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竟还敢嫁进临家村,要是你再胡言乱语,老娘就把你赶出临家村!”孙氏才不介意把钱氏当年的丑事揭出来,她丈夫当初怎么也算是受害人,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二十一章黄豆饼子   未免闹剧愈演愈烈,郝阿爷出面让临大菜把钱氏拉回了家,孙氏也被穆氏几人劝回了老临家穆氏的房里。   当穆氏、孙氏几人进屋的时候,已经获得叶氏准许的临青溪,带着自己的三个玩伴儿进了自家厨房。   “溪妹妹,咱们真的能用你家黄豆做东西吃吗?”回来的路上,临青溪突然说要用黄豆做东西吃,把临翠花吓了一跳。   “翠花姐,我阿奶不是刚刚亲口答应了吗?只要咱们不浪费粮食,就能亲自动手做东西吃!”临青溪也是灵机一动,想起能把黄豆炒熟去皮磨成粉,然后和一些面粉掺合在一起,就能做出香喷喷的黄豆饼子吃。   “溪妹妹你说怎么做吧,咱们几个都听你的,而且绝对不浪费黄豆!”临小玉以为临青溪只是煮黄豆吃,虽然她也吃过没那么好吃,但肚子也实在饿极了。   “嗯!不浪费!”临小玉的小跟屁虫临小桃附和着说道。   临青溪笑着点点头,她在厨房找到黄豆之后,把干净的黄豆舀出来四大碗放进锅里,让临翠花烧火,临小玉和她两个人就这样站在灶台边干炒黄豆。   黄豆炒熟之后,她们又把熟黄豆放进瓷盆里,然后小心地去掉外边已经焦酥的黄豆皮。   老临家的厨房有一个小石磨,平时一个大人用一只手就能推动,而临青溪她们则需要两只手一起或者两个人一起。   于是四个人通力合作,力气大的临小玉和临翠花推小石磨,临小桃往石磨里放熟黄豆,而临青溪负责把磨好的黄豆粉轻轻扫进瓷盆里。   这是第一次四个孩子在一起做饭,而且是做一种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原本的饥饿渐渐被新奇代替,她们做起事情来也更为专注和认真,就连叶氏进门好久都没有发现。   等到黄豆粉磨好之后,临青溪正准备拿一些黑面和黄豆粉混在一起,就看到叶氏在门边笑盈盈地看着她们四个,脸上散发着慈爱的光。   “阿奶,您什么时候进来的?溪丫头真的没有浪费黄豆!”临青溪怕叶氏以为她在拿黄豆玩,赶紧解释。   “是啊,叶阿奶,溪妹妹说要做好吃的给大家吃!”临小玉在四个人中年纪是最大的,而她也一直很有“姐姐意识”,平时就很照顾临小桃她们,自从知道临青溪什么都不记得之后,她对临青溪更多了怜悯和同情。   临小桃和临翠花也赶紧说她们不是在浪费黄豆,是在做很好吃的东西,虽然东西还没做出来,但她们想着临青溪应该不会撒谎骗她们。   “阿奶没有怪你们,阿奶是想来看看你们做好没有,要是做好了,可要给阿奶尝尝,呵呵!溪丫头,要不要阿奶帮你们呀?”叶氏看着四个小人儿有模有样地在厨房忙碌着,心里很是欣慰,这些农家女娃娃别看年纪小,一个个可都是玲珑心思。   “阿奶,不用了,您先去屋里歇着,等到黄豆饼子做好了,溪丫头给您端过去!”临青溪舀了一点黑面放在瓷盆里,其实放白面更好,但她知道家里的白面很珍贵,叶氏是不会让她用的。   叶氏点点头,嘴角挂着笑离开了,临青溪几人又忙了起来。   黄豆粉和黑面按一定比例加水和好之后,临青溪让临翠花开始烧火,而她在小锅里放上水,然后就和临小玉一起抓起面往锅里贴饼子。   黄黑掺杂的面虽然不是那么好看,但也显得别样的诱人,临小桃和临翠花早就看得眼睛都直了。   “翠花姐,不要一直大火,否则饼子出来也不好吃,你别急,稳住劲烧火就行!”临青溪见急性子的临翠花一直往灶底添柴火,她怕火太急,到时候出锅的饼子也不香。   “知道了!”临翠花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开始把柴火抽出来一些,然后按照临青溪说的烧锅。   再说穆氏和孙氏几人自从打架结束之后,就在穆氏的房间里说话,几人都是同辈,再加上往前关系最好,所以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说说笑笑起来。   “哎,你们闻到一股香味没有?”鼻子最为灵敏的马氏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哪有什么香味!莫不是蕙兰嫂子这屋里胭脂水粉的味道?”孙氏打趣地看着穆氏,这年头胭脂水粉农家人是不用的,自然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没钱买得起。   “不对,像是从外边传过来的!”马氏摇摇头说道。   “就你鼻子灵,呵呵!这是溪丫头、玉丫头几个小的在厨房里做新吃食,用的是黄豆和黑面,这会儿那黄豆饼子估计是已经出锅了!”叶氏走进屋里给几人解了惑。   “呦!这几个孩子怪有能耐的,走,咱们看看去!”孙氏可从来没小看过她的女儿临小玉,那丫头不但性子随她,胆子和心思也都不差。   几个女人走到老临家厨房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已经进去了好几个人,有大有小,有老也有少,再看看临青溪几人,正苦着脸往大锅里舀黄豆呢!   “爹,你们吃的什么?”穆氏和孙氏异口同声地问道,厨房里临远山和郝阿爷正一人拿着一块又黄又黑的饼子津津有味地吃着呢。   “溪丫头、玉丫头、翠花丫头和小桃丫头做得黄豆饼子真香,这不大家在院子里闻着香味就都进来了!”郝阿爷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老临家的溪丫头和自家孙女能有这巧心思,他可是开心的很。   “那您也不能都给分了呀,我和三个妹妹忙活了大半天,就吃了半块饼子!”临小玉嘟着嘴不满地看着自家阿爷说道。   “你山阿爷不是说还让你们用黄豆做一些黄豆饼子嘛,小娃子这么没耐性可不行!”郝阿爷故意虎着脸瞪着自家小孙女说道。   实是因为临虎的婚事在年关,临家村也很久没有办过喜庆事,一时间村里老的小的都来这村北头儿瞧热闹。   虽说婚礼是明天,但临家村历来都是成婚前一天男方家里要杀猪宰羊准备第二日的席面,也是比较热闹的。   只是这几年村里生活困难,婚事也都是简单得很,但即便这样,村民也爱凑个热闹。   郝阿爷见村里的几个小孩饿得只往老临家的院子里瞧,一时不忍,就把临青溪几人做的热乎乎的黄豆饼子拿出去分给了他们。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二十二章猎到野猪   临远山这个人从不喜吃独食,更何况黄豆饼子还是临青溪几个孩子做出来的,而那些黄豆更是临虎家送来的,他就做主让临青溪几个小的再做一些黄豆饼子,那些黄豆饼子他也尝过了,的确不错。   孙氏、穆氏几个妇人都欣喜地看着自家女儿,小小年纪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巧主意,她们又是佩服又是自豪。   “爹,郝大伯,不如明日临虎兄弟的喜宴上也都用几个丫头想出来的主意做一些黄豆馍馍?放点酵子应该会更软更香的。”穆氏灵机一动,临虎办席面的黑面并不多,但如果掺上一些黄豆粉,不就能多做出一些饼子,说不定还能省下黑面。   “娘你真聪明,用黄豆粉和黑面再加酵子一定能做成黄豆面馒头!”临青溪觉得她娘真是有想法,反正这时节黄豆要比黑面便宜太多了。   孙氏几个妇人也都觉得这主意很好,她们问清楚了几个女娃做黄豆饼子的步骤,然后郝阿爷又让儿子临大旺从家里扛过来两袋黄豆,宝阿爷也让临虎把家里剩下的三袋黄豆都扛到了老临家,临远山自然也发话把厨房里剩下的差不多两袋黄豆也贡献了出来。   临青溪见自家院子一会儿就堆满了好几麻袋黄豆,她怎么有种错觉,这三位阿爷明天该不会是想要请全村人吃黄豆饼子吧。   孙氏干脆让临虎在他家院子里临时搭了一个灶,然后放上一口大铁锅,再叫上村里帮忙的几个有力气的男人,分成两拨,一拨专门炒黄豆,而另一拨把黄豆磨成粉,女人们则帮忙把黄豆去皮。   这边人们正热火朝天地和黄豆较上了劲,那边临家村几个胆子最大的男孩子却差点惹了大祸,要不是两个去后山捡柴的村民正巧碰到,这五六个孩子不是被野猪咬死,就是被野狼啃得骨头都不剩。   “阿爷,阿爷,二虎哥哥、永杰哥哥和五郎哥哥他们打死了一头大野猪,荣叔和成叔帮忙找人正抬回来呢!”宝阿爷的孙子小剩子迈着小短腿跑到自己家院子里大喊道。   “小剩子别急,慢慢说是怎么一回事?”正帮忙炒黄豆的郝阿爷看着他问道。   “二虎哥哥他们进深山了,还打死了一头大野猪,还有好多只兔子!”小剩子兴奋地比划着说。   一听“深山”两个字,两个院子得到消息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慌忙往外跑,看来又是村长家的二虎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地领着一帮小的去做危险的事情了。   很快,整个临家村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今天一大早,临大旺和孙氏的二儿子临二虎就叫上自己玩得最好的几个朋友:赵氏的三儿子临永杰,老临家的临青禾,村民临长胜家的临学全,临庆家的临大军和临雷家的临小波,六个人去了大眉山的后山。   这六个孩子最大的临二虎才十四岁,最小的临学全才八岁,平时没事的时候,六个人经常聚在一起玩。   没想到这次,他们六个见山眉河结了冰,又看到了山眉河对岸有兔子,胆大加心痒,几个爱冒险的男孩子踩着冰就去了对岸。   一上岸,几个人就奔着兔子而去,说是要给明日结婚的临虎打几只兔子当贺礼。   不知是临二虎、临青禾几人的幸运还是不幸,有一头大野猪从深山里正巧跑到了山眉河附近,这几个胆子比天大的山里娃脑门一热就说把兔子贺礼换成野猪贺礼。   野猪原本就野性十足,再加上几个少年以前也没猎过野猪,很快就把野猪惹恼了,临二虎、临大军和临青禾身上都受了伤。   但他们愣是用大石头砸瞎了野猪的眼睛,最后痛苦至极又眼前一片黑暗的野猪瞎撞的时候,竟然一不小心撞到了坚硬的山石上,撞死了!   身上受了伤,临二虎等人也不觉得疼,用藤蔓拉着野猪往回走,等到岸边的时候,看到对岸有两个村民朝他们拼命挥手,并高喊让他们快点跑。   此时,六个从巨大喜悦中清醒过来的少年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竟悄悄地跟着一群绿眼睛,虽然距离还有些远,但是野狼的速度比人要快得多。   但即便这样,临二虎几人也没扔掉野猪和原先的那十几只大野兔,两个年纪小的临学全和临小波依照临青禾的吩咐,拉起用藤蔓绑成四串的野兔就疯狂地从结冰的山眉河上面跑过去。   但经他们两个和十几只大野兔的重压,山眉河的冰层已经有了裂缝,等到临二虎四人拉着野猪从冰上过的时候,“咔嚓”一声,冰层彻底地裂开,刺骨的河水汩汩冒了出来,而此时四人才走到一半儿。   对岸的村民临荣和临成眼见后面有野狼要追上剩下的四个孩子,一时顾不得许多,跳进河里去救四个少年。   临家村的男孩子大多都是会游泳的,临二虎几人更是个中好手,但这毕竟是寒冷的冬季河水里,再加上四个人怎么都不放开手中系着野猪的藤蔓,临荣和临成只好帮他们一起到了对岸。   等到六个人加一头野猪全身湿透地到了岸边的时候,河对岸的十几只野狼全都用阴森的狼眼吞噬着他们,但它们并没有游过山眉河而来,而是在对岸来回游荡了一会儿之后,又集体回去了深山。   这样惊魂一幕,哪怕只是听说,临家村的人心里也都是发憷的,这帮胆比天大的小子,真是不要命了!   刚才还暖融融的冬日阳光被乌云遮盖了起来,原本喜庆热闹的农家院被愤怒的沉默、哭泣的恐惧和哀叹的无奈所取代。   等到六个少年和两位村民在老临家重新换了家人慌忙拿过来的干净暖和的衣服后,看着院子里郝阿爷、临远山阴沉的脸,宝阿爷歉疚的眼神,以及穆氏、孙氏、赵氏几人红红的眼睛。   六个少年明白,他们虽然猎到了野猪和野兔,但是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不是如英雄般的凯旋赞赏,而是一场可怕的暴风骤雨。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二十三章少年火种   “跪下!”郝阿爷不做村长好多年,但是他身上那股威严的气势,还是让在场的很多人都绷紧了神经。   以临二虎为首的六个少年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他们微微低着头,双唇微抿,眼睛里夹杂着复杂的光,有后怕,有歉疚,有委屈,有喜悦,有倔强……   很快,听到野猪事件的村民就把老临家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族长临仁义和几位族老也赶了过来。   临青溪来到这异时空快三个月了,她是第一次见到临家村这么多的人,而这样的大场面就在自己家里呈现,事件的参与者还有自己的五哥。   临青溪和临小玉站在穆氏几人的身边,她看着跪在郝阿爷和族长面前的六个少年,隐隐有种直觉,这次他们之所以进深山,极有可能幕后推手是临青禾,那个被她点燃冒险热情的五哥,或者说他骨子里天生就是如此。   “大哥,你说吧!”郝阿爷和族长临仁义是堂兄弟,这次不是小事,理应有身为族长的临仁义主持大局。   “说,是谁出主意要去后山的?”临仁义作为临氏一族的族长,对族里人一直十分仁厚宽和,但真的遇到大事情,他也是赏罚分明,处事果断,很有些雷霆手腕。   “是我!”临青禾抢先答道。   “不是六郎,是我!”   “不对,是我!”   “是我才对!”   “抢什么呀,明明是我!”   “是我出的主意!”   其他五名少年也纷纷出来表示是自己出主意去深山的,别看他们年纪小,他们可是很讲义气的,不能让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   “哼,你们倒是义气,知不知道深山老林进去就出不来了。今天是你们几个臭小子运气好才抓到这些东西,要不是被你荣叔和成叔碰到,你们早就进狼肚子了!”说实话,临仁义心里也是很佩服这几个孩子的,但这些孩子胆子太大了,根本不知道野兽的厉害。   “阿爷,深山里根本不可怕,那里面有能吃的野菜,有成群的兔子,还有很多野物,要是早几年进山打猎,咱们村一准儿饿不死那么多人。”临二虎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有些怕临仁义,而且他没觉得自己做错,就像临青禾对他说的那样,临家村的人就是胆子小,守着一座宝山还能把自己给饿死。   “你个兔崽子,是不是还想进去?”郝阿爷有些发怒地看着自己的孙子。   “为什么不能进去!山里好东西那么多,不进去就是傻子!”临二虎就是个虎性子,脾气倔,胆子大,他也是像临青禾一样,进了一次深山,就看到了冒险带来的好处。   郝阿爷气得就想抡起胳膊打临二虎,但是被临仁义给拦下了,经过临二虎这一撺掇,已经不再是几个孩子的事情,是整个临家村都应该重视的事情了。   接下来,临仁义就在老临家和几位族老商量后,临时开起了“族里大会”,内容就是表决临家村的村民是否应该进深山刨食。   结果,令临青溪意外的是,除了跪着的那六个少年和她自己,所有的村民都站在了族长那边。事后,临小玉还以为临青溪脑袋没完全好,所以才站在临二虎他们那边。   深夜,躺在自己的木板床上,临青溪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相比较她印象中古代那种落后、封建、保守、传统的百姓,临家村从族长到村民,都还算民主。   只是,经过这些年的天灾人祸和剥削压迫,他们非但没有在苦难的生活中学会另辟蹊径寻找活路,反而胆子变得越来越小,而且对未知世界的莫名恐惧让他们不思进步,畏缩不前。   好在,临家村还是有救的,至少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有六个勇敢无畏的少年。   此时的临青溪还不知道,临二虎、临青禾、临永杰、临大军、临学全、临小波这六个野猪事件的主角在若干年后,经过她的用心引导和帮助,成为未来临家村乃至临氏一族发展壮大的主力军。   临虎与赵兰花的婚礼虽然没有丰厚的嫁妆风光相送,但是因为临青溪想出来的黄豆饼子和临二虎、临青禾几人猎到的野猪和野兔,而成为临家村最热闹的一场婚事,几乎整个临家村的村民都来到了宝阿爷家凑热闹。   族长临仁义事先就和穆氏几个妇人打过招呼,那几袋黄豆全都磨成黄豆粉,然后又让人去镇上买了黑面回来,尽量多做一些黄豆饼子和黄豆馒头。   于是,第二天孙氏、穆氏、马氏几人又召集了一些村中相熟的妇人来帮忙,酒席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而这天也是临家村所有孩子这三年来吃得最饱的一次。   办完了临虎的婚事,腊月二十八这天,穆氏和秦氏、吴氏又去了一趟小安镇,腊月初二这天,穆氏、秦氏和吴氏都要回娘家,所以穆氏带着她们去办一些年货和回娘家的礼物。   腊月二十九,又下了一场大雪,赵兰花三天回门被自家兄长赶出了家门,临虎一怒之下,带着新婚妻子和她娘家断了关系。   除夕这天,临家村家家忙着祭祖,其实就是给先人烧些纸钱,连供果都很少摆。往年祭祖之后,家家还要贴春联、挂灯笼,小孩子们要放爆竹,但现在村民只得在门两边贴上红纸,图个喜庆。   晚上全家吃个团圆饭,家里富裕些的包饺子,不富裕的只好看人家的炊烟升起来的样子。   大年初一互相串门拜年,大年初二就是回娘家。   这天,临青溪也要跟着穆氏回她小穆村的外婆家,只是辛苦赶了两个时辰的路程到了小穆村村口,穆氏却看到自家小弟与别人打得头破血流。   “文益,你给我住手!”穆氏跳下租来的牛车,跑到自家小弟穆文益的面前,揪起他的耳朵,就把他扯到了临忠国几人面前。   “小舅舅,两年不见,你怎么还和别人打架呢?”临青飞有些调侃地看着自家正用袖子抹着脸上血的小舅穆文益。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二十四章外公一家   小穆村和临家村离得比较远,平时穆氏回一趟娘家很不容易,再加上这两年日子不好过,过年的时候也就没回娘家,也免得娘家还要给他们一大家张罗饭,毕竟娘家人口也不少,一顿饭也能把人吃穷喽。   临青溪在家的时候就已经从几个哥哥嘴里了解清楚了自己外公一家,她外公是小穆村村长,在小穆村里颇有威信,外婆是地道能干的农家阿婆,一生养育四个子女。   穆氏在家中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是两个弟弟。临青溪的这三个舅舅都已成婚有子女,并且现在也都和临青溪的外公、外婆住在一起。   大舅穆文斌是老实地道的庄稼汉,娶妻苏氏,育有两子一女,皆以成婚生子;二舅穆文富在小穆村附近的曲凌镇做点小生意,娶妻张氏,育有三子,只有一子成婚;三舅穆文益与二舅穆文富是双生子,也已经娶妻郑氏,如今膝下只有一个十岁的儿子。   “姐,我都这么大人了,你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揪我耳朵,快松开,疼!”穆文益带有些撒娇和亲昵之感的口气对穆氏说道。   “你这臭小子还知道疼,还知道你都是大人拉?啊,你说你,都已经是当爹的人了,怎么整天还不着四六,不干正事,就知道惹是生非,你就不能让爹娘省省心,让弟妹少为你担些心,让我这做姐姐的也清静两天!”穆氏毕竟心疼弟弟,但手松开之后,她还是忍不住说落起穆文益。   “哎呦,我的好姐姐,你都清静两年多了,娘和爹都想你想得头发白了!小心爹待会儿木头棍子伺候你和姐夫,呵呵!哎?姐夫,你腿怎么了?”穆文益这才发现坐在牛车上的临忠国腿上绑着夹板。   “没什么大事,咱回家说话吧!”临忠国见小穆村的村民都有些好奇地朝他们看过来,就对穆氏和穆文益说道。   “那行,咱先回家!”穆文益傻呵呵一乐说道。   临青溪从临家村出来到小穆村这一路上,眼睛就没有闲着,她发现临家村在她印象中已经算穷村,没想到路上看到的其他村落比临家村更穷。   临忠国告诉她,如果不是当今圣上求雨成功和冬天的这几场大雪,明年春天田地估计一点儿粮食也长不出来,到时候很多百姓又要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临青飞也补充说,他听镇上的一个走商说,云州府还不是楚国灾情最严重的地方,最严重的地方在邴州府、塬州府和郴州府,听说有的地方全村都死光了。   小穆村比临家村要穷得多,就是临青溪外公这个村长家,住的房子也和老临家差不多,只是房间和院子要比老临家的多一些罢了。   “阿公阿婆!”在农村乡下喊外公外婆通常为阿公阿婆,临青飞还没到院子里,就在门外喊道。   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二,老穆头和妻子杨氏并不知道女儿要来,所以乍一听到临青飞的声音,他们在院子里也惊住了。   等到临忠国一家进了院子,杨氏的眼泪当即就流了下来,她已经有两年没见到自己的女儿了,因两家离得远,走路去临家村至少要一天,没要紧事两家也就没走动。   “娘,是女儿不孝,这两年也没来看看您和爹,您不会怪我吧?”穆氏抹着眼泪说道。   “傻丫头,娘怎么会怪你,你莫怪娘才是,大郎和二郎成婚生子,娘也没去,就让你二弟去了一趟,你公爹、婆婆没怪罪才是!”杨氏拉着女儿在院子里就坐了下来。   “娘,我爹和我娘知道咱们这情况都不好,他们也很挂念您二老的身体!”轮椅放在牛车上也带过来了,临忠国下了牛车就坐在了轮椅上,行动说话也很方便。   临青溪见过老穆头和杨氏之后,就被她六哥临青木推着坐在老穆头院子里的两棵枣树之间绑的粗绳子上玩,坐在上面的感觉很像玩秋千。   不一会儿,娘家就在小穆村的郑氏带着儿子穆英杰匆匆地回来了,今天临青溪大舅一家和二舅一家也全都回娘家走亲戚去了,所以郑氏在知道穆氏回来之后,就告别父母,打算回来帮杨氏做饭。   回临家村也需要两个时辰,因此穆氏也不敢多耽搁,就和杨氏、郑氏一起在厨房一边说话一边做饭,穆文益、临青飞、临青豪则陪着临忠国和老穆头聊天。   穆文益的儿子穆英杰原本就是个调皮捣蛋的机灵鬼,很快就和临青禾、临青木、临青溪三个人混熟玩在一起了。   外边也不是很冷,于是一家人就在院子里摆上桌子吃饭,只是吃饭的时候,杨氏和郑氏忍不住红了眼眶,桌上并没有几个菜,其中大半还是穆氏拿过来的。   不仅如此,刚才做饭的时候,穆氏还拿出了四个放着银子的荷包,说是叶氏给她的,让她一份给杨氏,一份给郑氏,另两份给苏氏和张氏,同时穆氏还把猪下水的处理方法和黄豆饼子的做法都告诉了杨氏和郑氏。   吃完饭,也没说几句话,穆氏和临忠国就带着自家的几个孩子回来了,虽然杨氏和老穆头都舍不得女儿一家,但他们也担心太晚回去不安全,好在穆氏答应他们,以后定会常来看望他们。   临青溪对自己外公外婆和小舅一家的印象都很不错,虽然自己没见到大舅一家和二舅一家,在听穆氏和杨氏的谈话之中,临青溪也觉得这两家人应该也不会很差,两个舅母也应是不错的。   回到临家村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临远山和叶氏早就在门外等着他们,临青云一家和临青海一家也早就回来了。   走完了娘家,农人就要开始把心思花在春耕上了,老临家原想着手里有点银子,想给临念雨和临念水过个百日。   但是秦氏、吴氏都没有同意,说是家里日子刚好过一点,没必要操办两个孩子的百日,到初九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就好了,她们娘家人也都是同意了得。   既然如此,临远山也就同意了两个孙媳的主意,接下来的春耕虽还有一段时间,但这是农家大事,比什么都重要。   初六这天,楚国大部分地方都下了三年大旱以来的第一场春雨,临家村也是,无论是谁都喜悦不已。   临青云、临青海和临青飞都去了小安镇上工,临远山、临青豪和坐在轮椅上的临忠国则在绵绵细雨中忙着擦拭农具。   “阿爷,咱们后边的荒地是谁家的啊?”想起自己从大胡子商人那里买来的三样昂贵种子,临青溪开始把赚钱的主意打到了田里。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二十五章万亩紫土   “在咱们楚国,荒地是无主的,谁开荒归谁。”临远山不明白小孙女为什么问起荒地的事情。   “阿爷的意思是说,如果咱们院子后面的那些荒地自己开垦出来,以后那地就是咱家的了!”临青溪心里一喜,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这在土地所有权那么严格明确的现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妹妹,那些荒地咱可不能种,不吉利!”临青豪也不忍心给临青溪泼冷水,但事实就是如此,别说在临家村,就是在整个楚国,恐怕也没人愿意种那样的荒地。   “四哥,为什么?”临青溪不解地问道。   “溪丫头,咱们后面这荒地大概有一万多亩,可惜都是不吉利的紫土,传说妖魔鬼怪为祸人间,天神娘娘就将他们在人间变为紫色土,惩罚他们的罪行,如果有百姓在紫色土上种庄稼,就会祸延子孙,家宅不宁。”临忠国在一旁给临青溪解释道。   听完临忠国的话,首先蹦进临青溪脑子里的就是“封建迷信”四个大字,也不知道这段关于紫色土的传说是谁传出来的,真是有些不厚道。   这紫色土之所以是紫色,那是因为这类土壤之中含有丰富的矿物质,如碳酸钙、磷和钾等营养元素,肥力很高,是最重要的旱地土壤之一。   “爹,咱们楚国像这样的紫土多吗?”临青溪紧接着问道。   “唉,多呀!楚国三年大旱,很多人都说是咱们楚国受了天神的诅咒,这些落地为紫土的妖魔鬼怪正祸害咱们楚国呢!”临忠国叹着气说道。   “根本就不是这样!”临青溪小声地反驳道。   好好的庄稼就因为封建迷信搁置成了荒地,还被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临青溪觉得那些紫土地真冤。   “溪丫头,你说什么?”临远山几人都听到了临青溪嘀咕的声音,难道她知道些什么?也不知怎么,老临家的人都有些窥到天机的紧张和不安。   “没,没什么!”临青溪赶紧说道,现在还不是为紫土地正名的好时机,她要想个好办法,将这些“不吉利”的紫土地变成好土地。   接下来的几天,临青溪请求临远山和叶氏同意她在自家院子里开辟出一块菜园子地,想着临青溪又要赶绣,又要种菜,很辛苦,叶氏就不想同意,但架不住临青溪的请求,只好无奈答应。   与此同时,临二虎、临青禾几人又偷偷去了两次山眉河对岸,好在几个少年就在河岸边待一会儿,并没有往里进,而且打的兔子也都是几个人自己烤着吃,没让其他人发现。   正月十六这天,又下了一场大雨,临青飞冒雨拿着临青溪绣好的第二幅三尺见方的绣品去了福绣庄,锦娘看到临青飞送来的《喜上枝头》,当即就乐得合不拢嘴,如此巧夺天工的绣品在京城少说要一千两。   于是,锦娘又送了临青飞三尺见方的上好丝布,让他下月再送过来,价钱依然是一幅绣品五百两。   而且她还告诉了临青飞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在福安县为非作歹多年,贪赃枉法的张县令今天被抓起来了。   从京城来的钦差大人就是新任县令,据说这位新县令是位刚正不阿、公正廉明的好官,锦娘在京城也听过他的名号。   临青飞将这个好消息带回了临家村,而马大娘更是喜极而泣,因为当天晚上她的小儿子临小虎就回到了家。   三日后,新县令陆志明在县衙及各个村镇贴了新布告,鼓励百姓生产,上面还说农税和商税以后只收一成,虽说物价还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但减税这一举措已经让百姓对这位新县令感恩戴德。   这天晚上,老临家的十五口人又聚在了一起,没有了张县令这个地头蛇,新县令又鼓励百姓生产,临青溪就主动提出了用黄豆做豆腐一事。   “我赞成,咱们家不能只指望溪丫头一个人,再说我这当哥哥的也没脸一直用妹妹的钱!”没想到,第一个表态的竟然是临青云。   “我也同意,说实话,我老早就不想在铁匠铺干活了,不是我嫌累,是那活儿太没意思了。”临青海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我也同意!”临青飞心里和临青云是一样的想法,妹妹才八岁,他们这些哥哥不能这样厚颜地花妹妹的辛苦钱。   其他家人也都表示了自己的意见,大多认为可以试一试,成功了也算有个营生,不成功也自此断了这个念头。   最后,临远山拍板钉钉说那就试试,但临青飞和临青溪几个人都对他说,这豆腐生意是他们老临家的,如果成功了,不能将秘法告诉别人,临远山想了想,暂时先同意了。   临青溪用一夜的时间告诉了老临家的人磨豆腐的整个流程,以及需要怎样的工具和原材料。   第二天,临青云和临青海就去镇上辞了工,顺便雇了牛车买了很多黄豆回来,而临青飞将自己的好友临小虎介绍给了酒楼的东家,他也辞了工回到家帮忙,并且买了很多石膏粉回来。   临远山带着几个孙子先在自家宅基地上起了两间宽大干净的木头房子,并在里面垒了锅灶。   临忠国虽然还不能站起来,但他还是指导两个儿子临青豪和临青木做了临青溪用木炭在红纸上画出来的压豆腐的木板子,而叶氏、穆氏领着秦氏和吴氏用麻布做好了细细的麻袋,用来挤豆浆。   老临家的动静不算小,很多村里人就知道他们家在盖房子,但想着老临家人多,房子也是茅草房,是应该多盖几间,只是村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盖木头房子。   临青溪在家人忙碌的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她除了要帮忙照顾临念雨和临念水,还要把番茄种子和辣椒种子在院子里的菜地上育苗,而临青禾则负责给家里的大缸小缸添满水。   后来,临青溪见他辛苦,就提醒他山眉河是从碧湖流出来的,就像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有无数枝桠一样,能不能想办法从山眉河再分出一条小河来。   等到老临家的豆腐房盖好之后,临青溪院子里的番茄种子和辣椒种子也发了芽。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二十六章 临家豆腐   临青溪把做豆腐的方法告诉家人之后,第二天,叶氏她们就在临青溪的亲自指导下悄悄尝试了一下,做出了一板子白嫩嫩的豆腐,而临青溪也把豆腐的吃法告诉了穆氏几人。   要不然,老临家的人是不可能鼓起勇气盖房子,买黄豆的,而临青飞也不会得到临远山和临忠国的同意,在小安镇上租了一家小店铺。   二月二是“龙抬头”的好日子,老临家的临家小店就选在了这天开业,而在开业的前一天,临远山还是让家里人先做了一板豆腐给族长、族老和村长家送去,也和他们说明老临家要开店的事情。   因此,正式开业这天,几乎临家村的人都知道了老临家在小安镇开豆腐店的事情,而这做豆腐之法是老临家祖先藏在一本书的夹层里,前几天才被临远山不小心翻出来的,至于开店的钱,是秦氏、吴氏卖绣的钱和老临家这些年攒下来的钱。   豆腐是从未出现过的吃食,但因它原材料不贵,临青溪建议家人按块卖给别人,一块豆腐一文钱,而一板豆腐三十块,这样穷苦人家买一块豆腐回去也能做一顿饭。   临青飞在小店开业之前就拿着几块豆腐去了原先自己待过的酒楼,并且将几个做豆腐的菜单免费给了酒楼掌柜。   试吃过老临家的豆腐后,掌柜的当即就要了两大板子,自从陆县令来了之后,他酒楼的生意也开始好了起来。   “瞧一瞧,看一看拉,正宗的老临家豆腐新鲜味美,好吃又便宜啊!”临青禾和临青木被临青溪临时培训成招揽顾客的服务员,一开始他们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看见没人来敢买,怕豆腐卖不出去,这才叫卖起来。   很快,就有人被白白嫩嫩的豆腐吸引,忍不住走到跟前问价格,穆氏很热心地告诉客人豆腐的做法,还把一块豆腐又切成小小的块儿,让客人免费尝尝。   尝过老临家豆腐的客人,都是很满意地点点头,而且一文钱也不算贵,又这么好吃,没多久就有人买了起来。   “老板娘,给我一块!”   “这位小兄弟,给我来两块!”   “我也要两块,回家给我娘尝尝鲜!”   ……   一个时辰不到,两板豆腐就卖完了,正当穆氏让临青豪抬出第三板豆腐的时候,临青海突然从一辆马车上跳下来,急忙按住穆氏要掀开豆腐的手说:“娘,这豆腐先别卖了。福安镇上有人急着要买咱家的豆腐,而且要十板子,他们管家都跟来了!”   “十板子?可咱们今天就做了五板子的豆腐,这也不够呀!”穆氏心里一惊,没想临青飞说拿两板子豆腐去福安镇,还真的卖出去了,而且买的人还要这么多。   “这位大嫂子,麻烦你们赶紧回家再给做几板子豆腐,咱们老爷晚上还要宴请一拨客人,价钱好商量!”载着临青海的马车停稳之后,从车上下来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他是福安镇李家的大管家李泉。   “老板娘,您可说了这豆腐要卖给我一块的,可不能反悔!”还在等着买豆腐的客人,见有人要整板买临家小店的豆腐,就担心穆氏不卖给他了。   “各位,实在对不住,这豆腐有急用!”李泉唯恐穆氏答应下来,赶紧让跟来的小厮把豆腐护住,那架势就像守着什么宝贝似得。   “这位大叔,明天您赶早来镇上,咱们家一定多做些豆腐,我让我娘还免费送您一碗豆浆,可好喝了!”临青溪笑呵呵地对那位客人说道,最后这句她声音压得很低,但在场的很多人还是听到了。   “这位小姑娘,豆浆是什么?”周围已经有人问出了声。   “这个……明天你们就知道,反正喝了对人身体可好啦!”临青溪得意地卖起了关子。   最后一板豆腐也被李泉拉走了,穆氏答应他豆腐一做完就给他们送去,但李泉还是不放心,让跟来的小厮先把豆腐送回福安镇,他干脆跟着穆氏、临青海几人一起回了家。   临远山、临忠国、秦氏、叶氏正在家磨着黄豆,见穆氏几个去镇上卖豆腐的家人都心急火燎地回来了,后边还跟着一个不认识的人。   “蕙兰,这是怎么了?”临远山将李泉迎进了院子,主要是他衣着不凡,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   “爹,这是福安镇上李府的李大管家,他家老爷、公子看上了咱家的豆腐,说还要七板子呢,而且一板子给咱一两银子,三郎字据都和人家签好了。”穆氏初听到一板子豆腐一两银子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这三郎真会漫天要价,   说起来,这价钱并不是临青飞提出来的,而是尝了老临家豆腐的李家大少爷提出来的,并且根本不允许临青飞有异议。   临远山慌忙把李泉迎进了自己的房间,老临家没有客厅,只能把自己的主屋当成客厅暂用。   没一会儿,临青云和临青飞也回来了,于是老临家赶紧各司其职做豆腐,而临青溪则负责照看两个孩子。   老临家的男女老幼齐上阵,终于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做出了七大板子的豆腐,没办法那位李家大少爷言明不要三十块小板子的豆腐,而是要五十块那样大板子的豆腐。   送走了李大管家和七大板子豆腐,老临家的人也都累得瘫坐在地上,今天早上的五板子都算是极限了,这现泡黄豆现磨,真是累人又费时间。   晚上,老临家的人围坐在一起算了一笔账,买来的黄豆是一文钱两斤,而一斤黄豆能出三斤豆腐,一小板子豆腐是三十斤,大板子豆腐是五十斤,磨豆腐过程中的豆浆能喝也能卖钱,豆渣还能做成饼子吃。   “阿爷,咱这一小板子豆腐按说能赚二十多文钱,小本生意也不算多,但今日李府那位大少爷给一两银子一大板子,开张第一天,算是小赚一笔。可现在福安镇上已经有人知道咱老临家的豆腐一大板子是一两银子,那咱明天怎么卖豆腐呀?”豆腐赚钱临青飞自然很高兴,只是那位以吃喝闻名的李家大少爷把豆腐定价为一两银子一大板子,他自然不想把价码再拉低下来,好在是第一天开张,价格还能改。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二十七章 生意不错   “咱做生意要讲信用,说好的一文钱一块豆腐,而一块豆腐是一斤,要是第一天开张,第二天就把价码提上去,咱老临家岂不成了黑心户。三郎,阿爷知道你脑子好使,阿爷虽然没做过生意,但也知道做生意和做人是一个道理,宁愿少赚也不能昧了良心。”临远山不但是对临青飞一个人说,也是在教诲其他的儿孙。   “阿爷,我知道了!要不这样,明天咱们再多做几板豆腐,我和大哥、二哥免费给李家送去,就当是感谢李家大少爷关照咱们的生意?”临青飞把临远山的话听了进去。   他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奸商之徒,虽然他很喜欢赚钱的感觉,但就像阿爷说的,不能昧了良心。   “行,就照你说的做,只不过待会儿可能又要忙了,明天还要拉着豆浆去卖,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买?”卖豆腐刚赚了一些钱,临远山又开始担心豆浆能不能卖出去。   只不过临远山的担心很快就被喜悦代替,那些豆浆和豆渣刚拉到小安镇没多久,就被抢购一空。   谁让现在老百姓都没钱买好米好面,黑面也不是那么便宜,但白白的豆渣也能做成饼子,价格更是比黑面还便宜,自然有人买回家。   而去福安镇送豆腐的临青云和临青飞还没到李府的时候,就被镇上一些富户的管家给拦住了,几家都争抢着要把豆腐买回自己府里,而且价格一个比一个给的高,好在此时的临青飞并没因为高价而失了分寸,他还是把豆腐送到了李府。   李大管家见到临青云和临青飞的时候,心里一惊,他是去过临家村的,知道村里和老临家的状况,而这免费送来的豆腐让他对老临家的人不免高看了几眼。   “李大哥,昨天我家老爷在你们府上吃过豆腐之后,觉得十分美味,今天就让小弟出门来寻,可这小兄弟说这豆腐都是送你们府上的,您看……”昨天在李府品尝过豆腐滋味的一个富户家的管家为难地看着李泉说道。   “各位,实在对不住,这豆腐不是经放之物,要新鲜着吃才行,虽说府里的厨娘按照这临家小兄弟告诉的方法用油炸了一些,但我家老爷、少爷和几位小少爷都喜欢吃这白嫩嫩的新鲜豆腐,我也正是要出门寻这临家小兄弟,没想到你们就一起来了!”李泉也很为难,这老临家的豆腐的确是好吃也不贵,但老爷和大少爷油炸的豆腐也喜欢吃,更喜欢吃这新鲜送来的。   “那可怎么办呀?刚才他们说今天的豆腐已经全卖完了,要吃只能再等到明天了,可我家小少爷昨夜吃了一次老爷从李府带回去的豆腐,非吵着还要吃,这一早上都把我家老夫人和夫人急得团团转,李兄,要不你就先给小弟一块,也让我家小少爷别再闹了,明天再让他们把豆腐送孙府,钱不是问题!”孙府的管家愁眉苦脸地说道。   “这个……好吧!两位小兄弟,麻烦你们明日多做一些豆腐送到李府来,府里人多,怕是每日都要三大板子豆腐。”自从福安镇首富孙懋跟着原来的张县令一起获罪之后,李府如今就成了福安镇上最有钱的人家。   “还有镇南的孙府也要三大板子的豆腐!”   “镇西的周府要二大板子的豆腐!”   “镇北的叶府要三大板子的豆腐!”   ……   不一会儿,李府门前聚起的各府管家越来越多,而李泉让小厮拿来纸笔,读过书会写字的临青云将各府的地址和需要豆腐的数量全都一一记了下来,而那些管家也都学着李泉先付了定金。   只是这临青云和临青飞两兄弟兴高采烈地拿着这张记满地址和豆腐数量的宝贝纸张回到家的时候,得到的却是临远山和临忠国的一顿训斥,一下子二十大板豆腐,别说一夜之间做不出来,就是现去买黄豆也来不及了。   “阿爷,钱都收了,咱也不能给人家退回去,那都是镇上的大户人家,咱们可惹不起!”临青云和临青飞在临青海心里一直都是最稳重和最谨慎的,没想到这次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生意是招揽来了,但也给老临家出了一个大难题。   “爹,黄豆倒是好找,石膏粉咱们也有,可这压豆腐的板子也不够呀,而且咱们一家人就算一夜不睡也就能做出七大板子豆腐,这二十大板子豆腐可是一千斤呢,再说咱那小店也不能不开张呀!”临忠国一时也没了好主意。   “阿爷,爹,没什么可为难的,现在还不到晌午呢,早上我听菊花姐姐说,大山叔和虎子叔都在家呢,他们一个会木匠活儿,一个有力气,咱们出钱请他们帮忙不就好了。还有,孙婶子,马大娘、赵婶子她们都在家呢,也可以请她们。”云州这边因为气候原因,春耕一般在阴历三月前后,现在田里并没有多少活儿。所以,临青溪觉得不如请一些关系不错的村里人来帮忙。   “溪丫头这主意不错,先把眼前这一关过去再说,大山、虎子他们都是可信的人,相信也不会把咱们这豆腐之法说出去。”叶氏也觉得临青溪的主意不错。   于是,临忠国亲自去请临大山和临虎,临远山又让穆氏去请了孙氏、马氏和赵氏到家里帮忙,同时自己又去了族长家借石磨,其他的人有的去找木材,有的去河边打水,有的再去买黄豆。   等到晌午饭过后,老临家聚了不少人,请的没请的全来了,都是一个村的,临远山也犯了难,家家日子都不好过,他一时也用不了那么多人,这可怎么办呢?   “远山叔,你们家发了大财,可不能把乡亲们都给忘了,再说,咱们都是一个族的,您家的老祖宗不就是咱们临家村的老祖宗,这做豆腐的方子您可不能独吞!”围观老临家的人群中,钱氏妒忌尖酸的声音尤其响亮。   “是呀,老叔,这都是一个村一个族的,那方子说不定就是咱临氏一族的老祖宗留下来的,也不知怎么就到了您的家中,大家活得都不易,您要是自己个儿藏私发大财,是不是有点亏心?”平时与钱氏关系不错的曹氏不忿地说道。   “瞎说啥呢!就你们两个婆娘多嘴,那豆腐方子是老临家的,你们谁都别给我起歪心眼!”临家村的人一向老实本分,但就是外来的媳妇事情多,村里的是非也就跟着多了起来,不过族长临仁义一直都拎得清。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二十八章 让出秘方   钱氏和曹氏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其实也说到不少村民的心坎里,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老临家如今得了老祖宗一个做豆腐的方子,这才两天就在镇上开了店铺,还有大户人家亲自找上门来送钱,谁看了都眼红。   临远山在决定做豆腐生意的时候,他就料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想到村民的流言蜚语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豆腐生意会这么好,但就算他有心想帮助族里的人,也要先能养活一家十五口才行。   最终,他还是先留下了临大山、临虎、孙氏、马氏和赵氏五个人,讲明,一天给他们十五文钱。   临大山在别人家打短工一天是十文钱,老临家多给五文,他很是感激,干起活来也卖力。临虎就更别说,他死活不要工钱,磨起黄豆来一个顶上三个人。   孙氏、马氏和赵氏三个女人也是给十五文,她们三个也是不要工钱,还说给钱就见外了,但架不住叶氏和穆氏,只得有些羞臊地答应下来。   从下半晌到第二天清晨,老临家做豆腐的声音就没有停下来,而且没等做好的豆腐出了老临家的门,福安镇上的那些大户人家的管家或小厮就亲自拿着钱上了门来取豆腐,为首的就是李府的二管家。   虽说不用去福安镇上送豆腐,这给老临家省了不少事,但这样的大阵仗却也在临家村炸开了锅,昨天还有些犹豫的村民,今天一大早都聚在了族长家。   “族长,这豆腐方子说到底是咱们临氏一族老祖宗给的,不能只让远山叔一家占了便宜!”曹氏的丈夫临旺财斜着眼睛不满地说道。   “就是呀,族长!咱们村现在可都快揭不开锅了,远山叔一家拿着咱们老祖宗的方子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这也没把您这族长放在眼里不是!”曹氏冷哼着说道。   “族长,这豆腐方子就算是远山叔家的,可他家生意大了总要雇人的,我可听说,他给大山兄弟和虎子兄弟一天十五文工钱,就是孙大嫂几人也是十五文。您看,能不能您和远山叔说说,让咱们村的人都去他家干活!”一个看起来有些老实的村民说道。   “是呀,族长,咱们不是没良心的人,只要能去远山叔家干活就行!”   “对对,咱们只想凭力气吃饭,希望远山叔能赏一口饭吃!”   ……   族长临仁义也不是没想法的人,可他想着老临家这豆腐生意才做了两天,村里的人就眼巴巴地盯上他们家了,自己这时候去找临远山,无论是为了什么,都显得他这族长有些仗势欺人的感觉。   不过,他也实在被村里那些不安分和眼红老临家的人烦透了,晚上就和村里的几位族老一起到了老临家。   临仁义和几位族老到的时候,老临家的人正在吃饭。撤下饭菜,他们开始谈起了正事。   其实,就算族长、族老不来找临远山,他也是要去找他们的,早晨在族长家发生的事情,老临家的人都知道了。   好在一家人都从愤怒、不甘等不良情绪中稳定下来,此时面对族长、族老都是一脸平静。   “远山,咱们临氏一族虽说不是什么大族,可千百年来也都是仁厚一族,族人之间也都是和睦相处,要不是灾荒年月,大家日子过得苦,咱们几个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求你!”一开始,临仁义就把姿态放得很低。   几位族老也都表示,他们此次来老临家也是迫不得己,村民们把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想让他们帮忙找个活路。   “族长,族老,我临远山不是那忘恩负义之徒,其实就算你们不来,我也打算去找你们。一开始,我是没想到这豆腐真能做出来赚钱,如今豆腐也做出来,也有人愿意买,我这心里算是踏实了一些。”临远山毕竟知书明理,他的眼光与见识自然和村里的很多人不一样,更何况,今天临青溪几句无意的话让老临家的人都想了很多。   “族长大伯,族老大伯,这豆腐方子咱家愿意拿出来给族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八个字我临忠国还记得。”临忠国坐在轮椅上高声说道。   临仁义和几位族老没想到老临家愿意拿出这豆腐方子,他们来的目的其实就是想帮几个想在他们家干活的村民讲讲情而已。   临青飞早把几人的心思猜出来了,虽然他并不是很同意临远山和临忠国的主意,但就像临青溪说的那样,村民们一开始的羡慕和友善会因为嫉妒而变,很可能会给自己家找麻烦,与其日防夜防,不如给他们一颗定心丸。   想到这里,他就带点少年的不甘说道:“几位阿爷,请您们先别怪青飞无礼,有几句话我是一定要说的!”   “青飞,你说吧!”世上没有人愿意主动将自家秘方交出来,临仁义自然清楚临青飞或者老临家此时心里的不满和愤怒。   “几位阿爷,这豆腐方子是我家的,现在阿爷和爹说要交给族里,我不敢有什么意见。说到底,我家的老祖宗不也是族里的老祖宗,可这方子要是流传出去,这方子就不再是咱们临氏一族的,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会做豆腐,这豆腐也就不稀奇了,不稀奇自然卖不了了钱,到时候,村里人不还是吃糠咽菜。”临青飞语气平稳,听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临青飞的话让临仁义和几位族老都低头沉思起来,他们想着临青飞说的没错,众所周知,“物以稀为贵”,要是这豆腐方子流传出去,人人都会做豆腐,那这豆腐自然不值钱了。   “那你说要怎么办?”临仁义也知道临青飞在镇上当跑堂也算有些见识,而且这小子脑子好使,主意也多。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二十九章 三亩田地   “依我看就在村里划出一块地盖上几间豆腐房子,做豆腐的方法就告诉几个值得信任又不会外传的村民,然后再招一些信得过的村民,分工合作做豆腐!”临青飞第一次听到“分工合作”这个词还是临青溪告诉他的,而他一点就通,已经知道自家妹妹的打算。   “这主意是不错,可就是委屈了你们家!”临仁义和几位族老眼中一亮,临青飞这主意是要带着全村人一起做豆腐赚钱。   “几位阿爷,我家受点委屈倒是没什么,我阿爷和爹也都想大家的日子好过。但世上什么人都有,说风凉话的,背后捣乱的,咱们临氏一族自来团结,但一个豆腐方子就让大家散了心,以后要是生意做大了,这人……”临青飞后面的话没说,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远山,你们一家人就放心吧!既然你们肯为了族人这么牺牲,咱们临氏一族也定是不会亏待你们,更不会让这方子流传出去。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明天咱们就开祠堂,这件事情我这个族长和几位族老一定给办好!”临仁义激动地说道。   族长和几位族老走了之后,老临家的人又开了一个短暂的“会议”,讨论的自然是要把豆腐方子献给族里的内容。   临青溪觉得没什么好讨论的,既然家人都已经同意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一个豆腐方子而已,对于她来说,能赚钱的方法太多了,她根本就没把豆腐方子当成一回事。   现在临青溪的心思都在后面的那一万亩紫土和手里的三种种子身上,这些天,老临家的人都在忙豆腐的事情,而她则在田里不断地溜达来、溜达去。   老临家的良田不算少,足足有四十亩,而沙地也有二十亩,这三年来,就算地里不长粮食,家里连吃的都快没有了,老临家的人也从来没想过要卖地。   地,是老百姓的命根子,不到濒临绝望和崩溃的最后一刻,他们是不会动这生存的根本的。   第二天晚上,临仁义就和几位族老召集了村里的男人到临氏祠堂开族内大会。临青溪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但是从那天之后,老临家的人在村里的地位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村里的男人对临远山和临忠国都透着敬意、感激和钦佩,而且村里的女人也都开始主动交好叶氏、穆氏和秦氏、吴氏。   很快,村里就盖起了几间豆腐房子,老临家的临家小店暂时交给了临青云、临青海两夫妇负责,而临青飞领着村里几个机灵的年轻人开始在各个镇上先推销着临氏豆腐,而这推销之法也是临青溪点拨他的。   有了奔头和希望,临家村的人脸上都有了喜气,干起活来也很卖力,第一板子豆腐做出来的时候,村里人脸上都笑开了花,仿佛那不是一板子的豆腐,而是白花花的银子和好生活的预示。   由于老临家的豆腐已经在小安镇和福安镇上有了些小名气,所以临氏豆腐一出来,很快就被抢光了,再加上临青飞领着人也在外镇做了推销,一时间临氏豆腐倒是供不应求,就是豆浆和豆渣也成了临家村人饭桌上的美味。   村里的豆腐能够这么有条不紊地顺利开张和不愁销路,这背后最大的功臣其实应该是临青溪,但她把这一切功劳都给了临远山、临忠国、临青云和临青飞几人,她还只是个孩子,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但临远山还是决定奖励一下自己聪明的小孙女,就问临青溪想要什么。临青溪想了一下,说要三亩地。   老临家的人没想到临青溪会要地,但临远山和叶氏回屋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给临青溪田地。   正好,大眉山的山脚下有挨着很近的两亩良田和一亩沙地,他们就做主把这三亩地给了临青溪。   自从有了这三亩地,临青溪就过起了起早贪黑的生活,家里人因为做豆腐和临家小店的生意都很忙,临青木也忙着做她说的那种手扶木制的播麦机。   于是,她只好自己拿个锄头翻耕土地,还在田间地头捡一些枯枝败叶沤肥。   临青溪的三亩地所在的山脚这片地方比较偏僻,周围都是一些荒地,这三亩地本就是临远山带着两个孙子开荒开出来的,当时也是因为家人增多想多一些地出来,地里原来种过黄豆,后来三年大旱,这三亩地也快被他给忘了。   地翻整好了,番茄种子、辣椒种子也都育好了苗,玉米种植还要等一个多月,临青溪决定先把番茄和辣椒种到两亩良田里。只是,这浇水问题却难住了她。   晚上回到家,临青溪就问临远山田里浇水的问题,结果临远山回答她说:“溪丫头,咱们这里人都快没水喝了,田里又怎么指望浇水呢。等老天爷开恩降水吧!”   唉,一听真要“听天由命”,临青溪心里就打翻了五味瓶,种地光靠老天爷那肯定是不行的,发过了年到现在,老天爷是下了几场及时雨,但河水依然很浅,不过她知道还有地下水呢。   “阿爷,咱们这里为什么不打井呢?”临青溪来到这里快半年了,也去村民家逛过,可她没见过谁家有井的,村里也是没有的。   “唉!”说起打井的问题,临远山又是一阵重重的叹息,“多少年了,村里人一直想着打口井,可是咱这地下十丈深的地方还都是土,再往下就是石头,要是没有碧湖和山眉河,这里也不会有人活着了。”   地下水离地表的确深度不一,但临青溪觉得临家村既然离湖河很近,那么地下水就一定不会太深,要不然碧湖和山眉河早就见了底,会不会是因为石头挡住地下水?   “阿爷,那就没人继续往下挖井吗?”临青溪问道。   “有是有,可下面都是大石头,敲不碎,打不烂的,村里人也都灰心了,就把那不出水的井用大石头封住了,如今就守着这山眉河过日子。”临远山小时候还见过为了吃水,村里几百号壮年劳力挖井的盛况,可即便那样,水也没出来。   临青溪没有再继续问,既然打井这一条路暂时没法走,她就要想想其他办法。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三十章 发现薯藤   两天后,临青溪背了一个小背篓,趁着家人不注意,在厨房拿了一个小铁铲子,一个火折子,还有一些油,又在自己房里找了一些破布和不用的纸张,然后就一个人去了自己的三亩地。   因为临青溪每天都要去田地一趟,有时候一去还是一天,所以老临家的人也就没在意今天的她有什么不同,还是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到了大眉山脚下,临青溪看过自己的地之后,直接去了流出山眉河的山底洞穴,里面黑黝黝的,还有潺潺的流水声。   天已经转暖,进入洞穴之后,临青溪也不觉得冷,她把破布缠在一个粗粗的木棍上,然后抹上油,点上火,背起背篓,一个人摸索着往里走。   山底洞穴十分宽大幽深,但临青溪一向胆子大,而且又有火把照明,所以她靠着洞里的石壁慢慢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等到临青溪走到最里面的时候,空间低窄的只有河水能流过。   眼见前面没路可走了,要想再往里,恐怕就要从河里游过去了,而且河那边应该是通向深山里的另一条路。   临青溪有些挫败地靠在石壁上,手里的火把也快燃尽了,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一只小老鼠从石壁里钻出来,而且它钻出来之后,石壁那边有一束微光透出来,这只聪明的小老鼠出来之后,还把原本堵住洞口的小石块又用头顶了回去。   这个极其细小的发现让临青溪激动不已,老鼠洞里怎么会有光呢?唯一的解释,就是石壁的那边另有玄机。   于是,她走到有小老鼠出现的那块石壁处,轻轻地用手敲了敲,明显不是厚石壁的声音。   喜出望外的临青溪,将火把放到了头上一块凸出的岩石上,然后从身边找出一块自己能拿动的石头,狠狠地朝石壁上砸去。   “咔嚓”“啪”“哗啦”几声,石壁竟然被砸开了一个大口子,然后更大的一束光照进了幽暗的洞穴里。   临青溪把这个口子扒大了一点,然后先把背篓塞了进去,接着自己又钻了出去。   石壁的另一边还是个洞穴,不过它离洞口很近,不用火把临青溪都能走出去。   等到了外边,豁然开朗,临青溪还不知道自己机缘巧合之下,已经到了山眉河对岸的深山老林的腹地,漫山遍野的野花和叫不出名字的树木,差一点就让临青溪看花了眼。   这里简直就像另一个世外桃源,而且还可以看到远处山顶落下的瀑布,下面应该是潭水。   临青溪继续往前走,发现离这个洞穴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湖,湖水清澈碧绿,里面各色鱼儿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   第一眼,临青溪就爱上了这个地方,而且那种想要据为己有的想法一下子占据了她所有的神经。这么美丽安宁的地方是她发现的,她太喜欢这里了。   但就算喜欢,她也没办法常待,已经过了晌午饭的时间,等到她返回到家,也是傍晚了,回去晚的话,家人该担心了。   只不过当她转身带着惋惜和遗憾之心想要离开的时候,眼睛忽地睁大,然后狂跑到阳光正照射的那片紫油油的地方。   天呐,她是不是眼花了,这里竟然有薯藤,而且薯藤嫩芽呈现的是紫色,如果她所猜不错,这应该是紫薯的薯藤。   楚国的春天一向很短暂,现在温度已经开始升高,而且正是种紫薯的好时候,最重要的是紫土是最适合种紫薯的,而且有了这些紫薯苗,连育苗都省了,这简直就是种了六合彩。   让临青溪兴奋的还不止是紫薯苗,就在这片紫薯苗没多远的地方,还有一片绿油油的红薯苗,虽然它们都是野生的,但是却生长的极为茂盛和健壮。   临青溪努力让自己稳定心神,她先用小铲子弄了一背篓紫薯苗和红薯苗,然后趁着天黑之前回到了洞穴的另一边,同时她又把刚才扒开的口子用石头垒好,并做上记号。   回到自己的三亩地里,临青溪赶紧把紫薯苗和红薯苗栽种上,虽然忙的出了一身汗,但她没觉得累,反而十分开心,就像自己一下子拥有了一个大宝藏的感觉。   第二天,临青溪并没急着再去洞穴,而是先给自己的紫薯苗和红薯苗浇了水,第三天,她一个人又把番茄和辣椒种上,等到第四天,她才又去了洞穴的另一边。   这一次,临青溪又弄了一背篓的薯苗,一亩沙地让她种了半亩紫薯和半亩红薯,但她还觉得心里空空的,她想把那些薯苗都弄出来,然后栽种到紫土地里。   当初,在她的生态农家乐的万亩农田里,光是红薯、紫薯、白薯就有千亩,这可是高产之物,她种出来的红薯可达一亩八千多斤,就是紫薯也有一亩五千斤左右。   从这些紫薯苗和红薯苗,以及她挖出的还没有完全腐烂的野生地下紫薯、红薯可以看出,一旦种植成功,一亩地甘薯的产量和她以前种出来的应该差不多。   临青溪兴奋的好几天都没睡好觉,晚上做梦还会笑醒,穆氏都以为她魔怔了,非拉着她去天神娘娘庙烧香求神。   “娘,我没事,真的没事!”这天早上,临青溪又是从自己的笑声中醒来的,把穆氏吓了一跳。   “溪丫头,还说没事,你这几天都快把娘吓着了!也怪娘只顾着做豆腐,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照顾你!”穆氏有些自责地说道。   “娘,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你照顾,再说我种的东西都长得很好,心里自然会开心了。”临青溪觉得自己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吃完饭,临青溪又是一溜烟地不见了人影,穆氏和叶氏只好摇头轻叹。   中午的时候,一直在外忙碌的临青飞来地里给临青溪送饭,他见自己妹妹小小的个子在大胡子商人卖给的种子长出来的东西之间来回查看着,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二百两买来的东西也不知道会长出什么,但是能够得到临青溪这样的重视,临青飞还是觉得很值得。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三十一章 要买紫土   “溪丫头,吃饭了!”临青飞将几个豆渣饼拿出来给临青溪吃。   “三哥,你不是去镇上卖豆腐了吗?”临青飞现在负责村里和各个镇上酒楼的豆腐生意,最近一段时间,临青溪很少见到他。   “阿爷已经让我把生意交给了荣叔,从今天开始,我回家帮忙!”临青飞笑着说道。   临青溪笑着点了点头,大人决定的事情,别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现在都不是她能过问的,而且她也没从临青飞脸上看出失落和不满来。   在地头的槐树下,临青溪吃了晌午饭。吃过之后,她和临青飞就坐在树下聊天。   “溪丫头,你每天这么忙地里的活儿,福绣庄的绣品能赶出来吗?要不,这地三哥帮你种吧!”临青飞发现家里的每个人都胖了一些,只有临青溪脸色虽好了很多,但依然很瘦弱。   “没事的,三哥,两件事我都不耽误。对了,三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问吧,什么事?”   “咱们村要是想买地,需要找什么人吗?还有,这地契是怎么办的?”   “你要买地?”   阿爷不是已经给了她三亩地吗?怎么妹妹还想要买地?临青飞心里十分不解。   “三哥,你可不可先答应我不告诉别人,然后我再告诉你原因!”   “你个小滑头,三哥答应你不告诉别人,你说吧,为什么要买地?是为了家人吗?”   “嗯——是也不是,我想买咱们村后面的那万亩紫土地,以我自己的名义买,不知道要多少钱?”   临青溪话音刚落,临青飞就猛地站了起来,他是真的没想到临青溪要买的竟然是不吉利的紫土地。   “溪丫头,告诉我,为什么?”经过这些日子的锻炼,临青飞面对突发状况时,已经能很快保持冷静。   “三哥,我知道那些紫土地在咱们这里是不吉利的东西,但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老阿爷说那些紫土地不但不坏,还很好,在上面能种出很好的东西来,还会高产。”这种情况下,临青溪搬出了不存在的老阿爷。   “真的吗?”临青飞明显不信。   “真的,我能在紫土地上种出好东西来,只是我想在东西种出来之前,将这万亩紫土地先变成自己的。”临青溪小心着说。   “你是怕自己种出高产的东西,这紫土地就会被别人抢去,所以先下手为强?”不是临青飞非要这样想自己才八岁的妹妹,实在是他从来没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子看待过。   临青溪咬着下唇点点头,在现代创业时期的艰难经历,早就让她明白一个道理,有备无患,永远不会吃亏。   “那你说的高产的东西,是不是从大胡子商人那里买来的种子种出来的东西?”临青飞又问道。   临青溪很坚定地摇摇头,番茄、辣椒不过是蔬菜,而玉米就算高产一亩地也就一千多斤,和紫薯、红薯是没法比的,虽然薯类不能当做主要粮食,但是对此时的楚国来说,却是比小麦、水稻还能更多解决百姓饥饿问题的好东西。   “那是什么?”临青飞记得很清楚,二百两就买了三种种子,难道临青溪还能想出别的办法?   “三哥,你来看!”这时,临青溪将临青飞拉到了那一亩种满薯苗的沙地里,“这些是紫薯和红薯,紫薯很适合在紫土地里生长,而红薯很适合沙地,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一亩地的产量是多少,但应该比小麦和水稻要多得多。”   接着,临青溪又告诉临青飞,这些紫薯、红薯的叶子能吃也能作为饲料,而成熟之后的果实也能吃,并且保守产量一亩地五千斤。   “溪丫头,咱别说胡话了,明天我让娘带你去天神娘娘庙!”临青飞听临青溪告诉他这种叫紫薯、红薯的东西亩产五千斤甚至超过这个数的时候,他第一感觉就是自己妹妹疯了。   “三哥,你好好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胡话,你要相信我!”临青溪知道这个冲击对临青飞来说很大,但老临家的人中也只有临青飞能让她放心讲出来。   临青飞被临青溪拽住胳膊在地里傻愣了很久,直到他深吸一口气,看着临青溪郑重地再问了一遍:“溪丫头,你真的没骗三哥?这也是……那老阿爷告诉你的?”   “嗯!”临青溪重重点了点头。   兄妹两个回到家的时候,临青飞还有些晕乎乎的,吃饭的时候,差点把饭吃到鼻子里去,叶氏和穆氏她们还以为临青飞是因为最近太累的缘故,让他好好休息。   临青飞这一休息可睡了两天,其中有一天他是躺在床上盯着屋顶发呆了一天,直到第三天清晨,他才起床,破天荒地跟着临青溪去了地里。   “三哥,你……想通了?”这几天,临青溪的心也是提着的,比起担心临青飞不相信,她更担心他一时忍不住会告诉其他家人。   “嗯,溪丫头,让三哥来帮你!”临青飞决定了,如果临青溪真能种出这亩产五千斤的东西,哪怕是杂草,在楚国也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三哥,谢谢你!”临青溪知道要让一个古人去认定这样一个超出他想象的事情是有多难,临青飞没认为她真疯了,她实在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和庆幸。   一个月后,临青飞将临青溪绣完的两幅绣品卖到了福绣庄,其中一幅绣品的五百两给了穆氏,留作日后临青溪的嫁妆,而另外除了他和临青溪无人知道的第二幅绣品卖出的五百两,临青飞拿着它去了衙门。   早在一个月前,临青飞就打听清楚了,开垦荒地原本就是不要钱的,而且现今圣上鼓励百姓开荒种地,还免除荒地三年的地税,所以去县衙办荒地开垦地契很简单,只要师爷和县令说上几句好话,当天就能把地契办下来。   但临青溪要买的万亩荒地虽说也是开荒,但是先买再开荒,和平时那些先开荒再办地契不是一回事,但好在她要买的是紫土地,所以价格会是非常便宜。   只是临青飞想漏了一点,那就是万亩紫土地可不是小数目,更何况从来没人愿意买紫土地种庄稼,所以他到了县衙刚提出买地的事情,就被一直跟随在陆县令身边的江师爷留了下来,并很快见到了福安县新任县令陆志明。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三十二章 县令起疑   陆志明是康泽一十三年的状元郎,他师从当今宰辅淮绍之,是其门下七弟子之中最得淮绍之喜爱的一人,只是他心系天下黎民,不愿在京城享受高官厚禄,宁愿去贫瘠穷苦之地做一个七品县令。   他在余县和太县分别做过一任县令,原本今年淮绍之要调他去京城的,但只在京城呆了一个月,他就请旨为钦差,来到福安县当县令。   江师爷告诉陆志明有人要来买万亩紫土地的时候,陆志明正在后衙查看往年的卷宗,前任张县令遗留下来很多冤假错案,这段日子虽也查清楚了很多,但还有一些陈年旧案要处理。   “他真是要来买自家村里后边的那一万亩紫土地?”这紫土地不吉利的事情,陆志明自然很清楚,事实上,楚国有很多紫色的土地,当今圣上甚至请高僧做法,希望能将紫土变黄土。   “大人,他的确是这样说的,此人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年纪,卑职已经问清楚他是临家村人士。”江师爷回说道。   “临家村?是不是那个做出豆腐之物的临家村?”陆志明疑惑地问道。   “正是!大人是否要见一见此人?”江师爷跟在陆志明身边已经五年了,也许才学和断案上,他比不上陆志明,但是在识人辨人这方面,他还是有些能耐的。   “好,去见见!”   陆志明和江师爷一前一后走进县衙办公的一个房间时,就看到临青飞很是镇定地坐在屋里,目光沉静,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局促不安,见到他们进门,赶紧跪下磕头。   “草民临青飞见过大人!”不卑不亢是临青飞决定去大户人家推销豆腐的时候,临青溪告诉他并让他做到的,庶民虽为民,但也要有为民的骨气。   “起来吧!”陆志明抬手让临青飞起身。   他走到屋内主位坐下,看着临青飞依然低着头,就说道:“不要拘谨,本官有几句话想要问问你。”   “草民多谢大人,大人请问!”临青飞微微地抬起了头。   他看到眼前这位陆县令眉眼之间皆是正气,应该不到三十岁,气质儒雅,但是不怒自威,有一种迫人的气势。   “告诉本官,你为何要买那紫土地,可知紫土地在我朝历来是不详之土?”陆志明问道。   “回禀大人,草民知道!只是草民妹妹尤爱紫土,她还说天生万物,自是各有所用,只不过世人无知,不知道它的作用罢了!”临青飞这些话说得有些大胆,但他来之前,临青溪再三叮嘱他,如果买地的时候,没人问他因由便罢了,如果有人问,尤其是县令大人问,就要照她说的去做。   “哦?你妹妹这话岂不是说本官也是这世上无知的人?”陆志明并没有生气,反而轻笑出声。   看到陆志明的反应,临青飞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他赶紧又跪在地上说道:“请大人赎罪,草民无意得罪大人,只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地土之广,万物难识,就算这世上知识最渊博的人,也有不知道的东西,更何况不去尝试和打破常规,又怎么能有新的发现呢!”   “哈哈哈,说得好!这是你的心里话还是你那位妹妹的心里话?”陆志明听了临青飞的话,心里畅快了不少,的确,如果不去尝试和打破旧习,是很难再进一步的。   来之前,临青溪告诉临青飞,如果县令大人对他说的这些话没有治罪,反而赞赏的话,那么这个县令就是个不错的好官,他就要承认这些话是他说的。   但临青飞此时心中鬼使神差地做了一个决定,他很坦荡地正视着陆志明的眼睛说道:“回禀大人,这些话都是草民妹妹说的。大人,实不相瞒,草民的妹妹十分聪慧,她还说能在紫土地上种出亩产五千斤之物。”   这时候的临青飞还不知道,就因为他这一个临时的决定和最后多说的那一句话,让临青溪的人生整个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转,也让他自己走向了一条更为波澜壮阔的人生之路。   “什么?!”陆志明立即就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江师爷也是睁大着眼瞪向临青飞,他们都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再说一遍!”陆志明的声音又大又急,倒显得有些凌厉。   临青飞后背一凉,他有些后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但事已至此,不承认也不行,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回禀大人,草民……草民妹妹能在紫土上种出五千斤之物。”   “何物?”陆志明和江师爷异口同声地着急问道。   “甘薯!但是大人先别着急,草民妹妹也只是在尝试阶段,能不能种出来,还不好说,也许是草民妹妹孩童心性,说着玩的也不一定,还请大人不要认真!”就算临青溪再三保证能种出来,但东西还没看到,临青飞此时就对外人说了出来,还是县令大人,他真有点想咬了自己的舌头。   但就算他再后悔也没用,如果他见到的是别的县令,那么对方只会认为他妖言惑众,乱说胡话,甚至治罪于他。   但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陆志明,一个连一丝一毫可能性都不会放过并且会紧抓不放查明真相的人,就算是空穴来风,这位以断案如神出名的县令大人也会找到“穴在哪里,风从何处来”。   “本官自有定夺,你先在这里等候片刻,本官和江先生还有事情要处理,放心,本官不会为难你的,你安心呆着就是。来人,上茶!”陆志明让丫鬟上了茶之后,就急急和江师爷去了他的书房。   一到书房,陆志明马上让江师爷秘密派人去临家村做调查,尤其是这临青飞和临青飞的妹妹。   陆志明的手下大多跟着他四五年了,而且都是心思缜密的他培养出来的,所以各个都是调查取证的好手。   两个时辰之后,陆志明连老临家的八代祖宗都快查出来了,只是到了临青溪这里却透着点诡异,这个才八岁的农家小姑娘,貌似有很多秘密,而且从她被人打破头之后,就有什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陆志明和江师爷再回到临青飞面前的时候,对临青飞就多了些审视。   从来没在县衙吃过饭的临青飞,有些食不下咽,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又出现了,却发现这县令大人和师爷都只是盯着他看,让他心里惊慌慌的。   好在,陆志明和江师爷没再问他什么话,还很爽快地给他办了这万亩紫土的地契,而且一文钱都没要,看到地契上的名字是临青溪,两个人也只是惊讶一下,没说什么。   地契办妥之后,临青飞就回家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跟了一条小尾巴。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三十三章 想开酒楼   临青溪在临青飞去福安镇的时候,心里是有些担忧的,她也知道万亩紫土地的地契是有些显眼,但紫薯和红薯种成功之后,肯定瞒不了人,而她更打算以紫薯、红薯为契机,多做出一些加工类的产品,然后多挣一些钱。   以前,她来到这里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就想着一家人能够安安稳稳、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就行,所以她甘愿让家人把豆腐方子给族里。   可自从去了洞穴的另一边,心里就有个想法一直折磨着她,那就是把那片神秘莫测又有野兽出没的深山老林给买下来,然后在洞穴另一边的小湖附近建一些美丽的房子,周围开垦田园,养上鸡鸭牛羊,建一个真正生态的农家乐园。   可要想买下这些山,她就必须要有很多很多钱,仅凭着刺绣赚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所以她决定改变现状,努力赚钱。   临青飞从县衙回到家之后,拉着刚从地里回来的临青溪到了小树林后边的紫土地,并且把地契亲手交到了临青溪的手中,还将在县衙里发生的事情全都仔仔细细地告诉了她。   最后,他更是带着懊恼和愧意对临青溪说道:“溪丫头,三哥对不起你!都怪我一时嘴快,说话没有经过脑子,那位陆县令似乎对咱们家怀疑上了。”   “三哥,没事的,紫薯和红薯的事情就算瞒也瞒不了太长时间,迟早会被别人知道,不过三哥,你觉得那位陆县令如何?他会是个好官吗?”临青溪想过小人物的生活,但她也很清楚,一旦紫薯和红薯种植成功,她的日子就不会平静。   “应该是吧!”临青飞摸着额头为难地说道。   要放弃吗?当然不!她虽然在现代经历过很多的委屈和磨难,但同时也得到过很多好心人的帮助。   与人为善,助人为乐,是她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如今,楚国百姓因为三年大旱和灵王之乱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如果她有能力帮上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她会心甘情愿地去做,就连佛祖不也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或许,她在实现自己挣钱买山这个目标的同时,也能去帮助一些人。不过,要想达到两全其美,她这个“千里马”还需要一名“好伯乐”,不知道这位陆县令是不是一位拥有足够胆量和勇气,又慧眼识珠的“好伯乐”呢?   转眼就到了五月,仲夏时节的温度稍稍有些火辣辣,但每日清晨的槐花香气,点燃了临青溪一天的热情。   “阿奶,娘,待会儿我和六哥去摘些槐花,中午的时候,我给你们做蒸槐花吃!”这两天,新鲜的槐花才刚刚盛开,而老临家后面的小树林有很多槐树,馋嘴的临青溪打算亲自下厨。   “溪丫头,你把做法告诉阿奶,阿奶给你做!”叶氏一手抱着临念水,一手将桌上的水煮豆腐夹到临青溪的碗里。   “娘,还是我来做吧,最近店里也不忙!”穆氏抢着说道。   临青溪看看叶氏,又看看穆氏,又看了看桌上老临家的其他人,这些天她光顾着她那三亩地了,每天吃完饭就匆匆下地,晚上吃了饭累得倒床就睡,却有些忽略了家里的事情,怎么家人脸上都有些愁容。   吃完饭,临青溪和临青木去了小树林,她问最近迷上木匠活和小发明的临青木:“六哥,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阿奶和娘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临青木用长竹竿绑了一个铁钩子,然后一边仰头钩槐花枝,一边对临青溪说:“自从村里的豆腐生意越做越好,咱家的豆腐生意就做不下去了,小安镇上的小店铺也没有多少人光顾了,阿爷和爹昨天打算把咱家的生意停了,再想别的法子。”   这算不算救活了别人,饿死了自己?临青溪觉得傻事做一次就够了,老临家也算对得起村里人和族里人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便宜的事情了。   吃完一顿蒸槐花的晌午饭,临青溪又拉着临青飞去了地里,如今家里突然不忙了,临青禾也有了空闲时间,他也跟着去了。   兄妹三个到了临青溪的三亩地,第一次来的临青禾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地里种的东西他一个都不认识,而且那一个个青青的小圆果子垂满枝头,有的还微微泛着红,另一亩地里的尖尖的果实,他也是没见过的。   “妹妹,你种的这都是什么?”临青禾好奇地摸摸这些果子。   “五哥,这一亩地种的是番茄,另外一亩地种的是辣椒,再过一个多月它们就完全成熟了,到时候让你先尝尝!”临青溪看着自己用心种出来的番茄和辣椒都结了果,脸上是掩藏不住的自豪和得意。   “嗯,妹妹你真是了不起!”临青禾带些崇拜地看着临青溪。   “溪丫头,你是不是有话想和三哥说?”今天,是临青溪主动拉他到了田里,临青飞这段日子已经摸清了自家妹妹的脾性,知道她是又有主意了。   临青溪赶紧让临青飞和临青禾在槐树底下坐下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临青飞,上面是用木炭画的一张平面图。   “溪丫头,你画的这是房子?是酒楼?”临青飞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好奇的临青禾也凑了过来,半个月前,临青溪吵着让临远山教她识字,临青禾几兄弟也跟着学了些,他认得画上面的那几个字。   “老临家一品香?妹妹,这是酒楼的名字吗?”临青禾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没错,我打算在福安镇开一家小点的酒楼,既然豆腐生意已经完全交给了族里,那咱们家也要有自己的生意。”要想走出大眉山,就要先走出临家村,而福安镇就是临青溪的第一站。   临青飞也觉得临青溪这个主意不错,尤其是昨天他刚知道福绣庄突然关了门,锦娘和她的那些丫鬟、绣娘一夜之间就在福安镇上消失了,没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而锦娘的无故消失无疑于断了老临家最后的一条财路。   虽说还可以找其他绣庄,但是临青溪打算把心思多花在田里,还打算开酒楼赚钱,所以绣品的事情她暂时不想考虑了,老临家的人也没说让她继续刺绣赚钱。   “溪丫头,开酒楼可不是一件小事,必须要和阿爷还有爹商量!”临青飞把临青溪给她的纸重新折好收了起来。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三十四章 温室大棚   于是,忙完地里的活儿,兄妹三个就回了家,而到了晚上,临青飞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其他家人。   临远山并不是不同意开酒楼,他只是担心很多问题,比如家里的钱在福安镇上够买多大的房子,做饭的师傅要到哪里找,还要找个算账先生,人手也是个问题。   “阿爷,咱们就开一家有特色的小酒楼,不用去找什么做菜师傅,我看二哥做饭就挺好吃的,把他培养成大厨不就行了,至于算账先生,三哥、五哥都行。我还听说福安镇上有私塾,如果咱家在镇上开个小酒楼,几位哥哥也能去私塾念书。”临青溪繁体字虽然认得不多,但她勤奋好学,这段日子临远山已经把自己所知道的都教给了她,但她觉得远远不够。   一听到“念书”两个字,老临家的男女老幼都沉默了,说起来,村里识字的人不多,而老临家就有好几个,这也是村长、族长和族老他们为什么看重老临家的原因。   “溪丫头,啥叫‘特色’?”临青海对打铁没兴趣,但他对做饭不但有兴趣还有天分,可叶氏、穆氏一直都不让他进厨房,所以他展现自己的机会并不多。   前两天,他见临青溪在地里干活很辛苦,就下厨房给她煮了一碗野菜汤,还炒了一个菜,吃得临青溪直冲他竖大拇指,其实他知道,自己妹妹的厨艺比他要好得多,但她同样下厨的机会不多。   “二哥,别的村没有豆腐,但咱们村有豆腐,这就叫特色,现在外人一提起豆腐,总会说临家村豆腐或者临氏豆腐,这就是特色。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咱们村现在都在做豆腐,那咱家就先开一家以豆腐为特色菜的酒楼,一方面也算帮了村里人,另一方面咱们自己也能赚钱,还省了做豆腐的时间,岂不是一举两得。”临青溪笑着说道。   临远山也被临青溪的说法打动了,但他还是有顾虑:“溪丫头,你这个方法是不错,可光卖豆腐做的菜,是不是太单一了,客人肯定会越来越少的。”   “阿爷,你就放心吧!老阿爷给我说了很多做豆腐的秘方,我可以全教给二哥一个人,我相信二哥能做出别人做不出来的美味豆腐。”临青溪很有信心地说道。   “溪丫头,你二哥是个男人,做饭是女人的活儿,你教给娘和你的两个嫂嫂不行吗?”穆氏还是认为做饭是女人的事情,不应该男人插手。   “娘,不行!您要照顾这个家,两位嫂嫂还有两个小侄子要照顾,到时候酒楼要是开起来,后厨肯定少不了人,家里这一大摊子怎么办?再说,哪家酒楼的大厨不是男的,二哥既然喜欢做菜,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临青溪心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出来了。   临青海唯恐穆氏再说出反对的话,赶紧说道:“娘,我喜欢做菜,从小就喜欢!我知道阿爷、阿奶和爹娘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家孩子,但我一直觉得自己挺没用的,我不像大哥会念书,也没有三弟聪明,甚至其他三个弟弟,我也比不上。这些年,无论我怎么努力,似乎都差几个兄弟一大截。现在,我连小妹都比不上了。阿爷、阿奶、爹、娘,我真得想做出一番事业来,厨子有什么不好,皇宫里不也有御厨嘛,就给我一个机会吧!”   临青海发自肺腑的一番话打动了家人的心,说起来,因为他性子活脱,做事又没有定性,临远山他们对他总是有些不放心,把他当不成熟的小孩子看待,但今日他这番话,也算他成熟的一个起点吧。   最后,家人同意了让临青海钻研厨艺,而当天晚上,临远山执笔,临青溪低声口述,很快就写出来厚厚的一本临氏菜谱,而这本菜谱自此被老临家当成了家族秘密,直到很多年后还是只有临远山、临青溪和临青海三人知道上面的内容。   第二天,临青云关了小安镇上的临家小店,和临青飞一起去福安镇上打听有没有人要卖房子。   如今村里的很多男人、女人都在忙做豆腐的事情,所以串门的人就更少了,临青溪听说豆腐的名声都已经传遍了整个云州府,族长和几位族老正打算在云州府城开一家豆腐店呢。   村里人的生活好了,自然不会将目光紧盯在老临家,所以临青海安心在自家小厨房钻研厨艺,而临青溪为了第一时间品尝他的战果,就留在了家里。   现在不用再刺绣,她的时间也多了起来,临忠国经过几个月的休养,如今已经能拄着拐杖站起来走几步了。   “妹妹,阿爷说你昨天一夜没睡,不困吗?怎么起这么早?”临青禾见临青溪顶着一对大黑眼圈就出来了。   “阿爷和二哥不也没睡,我没事的!对了五哥,咱们村里种竹子的多吗?”临青溪找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了院子里的枣树下。   “村里没什么人种竹子,但山上的野竹子很多,你问这个干什么?”临青禾也搬了一个小板凳在临青溪身边坐下。   “也没什么,我打算在山脚附近盖一种暖房,需要一些很结实又很有韧性的竹子,然后在里面种些蔬菜,这样咱们家酒楼开张,就不用去买那些贵得要死的蔬菜了。”临青溪可是在福安镇的菜市场上逛过,那里的菜价和肉价一样昂贵,普通百姓家根本吃不起。   “妹妹,你糊涂了,现在可是大夏天,菜根本种不活的。”临青禾笑着说。   “能种活,我已经查看过了,山脚那边的很多荒地虽然在背阴面,但也能接受到阳光,如果暖房调节好温度,通风口和灌水设施处理好,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而且暖房里四季的蔬菜都能种的活,大冬天也能吃到新鲜的蔬菜。”临青溪想着能最快赚到钱的方法,就是自产自销,这也是她鼓励家人开酒楼的目的之一。   “溪丫头,你说的是真的?!”临远山也算种了半辈子的地,对于土地他有一种很深厚的感情。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三十五章 惊动县令   “阿爷,我没有撒谎。您想一下,为什么明明土和水是一样的,而有些菜只有夏天吃得到而冬天吃不到,有的则是冬天吃得到而夏天吃不到,最大的不同是因为温度。其实像小麦、稻米、蔬菜甚至动物、花草树木,它们都和人一样,会因为冷热不同而有所变化,只要掌握了它们生长所需要的温度,那么就能种出反季节的东西来。”临青溪在决定开办生态农家乐之前,她就专门进修过农业,恶补过很多农业知识和技术,所以对于温室大棚,她是十分熟悉的。   临远山几人虽然有很多词没听懂,但都觉得临青溪的话很有道理,而且种菜和种粮食不也是一个道理吗?   “妹妹,如果你说的这种暖房真得这么有用,那么咱们楚国就不是一年一季小麦和一季稻子了,岂不是一年四季都能种小麦和稻子!”这个认知让临青禾激动地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以后就再也不会饿死了。   “五哥,理论上虽然是这样,但实际做起来没那么容易,首先蔬菜比小麦和稻子成长周期短,很快就能见到成果,其次暖房种植粮食成本太高,根本不划算。其实,提高小麦和稻子的产量可以用其他方法,比如选种、施肥、治疗病虫害等方面。”临青溪发现自己说起这些农业知识,仿佛又回到了现代,只是她忘了自己已经是个古代人,还是个才八岁的小萝莉。   她的这番话以及接下来的话不但让老临家的人震惊的无以复加,也让正在县衙后堂办公的陆志明和江师爷激动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她真是这样说的?”陆志明猛地走到一直隐藏在老临家周围探消息的侍卫面前,抓着他的双臂大声问道。   “回大人,那临青溪的确是这样说的,她还问家人咱们楚国一亩地产多少斤粮食,临远山告诉她,最好的年景时一亩良田产小麦是两百斤,产稻子是三百斤。但是她却告诉家人,如果在选种、施肥、灌溉、除草和治虫害等方面下功夫和找对方法,那么小麦亩产应该在七百斤左右,而稻子应在千斤左右。”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临青溪是怎样在田里忙碌的,这名侍卫也觉得这农家女娃娃在说胡话,可现在他竟然有些想相信她说出口的话。   “先生,你以为如何?”陆志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他有些做不到,三年大旱导致楚国饿殍遍野,田里颗粒无收。   如今国库空虚,民心不定,外敌蠢蠢欲动,再这样下去,楚国真是要亡国了。   希望,他仿佛真得看到了希望,而这希望来自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女身上,难道真是天怜楚国,派下一个救星来拯救万民于水火?   “大人,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可草率而行,更不可被外人所知。如果这位农家小姑娘说法不实,那不免空欢喜一场,如果她说得出更能做得到,那此事就更需谨慎而行,咱们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江师爷觉得事情还是稳妥着进行比较好。   “不,不行!现在时间紧迫,你可知邴州府、塬州府和郴州府三座府城都快成死城了,瘟疫虽然暂时控制住了,但民心极为不稳,周边的几个府城百姓也是生活艰难。恩师来信说,国库里的粮食快撑不住了,圣上和后宫的御食都缩减成了四菜一汤,你觉得本官还能等下去吗?”陆志明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心急火燎,按耐不住过,他要去见这老临家的小姑娘,一刻都等不了。   江师爷了解陆志明急切的心情,事实上,他也是如此,想象一下,如果这老临家的小姑娘真能种出亩产七百斤的小麦和千斤的稻子,那么对于楚国来说将是多么大的惊喜,又能拯救多少无辜百姓的性命。   “大人,现在天色已晚,就算现在咱们赶到临家村,这村里人也都该歇息了,难道咱们直接上门追问临青溪能不能种出高产粮食吗?”江师爷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还是觉得明天再去比较好。   “当然不能直接上门追问,这个小姑娘身上有太多解不开的疑团,贸然前去的确不妥,咱们要想个办法才行。”陆志明也知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但身系一方百姓,又心系天下万民,他这一夜怕是睡不着了。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老临家的很多人,这一夜他们都在彻夜难眠中反复想着临青溪说过的那些话。   好不容易熬过一晚,老临家的人都早早地起了床,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临青溪,虽不忍心,但临远山还是让穆氏把她叫醒了,然后带着睡眼惺忪的临青溪和几个孙子去了自家良田。   “阿爷,您真要把这一亩黄豆苗都翻在田里当肥料?”临青溪没想到临远山也有听风就是雨的一面,昨天她刚讲过温室大棚,今天这老爷子就要盖一个出来。   “翻!三郎,你领着五郎、六郎去山上砍竹子,四郎,溪丫头,你们和我一起翻地!”说干就干,临远山觉得自己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   不到一个时辰,地就翻好了,爷孙三个就在地头喝水歇息,这时就见有两个身着布衣的男子朝他们走来。   “老丈,可否讨杯水喝?”最先走近临远山几人的男子笑容亲和地问道。   “这位先生要是不嫌弃农家粗陋,就请用吧!”临远山见来者一身书生气,而且很有气度,想着定是有学识之人,赶紧接口说道。   “多谢,多谢!”   两个人道过谢之后,就用老临家有些破的碗,从水罐里倒了一杯水喝。但是喝完水,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和临远山攀谈起来。   “敢问老丈尊姓大名?晚辈陆之清,本想去临家村买些豆腐,却不想走岔了路,走到这田里来了。”陆志明亲眼见到老临家的人,心中的疑惑才慢慢明朗一些。   临远山的确和普通农夫不同,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曾读过书,甚至还曾考过功名,而是他的身上有一种豁达宽仁,显得大度为怀。   再看他身边的孙子,标准的农家小伙,脸色黝黑,憨厚朴实,眼睛里也是少年的纯真和亲切。   但少年旁边的小女孩就有些不一样了,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对他们两人突然的出现有好奇、有猜测、有审视,但更多的是戒备。   她的眼神根本不像一个八岁的农家女娃应该有的,这个叫临青溪的农家女的确是不同寻常!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三十六章 收你为徒   “陆先生,客气了!我叫临远山,就是临家村的,你要是去村里买豆腐,顺着这条小路,绕过前面的小山坡,就能看到临家村了。”临远山没有想太多,他真以为这两个人是来村里买豆腐而迷了路。   “多谢临老伯指路,这是您的孙子、孙女?”陆志明当然不会马上离开,他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那几块豆腐。   “没错,这是我的孙子临青豪,孙女临青溪。”对外人提起自己的孙子、孙女,临远山的脸上都是自豪。   “青豪、青溪?这可真是好名字!看临老伯气度不凡,与普通农家老伯不同,莫不是读过书?您这孙女也看着机灵的很,倒与别的农家小姑娘有些不同。”陆志明说笑着就把话题引到了临青溪的身上。   “先生真是看得准,书倒是读过,认得几个字,呵呵!至于我这小孙女,农家女娃娃有什么不同的,她也不过是调皮了些。”临远山也笑着说道。   此时的临青溪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自家阿爷两句,人家哪是在夸赞您的孙子、孙女,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会是找不到路的人,而且看她的眼神就像狼盯上小绵羊似得。   “临老伯说笑了,晚辈也算识人不少,您这小孙女看着就与旁人不同。小姑娘,你叫临青溪对吗?可曾跟着你阿爷读过书?会写字吗?”终于和临青溪正面相对,陆志明反倒坦然了不少,这个有意思的小女娃,他还真来了兴致。   临青溪很大方地告诉陆志明她跟着临远山认得几个字,但却写的不好。没想到陆志明当场就让她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几个字,临远山也没表示反对。   临青溪不会用毛笔写字,但要是用树枝写字,她还是写得很不错的。   不想临远山在外人面前丢脸,所以她就用树枝在地上用正楷写了一首在现代连幼儿园小朋友都会背的诗,没想到,一时大意,就又被陆志明当成宝贝给盯上了。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好,真是一首好诗。”江师爷喜好诗文,临青溪这首浅显易懂又很有意境的小诗,让他对这位农家小姑娘又多了钦佩之意。   “这是你做的?”临远山和陆志明异口同声地问道,他们都很吃惊临青溪竟然能做出诗来。   “啊!不是……不是我!”临青溪赶紧否认。   “那是谁?”这次是在场的四个人同声问道,就连临青豪也很好奇,虽然他不懂什么是诗,但听一遍就能理解这诗里的意思。   “这个……是……是……”临青溪也为难了,说还是不说呢?   正是她这一犹豫,就让临远山和临青豪误以为,这诗说不定就是那位老阿爷教给临青溪的,而陆志明和江师爷则认为,这首诗的作者就是临青溪。   “临老伯,实不相瞒,晚辈虽称不上满腹经纶,但也有些才学,苦寻多年一直想收一个可造之材为弟子。今日见了你这小孙女,颇合晚辈眼缘,晚辈想要收其为徒,还望老伯应允。”陆志明这话半真半假,他的那些师兄师弟的确各个门下都有几个徒弟,只有他没有,今天见了这临青溪,他心中也确是有了收徒之意。   江师爷虽然也很吃惊陆志明的决定,但他没有反驳,这临青溪要是好生教导,说不定真能成大才,更何况,有了师徒情分,以后探听种田之事才方便。   所以,他也努力游说临远山,希望能把这件事情促成。   临远山虽然读过书,可他不知道在他面前的一个是心思缜密、办事执着的神探县令,另一个是嘴皮子厉害的县衙师爷,没一会儿,他就败下阵来,答应了陆志明的要求,让临青溪认其为师。   就这样,临青溪稀里糊涂地在地头给陆志明跪下敬了拜师水,还被半强迫似得收下了一块玉佩当成拜师礼,更被临远山发话带自己的新师父进村买豆腐,而豆腐钱自是她这位徒弟出。   走在回村的路上,临青溪脑袋还有些发蒙,刚才就连她都被自己的师父和师父的好友说服,认为自己拜他为师是正当的、合理的,并且还隐隐觉得占了大便宜。可现在回过味来,她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溪丫头,想什么呢?小小年纪,怎么心思这么重!”刚收了徒弟,陆志明就端起了师父的架子,实在是临青溪皱眉苦恼的样子不像个孩子,这太不符合常规了。   “师父,您为什么要收我为徒弟?我可是女孩子,而且还是个贫穷的农家女?其实,我家里有很多哥哥,他们各个都不错,不如,您把徒弟换成他们吧?”临青溪打着商量说道。   “胡闹!徒弟能是随便换的吗!青溪,如今你已经是我陆之清的门下弟子,从今日起就要用功读书,刻苦练字,为师可是要检查的,还有,每月都要做出一首令为师满意的诗来,否则为师就要罚你!”陆志明脸色一嗔,严肃地说道。   “哦!”临青溪有些不甘愿地说道。   她又不考状元,干嘛又是用功读书又是练字的,还要写诗。老天爷,她哪有那么多时间呀,接下来她可是要花大把的时间用来种地的。   看着临青溪低下头有些委屈的小脸,陆志明和江师爷相视一笑,这个小丫头如果没有真才实学,是不会这么快答应下来的,看来,适当地逼迫她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临青溪原本就想把陆志明和江师爷领到自己的家里,但是他们拒绝了,就让临青溪给他们买了几块豆腐,然后又绕开村里人,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离开之前,陆志明将自己住的地方告诉了临青溪,并让她明天一早去他那里拿几本书回来读,同时也教她用毛笔写字。   只是,第二天临青云、临青飞和临青溪带着礼物上门的时候,却发现他们要进的是福安县的县衙后院,而出门迎接他们的就是江师爷。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三十七章 拜见师父   临家三兄妹有些忐忑地跟在江师爷的身后,临青溪在得知自己认的师父是新任县令的时候,心里也是有震惊的,但更多的是迷惑,她在猜测陆志明认她为徒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不过,陆志明没有让她迷惑太久,见到他们兄妹三人之后,他让江师爷陪着临青云和临青飞,然后带着临青溪去内室见了他的夫人淮氏。   淮氏昨夜听陆志明说收了一个弟子,还是个女弟子,心中还十分诧异和好奇,今日见到临青溪,她也是一下子就喜爱上了这个透着灵秀劲儿的农家小姑娘。   “溪儿,以后要常来陪陪师娘,你师父公务繁忙,师娘就来教你琴棋书画可好?”淮氏将临青溪拉到自己的身边,对她是越看越喜欢。   “青溪多谢师娘,要是师娘不嫌烦,青溪以后定会多来打扰,长大之后也成为师娘这样温柔优雅又才学过人的女子。”临青溪也很喜欢淮氏,虽然“师父”不是自愿叫出来的,但“师娘”却是她喜欢的。   “你这小马屁精,刚才见到为师还一脸不情愿,怎么到你师娘这儿就不同了?”陆志明有些吃味地说道。   “谁让师父你是骗我为徒的,也不知道师父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竟然能娶到师娘这样美好的女子。”临青溪发现陆志明在淮氏面前让人倍感亲近了不少,她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感觉出临青溪对自己的隔阂少了很多,陆志明心中非常满意,私底下他是一个不太讲究规矩的人,也不喜欢自己的徒弟是个死板和过度尊敬他的人,亦师亦友一直是他找徒弟的准则之一,临青溪并没有让他失望。   “溪儿,为师既然收你为徒,对你自然坦诚相待,你对为师和你师娘也不要见外,以后就当咱们是一家人。为师也不诓你,昨日到临家村实是为你而去,万亩紫土和五千斤甘薯可不是一件小事,只是没想到你还有几分灵性,和为师也投眼缘,所以就收了你为徒。”虽然临青溪才八岁,但陆志明没把她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孩,就像对待一个晚辈一样真诚而用心。   陆志明的坦诚让临青溪心中的戒备少了很多,而且他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坏人,一亩地五千斤东西,搁在谁身上谁都会好奇的。   临青溪表示她能理解陆志明的做法,顺便又重新对他和淮氏说明了一下甘薯的问题:“师父,师娘,这甘薯要到九月份才能收获,能不能有五千斤,徒弟也不能保证。”   “溪儿,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这甘薯无论有多少斤,只要它能长出来,能填饱百姓的肚子,你就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师娘现在真庆幸你师父收了你这样一个好徒弟。”淮氏真心地说道。   临青溪前世是孤儿,所以她心里很敏感,最能感觉出一个人对自己是善意还是恶意,是真诚还是伪装,眼前的陆氏夫妇是真心在对她。   “溪儿,你师娘说的没错。你告诉为师,除了这种甘薯,你是不是还有其他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溪儿,千万不要藏拙,楚国三年大旱,百姓十室九空,你不曾走出云州府,不知道外边早就哀鸿遍野,为师实在是心痛不已。”陆志明也不想为难一个孩子,但现在能救这天下百姓的,也许还真要是眼前这个孩子。   “溪儿,你可有妙法?”淮氏与陆志明做了十年夫妻,他的心思她最了解,看到他心急,她也同样不好受。   前天才对自家人说过能提高粮食的亩产量,今天陆志明就问她,临青溪不是笨人,她想着可能那日临青飞离开县衙之后,自家就被自己的“狐狸师父”给盯上了。   不过,她怎么也算是楚国的一份子,如果自己知道的这些东西能够帮到陆志明,帮到其他人,她也没什么可藏的,良心,她还是有的。   于是,临青溪就让陆志明拿出纸笔,她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比如选取小麦、水稻良种的方法,田间灌溉的正确措施,水稻插秧等方面的问题,全部都详细地告诉了他和淮氏。   很久没有奋笔疾书,但陆志明生怕错过临青溪口中的一个字,写完之后,还让记忆力好的淮氏给他过目一遍。   等临青溪口干舌燥地讲得差不多的时候,晌午饭早就过去了一个时辰,内室的三个人也都忘了吃饭,只是喝点茶水。   “师父,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东西,要是完全讲明白,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不如您先让懂农事的官员拿出几亩地尝试一下,如果成功了再大规模地推广。徒弟也是摸索着来的,教会我这些东西的老阿爷也说试了才知道能不能成。”临青溪一开始就告诉了陆志明夫妇,她会的这些东西都是以前一个山里的老阿爷教会的,陆氏夫妇也没有多加怀疑。   “溪儿说的没错,夫君,不如先尝试一下。”淮氏也认为临青溪的主意不错。   “好,我让那些官员在选种、施肥、灌溉和农药方面多下功夫。”陆志明并不很懂农事,但临青溪讲得条理清楚明白,他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主要的事情处理完,陆志明这才想起临青溪一定饿了,马上让人传饭,而江师爷早就陪着临青云、临青飞吃过了晌午饭。   吃饭的时候,高兴的陆志明破天荒地喝了一壶酒,而淮氏则是不停地给临青溪的碗里夹菜。   吃完饭,陆志明去找江师爷商量事情,而淮氏领着临青溪去了书房,给她找了几本启蒙读物,让她拿回去读,有不认识的字,下回来到问她。   接着淮氏又手把手教她用毛笔写字,还送了临青溪一套文房四宝。另外,还把自己一直戴在手上的碧玉镯子送给了她,说是见面礼。   其实,早在临青溪送淮氏亲手做的荷包当见面礼的时候,淮氏就已经给了她一个碧玉簪子,这次又把碧玉镯子给她,临青溪说什么也不收,这东西有多贵重,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淮氏自然不依,责怪临青溪对她见外,推托不下,临青溪只好收下,心中也是十分感动。   回到临家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老临家的人都有些担心地等在家里,好在临青云回来说一切顺利,临青溪的师父和师娘都对他们很好,但三人都没有告诉家人,临青溪的师父是县令大人,这也是临青溪主动要求的。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三十八章 盖建大棚   有个县令师父,对于临青溪而言也没什么特别不同,主要是时间变少了,她必须一边照顾着田里的蔬菜,一边读书练字,顺便也教教自己的几个哥哥。   接下来的几天,临远山领着几个孙子在地里忙碌着,叶氏和穆氏几个妇人则帮着去购买一些锅碗瓢盆,因为临青云和临青飞已经在福安镇上看中了一个二层小楼,后面还带一个院子。   虽然买下来要二百两银子,但地段不错,买菜也方便,后面还能住人,其他的地方不是太小就是太大,开小酒楼并不合适。   临远山和临忠国都去看了一次,觉得不错,于是就过了房子的地契手续,买了下来,里面也按照临青溪画的图找人重新简单装修了一遍,后院穆氏也带着吴氏去收拾干净了。   原本临远山和叶氏是决定秋收之前把家里的房子翻盖一下的,但开酒楼也要钱,而且酒楼后院也有房子,于是房子翻盖的事情就暂时耽搁了下来。   酒楼的事情临远山自是交给了临忠国、临青云、临青海和临青飞几人,而他领着临青豪和几个小的在地里盖大棚。   临远山依照临青溪说的,将竹子大棚盖成了南北向的,棚架的弧度也全是照临青溪说的来,用泥土和稻草混合而成的泥墙垒得很坚固,防风口也开得很合适。   至于大棚膜,临远山想起了楚国有一种透明的油纸,不但透光还很坚韧,但是临青飞在福安镇上没有找到,于是临远山就让临青云和临青飞雇了马车去云州府府城看看,果然在那里的集市上买到了这种透明油纸。   田里突然出现一所奇怪的房子,临家村的人自是注意到了,更何况还是老临家盖得。如今,对于老临家的一举一动,村里人总会上些心。   每当有村民来询问老临家的人为什么要在地里盖一个竹子搭起来的房子时,老临家的都说是几个孩子的主意,反正不过是一亩地,就让他们闹腾去吧。   新鲜劲过了两天,临家村的村民也没有闲心来关注老临家的事情了,因为临家村的豆腐卖出了名气,就连知府大人都派人来询问。   如今家家都想着卖豆腐赚钱,自然不会把心思分到别的地方去,这也正是临青溪感到窃喜的地方,没人经常到田里,她就能放开手脚做自己的事情。   蔬菜大棚完全盖好之后,里面的温度通过上面的透明油脂和薄草甸是可以随意调节的,而且以防万一,晚上的时候,临远山和临青豪就守在大棚里,比自己家睡着还舒服。   临青溪早就育好了青菜苗,并把它移植到了大棚里,除此之外,她还在大棚里种了一些韭菜、萝卜和白菘。另外,她又在相邻的田地里,建议临远山种了两亩的菠菜。   临家村春耕的时候,很多村民因为做豆腐需要黄豆,于是就把家里大部分的地都种上了黄豆,只留下一小部分地种粮食。   对于这种做法,临青溪其实并不是很赞成,临家村周边有很多荒地,村民完全可以开荒种黄豆,但大多村民都被豆腐的美好前景遮住了眼睛,不愿浪费时间在开荒上,所以对于老临家的善意提醒,并没有几家真正在意。   而在这期间,老临家的男人们则不分昼夜卯足了劲开荒,就连酒楼开业的事情都暂时搁置了。   半个月的时间,临青溪那三亩地周边的两百亩地就被老临家的人给开好了荒,并种上了黄豆,而这些黄豆临青溪是为了给地里增肥用的,这一点在开荒之前老临家的人也都知道。   临青溪种的番茄和辣椒已经陆续开始有成熟的了,不过她检查和挑选的很仔细,第一批成熟的番茄和辣椒,她要是留作种子的,而且她打算在蔬菜大棚里大面积的种植,所以种子一定要留得多。   不过,一亩地的番茄不愁没有种子,而且自从番茄成熟之后,临青禾和临青木就把番茄看得比较紧,担心被村里人偷吃。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片地村里人原本就很少注意到,现在就更不会注意到,所以他们的过度担心都是多余的。   番茄成熟之后,看到那又红又大极其诱人的果子,老临家的人惊奇的同时又满心眼因为临青溪而自豪,也不知这丫头怎么就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竟能种出如此稀奇的外族东西来。   第一个成熟的番茄,临青溪在临青禾和临青木万般不舍的目光中摘下来送到了临远山和叶氏的面前。   满怀欣慰的临远山和叶氏珍惜地拿出菜刀,然后将这第一个番茄切成了十五块,就连临念雨和临念水两个小娃也有份,全家人都带着感动吃了下去,那滋味甜甜酸酸的,让人难以忘怀。   第一拨番茄熟透了之后,临远山除了让临青溪给自己的师父、师娘送去一篮子外,其他的全都留作种子。   自从品尝了番茄的美味,老临家的其他人都和临青溪的想法一样,那就是多留出一些番茄种子出来,尤其是临青溪告诉他们,温室大棚里还可以再种出一茬番茄来。   临青溪给陆志明、淮氏去送番茄的那天,正好赶上陆志明的师兄从京城来看他们夫妇,而且听说陆志明收了个女徒弟,他更是好奇不已。   “之清,这就是你的女弟子?没想到,还真是个农家女娃娃,倒也算是有些机灵劲儿。”张显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走进门的临青溪和临青飞兄妹,尤其是也同样打量着他的临青溪。   “溪儿,过来见过你五师伯。五师兄,这就是我的女弟子临青溪,旁边这位是她三哥临青飞,你可别小瞧她,这丫头鬼着呢!”陆志明带着点高深莫测又带着点得意地对张显说道。   “溪儿见过五师伯!”临青溪收起打量的目光,脸带微笑,从容不迫地施了一礼。   “哦?能让你这样说,看来是有点不简单!”临家兄妹镇静的反应让张显满意地点了一下头。   自己这小师弟虽说断案如神、清正廉明,但脾气也很古怪,能入了他的眼,这奇怪的人加上奇怪的行为,那就更奇怪了,自然也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三十九章 为师争光   陆志明一开始决定收临青溪为弟子的时候,不可否认是因为对她的好奇心和她的神秘感,也因为想要和她拉近关系,以探听到更确实的自己想要知道的那些消息。   但是这段时日他和妻子亲自教导临青溪之后才惊奇地发现,这个农家女弟子身上不但有一种吃苦耐劳的精神,更有着坚韧不拔的毅力,同时她还懂得收敛锋芒,明明机灵透顶,才华横溢,偏偏表现的愚笨。   记得那日他处理完公务回到后院,妻子淮氏正在一旁看临青溪练字,而看着窗外的翠竹,一向喜爱随兴赋诗的妻子有些苦恼地随意说道:“唉,竹叶青青,这有关竹子的诗真少。”   “师娘,不少呀!‘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色侵书帙晚,阴过酒樽凉。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但令无剪伐,会见拂云长’这是写竹的;‘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下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这也是写竹的;‘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这也是写竹的。嗯……还有‘入水文光动,抽空绿影春。露华生笋径,苔色拂霜根。织可承香汗,裁堪钓锦鳞。三梁曾入用,一节奉王孙’,好多呐,都是写竹、咏竹的。”临青溪根本头都没有抬就说道。   此时练字有些过于集中心神但又小小分神的她,根本就已经忘了自己是在何时何地了。   “溪儿,你再说一遍!”听到这几首诗很震惊的陆志明大踏步走进屋里说道。   由于陆志明反应很大,临青溪本能地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头迷茫地问:“师父,说什么呀?”   “溪儿,把你刚刚给师娘念的诗,再念一遍!”淮氏是堂堂宰辅的嫡次女,她自小也是在书香中长大,才学虽不及淮绍之的几个弟子,但在楚国女子之中也是鼎鼎有名的才女,更酷爱诗词歌赋。   “念诗?师娘,我有念什么诗吗?”临青溪压根忘了才刚发生的事情。   “你这臭丫头,还耍起你师父、师娘了,再不老实把那几首有关竹子的诗念出来,为师可就要罚你了!”陆志明故意板起了脸说道。   临青溪有点冤枉,她是真的忘了自己刚才念的是什么了,不过她听陆志明的意思,刚才自己似乎说了几首有关竹子的诗,未免陆志明和淮氏误会和生气,她赶紧将自己知道的有关竹子的诗词都说了出来。   岂不知,这下陆志明和淮氏除了震惊就是相对苦笑,这丫头现在嘴里念出来的诗和刚才一点儿也不一样,而且每一首都堪称经典之作,他们这神童弟子也太神了!   从那天之后,陆志明和淮氏就改变了教导临青溪的方法,不再是一股脑地什么都教给她,而是专拣她不擅长的用心教,比如写字和练琴。   今日张显见到临青溪,陆志明自是想要显摆一番,谁让过去的很多年间,几位师兄总是拿自己的得意弟子刺激他,说他孤家寡人一个,连个能让自己脸上有光的徒弟都没有。   哼,他现在不但有了徒弟,而且还是个农家女,最重要的是他这个女弟子比得上几位师兄的很多得意弟子,以后看谁还敢笑话他。   “五师兄,我这个弟子的确不简单,虽说琴棋书画方面还有待加强,但吟诗作赋你我都未必及得上。”陆志明故意把话说得很大。   不过,他这句话没吓到张显,倒是把临青溪和临青飞吓了一大跳,尤其是临青溪,自己有几斤几两,她可是最清楚的。   “哈哈,之清,你这话说得未免有些大了。依我之见,你这小徒弟是有些灵秀,可远超你我?呵呵……这话要是被恩师听到,说不定你要挨板子的。”淮绍之平时最骄傲的就是有七个最出色的弟子,如今陆志明的话让张显觉得他故意夸大了。   “师兄不信,考考她便是!”陆志明也不争辩,事实比辩解更重要。   “师父……”临青溪为难地看向陆志明,脸上都是焦急之色,陆志明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但临青溪的反应让张显心里更加疑惑了,于是他真的就出起题目来:“小丫头,既然你师父这么肯定你,那五师伯就考考你。这屋外有一棵垂柳,你就以‘柳’为题做首诗。”   “溪儿,可不能给为师丢脸,否则日后为师便没脸见你几位师伯了。”未免临青溪藏拙,陆志明赶紧说道。   “是,师父!”临青溪也知道张显考她才学的同时,也是在考陆志明的识人之术,她自然不能丢脸。   幸亏当初打工累了困了的时候,她就默背古诗词来提精神,所以脑袋里还是有些存货的。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师伯,师父,这首诗还行吧?”作诗的能力她是不足,可背诗的能力却是一流的,不过她心中还是没底,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好,太好了!”张显和陆志明同时拍手称赞道。   “溪儿,再来一首!”陆志明得意地看着被临青溪这首诗震住的张显。   “‘柳垂丝,花满树,莺啼楚岸春天暮。棹轻舟,出深浦,缓唱渔郎归去。罢垂纶,还酌醑,孤村遥指云遮处。下长汀,临深渡,惊起一行沙鹭。’”临青溪只得再念出一首。   “妙,真妙!”张显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想到这乡野间竟然也能有这样出色的人才,而且还是一个不满八岁的女童。   “师兄,师弟没有诓骗你吧,哈哈!”陆志明像个孩子似得得意洋洋地说道,在几位师兄面前,他一直都表现的有些幼稚。   “没有,没有!师弟,你这次真是捡到宝了!”简简单单的两首诗就让张显对临青溪刮目相看了。   “当然,这丫头不仅有才学,还是个种田能手,那外族的种子愣是被她给种出来了。”陆志明笑着说道。   “真的吗?丫头,你师父说的是真的?”张显这下更震惊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四十章 惊见花生   “回师伯的话,正是!这个篮子里的番茄就是从胡商那里买下的种子种出来的。”临青溪赶紧掀开临青飞一直拎在手里的篮子上盖着的布,然后拿出三个又大又红的番茄,双手递送到陆志明、张显和淮氏的手里。   “这叫番茄?直接咬着吃吗?”淮氏好奇地问。   临青溪点点头,说道:“师娘,这都是洗干净的,直接咬着吃就行。另外,还可以下汤吃,炒着吃,吃法有很多样。”   张显和陆志明一听临青溪这样说,立即就拿着番茄咬了一口,瞬间酸甜的汁液在嘴里四散开来,然后那种清甜的感觉蔓延到全身,他们从来没吃过这么新鲜美味的东西。   “溪儿,这番茄可真好吃!”只吃一口,淮氏就自此爱上了番茄。   “师娘,过几天溪儿再给您多送点过来!”第一波番茄都是要留作种子的,不过第二波很快就成熟,临青溪见淮氏几人都喜欢吃,打算过几天再送过来两篮子。   “丫头,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你师父那里送什么,五师伯这也要有的!”一个番茄入了肚,张显开始有些嫉妒陆志明,他那些徒弟只会写写画画,可没人会种地。   “五师伯放心,溪儿一定也给您送!”临青溪见张显对她的审视已经没有了,反而多出了亲昵之感,她自然也亲近起来。   “师兄,你这光问我徒弟要东西,似乎你的见面礼还没有吧?听说你去了沿海一带,就没有带什么好东西回来?”陆志明知道张显此次离京是出外访友,他这位师兄的朋友可是多得很,其中更不乏能人异士,说不定手里就有好东西。   张显被陆志明这句话难住了,他这个人身上一向不喜佩戴多余之物,所以连拿得出的玉石宝物也没有,就算是银两他也所剩不多,根本拿不出手。   “师弟,你也知道师兄我这个人身上除了衣服,可是什么都不喜欢带的,要说好东西,嗯……怕也只是为恩师千辛万苦讨来的那小半袋子的番豆了。”张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一年前,番邦进贡的贡果有两碟子番豆,皇上赐给了淮绍之一碟,结果淮绍之很喜欢吃这种番豆,但是这种番豆并不好寻,他也是托朋友寻了一年多,冒着危险寻来了小半袋子。   “五师伯,番豆……是什么呀?”临青溪也知道冒昧这样问不太好,但她实在是心痒难耐,要知道她最喜欢吃的花生别名就叫番豆。   张显、陆志明和淮氏都看到了临青溪在说起“番豆”时眼中的亮光,难道她知道些什么,还是另有原因?   “顺子,去把我为恩师寻来的那半袋子番豆拿过来!”张显高声对门外的小厮喊道,既然临青溪想知道番豆是什么,那就让她亲眼看看好了。   很快,张显的小厮顺子就抱着小半袋子的番豆走了进来,把袋子放下之后,他又乖乖地退出了屋子。   等到张显打开袋子之后,临青溪看清楚了袋子里面的东西,她脸上大喜,竟然真的是花生。   “溪儿,你可认识此物?”陆志明一看临青溪脸上的表情,心中就明白了七八分。   “师父,这叫番豆,也叫花生和落花生,可以生吃,可以煮着吃,可以炒着吃,还能榨油!”细数着花生的吃法,临青溪忍住嘴角的口水,这可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了。   看着临青溪小馋猫一样的样子,张显心中有很多疑惑,一个普通的八岁农家女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番邦的东西,这不是非常奇怪吗?   “又是你那位见多识广的老阿爷告诉你的?”陆志明问道,也顺便替张显解了疑惑。   “嗯,老阿爷说过,而且一颗花生种到地里,如果照顾得好,是能结出五六十个像这样的花生仁的。五师伯这些花生各个都很饱满,也都能作为种子来用,看起来够种半亩地的”古代的花生种不知道质量如何,临青溪一下子没敢说那么多。   不过,她有些忘了,这些花生可不是用来种的,而是拿来送人吃的。   “溪儿,你能种出来吗?”淮氏也知道淮绍之一直很惦念这种番豆,如果临青溪能种出来,那么老人家以后就不会日思夜想了。   “我……可以试试!”本想说“能”的临青溪还是改了口。   但是陆志明和淮氏一听临青溪这犹豫的话音,其实就猜出了这丫头定是能种出来,只是不好把话说死。   “师兄,这番豆你就留下一半在这里,另一半带回去给恩师,明年,我亲自给他老人家送去一麻袋。”陆志明对临青溪很有信心,他这个徒弟比他想象的知道的东西还要多。   张显并没有回答陆志明的话,而是眼神幽深地看着临青溪问道:“丫头,我要是把这番豆都留给你,你能让你师公提前吃上吗?”   “能!”这一次临青溪没有犹豫,实在是她也十分想念花生,也想早点吃到。   “你如何办到?”张显继续问道。   “用温室大棚就可以,如果五师伯把花生留给溪儿,溪儿保证,一定把花生种出来,并且提前让师公吃上花生。”临青溪举起小手发誓道。   张显没有追问“温室大棚”是什么,这个问题他会留着去问自己的师弟,看来师弟这次不但找到一个好徒弟,怕也是找到了一个福星。   只是,张显万万没想到,在临青溪和临青飞兴高采烈地拿着番豆离开之后,陆志明和淮氏告诉他的那些有关临青溪说的提高粮食产量的事情,会让他震惊之外还是震惊,莫不是这次陆志明找来的这农家女弟子,会是整个楚国的福星?   虽然与陆志明畅谈了一夜,但张显第二天根本没休息,就直接坐上马车回了京城,看来有很多事情他需要回去和恩师好好谈一谈。   临青溪当天从陆志明那里回来之后,就把花生的事情和老临家的人说了。   临远山一听是临青溪的师伯要送给她师公的礼物,而且很难寻到,就让临青溪一定要小心栽种,免得种坏了,她和自己的师父都不好做人。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要收藏呦O(∩_∩)O~,谢谢!   ☆、第四十一章 忙着取种   临青溪从大胡子商人手里买来的番茄种子,她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是第一波番茄成熟之后,果子大,肉质多,味道甜,种子也是颗颗饱满。   临青溪粗算了一下,一茬番茄一亩地哪怕只收三波,也有将近六千斤,而且她栽种的时候因为种子不太多,所以植株没有那么紧密。   如果按照正常种植来说,一季番茄大概能收到七八千斤的样子,这在古代来说,绝对是高产。   第一拨番茄下来之后,老临家人的采摘都选在了傍晚,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并没有村人发现。   番茄取种并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是临青溪未免种子之外的果肉浪费,就让家人切开番茄取种,然后清洗,再在太阳下晒干。   至于取出来的果肉,临青溪一部分用来熬成番茄酱,另一部分用蜡密封装在了大缸里。   当初,老临家开始做豆腐的时候,临远山就让临青云他们去镇上买了好几个大缸,如今豆腐生意不做了,大缸也都闲着,就连那两间做豆腐的木房子也都变成了杂物房。   于是,叶氏、穆氏几个家中妇人把这些大缸都刷干净,也把房子里的杂物清除出来,又让临青飞、临青豪去镇上买了几个大缸小缸回来。   东西和地方都准备好之后,老临家的人就开始一步步按照临青溪所说的取番茄种子,并把番茄果肉储存起来。   因为夏天天热,临青禾和临青木就在自家院子里挖了一个地窖,没想到临家村地下的地窖挖成之后,还十分寒凉,把小罐的番茄放进去正合适。   挖成之后,临青禾还在上面盖了很多遮阴的杂草,外人进院之后,也不会注意到那个地方。   因为有了地窖,临青飞又去镇上买了很多易于放在地窖里拿上拿下的小陶罐,因他每次都是天不亮就出门,天黑才从避开村人的另一条小路回来,所以村里人一直都不知道老临家最近在忙些什么。   临青溪在第二波番茄下来之后,就专捡了三大篮子的番茄给陆志明、张显和江师爷送去,没想到她到了那里才知道,张显在见到她的第二天就离开了福安县回了京城。   番茄肯定是送不到京城了,一个月的车程,快马不停也要半个月,要是送往京城,路上番茄可能就坏掉了。   不过,陆志明对她说,番茄可以以后再送,重点是把那种叫花生的番豆给种出来。   其实,临青溪也一直在忙这个事情,只是最近家里人又要收番茄,还要摘已经成熟的辣椒,连开酒楼的事情都耽搁了,更别说盖大棚了。   还有,种花生不但要考虑温度、土壤,还有灌溉。   临青溪已经在大眉山转悠了好几天,她发现最适合盖花生大棚的地方就是在流出山眉河的山底洞穴附近,那里有一些未经开荒的荒地,而且土壤肥沃,日照也很方便。   只是,她家里都有重要的事情要忙,人手严重不足。所以,她也很苦恼这个问题。   陆志明知道了临青溪为难的事情之后,让她先别着急。   几天后,师徒再次见面的时候,陆志明直接将山底洞穴附近一百亩荒地的范围都划在了临青溪的名下,地契已经办好,只要临青溪摁下手印就可以了。   但临青溪却有些犹疑了,她的师父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但现在为了她走后门,是不是有些违背自己的原则?   “师父,溪儿不可以白拿这些荒地,您说要多少银两,溪儿一定拿出来!”临青溪又把地契往陆志明面前推了推。   陆志明岂会猜不出临青溪心里的想法,他很欣慰自己的徒弟爱财而不贪财的性格,要是换做别人,像这样送上门的好事,巴不得早就乐开了花,反倒她有些惶恐。   “溪儿,你不要怕,这些地不是师父这个县令送你的,而是你的师公给你的小礼物,放心,这都是他老人家这些年偷偷攒下来的私房钱,以后见到你师公、师婆,可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师婆,否则,你师公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了,呵呵!”陆志明的恩师,也是他的岳丈淮绍之,虽然贵为一朝宰辅,但却是个惧内之人。   临青溪听出了陆志明话里的意思,敢情她那个未见面还很大方的师公是个“妻管严”,也不知道她那剽悍的师婆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古代都讲究“长者赐,不可辞”,临青溪也没有矫情就收下了,这些地既然是师公给她的,而师公又喜欢吃花生,那她就把这些地日后都种成花生,然后给大方的师公吃。   接下来,陆志明又告诉了临青溪一个好消息,她那些没见面的师伯、师兄竟然也都学着师公给她送礼,这送的不是金银珠宝和田产地契,而是都签在她名下的死契下人,而且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对农事有所了解。   真是天冷有人送被子,下雨有人送把伞,自己急什么就有什么,这下她不但庆幸自己认了一个好师父、好师娘,还庆幸认了好师公、好师伯和好师兄,看来改天真要去天神娘娘庙烧香酬神。   回到家之后,临青溪就将这些事情告诉了老临家的人,结果,叶氏和穆氏二话不说,第二天就拉着临青溪去了天神娘娘庙,又是烧香又是磕头,折腾了一天才回到家。   次日,全家又去辣椒地里摘辣椒,已经变得又细又长的红辣椒差一点晃花了老临家的人眼,但临青溪告诉他们,这些辣椒也是要留作种子的,而且它很辣,一定要记得摘完辣椒不要抹眼睛。   辣椒摘回来之后,叶氏就晾在了自家院子里,之后,临青溪又和家人一起给辣椒取种。   但是辣椒和番茄不一样,所以这次临青溪建议家人全副武装,遮住口鼻,手上也缠上麻布。   一天一夜的时间,辣椒取种就结束了,而经过干燥处理之后的辣椒皮,临青溪让临青云和临青飞都装进了大麻袋里,然后放在自家干净的木房子仓库里。   因为番茄和辣椒都是可以连续收获的,所以当番茄和辣椒的种子都足够种下百亩的时候,临青溪建议采种结束,因为后续的果实种子质量上可能没那么好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四十二章 见到师兄   此时,时间已经进入了八月,临青溪种下的一亩玉米也早就长出了青壮的苗,而临青海经过日夜钻研和苦练,他的厨艺已经大有进步。   经过半年多的辛苦劳作,再加上老天爷赏饭吃,下了几场及时雨,今年楚国百姓的日子稍微好过一些,田里也终于长出了庄稼。   就在老临家商量开酒楼的前两天,陆志明把临青溪叫到了县衙后宅,从京城来的人已经到了。   这一次是临青溪一个人来的,反正她对县衙也已经很熟了,走到后院,就见院子里整整齐齐地站了四五排人,少说有五六十人,各个低眉顺目,但又不显寒酸卑微之气。   带着疑惑临青溪走进了主厅,一踏进去,她就见到陆志明和张显坐在厅中主位上,而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十四五岁的英俊少年,气质不凡。   只不过左边那个白衣少年温文尔雅,而右边那个蓝衣少年冷酷严肃,见她进门之后,两人都是将打量的目光放在了她身上,稍微让她有些不自在。   “丫头,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张显一看见临青溪,脸上的笑容就更多了一些。   “多谢五师伯挂念,溪儿一切都好!只是上次五师伯离得匆忙,溪儿要给您的东西没送到,还望五师伯莫要责怪溪儿。”临青溪乖顺地对厅中主位的两人行了礼。   “不碍事,是师伯有事先着急离开了。对了,这位是你三师伯的关门弟子,也是你的七师兄卫玄,这个是我的徒弟,你九师兄沈瀚。”张显分别将两位少年介绍给临青溪。   “青溪见过七师兄、九师兄!”临青溪分别向蓝衣少年和白衣少年行了一礼,同时也知道了蓝衣少年叫卫玄,而白衣少年叫沈瀚。   “小师妹别多礼,往后我们都是同门师兄妹,不要太见外。早就在京城听师父提起过小师妹,果真如师父所说是个妙人儿!”临青溪如今已经八岁了,沈瀚也十四岁了,按说依照古代的规矩,他这样称赞临青溪,略显轻佻,但是在场的人都不觉得他说的有什么错。   “你们这小师妹不但是个妙人儿,还聪明的很呐!论起才学,可不比你们差,要是再过几年,你们这些师兄怕是都不及她了!”张显笑呵呵地说道。   “哦?是吗?那就让我这个师兄考考她如何?”卫玄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临青溪看,嘴角更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快得众人都没有看到。   临青溪没听出卫玄有什么恶意,但因为他这个人面冷,说出口的话也显得冷,所以多少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或许是与他身上那种怎么也挥散不去的贵族之气有关吧。   “七师兄,你可不要为难小师妹,小心吓到佳人!”一句话就让沈瀚刚才故意伪装的温柔面具摘了下来,他身上的那股痞气和邪气自然就露了出来。   临青溪心里一惊,这两个名义上的师兄,绝非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在现代也算识人无数,这两个少年明显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公子少爷,说不定就是京城豪门的公子,而且小小年纪城府就很深,还很善于伪装,她可不是八岁的单纯女娃,不会被他们的表面骗到的。   “溪儿,不要怕,有师父给你撑腰呢!”自己的徒弟有多聪明,陆志明多少有些了解,虽说眼前两位少年的身份显贵,但这里是他的地盘,欺负他的人,也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行。   “师弟,没想到你还是个护犊子的性子,放心吧,师兄妹之间切磋切磋,无伤大雅,正好我也想看看溪儿这段日子有没有好好用功!”张显自从陆志明发现了临青溪这个宝贝徒弟之后,他也与有荣焉,而且并不想这样一棵好苗子埋没在乡野间,所以他才使计让卫玄和沈瀚来到这里。   陆志明和张显都这样说了,临青溪也不好推脱,只好请卫玄出题,反正她会的东西只有脑袋里的那些,尽力而为吧。   “那师兄可就不客气了!”卫玄脸上无特殊的表情,只是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椅子的扶手。   沈瀚只是看着他的表情和动作无奈一笑,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几个师叔伯才收了这一个女弟子,他可不想卫玄把这个水灵灵的小师妹给吓跑了。   “师兄请说,青溪尽力而为!”这个七师兄卫玄貌似有些难搞,不过临青溪也坦然应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那好,你出身农门,就以‘农’为题,做出三首诗来!”卫玄还真没客气,一开口就让临青溪做出三首诗。   临青溪思考片刻,然后语调轻柔地说道:“‘夜半呼儿趁晓耕,羸牛无力渐艰行。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敝筐。听其相顾言,闻者为悲伤。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临青溪念完了三首诗,厅中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唉——”过了很久,仿佛从诗中回过味来,陆志明和张显皆重叹一声。   他们一个人是亲历百姓疾苦的县官,一个是看遍楚国百姓家破人亡的游士,这三年来心中的无奈和忧愁也一直折磨着他们,就像临青溪最后一首诗中说的那样“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他们是楚国的臣民,如何能忘,怎敢去忘,思及此处,那种酸涩之感直从胸腔到达咽喉,颇有哽咽之态。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四十三章 另一种棋   “好一个‘不识农家苦’,好一个‘曾不事农桑’,小师妹,师兄真是惭愧!”沈瀚恰恰就是临青溪诗中所说的那种不识五谷为何物,更不会下田种地的人,听完这三首诗,沈瀚是真的很惭愧。   卫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他看临青溪的眼神更不同,说话也较刚才柔和了一些:“小师妹,和师兄下盘棋如何?”   “围棋吗?七师兄,我……我不会!”临青溪会象棋、军棋、跳棋和五子棋,就是不会围棋,陆志明和淮氏亲自教导她很久,她还是没有一点儿长进,标准的臭棋篓子。   陆志明这时候也出来为她解围:“我这徒弟诗做得好,田种得好,偏偏是棋下得不好,她连顺子的一成都赶不上。”   顺子是跟在张显身边的小厮,跟着张显很多年了,耳濡目染之下,琴棋书画倒也有所涉猎,只是略懂皮毛,陆志明竟然说临青溪连他的一成都不到,可见棋艺真的不怎么样。   “除了围棋,你还会下何种棋?”卫玄却察觉出了临青溪话中的漏洞。   “啊,我……呵呵,师兄,我只会小孩子玩得五子棋。”临青溪不好意思地说道。   “溪儿,五子棋是什么?你怎么从未对为师讲过?”陆志明有些不悦地问道,这个丫头就知道整天藏私。   “师父,您也没问过我呀!”临青溪觉得自己被埋怨的有些冤枉,人家不问,她也没有上杆子去说的道理。   陆志明一想也是,自己和妻子只是用心教临青溪下棋,的确没问过她是否会别的棋类,可楚国除了围棋就没有别的棋类了,难道这丫头自创不成?   “丫头,别卖关子,赶紧将那五子棋如何下讲出来!”张显来了兴致,他对新生事物总是有很大的好奇心。   临青溪只好将五子棋的玩法告诉了四人,而陆志明让下人把黑白棋子和棋盘直接就拿到厅里,按照临青溪说的方法,和张显对弈起来。   五子棋虽然玩法简单,但也是很考脑子,尤其对弈的还是智商不相上下的两人,要想五子连成线,其实也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   所以当陆志明和张显对弈的时候,站起来观看的卫玄和沈瀚也在一旁思索,时而皱眉,时而舒展,厅里又恢复了安静。   最后,陆志明技高一筹,最先将五子连成一条线,赢了张显。   虽然输了,张显也没觉懊恼,反而很高兴:“明明是十分简单的下棋之法,还真是不容易,既然有五子棋,应该也可以变成六子棋、七子棋,而且不但可以连成一条线,也可以让它变成一个圆,或者别的图形。有意思,真有意思!”   她这师伯真有想象力和创造力,这要是两个人玩起来,不知道累死多少脑细胞。   但张显可不嫌累,日后他还真的研究起来各种棋子的玩法,简直到了入迷的程度。   卫玄没有继续为难临青溪,一个能够想出这种棋类的人,肯定不是个愚蠢的人,而一个聪明又有才学的人,做他师叔的女弟子也够资格了。   “溪儿,外边站着的那些人,都是你几位师伯、师兄给你挑选出来的人,他们的死契都在这里,以后他们就是你临青溪的人了,如果有不忠心的,你自己处理就是!”陆志明讲明这些人是几位师兄和师侄送给临青溪的,而且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能干之人,日后定能帮上临青溪。   “师父,溪儿很感谢几位师伯、师兄的厚爱,只是这些人是不是有些太多了?您也知道,临家村是小地方,如果这些人出现在我家,实在是太扎眼了,再说,我家也没有房子给他们住,吃饭就更是大问题了。”临青溪苦恼地说道。   她现在的确是需要人手,可猛然一下子家里出现五六十人,吃住都是问题。   “丫头,这个问题,师伯早就替你想好了。我听你师父说,你们家要在福安镇开一家小酒楼,肯定是需要人的,你可以把这些人安排一部分在酒楼帮忙,他们之中有在酒楼呆过的。另外,我和你两位师兄暂时不会离开这里,就在你家酒楼附近租了一座宅院,里面房间很多,也可以先把他们暂时安排在那里。至于日后如何安排,就看你自己的了!”事实上,这些人都是张显特意为临青溪要来的,无论是忠心还是能力,他们都不是问题。   “谢谢五师伯,谢谢两位师兄!”暂时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临青溪想着,这次回家要和临远山他们商量一下盖房子的事情。   想起自己手里还有荒着的一万亩紫土地,以后肯定还需要更多的人帮忙,房子肯定是要先盖的。   “溪儿,你家酒楼何时开张,到时候师兄一定去给你捧场!”沈瀚很喜欢临青溪这个聪明可爱的小师妹,而且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令人想要亲近的魔力。   “七师兄也去!”卫玄难得从临青溪进门到现在给了她一个笑脸。   “师父、师伯、两位师兄,其实今天溪儿来还有一件事情想对你们说,我家酒楼是后天开业,东西也都齐备好了,明天晚上我和二哥准备在酒楼做一桌子菜,让家人试菜,不知,师父、师娘、师伯和两位师兄,介不介意一起去酒楼试菜?”临青溪原打算是邀请陆志明他们开业那天在后院单独聚聚的。   不过,师父、师伯和师兄们都对她这么好,她就打算利用试菜的机会,多做几道拿手菜给他们吃,也算小小感谢。   “我去,我去!我不介意!”不再假装文质彬彬,此时的沈瀚一听到吃,就和他的年龄有些相符了,变得更加活波开朗起来。   有好吃的自然要去吃了,陆志明和淮氏都品尝过临青溪的手艺,那可绝对是一吃难忘。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四十四章 热闹试菜   “一品香”开业的前一天晚上,老临家的人都去了福安镇,陆志明、淮氏、张显、卫玄、沈瀚几人也来到了酒楼里。   临青溪从张显带来的那些人中挑选出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当掌柜,临青飞协助管账,两个做跑堂,两个负责采买,后厨也添了三个人。   原本酒楼开业,老临家是打算大半家人都在酒楼帮忙的,可如今有了签下死契的家奴,临青溪和临远山几人商量之后,决定把“老临家一品香”改为“一品香”,对外并不宣称这酒楼是老临家的,这样也为老临家省了被别人打探的麻烦。   不过,总归是开了酒楼,全家人还是聚在了一起,更何况临青海和临青溪要亲自下厨做菜,好让他们试菜,也算一家人吃了团圆饭。   “大福,你和大喜去外边牛车上,把那两个小瓷罐搬进来,我要用!二喜,猪肉洗干净了吗?”张显从京城带过来的六十个人,临青溪全给他们重新取了名字,分别以“福禄寿喜安乐”六个字为名,以临为姓,然后中间加上“大、二、三……十”加以区分。   临大福和临大喜赶紧去外边的牛车上搬临青溪需要的东西,临二喜清洗干净了猪肉,又把菠菜也摘干净了。   “姑娘,菠菜已经洗好了,您现在需要用吗?”临二喜将摘洗干净的菠菜放在竹筐里沥水。   “嗯,放在那里吧!二喜,现在开始烧热水吧!大福,你去附近看看有没有黄泥和新鲜的荷叶,荷叶多摘一些!”临青溪打算先调一个凉拌辣味菠菜,然后再做一个叫花鸡。   临青海也在另一个灶台边忙着炸豆腐,今天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做出与豆腐相关的吃食来。   厨房这边忙碌的时候,临远山、临忠国、临青云正在后院的正厅陪着陆志明、张显说话,叶氏、穆氏、秦氏和吴氏则陪着淮氏闲聊,至于卫玄和沈瀚则和临青飞、临青禾和临青木玩在了一起。   一个时辰后,饭菜陆陆续续地摆满了两桌,而男女两桌上的菜都差不多,分宾主做下之后,看着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围坐在桌边的人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这就是溪儿和青海准备的明日要卖的饭菜?普通人家怕是吃不起吧?”陆志明也算见多识广,吃过不少好东西,临青溪和临青海做出的菜论卖相不比京城的那些大酒楼差。   “陆先生,明日咱们主卖豆腐菜,价格并不贵!其他的菜都是妹妹特意为两位先生和两位小公子准备的,你们对咱家的大恩大德,咱们可忘不了,几道菜不值什么!”从后厨走出来的临青海傻呵呵地笑着说。   “是呀,陆先生,您不但愿意收下溪丫头一个女娃当徒弟,还如此用心教她和照顾她,张先生又为溪丫头费心费力,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们!”临远山也是一脸感激。   “远山伯,你我都是一家人,晚辈能收溪儿为徒,也是缘分!日后不要再见外了,反倒失了情分!”陆志明很喜欢老临家这一家人,农家日子虽苦,但他们相亲相爱,兄友弟恭,如此亲情真是难能可贵。   “说的是,说的是!”临远山连声附和道,顺便招呼大家吃饭。   “哎呀,好辣,好辣!”沈瀚平时最喜欢吃鱼,所以他见桌上有一盘红红鲜亮又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鱼,忍不住就先夹起一块鱼肉吃了起来,没想到鱼肉到了嘴里,那是又香又辣,又滑又嫩。   张显从刚才就很好奇这饭菜之中的红皮,他觉得和以前在宫中看到过的一盆用来观赏的番椒很像,但是那番椒明显没有这个大。   临青溪在女眷那一桌吃饭,所以张显就问临青海:“青海,这红色的是什么,为什么吃进嘴里的东西这么辣?”   “张先生,这是辣椒,是妹妹从大胡子商人那里买回来的种子种出来的,您别看它有点辣,可是很香的,而且越辣越想吃。”最初临青溪用辣椒炒菜的时候,老临家的人都被辣出了眼泪,但吃完之后,嘴里又有一种回味难忘的香,让自己还想再去吃。   “这不是番椒吗?”卫玄也见过这种红色细长之物,只是楚国很少见,而且都是当做观赏之用。   “妹妹说辣椒就是番椒,它是能吃的,用途很大,腌菜也是非常好吃的。卫大哥,这白菘也是用辣椒、饴糖腌制过的,非常好吃,你尝尝!”临青禾与卫玄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虽然两个人相差有四岁,而且卫玄给人的感觉又有些冷冷的,但是临青禾不但不觉得他难以亲近,反而觉得他像个老朋友。   “好,我尝尝!”卫玄真的就按照临青禾所说的去夹了一块腌制好的白菘吃。   陆志明、张显和沈瀚见到卫玄和临家兄弟的互动,心里都是大骇的,他们以为性格有些孤僻冷漠的卫玄,会不屑于与老临家这样的农人交往,没想到他表现出来的善意,是他过去十五年都不曾有过的。   而且,这小子还总是有意无意地把目光放在临青溪的身上,该不会是?不会,不会!三个人同时摇摇头,甩掉心里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青海哥,这些菜都有名字吗?”虽然被辣了一下,但就像临青海说的那样,吃完一口,沈瀚就想吃第二口,之后更是停不下来,他真的要爱上这辣椒做的所有菜了。   “有!”临青海显得有些激动,这桌子上的菜可是有一多半出自他的手,菜名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   “这盘是麻婆豆腐,旁边的是香煎豆腐,还有青菜豆腐羹、豆腐饼,这一盘是老临家秘制的豆腐干,还有蘑菇豆腐丸子、脆皮豆腐、香辣豆腐……”临青海很有成就感,这些豆腐的做法他钻研了很久,而且得到了家人的一致称赞。   “不错,不错!虽然都是豆腐,可味道各有不同,尤其是这豆腐干,我吃着极为劲道。”陆志明连连称赞道。   “先生要是喜欢,待会儿离开的时候,我让二郎给两位先生和两位小公子都装一些带走。”秘制豆腐干是临青溪教给临青海的,如今家里会做豆腐干的,只有临青海和临青溪。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四十五章 卫玄心思   不过,好在两个人一次做出来的豆腐干比较多,也不知明天的生意如何,临远山想着把豆腐干给陆志明几人带回去一些。   “远山伯,那晚辈可就不客气了!”想着以后有老临家的秘制豆腐干吃,陆志明就十分满足,找一个能让自己一饱口福的徒弟,他现在也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太对了。   正在这时,临大福端着一个泥疙瘩走了进来:“各位主子,姑娘做的荷叶鸡好了!”   “荷叶鸡?快端上来?”今天上午临青溪让人特意去菜市场买了两只鸡回来,说是要做一种十分美味的吃食,临远山还一直很好奇呢。   “有酒味!”鼻子很灵的沈瀚盯着临大福端上来的泥疙瘩说。   “回公子话,这荷叶鸡姑娘用了酒来和泥,所以有酒味。姑娘还说,要先用小铁锤轻轻击打泥块,等泥块脱落之后,打开里面的荷叶,然后就可以吃了。奴才这就给几位主子把泥块敲开。”临青溪嫌“叫花鸡”不好听,于是就改了叫“荷叶鸡”,临大福把这荷叶鸡放在了一旁的矮桌上,然后拿出小锤轻轻敲起来。   泥块脱落之后,屋子里瞬间就充满荷叶、酒、鸡肉等混合而成的香气。   临大福将荷叶打开,然后端到了桌上,这才转身收拾了一下泥块,退了出去。   这段日子,因为临青溪,老临家的生活改善了很多,偶尔也会吃顿肉,下水也是少不了的,但是吃像这样令人垂涎欲滴的鸡肉,他们可是好多年都没有过了。   别说是老临家的人,就是陆志明、张显和吃惯大鱼大肉的卫玄、沈瀚,也从来没见过,更没吃过眼前勾引他们馋虫的荷叶鸡。   这临家兄妹的厨艺,再过两年,怕是连宫里的御厨都赶不上他们了。   “两位先生请用!”餐桌上的礼数,老临家的人都记得很清楚。   “远山伯、忠国兄请用!”陆志明和张显并不因为临远山和临忠国是农家人就慢待他们,相反,他们很敬重临远山和临忠国这样的乡野农夫,言语之间也一直是谦虚恭敬。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而吃完饭之后,临远山、临忠国就带着家里的女眷和两个孩子回村了,留下临青云几兄弟负责明天的开业。   既然不想外人知道这“一品香”是老临家的,临远山和临忠国虽有些不放心,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回家了,好在有临青溪几位师伯、师兄送给她的下人帮忙,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临青溪并没有跟着临远山回去,而是跟着陆志明和张显几人到了张显、卫玄和沈瀚暂住的宅院。   这座院子离“一品香”很近,就在酒楼后院隔着一条宽巷的斜对面,从一品香后门出去,走两步路就到了。   陆志明和张显几人回到院子之后,直接去了相对隐蔽一些的书房内室,而到了书房坐下之后,他们就问起了临青溪种田的事情。   “溪儿,番豆你可种下了?”张显最关心的还是上次他留给临青溪的番豆,淮绍之知道他把番豆留在陆志明这里之后,可是有些生气的,好在他讲明了前因后果,淮绍之的怒气才消了一些。   “回师伯的话,种番豆需要合适的土壤、水源和温度,还需要盖建一个大棚。过两天,我带几个人回村,就把大棚盖起来,过年前后差不多就能吃到了。”她现在种地最缺的不是时间和土地,而是帮手。   “那就好,切记不要急,只要能种出来,师伯就给你记一大功,你师公那里我也好交代过去!”张显还不知道淮绍之和陆志明之间联系的事情,所以也不知道淮绍之已经把种花生需要的土地都给临青溪办好了。   “师伯,溪儿知道了!”临青溪笑着说道。   卫玄和沈瀚并没有在书房,他们也不知道临青溪会种地的事情,还以为陆志明和张显这么关注和喜爱临青溪,就是因为她才学过人呢。   陆志明在书房呆了半个时辰后,就被江师爷叫走了,说是松南镇发生了命案,让他赶紧过去。   之后,张显和临青溪又在书房聊了近一个时辰,才让卫玄送她回去,不过刚走出院门,就见临青海提着一盏灯在酒楼的后门等着临青溪。   “二哥,你怎么还没睡呢?明天你还要早起为客人做饭,不休息可不成!”临青溪有些责怪地看着临青海说道。   谁知,临青海只是傻呵呵一笑,说道:“二哥担心路上黑,你回来的时候会害怕,所以就在门边给你提灯照路。”   “二哥,你也真是的!不过就是两步路的脚程,难道我还走不到家啊!”不到二十米的路能有什么危险,而且她也不怕黑,但临青海的行为还是让临青溪很感动。   卫玄看着临青海和临青溪之间的温馨互动,冰冷的心海中突然升起一丝温暖和渴望,虽然他也有家人,但是家人之间的疏离和冷漠,让他曾经渴望亲情的心也变得心灰意冷起来。   临青海见护送临青溪的卫玄还站在旁边,赶忙说道:“卫公子,感谢你送小妹回家,夜已深了,你赶快回去歇息去吧,明天来一品香,我给你多做几道好菜!”   “那就多谢青海哥了!”在微弱灯光的照射下,卫玄那张白天看起来不易亲近的脸也显得有了些温度。   虽然眼前的少年有些冷,但是临青海不在意,他把卫玄当成了一个性格有些古怪的弟弟,再说人家这气质不俗的富家公子都能喊他一声“青海哥”,他也不会故意疏远卫玄。   于是就说道:“说起来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客气!快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一家人吗?卫玄有些迷茫,不过他还是点点头,然后转身回去了。   他想,自己之所以对老临家的人存有好奇心和探知的欲望,可能就是因为自己曾企及不到的那种温暖亲情吧。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四十六章 酒楼开业   一品香开得有些无声无息,就放了几个爆竹,然后在酒楼外放了一个挂满菜单、菜价的牌子,而和别家不同的是,一品香有特价早餐供应,两文钱就能吃到一品香独家秘制的早点套餐。   福安镇从天未亮的时候就已经有行人往来,因为老临家的一品香临近镇上的菜市场,所以相对来说,酒楼外边行走的人就更多一些,只不过都是做营生的,还有富贵人家来此采买的人。   “小二哥,你们这早点套餐是什么呀?”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拎着两个骨瘦如柴的孩子问道。   临九禄和临九安是一品香的两个跑堂,他们两个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看起来机灵活泛,面相也很亲和讨喜。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这一品香今天开业,第一个上门询问的客人竟然是和乞丐差不多的人,但他们脸色如常,依然笑容可掬地说道:“这位客官,咱们酒楼今日提供的秘制早餐是两个豆香饼,一盘卤豆干,还有一碗甜豆浆,只要两文钱就可以。您要不要来一份?”   “真的只要两文钱?”那男人似乎有些不相信,就算是小酒楼,饭菜也没有这么便宜的。   “客官,没错,就是两文钱,不过秘制早餐只有每日的卯时和辰时提供。今天是开业第一天,您又是咱们第一个客人,东家说,免费给您提供三份秘制早餐!”从楼内走出来的临大福对他说道。   一夜没睡踏实的临青溪早早就起来了,因为临远山和临忠国都不想一品香开业弄得太张扬,打算用细水长流的方式来经营酒楼。   她是有很多经营酒楼的好方法,但后来她暂时放弃了,因为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问题,这个酒楼不是她一个人的,而是整个老临家的,最重要的是她不能永远做家人的拐杖,他们必须学着自己去应对所有的事情。   这个过程之中,也许会跌倒,也许会失败,也许会遭受很多很多的东西,但挫折就是经验,在现代她也是一路摸爬滚打锻炼出来的,现在她不能因为自己懂得多、会的多,就过早地把几个哥哥从茧中拉出来,或者助他们走上一条更舒坦顺遂的道路。   现代人不也常说:“逆境出人才”和“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吗?比起成功,她更希望几个哥哥能多经历一些挫折和失败,只要他们信心不倒,就总会成长起来。   所以,当她发现酒楼外第一个询问的人是看起来很窘迫的一个男子和两个孩子外,她并没有出声,而是悄悄观察起了同样看到这一切的三哥临青飞。   临青飞对外的身份是一品香的学徒,他每日的工作就是跟在一品香掌柜临大寿的身边学习管理酒楼和算账。但真实的情况,他才是一品香的幕后东家。   因为有在酒楼工作过的经验,临青飞很沉得住气,他让后厨的临青海今日开业先不要准备太多的东西,毕竟一品香之前也没做过临青溪所说的那种什么“宣传”,所以第一天客人少是很正常的。   虽说卯时都快过去了,才有一个还不算客人的人上门询问,但他表现的很令临青溪满意,免费给那个男人和他的两个孩子三份秘制早餐。   饥荒年月的善心是很容易被铭记和传播的,而且楼外人来人往,一品香东家“善心”的美名就这样悄悄地传开了。   有了第一个客人,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等到了辰时三刻的时候,早上准备的早餐就已经卖完了。   “三哥,今天咱们早上的生意真不错,有几个客人还特意把早餐带回家了呢!”临九禄虽然是签下死契的下人,但老临家的人对他们这些下人都很好,让他们皆以兄弟姐妹相称,还说农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九禄,记得把桌子擦干净,中午也会有客人来吃饭的!”临青飞笑着对临九禄说道。   他对临青海的厨艺很有信心,也对临青溪先前给的主意很有信心,更对自己有信心。别看他以前是个农家出身的跑堂的,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把这家酒楼经营好。   中午的时候,的确像临青飞说的那样,开始有客人进入酒楼吃饭。   早上的秘制早餐已经为一品香积累了一些名气,中午挂出来的菜单和菜价又很吸引人,再加上里面传来的那种诱人的香气,很多客人打从门前过,就忍不住走进来尝尝鲜。   陆志明、张显、卫玄和沈瀚也派人去一品香取了秘制早餐来吃,没想到他们都爱上了豆香饼和卤豆干,沈瀚更是喜欢喝甜豆浆,让下人一下子给他端去了三大碗。   中午的时候,他愣是拉着卫玄到了一品香的二楼,要了好几道当天菜单上的菜,吃得肚子都撑了,还嚷嚷着要临青海再做几道拿手好菜。   最后,临青海只得苦笑着对他说:“沈兄弟,我这拿手好菜多得是,可你要是继续这样吃下去,那肚皮可是会撑破的!”   沈瀚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青海哥,实话对你说,小弟在京城也算吃过不少好东西,可不知怎么的,现在就觉得那些东西都没有你做的好吃。”   沈瀚的确是对此感到狐疑,在京城那些好酒楼里,山珍海味他都吃过,就是在自己家,那也是菜色多样,厨娘的手艺也是顶级的,如今回味起来,还真就是没有临青海做出来的东西有味道。   “就算好吃,也不是你这样吃法的!”临青海笑着摇摇头,这沈瀚看起来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子,而且文质彬彬的样子,可没想到他这谦和的外表之下是比他这临家二郎还单纯可爱的性子。   “青海哥不用管他,外边客人好像多起来了,厨房应该很忙,我这就拉他离开!”卫玄走进厨房之后,拉着准备顺手牵羊“卤豆干”的沈瀚,往外走去。   “那就多谢卫兄弟了!”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临青海和卫玄、沈瀚已经亲近了不少。   被卫玄拉出去之后,沈瀚一脸不敢置信地低声问卫玄:“你刚才喊青海哥什么?”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四十七章 生人进村   “青海哥,有问题吗?”卫玄甩开了沈瀚的手,顺便在他衣服上擦了一下,仿佛沈瀚的手上有什么脏东西似得。   沈瀚也不在意,更加低声地问:“你疯了!你难道不知道,以你的身份去称呼他为‘哥’,很不合适吗?”   “难道以你的身份就合适!”卫玄给了沈瀚一个嘲弄的眼神。   沈瀚被他说愣住了,仔细想想,也对,依照他们两个的身份喊临青海为“青海哥”确实有些不妥,可依照师父和师叔的身份,他们喊临远山为“远山伯”,喊临忠国为“忠国兄”,似乎也有些不妥,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不理发愣的沈瀚,卫玄自己走开了,他心里微微有些失落,这失落不为别的,只因为临大福刚刚告诉他,临青溪一刻钟前回了临家村。   两天后,张显带着卫玄、沈瀚还有原本在院子里的那五十多个下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临家村,江师爷带着两个衙役也跟在身边。   到了临家村,族长临仁义和村长临大旺亲自出来询问发生了何事。   江师爷告诉他们,有人看中了临家村大眉山附近的几百亩地,已经在县衙办好了地契,今天过来,除了要量地,还有就是在山眉河的山底洞穴附近盖些房子,让这家准备开荒的下人住下。   虽说荒地无主,但突然有外人要买下临家村附近的荒地,临仁义等人还是吃了一惊。三年大旱期间,不是没人要搬来碧湖附近住,但都被当时的张县令给拦下了。   他还说,如果有人想要在碧湖附近居住或者开荒种地,那么就要到衙门交不少的银两和田税。   百姓生活本就艰难,在此地开荒还要拿那么多钱,也就没人愿意来了,本地村民也不愿开荒,所以碧湖山脉附近的荒地还是挺多的。   这时候,临家村的豆腐刚刚打出名气,就有人大张旗鼓地由县衙师爷带着来临家村,其实临仁义和临大旺,甚至其他临家村的村民,心里都是不安的,他们担心这些人来临家村,根本不是为了荒地,而是为了豆腐方子。   虽说临家村的人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他们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最近总有一些外村或其他族的人在通过各种办法想要得到临家村的豆腐制作方法,这已经引起族长、族老们的注意。   张显即便不知道个中因由,猜也能猜出几分,但他没在意。   这几天,他和陆志明商量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以他的名义安排下那些送给临青溪的人,并且名正言顺地在荒地里开垦耕种,至于临家村村民的想法,他也管不了。   日久见人心,他相信,临家村或者说临氏一族能出临青溪这样的人才,能有老临家这样一个宅心仁厚的家庭,那么临氏一族也不会让他太过失望。   就这样,在村民猜测的目光中,张显带来的人开始在大眉山的山眉河附近盖房子,而江师爷带人量完地之后,特意找到临仁义和临大旺对他们说,让他们不要去打扰这些人,还隐隐说明,这些人不能得罪,要让村里人和他们和睦相处。   能让县衙师爷特意说明的人物,说明这些人真是有些来头,临仁义和临大旺以及族老们商量之后,又开了一次族内大会,嘱咐村里人没事不要去招惹在大眉山开荒的这些人。   有了陆志明和张显的铺路,临青溪做起事情来就方便很多了,因为老临家开荒开出来的地和张显名义上其实也是她自己的地是紧挨着的,这样她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指导那些人盖建大棚和翻耕土地。   正式在山脚下盖房子的这天,临远山、临忠国带着临青溪、临青禾过去了,外人不知道,他们自己是知道的,现在这些开荒的人都是签在临青溪名义下的死契家奴,这地也是临青溪的,他们自然要来看顾一二。   张显在当天就回去了,盖房子这天他不在,只让卫玄和沈瀚带来了五个盖房子的能工巧匠。而那些开荒的下人,白天开荒,晚上就住在临时搭起的简陋窝棚里。   叶氏和穆氏并不因为他们是下人,就真的当自己是主子,每天都会偷偷地给他们送来一些自家腌制的咸菜。   新主子对待他们以诚心,这些人对老临家的人也越发的忠心和恭敬,干起活来也更卖力了。   卫玄和沈瀚带来的五个人是福安镇上有名的工匠师傅,不但盖房子是好手,有的人木匠活儿、石匠活儿、泥瓦匠活儿都干得很好,此次张显可是特意花高价请他们过来的,而且这些人的人品他也事先调查了一番,绝对会尽心尽力。   只是,这些师傅正打算带人大干一仗的时候,临青溪却让沈瀚暂时叫停了他们。   张显和陆志明并没有告诉临青溪他们的主意,就是盖房子也是在张显来到之后,临青溪才知道的。   她很感谢陆志明和张显这么为她着想,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盖房子不能草率,尤其是过了秋就是冬了,到时候大眉山这里肯定特别冷。   这些人虽然是她的下人,但她也同样没把自己当主子,不单单是因为她来自拥有民主和人权的现代,还因为她骨子里就认为:也许人的身份会有高低贵贱之分,但人的尊严都是平等的。   她虽然是这些人的主子,但她同样尊重他们,而且人与人相处,以诚换诚,将心比心,她相信这总是没错的。   所以,她打算把房子盖得暖和一些,冬天睡觉的时候也不会冻着人,而要想达到这一目的,盘炕就是最好的方法。   “小师妹,为什么现在不让他们动手盖房子?你是不是生气师父和师叔自作主张这样做而事先没告诉你?”沈瀚还以为临青溪是心里对陆志明和张显的做法有些不满。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四十八章 商量盘炕   “师兄,你想到哪里去了,不是这样的!”临青溪否认道,“我让他们停下来,是因为我想盖一些不一样的房子。”   “什么样的房子?”卫玄好奇地问道。   他发现,每当临青溪低头思索的时候,再抬起头时,眼睛里总有亮光闪过,而那亮光让他的心总是轻轻一颤。   “就是冬天也会很暖和的房子!两位师兄,你们应该听说过在楚国极北寒冷的地方,有一种床,只要在下面烧柴火,床就会很暖和,外边就算再冷,床上也是很温暖的。”临青溪说道。   “你说的这种床我在极北之地见过,但是那种床会让屋子里到处都是烟气,而且火大了还容易烧伤人,虽说保暖,但却很麻烦!”卫玄两年前就曾去过楚国最北边的边境,所以对那里的东西还算有些熟悉。   “难道就没有把烧火产生的烟通过烟囱排到外边去吗?”临青溪不解地问道。   她还以为这个时代的炕应该有些进步呢,可是听卫玄说的这样,难道这里的炕还很初级?   “有人想过,但是效果不是很好,如果外边刮风,烟还是会返回到屋子里。”那种床烧火的温度太难把握了,在军营里,有很多将士都被烧坏了衣服或者身体。卫玄也听说那里有人找来能工巧匠商议,但是都没想出好办法。   “小师妹,你是不是有好办法?”沈瀚见临青溪问得这样仔细,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农家小师妹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百倍。   这时,卫玄也是同样的心理看着临青溪,如果临青溪真能想出解决之法,那么不但是为寒冷之地的将士解决了难题,也为楚国百姓在冬天解决了有可能冻死的问题。   看着眼前两个人期盼的眼神,临青溪只好轻轻点点头,盘炕这件事情她原打算今年盖房子的时候,就在家人面前提出来的,而且她也没想着藏私。   楚国的百姓因为天灾人祸本就够苦的了,如果能在严寒冬日给他们送去一丝温度,也算做了件好事。   于是,她把临远山和临忠国也叫到跟前,然后几个人围坐在在一起,开始说起了这件事情。   “师兄,你刚才说起的那种床应该是很粗糙的火炕,一般来说正常较好一些的火炕是没有这些问题的,曾经有位老阿爷告诉过我这种盘炕的原理,只要改进一下应该就好了。”临青溪说道。   “溪丫头,你知道那种火炕怎么改进吗?”刚才临青溪说要盘什么炕,临远山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他心里已经升起了希望。   “阿爷,我是知道怎么改进火炕,不过我还知道有另外一种炕,它比火炕更能节省柴火,而且冬暖夏凉,通风好,又比火炕要干净很多,还……”临青溪曾经目睹了盘炕的整个过程,而且还亲自上手盘过炕,所以她对此很熟悉。   只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沈瀚他们就都有些急了:“小师妹,你快说是什么?”   “是吊炕!这种炕无论是哪方面都比改进之后的火炕要好很多,所以这次咱们不盘火炕,盘吊炕。不过,要是有砖就更好了。”楚国百姓的房屋,不是土墙就是木墙,砖墙很少,临青溪想着可能是这个时代的烧砖技术还不到位。   “不怕,妹妹,咱们有石砖呀!”临青禾也凑到跟前说道。   石砖虽说不错,但磨好一块石砖太费时间和人力了,小规模盘炕还可以,要是大规模的盘炕,怕是比较麻烦。   “石砖是可以,不过咱们肯定盘的不是一个炕、两个炕,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多石砖。”临青溪担忧地说道。   “溪丫头,这个事情你不用担心,爹认识祁家村的一个石匠,他家就是专门磨石砖的,手艺很好,爹待会儿就去他家问问。”临忠国的腿已经差不多全好了,只是走路的时候还会有些疼,但已经不需要借助轮椅了。   以往家里的事情多,他觉得自己是半个废人,帮不上什么忙,好不容易有件事情自己能帮上女儿的忙,他很积极主动地揽下了这个事情。   “忠国,让五郎和六郎陪你一起去,你的腿还没完全好,租个牛车,也顺便带一些石砖回来。”临远山对于盘炕很有兴趣,尤其临青溪说的那个好到不行的吊炕。   “行,爹,要不,我现在就去!”临忠国起身就打算离开。   临青溪赶忙拉住他说道:“爹,您先别急!再说,您也先要了解清楚盘吊炕需要多大的石砖,才能去找人家呀!还有,这盘吊炕我是跟着老阿爷用泥土玩过,可实际做起来,我也不会呀!您和阿爷还有几位工匠师傅好好琢磨琢磨!”   “溪丫头说的也是,要不咱们先盘一个炕试试?”临远山也觉得临青溪说的有道理,就算临青溪在那位老阿爷那里学到了不少好东西,可她毕竟是个才八岁的孩子,见过不代表就能做出来。   “阿爷,爹,妹妹会的这盘炕手艺,咱们要说给外人知道吗?”临青禾有些小声地说道。   “五郎,说什么胡话呢!这手艺虽说是老阿爷教会溪丫头的,可咱不能什么都往歪处想!这年头,大家都活得不易,咱能眼看着别人冻死而不救吗?以后不能什么东西都想着据为已有,咱老临家的人不能活得自私而没良心!”临远山这话说得有些重,但他也有他自己的道理。   早年间,他也曾经往楚国的北边走过,那年大雪是一场接一场的下,百姓的日子同样不好过,路边冻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很多人就是睡在自己床上,第二天就再也没醒过来。   “阿爷,我错了!”临青禾低下了头,虽然他还没完全弄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阿爷,这盘炕的事情就交给您和爹负责了,成功之后,咱就把这个法子告诉师父、师伯,让他们想办法把这个盘吊炕的方法传播出去,这样大家不都受惠了吗?”临青溪怕临远山继续训斥临青禾,赶紧接过话来说道。   “小师妹这个主意真不错,其实不用麻烦师父、师叔,我和七师兄就能帮你办到,七师兄,你说是吧?”沈瀚有些讨好地看着卫玄问道。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四十九章 反常牵手   卫玄点点头,老临家的人能有如此慷慨的胸襟,真是很难得,而临远山这样一个普通农家老者,在教导子孙方面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商定完之后,临青溪就把吊炕的制作过程详细地给临远山和临忠国讲了一遍,而两个人回到家之后,就在院子里用泥做起了实验,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   跟来的卫玄和沈瀚一直关注着整个盘炕的过程,甚至亲自上阵,跟着临远山、临忠国还有临青木、临青禾一起盘炕,以往他们喝水、洗脸可都是有专人伺候的。   吊炕成功之后,临远山和临忠国在当天晚上就把那五个工匠请到了自己家里,然后告诉了他们盘炕的技巧,而在古代历来都有“传人手艺即为人师”的说法,所以这五个人也不管临远山是否同意,直接跪下磕头,认其为师。   一个月后,原本杂草丛生的荒地变成了良田,而且田里出现了很多和老临家地里一样奇怪的用竹子搭起来的透明房子。   同时,紧挨这些荒地的地方盖起了三排房子,并垒起了高高的院墙,院子里还移栽了好几棵树。   这些房子从外边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同,但是走进去之后会发现,每个房间都有一到两个用石砖垒起来的床,而且有的与厨房相连,有的就在墙中间掏了一个灶膛出来。   到了冬天,只要在灶底点上柴火,里面的吊炕就会变得十分温暖。   负责开垦荒地的临大安等人没想到老临家的人会对他们这样好,不但不拿他们当下人,还处处替他们想得周到,自己家都没有盖房子盘炕,就先给他们这些为人奴才的盖了新房,还想出让他们冬天不挨冻的好办法。   一时间,这些人对老临家的人感恩戴德的同时,又无比庆幸能从京城来到了这乡下小地方,虽说日子清苦,但被人尊重,活得更是充实而快乐。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老临家人的敦厚、朴实、无私和宽容大度,已经让他们对这家人产生了依恋,此生能遇到这样的主子,他们真是太幸运了。   福安镇上一品香的生意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在临青云、临青飞和临青海三兄弟的共同努力之下,酒楼正在朝着一个美好的方向稳步前进。   临念雨和临念水两个老临家的小娃刚过周岁没多久,但已经能颤颤巍巍地自己走路了,临青溪经常逗他们说话,没想到这两个小娃子,最先能较为清晰地吐出的字不是“爹”和“娘”,而是“鼓鼓(姑姑)”。   老临家的人都笑说,这两个小奶娃,以后胳膊肘定是要拐到临青溪那里去,没想到日后随着临念雨和临念水的长大,他们最亲近的人还就是临青溪这个姑姑。   这天,临青溪去县衙找陆志明、张显商量收甘薯的事情,那些甘薯已经完全成熟了,她曾经偷偷扒开紫薯和红薯看过,不知道是土壤、品种的原因,还是她用心施肥栽种的原因,这些甘薯竟然各个都比现代的甘薯要大些。   临青飞忙着一品香事情的同时,也一直在关注着甘薯的事情,目前老临家的其他人还都不知道甘薯的存在,以为那就是一亩荒草呢。   所以,当他知道临青溪栽种的甘薯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就和临青溪避开其他人,偷偷挖了一个紫薯和红薯,两兄妹躲在深山里烤着吃了,那滋味糯软香甜,令他回味无穷。   临青溪进县衙这天,临青飞陪着她一起来了,而卫玄和沈瀚这段日子和老临家的人关系日益亲密,尤其是临青溪和临家几兄弟,他们丢掉了以往的身份、面子和顾虑,在农家的生活越来越适应。   “溪儿妹妹,你今天是来找我玩的,还是来找卫玄师兄的?”沈瀚有些吃味地看着走进县衙的临青溪问道。   “瀚哥哥,我不是来找你,也不是来找玄哥哥的,我是来找师父和师伯的!”也不知沈瀚是哪天突发奇想,非说“师兄”“师妹”这样的叫法不亲切,逼着自己叫她“瀚哥哥”。   说实话,她的心理年龄可比沈瀚要大很多,这么肉麻的叫法她还真有些叫不出口,但沈瀚就有一股执着劲,死赖着让她叫。没办法,也是被他缠得烦了,临青溪就改了口。   卫玄知道之后,就说了四个字“一视同仁”,于是她对卫玄的称呼也从“师兄”变成了“玄哥哥”。叫习惯之后,她也不觉得难为情了,反正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两位师叔都在客厅,走吧!”卫玄牵起了临青溪的小手,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沈瀚和临青飞看到这里眉头都是皱得死紧,他们都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卫玄牵起临青溪的手时,那种震惊、担忧和隐隐的怒气。   虽说卫玄比临青溪大七岁,又是同门师兄妹,但到底是男女有别,这样亲昵的行为是不应该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两个人都担心卫玄对临青溪有什么想法。   但卫玄很坦荡地对他们说,在他眼里临青溪只是个小孩子,让他们不用多想。   都牵手了,还怎么不让人多想,就是陆志明和张显看到也忍不住多想。   不过,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临青溪可是一点儿也没多想,她就把卫玄当成一个大哥哥,或许是受现代思想的影响,也没觉得卫玄无意之中牵起自己的手有什么不妥,她只是一个胎毛还没退的小孩子,卫玄又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呢!   好在,陆志明和张显是看破而不说破,临青飞和沈瀚则是暂时把挑明的话憋在了心里,而卫玄仿佛没事人似得,至于临青溪就更不知道他人的纠结了。   各怀心思的几人走进客厅之后,临青溪见陆志明和张显并没有把卫玄和沈瀚支开,就大概知道他们是想这两个人也参与进来。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五十章 估说产量   “师伯、师父,紫薯的产量应该只有红薯的一半,不过半亩紫薯的产量我估计两三千斤,红薯应该是五六千斤,所以这一亩地下来,应该有七八千斤吧!”临青溪根据自己挖开的一株薯藤下的紫薯和红薯的单个重量,大概估算了一下一亩地的甘薯产量。   “你说什么!”客厅里突然连续响起高声,除了临青溪,剩下的五个人全都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师父,溪儿妹妹到底在说什么,您知道吗?”沈瀚是真被吓到了。   没错,他是一个不识五谷为何物,更不通农事的大少爷,可他读过书,又是张显门下弟子,三年大旱以来百姓过得什么日子,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更何况,楚国最好的年景里,一亩地的产量也从来没有超过千斤过。   卫玄也是十分震惊,但好在他已经有些了解临青溪的能力,无论是明知道的,还是暗地里知道的,临青溪在他眼中,已经不仅仅是聪明伶俐和才华过人这么简单。   而且,她在他们面前表现得越坦率和透明,他就越觉得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秘密或许老临家的人和两位师叔知道,或许这世上还没有任何一个人知晓半分。   “溪儿,你说的可准确?”张显没有回答沈瀚的问题,他现在也是很激动。   虽然很久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临青溪在种一种亩产将近五千斤之物,这些日子他是带着“怀疑”看那些甘薯的,可现在临青溪说出的产量远超过她一开始说的。   临青溪轻叹一声,她知道这个数字会有些吓到这些人,但总比称量的时候,他们大叫出声要好些。   原本她还打算一会儿回去就告诉家人甘薯的事情,可这样激烈的反应,她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师伯,这个产量只是我目前估算出来的,具体的产量还要等收完称量之后才能知道!”临青溪说道。   “溪儿,你打算什么时候收甘薯?还有,你以前不是说,甘薯储存要放在地窖里,否则很容易坏掉吗?”如果真得像临青溪说的这样产量很高,那么这半亩地的紫薯和半亩地的红薯,就是明年的种子,也是楚国百姓生存的种子,陆志明想着,无论如何要好好保存这些甘薯才行。   “师父,放心吧!前几天我就让大安他们在院子里挖了几个分别用来储存紫薯和红薯的地窖,这两天把甘薯都挖出来,称量之后就可以直接放在地窖里。”荒地开好之后,花生也都种在了大棚里,临青溪就把全部心思放在了那一亩甘薯地里。   她还打算,甘薯收完之后,就让负责开垦荒地的临大安带着人去把紫土地都翻整好,这样来年她就可以在紫土地上大面积地种植紫薯了。   “溪儿,这件事情先别急,一亩地产这么多的甘薯,绝不是一件小事,一定要保证严密性,暂时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卫玄,沈瀚,你们现在手下侍卫还有多少人,最近封灵镇发生了连环杀人案,我这里的人实在调不开。”陆志明觉得还是让人去保护临青溪比较保险一些,万一有人不小心发现甘薯的产量惊人,很可能会大做文章,此时小心为好。   “师叔,这次出门,师公不让我们两个带任何的侍从,只有四个暗卫在周围保护我们的安全。”沈瀚一开始可是打算把他身边的两个贴身小厮带在身边的,但是淮绍之和张显都不同意,说这次出来就是磨练他和卫玄的,还说带太多人过于显眼。   “两位师叔,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去办吧!”卫玄没有多余的话,就算陆志明和张显不说,他也已经决定暗中派人去保护临青溪。   “你没听师公的话?”沈瀚有些狐疑地看着卫玄,以为他瞒着几人偷偷带了很多侍卫在身边,或者说是过于紧张他的那些人,暗地里给他派了人。   “听了!”他听淮绍之的话,不代表有人愿意听,再说暗中的那些暗卫或侍卫,没有他的命令,也是不会现身的。   张显和陆志明此刻不在意卫玄到底有没有带更多的人在身边,他们更在意甘薯的产量和安全。   “玄儿,你派人在甘薯地周围守着,不要让不相干的人靠近,如果发现有人太过关注溪儿或溪儿的家人,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张显认为甘薯高产的这件事情暂时还不能传回京城。   如今,圣上和恩师不但要应对天灾之后的困境,还要对付朝中那些狼狈结党的奸佞小人,一旦被那些人知道楚国有了高产之物,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显然,卫玄和沈瀚也知道张显在担心什么,褪去少年的青涩,此刻他们的脸上有着不属于自己年龄的成熟、烦忧和深沉。   一旁的临青溪和临青飞只是静静地听着、看着、等着,没插一句嘴,但两个人的心里都不平静。   老临家的人都曾在各自心里猜测过卫玄和沈瀚的真实身份,但最后得出的结果,都认为他们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少爷。   唯独临青飞和临青溪不这样想,外在的衣着能骗人,但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和言行举止之间所展现的气势,都一再证明他们两个绝非普通大户人家的公子那么简单。   “溪儿,你打算具体在哪天挖甘薯,我和你师伯都去看看!”陆志明最近虽然被凶案缠身,但他心里还记挂着甘薯的事情。   “师父,我打算明天晚上就让大安他们挖甘薯,工具都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来就是来通知师父和师伯的。”临青溪开口说道。   “好,那就明晚,我和你师父一起去!”张显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也去!”沈瀚更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卫玄没说话,但即使不说,众人也知道,肯定是少不了他的。   就在这时,江师爷突然急匆匆地从外边走了进来,边走还边急着大声说道:“大人,不好了!”   等到进屋的时候,江师爷都有些气喘吁吁的,可见这一路他走得十分急。   “先生,怎么了?是不是又有凶案发生了?”陆志明猛地站了起来,封灵镇最近不太平,可他已经锁定了嫌疑犯,难道是那个人又躲开他的人去杀人了?   “大人,不是的!刚才有人来通报,临家村的人和曹家村的人打起来了,已经有很多村民受了重伤,而且事态很严重,眼看就要变成两族之间的争斗了!”江师爷着急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屋内几人都诧异地看向他。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五十一章 临曹之争   围绕碧湖散落着大大小小七八十个村镇,其中尤以曹、赵、临、祁四姓人口最多,巧的是,曹氏一族、赵氏一族和临氏一族的祖宗祠堂分别在曹家村、赵家村和临家村。   而三个村子几百年来同住山眉河边,虽说小摩擦常有,但大冲突极少。   可是,自从七十年前出身于曹氏一族的曹皇贵妃倍受圣宠时,曹家村乃至曹氏一族都“鸡犬升天”,一时间成为云州府最惹不得的宗族,有些东西和有些人就变得不一样了。   随着曹皇贵妃在宫中地位的巩固和久盛不衰的帝王宠爱,曹家村的人也渐渐变得不可一世起来,就连当时的县官和知府都会给曹氏一族的人三分薄面。   虽说后来曹皇贵妃华年早逝,但曹氏一族已经养成的自视甚高的恶习很多人都改不掉了,那种曾经拥有过的优越感,并没有随着曹皇贵妃的逝去而消失,反而随着曹皇贵妃的儿子得宠而日益增强。   即便后来那个曹皇贵妃生下的唯一皇子也夭折了,曹氏一族的威望和声势都不比从前了,但曹家村的人或者很多曹氏一族的其他人,骨子里还都有那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不肯承认宗族的没落,曹家村的人用“恶”来掩盖那无法站稳的骄傲和虚荣心,也正因为此,以宽厚出名的临氏一族和历来不愿与人争斗的赵氏一族,近几十年来就经常被曹氏一族的人欺负。   这一次,如果不是关系到一族人的生死存亡,临仁义也不会默许族人和曹家村的人斗,实在是曹家村的人欺人太甚,不但派人偷了做豆腐的秘方,还反咬一口,说是临家村的人偷了他们的祖宗秘方。   群情激愤之下,两村人由最初的争吵变成后来的大打出手,而且一发不可收拾,锄头、铁铲和镰刀等农具都被拿来当成了武器,两村的男女老少都加入了这场“战争”。   陆志明带着江师爷和衙役捕快赶到曹家村和临家村聚众斗殴的地方时,两村的男人还都没有停手,尤其是临家村的人见曹阿狗竟然让人专朝村里的老人、女人和孩子下手,怒火就更盛了。   “全都给本官住手!”陆志明外表看是个儒生模样的人,但早年他还习过内功,所以这一声大喊当即就让两村村民停了手,而跟来的衙役捕快快速地将打架的人群分开。   陆志明来的路上已经换上了官服,被分开的两村村民见到县官亲自来到他们这里,全都吓得跪倒在地。   “草民见过大人!”曹家村和临家村的人都跪了下来,但是曹阿狗有些不忿地看了一眼陆志明。   早前他就往县衙送过银子,但都被这位县令给退了回来,还对他说,要是再行此等贿赂行为,就会被大刑伺候。   此时,张显、卫玄、临青溪几人也跟在后边赶来了,而且在看到临青豪和临青禾都受了伤之后,临青溪心疼极了,赶紧走到他们身边。   “四哥、五哥,你们怎么伤这么重?”临青溪蹲在两人面前担心地问道。   “溪丫头,快跪下!”此时的临远山还没从陆志明就是福安县的县令这个问题上缓过神来,他怎么也没想到,临青溪在田里认下的师父,竟然是一县父母官。   临青溪只得跪下,但她快速地扫过人群,发现除了临青豪和临青禾外,其他家人都还好,并没有受伤。   “曹家旺、临仁义,你们来告诉本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陆志明一脸严肃外加怒气地对曹氏一族和临氏一族的族长问道。   “回禀大人,今日之事皆因临家村的人率先挑起事端,非要污蔑我曹氏一族偷拿他们的豆腐秘方,还请大人为小民做主。”曹家旺作为曹氏一族的族长,他心机深沉,而且为人狠辣,如今他只想壮大兴盛曹氏一族,不管是用什么方法。   “回禀大人,事实并非如此!实在是曹家村的曹阿狗颠倒黑白,不但反咬一口说我临氏族人偷拿他们的豆腐秘方,还先动手打了临家村的人,大人明鉴!”临仁义初听到曹家村的人制作出豆腐来的时候,就知道坏事了,肯定是秘方不知被谁泄露了出去。   这可是大事,可还没等他把族人聚齐起来商议和查探,曹阿狗就带人找上门来。一言不合,两村人就都动起手来。   可能是这些年积压的怒气和怨气太重,很多临家村的人一听说豆腐方子泄露到了曹家村,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有人堵了他们发财和生存的路,这时候就是再绵软的性子,也硬气了起来。   接下来,陆志明又询问了曹阿狗等人,可是曹家村的人一致说是临家村的人先动的手,而临家村的人也说是曹家村的人先动的手。   争论到后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陆志明只好当场查起了案件,同时也派一名衙役去镇上请两个大夫,来给两村被打伤的村民治伤。   临青溪不关心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绝对是曹家村的人在故意使坏,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千方百计地弄清楚了做豆腐的流程,而且想要先发制人反过来污蔑临家村的人。   查案的事情自然有陆志明这个神探县令在,所以她不担心事情的结果,只是两个哥哥受伤,她却心疼不已。   “四哥,疼吗?”临青豪在临青溪的眼中一直都是家中最老实乖顺的孩子,也是和临忠国性格最像的一个人,淳朴、敦厚的性格下是一颗单纯炙热的心。   “不疼!嘶——”临青豪想要扯扯嘴角笑笑,但是有伤在身,稍微动一下,就疼得不行。   “五哥,那你呢?”临青禾伤的没有临青豪重,主要是身上被人跺了两脚。   “妹妹放心,我没事!曹家村的人专打老人和小孩,咱们也不会手软。不过我和四哥可没打老人、女人和孩子,而是专朝曹阿狗和跟着他作恶的那些人动的手!”最后这句话临青禾说得极小声。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五十二章 真相大白   其实,曹家村来的人大多是曹阿狗叫来的,其中曹家村的那些老人、女人和孩子都是后来跟着凑热闹来的,只不过看到两村人动起手来,自然开始帮曹家村的人。   虽然曹阿狗在外边的名声不好,但也因为他,曹家村的人在大旱年月不缺水、不缺吃,外人怎么说曹家村的人没良心都好,在他们看来,良心比起能活下来,其实是不值钱的。   临青溪看到临家村有很多人受了伤,好在都是很轻的轻伤,而且她在人群中还看到了本应该在山脚下开荒的临六安和临七喜他们。   不过,张显几人出现之后,他们就迅速地站在了张显和卫玄几人的身后,低着头,做起了隐形人。   只用了半天时间,陆志明就查清楚了整件事情的真相,原来是临家村族老临仁和的二儿媳李氏,被同村的曹氏撺掇,从自己的丈夫口里套出了制作豆腐的大概流程,然后又告诉了曹氏。   曹氏并没有用金银珠钗来贿赂李氏,而是时不时地给她拿一些上好的米面和布料,而这些东西都被李氏拿去了自己的娘家,临仁和一家并不知道。   曹氏是曹阿狗的堂姐,那些送给李氏的东西,其实都是曹阿狗给她的。虽然,曹阿狗没有明说要豆腐方子,但言语之间暗含的意思,以及他给曹氏的三百两银子,都足以让曹氏明白其中的含义。   事情真相大白了,依法而论,其中牵扯的几人都没有犯死罪,但因为他们的不正当交易,造成两村村民互殴,陆志明还是决定惩罚他们。   于是,曹阿狗、曹氏和李氏皆杖责五十,以儆效尤,并负责赔偿所有受伤村民的医药费用,而曹家旺和临仁义作为两族族长,不但不劝诫村民,查明真相,还聚众闹事,各杖责二十,以观后效。   与此同时,临仁义主动提出将豆腐方子上缴朝廷,既然都已经被外人知道了,那所谓的秘方就不再是秘密,与其让曹家村的人再行恶招,不如自己先断其后路。   临仁义这一招不得不说有先见之明,原本曹家旺就打算,万一被外人知道他们曹氏一族的人偷了豆腐方子,那么他就把豆腐方子上缴朝廷,博得一个好名声。可惜,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   一个豆腐方子,陆志明并没有看在眼里,事实上临青溪就曾告诉过他,这做豆腐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不过因为以前没有人做出来过,所以才显得神秘而已。而陆志明也不想断临氏一族的财路,所以先前也就没要豆腐方子。   如今,临仁义主动提出来,陆志明想了想,也就同意了,目前来说,这种做法是对临氏一族来说最好的选择。   当天晚上,临家村大多数的村民都聚在了村里的祠堂,就连很多小孩子也都去了。临青溪对此没有什么兴趣,她留在家里和临青豪一起照看临念雨和临念水,其他家人都去祠堂了。   临念雨和临念水表现得很乖,不哭不闹地在床上玩着平时临青木用木头给他们做得小玩具,临青豪半躺在床上养着伤,临青溪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双手托腮,撑在自己的膝上发呆。   “妹妹,你想什么呢?”临青豪脸上已经有些消肿,说起话来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疼得厉害了。   “瞎想!”临青溪也不知道自己思绪飞到哪里去了,一会儿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会儿想甘薯延后收获的事情,一会儿又想豆腐的事情,总之想得很乱。   “妹妹,我是你哥哥!”临青豪很少和临青溪说一些亲密的心里话,他很疼临青溪,但很多时候却不知道怎么表现自己的疼爱。   “四哥,你想说什么?”在临青溪的眼中,临青豪是六个哥哥中最勤劳、温顺和任劳任怨的一个人,而且他也和临青云一样,平时话不多,更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和感情,只知道闷头干活。   “妹妹,你还小,不应该想太多的东西,凡事都有家人在,都有哥哥们帮你。四哥懂得不多,但无论何时,四哥都会像这碧湖的群山一样,值得你依靠!”这一年来,临青溪为家人所做的一切,临青豪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能为临青溪和家人做的,就是拼命地干活。   临青溪没想到临青豪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质朴的话语中是一个兄长对妹妹最真心的疼爱和维护,以至于很多年后,每当想起临青豪曾对自己说过的这句话时,临青溪依然感动不已。   “四哥,谢谢你!”临青溪眼圈都有些红了。   “傻丫头,说什么谢谢,我是你哥!”临青豪说完那些话又觉得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正在兄妹两个谈话的时候,临六安和临七喜两个人趁着夜色悄悄地出现在老临家,并在门外轻声说道:“姑娘,我们进来了!”   临青溪不喜欢他们以“奴才”或“奴婢”自称,也不喜欢“主子”或“小姐”的叫她,就让他们喊自己“姑娘”,至于几个哥哥,在外人面前,这些下人都和他们以兄弟姐妹相称。   临青豪见他们有事情要说,就让临青溪去隔壁房间,他留下来照顾临念雨和临念水。   换个房间之后,临青溪这才询问临六安和临七喜:“今天你们怎么会出现在两村打架的现场?”   “回姑娘话,我们一听说曹家村的人来临家村找麻烦,就赶紧过来了,一开始也没想着动手,可是我们发现曹阿狗此人十分歹毒,暗中带了利刃在身。唯恐他们伤到村民,所以在混战之中,我和七喜就把他们的利刃夺了下来,不过当时那种场面,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手里的利刃怎么就不见了!”临六安和临七喜都是有武功底子的人,而且武功还都不错,对付曹阿狗这类的人,完全是小菜一碟。   临青溪没想到曹阿狗那个人心肠竟如此狠毒,还想着痛下杀手,以后一定要小心提防此人才行。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五十三章 收获甘薯   “六安,七喜,你们两个有些功夫,以后要是曹阿狗那个人继续使坏,不用手下留情,像这样的败类就应该严惩。还有,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加强防备,如果发现有人图谋不轨,一定要及时作出处理。另外,派一个人多盯着点曹家村的人。”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次事件对于临家村的人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正好可以让他们以后加强防范。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只有临家村的人自己团结了,长心眼了,她才能更好地去帮助他们,然后让他们反过来也帮助自己。   如果村里经常出一些吃里扒外的人,别说她无法安心做自己的事,种自己的田,就是临氏一族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从事件发生的第二天开始,临青溪就觉察出临家村的气氛和以往大有不同,似乎一夜之间,村民之间更团结了,颇有一种“联合抗敌”的威武严肃的气势。   事件真相查清楚之后,挨了五十大板的曹氏和李氏都被休回了家,这也让村里嘴巴不严的女人们看到了出卖族里的下场。   这年代被夫家休了,那可是无颜再面世,就算回了娘家,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甚至狠心一些的娘家,根本不会让被休的女儿再进家门,任其自生自灭。   虽说事情解决了,但是做豆腐不再是临氏独一份儿,不知廉耻为何物的曹家村人,很快就建起了自己的豆腐房,而且不断地和临家村抢生意。   临青溪一时还关心不上这些事,收甘薯已经晚了两天。这天晚上,破案归来的陆志明和张显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大眉山脚下,和早就在此等他们的临青溪、卫玄、沈瀚等人一起挖甘薯。   皎洁的明月照亮整片田野,微微的夜风吹拂着人的发梢,四处入耳的虫鸣奏响着动人的小夜曲。   一亩甘薯地里分成了三拨人,一拨挖红薯,一拨挖紫薯,一拨往外运甘薯。   大安他们住的院子里,还有两拨人,一拨卫玄和沈瀚负责称量红薯和紫薯,另一拨就在临青溪的带领下,挑选出优良的甘薯作为来年的种薯。   人多力量大,一亩地甘薯很快就收完了。虽然是晚上劳作,但是挖甘薯的人都很小心,甘薯倒是没有一个被挖坏的。   仔细查看了这些堆成小山的紫薯和红薯,临青溪是心花怒放,开心的不行,这一季甘薯的收成和质量,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而且如果在施肥和灌溉上继续改进,相信质量会更好。   老临家的几个男人今天都在,除了临青飞,还没人知道临青溪今天晚上叫他们特意过来是因为什么,直到看到那一筐筐的甘薯,他们才傻了眼。   “溪儿,一共是多少斤?”陆志明和张显都是第一次看见薯苗下的果实,他们怀着激动的心情,一心想要知道一亩地的产量。   “师父、师伯,你们别着急,两位师兄正带着人仔细称量呢!这些甘薯质量都很好,大多都能做明年的种薯,看来要多盖几间育苗屋才可以!”原本为了大棚种植,临青溪就让人在院子的最后一排屋子里,分出两间做育苗屋,里面还盖好了苗床,可现在看来,育苗屋还是太少了。   “姑娘,明天我就和几个哥哥动手盖育苗屋!”这些下人中,年龄最小的临十福兴奋地手都在抖。   他一家八口,在大旱和战乱中,只活下来他一个,他们村里的很多人也都饿死、渴死了。如今,他的主子能种出来一亩地这么多的东西,而且刚才姑娘都对他说了,这些东西都是能吃的。   能吃的东西在他看来就是粮食,以前要是能有一亩地这么多产量的甘薯存在,他的家人和他村里的人,也不会死了。   临青溪没有真切地经历过三年大旱和战乱,但是她曾经去地震灾区当过志愿者,那种家园被毁,亲人离世的痛苦,她即便不能感同身受,也多少了解一些。   她知道,自己能做的不多,那些人的痛苦她减少不了,但她可以抚慰,努力去帮助他们重建家园。   现在,面对着有类似痛苦的人,她也明白,自己能做的依然不是很多,唯有给他们多一些的尊重和理解,然后带着他们一起过上好一些的生活,而这种生活没有光鲜的外衣,只有踏踏实实、朴朴实实的快乐。   “小福子,那盖育苗屋的事情我可就交给你负责了!”面对有些憨厚可爱的临十福,比他年龄还小的临青溪,说起话来十足一个小大人。   “姑娘,你就放心吧,小福子保证办到!”在临青溪的面前,临十福也没因为年龄和身份的差异对她有什么隔阂,反而更多了亲近之感。   “两位师叔,总量出来了!”卫玄强忍心中狂喜,一脸郑重地走到陆志明、张显几人面前说道。   院中的人都停了下来,全都看着卫玄,还有他手中那薄薄一层用来记斤数的纸,然后屏息凝神地等待他们也都想知道的结果。   “多少?”几道询问的声音同时响起。   “半亩紫薯的产量是二千五百八十七斤,半亩红薯的产量是四千九百七十六斤,总产量是七千五百六十三斤。”卫玄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   “这么多?”在场的很多人都表示不相信。   临青飞也吓了一跳,然后突然想起什么的他,赶紧补充道:“总产量应该不止这么多,甘薯刚成熟的时候,我和妹妹偷吃的两次,应该也有好几斤呢!”   临青溪听到临青飞这样一说,脸有些红,赶紧嘟着嘴说道:“三哥,什么偷吃,咱们是尝尝甘薯的味道如何,还有看看甘薯到底有多大个儿,再说自己的东西自己吃,怎么能算是偷吃呢!”   “妹妹,你偏心!怎么不算偷吃,你们这两个心眼比大山里的狐狸还多的馋猫,瞒着家人偷偷种甘薯这么久,而且还躲起来自己吃,不算偷吃算什么!”从来不知甘薯为何味的临青海吃味地说道。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五十四章 吃不吃呢   一旁的老临家的男人也都被临青海说得有些感同身受,就连陆志明、张显等人都有些“嫉妒”地看着临青溪和临青飞,“责怪”他们竟瞒着自己先吃了甘薯。   临青飞讪笑一下,赶紧装作帮忙的样子,去和临大安他们收拾来年要用的种薯,准备往地窖里放。   而临青溪赶紧“补救”讨好地说道:“待会儿我给大家煮红薯和烤红薯吃,你们看这一小堆紫薯和红薯可都是没法做种薯的,直接吃掉就行了,想吃多少都行!”   “不行!”临远山和张显几人都表示反对,这甘薯就算不做种薯,也是非常珍贵的,怎么能随便吃呢!   “为……为什么不行?”临青溪早就馋了。   “溪丫头,你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些紫薯和红薯也都变成种薯?只要能结果,总比吃进人的肚子里要强啊!”临远山到底是庄稼人,尤其是在楚国百姓这样艰难的时刻,一时的口腹之欲怎么能和让更多的人填饱肚子相比呢。   陆志明和张显也是和临远山一样的想法,既然甘薯一亩地的产量能这样高,那么这七千五百六十三斤的甘薯来年可是一笔十分庞大的产量,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   临青溪傻了眼,她种甘薯就是为了吃的呀!现在倒好,一个个都把这紫薯和红薯当成了宝贝,就是临大安那些下人看她说要吃的时候,眼睛里也是万分舍不得。   品尝过紫薯和红薯滋味的临青飞,此时心中也划过一丝失落,说实话,他和临青溪的想法一样,也是想吃这甘薯。   面对众人殷切的注视,临青溪自然不会说谎话,她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些捡出来的紫薯和红薯虽说个头小一些,但也是能做种薯的,只不过可能到时候结出来的果实没有那么大而已。”   “那要是种在你的那万亩紫土地里,然后合理的施肥、灌溉和除草,是不是这些小个的甘薯产量也会提高?”陆志明早就知道临青溪接下来打算开荒她的万亩紫土地,结合以往临青溪告诉他的那些农业知识,他猜想这些稍次一些的紫薯和红薯,应该也是能种出来的。   有个聪明的师父是不错,可临青溪此刻真希望这些大人能听听她的心声,她真的好想吃紫薯和红薯呀!   等一下!她是不是忘了什么?对了,山洞那边不也有一片紫薯和红薯吗?哈哈,这些不让她吃没关系,她还有秘密基地呢!   大家见临青溪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低头思索,一会儿无奈委屈,一会儿又一脸贼笑,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   “师父,您说的没错,这些虽然质量稍差一些,但用心耕种还是能高产的。待会儿,让大安他们也把这些放进地窖就可以了!”想到能在另一个地方吃紫薯和红薯,临青溪心里的那一丝不快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紫土?什么紫土?”老临家的男人听到陆志明和临青溪谈话中涉及到万亩紫土的事情,心中有警铃响起。   此时的临青飞又是后背一凉,因为他发现家人在问起紫土的事情时,临青溪朝他投来求救的目光,而家人顺着临青溪的目光又都“阴森森”地看向他。   “阿爷,爹,你们……呵呵……那个,听我慢慢说!”很明显这时候关于“万亩紫土”的事情,临青溪已经把这个难题很不义气地交给了他。   “远山伯,忠国兄,咱们到屋里说吧!玄儿、瀚儿,你们负责把这些紫薯和红薯分别放进地窖里,记住,小心一点,别磕坏了。另外,留一些给溪丫头吃!”这些东西虽说都是临青溪的,但是张显此时不得不“反客为主”,这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能救楚国百姓性命的东西,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好在,临青溪和老临家的人也对张显的行为没有任何意见,反正对外来说,张显才是这院子和土地的主人,而且他们也都能理解他对甘薯的看重程度。   “师伯,我来帮两个师兄!”临青溪脸上有了灿烂的笑容,在这种时候,张显还能想到她,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不过就是几个甘薯,师伯他们也看太重了。   临青飞在老临家的人“强烈注视”下进了屋,临青溪、卫玄、沈瀚和临青禾、临青木负责处理甘薯的收藏工作。   因为有大安他们这些下人在,地窖又都是事先挖好和整理干净的,所以根本不用几人动手,甘薯就被一筐筐地接力运送到了地窖里。   在那些稍差的紫薯和红薯堆边,临青溪让两个哥哥准备了五个竹筐,其中三个竹筐分别放了半筐子的紫薯和半筐子的红薯,另外两个竹筐全都放满了红薯。   “溪儿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沈瀚蹲在临青溪身边,不解地问道。   “师兄,只有品尝过甘薯的滋味,才能知道它有没有继续栽种的价值。你们只是听说它能吃,可又没真正吃过它,总不能对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东西,就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栽种它吧!”甭管陆志明、张显和临远山这些大人的想法是什么,临青溪还是觉得他们应该先尝尝甘薯的味道,然后再来谈论大规模种植的问题。   “妹妹,咱们要是吃一个,来年种薯不就少一个吗?”临青木当然也很想尝尝甘薯的味道,但他又想着,一个甘薯能种出很多甘薯来,自己就又舍不得吃了。   “我的好六哥,咱们不在乎这一星半点的,再说,师伯都说要留给我吃了。这可是我一年辛苦种出来的,我吃它们天经地义!”临青溪真担心待会儿这些人吃甘薯的时候心里会有负罪感,什么时候她临青溪吃个甘薯都这么难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五十五章 师兄要走   “溪儿妹妹,那你也不用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吧?”这段日子,张显有意锻炼卫玄和沈瀚,就让他们暂时住在这山脚下,每天和临大安他们一起下地开荒,砍竹盖大棚。   以往养尊处优的大家少爷,如今挽起腿脚下地干活儿,卫玄和沈瀚从不适应到现在熟练使用各种农具,这中间他们也克服了不少心理障碍和困难,不过,最终他们战胜了自己,很多以往不成熟的想法也发生了巨大改变。   “沈瀚哥,这三筐分别是我留给师父、师娘,还有师伯和师公的,另外两筐一份是留给我家人,另外一份是我打算煮了,让大家都尝一尝的。今天,每个人都很辛苦,总要犒赏一下!”临青溪笑嘻嘻地说道。   卫玄见她把每个人都想到了,似乎送的那些甘薯忘了他和沈瀚,不过他也不介意,今年吃不上,明年再吃,他有的是耐心。   沈瀚可就不一样了,刚才还说临青溪把甘薯分出来的比较多,这会儿就嚷嚷临青溪偏心了:“溪儿妹妹,为什么我和七师兄没有?”   “沈瀚哥,你和卫玄哥要么是和师伯住在一起,要么是在这里住着,甘薯就没必要分出一份给你们两个了,难道你们想看我被师伯骂吗?”临青溪有些委屈地说道。   “师父才不舍得骂你呢!小气丫头,过两天,我和七师兄就回京城了,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福安县,说不定一年两年,也可能是七年八年,你就不能对师兄好一点!”沈瀚话语里有些伤感,京城里虽然有师兄弟在,但临青溪这个小师妹很可爱又很贴心,再加上一品香的东西又那么好吃,沈瀚是真的不想走。   可是京里的局势比较紧张,未免有些人将目光放在福安县,他们必须在那些人发现之前离开这里,而且还不能和临青溪有过多的联系,否则就有可能带给她麻烦,现在她最不能有的就是麻烦,安心种田才是她的首要任务。   听到沈瀚这样说,临青溪拿着红薯的手顿了一下,如果沈瀚不说,她还真的不知道,卫玄和沈瀚马上要离开这里了。   虽说一开始这些突然出现的师伯、师兄们让她有点点的不安,但相处下来,真性情的沈瀚和面冷心热的卫玄已经被她当成了家人,当成了哥哥,现在突然说要走,心中还是有失落和不舍的。   “瞧你说的,我是你们的小师妹,怎么会对你们不好!小福子,再拿两个大点的竹筐来!卫玄哥,沈瀚哥,你们要是喜欢这甘薯,以后我会让人给你们送到京城的,反正,我这里有什么好东西绝对不会忘了你们两个!”临青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一些。   “嘿嘿,溪儿妹妹,还是我们派人来取吧!你可能还不太了解,京城不止我和七师兄两个师兄,其他的师伯、师兄要是知道你给了我们没给他们,到时候你这里肯定要闹翻天的!”沈瀚想起京城那几个总爱“争来争去”的师兄,头就疼了。   要是被他们知道临青溪这里好吃的东西这么多,或者临青溪出众的才学传到他们耳朵里,这小小临家村怕是又要多几个难缠人物了。   临青溪此时还不太理解沈瀚话里的意思,依照她的为人处事的原则,这些师伯、师兄们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她自然也会公平对待,只是现在甘薯不宜大肆宣扬,所以才没往京城多运一些。   卫玄一直没说话,只是嘴角挂着一丝淡笑,静静地看着临青溪和沈瀚,此时,没人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临十福依照临青溪的吩咐拿来两个竹筐,临青溪又在每个筐子里装了半筐子的紫薯和半筐子的红薯,然后让临十福看好它们,等到几人离开的时候,分别给他们送到住的地方。   就在屋外的几人把甘薯都放进地窖之后,临青溪让临六乐和临五安两个女孩子把其中一筐红薯都洗干净,然后用清水蒸熟,同时也把几个红薯直接扔进灶膛火堆边,烧火的时候注意翻着它们就行了。   临青禾、临青木和沈瀚都对红薯很感兴趣,于是就跟着临六乐和临五安去了厨房帮忙,其实是想找个机会先尝尝。   临青溪和卫玄则走去正在讨论万亩紫土的正厅里,只是他们两个走近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不算激烈的争吵声。   “阿爷,这万亩紫土是妹妹的,而且是种紫薯最好的田,咱们怎么能不开荒呢!难道就因为那些诅咒和传言吗?”临青飞如今的眼界和想法都不似从前那样狭窄,他不怕什么诅咒,很多时候都是人自己吓自己的,其实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三郎,咱们楚国几百年来,百姓不种紫土都是有讲究的,怎么能破了这个规矩。紫土是受了诅咒的土地,连当今圣上都忌讳,咱们小老百姓怎么能和圣上对着干呢!”临远山没想到临青飞和临青溪竟然瞒着家人办好了万亩紫土的地契,他心中有对孙子、孙女的怒气,也有后怕,万一朝廷追究起来,他们家可是担不起呀!   “远山伯,此一时彼一时,紫土虽历来被视为不祥之土,那也是因为口耳相传所致,诅咒之事不可当真,更何况现在也是非常时期。溪儿不是说过,紫土是种紫薯最好的土地。紫薯在沙地的产量,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已经看到了,你们想想,要是种在紫土地上,产量岂不是会更高。万亩紫土,这可不是小数目!”自从见识到临青溪种出来高等产量的东西,陆志明对她的种田能力就更深信不疑。   “陆先生,请恕忠国直言。咱们这穷苦乡下,有时候几句闲话,一些风言风语,就能毁掉一个人。前两天,因为豆腐方子的事情,曹家村和临家村大干了一场,很多村民都受了伤,现在村里的豆腐生意也不好了。如果这时候在紫土地上开荒,那就是把矛头指向了溪丫头,就算是以张先生的名义开荒,恐怕村民和族人都不会同意。”   临忠国说的比较现实,他的忧虑临远山也想到了,这不是紫土能不能种地的问题,而是在紫土上开荒种地会引来非常大的麻烦。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五十六章 紫土传说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这也的确是个问题。”仔细考虑之后,张显也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而且京城要是有人拿此大做文章,他们不但没为圣上解忧,反而可能添了烦恼。   陆志明不是没考虑过其他的问题,只是在他看来,比起能养活万千百姓来说,其他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只有解决这个首要问题,才算真正为圣上解了烦忧。   “师兄,能不能想个办法堵住某些人的口!”必要时,陆志明宁愿选择狠辣一些的方法,可能世人并不知道,他这个光明知县也有黑暗的一面。   “某些人的口好堵,可天下的悠悠众口如何堵,再说,紫土种植一旦开始,必然是长期坚持下去,否则它的开始也就没有了意义!唉,连当今圣上都觉得紫土不祥,也的确是有些难办了!”张显回京之后,曾经对淮绍之说起过紫土种植之事,而淮绍之也在进宫面圣之时试探过圣上的意思,可惜圣上也认为楚国遭难是紫土诅咒引起的。   临青飞看几人面露难色,其实心里很着急,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在反思这些年来临家村人的所作所为,以及流传几百年下来的临氏族规。   反思的结果就是,临家村人和临氏一族必须要改变才有可能兴盛起来,如果还照着老规矩走,时时怕惹事,事事怕得罪人,或者宽厚过了头,对于敌人过分仁慈,那么只能永远跟在别人后头。   但很多事情光靠一个人是不行的,就比如现在,他认为紫土受诅咒完全不必理会,可很多人的想法和他不同,甚至是对立的,而人微言轻的他,即使全心全力也办不成事儿。   从这一刻开始,临青飞就意识到,一个人要想成功而不受制于人,那么就要有足够的力量,这力量可以是权势,可以是人才,可以是金钱……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他决心为自己和家人积蓄和培养足够的力量。   临青溪和卫玄走进屋里的时候,关于紫土的讨论暂时进入了沉默状态,看着一个个眉头紧锁的人,临青溪和卫玄也没出声。   看到临青溪和卫玄之后,张显突然笑着对他们说:“溪儿、玄儿,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让这不祥紫土变成好土呢?”   张显话一出口,陆志明、临远山几人也都转眼看向他们,这两个人,一个聪明早慧,一个睿智超群,说不定还真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关于紫土的问题,临青溪老早之前就想过,在她看来,“紫土不祥”是对土地的一种“污蔑”,她必须要为它正名。   可现在是封建迷信的古代,古人又不懂什么科学原理,遇到难事,他们宁愿去烧香拜佛,求神问道,也不会去找一个更实际的解决办法。所以,要想让这些食古不化之人将不祥紫土视为好土,是需要费一番心力。   看到临青溪在认真思索,临远山心里也活动开了,无论愿不愿意万亩紫土都已经落在了临青溪的手里,如今要想出个万全之策才好。   “溪丫头,你有什么就说吧!”临远山对自己的小孙女也是很有信心,但关于紫土的忧虑他还是很多的。   “阿爷,爹,师父,师伯,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既然紫土不祥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传说,那么这传说有了开头,必定也会有结尾,咱们再创造一个关于紫土的传说不就行了?”在现代,很多空穴来风的事情都被当成了事实,有些谎话经过不同人的嘴,最后就可能被当成了真话,临青溪觉得这个方法可以一试。   “溪儿,你具体说说!”陆志明想听听临青溪的主意到底是什么。   见众人都把目光对准了自己,临青溪也不藏着掖着,就像把听到的故事重新讲一遍似得:“关于紫土的不祥传说,众所周知的版本是当年天神娘娘将为祸人间的妖魔鬼怪镇压在人间,如果有人在紫色土上种东西就会遭遇灾祸。咱们就把这当成这个传说的前半部分,它还应该有后半部分……”   临青溪说得有些神神秘秘的,临青飞想起临青溪曾经遇到的那个老阿爷,然后就有些着急地问道:“妹妹,那后半部分是什么?”   “嗯……后半部分应该是这样的:佛祖怜顾苍生,并以佛法感化妖魔,期望他们能找回曾经丢失的人性七宝,即爱、善、仁、和、德、谦、信,天神娘娘也为了教化万民,于是以手中分别代表‘爱’、‘善’、‘仁’、‘和’、‘德’、‘谦’、‘信’的七种天神宝石用仙法化作一颗紫色种子,并将这颗种子洒落在人间。只要有人具备这人性七宝,并且找到了紫色种子,那么就可以在紫色土上种出香甜的东西来,而且福延子孙,并得天神庇佑,和乐安康。”在临青溪很小的时候,记得每个周末都有位老奶奶来福利院,不但给他们这些无父无母无家的孤儿带来很多好吃的东西,还会给他们讲故事,而这些故事长大之后的临青溪才知道,都是那位老奶奶自己杜撰的。   所以,她现在也学那位老奶奶,开始自己瞎编神话故事,反正又无法考究,自然不知道真假。   但在场的其他人却不这么想,不知道是不是临青溪的话很有感染力和信服力,几乎在她讲完的那一刹那,他们都觉得她讲得是真的,好像传说就应该有另一半似得,而这后半部分也真得像她说得这样。   “溪儿,这些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临青溪的聪慧超出张显的认知,所以冷静回来,他开始怀疑临青溪,这么聪明的农家女娃,世上真的存在吗?   “师伯,这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是我曾经听一个老阿爷说的,然后你们突然问起来,我脑子里就猛地蹦出来这些东西了。”临青溪声音有些怯怯地说道,这老阿爷和自己瞎编的神话一样,反正都是出自她的口,世上也没人能查证出来,因此她也不怕穿帮。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五十七章 味道不错   “这老阿爷是谁?”卫玄并不知道临青溪所作所说的一切都“来自”一个老阿爷。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以前在山里遇到的。只是那时候年纪小,记不清了,后来我被曹阿狗打破了头,老阿爷长什么样子,我记不清了,只是他教给我的一些东西和对我说的那些话变得清楚了。”临青溪对卫玄说道。   老临家的人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陆志明和张显也是知道一些,但以前他们都没有想太多,毕竟深山老林里会出现一些世外高人也很正常,他们都以为是临青溪运气好,遇到了这样一个人。   可是现在看来,那位老者的身份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也许真的是世外高人,也许……神佛之事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但现在他们都有些信了。   “如果整个传说真像溪儿说的这样就好了,不但不祥紫土变成了好土,就是种紫土的人也会以‘爱’、‘善’、‘仁’、‘和’、‘德’、‘谦’、‘信’自省己身,这样一来,紫色土可以被大面积开荒,那么紫薯的产量就会大大提高,另一方面也会教化百姓,真是一举多得。”临青溪脑子里的东西究竟来自何处,张显并不太过关心,最重要的是她想出了好主意。   陆志明也是这样认为的:“师兄你说的没错,而且楚国因紫土受诅咒的传闻就不攻自破,反而是楚国重得佛祖和天神庇佑,将那颗紫色种子赐予我楚国,而且还让溪儿种了出来,百姓自然会认为是当今圣上的人性七宝感动了上天,福降楚国。”   “可是这样会有人信吗?”临忠国也是有些相信自家女儿说的话,更何况张显和陆志明也说了,这个主意好得很,只是他们几个都半信半疑,天下那么多人,他们会相信吗?   “两位师叔,这件事情就交给玄儿去办吧!”卫玄主动领命,这件事情他比其他人做起来更方便也更有成效。   张显和陆志明也觉得卫玄是目前来说最好的人选,只是这件事情还要回京和恩师、圣上商量一下。   似是看出两人心思,卫玄又说道:“两位师叔放心,明日我就回京,待见过父亲和师公之后,再与师叔好好商议。”   “好,玄儿,这件事情要赶快办!溪儿,你的万亩紫土先不要急着开荒,等到这件事情你师兄办好之后,你再着手去做,到时候就没有人对你说三道四了,人手不够,我会再想办法!”陆志明还是很相信卫玄的能力的,他也相信这件事情只要圣上和恩师插手,那么很快就能解决。   “好,溪儿知道了!”只要来得及明年育苗就行,再说,万一到时候事情没办好,她在沙土上种也是一样的。   在屋里几人谈话的时候,厨房里灶火旁,沈瀚、临青禾、临青木和临十福都眼巴巴地盯着锅和灶膛,连烧火都不让临六乐和临五安两个丫鬟插手了。   “什么时候能吃呀?”灶膛里传来的烤红薯的香味和大锅里蒸红薯的香味,严重刺激着沈瀚这个吃货的神经,如果不是临青禾阻止,他早就伸手去灶锅里了。   “沈瀚哥,你别着急,妹妹不是说一刻钟之后差不多就行了吗!快了,快了!”临家兄弟也跟着临青溪一起叫沈瀚和卫玄为“沈瀚哥”和“卫玄哥”,还说这样会显得更亲近一些。   “没错,快了,快了!”临青木和临十福也急的在一旁直搓手,他们从未觉得一刻钟会是这么难熬和漫长。   “锅底的都烤焦了,一定是能吃了!”沈瀚看到临青禾扒拉灶火旁的红薯时,那些红薯都变成了黑黑的铁疙瘩,而且看起来好像变小了不少似得。   “还不能吃,里面似乎没有熟透!”临青禾虽然没吃过烤红薯,但他烧火有经验,里面的烤红薯应该没有熟透。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一旁负责看时间的临六乐说道:“几位公子,姑娘说的时间到了。”   “太好了!”一声惊呼,几人开始往外扒红薯,又忙着掀开锅盖。   临青溪原本打算是煮红薯的,可是以前她听人说,蒸红薯比煮红薯更好听,而且她还特意蒸了几个紫薯,就是想让临远山、张显他们尝尝味道。   临六乐和临五安没管沈瀚他们几个,而是按照临青溪事先的吩咐,将蒸好的红薯和紫薯快速地放进一个小簸箩里,然后端进了客厅。   老远就闻到了香味,厅里坐着的几人都站了起来,等到两个丫鬟端着蒸好的红薯和紫薯走进来,几人各拿起一个,学着临青溪的样子剥了皮吃。   只是紫薯和红薯都很烫,又软软的,还流出香甜的薯汁,拿在手里不舍得放下,只好忍着微微地疼痛吃起来。   “好吃,太好吃了!”只吃了一口,张显就赞叹起来。   “又香又软,又甜又糯,这红薯真好吃!”陆志明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临青飞笑呵呵地吃了一半紫薯,然后临青溪又换给他一半红薯。兄妹两个换着吃,滋味又别有不同。   卫玄看着临青飞和临青溪的举动,有些羡慕,有些小小的嫉妒,但只是一刹那,他也被红薯的香味刺激地胃口大增,吃完一个又打算吃一个。   “这红薯和甘薯虽然很好吃,可是吃多了也不好!”临青溪也很喜欢吃,但她不得不提醒他们,东西还是不能多吃的。   “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多吃?”临青云疑惑地看着她问道。   “因为这种东西吃多了会放屁、腹胀,还会造成脾胃不适、积食,还有烧心。还有,无论是紫薯还是红薯都不能和柿子一起吃,否则会胃出血。红薯还不可以和螃蟹、鸡蛋、鸡肉、鸡翅、番茄一起吃,这些都是相克的,吃了对人的身体很不好。”临青溪索性将自己所有知道有关紫薯和红薯的饮食禁忌都说了出来。   “啊——我还打算以后紫薯和红薯多了之后,天天吃呢!”沈瀚有些失落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红薯说道。   “沈瀚哥,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对自己的身体不好,一切都要量力而行,适可而止。”临青溪无奈地摇头一笑说道。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五十八章 早出晚归   “溪儿说的没错,瀚儿记住了?”张显笑着问沈瀚。   “是,师父,徒儿记住了!”说完,沈瀚还是吃完一个又吃了一个,反正他现在身体壮着呢,多吃一个没关系。   临青溪又让两个丫鬟蒸了一些红薯,一切拿去给叶氏、穆氏和两位嫂嫂,另一些让下人们都分着吃。   临十福早就馋了,可是临大安他们却舍不得吃,还是临青溪强下命令让他们每人吃了一个。   经过一夜的折腾,天色微明的时候,紫薯和红薯全都安全妥当地放在了地窖里。虽然都是一夜没睡,但大家都不累,没吃早饭,临大安就领着几个人下地了。   陆志明也先离开了,衙门的事情比较多,他必须要回去处理。临远山也领着儿子和几个孙子离开了。   张显留下了临青溪,说是有话要和她说。临青溪想着可能是和几人回京的事情有关。   果然,就剩下张显、卫玄、沈瀚和她时,张显对她说道:“溪儿,师伯打算今日就带着你两位师兄回京了。京城里有些事情要处理,恐怕一时半会儿师伯是照顾不到你这里了。好在,你师父一直都在,遇到什么难事,你只管去找他。”   “师伯,您就放心吧!溪儿一定会听师父的话,不会惹事,安心种地。番豆好了之后,溪儿会让人给师公、师伯送去的,还劳烦师伯告诉师公一声,溪儿定会让他老人家吃上番豆。”无论是因为什么结下的这段缘分,至少这些人对自己的情谊不掺假,这对临青溪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她会努力做好。   “溪儿,你是个好孩子。相信你师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还有你送给他老人家的紫薯和红薯,他一定会很开心的。溪儿,别只想着种地,要跟着你师父、师娘好好读书、练字,也别只想着赚钱,这钱是赚不完的,天下还有比赚钱更重要,也更能让自己感到快乐和满足的事情,你明白吗?”临青溪在张显的眼中是很聪明,但这不代表聪明的孩子就不需要被调教,在他看来,相比较卫玄和沈瀚,临青溪才是最需要被引导的那一个。   “师伯,溪儿也许一时不能明白您这话中的意思,不过溪儿会不断反省自己,去弄明白什么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虽然两辈子加起来的年龄和张显也差不了太多,但是临青溪心里很明白,在很多事情的看法上,她还比不上张显一个古人看得远、看得透彻。   “有你这些话,师伯就放心了!”张显欣慰地笑笑。   一旁呆着的沈瀚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对张显和临青溪之间的对话有些模模糊糊的,而卫玄则因为二人的对话陷入了沉思之中。   之后,张显又让临青溪单独告诉卫玄一些有关紫薯和红薯的事情,以及那个有关紫土的详细传说,以便卫玄能够做好有关紫土的后续事情。   吃过早饭,四人闲聊几句之后,就在依依不舍之中分别了,而分别之际,沈瀚一再让临青溪别忘了他这个师兄,还说以后一定会找机会来看她,但他自己也知道这“机会”很渺茫。   卫玄没有对临青溪多说什么话,只是将自己随身戴着的一个很简单普通的灵芝祥云纹的玉坠挂在了她的脖子里。   沈瀚笑他这个师兄小气,就连临青溪这个对玉一窍不通的外行人都看得出来,这玉无论是材质还是成色都极为普通,根本不像卫玄这样一个具备不凡气质的人佩戴的,只有看到的张显眼中光芒微闪,轻轻地皱了一下眉。   送走了张显三人,临青溪绕道去自己的蔬菜大棚里看看,然后又到自己的那万亩紫土地里瞧了瞧,这才回家吃晌午饭。   日升月落,时间悄悄进入了深秋的最后一天,看似宁静的临家村上空越来越集聚着一股浮躁之气,隐隐的不安在每个村民心里都起了波澜。   临青溪这段时间在家的时间不多,临小玉、临小桃和临翠花来找她玩的时候,总找不到她的身影。   最近,村里的豆腐生意因为曹家村的人不择手段地排挤和明里暗里的抢夺,如今已经大不如前,很多曾经因豆腐房而忙碌的村民都空闲了下来,而原本负责照顾家里的半大孩子们,又有了时间出来玩。   老临家一品香的生意也多少受了点波及,好在没人知道这酒楼是临家村老临家的,而且临青海的厨艺已经打出了名气,倒是没有受多大影响。   临青溪根本没有空余时间去管其他的事情,她种下的玉米都交给了临大安他们负责,但每日她还是会去地里查看。   还有临十福负责的那些育苗屋和育苗田,她也是要一一仔细过问和检查之后才放心,还有大棚里的蔬菜,她也是很操心。   田里有那么多的事情要让她做,而且她还要为来年这几百亩地的浇水问题发愁,如果再开垦那一万亩的紫土地,那么无论是时间、人力、财力和水源等等,这些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虽然现在她有家人、师父、师伯和师兄依靠,但无论是现代还是现在,她都从来没想过要依靠任何人。从小到大的人生经历告诉她,人只有依靠自己的不断努力和坚强无畏,才不会被轻易打倒。   临青溪也从来没把自己真正当成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毕竟她有一个强大而成熟的灵魂,虽然她在外人的眼中只是个还在成长的小不点,但一个孩童的身体并不能锁住一个成人的灵魂,更不能困住她前行的脚步。   但她不是急功近利的人,她喜欢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去努力,而且她也相信任何一件事情的成功都不会是轻而易举就能获得的,尤其是种地,必须要付出更多才能有回报。   因此,无论是老临家的人,还是临家村的人,还是临大安那些下人,他们每天从黑幕破晓的那一刻,就会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在地头田间忙碌着,满头的汗水不断滴落在泛着露水的土地上。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五十九章 父女对话   “娘,小妹这么辛苦,您还是劝劝她吧?”临念雨和临念水身边还离不开人,秦氏和吴氏每日要负责照看两个孩子,打扫家中事务,还要为一家老小做饭。即便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但吴氏还是很心疼临青溪。   “是呀,娘!明日就是立冬,郝阿爷说已经请了戏班,村里的孩子今天都去搭好的戏台子那里瞧热闹去了,可咱家的小妹还在地里忙活着呢!”秦氏时常觉得临青溪根本不像一个孩子,似乎这一大家子就指望她一样,自己这小姑子的身上仿佛有千斤重担,她这个做嫂嫂的也不忍心。   次日便是立冬,以往每逢立春、立夏、立秋、立冬之日,村里都要举行小型的祭祀,还会请来戏班唱戏,只是近些年四季祭祀变得更简单了,村里更没钱请戏班来。   这不,前段时间卖豆腐赚了一些钱,临仁义和几个族老商量了一下,决定在立冬这天开祠堂祭祀之后,再请戏班唱一天的大戏。   “唉,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溪丫头的性子变得越来越执拗,我让她出去找小玉她们几个玩,她却说心里惦记着自己的几亩田,根本没心思。难道还要拿棍子撵她不成?!”穆氏话语中全是无奈和心疼,农家女娃爱种田,这本不是什么坏事,可整日埋头在田里,累坏了身体可怎么办。   “我看成!”叶氏也从一开始的欣慰变成了现在的忧虑,她可不想自家孙女一辈子在土里刨食,如今认了县令和县令夫人为师父、师娘,她这起点就比别的农家女娃高了不少,再说晚上回来还要读书、练字,真是太辛苦了。   “阿奶,您舍得打妹妹吗!不如我让小玉她们几个去田里把她拉到戏台子那里去玩,相信妹妹不会不给她那几个小伙伴面子的!”临青木正在院子里摆弄着他才削好的几块木头,打算做个新玩意出来。   “不行,万一这溪丫头去那边的田或者院子里呢,被村里人发现不太好!”老临家的人并没有把当今的福安县县令就是临青溪师父的事情以及那些下人和田的事情往外说。   就是穆氏、秦氏和吴氏也从不把自己在婆家发生的事情告诉娘家,包括一品香的所有事情,也从未说过。   “娘,我去看看溪丫头!”临忠国腿脚已经好了,重活虽然干不了,但一些轻活儿他能帮着做很多,劝说临青溪别把太多时间花在种田上的这件事情,他也早就想做了。   女儿是他的心头宝,虽不能当成千金小姐养,但他这个当爹的可舍不得女儿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   她还是个孩子,应该有个孩子样,应该像她这个年龄的农家女娃一样,该玩的时候玩,该帮助家人的时候帮助家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过早地褪去孩童的天真与快乐。   最终还是临忠国去田里找临青溪,而当他到田里的时候,发现女儿小小的身影正在田里弓着,一步步地往前挪动,手里的杂草被她很整齐地放进身后的背篓里。   “溪丫头,歇会儿吧,这些杂草爹待会儿帮你都拔干净。”临忠国走到临青溪的身边,卸下她背上的背篓,然后拉着她的小手就走到了地头。   “爹,你怎么来了?”临青溪有些奇怪地看着临忠国问道。   “爹怎么不能来!爹的宝贝闺女在地里累死累活,难道爹在家还能呆得住!”临忠国有些生气地看着临青溪说道,这怒气有对他自己的,也有对临青溪的。   临青溪还不知道怎么惹到了自己的父亲大人,只得有些讨好地说道:“爹,您……没事吧?是不是溪儿做了什么事情让您生气了?”   听到女儿小心翼翼地询问声音,临忠国就心软了下来,他暗自责怪自己不应该对女儿发火,同时也无奈心疼地说道:“傻丫头,你没做什么事让爹生气,爹是气自己不中用。堂堂七尺男儿,要让自己的小女儿辛苦养家,是爹没用,是爹没用!”   临忠国这样自责,临青溪有些惊慌,赶紧说道:“爹,您别这样!咱们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您女儿也不是千金小姐的娇弱身子。我就是个农家女,生来就是在田里刨食的,再说,怎么变成女儿养家了。哥哥嫂嫂都那么能干,就是阿爷、阿奶和爹娘也都每天干那么多活儿,女儿只是想尽力帮忙而已。”   临忠国哀叹一声,将背篓放在地上,然后拉着临青溪和他一起紧挨着坐在地头儿,面朝着广阔的田野和远处隐在薄雾中如梦似幻的层峦叠嶂的山脉。   此时,田里并没有多少人,梳着简单双丫髻的临青溪静静地坐在临忠国的身边,父亲特有的气息让她感觉温暖和窝心。   “溪丫头,爹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在自己小女儿的面前,并不喜欢把内心情感表达出来的农家汉子临忠国,不禁露出久违的温情面容。   他疼爱自己的每一个孩子,但对自己最小的孩子,还是唯一的女儿,他总会表现出柔软的一面。他不知道别的当爹的是怎么想的,但他可以打骂儿子,甚至不惜下重手教导他们,但是对于女儿,他恨不得宠她上天,从来没给过她一个不好的脸色。   今天,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愧疚,他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做得不好,愧对家人,更愧对自己的女儿。   坐在临忠国的身边,敏感的临青溪能够感觉出他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寻常,以前她没有机会体会父爱究竟是怎样一种爱,只是上学的时候听老师讲过“父爱如山”这个词。   现在,她似乎能体会到那么一点父爱的滋味,有一些让自己惴惴不安的酸,又有一些让自己不禁弯起嘴角的甜,但更多的是那种即便此刻风雨骤降,也有一个安全而稳固的港湾让自己依靠,那种拥有坚强后盾的感觉,在现代她从来没有过。   “爹,您不要这样说!溪儿从来没觉得苦,而且溪儿喜欢这种经过辛苦劳作丰收后的喜悦和踏实。还有,溪儿总觉得老阿爷教会我那么多的东西,并不是让溪儿享福的,他是想教会溪儿,只有不断努力奋斗和吃苦耐劳,才能过上好的生活。”为了缓解临忠国的负罪感,临青溪只好再次搬出了那位并不存在的老阿爷。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六十章 立冬唱戏   临青溪的话让临忠国这个农家汉子沉默了起来,临青溪也没有打扰他,安静乖巧地坐在他的身边。   父女两个保持着并肩而坐望向远方的姿势很久很久,直到远方接二连三传来飞鸟鸣叫的清脆婉转的高声,才恍然惊醒他们。   “溪丫头,去玩吧!爹希望你不要整天呆在田间地头,多和村里的孩子一起玩,多交几个知心的朋友,种田的事情有爹呢!”临青溪一心为家人着想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但她也应该有自己的朋友,去过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生活,在这件事情上,临忠国不打算做任何让步。   临青溪转头给了临忠国一个大大的笑脸,点点头说:“嗯,爹,溪儿听爹的话,一定会多玩,多交朋友,不会让爹和家人担心的!”   “这才是爹的好女儿,无论你有多大本事,在爹的眼中,你都只是个孩子,是爹的宝贝闺女!”临忠国慈爱地摸了摸临青溪的头发。   临青溪努力忍住眼中的泪水,笑着将自己小小的头颅靠在临忠国粗壮的手臂上:“爹,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爹,也是溪儿最宝贝的爹!”   临青溪最终还是放下田里的农活去找了临小玉她们玩,当她跑到村东头的戏台子时,就看到临小玉、临小桃和临翠花都在,还有临虎、临学全、临永杰和临小波一些男孩子,他们围着戏台的前台和后台,不停地嬉笑着、玩耍着。   “溪妹妹,溪妹妹,这里,这里!”大老远,看见临青溪身影的临小玉就高声冲她喊道。   “小玉姐姐!”临青溪也一边跑着一边笑着冲临小玉等人挥手。   等到临青溪和她们汇合之后,临小玉就忙着给她介绍戏台子,而临小桃则是拉着几个临青溪比较陌生的女孩子给她介绍。   很快,临青溪就和这些临家村的孩子在戏台子周围玩了起来,从最开始的勉强应付,到后来真心地玩耍在一起,临青溪也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个缺失友谊和纯真的童年。   立冬这天清晨,阳光格外地温暖,虽然有微微地冷风吹过,但给人的感觉却十分舒适。   村里要唱大戏,最先坐不住的自然是孩子,所以早饭还没吃,戏台子周围就已经有了很多临家村和赵家村的孩子。   赵家村比临家村还要穷,村里自然没钱请戏班唱戏,所以一听说临家村要在立冬这日请戏班来,很多孩子就早早来了。   其实这天曹家村也请了戏班,而且听说还是福安镇上有名的戏班,但因为曹家村和临家村的关系已经进一步恶化,而一向和临家村关系不错的赵家村人,这天大多都来临家村捧场。   临仁义请的吉祥戏班,在福安镇上来说,只能算个二流戏班,而且班主李吉祥经常收一些流浪艺人,虽说唱功良莠不齐,但价格便宜,而且戏班里的人都很随和。   吃过早饭,临小玉和临小桃就来找临青溪和临翠花去听戏,一开始临青溪还以为孩子们的“听戏”和大人是不一样的,因为在现代,很多的庙会和地方上的听戏,对于孩子们来说,就是吃和玩。   但她没想到,在这里“听戏”就真的是“听戏”,孩子们规规矩矩地坐在大人身边或戏台子最前面,然后扬起一张张瘦弱蜡黄的小脸,满脸兴奋外加好奇地注视着戏台,专等好戏开场。   “小玉姐姐,今天唱什么戏呀?”临青溪坐在临小玉和临小桃的中间,她们周围都是孩子。   “我阿爷说,今天唱‘三义门’,说的是异性三兄弟杀坏人的事情,可好看了!”临小玉一听说村里要唱戏的时候,就磨着郝阿爷问他唱什么戏,直到昨天晚上郝阿爷才告诉她。   “哦,我知道了!”临青溪虽然没有听过“三义门”,但听临小玉的意思,这个曲目应该是具有英雄主义色彩的东西。   开场锣鼓一响,原本有些“嗡嗡”声的听戏人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搭建简单的四方高台两边开始有演员出现,他们穿着或红或绿的衣服,虽显着有些夸张和俗气,但又相得益彰。   高亢嘹亮,婉转悠扬的声音,让临青溪整个人一震。在现代,她听过国粹,听过地方戏,听过民间小调,但每一种戏曲声音都和这里的戏班唱得不同。   刚才临远山已经告诉了她,据他所知,楚国所有的戏班只会唱一种戏曲,那就是楚国特有的楚鼓戏,这种戏曲以鼓为主,而鼓又分为小鼓、中鼓和大鼓,因此楚鼓戏又分为小鼓戏、中鼓戏和大鼓戏,而民间多以小鼓戏为主。   吉祥戏班就是专唱小鼓戏的戏班,平时戏班大多在乡野村间活动,但近几年,唱小鼓戏的越来越少,这不仅是因为戏子是下九流行当的人,出门会被人看不起,还因为百姓无钱请戏班唱戏,唱戏的人也已经无法凭借唱戏来养活自己和家人。   三义门是小鼓戏最出名的一出戏,内容和临小玉告诉临青溪的一样,就是讲的异姓三兄弟除暴安良的故事,其中打戏最引人注目,因为又热闹其中又夹杂着精彩的武术表演。   临青溪也看得津津有味,虽然小鼓戏她听得不是特别懂,但是楚鼓戏音乐简单,唱腔嘹亮,很快她也喜欢上了这种戏曲。   三义门这出戏唱了一天,临青溪和临小玉她们也在戏台子底下呆了一天,等到了晚上,吉祥戏班的人才离开临家村。   第二天天空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似得。临青溪也没有去地里干活儿,临青禾和临青木带着她去大眉山的洞穴里去玩。   在紧邻临家村一侧的大眉山上有几个相连的天然小洞穴,平时临家村的孩子都喜欢在这些山洞里玩。   等到老临家三兄妹到的时候,临青溪发现临小玉和临小桃也在,还有临二虎、临学全、临永杰、临大军、临小波几个男孩子。   “二虎哥!”临青禾一看见临二虎的身影,就高声冲他喊道。   “青禾,这里,这里!”临二虎健壮的身躯站立在洞穴口,然后朝临青禾他们挥着手。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六十一章 要去镖局   等到这些临家村的孩子聚在洞穴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讲究,男孩女孩都坐在了一起。   “二虎哥,你今天叫大家来这里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临学全原打算今天跟着自己的爹去福安镇的,但临二虎告诉他今天有事,所以他就没去。   “是呀,二虎哥,我娘还等着我回家看我弟弟呢!”临小波别看年纪小,在家里不但干家务活儿,还帮忙照顾自己的弟弟妹妹。   临二虎坐在这群孩子的中间,俨然领导者的样子,不过他却把目光投向了临青禾:“青禾,你来说!”   被临二虎点到名的临青禾也没有不好意思,直接说道:“咱们村里的豆腐生意越来越不好了,曹家村的人还这么欺负咱们,咱们要想个办法才行,要不然以后咱们村里有了好东西,自己不看好,就会被外人偷了去!”   “青禾哥,咱们都是小孩子,这些事情能帮上忙吗?”临小波挠着头苦恼地说道。   “什么小孩子!咱们都是大人了!昨天晚上我听成叔说,福安镇上有镖局收学徒,我打算去试试,然后学一身本领回来保护咱们村子。你们去不去?”临二虎自从昨天晚上听说福安镇上的镖局在四处找学徒,他的心思就活动开了。   “二虎哥,你去我就去!”临大军是临二虎的得力拥护者,而且他也早就想出去闯一闯了,虽然他在大人的眼中还是个半大孩子。   “我也去!”出乎临青溪预料的,临青禾竟然也说要去镖局。   “五哥……”条件反射地临青溪就打算反对,现在家里不缺吃不缺穿,哥哥年纪还小,她当然不放心让他出去,更何况还是很危险的镖局。   走镖有多辛苦她不知道,但只要想想那种风餐露宿,提心吊胆的日子,临青溪心里就十万个不愿意。   “妹妹,这次你就是反对我也是要去的,我已经决定了,而且阿爷和爹都已经同意了!”临青禾早就知道临青溪会反对,但他已经先一步征得了临远山和临忠国的同意,所以在临青溪话还没说出口的时刻,他就打断了她。   “五哥,你真的决定了吗?”临青溪看出临青禾眼中的坚决,但临青禾也只有十一岁,这样的年纪去镖局,日后他必定会吃很多苦头。   “是的,镖局我一定要去,而且我一定会学好武功回来!”临青禾斩钉截铁地说道,态度很是坚定。   临青溪其实想对他说,如果临青禾打算学武功,临六安和临七喜都可以教他们,但话到嘴边,她想了想,就没说出口。   临家村是个小地方,而要想这个小地方飞出几只雄鹰,那么就不能把他们困在这里,也许出去闯一闯是好的,更何况男孩子和女孩子天生就不一样,只要有了翅膀,他们会飞得更高更远。   “那我也去!”临永杰见临青禾说去,也紧跟着说要去。   临小波有些为难地看着他们,他也很想去,只是他去了镖局,家里的弟弟妹妹就没人看了。   “小波,等我学会了武功,回来教你!”临二虎知道临小波家里的境况,也知道他的为难之处,所以先一步说道。   “嗯,二虎哥,我一定跟着你好好学!”临小波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二虎哥,咱们几个要是都去,镖局收咱们吗?”临学全也是早就不想窝在临家村这小地方,外边的世界他比村里的任何一个孩子都向往,可是他担心镖局不肯收他们。   “放心吧,我已经偷偷托成叔帮忙问了,明天他从镇上回来,我就去找他!”临二虎见和自己玩得最好的几人都打算跟着去镖局,瞬间让他觉得更有干劲了。   “二哥,阿爷和娘会让你去吗?”临小玉并不看好临二虎,在他们家,当家作主的是郝阿爷和孙氏。   “爹已经答应了,他说会去和阿爷还有娘说!”临二虎乐呵呵地说道。   “笨蛋,爹的话又不管用!”临小玉故意不屑地看了一眼临二虎。   “我不管,反正阿爷和娘就是不同意,我也是要去的,这次谁都不能阻止我!”临二虎吃了秤砣铁了心,这次说什么都要去镖局。   “你别和阿爷、娘硬着来,我会……帮你的!”别看临小玉和临二虎这对兄妹平时总是吵着闹着,真到紧要关头,他们还是兄妹情深的。   “还是小妹最疼我,嘿嘿!”临二虎虽然是哥哥,但在泼辣胆大的临小玉面前,他时常矮了一截。   “二虎哥,五哥,去镖局这件事情你们一定要想清楚,我可听说学武很苦,走镖不但风吹日晒还很危险。”临青溪先给几人提个醒,以防他们三分钟热度,到时候别去了两天又狼狈地回来了。   “我不怕苦!”   “我不怕危险!”   六个少年纷纷表示自己要去镖局的决心,对他们而言,走出临家村,就是改变自己命运最重要的一大步。   “五哥,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去镖局,也做好了吃苦受累的准备,那么我支持你!”临青溪想,临青禾之所以今天特意让她跟着,就是想要她一个态度。   接下来,几个少年就在一起兴奋地商量去镖局的事情,而临小玉、临青溪和临小桃三个女孩子则坐在他们旁边。   “溪妹妹,哥哥他们为了大家都决定去镖局了,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做点什么?”临小玉声音有些低落地说道。   以往她也算孩子们中间比较有主意的一个,可是最近因为曹家村和临家村争斗的事情,自己的阿爷和爹娘整天唉声叹气,她也想减轻一些家人的负担,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办。   上次,临青溪教她们做黄豆饼子,她觉得临青溪是一个比她还要聪明能干的人,所以就想找她商量商量。   “小玉姐,你想要做什么呢?”临青溪问道。   “唉——,其实我也不知道,我阿爷最近对着黄豆和豆腐一直唉声叹气,还说再继续这样下去,咱们村里的豆腐生意都要被曹家村给抢光了。”临小玉只要一提起曹家村的人,就一肚子的怒气。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六十二章 农女心思   “哼,只要我学会武功,以后再也不让曹家村的人欺负咱们!”临二虎插嘴说道。   “嗯,二虎哥,咱们一定好好学武,再也不受欺负!”临大军也挥着拳头附和道。   “不过我听阿爷说,曹家村做的豆腐虽然比咱们便宜很多,可是他们做的豆腐不好,很多大户人家还是愿意买咱们村的豆腐。”临小桃在一旁说道。   “我也听阿爷说了,可是他说这做豆腐的方法并不难,只要曹家村的人再试几回,说不定做出来的豆腐就和咱们一样了,到那时候咱们村的豆腐生意就彻底完了!好在,远山阿爷让青海哥把做豆腐干的方法告诉了族长阿爷,否则咱们村种这么多的黄豆,来年连吃的粮食都没有了!”临二虎对老临家的人的印象一直都非常好,现在则是越来越佩服他们家人,村子里的人能够过上好一些的生活,都是因为老临家的人慷慨。   临青海将做豆腐干的方法告诉族里的这件事情临青溪也是知道的,虽说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家人都没有表示反对意见,还说村里人困难,能帮就帮上一把,而村里人经过临曹相争的这件事情,也越发地感激和敬重老临家的人。   现在,临远山在临氏一族的地位和郝阿爷、族长、族老他们差不多,最重要的是临青海贡献出来的这做豆腐干的方法被临仁义他们很好地保护起来,这一次他们不会再允许有泄露秘方的事情出现了。   不过,这些在临青溪看来并不是长远之法,无论是豆腐还是豆腐干,如果临家村人自己不琢磨出新花样,那么这条路依然走不远,但一时半会儿让这些思想僵化的古人去想办法,也是不太现实的,只有她从旁引导一下才算上上策。   “小玉姐,你看豆腐能做成豆腐干,是不是也能做出其他的东西来?”临青溪用询问的语气故意对临小玉问道。   “是呀,小玉姐,不如咱们想想吧,说不定能想出别的东西出来!”临小桃也对临青溪的这个提议很感兴趣,而且她自从上次跟着临青溪、临小玉做出黄豆饼子之后,自己就喜欢瞎琢磨一些新鲜吃食出来,只不过失败的次数多。   “没错,豆腐也是一定能做出其他东西出来的,咱们好好想想!”临小玉也来了兴奋劲,如果她们真能做出来,那就是帮助村里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于是,三个农家女娃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只不过两个是真的在想,而另一个假装在想罢了。对于豆腐衍生出来的其他豆制品,恐怕楚国没有比临青溪更清楚地了。   想了一会儿,急性子的临小玉就赶忙问道:“溪妹妹,小桃妹妹,你们想出来了吗?”   临小桃有些挫败地摇摇头,而临青溪则是轻轻皱着眉头说道:“小玉姐,咱们光是这样想也想不出什么,要是能亲自动手做一做,说不定就能做出其他东西来。不如咱们自己尝试做豆腐,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临青溪认为只有在不断地试验过程中,才能一步步地开启临家村这些孩子的心智,让他们学会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也只有不断地创新改进,临家村日后才能有发展。   “这个主意好,可是咱们怎么做,在哪里做呢?还有,做豆腐要有很多工具,而且具体的方法也不清楚!”解决了一个问题,又有下一个问题出现,临小玉又苦恼了起来。   “小玉姐,你忘了,这做豆腐可是我家先会的,我早就看会了,至于那些工具,我六哥都会做,是不是六哥?”跟着来的临青木一直没说话,临青溪就笑着把话题引到了他身上。   “没错,我都会!”临青木之所以没说话,是因为他还在被临青禾要去镖局的事情烦恼着,一方面他不是很希望临青禾去,另一方面他又在想自己要不要跟着去。   “那咱们就在这石洞里做吧,我家还有很多黄豆呢,小瓷缸也有,就是没有石磨!”临小桃对此很热心。   “石磨的事情交给我,我舅舅会做!”临学全一双耳朵听两家话,一听临青溪她们苦恼石磨的事情,就自告奋勇地说道。   “学全哥,你让你舅舅给咱们做个小石磨就行,那边有个大山洞,到时候咱们去那边做就行!”临小玉只要一想到自己能亲自动手做豆腐,心里就美滋滋的,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好。   接下来的两三天,这几个少男少女开始各自忙碌着各自的事情,而临青溪除了要安排临大安他们把甘薯和新挑选出来的玉米种收藏好,就是让他们去云州府城买一些上好的麦种和蔬菜种子。   秋收结束,秋播也结束之后,农家地里就没有什么活儿干了,但因为有蔬菜大棚,所以临大安他们还是很忙碌,而临青溪只能暗地里给他们一些相关方面的指导。   大山洞那边,临小玉全权负责,另外她又找来了临翠花,还有两个平时关系不错的村里女娃,一个是住在村西头临瘸腿家的临小草,一个是住在村南头跟着阿爷阿奶生活的孤女临英子。   临学全的舅舅就是临忠国认识的祁家村的祁石匠,他依照临学全的请求,给他做了一个小石磨,临二虎和临学全两个人就能搬到石洞那里。   东西都准备好之后,临小玉、临青溪、临小桃、临翠花和临小草、临英子这六个女孩子就聚在了一起,开始商量着怎么做豆腐。   柴火是临二虎几人去镖局那天给她们捡好之后堆放在相邻的山洞里的,也不知临二虎怎么说动了郝阿爷和孙氏,反正去镖局那天,除了最小的临小波,他们五个全都去了。   而且,福安镇虎威镖局的总镖头也看在临仁义这个族长的面子上,把临二虎、临永杰、临大军、临青禾和临学全这五个少年全收下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六十三章 各想妙招   农家女孩子大多心灵手巧,更别说临小玉、临翠花这几个自小就干活儿的女孩子,做豆腐的流程只熟悉了一遍,她们做起来就有模有样,但是豆腐是做好了,可没什么特别之处,也只是更香更纯一些而已。   “溪妹妹,要不咱们把豆腐切成块炸一炸?不过,这样做出来的豆腐,要是卖得贵,恐怕没人买。曹家村现在卖的豆腐就是因为便宜,所以很多人才去买的,买的人才不管好不好吃,只要便宜就行!”临小玉有些气恼地说道。   “小玉姐,无论豆腐的价钱是高还是低,咱们都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要是咱们卖的便宜又不好,那过一段时间就没人来买咱们的豆腐了。没关系,好东西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酒香不怕巷子深,像曹家村那样的卖法,迟早没人去买他们的豆腐。”商场上的恶意竞争,临青溪看的多了,但她做生意一直都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保证质量,只有质量保证,商品的信誉才能保证,生意才能长长久久地做下去。   临小玉几人都觉得临青溪说的很对,人做事要讲良心,要是没了良心,人不收他,自还有老天收他。   “青溪姐,你说要是等冬天的时候把豆腐放在外边会不会冻坏?我看我爹冬天把鱼放在水缸里,等到冰化了之后,鱼吃着还是新鲜的,根本不会坏!”临小草的爹是个瘸腿,村里人都叫他临瘸腿,连他本来的名字都忘了,就是他自己也已经快忘了自己的本名是什么。   他因为腿脚不方便,农活也干不了多少,家里也没个兄弟姐妹帮衬,平时也都是左邻右舍帮忙。于是,他就自己摸索着养鱼,还在自家房子不远处挖了一个小鱼塘,勉强够糊口。   大旱三年,小鱼塘里的鱼都旱死了,鱼塘里也没有了水,他就每天天不亮翻山越岭去碧湖那里捉鱼来卖,大冬天也是如此,而为了给鱼保鲜,他就时常把鱼放在水缸里冻着。   “小草,你说的这个方法很好,那这豆腐不就是冻豆腐了,也不坏又能吃,真是一个好办法!小草,你真聪明!”临青溪对着临小草夸奖道。   临小草被临青溪夸得小脸微红,从小到大还没人这样夸过她呢。   有了临小草的抛砖引玉,很快几个女孩子就叽叽喳喳地出起了主意。   “这豆腐是白色的,咱们可以想法子让它变成黑色的,红色的,蓝色的,肯定好吃又好看!”临小玉想到山上有一种果子,吃完之后,整个手上都有红色的果汁,要是豆腐也变成红色的,那不是很好看吗!   “现在咱们村卖的豆腐轻轻一碰就容易碎了,要是再硬一点不就更好了,咱们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临翠花说道。   “豆腐里可以加糖,或者加盐,还可以放醋,哈哈,到时候豆腐就不是一种味道了!”临小桃笑嘻嘻地说道。   “呵呵,你们说得咱们都可以试试,不过冻豆腐要等天冷一些能结冰的时候,我觉得小玉姐的主意很好,咱们可以在做豆腐的时候,往里面添加一些有颜色的果汁或者对人无害的草汁,这样咱们村里的豆腐就和别人的不一样了。”看着眼前这些活泼能干的农家女娃,临青溪心里也很高兴,和她们在一起,时常会让她忘记自己曾有过两世的经历。   “嗯,可惜现在山上的果子都没有了,要等到明年夏天的时候才能吃。”对于自己的主意被临青溪认可,临小玉十分开心,可转头一想,这都冬天了,山上都是光秃秃的,哪还有什么果子,就是绿草也不多了,更别说要找到无毒和带颜色的。   “那咱们怎么办呀?”临英子性格有些内向,也只有在临小玉几人面前,她才敢大着胆子说几句话。   几个刚还感到前面一片光明希望的女孩子,这会儿又像霜打的茄子似得,全都蔫了。   临青溪未免她们刚刚燃起的热情被浇灭,赶紧说道:“小玉姐,我以前看我爹娘和哥哥嫂嫂做豆腐的时候,发现热豆浆上面会有一层薄薄的油皮,既然豆腐可以吃,豆浆可以喝,就连豆渣都可以做成饼子,那么这层豆皮是不是也可以做出来吃呢?”   “溪妹妹,一定可以吃的!还有,前几天我娘泡黄豆的时候,我发现有几个黄豆长了芽,也不知道这种豆芽可不可以吃?”临小玉经临青溪的提醒,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孙氏泡黄豆的时候,有一些黄豆不知道怎么发了芽。   孙氏还以为这些黄豆都坏了,不能吃了,全都扔掉了,既然黄豆煮熟了就能吃,还能磨豆腐,那么这豆芽是不是也能吃呢?   临青溪没想到临小玉会想到豆芽菜,赶紧点点头说:“小玉姐,我想也是能吃的,不如你仔细想想黄豆是怎么长出豆芽的,咱们都试试!”   “行,我好好想想,一定能想起来。溪妹妹,咱们先试试你说的那种豆皮!”说干就干,临小玉连一点儿时间都不想浪费。   于是,临青溪和临小草把那些颗粒饱满的黄豆一颗颗地挑选出来,并筛掉了杂质和灰尘,这个时候还没有脱皮机,临青溪就省略掉这一步,然后把挑选出来的黄豆用一定比例的清水浸泡,大概四个时辰之后,泡好的黄豆各个都鼓涨发硬,她才满意地点点头。   当然,她在做这些的时候,只说是跟叶氏、穆氏学习的。之后,临翠花和临英子就开始用小石磨磨黄豆,直到磨成浆汁,豆渣再也磨不出来为止。   接下来就是甩浆、煮浆、滤浆三个步骤,主要是临小玉和临小桃负责,而在提取腐竹的时候,临青溪亲自来做。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六十四章 腐竹豆芽   临小玉她们就见经过过滤后的熟浆流到锅里之后,大概一刻钟之后,锅里就起了一层油皮,而临青溪用临青木为她特制的小刀将这层油皮从中间轻轻地划开,然后分割成两半,提取的时候,一个是直接取出来放在平整的小竹被上晾晒,另一个则是被她旋转成了柱形,然后挂在了竹竿上晾晒。   经过三个时辰左右的晾晒,被临青溪取名为腐竹的众人眼中的豆皮就成功了,而且腐竹的颜色呈现明亮清透的黄白色,煞是好看。   当然,这个过程不是一次成功的,如果太快成功,临青溪怕临小玉几人起疑,于是在提取腐竹的时候,她总会适当地提点一下,而经过无数次的改进,最终腐竹第一次在楚国出现了。   东西是制作出来了,可“怎么吃”又成了一个问题,还是临青溪说,就把腐竹当成蔬菜,炒着吃,煮着吃,蒸着吃,都可以尝试一些。   山洞里有锅,临小玉又从家里拿来了油盐之物,直接就在山洞里炒起了菜。吃着自己做出来的腐竹,几个女孩脸上都是喜悦至极的笑容。   “小玉姐,青溪姐,咱们要把这做腐竹的方法告诉村里吗?”临小桃没想到腐竹做出来的菜会这么好吃,细细品,她还以为自己在吃肉呢。   “先别急,咱们多想几个出来,然后一起去找族长阿爷,我听我阿爷说,族长阿爷为了族里豆腐的事情,已经着急地生病了。今年冬天咱们村种粮食的很少,都种了黄豆,要是来年豆腐生意不好做,村里人的日子也不好过!”临小玉在家的时候,总是听自家阿爷哀叹当初没有听远山阿爷的话,还说,不应该那么多的地里都种上黄豆,以后村里的豆腐生意就是再好,也一定要留足田地种粮食。   “小桃,小玉姐说得对,待会儿我回家拿来纸笔,咱们就把这些天想出来的有关豆腐的其他豆制品的想法和做法都记在纸上,这也算是秘方,如果你们都同意,咱们就把自己琢磨出来的秘方告诉族里。”经历过曹家村偷豆腐秘方的事情之后,临青溪现在做起事情来也越来越小心。   “我同意!”其他五个女孩子都表示愿意把想出来的法子告诉族里。   “那行,咱们再想想用豆腐还能做出其他什么东西!”临青溪知道的比较多,但她更愿意给临小玉几个人机会,让她们自己想出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临小玉就来敲老临家的门,然后从床上拉起临青溪就想往山洞那边跑。   “小玉,你别急,你青溪妹妹还没穿小袄呢,别冻着她!”穆氏无奈地看着满脸急色的临小玉一笑,心中直叹临小玉这性子和她娘孙氏一样。   “溪妹妹,快点穿,快点穿!”说着临小玉就帮着临青溪穿起了衣服和鞋子。   原本睡眼惺忪的临青溪此时也被彻底弄醒了,不解地看着临小玉问道:“小玉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在家里偷偷泡的黄豆发芽了,刚才我已经让翠花和小桃先拿到山洞那里去了!”临小玉凑到临青溪耳边悄声说道。   “是吗?那咱们赶快去看看,昨天晚上我也想了一个好主意,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临青溪也学着临小玉的样子,凑到她的耳边兴奋地说道。   “太好了,那咱们快点去!”等临青溪穿戴好之后,临小玉拉着她就风一样地往门外跑去,连穆氏在后边喊她们都没听到。   到了山洞之后,临翠花、临小桃和临小草、临英子都已经到了,常在大山里走,虽然天微微亮,但她们既不感到害怕,也不感到冷。   “小玉姐,这就是你泡出来的豆芽?这真的能吃吗?”临小草很新奇地看着那长长细细的黄豆芽问道。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反正在家里我试了很多次,最后才成功的,原来让黄豆长出芽苗也不是特别简单的事情,要像种地那样,不断地给它浇水,还不能太冷,所以我把捡出来的好黄豆放进罐子里,倒上水,外边还围上了厚厚的稻草。”临小玉很是自豪地说道。   “小玉姐,你真是聪明!咱们就把它当成菜,炒炒看好不好吃?”临青溪在现代的时候就常常感叹古人的智慧,她也相信无论是谁,只要肯动脑,就一定会想出很多新东西出来。   六个女孩子之中,厨艺最好的属临青溪,于是她当仁不让地开始炒豆芽菜,因为山洞里没有其他配菜,她就单炒了一个醋溜豆芽菜。   炒熟之后的豆芽,吃起来脆生生,甜丝丝的,再加上醋的酸味,真是令人胃口大开。   “青溪姐,这豆芽不会有毒吧?”临小桃一边吃,一边问。   “担心有毒,你还吃这么香!馋猫!”临小玉轻轻地指了一下临小桃的额头。   “谁让青溪姐做的菜这么好吃,就是有毒我也愿意吃,嘿嘿!”临小桃笑着撇嘴看了一下临小玉,顺便也拍起了临青溪的马屁。   “我想菜煮熟了应该是没毒的吧,不过,这豆芽不能生吃。”临青溪说道。   “青溪姐说的没错,黄豆都是煮熟了才能吃的,豆芽也要煮熟、炒熟了吃。”临小草附和道。   吃完豆芽菜,几人把山洞里的东西藏好,都回家吃早饭。等到吃完早饭,相约好的几人又聚在了大山洞里,临青溪还特意带来了笔墨纸砚。   “溪妹妹,你早上说自己有个好主意,是什么?”等到临青溪把她们几个这段日子想出来的好东西都记在纸上之后,临小玉轻轻地抓着她的手臂问道。   临青溪看了一下纸张上记着冻豆腐、多彩豆腐、腐竹和豆芽的发现过程,以及制作方法,这才满意地放下纸笔说道:“小玉姐,你别着急,我先给你们念念咱们写的东西!”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六十五章 素鸡问世   “行,那你念吧!”临小玉原先不识字,这些天临青溪总会趁着空闲的时间,教她和临小桃几人读书习字。   村里人都知道老临家读书识字的人是最多的,所以临青溪会写字并不稀奇,难得的是她肯教她们,几个人也都学得很认真。   临青溪大概念了一下自己写得内容,她把六个人的功劳都记在了里面,虽然言辞稍微幼稚和啰嗦一些,但正好凸显她孩童的个性。   念完之后,几个女孩子都大睁着双眼,等着临青溪说她的好主意。   “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咱们不是做出来豆皮和腐竹了吗?我想,要是把做出来的豆皮都叠在一起卷紧,然后再用绳子捆紧,在清水里煮一段时间,你们说会是什么样子呢?”临青溪故意带点疑惑地问道。   “这还不简单,咱们就试试你说的方法,反正豆皮咱们六个都会做了,上次你不是说腐竹泡软了也能变平整吗?正好,咱们上次做得腐竹还有,试一试?”临小玉说完就开始去拿上次已经晾晒好的腐竹,而临小草也赶紧从临学全送来的小瓷缸里舀出了一小盆清水。   过了一段时间,临翠花和临小桃准备好了小竹被,将泡好的腐竹平整地一层一层地铺叠在一起,而临青溪和临英子准备好了细线,把叠加好的豆皮紧紧地捆成一个圆圈,临青溪还在外边裹上了一层干净的细麻布,又缠上了一条细绳。   烧上火,锅里加满清水,将捆好成卷的豆皮放进清水里加热煮熟。半个时辰之后,临小玉和临英子把它们从锅里捞出来,然后放在另一个小竹被上把水沥净。   等到不太热,临青溪和临翠花把绳子解开,把细麻布和里面的绳子去掉。这时,临小草拿来了刀,开始按照临青溪说的,把它切成了一个个圆片。   “有一种豆皮的香味,可又和腐竹不同,溪妹妹,你给它取个名字吧!”她们想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是临青溪给取得名字,这次是临青溪自己想出来的好主意,也应该她取。   临青溪吃了一小片,说道:“这种捆紧煮熟的豆皮吃起来好像鸡肉,可是它又不是真得鸡肉,和尚也能吃,不如就叫素鸡!”   临小玉、临小桃、临翠花、临小草和临英子也都学着临青溪的样子,捏起一片尝了尝,频频点头说:“虽然什么味道都没有,但吃起来的确和肉很像,那就叫素鸡。”   这里的女孩子,有几个是从小连鸡肉是什么味道也不知道的,不过印象中自己也吃过那么几次肉,想着这素鸡和肉的味道有点像,而临青溪的两个哥哥都在酒楼呆过,想着她定是吃过鸡肉,所以才说像鸡肉,那就叫素鸡。   “翠花姐,你待会儿用点盐和葱调一下素鸡,咱们再尝尝味道。”临青溪有些嘴馋地说道。   “好,我来做!”临翠花拿来小盆就开始把切好的素鸡放进去,又在洞外找了一棵小野葱,放点粗盐进去调了调。   这次几人吃起来滋味更足了,而且吃起来更像鸡肉的感觉。   “真是太好吃了,青溪姐,你真聪明!以后我弟弟就再也不会吵着要肉吃了!”临小草高兴地说道。   “以后没有肉也能吃上肉了,哈哈!”临翠花欣喜地说道。   临青溪和临小玉也笑着点点头,于是临青溪又把素鸡的制作方法记在了纸上,之后几人就商量如何把这些方法告诉族里。   此时,老临家里也聚起了临家村的一些女人,她们有的是看着孩子来找穆氏唠家常的,比如孙氏、赵氏、马氏和梅氏,有的是来找秦氏和吴氏学绣花的,比如文氏、李氏、祁氏,女人们分坐两屋,一个屋子静悄悄地学刺绣,另一个屋子欢声笑语地聊着天。   “蕙兰嫂子,你知道这几个丫头最近在捣鼓什么吗?”临小桃整天往外跑,有时候吃饭都找不到她,赵氏就知道她和临小玉、临青溪在一起玩,但不知道她们具体玩什么,以及在哪里玩。   “我还真不知道,溪丫头这孩子最近也总是见不到人影,前段时间整天呆在地里,孩子他爹担心累坏孩子,就让她出去玩,可也不知道她玩什么,一大早就出去,大晚上才回来,好在有六郎看着她。”穆氏也是摇头一笑。   “两位嫂子说的是,我家翠花也是,问她出去干什么去了,她就说出去玩了,还说让我别担心她,就在自己家门前,丢不了,呵呵!这孩子自从跟着青溪、小玉、小桃她们玩,性子也沉稳了很多,不像以前毛毛躁躁的。”梅氏说话温柔细气的,但言语之中也是对女儿的宠溺。   “哈哈哈,这几个女娃子你们不用担心,有我家那个疯丫头在,保准丢不了。这些孩子和咱们大人一样,一年到头也没个好时候,农家孩子苦,她们整天帮咱们家里地里忙着,那么小的孩子都懂事早,现在她们几个能玩到一起,就让她们好好玩,咱们都别太拘着她们。”孙氏巴不得临小玉天天出去玩,她就临小玉一个女儿,自然疼爱她多一些。   “英梅说的是,你们都别瞎操心了!小玉、翠花过了年都十岁了,青溪和小桃也都九岁了,都是大姑娘拉,再过几年,这几个孩子都该找婆家了,哈哈!日子过得可真快,一晃眼,咱们都当阿奶了!”马氏抱着孙子感叹道。   “是呀,想当年咱们都还是水灵灵的黄花闺女,一转眼手里都抱着孙子了,哈哈!”赵氏手里也抱着一个孩子,她扫了一眼众人,发现几个女人手里都抱着孩子。   “没错,咱们都老了,呵呵!水莲,你家石头今年都十六了吧,过了年也十七了,菊花也快十四了,准备什么时候给他们说亲呀!”孙氏把话题扯到了梅氏的一双儿女身上,农村女人唠家常就是这样,聊着聊着就聊到孩子们的婚事上去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六十六章 孙氏保媒   梅氏听孙氏提起临石头和临菊花的婚事,也是发愁,说道:“唉,这不正愁着呢!几位嫂子,不瞒你们说,我家这情况你们也都知道,地里没几亩田,孩子他爹和石头出去打散工也不好找,我这还有个正在喂奶的孩子,哪还有钱给石头找媳妇。”   临大山家的情况临家村的人自然都知道,摊上一个偏心眼极强的娘还有一个好吃懒惰的弟弟和尖酸刻薄的弟媳,虽说分了家,可还是会有矛盾。   “水莲,你要是不嫌弃,我给石头说门亲事如何?”孙氏问道。   “谁家的?”穆氏、马氏、赵氏也都关心地问道。   以前村里人说媒总会找媒婆,可找媒婆也要拿不少银钱,不过也有热心的左邻右舍和相熟之人给介绍的,如果男女看对眼,只需要给说媒的人两条大鱼,喜宴那天请其吃顿饭就可以了。   “不嫌弃,不嫌弃!孙大嫂,你要是给石头说门亲,我可真是太谢谢你了!”有村长夫人给做媒,梅氏自然满口答应,而且她更相信孙氏的眼光,村里有两个后生都是孙氏给拉的红线,现如今日子都过得和和美美的。   “说什么谢不谢的,咱们都是一个村,一个族的,再说咱们几个关系都不错,我也把石头当成我亲侄子看,呵呵!不过,这女孩子家里有点特别,你和大山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们找找别的姑娘!”孙氏作为临家村的村长夫人,她自觉身上有一份责任,大事小事都喜欢操心。   “英梅,快别卖关子了,说说是谁家的姑娘,合不合适那也是后话!”马氏笑骂着说道。   孙氏抿嘴一笑,说道:“说起这姑娘倒是不错,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家里地里都是一把手,就是年龄有点大,比石头小三个月,而且她无父无母只有一个瞎眼的哥哥,还说要带哥出嫁……”   “英梅,你说的该不会是……前一段时间你们村传出来的那个……瞎眼的哥哥为了妹妹能早点出嫁,跳河自尽的那个吧?”马氏打断孙氏的话,插了一嘴问道。   “没错,就是她!唉,也是一对可怜的兄妹。他们爹娘死得早,三年前,这女娃的哥哥为了给她筹诊金,就去山上打猎,没想到从山上滚下来,还扎瞎了双眼。他们家虽说有叔伯亲戚帮衬着,可谁能帮一辈子,还不是要靠自己。这女娃就放出话来,谁要是娶她,彩礼可以不要,但一定要让她带着哥哥出嫁。原先,村里人都当这女娃是一时冲动说大话,谁承想她二姨找媒婆给她说了一门亲,她死活要带着自己瞎眼的哥哥,对方就不同意了,她这哥哥听说之后想不开就跳了河,幸好被他大伯给救了上来。”孙氏讲起来也是一阵唏嘘感叹,哪个地方苦命人都多,但老天偏偏就愿意给苦命人更多的磨难,也不知道存得是什么心思。   “这女娃子能有这份情义也真是难得,就是不知道她瞧不瞧得上石头那个木头疙瘩!”梅氏没嫌弃对方的身世,倒是先嫌弃上自家儿子了。   “水莲,你咋这么说石头,我觉得石头就挺好的,老实本分,干活又卖力,多实诚的一个孩子,谁要是嫁给他,那可是一辈子享福!”以前老临家活多的时候,临石头只要看见总会来帮一把,所以穆氏很喜欢临石头这个老实孩子。   “就是,那孩子在地里,看谁家忙不过来,总会闷声不响地去帮忙,而且我还听说,他很会疼人,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花,总会给你和菊花她们捎带些东西,这么孝顺的孩子,哪里找!”赵氏也出声说道。   梅氏被几人说得脸都红了,还没人当着她的面,这么夸赞过她的儿子。其实内心深处,她也是为儿子感到骄傲的,世上有哪个娘不认为自己的孩子才是最好的呢!   “水莲,你要是觉得不错,回家和大山兄弟商量商量,这女娃叫孙琴,就住在孙家湾北头儿,你也可以专门去打听打听,看看这孩子秉性如何!”孙氏给人保媒拉线从来不勉强,她也希望能成人之美,而不是多一对怨侣出来。   “孙大嫂,我信得过你,回头儿我就和孩子他爹说说这事儿,然后还得麻烦你给上上心,咱们选个日子让两个孩子见见,要是孩子们都没意见,咱就把婚事定下来,就是……就是家里日子不好过,怕委屈了那姑娘和她哥哥。”梅氏并不觉得孙氏口中那个带哥出嫁的姑娘有什么不好,而且听孙氏和马氏话里的意思,那哥哥也是个秉性好的,为了自己的妹妹,连命都不要了。   看到梅氏的反应,孙氏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门婚事能成,那孙琴和孙亮也不是嫌贫爱富的人,看来自己要尽早回一趟娘家才是。   夜幕降临之后,刚吃过晚饭,临大旺就来到老临家,他是专门来请临远山、临忠国和临青溪去族长临仁义家的。   去的路上,临远山和临忠国一直追问临大旺族长要他们去有何事,但临大旺也不清楚,只说这是临仁义和自家爹吩咐的,具体的事情要到族长家才知道。   跟着的临青溪心里有些底,临大旺特意让她跟着,应该是和她怀里揣着的那几张豆制品秘方有关。   到了族长临仁义的家,临远山他们看到已经有几家人都到了,而且搞得还很神秘,门外还有专门看守的人,就是临仁义家的女人和孩子们也暂时去了邻居家串门。   临青溪看到临小玉和郝阿爷也在,而且临小桃和她的阿爷、爹也在。   没过一会儿,临大山带着临翠花也来了,临瘸腿带着女儿临小草还有临英子的阿爷带着临英子,他们也都来到了族长家。   在临仁义的家中,有一间专门用来商议族内事情的房间,平时没有大事,这间房子是不开门的,今天房间里点亮了灯,房门外还有好几个眼力好的年轻人守着。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六十七章 农家巧女   等到众人在屋内按照辈分坐下之后,族长临仁义稍显病态的脸上有了喜悦的红晕,他轻笑着说道:“你们几家都养了一个好女娃呀,真是为咱们族里立了大功,我临仁义代表临氏一族的列祖列宗谢谢你们!”   临远山、临忠国、临大山、临瘸腿他们都一头雾水地看着临仁义,不明白族长今晚特意找他们过来,还让带着临青溪她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就突然说起了“谢谢”呢?   “族长……您……您这是干什么?”临瘸腿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临仁义问道。   他因为自卑,和村里人打得交道并不是很多,更是没和族长、族老他们交谈过,这一下子被临仁义弄得有些懵了。   “大志,你养了一个好闺女呀!”临仁义看了一眼临瘸腿身边的临小草笑着对他说道。   “族……族长……这……”连自己都快忘记的名字,临瘸腿没想到族长临仁义还记得,他心内一阵感动。   临仁义见几人都是迷惑不已的样子,就直接说道:“咱们临氏一族祖上出过能臣悍将,也出过英雄好汉,就是没有女中豪杰。如今看来,小玉、青溪、翠花、小桃、小草和英子这六个女娃,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咱们临氏一族能有这样慷概大气、心灵手巧、聪明能干的姑娘,是咱们临氏一族的福气,福气啊!”   除了族长、族老、郝阿爷和六个女孩子,屋里其他人都没明白临仁义话里的意思,他们很疑惑,临小玉、临青溪她们究竟做了什么能让族长这么夸赞她们?   很快,临仁义就给他们解了疑惑,将临小玉、临青溪六个女孩子在山洞里琢磨豆制品并把成功之后的秘方愿意告诉族里的事情告诉了众人。   与此同时,临青溪将怀里记载秘方的纸张亲自当众交到了临仁义的手中,交完之后,六个女孩子互相看了看,都有些羞涩地笑了。她们都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而这段时间的失败和辛苦,在得到族长称赞的那一刻,就什么都值得了。   六个女孩子的家人也都顿觉得脸上有光,她们为自己和家人在族长和族人面前挣得了面子,以后在村里人甚至在整族人的面前,自己的腰板都能挺得更直了,尤其是临瘸腿和临英子的阿爷。   临仁义见这些女孩子的家人都没有因为要献出珍贵的秘方而失落,反而与有荣焉的样子,他就更加欣慰了。倘若族人都能为临氏一族着想,互相团结,那么临氏一族何愁没有发展壮大的一天,他现在是真得可以开始期待了。   接下来,临仁义和郝阿爷他们又特意叮嘱了临小玉、临青溪几个女孩子,让她们一定要严守住秘方,千万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临小玉和临青溪她们都知道上次豆腐秘方泄露的事情,一再对临仁义等人保证,她们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她们的家人也跟着一起保证,绝不会追问这些孩子秘方的内容。   连临小玉、临青溪这样的小女娃都能一心一意为族人着想,临仁义发誓绝对不会亏待她们以及她们的家人,他要让临氏一族的族人都看到,能够为族里着想的族人,就会得到应有的尊敬和好处。   第二天,临仁义就开了族里的大祠堂,在几千族人的当众见证下,将临小玉、临青溪、临翠花、临小桃、临小草和临英子的名字,十分郑重地写在了临氏一族特有的百年族谱上。   事后,临青溪才知道,凡是写在这个“特级”族谱上的族人,千秋万世都会被族人铭记,并且她们的事情不再是自家的事情,无论是成婚,还是生子,都将是一族人都重视的大事。   试想一下,一个女孩子身后有整族人为她做后盾和出谋划策,她在婆家的地位又怎么会低呢!   也许对于临小玉、临翠花、临小桃和临小草、临英子而言,自己的名字写在这百年族谱上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临青溪却有些苦恼,将来她的婚事可不希望由别人做主,只是现在木已成舟,名字是抹不掉了。   农历十一月十七,这天是天神娘娘的寿诞,为了感谢天神保佑,临仁义带着族人在这天举行了隆重的祭祀。   临青溪很少参加这类活动,她只是跟在穆氏身后,不停地磕头作揖,但心里也是很虔诚的。自己能够来到异世楚国和老临家,也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上天既然恩赐给她另一条命和另一个人生,那她就会很珍惜地活下去。   祭祀结束之后,族里的女人们开始准备素斋饭,大点的女孩子也来帮忙。不知是不是族谱的事情起了超强效应,原本村里不经常在一起玩的女孩子,现在也都凑在了临小玉和临青溪她们身边,带着一点讨好意味地想和她们亲近起来。   对于族人表达出来的友善,临青溪照单全收,她在现代并没有多少朋友,而且每次她想真心去交朋友的时候,只要对方听说她是孤儿,看着她的眼神就会很异样。   现在,她和这里的孩子一样,而且他们都同样是临氏血脉,打断骨头连着筋,无论走到哪里,他们也是一个老祖宗。   “青溪妹妹,听说你也会绣花,你……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村民临荣的大女儿临大香鼓起勇气对临青溪问道。   “大香姐,当然可以了,明天你来我家,我大嫂和二嫂也绣得可好啦!”临大香看起来和临菊花差不多大,不过稍胖一些,虽说样子算不上清秀,但看着也面善。   “青溪姐,我也想学!”已经和临青溪熟悉的临小草挤到临青溪身边说道。   “我也学!”   “青溪妹妹,我也想学!”   “还有我,还有我!”   ……   不一会儿,临青溪身边就围了一大圈人,都是临家村的女孩子,各个都说要跟她学习刺绣。   “溪妹妹,反正大冬天也没事,不如你就当大家的刺绣小师父吧?”临小玉笑盈盈地提议道。   刺绣小师父?可是,她大冬天并不是真得没事做呀!一时间,临青溪有些为难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六十八章 新奇菜式   “也行,你们要是都想学,明天可以来我家!”想了想,最终临青溪还是答应了,蔬菜大棚有临远山和临大安他们在,相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再说,自己只要教会这些同族女孩几种针法,让她们慢慢练习,自己还是会有很多时间来照看田地里的。   次日一大早,老临家院子里就聚起了很多村里的女孩子,她们人手一个花绷子,手里都拿着针线来找临青溪。   临青溪很热心地教了她们湘绣的三种基本针法,然后让她们回家练习。等到了晌午饭的时候,她看到叶氏和穆氏一起从村里的豆腐房回来,而且手中提着的竹篮里似乎放着东西。   “娘,族长阿爷让你们去豆腐房干什么去了?”临青溪好奇地围到叶氏和穆氏面前问道。   叶氏开心地一把将临青溪搂在怀里,摸摸她已经慢慢变黑的秀发,说道:“阿奶的好孙女,这是你们几个女娃子想出来的主意做出来的豆皮、腐竹、豆芽和素鸡,族长说了,谁家要是能想出新菜式,这菜的名字就谁家自己取,这不是家家都分了一篮子东西。”   自从临青溪和临小玉几人把秘方交给了临仁义,很快他就召集了村里最值得信任的男人们开始尝试,结果依照临青溪记录的方法,第一次就做出了豆皮之物。   老临家的男人如今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临远山要照顾田里,临青云在族里的豆腐房负责和临成一起出外收黄豆,临青海和临青飞在一品香走不开,临青禾已经去了镖局,临青木整天摆弄他的那些木头、铁块,剩下的临忠国和临青豪已经被临仁义派到豆皮加工房里干活儿。   家里的女人们也都没闲着,叶氏和吴氏负责照看两个孩子,穆氏料理家务,秦氏要教村里的女人们绣花,至于临青溪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研究新菜式这项工作,很自然地就落在了穆氏的手中,不过,她觉得临青海应该比她会更感兴趣。   这一点,临仁义和郝阿爷、临远山他们也早就想到了,所以豆皮、素鸡一出来,他们就让人把东西给临青海送了去,而一品香的掌柜临大寿也适时提出要与临家村合作,只要做出新鲜菜式,一品香肯定作为特色菜卖出。   村里的女人们这下子都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了,只见她们憋足了劲想要想出新菜式,但另一方面又不敢轻易尝试,因为油盐之物并不便宜,豆皮之物族长每家给的也不多。   “娘,这素鸡吃着真像鸡肉,不如咱们就按照炖鸡的方法试试看?”吃中午饭的时候,吴氏吃了一口穆氏做的清炒素鸡说道。   “这法子你马大娘和孙婶子早就想到了,咱也不为那菜式的名字,就是想着多出几道新鲜菜式,酒楼里也能多招揽一个客人。你们都一块儿想想,看能不能再想出别的主意来?”穆氏也知道自己这两个儿媳并不擅长在厨房里做饭,只能帮忙打个下手,但人多主意多,说不定会有好方法。   “娘,煎炒烹炸还有凉调,您都可以试试,总能做出别人做不出来的东西。”临青木在饭桌上说道。   “对呀,娘,六弟说得没错,我帮您打下手,您可以尝试一下!”秦氏自知厨艺不精,但她也想出一份力。   “娘,要不,您让我试试吧?”临青溪主动提出要做新菜式。   “溪丫头,你有好主意?”这东西原本就是临青溪几人想出来的,或许怎么做好吃,她还真知道。   “娘,我暂时还没想到,不过尝试着做做,说不定就能做出来,没事,要是做的不好吃,我和六哥吃,呵呵!”临青溪拉临青木“入伙儿”。   “我吃,我吃,我就喜欢吃妹妹做的菜。娘,您就让妹妹试试吧,我给她烧火,等到成功了,让妹妹教您。”临青溪说什么就是什么,临青木从来都是顺着她。   “那行,你帮着妹妹,娘帮溪丫头下地干活儿去。”穆氏知道,吃完饭临青溪是打算和临远山、叶氏一起去前两天新盖起来的蔬菜大棚里松整土地去,既然她要想新菜式,自己就替她去。   “不用你去,我和你娘就行了,一亩地也没多少活儿,下半晌就能回来了,你在家吧!”临远山夹了一片腐竹吃着说道。   “没错,你在家吧,我和你爹下地就行!”叶氏也在一旁说道。   穆氏原想再说两句,但是临远山和叶氏都特意看了她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根本不需要她跟着下地。穆氏也没有强求,毕竟家里的事情也不少。   吃完晌午饭,老临家的人各忙各的活儿,而临青溪和临青木则来到了自家厨房。   “妹妹,你打算做什么?”临青木见临青溪在厨房里翻翻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她具体在干什么。   临青溪没回答临青木的话,而是找到了醋和少量的饴糖,并让临青木又去地窖的罐子里拿了一小碗收藏好的番茄,还找到了一根红萝卜。   东西齐备之后,临青溪拿出了素鸡,并把它切成了薄薄的圆片,之后就让临青木烧火。   很快,锅热之后放油,临青溪就开始专心做她的糖醋素鸡。   临青木见临青溪等油热之后,先把素鸡放进锅里用油炸成金黄色,然后又捞出来放在一边。   接着,又把洗好、切好的红萝卜等配菜在锅里翻炒,没过一会儿,又把炸好的素鸡放了进去,一块儿翻炒。   最后她又把用醋和饴糖调好的汁倒进锅里,并让自己把火烧小一些。   酸酸甜甜的香气很快钻进临青木的鼻孔里,然后刺激着他的胃。虽然刚吃过饭没多久,但这种肉香夹杂着豆腐香气的酸甜之物,让他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   糖醋素鸡一出锅,他就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块:“好吃,真好吃!妹妹,真是太好吃了!真像在吃肉!”   临青溪也用筷子夹起一块尝了尝,也带着笑意说道:“吃着是不错,的确和肉很像!六哥,快让娘和两位嫂嫂尝尝,听听她们的意见!”   “好,我这就端过去!”临青木也不怕烫,端着盘子就快步走出了厨房。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六十九章 一族受赏   “娘,娘,您快来尝尝妹妹做得好东西!”临青木端着盘子走到院中就冲正在给临念雨和临念水洗尿布的穆氏喊道。   “知道了,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声音变这么响了,吓娘一跳!”穆氏将洗好的尿布搭在晾衣绳上,回头嗔怪地看着临青木说道。   “娘,六弟他也是心急,呵呵!看来今天咱们都有口福了!”吴氏抱着临念水走到院中说道。   “是呀,小妹轻易不下厨,她要是下厨做饭,那滋味可比二弟做出来的还要浓一点!”抱着临念雨的秦氏可不是在特意恭维临青溪,老临家的人都知道临青溪才是家里做饭最好吃的。   “大嫂这话说的不假,呵呵!”吴氏也在一旁爽朗地笑说道。   “你们都来尝一尝,我尝着溪丫头做这菜真是酸甜适中,味道极好!”穆氏夸奖道。   秦氏和吴氏都走到穆氏身边,然后拿起临青木递过来的筷子,各自尝了一块糖醋素鸡,东西一入口,她们就忍不住满意赞许地点头,全都佩服地看着正走出厨房的临青溪。   吴氏对她说道:“小妹,你可真厉害,这素鸡到了你的手中,真成了鸡肉。这要是不说,没人知道这根本不是鸡肉而是豆皮之物做出来的,小妹,厉害!”   “二嫂,我也不过是瞎想罢了,呵呵!”临青溪谦虚地说道。   “小妹,这道菜叫什么名字?”秦氏放下临念雨,让他在临青木做好的学步车中自己玩耍。   “大嫂,这道菜有糖有醋,就叫糖醋素鸡,不过族长阿爷说可以在前面加自己的名字,那就叫老临家糖醋素鸡,你们觉得怎么样?”临青溪笑着问道。   “嗯,不错,我觉得这名字挺好!”穆氏说道。   “小妹,用你自己的名字也挺好的,这道菜是你想出来的,叫青溪糖醋素鸡也可以!”吴氏觉得临青溪功劳最大,用她的名字给菜起名字那最是理所应当不过了。   “用妹妹的名字挺好!”临青木很同意吴氏的说法。   “溪丫头,你说呢?”穆氏洗完了所有的小孩衣服和尿布,用干净的布擦着自己的手,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临青溪问道。   “娘,菜既然是我和六哥共同完成的,如果六哥没意见,那就叫老临家糖醋素鸡,我喜欢这个名字!”临青溪笑眯眯地说道。   “我没意见!”临青木赶紧说道。   于是,这道菜被最终命名为老临家糖醋素鸡,临青溪又教会了临青海,并在一品香作为特色菜推出去了。   临家村因为有临青溪、临小玉几人贡献出来的豆制品秘方,原先低迷的豆腐生意再次红火了起来,而这次临仁义和几位族老极为“慎重”,不是他们最信任或考察又考察之后的对象,他们是绝对不允许接近豆腐房的,而且又在村里的空地上重新盖建了一个更大更安全的房子。   以前临家村进了生人,村里人都是不怎么在意的,毕竟乡下小地方,进来生人也是很正常的,而且女人们聚在一起或者回到娘家,也时常东家长李家短地说些是非。   自从上次曹氏和李氏的事情发生之后,现在女人们再在一起,从来都不说任何有关豆腐的事情,对外人就更不会提起,她们已经慢慢开始意识到,多嘴多舌不但会害了别人,更会害了自己。   这天,是康泽二十年的第一场冬雪,临家村在漫天飞雪之中,显得格外地温和宁静,又隐隐地藏着一股喜悦和说不出口的期盼。   突然,一阵热闹的锣鼓声响彻云霄,福安县县令陆志明亲自带着江师爷和众衙役来到临家村,走在他们前面的是八名身穿红衣的壮硕男子,他们抬着一个用红布遮盖中的大牌匾。   原本没什么声音的临氏祠堂,朱红的大门一直敞开着,听到锣鼓声,临仁义和几位族老带着族人顷刻间就来到了祠堂外,此时其他从远方赶来的族人也早就到了,大家各个都欢喜鼓舞的样子,而且脸上俱是扬眉吐气的笑容。   临青溪被临青禾和临青木一左一右护在孩子们中间,今天对于临家村和整个临氏一族都是个伟大而重要的日子,所以在这样的日子里,所有临氏一族的子孙们都赶了过来,在祖宗的老祠堂相聚。   陆志明率先走到临氏祠堂里,然后大声念道:“临氏族人接旨!”   临仁义赶忙和众族人跪在地上,小雪花纷纷落在众人的发上,肩上,和微微颤动的睫毛上。   临青溪自然也跟着众人一起跪下,她对于陆志明念的圣旨内容听得不是十分清楚明白,但大概意思她知道了。   好像是,当今圣上楚怀对于临氏一族献出豆腐秘方的事情龙心大悦,不但赏赐千金用于修葺临氏祠堂,还奖赏临氏一个御赐牌匾,望其能继续为朝廷出力。   迎接御赐牌匾是临氏一族的头等大事,而且自此后有了它,临氏一族的族人脸上都长了光,后世子孙也会为此感到骄傲和自豪。   临青溪看到大红绸布被扯下之后,上面龙飞凤舞四个鎏金大字“德善兼备”,虽无冬日暖阳照耀,但很多人都觉得此时临氏祠堂里温暖如春,飘雪的上空似乎有万丈霞光闪耀。   不过,此时的临青溪心中却有一个很大的疑惑,按说民间贡献一个豆腐方子并不是什么建功立业的大事,为何当今的圣上会如此看重?是不是这其中还有着其他什么特别的牵扯?而这牵扯和她是不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不能怪她多心,世事难料,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更何况她所展现出来的聪慧和她种出来的东西,对于这个时代的很多人来说,都是闻所未闻的事情。明明一件看似很正常的好事,不知为何,临青溪嗅出了“诡异”的味道。   “溪丫头,溪丫头……”叶氏见临青溪从祠堂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有点恍恍惚惚的。   “啊……阿奶……有事吗?”临青溪有些傻愣愣地问道。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七十章 瓜种出现   “溪丫头,你魔怔了?哎呦,这可不行,阿奶给你叫叫魂!”叶氏有些紧张地摸着临青溪的头说道。   “阿奶,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想要睡会儿!”临青溪用小手揉揉自己的眉心略带疲惫地说道。   “好,那你赶快休息一会儿,阿奶把炕给你烧热!”自从吊炕被临远山带着临忠国和自己的几个徒弟琢磨出来之后,老临家早就“鸟枪换炮”,屋子从里到外都重新改变了不少。   临青溪这一觉睡得有些长,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担心她生病而守了她一夜的穆氏先去做早饭了,因为迎接御赐牌匾回来的临青飞接着在床边守着她。   睁开眼睛,就见到自家三哥坐在床边,临青溪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笑容:“三哥,你怎么在这儿?今天没去酒楼吗?”   “溪丫头,你好好躺着再睡一会儿,外边冷!”临青飞笑着给临青溪掖掖被角,接着说道,“一品香有二哥和大寿叔在,你不用担心,我今天在家里呆一天,明天再去。”   “嗯,娘他们呢?”临青溪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可能是睡太长时间了,身体也暂时没什么劲儿。   “娘和大嫂在做饭,阿奶和二嫂在照顾两个小的,阿爷、爹和大哥去了祠堂,你四哥下地了,你五哥一大早就去镖局了,本来他想和你说一声,娘说你睡得正沉,就没让他打扰你,你六哥在院子里忙呢。”临青飞见临青溪问起,就将家里人的情况全都说了一遍。   “我睡太长时间了,可能是昨天站得有些累,不过现在都缓过来了。三哥,你先出去帮娘吧,我起床洗洗。”临青溪用手撑在床上,打算起身。   临青飞扶了她一下,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有些低声地对临青溪说道:“溪丫头,三哥有样东西给你,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要是能,你肯定高兴!”   临青溪见临青飞一脸神秘地样子,也就好奇地问道:“三哥,是什么东西呀?”   此时,临青飞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而打开小布包里面是一个小纸包,再打开小纸包,里面静静躺着一小把种子。   “溪丫头,你认得这是什么种子吗?”临青飞又凑近临青溪一点问道。   临青溪刚才还迷糊的心神此刻瞬间异常清醒,临青飞让她看得种子竟然是黄瓜种子,楚国是根本没有这种种子的。   “三哥,这些种子你是从哪里来的?”临青溪小心翼翼地接过临青飞递给她的黄瓜种子。   临青飞低声“哈哈”一笑,说道:“这件事情说来也巧,阿爷说咱家的地多了,就让我去镇上多买一些好种子,春耕的时候能够用得到。那天,我又去了一年前咱们去的那家种子店,正巧碰上老板娘在,闲聊之时,她说起了当年生病落难的那个大胡子商人,还说那个商人为了感谢她,曾经给了她一把种子。只是,她不知道怎么种,有一部分种子已经被种坏了,剩下的这一些她就留了下来,时间一长也就把这种子的事情给忘了。是我问起他们这里有没有胡商的种子时才引起了她的注意,进而让她想起这些种子来。老板娘心善,想要免费给我,我没要,就在她家买了很多种子,然后又花了一两银子,把这些种子都给买了下来。”   “三哥,这些种子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一种瓜种,而且这些瓜种时间很长了,不知道种出来是什么样子,不过趁着这些种子还没完全坏,我可以先在大棚里试一试。”临青溪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些纸包里的黄瓜种子,发现这些种子的质量称不上上乘,有可能是存放时间太长,希望经过她的挽救,这些种子还能发出芽来。   “溪丫头,你别着急,这些种子你能种出来就种,种不出来就先试试,以后三哥再为你寻来更好的种子。”临青飞怕看重田地和种子的临青溪着急上火,就赶忙说道。   “三哥,我知道,我努力试试看!”临青溪又把装着种子的纸包重新包好,然后开始掀被下床。   吃完早饭,临青溪和穆氏等人说了一声,就往大眉山底附近的蔬菜大棚跑去,天冷路滑,担心女儿的穆氏就让临青飞和临青木都跟着她。   大眉山底附近的蔬菜大棚都是由临大安他们负责看守,而且这片相连的蔬菜大棚经过荒地开发之后,不仅位置隐蔽,阳光也很充足,就是水源也能保证。   “姑娘,你这时候来有什么事情吗?”正在地里照顾大棚的临三安看到临青溪急忙忙地跑来,赶紧迎上她问道。   “没什么大事,我想看一下棚里的热度和土壤,你去忙你的吧。”临青溪是临三安这些人的主子,她虽然没有看低他们的意思,但经历过现代很多事情的临青溪心里很清楚,对待自己的员工或下属,有些界限一定要清楚。   “那姑娘你忙!”临三安对几人恭顺而亲和地笑笑,然后就去另一个大棚忙了。   临青溪、临青飞和临青禾走进其中一个相对来说较小的蔬菜大棚,棚里种着半亩的冬季辣椒,棚内温暖如春,而且土壤也极为肥沃和松软。   “妹妹,看热度和土壤有什么用呀?”这一年多来,临青禾一心扑在他的“工匠”事业上,很多田里的事情自从有了临大安他们,他就没怎么上过心。   “六哥,不同的种子需要的温度是不一样的,太冷或太热都会影响种子的发芽率,所以要想提高一种东西的产量,最基础的就是要掌握好温度,同时还要注意太阳照射的时间长短和强度高低,还有水源和地的肥力。”临青溪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来仔细地查看土壤,并注意用自己的身体去感知周围的温度。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七十一章 遇到难题   临青飞和临青木以前只知道傻种地,虽说也了解一些种地的知识,但那也是老辈人传下来的经验,像临青溪种地的时候要考虑那么多的东西,他们是从未想过的。   不过,他们心里都明白,临青溪对种地要求的越仔细,来年地的产量就会越高,这也间接影响他们在各自的事情中学会严格要求自己,以期望达到最好的结果。   “溪丫头,怎么样?”临青飞关心地问道。   临青溪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有些失望地摇摇头说:“棚里的温度还是太低了,一般来说,像这样的隆冬季节育苗,棚里的温度应该在二十八度左右,晚上也要保持在二十度左右,这样三到四天幼芽差不多就可以出来了。”   “要不草甸子再加厚一些,怎么样?”临青木见临青溪烦恼,也跟着想办法。   临青溪摇摇头说:“不能再加厚了,先不说咱们这棚架能不能支撑更多的草甸子,甸子太厚也不利于芽苗的生长。”   “那怎么办?”临青木眉头也皱紧了。   “这些瓜种不知道还能不能撑过一个冬天?如今只有冒险一试,尽快盖一个更保温的大棚,然后派人日夜看守照顾,说不定能长出芽苗来。”临青溪刚才就仔细查看过临青飞拿过来的瓜种,这些种子危险能度过这个冬天。   现在要想保住它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们都种出来,然后经过一定的处理,取出来年春天要种的种子,否则这些黄瓜种子很可能就烂掉了。   “溪丫头,你说的那个温度要怎么控制呢?这二十八度和二十度你怎么能分得清呢?”虽说临青溪的际遇不一般,但临青飞认为她毕竟是个凡人,这水热水凉人能感知出来,可要再进一步分清那就有些难了。   临青飞的话给临青溪提了醒,事实上从盖建大棚的时候开始,她就在考虑温度的问题,只是以前她有过种大棚的经验,觉得凭借自己的这些经验就可以在大棚里把东西给种好。   可是,她毕竟还是缺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这样东西就是温度计,就算再经验老道的田间能手,要想精确地掌握大棚里的温度,还是有一些困难和误差的。   这些黄瓜种子来之不易,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获得这样的种子,所以临青溪不敢大意。   自制温度计临青溪上中学的时候就学过,只是她现在已经不是在那个可以随时找到材料制作温度计的现代,而是什么都落后的古代,在这里,要找到水银或者透明的玻璃管或琉璃管,根本不是一件这么容易的事情。   “溪丫头,你想到什么就说,三哥会帮你!”临青飞见临青溪在听到自己的话之后,一直陷入沉思之中,他直觉认为临青溪是有办法的,只是她暂时遇到了困难。   临青溪抬起头看了一眼临青飞,有些小声地问道:“三哥,你知道哪里有水银或者那种透明的琉璃管吗?”   临青飞没想到临青溪一出口就给他找了一个大难题,这水银在楚国是禁品,至于那个什么琉璃管,他听都没听过。   “溪丫头,水银在楚国是不准贩卖,更不准私下使用的,因为它是一种剧毒之物,而且听说还和皇家有关,要是被官家发现,全家抄斩。至于那琉璃,三哥真没听过。”临青飞老老实实地说道。   “妹妹,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临青木好奇地问道。   临青溪自然知道水银有毒,只是没想到在楚国竟然会是禁品,至于临青飞都没听过的琉璃管,恐怕一时半刻也不好找。   “六哥,我想要用这些东西制作一个简单的东西出来,能够让我准确地知道大棚里的温度。其实,水银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琉璃管的话……嗯……要是有那种透明的小管子就好了,可以方便看到温度的高低。”临青溪解释道。   “妹妹,咱们不知道可能别的人知道呢,不如你去问问你师父,他不是县令吗?”在临青木的眼中,陆志明早已不是一个普通的县令那么简单,现在整个福安县都在传他是神一样的人物,总能抓到那些杀人放火的坏人。   临青溪一想也是,她先把临三安叫过来,然后让他带几个人赶快盖建一个三分地的特别大棚,大棚的构造她仔细地给他交代了清楚。   之后,临青飞就带着临青溪坐了一辆马车快速赶往陆志明那里。到了之后,陆志明正在前堂审案,淮氏先陪着临青溪他们坐了一会儿。   陆志明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和江师爷一起来后院见到了临青溪和临青飞。   临青溪一见到陆志明,寒暄了两句之后,就直奔主题,将自己手中有瓜种的事情告诉了他,并且说明了自己现在遇到的困难。   陆志明虽然是当朝宰辅的乘龙快婿和得意弟子,但水银被禁用的事情和皇家有关,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幸好临青溪说可以用其他的东西代替。   至于琉璃他是听说过的,只是像临青溪口中描述的那种极为细小透明的琉璃管,除非让顶级的琉璃大师制作出来,否则也是难以寻到的。   “溪儿,这次为师恐怕真得忙不上你了!”陆志明叹气一声说道。   临青溪在做的事情虽然在外人看来是最普通不过的种地,但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种地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她种出来的东西更是不同。   “师父,没关系!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这些瓜种不能再耽搁了,我阿爷说看这天,恐怕明后天还有一场大雪要来,无论怎样,我都想试一试!”说不失望是假的,但就算没有温度计,她也要凭着以前种地的经验,把这些黄瓜种子育出芽苗来。   “溪儿,大胆去试!既然这种子能第一次出现在我楚国之地,那么就一定会有第二次,为师一定会帮你找到更多的楚国没有的种子!”陆志明坚定地说道。   “嗯!谢谢师父,溪儿一定会努力把地种好的!”临青溪也同样坚定地回道。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七十二章 石头相亲   从陆志明那里回来之后,临青溪没回家又去了大棚那里,当她到的时候,临三安已经带人把她说的那种保温性能更好的大棚盖好了。   虽然只占了三分地,但是因为临青溪的特别要求,又是在寒冷的冬季里,所以临三安他们都累得满头大汗,唯恐盖好的大棚让临青溪不满意。   大棚外是围着的几亩荒地,地上并没有种什么特别的东西,在大棚土坯垒成的棚壁一侧有一个类似热炕的土床,然后连着锅灶,灶膛里是烧得红彤彤的柴火。   临青溪一走进大棚,就可以感觉出里面温度很高,人在里面一会儿就出汗,可见这种温度对于瓜种的育苗来说有些太高了。   “姑娘,您觉得如何?”临大安也早早地在此等候临青溪。   “不行,这温度太高了,还是我自己亲自来吧,你们把这些地给我松一松,我去烧火。”临大安他们毕竟是头一次盖建和使用这种大棚,温度的控制还是自己来做比较好。   于是,临青溪亲自走到锅灶那里,将一些柴火抽了出来,另外她又让人去附近的河边打些水过来。   看着温度有些差不多,临青溪又一个人走进大棚里,然后轻轻地脱掉外边的小棉袄,过了一会儿之后,她才满意地点点头。   亲自拿着锄头整理出育苗的地方,接着将自己怀里放着种子的纸包打开,并将一半种子埋进土里,在上面浇了一些水。   接下来的四天,临青溪没有离开这个大棚一步,吃住都是在里面,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芽苗的情况。   与她同样焦急等待的还有老临家的人和临大安他们,就是听说此事的陆志明也留了心,让一个衙役穿着普通人的衣服守在大棚这里,一旦成功发芽就告诉他。   第四天清晨,皑皑白雪将碧湖山脉装点得格外清新可爱。掀开覆盖在蔬菜大棚棚架上的草甸子,隔着透明的油纸薄膜,可以看到里面微微的绿色。   在其中一个最小的大棚里,低低地传来欣喜地声音。   “溪丫头,这算是种成功了吧!真是不容易!”叶氏和穆氏一大早就结伴来到大棚这里看临青溪,这几天在她们的眼中,临青溪都快魔怔了。   “成功,成功!溪丫头这么悉心照顾,你们看这芽苗也长出来了,而且长势很好,哈哈!”临远山这几天陪着临青溪在大棚里,由他这个种地的老手在,想着临青溪也会安心很多。   “也不知道这结出来的是什么瓜?”临忠国听说临青飞给临青溪找来一些稀罕的瓜种,只是在楚国没人听说过这种种子,但女儿能种出来,他惊奇的同时也有更多的好奇。   “爹,等到以后您就知道了!”这么着急育出来的芽苗,必须要细心照顾让它们安然度过这个冬天,否则就算芽苗长出来了,能不能开花结果还不一定,因此,临青溪还是有些担心,也不敢对大家说太多。   “那行,爹就等着!”临忠国笑呵呵地说道。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临青溪就开始把更多的心思花在这些黄瓜幼苗上。不过,在过年前的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内,临家村还是发生了很多大事。   腊月初六是个好日子,临石头这天穿戴一新,由孙氏领着去了孙家湾相亲,而相亲的对象就是孙氏上次给梅氏几人提到的孙琴。   临青溪这天和临小玉、临翠花、临小桃几人聚在自己家里绣花,同时这四个小女娃也在操心临石头的事情。   “小玉姐,你见过那个和石头哥说媒的姑娘吗?”别看临小桃才七八岁,这“小八卦”的性子都已经渐渐显露出来了。   “见过,孙琴姐长得可漂亮了。石头哥要是能娶上她,那可真是福气。”临小玉去孙家湾走亲戚的时候,经常会看到孙琴忙碌的身影,而且孙琴性子好,见到她也总是笑眯眯的。   “漂亮又不能当饭吃,我哥要娶一个能干又对人好的嫂子。我婶子长得怪好看,就是个懒婆娘,家里地里的活儿根本不干,而且还好吃好东西。”临翠花现在就担心临石头娶过来的姑娘会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   临青溪忙对她说道:“翠花姐,你放心吧!我娘说孙婶子说媒可仔细了,人家姑娘要是不好,她是不会说的,石头哥要是不好,她也不会和人家说媒,还说那姑娘可好了。”   “溪妹妹说得对,孙琴姐可不是你那个婶子能比的,她可真是个好姑娘。”临小玉也在一旁说道。   临翠花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住手中的针线,看着三人说道:“我也不是说人家不好,就是别娶一个像我婶子那样的人就好。娘也对我和大姐说过,人家那么好,也不知道能不能看上我哥,要是真看上了,等人家嫁过来,一定要对人家好。”   “自古姻缘天定,咱们很快就能知道了!”临青溪笑着说道。   不过这一等就是等了大半晌儿,天快擦黑的时候,临石头才红着一张大脸回到家,后头跟着都快笑出褶子的孙氏和马氏。   “孙婶子,马大娘,石头哥的事情成了吗?”临青溪她们几个绣完花,就在门外玩耍,看到几人出现,赶紧迎上前笑着问道。   “成了,成了!哈哈……”孙氏爽声笑道。   “当然能成了!你石头哥给人家干了大半天活儿,人家姑娘还给他缝了衣裳,呵呵,没想到这小子呆头呆脑还挺知道疼人!”马氏看着临石头的后背揶揄地笑道。   临石头一听,更是满脸羞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偏他又不爱说话和不会说话,只能急得一脸汗,快步往家赶。   “石头哥要娶媳妇喽,哈哈,石头哥要娶媳妇喽!”听到孙氏和马氏开心的话,临青木也跟着起哄取笑道。   “臭小子,你是不是皮痒了!”不能和长辈们说什么,临石头只有拿临青木“出气”,这从孙家湾到临家村,孙氏可没少笑话他。   “石头哥,孙琴姐姐美吗?”这时临青溪也好笑地凑近临石头,准备逗逗他。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七十三章 喜过六礼   “溪丫头,你……你……”虽然临青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但临石头并没有把她当成小孩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石头哥,我……我……怎么了?难道孙琴姐姐不美吗?”看着脸憋着通红的临石头,临青溪忍不住大笑起来,而且并没有停止逗他。   “青溪姐,那位孙琴姐姐一定很漂亮,你没看到咱们的石头哥说话都结巴了吗!嘻嘻嘻……”临小桃也跟着起哄说道。   临石头被这些人说得一时答不上话来,只得红着脸低着头冲回了自己的家,而后边看到他这个样子的众人又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孙氏更开心地说道:“我看孙琴那边意见也不大,这件事情差不多就能定下来了,明天我再去一趟孙家湾!”   “看来你这孙大媒人很快就有大鱼吃了!”马氏也为临石头和那位孙琴姑娘高兴,要是这件婚事真成了,可真是一桩好姻缘。   孙氏和马氏说着就走进了临大山的家,打算和梅氏说说今天临石头相亲的事情,正巧梅氏见到回到家的临石头,问了几句之后,就赶紧出了门。   三个人在临大山家的大院门口碰了个正着,梅氏赶紧满脸笑容地拉着孙氏和马氏进了屋,然后三人就聊开了。   与此同时,临青溪几人也热闹地聊起来了,尤其是和孙氏一样热心的孙氏女儿临小玉,临石头这桩婚事八字才刚刚一小撇,她就开始为贺礼的事情上了心。   “石头哥这事情要是真成了,可能很快就成亲了,咱们要赶紧绣一幅贺礼出来,你们说绣什么好呢?”临小玉现在最能拿出手的就是她的绣活儿,而且临青溪、临翠花和临小桃她们都会绣,她想着绣一幅绣品出来给临石头当贺礼。   临青溪不知道临家村的人是不是别人一办喜事就有送贺礼的习惯,上次临虎成婚时,临青禾他们六个少年就用野猪作为了贺礼,还差点搭上性命。现在,临石头的婚礼连影子都没看到呢,临小玉就想着送贺礼了,这些人怎么各个都这么热心肠呢?!   “小玉姐,现在就说送贺礼的事情,是不是有点早?再说像绣品之类的东西,不是都由女方准备吗?”临青溪对于楚国的很多风情习俗都不了解,她所有的认知也不过是从家人的口中,或者陆志明和淮氏让她看得那些书籍中,以及在现代时对古代的大概了解程度上,通过“想当然”进而得出的结论。   临小玉告诉临青溪,一切都不早,因为寻常百姓家有时从相亲到成婚不到一个月就完成了,过六礼的时候,比那些富贵人家要简单得多。   临青溪一开始还不是很相信临小玉说的,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孙氏、穆氏、马氏、梅氏、赵氏几人开始忙活临石头和孙琴的过六礼之事时,她才彻底见识到古代人成婚其实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当然,此时的临青溪还不知道,这时她所见识到的“规矩”和“简单”只不过是相对来说而已,等到她自己成人后,就会明白那将是一件十分复杂的事情。   纳彩那天,临大山和梅氏请孙氏这个媒人去孙家湾孙琴家提亲,而孙琴、孙亮兄妹两个都没什么意见,都答应了这门婚事。   之后,孙氏就问了孙琴的生辰八字,而临大山家将孙琴的八字取回来之后,就去天神娘娘庙进行合八字。   临青溪听说临石头和孙琴的八字很是相合,从天神娘娘庙回来那天,梅氏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十天不到六礼就进行到了下聘这一项,虽说临大山家很穷,但因为村里豆腐房的生意不错,加上临大山一家都很能干,这一年多来,倒是攒下一些钱来。   梅氏想着,孙琴原先虽然有言在先带兄出嫁不要彩礼、聘礼,但是她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聘礼多多少少还是要有些的。于是,她把家里的钱分成了两份,一份用作购买彩礼和聘礼,另一份用作临石头成婚当日的喜宴钱。   临菊花和临翠花这两个妹妹,也为了哥哥临石头的婚事日夜辛苦,不停地赶绣活儿,希望能把临石头的婚礼办得体面一点儿。   很快,临石头和孙琴的婚期就在孙氏等人的努力下择定了日子,就在年前腊月二十六这天,和一年前临虎和赵兰花成婚的日子相同。   梅氏觉得这个日子很好,一年前,临虎和赵兰花完婚的过程虽然曲折,但结果还是很好的,如今的赵兰花在临虎家的日子过得很舒心,没有娘家人的骚扰,自己还为临虎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夫妻两个甜甜蜜蜜的。   临大山家欢欢喜喜为临石头和孙琴过六礼的时候,临青溪、临小玉、临小桃几人也没有闲着,她们还真得为临石头和孙琴绣起了成婚时要用的绣品。   “小玉姐,这姑娘出嫁要用的东西由咱们来绣,合适吗?”最开始为临大山成婚绣东西的时候,临青溪还是有很多顾虑。   “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乡下人没有那么多规矩,孙琴姐根本来不及绣这些东西当嫁妆,而石头哥家里也没有像样的床单被褥之类的东西,咱们都算是他俩的妹妹,为他俩绣这些没什么不合适。”在临小玉的眼中,有些规矩能忽略就忽略,否则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了。   临青溪还不知道临小玉有这么“出格”的想法,如果她早些知道,那么很多事情,她也就早些带着她一起做了。   “青溪姐,你不用担心,我早就问过村里的那些老阿奶了,她们说,姑娘出嫁的嫁妆,还有小伙子成婚用的东西,都可以是别人送得,到时候只要在成婚当日用红纸包严实就行,还说,别人送得东西越多越珍贵,红纸包得越严实,就越能把别人的喜气包起来,然后带到自己身上来。”临小桃插话说道。   “对对对!我娘也是这样说的!”临翠花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七十四章 发愁喜宴   一进入腊月,楚国各地就变得十分寒冷,不是大雪纷飞,就是冰霜挂枝,好在今年地处南北交界之地的云州府较往年暖和一些,下了两场瑞雪之后,每天都有暖洋洋的冬日挂在天上。   离过年还有九天,临家村的人整个冬季都非常繁忙,腐竹和素鸡现如今成了临氏一族的“秘密武器”,不但彻底粉粹了曹氏一族想要霸占豆腐生意的阴谋,还把各类豆制品卖出了云州府。   用外人的话说,临家村现在就是个福窝窝,哪家的姑娘要是嫁到临家村或者哪家的小伙子成为临家村的女婿,那么好日子就开始了。   临青溪跟着穆氏和叶氏去买年货的路上,听她们闲聊的时候说,孙琴的大伯之所以催着临大山家过六礼,甚至连让孙琴准备嫁妆的时间都没有,就是他仔细询问过临石头和临大山这一家人的品行之后,又见临家村是个福地,唯恐再过段时间有什么变故,这才说通了孙琴、孙亮,早早把孙琴的婚事在年前办完。   穆氏还说,孙琴的大伯多心了,临大山一家根本不是那种人,不会因为日子好过了就看不起人家姑娘,还说梅氏专门偷偷去孙家湾瞧了瞧孙琴,回来就高兴地说这姑娘她这个未来婆婆喜欢。   临青溪原本对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在临家村待久了,慢慢地她会觉得村里的事情多多少少都会进入她的心里,而且分量似乎越来越重。   她想,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渐渐有了归属感,对这里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离临石头成婚还有三天,郝阿爷和临远山这些村里爱操心的老人就开始张罗喜宴的事情,几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就办一场豆腐喜宴。   临大山和梅氏也没有意见,既然现在临家村最出名的就是豆腐,那么一桌豆腐喜宴不但为临家村扬了名,也能为他家省下一些钱。   族长已经对临大山和梅氏说过,喜宴上所有的豆腐都由村里的豆腐房提供,到时候他家只需要提供六袋黄豆就可以,说是“六”字图个喜庆。   至于喜宴上的大厨,除了村里的几个巧手妇人,就是临青海这个一品香的后厨“台柱子”,而且大家都是自愿帮忙,不需要花一文钱。   不过,临青海从一品香回到家之后,就开始有些发愁了。他心里很明白,这一场豆腐喜宴,不但是为临氏一族的豆腐扬名,也是为一品香扬名,更是为他这个厨子扬名,可要是把菜炒砸了,那砸的招牌可就不是一家了。   所以,对待豆腐喜宴这个事情,他比谁都看重,也更为谨慎,绞尽脑汁就想想出一桌子令人垂涎欲滴又难以忘怀的豆腐菜来。   “二哥,你这有什么可愁的,前一段时间,族长阿爷不是让大家都想与豆腐有关的菜式了吗?你把那些都做出来,差不多就能有大半桌子和豆腐有关的菜了。”饭桌上,临青木见临青海愁得饭都快吃不下了,不禁出声说道。   “是呀,二郎,好好吃饭,别瞎想了,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叶氏也不忍看到孙子饭都吃不下去。   “阿奶,这比是我一个人的事儿还要重要和难办,万一菜做的不好,或者花样太少,这不是砸了咱们的招牌吗!”临青海发愁地说道。   “你这孩子就是想得多,以前村里人办喜事,不就是五六样菜,这日子刚过好一点儿,难道人的嘴就变刁了!”临青海在穆氏的眼中一直都是心思不多的孩子,可自从他去一品香做了大厨,这心思一天比一天重,想的事情也比以前多了很多。   “娘,事情没您想的那么简单。您现在看只是村里的一场喜事,可在外人眼中,这就是对咱们村豆腐的一场考试,万一考砸了,咱们村的豆腐声誉也是要受到影响的。”临青飞比临青海更能看出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也隐隐觉得暗中似乎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临家村,盯着临家村的豆腐,甚至在盯着他们家。   “娘,我觉得二弟、三弟说得都有道理,现在不是从前,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要不咱们都想想办法!”临青云很少在饭桌上说话,但这段时间经常在外边收黄豆,跟着学做生意,他的胆子和表达能力都强了很多。   临青溪一直扒着碗里的饭闷不吭声,秦氏和吴氏都朝她看了看,不知道往日最爱说话的临青溪今天是怎么了。   “溪丫头,你在想什么了呢?”临远山也发现了临青溪的异样,出声问道。   “阿爷,我在想还有什么与豆腐有关的菜。”临青溪抬起头很平静地说道。   刚刚家人的谈话她都听进了心里,她也认为临青云、临青海和临青飞的说法都没有错,临石头与孙琴的这场豆腐喜宴的确比较重要。   “那你想到了吗?”几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临青溪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放下手中的碗筷,说道:“想到了一些,不过还是要让二哥亲自做做看。”   “溪丫头,你快点说,我马上就去做!”一听临青溪有主意,临青海的忧愁飞走了一大半,立即兴奋起来。   “咱们家地里不是有大棚种植的辣椒、番茄吗,可以用它们配着豆腐做出很多种花样,另外,可以把成块的豆腐中间挖空,然后用油炸,之后往里面塞一些其他能吃的东西进去,相信味道也不错。”临青溪吃过的豆腐花样不算少,虽不见的每一样自己都做过,但至少做法她都是很清楚的。   同时,她也很相信临青海的厨艺和肯学习的那股韧劲,相信只要她说出做法,临青海就能做出差不多味道的东西来。   “溪丫头,把你知道的那些有关豆腐的具体做法都告诉你二哥,这两天都让他试试,别到时候丢脸!”不知是不是在村里的地位发生了变化,现在的临远山也变得和郝阿爷一样,越来越关心村里的事情了。   “是呀,溪丫头,快点告诉我!”临青海都有些等不及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七十五章 师兄来信   “二哥,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都吃过什么馅的饺子和包子?”临青溪还是觉得与其嚼烂了亲自喂到别人的嘴里,不如让他自己学会吃。   “吃过大肉包子,还吃过野菜饺子。”临青海愣了一下,又想了一下说道。   “那你吃过豆腐馅的饺子和包子吗?”临青溪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   临青海先是摇摇头,然后脑袋里又转了一个弯,突然咧着嘴笑道:“溪丫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让我用豆腐做饺子或者包子?”   临青溪“嗯”了一声,笑了。   临青海一拍大腿,猛地站起来说道:“我想到了,我想到了,哈哈!豆腐变成素鸡之后,那味道不就和肉很像吗?那么我以前怎么做肉菜,现在只要把肉换成豆腐制成的素鸡就成了,还有,既然有大肉包子和野菜包子,那为什么不能有豆腐包子呢?有了豆腐包子,就能有豆腐饺子,豆腐混沌,豆腐丸子,凉调豆腐,油炸豆腐,蒸豆腐,煮豆腐……”   听着临青海自言自语有点快疯癫的话,饭桌上围着的老临家人都忍不住无奈地看着他笑起来,他们真怕有一天临青海会因为做菜而变成另一幅样子。   吴氏有些羞恼,又有些自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然后摇了一下头,不再管他,只一心地用小木勺喂着怀中的临念水喝粥。   “二哥,你现在只有三天的时间,还来得及把所有的豆腐菜都先尝试一遍吗?”临青木觉得时间紧但是任务重,这么多花样的豆腐菜式,一时半会儿怕是来不及做。   但是临青海却很有信心地说道:“没关系,来得及,就是一天一夜不睡觉,我也要把这些菜都做出来。”   “二郎,你就安心做菜吧,你族长阿爷已经说过会全力支持你,所有的豆腐村里来提供,要是缺什么东西,只管提出来,族里都给你解决。”临远山最近和临仁义、郝阿爷还有几位族老都走得比较近,而且在族人之间的威信也越来越高。   “知道了,阿爷!”临远山的话让临青海的信心更足了,有了族里的支持,他做起事情来就觉得有了强大的后盾。   一吃完饭,临青海就扎进了自家厨房,而临青木十分乐意地要给他做帮手,因为帮忙烧火打水可以最先品尝临青海做出来的好吃的菜肴。   临青溪原本打算吃完饭就去找临小玉她们绣花,但是陆志明派人接她去了县衙,到了陆志明那里她才知道,远在京城的卫玄和沈瀚两位师兄不但给她送来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还各自给她写了一封信。   没有避讳陆志明,临青溪打开信看了起来。陆志明观察她脸上的神情,发现自己这个小徒弟越来越淡定了,看信的过程中一直挂着微微的笑容。   其实不用看卫玄和沈瀚写给临青溪的信,他也大概能猜出里面的内容,估计是和豆腐在京城的反响以及紫土有关。   果不其然,看完信,临青溪就对他说道:“师父,七师兄和九师兄说,京城的豆腐生意很好,皇上已经下令盖建了皇家豆腐房,还让三师伯统管这件事情。七师兄还说,紫土的事情他正在进行,让师父和我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嗯,玄儿办事我很放心,春耕之前,你可以先让你的人把那万亩紫土开垦出来一部分,主要用作育苗。另外,这两年,福安县来了不少的流民,我会让江师爷挑选出来一部分好的给你用,到时候你管他们吃饭,再给他们一些钱就行。钱要是不够,就先从师父这里拿。”最近手头上的案子处理的差不多了,陆志明打算来年多把心思花在临青溪那些紫土和紫薯上。   临青溪现在也多少了解一些陆志明,知道这个师父忧国忧民,对她这个徒弟也是疼爱有加,但她也很清楚,别人当三年县官是金银满屋,而他是七年县令一室清廉,自己师娘这个县令夫人,穿得是朴素衣裙,戴得是褪色珠钗。   就算真的要用钱,她也不忍心去“为难”自己的师父和师娘。幸好,以前卖给锦娘的刺绣赚了一些钱,但是来年要是雇用大批流民的话,她那些钱除去日常花销,真的是杯水车薪。   回到家之后,其他家人并没有看出临青溪有什么不同,只有当娘的穆氏察觉出自己女儿的愁闷。于是,当其他家人都在忙的时候,她把临青溪拉到了屋子里,娘俩儿说起了悄悄话。   “溪丫头,你师父叫你过去,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穆氏看着临青溪有些小心地问道。   毕竟她心里也很清楚,临青溪在做的很多事情,她这个当娘的妇道人家都不应该过问,因为那都是“大事”,但她还是很担心。   “娘,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两位师兄从京城给我带了一些东西过来,另外还给我写了信,让人先送到了师父那里。师父说,那些东西大白天跟着我送过来太显眼,等到了晚上,他再派人送到家里来。”临青溪笑着对穆氏说道。   穆氏轻点了一下头,看着她说道:“原来是这样,你那两个师兄倒也是好的,毕竟你是女孩子,直接把信送到家里也不太好。不过,娘还是觉得,你这心里似乎有个很大的结。溪丫头,有什么事情就对娘讲,娘不想你憋出病来。”   听得出穆氏的关心,临青溪想了一下,也抬眼看着穆氏说道:“娘,我……我的确是心里有些事情没想通,不过想一想就会想通的。还有,嗯……我想问问家里现在还有多少钱。”   知女莫若母,临青溪支支吾吾的话让穆氏很快明白了女儿的心结究竟是什么。   “溪丫头,你是不是需要银子?要多少?”穆氏问道。   “嗯,娘,过了年,我可能需要一大笔银子,但是我也知道家里的银子不太多,所以……”临青溪有些为难地说道。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七十六章 花氏回家   穆氏打断她说道:“溪丫头,钱的事情你不要操心,爹和娘会想办法。娘手里现在一共有四百八十六两整数银子,这还是你当年卖绣的钱,够不够?”   穆氏原打算这些银两都留给临青溪做嫁妆银子的,不过她现在要是急用就先拿出来,反正临青溪还小,嫁妆她这个当娘的可以慢慢为她置办。   “娘,你先让我用四百两,以后我还你!”临青溪心里估算了一下,四百两并不能帮她解决主要问题,但有总比没有强,来年开荒紫土才算她的头等大事。   “你这丫头,还什么还!这钱原本就是娘给你预备的,你小小年纪就这样和娘见外,娘可是会伤心的。”穆氏说着就真的有些伤心起来。   临青溪赶紧安慰她道:“娘,没有,没有!娘,您别多心,我不是和您见外。您也知道,咱们家还有几个哥哥没有成亲,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很多,虽说现在日子越过越好,但手里有点银两总归是有些底气。”   穆氏也明白临青溪说得很对,她只有临青溪这一个女儿,要说不偏心那也不可能,可家里有成了家的儿子儿媳,还有未成家的四个儿子,再加上两个孙子,很多事情她也不能做得太明显。   “娘明白,唉,这个家也多亏了娘的溪丫头,孩子,苦了你了。”临青溪小小年纪就为家人忙碌操劳,穆氏心里的愧疚也是很深的。   “娘,我没觉得苦,您要是再这样说,那从明天开始,我天天躺床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做个临家村出名的懒姑娘。”临青溪嘟着嘴假装气呼呼地说道。   穆氏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有些无奈地笑着说:“娘倒是想让你这样,可你这天生勤快的丫头,可放得下你那些田地?”   临青溪“噗嗤”一声笑了,她还真的放不下,没办法,天生劳碌命。   腊月二十五清晨,初生的暖阳照耀着临大山家有些拥挤的小院,很多村里的女人都早早来帮忙准备明日的喜宴。   今年,临家村的人生活都比去年好了很多,而且村里人也比以往更为团结了,村里的男人大多在豆腐房上工,而闲下来的女人们则来临大山家帮忙临石头的婚事。   临菊花还是第一次见自家这么热闹,虽说她又要照顾小弟弟,又要帮忙做其他事情,但寒冷冬日下满脸汗水依然挡不住她脸上的欢心笑容。   突然,临翠花从外边慌忙跑进了院子,一把拉住临菊花的胳膊,有些着急地说道:“姐,姐,不好了!阿奶和小叔、小婶回来了!”   跟在临翠花后边跑进门的临青溪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刚才她陪临翠花去村里的一个老阿奶家拿东西,路上就见一个长得尖酸刻薄的老妇人和一个流里流气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扶着一个怀着孕的俊俏小妇人,朝着她们走过来。   谁知,临翠花一见到这三个人,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撒腿就往家里跑,她也只好跟着跑回来。没想到,自己刚才见到的三个人竟然是临大山的娘和弟弟、弟媳。   临菊花一听临翠花说自己的阿奶和小叔、小婶回来了,惊得手里的水瓢“哐当”一声落了地,而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梅氏更是一慌吓得坐在了地上。   临青溪觉得临菊花她们听到这三个人回村的消息,就像听到毒蛇猛兽的声音一样,惶惶不安。   “翠花,翠花,快去喊你爹,快去!”不知道为什么,梅氏心里万分恐慌,对于自己的婆婆,她是又怕又恨,根本不知如何应对。   儿子临石头的婚事近在眼前,可此时这三个人回来,直觉告诉她,准没好事。   梅氏这次的直觉没有错,临大山的娘花氏就是带着小儿子、小儿媳住亲戚的时候,听说了临石头的婚事,而且知道自己在外的这段时间,临家村已经变成了外人眼中的“金窝窝”,这才着急忙慌地往家赶。   三个人没有回自己的家,直接气势汹汹地来到了临大山家,而且还没走到院门,临大山的弟弟临宝山就高声叫骂道:“临大山,你给我出来,你这个不要脸的不孝子,给老子出来!”   一听临宝山叫骂的声音和内容,临青溪就听出这是个混不吝的二百五,没脑子的半吊子。   “宝山,你给我住口,大山是你亲哥,你怎么能骂他!”正在老临家和临远山说话的郝阿爷,一听到临宝山的声音,直接就和临远山一起快步走了出来。   “郝大伯,临大山那种人他不配当我哥,这种瞒着亲娘给自己儿子成婚的混账,老子才不认!”临宝山似乎根本没把郝阿爷放在眼里,在他心里,这是他自家的事情,别人管不着。   “我看你才是混账,混帐东西,怎么和你郝大伯说话呢!”临远山听临宝山竟然在郝阿爷面前自称“老子”,牛脾气也上来了,对着临宝山就是一通臭骂。   临宝山别看人混,但他自小还真就怕临远山,临远山一骂他,他脖子一扭,气哼哼地走到了花氏身边。   儿子怕临远山,花氏可不怕,她在临家村是出了名的难缠婆,谁要是得罪她,她非在别人院外骂个三天三夜不停休,而且嘴碎语毒,很多村里人见着她是能躲就躲,都不想惹她。   “他大伯,孩子是小辈,说话要是不对,你们这些长辈多担待。大山他不尊孝道,梅氏那个小贱人害得我和大山母子离心,今天还要两位大伯给我做做主,说道说道。”花氏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令人反感的味道。   很多在场的村民都皱起了眉,大山的爹是个老实人,当年娶了花氏进门,人人都羡慕他娶了一个漂亮能干的媳妇,谁知这花氏光有面子没有里子,进门之后得罪了不少村里人。   “给你做主?那好,今天咱们就说道说道,有些事情的确是要说明白才好,免得日后生事端。”经过上次曹氏和李氏的事情,郝阿爷现在对于嫁进村里的外姓女人,莫名都多了一丝戒心。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七十七章 大山家事   临大山和临石头匆匆忙忙回到家的时候,就见院子里乌压压站满了人,被围在正中间的是自己的娘、弟弟和弟媳,而妻子梅氏和两个女儿站在了老村长郝阿爷身后,小儿子被叶氏抱在怀里哄着。   “娘,您这是……”临大山穿过人群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到花氏的身边。   没想到,花氏等到临大山走到近前,扬起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临大山微微低下了头。   梅氏和临菊花、临翠花的眼泪当即就落了下来,而周围的村民似乎对这样的情形并不陌生,唯有临青溪内心一惊,她直接怀疑这临大山究竟是不是花氏的亲生儿子。   其实,只要第一次看到花氏对临大山的态度,所有人第一反应都和临青溪此时的一样,试问世上怎么会有亲娘这么不喜自己的亲生骨肉。   可事实上,临大山的确是花氏肚子里掉下来的肉,而花氏之所以这么狠毒地对待大儿子一家,还要从一件陈年往事说起。   当年,花氏生下大儿子临大山之后,也是百般疼宠,千般喜爱。没过两年,花氏又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取名叫临二山。   随着两个儿子慢慢长大,花氏发现大儿子木讷老实,二儿子聪明伶俐,而且很会讨她欢心,于是她就越来越疼爱二儿子。   可是,有一次临大山带着弟弟去山上玩,却不小心惊动了狼群,他侥幸活了下来,但弟弟临二山却进了狼的肚子。   花氏知道之后悲痛欲绝,几乎要打死已经半死不活的临大山,从那之后,花氏就恨上了大儿子,而临大山因为愧疚就一直强忍着亲生母亲的打骂、羞辱和疏离。   后来,花氏老来又得一子,便是小儿子临宝山。   临宝山的降生让花氏重新看到了希望,她开始加倍宠爱临宝山,以至于溺爱成瘾,把临宝山养成了一个骄纵自私、好吃懒做、惹是生非的混小子。   为了临宝山这个小儿子,花氏把大儿子一家当成奴仆来用,甚至为了给小儿子娶媳妇,要把大儿子的一双儿女卖掉。   花氏的所作所为早就引起了村人的不满,族长临仁义更是气愤,但临大山亲自找到临仁义,让他不要为难自己的娘,还说这些他这个当儿子的愿意承受。   临仁义虽说是族长,在族人面前的权力不小,但临大山和花氏毕竟是亲生母子,世人以“孝道”为先,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既然临大山要做“孝顺儿子”,他也只好罢手。   今天,花氏和临宝山夫妇赶回来,看他们的架势,很多村人都猜测,临石头的婚事怕是要生波澜。   “娘,儿子又做错什么了?”无论眼前的妇人如何对待自己,临宝山始终记得当年花氏对自己的疼爱。   他都清楚,花氏之所以不喜他,都是因为他害死了自己的弟弟,所以,他可以忍受花氏的一切。只是从上次花氏要卖掉临石头和临菊花之后,他的心里也不再平静。   花氏指着临大山的鼻子骂道:“你个不孝子,你说你做错了什么,我到底还是不是你的亲娘?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你,就是让你来克我的?石头成婚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瞒着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老天真是不长眼,当年狼怎么没把你吃了,留下你这个祸害东西!”   “娘,石头婚事一有眉目,我就亲自去左家庄二姨那里找您去了,可二姨说您去了张家湾,正巧表弟要去张家湾,二姨就派他去通知您了。您没见到他吗?”临大山慌忙说道。   “我呸!你可真是会睁眼说瞎话,我在张家湾这么久,就没见过你表弟,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就被个小贱人迷得不认亲娘,天杀的狗东西,你就不能长长脑子,真恨不得掐死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花氏越骂越起劲儿,当年要不是临大山的爹做主,她是根本不会让梅氏进门的,无论是对儿子还是对儿媳,她都不喜。   梅氏站在郝阿爷身后双眼含泪没有说话,要是搁在以前,此时她一定会先上去给花氏服软,但是这段日子和孙氏、马氏、穆氏几人在一起,她们对她说了很多,让她渐渐明白一个道理:好婆婆、好儿媳值得真心付出,而恶婆婆、恶儿媳只配地狱轮回。   她自认不是一个恶儿媳,但她却没那么好命能有一个好婆婆。不过,等到石头成了婚,她一定会做个好婆婆,因为只有这样,一家人才能和和睦睦地生活下去。   “娘,您到底想怎么样?”临大山对花氏的辱骂早就习惯,但明日自己的儿子就要成亲,他不想花氏继续捣乱下去。   “我不想怎么样!哼,这门婚事我不同意!”花氏强硬地说道。   临石头一听花氏反对自己和孙琴的婚事,双手当即就紧紧握成了拳头,还是站在他身边的临青豪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但是临翠花却按捺不住心里的气愤,含着泪音高声说道:“阿奶,你凭什么反对!”   “没有尊卑的贱蹄子,大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小孩插嘴!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闺女,竟然跟自己的阿奶顶嘴,还真是反了天啦!大家伙儿都瞧瞧,瞧瞧!哎呦,我真是上辈子造孽呦,这辈子生下了祸害精,害死了我的儿子,还要气死我呦!”临翠花的高声一下子让花氏找到了撒泼的借口,她干脆坐在地上,双手拍地,高嚎假哭起来。   家长里短的闹剧,临青溪以前在电视上没少看,但像花氏这样的无论是影视剧中还是现实生活中,还真的是不多见。   当然,她也相信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地爱,更没有无缘无故地恨,甚至也不会有一场无缘无故地闹剧。   她在猜测,花氏反对临石头这门婚事的背后,是不是还隐藏着别的目的呢?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七十八章 促成好事   女人的第六感通常都是很准的,此时的临青溪虽然只能称得上是个女孩子,但她的直觉却没有出错,花氏反对临石头的婚事背后的确是隐藏着别的目的。   花氏住在张家湾的这段时间结识了一个张媒婆,她偷偷对花氏说,与张家湾一河之隔的胡家村有个小财主,这个小财主有个傻女儿,虽然是个庶女,但小财主也对她有几分疼爱。   张媒婆曾经费尽心力为这个小财主的傻女儿找过好几个婆家,但都以失败告终,眼看这这个痴傻的姑娘都要过了二十岁还没嫁出去,小财主就急了。   他对张媒婆说,只要有人愿意娶他的这个女儿,那么他一定厚待对方,不但嫁妆丰厚,还会给对方二百两银子。   花氏一听说就心动了,原本是想着给自己的小儿子讨来做二房的,但是小儿媳听说之后,死活不同意,花氏见她怀着身孕,也就没有强逼着促成此事。   再者,张媒婆也对她讲明,小财主一定要让对方八抬大轿把自己女儿抬进门做正房,而且不准休妻,不准纳妾,更要好好善待自己的女儿。   只要有银子拿,什么样的条件,花氏都能答应。只是眼看这样的好事落在别人头上,她不甘心,这时候就想起了自己的孙子临石头。   可是,千算万算,她没算到临石头已经订了亲,而且很快就要成亲。最重要的是,女方还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家里一贫如洗,不但死了爹娘,还要带着瞎眼的哥哥出嫁,她怎么能允许这样的孙媳妇进自己的家门呢。   “娘,这婚事都是订好的,明天石头就要成亲了,咱们怎么能这时候反悔呢!”临大山苦着一张脸,带点祈求地对花氏说道。   花氏一听就恼了,尖声说道:“为什么不能反悔!你也不仔细打听清楚就给石头说了亲,那姑娘是个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的爹娘,克瞎了自己的哥哥,要是嫁到这里来,咱们不是跟着一起倒霉。我是绝对不允许她进我家门的!”   “阿奶,她不是扫把星!”临石头终究忍不住出了声,在他眼里,孙琴是个善良能干的好姑娘,根本不是什么扫把星。   “你们看看,看看!这媳妇还没娶进门,他这魂就被勾走了,都敢这样顶撞自己的亲阿奶了。我上辈子是造的什么孽呀,老头子你个没良心的,早早撇下我走了,你倒是清静了,留下我这可怜的孤儿寡母,到头来还要被自己的儿孙嫌弃,我还活着干什么,倒不如黄泉路上给你做个伴儿,我这苦命的人啊……”花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骂道。   临青溪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挤出那些眼泪的,只觉得眼前的花氏不去做群众演员也真是有些可惜,全场人都知道她蛮横不讲理,她还能“演”得那么像,似乎临大山一家都是罪孽深重的不肖子孙。   郝阿爷原本是打算主持主持公道的,可是临远山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他也就没有出声。   这花氏和村里的其他妇人不一样,她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老女人,临石头成亲这件事情,于情于理临大山都应该让她知道,虽然分了家,可花氏毕竟是他的亲娘。   不知道临大山的表弟是不是半路走岔了道儿,没有碰到这花氏,以至于花氏从别人口中知道自己孙子成亲的事情,这在古代来说,便是“不孝”之一。   临大山一旦担上“不孝”的罪名,就算花氏以前做得再不对,这次她都能找到理由让临大山一家日后不好做人。   就在这时,临小玉突然走到临青溪的身边,低声对她说道:“溪妹妹,你过来,有事情对你说。”   临青溪跟着临小玉走出了人群,走出了临大山家,然后一路走到了临小玉家。到了临小玉家,她才发现孙氏、马氏和穆氏三个人都在。   “娘,孙婶子,马大娘,有什么事吗?”临青溪发现三人看自己的眼神太过“炙热”,后背微有凉意。   孙氏笑嘻嘻地拉过临青溪问道:“溪丫头,你娘说你厨艺很好,能做出那种让人一闻就想吃的菜来,这是真的吗?”   啊?临青溪傻眼了,穆氏和孙氏说这些干什么?孙氏这样问自己的意图又是什么呢?   看出临青溪的疑惑,穆氏低声对她说道:“溪丫头,娘想让你做一桌子好菜好饭,一定要香喷喷的,让人大老远闻着就想吃。”   “娘,你们要干什么?”机灵的临小玉觉察出孙氏她们有些不同,似乎在密谋什么。   “你们别管那么多,溪丫头你去做饭,小玉,你帮妹妹烧火,待会儿无论外边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在厨房里别出来,等我叫你们的时候,你们再出来。”孙氏有些神神秘秘地说道。   “哦!”临青溪和临小玉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   孙氏家里有现成的食材,临青溪和临小玉合力做出了几道丰盛的菜肴,而临青溪也真得运用已有的食材和调料将自己的厨艺发挥到最大,馋的临小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饭菜做好之后,穆氏就把它们端走了,而临青溪和临小玉就被穆氏暂时锁在了厨房里,并叮嘱她们两个不要出声。   很快,临青溪和临小玉就听到孙氏、马氏和花氏说话的声音,似乎还跟着很多人,再没过多久,她们听到脚步离开的声音。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孙氏才把她们放出来,并让她们两个悄悄离开家去老临家玩。   一直到临石头和孙琴成婚之后的第二天,临家村的人都没再看到花氏和临宝山夫妇,一开始众人都不解,这花氏在临大山家闹到一半被孙氏和马氏暂时劝走了,怎么从那之后就没再出现过呢?   “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实话,临青溪也是十分好奇。   穆氏抿嘴一笑,说道:“这还不是你孙婶子和马大娘想要促成一桩好姻缘,成就石头和孙琴的好事,呵呵!”   临青溪可是越听有些越糊涂了,花氏的“不出现”和孙氏、马氏她们有什么关系呢?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七十九章 过年琐事   “娘,你快告诉我,孙婶子和马大娘你们是怎么做的?”穆氏肯定也是参与其中的,临青溪想着自己应该也算参与其中,只是不知道她起了什么作用。   穆氏也没打算瞒着临青溪,就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你孙婶子知道你石头哥阿奶回来闹之后,就清楚她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任由她闹下去,明天的婚事可能就会办不成。所以,你孙婶子就想了一个……呵呵……一个坏招儿,让你做几个好吃的菜,然后她和你马大娘把石头阿奶拉到家里来,看到桌子上那些好吃的菜,他们那么好吃的人怎么能忍住,结果菜里‘加了料’,吃了之后他们就睡下了,两天了才醒。”   临青溪没想到孙氏她们胆子还挺大,竟然敢给花氏那样的人使损招,不过,她也有担心:“娘,石头哥的阿奶好可怕,她要是知道您和孙婶子、马大娘这么整她,会不会……”   临青溪的话没说完,穆氏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她笑着说道:“没事,没事!你还不知道你孙婶子,那张利嘴有几个人能说过她。再说,让石头阿奶他们进屋的时候,你孙婶子跟他们说不要吃桌子上的菜,是他们自己馋嘴偷吃的,也怨不得别人。”   “那石头哥的阿奶醒了之后会不会还闹?”临青溪问道。   “会,她那种人怎么不会!只是生米煮成熟饭,她也不能再做什么,顶多就是嘴上过过瘾,没事的!”穆氏想着临青溪还是个小女孩,有些事情现在和她说还早,就没打算继续说下去,“溪丫头,明天就是除夕了,你去问问你阿奶家里还缺什么吗?要是有缺的东西,下半晌小安镇还有个晚集,再去买点。”   “知道了,娘,我这就去!”临青溪也知道穆氏的顾虑,她现在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这些大人们的事情,她不知道也好。   不过,临大山家事情的进展和穆氏说得一样,花氏又带着临宝山夫妇去闹了一通,甚至还去了村长家讨说法,但是结果都不令她满意。   接下来,花氏就在村里到处败坏自己大儿子一家的名声,但村里人都知道花氏是什么样的人,见到她十个人有九个人都快速躲开了,最后,她也只得无趣地回家。   村里这些家庭伦理剧和鸡毛蒜皮的小事每天都在发生,锅碗瓢盆磕磕碰碰,农家炊烟袅袅升升,临青溪在鸡鸣狗吠之中迎接着新的一年。   “溪丫头,溪丫头,起来了!溪丫头,溪丫头……”迷迷糊糊中临青溪不知身在何处,耳旁宠溺又无奈的“溪丫头”的急唤,让她在似梦非梦中醒来。   “你这孩子守岁都能睡着,还叫不醒,快点起来,跟着娘去拜年了。”穆氏轻点了一下临青溪的鼻头,笑着说道。   昨天祭祖之后,临青溪跟着临青禾和临青木一直在外边玩,很晚才回家,结果守岁的时候,她竟然睡着了,而且怎么叫都不醒,临远山就让临忠国把临青溪放在了床上,还说小孩子不守岁身下压块红纸辟邪就行了。   醒来之后的临青溪一时有些迷茫,昨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睡着之后她第一次做起了在现代的梦,那个梦真实的她以为现在是在梦中,而她还叫林心安,临青溪不过是个梦中的名字。   使劲地掐掐自己的脸,疼的临青溪呲牙咧嘴,但心内却划过甜意,原来“临青溪”这个名字不是梦,而“林心安”这三个字也早已成为过去。   “哎呦,你这孩子,大过年的是不是傻了!怎么能这么掐自己,瞧瞧这脸上的红印子,怎么能对自己下手这么重!”临青溪狠掐自己的动作,刚巧被走进屋里来的叶氏看到,她赶忙将临青溪拉到近前,仔细地查看着。   “阿奶,我没事!”临青溪有些撒娇地搂着叶氏的胳膊说道。   “还说没事,阿奶瞧着这脸怎么被你自己掐肿了!”叶氏心疼地摸着临青溪的小脸说道。   “阿奶,我真得没事,呵呵!”临青溪赶紧揉揉自己的脸,刚才她的确是朝自己下了重手,谁让她更希望这得来的幸福与亲情并不是在梦中呢。   “阿奶,娘,妹妹醒了吗?”屋外传来临青木的高声。   “醒了,醒了!你们先跟着你爹去族长和族老家里拜年,娘带着溪丫头一会儿就去。”穆氏开始忙着给临青溪穿新衣,而叶氏也在一旁帮忙,此时,天上的晨星还在点点闪烁,冬日的微风夹杂着淡淡地爆竹味。   大年初一就是这样在临青溪的面前展开了,她走出院门的那一刻在想,接下来的这一年,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呢?   次日天未亮,临青云和临青海就各自收拾一辆在福安镇租来的马车,然后带着各自的妻子儿子回娘家。   穆氏和叶氏为秦氏和吴氏准备了不少回娘家的礼物,虽说现在临青云和临青海都能自己挣钱养家了,但叶氏还是交给穆氏两个钱袋子,让她交给秦氏和吴氏,这是老临家的规矩,无论何时,回娘家的时候,婆婆都会给儿媳妇一些银钱。   往年日子苦,秦氏和吴氏每次都把穆氏给她们的一点钱再还给穆氏,同样地,穆氏也会把这些钱都交给叶氏。在银钱上,老临家的婆媳从未因此生过气、拌过嘴。   送走了两个儿媳妇,穆氏这才收拾东西也准备回娘家,叶氏因为没有女儿,所以每年的这一天,她和临远山都会去村里的祠堂吃饭。   临氏一族自来就有个规矩,正月初二回娘家,家中无人的族人需要去祖宗祠堂的大院吃同族饭,以示这天即便没有儿女相伴,依然会有族人相知。   只是,当临忠国、穆氏和临青溪从小穆村走完亲戚很晚才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其他家人正愁眉苦脸地对坐在一起,而且并不见临青海夫妇,只有睡在叶氏怀中的幼儿临念水。   “爹、娘,发生什么事情了?”一进门,临忠国发现不对劲就赶紧问道。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八十章 吴氏之弟   临远山见临忠国几人走进门来,磕了磕右手旱烟袋里的烟丝,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回来了!二郎和英丫头回娘家的时候出点事,这两天怕是都回不来了。”   “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穆氏赶忙走进叶氏把她怀里的临念水接过来,心里不安起来。   叶氏见穆氏把临念水抱到床上放下,说话的声音就大了一些:“还能有什么事情,要怪就怪英丫头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从小到大就没让人省心过。”   临青溪还从未见叶氏对某个人生这么大气过,这一年多来,她也从未听说自己二嫂吴英还有个弟弟,此刻的她也有些云里雾里。   “娘,吴彪那小子又惹祸了!”临忠国几乎是带着肯定的语气说道。   “可不是他,唉,爹娘为他操碎了心,这孩子怎么就不能安生一天,要不是他,二郎、三郎能进了大牢吗?”一说起吴彪,叶氏难免心中不快起来,把刚才临远山的吩咐也给忘了,将临青海和临青飞被关进大牢的事情说了出来。   “娘,您说什么?”穆氏以为自己听错了,慌忙走到叶氏身边问道。   叶氏重叹一声,看了一眼着急的穆氏,无奈地说道:“蕙兰,你别着急,二郎和三郎虽说进了大牢,可如今的县老爷是溪丫头的师父,他们也不会受苦的。”   临远山听叶氏这样说,微微有些生气地说道:“就该让他们受受苦,真以为自己现在能挣几个钱,翅膀就长硬了,什么好的不学,去学别人打架斗殴,他们也是能耐!”   叶氏一听临远山的话,心里也有了气:“我自己的孙子我知道,二郎和三郎不是那没有分寸的人,要不是吴彪撺掇他们,他们能跟了去?那些流民有多恶,你又不是不知道,忠国的腿要不是那些流民,现在下地干活能干不了!”   眼看一辈子没生过气的临远山和叶氏要吵起来,临忠国和穆氏都赶忙劝道:“爹、娘,你们先别动火儿,咱们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了才是。”   临青溪也在一旁柔声问道:“阿爷、阿奶,二哥和三哥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进的大牢呀?”   临远山和叶氏只得看着临忠国几人又叹气起来,然后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临青海和吴英一大早就带着临念水去了福安镇上的娘家,而临青飞因为要处理一品香的事情,就没去小穆村,而是去了福安镇。   吴英的弟弟吴彪是吴英父亲原来县衙捕快吴振松的独子,所以自打他生下来,家人就十分宠爱他,吴振松更是将一身好武艺悉数传给了他。只是没想到,家人的宠爱养成了吴彪霸道的性格,而且仗着自己武功高,没少在外惹是生非。   吴振松觉得自己教子不严,于是对吴彪就更为严苛,只是没想到越管着他,反而越管不住,后来吴彪带着一帮从小黏在他屁股后边的几个朋友,竟做起了帮派生意。   很多人还听说,小小年纪的吴彪还和土匪捻土为香拜了把子,更和一些三教九流打得火热。   在吴家,吴彪的父母和两个姐姐都对他是又爱又怨,倒是两个姐夫对他十分喜爱,而吴彪无论在外边如何狠辣霸道,面对家人时,他都是一副调皮大男孩的样子,对待大姐夫孙文明和二姐夫临青海也是亲近中有着尊敬。   临青飞是因为临青海而认识了吴彪,说起来吴彪比他还要大一岁,但是两个人只要碰到一块儿,就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事儿,要不是因为有吴英和临青海这层关系在,他们早就磕头成了义兄义弟。   因为三年大旱,楚国遍地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为了生存,他们携妻带子背井离乡不远千里地寻找着活着的希望,而云州府就是很多流民停留驻足的地方。   碧湖拯救了它附近的很多百姓,但同时也让那些没了家、没了亲人的流民对它更向往,所以三年来,整个云州府福安县的流民是最多的,也是最狠的。   这些流民虽说是外来人口,但只要能活下来,他们不介意被当地人排斥和看不起,只要能活下来,他们更不介意从一个善良的人变成一个“恶人”,只要能活下来,已经失去很多的他们不介意还能失去什么。   所以,三年大旱期间的福安县是云州府最乱的地方,而原本的张县令敛财成性,他不但不介意流民作乱,还希望越乱越好,因为只有越乱,他才能从中榨出油水,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流民和当地人,只有白花花的银子。   正是在这期间,福安县形成了很多流民小团体,而福安县当地人也自发组织了一些人去管理或者对抗这些流民,谁都不想自己的家门外站满了掠夺他们食物的“狼群”,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吴彪和几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对流民收起了“保护费”。   最初吴振松是极力反对吴彪做这件事情的,怎么说他曾经也在官衙当过捕快,自己是兵,儿子却要做贼,正直刚强的他绝对不能允许,于是他把吴彪狠揍一顿之后给关了起来。   后来,吴彪的好友找到吴振松,告诉他事实上吴彪收的“保护费”很少,他们的最终目的只不过是为了保护那些没有自保能力的流民而已。   经过亲自查看,吴振松才发现在他眼中一直是“逆子”的吴彪还有另外一面,他保护的那些流民都是妇孺老幼,这些人不被那些强大的流民团体接纳,不但生活艰难,还备受欺压。   最终,吴振松把儿子放了出来,从那之后,他也不再武断地去看待自己儿子做的事情。   陆志明做了福安县县令之后,特意针对福安县的流民做了安置,只是初来乍到,再加上案件频生,县衙人手不足等问题,很多事情他也不能面面俱到,难免有疏漏。   最近,就有几伙儿大的流民团体想要在福安县彻底站稳脚跟,于是以开荒种地为由,大肆抢占地盘,甚至天天都要发生流血冲突事件。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八十一章 山中积肥   陆志明对这件事情早就有所耳闻,而且已经暗中派人盯着,只是当他听说又有群殴事件发生的时候,赶到现场一看,临青溪的两个哥哥也参与其中。   他办案一向公私分明,就将吴彪、临青海、临青飞还有对方的一些人关进了大牢里,这一次他要彻底解决流民给福安县带来的祸事。   临青溪从临远山和叶氏讲述的话语之中,可以听出两人对吴彪此人有怒有怨,但却无十足的恨意。说起来,吴彪也称不上是个什么大坏人,虽然他做得并不一定都是好事。   “娘,那咱们现在是不是要去县衙看看二郎和三郎他们?”不论是什么原因进得大牢,在穆氏的心中,她这个当娘的还是很担心两个儿子。   “不看!”临远山对两个孙子还是有些生气。   在他眼中,临青海虽然个性单纯冲动一些,但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临青飞就更不是了。可这一次,这两个孙子竟然跑去和别人打架,看来是他这段时间太放任他们了,让他们的心变大了,变野了。   临忠国大概能够猜出一些临远山心中的想法,其实,他也有此顾虑。以往的人生经验告诉他,人是会随着生活条件的不同而改变的。   想当初他没有家庭负累的时候,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可后来成婚生子,他身上有了责任和重担,心中的想法已经大不相同。   现在,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好,摆在几个儿子面前的前程也充满希望,可这样一日好过一日,越来越富有的生活,会不会让他们变得忘本,变得失了本性?一想到这里,临忠国倒有些不寒而栗了。   临青溪不清楚临远山和临忠国心中是如何想得,如果她知道,说不定会笑自己的阿爷和爹有些过于杞人忧天。   “蕙兰,你收拾一下,咱们明天去看!溪丫头,你明天留下来和你大嫂照顾两个孩子。”叶氏还是很心疼自己的两个孙子,她也清楚,临远山嘴上说“不看”,其实心里还是想去的。   “四郎、五郎和六郎呢?”临远山没有反驳叶氏的话,而是问起了临青豪他们。   穆氏知道临远山这是同意她和叶氏去大牢里看看临青海和临青飞,莫名松了一口气,赶紧说道:“他们在小穆村住两晚,初四就回来,我二弟铺子里有些事情要忙,一时找不到人帮忙,就让他们三个留下来帮帮忙。”   临远山点点头没说什么,而叶氏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这才起身准备去做晚饭,穆氏让临青溪看着临念水,她也跟去厨房做饭。   等到叶氏和穆氏离开,临远山也站起来对临忠国说道:“大郎在族长家里,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好的,爹!”临忠国也起身跟着临远山离开了。   次日清晨,临青溪早早就从睡梦中醒来,厨房里传来秦氏做饭的声音,而自己床上放着还在熟睡的临念雨和临念水。   叶氏和穆氏去了临安镇,而不放心的临远山和临忠国也都跟着去了,家里就剩下秦氏、临青溪还有两个小的。   吃完早饭没多久,临六乐就以借针线为由来到了老临家,秦氏很有眼色地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里屋,而临青溪和临六乐去了另外一间屋子。   “六乐,有事吗?”临青溪过年之前就给临大安这些下人放了年假,并给了他们每人一封红包,里面的钱虽然不多,但也能买些小礼物让他们探亲访友。   谁知,这些人大多都是孤儿,在福安县就更没有什么亲人、朋友,而京城又远,所以他们都选择留在大眉山的院子里过年,闲下来的时间就去照看大棚,或者开垦荒地。   “姑娘,大安叔说,咱们的万亩紫土地再不开垦出来,等到过段时间育好苗,就没地方栽种了,大家都着急,想请姑娘尽快拿个主意。”临六乐忐忑不安地说道。   她只是一个签了死契的丫鬟,面前的临青溪虽说比她小上好几岁,但到底是她的主子,地里的事情他们这些奴才不应该多嘴,本应该主子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但是临大安告诉她,他们的主子不一样,需要的不是只听话的奴才,而是处处为她着想的人。   “开垦紫土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不能操之过急,对了,我让你们收集的大粪和枯枝败叶都收集好了吗?”卫玄那边不传来消息,临青溪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   紫土在楚国人的眼中是不详之土,她要是此刻开垦紫土,被族长和族人知道后,老临家以后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姑娘,全都收集好了,都藏在小眉山的后山山坑里。”大眉山不远处有一座密林丛生的小山峰,这里的人都叫它小眉山,平时很少有人会进去那里。   “嗯,你们继续收集,这些都是以后地里的好肥料,有了它们来年的收成才会好。对了,如果有可能,看镇上有没有卖家畜幼崽的,像鸡鸭鹅和猪牛羊之类的。”临青溪没少去小安镇和福安镇上逛,但是来来回回找了好久,愣是没找到卖家禽家畜幼崽的。   “姑娘,奴婢这就回去告诉大安叔,让他派人去镇上或者府城里找找。”临六乐一时不知道临青溪要这些家畜家禽做什么,这几年,已经有很少人家养这些金贵东西了。   “嗯,你去吧!我这几天可能会有些忙,你们要是把幼崽买回来之后,就养在小眉山,另外,不是幼崽的也买回来一些,这些家禽家畜的粪便都可以用作田里的肥料。”光靠人为收集肥料肯定是不行的,临青溪打算养些家禽家畜用来积肥,只是这年头这些鸡鸭鹅和猪牛羊也不是很好买,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奴婢知道了,对了,姑娘,小福子说,他打算在小眉山的后山盖几间育苗房,说瞅着那里比较适合,正巧山中有一大片空地,也没人进去。”临六乐突然想起临来之前小福子求她的事情。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八十二章 打架之因   “育苗房的事情就交给小福子来办吧,你回去告诉临大安,让他多派两个人帮着小福子。”别看临十福年纪小,本事却不小,盖建育苗房的事情他已经成为了临青溪的得力助手,现在也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奴婢知道了!”   临六乐离开之后,临青溪又到了秦氏屋里,然后和她一起继续照顾临念雨和临念水。   如今,老临家的两个小娃子已经能跑了,吐字也渐渐清晰,就是太爱玩爱闹,不喜欢待在屋子里,总想到院子外边玩。   家里人都忙,平时叶氏和穆氏照顾他们还能去邻居家串个门,但他们人小精力却不小,大人早就为了照顾他们累瘫了,他们哥俩却像没事人似得,还想着往大山的方向跑跑。   有时候,连临青溪都想找个绳子拴住他们,让他们能安生一会儿,毕竟她不是真得闲人,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小妹,看孩子累人吧?呵呵,这两个猴孩子,有时候可真是烦死人了!”冬天还没过去,秦氏因为两个小的已经累得一身的汗。   “大嫂,念雨怎么和大哥的性子不一样,比念水这个孩子还调皮。”以前临青溪就想着,依照临青云和秦氏的性格,他们生出来的孩子应该是个乖宝宝,可是临念雨自从能下地走了之后,那活泼调皮劲儿平常的三个孩子也比不上。   “这事儿我也捉摸不透,念雨和念水一天天长大,这性子都不随咱们家的人。不过,你大哥说,他们这两个小的那股聪明劲儿随他们的小姑,以后长大了也是个强人!”秦氏微笑着说道。   随他们的小姑?那不就是随自己?秦氏这话一出口,临青溪脸上有些羞红,但心中乐开了花儿,谁不喜欢被人夸呢,更何况临念雨和临念水调皮归调皮,也真是聪明,她教给他们的那些简单的儿歌和古诗,学一遍他们就能记住了。   时间在姑嫂的闲聊和照顾两个孩子中流逝的很快,没吃晚饭之前,早上出去的老临家的人也都回来了。   秦氏做好饭,一家人有些闷地坐在一起吃了饭。饭桌上,临青溪见临远山几人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也就没有多问。   吃过饭,安排两个小的睡下,临远山这才把家里的人又聚在屋里,然后说道:“真丫头,溪丫头,二郎和三郎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溪丫头的师父秉公处理,该罚该打咱们都认。”   “我可听说一个人要打二十大板,二郎和三郎的身子骨弱,这要是下手重点……”叶氏说起这话来眼圈都开始泛红了。   “娘,江师爷不是说陆县令会一视同仁,不是那滥杀滥打之人,您别太担心,二郎和三郎他们……”穆氏本想劝慰叶氏两句,可她也哽咽地有些说不下去。   说到底,临青海和临青飞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儿子遭受皮肉之苦她怎么不心疼。   “你们别说了,这二十大板是他们应该承受的。事情再不好解决,也不能动手打人,流民也是人,也曾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和咱们没什么区别。”临远山见叶氏和穆氏又要哭哭啼啼起来,不免有些生气,自家的孩子哪有那么娇气。   “爹说的是,这次无论对错,二郎和三郎都不应该跟着动手,听说对方是从郴州逃难而来的灾民,千辛万苦才活下来,也都不易。”临忠国心里对那些外来的流民是有些怨气的,毕竟他变成半个废人也是因为流民打架导致的。   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大旱三年,很多百姓家破人亡,流落他乡,而他勉勉强强一家人都活了下来,现在自己日子好过了,他的心胸也更为开阔一些,心中的怨气也消了不少。   不过,叶氏对那些流民还是没什么好感,即便心中同情这些人的遭遇,也可怜他们的处境,但这不是他们到处作恶的理由,难道日子不好过就要抢别人的,夺别人的,就要杀人放火吗?她心中百般想不通。   临青溪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毕竟这件事情她只是听说,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而且她也相信自己的两个哥哥不是那种欺凌弱小之辈,一定是有些事情家人还没有了解清楚。   果然,三天后,临青海和临青飞被人抬回家之后,临青溪从他们的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初二那天,临青海、孙文明、吴彪去一品香找临青飞喝酒,正喝到高兴处,吴彪的朋友急忙来找他,说是有人打伤了他们“保护”的那些流民。   吴彪一听就火了,起身就走,其他三人因为担心也跟着一块儿去了。可等到他们到了地方,两拨人早就打了起来,有不少老人和孩子都受了伤。   冲动的临青海和酒精作用下的临青飞看不过去,也和吴彪一起加入到了打斗的行列,孙文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他就负责在一旁照顾那些受伤的老人和孩子。   吴彪、临青海和临青飞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脾气和酒劲一上来,哪还管得住自己的拳脚,下手不免重了些。   等到陆志明带人赶到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打伤了对方很多人,俨然是他们这一方的“主力军”,自然被陆志明全都带走了。   因为之前有类似事件发生过,陆志明就按照以往的做法,各打了临青海他们二十大板,只不过打之前,他单独见了临青海和临青飞两兄弟,至于他们之间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不过,事后临青溪发现,自己二哥临青海的性子变了很多,而三哥临青飞也因为此次流民打架事件戒了酒,直到很多年后,她的大婚上,他才再次端起酒杯,痛痛快快地畅饮了一次。   临青海和临青飞在家里养伤的这段期间,临远山始终没给过他们一个好脸色,而吴氏因为愧疚,总觉得自己在婆家有些抬不起头来,还是叶氏和穆氏劝了她几次才劝好。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京城传来的消息让临青溪再也坐不住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八十三章 异姓王爷   临青海和临青飞这对受难兄弟就在床上躺了两天,正月初六一品香开业那天,他们两个非要强撑着去,一个说一品香没他这个厨子不行,一个说一品香没他这个小东家不行。   临远山训斥了他们几句,让他们在家安心养伤,但两兄弟第一次态度强硬地要去做自己认定的事情,最后,临远山干脆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家,不再管他们。好在,两个人在一品香真得凭借顽强的意志坚持了下来。   正月初九这天,本是临念雨和临念水的两周岁生辰,但临远山和叶氏都说,小娃子的生辰不应该郑重其事地庆祝,太过正式反而会折了孩子的寿数,简简单单地让孩子吃碗面就行。   一大早,临青溪就被陆志明派过来的人接到了县衙后堂。   师徒一见面,陆志明就笑着问道:“溪儿,有没有生师父的气?”   临青溪有些不解地问道:“师父,徒儿为什么要生师父的气?”   “真的不生气?”陆志明又问了一遍,这才坐下来。   此时,临青溪恍然清楚陆志明这样问的意思,笑着说道:“师父,徒儿没什么生气的,我二哥和三哥也的确做得不对,师父惩罚他们是应该的。‘吃一堑,长一智’,溪儿相信两个哥哥也会受到教训,以后不敢乱惹事了。”   陆志明欣慰地点点头,临青溪小小年纪就能明辨是非,的确难得。   “溪儿,昨晚我接到京中来信,信上说,紫土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只是会多生波折,今年,你那万亩紫土怕是不能动了。”陆志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带些愁绪地说道。   临青溪一听就着急了,忙问道:“师父,怎么会这样?”   看出临青溪脸上的急色,陆志明示意她先坐下来,然后说道:“溪儿,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临青溪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现在很迫切地想要知道在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志明看着她说道:“关于紫土传说的事情,你七师兄原本进展的很顺利,除夕皇家祭祖的时候,有人在皇家祖宗祠堂的地下砖缝里发现了几本上古遗失很久的经典书册,其中一本佛学典籍上明确记载了关于紫土、紫色种子的详细描述。圣上知道之后,龙颜大悦,曾去找皇家寺庙的高僧求证,得知佛家的确有这样一本上古之策,只是遗失千百年,没想到就藏在宫里。”   听到这里,临青溪已经能大概猜出是怎么一回事,她只是心中大骇,能够把事情完美地做到这一步的人,绝对是不简单的人。   也就是说,眼前她的师父,她曾见过的师伯、师兄,还有她未曾见过面的师公等人,都非等闲之辈。   临青溪的灵慧陆志明早就领教过,他想,此时此刻的临青溪应该已经对他或者他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不过,还不是挑明的时候,临青溪定会装糊涂,那他也跟着糊涂就是。   就像陆志明猜想的那样,临青溪虽然心中存有疑虑和不解,但她没有说出来,而是问起了别的问题:“既然如此,圣上为何不下令寻找紫色种子呢?”   陆志明嘴角微勾,说道:“其实,圣上已经下过旨,只是福安县地处偏僻,圣旨还没有到达,半路又被截了回去。”   临青溪这时就更加不明白了,这九五之尊说过的话、下过的圣旨难道说收回去就能收回去吗?那这个皇帝做得也有点太不靠谱了吧?还是说另有原因?   似是在回答临青溪心中的疑惑,陆志明说道:“溪儿你不知道京中的局势,事情是这样的,在京城有一位异姓王爷,这位王爷位高权重,手握重兵。三年大旱的时候,如果没有这位异姓王爷带兵坐镇,楚国的四方边疆就会不稳,灵王之乱时,要是没有这位异姓王爷,楚国战乱怕是要持续多年。只是,这位骁勇善战的王爷在带兵打仗上十分精明,可在其他很多事情上却是个糊涂虫,往往好心办坏事,唉——”   临青溪听得出陆志明对这位异姓王爷敬畏中透着很多无奈,还有丝丝的怒气,于是,问道:“师父,是不是这位异姓王爷不同意寻找紫色种子的事情?”   陆志明点点头,说道:“是的,他不同意,不但不同意,还说圣上要是派人开垦紫土,他就派兵把有紫土的地方都挖成深坑,然后用来埋人。”   这位异姓王爷也太胆大包天了吧,竟然敢对一国之君说这样的话,这不是大逆不道吗?   “师父,这位王爷为什么这么恨紫土呢?还有,他真得厉害到当今圣上都不敢惹他吗?”临青溪轻声问道。   “溪儿,圣上不是不敢惹他,而是圣上知道他是个忠君爱国的忠臣,只是为人耿直固执了一些,脾气有些大罢了,对圣上、对楚国他是没有坏心的。至于他不喜紫土,其实是因为他最疼爱的妹妹因为紫土而死,伤心过度的他不但一夜白头,就此还恨上了紫土。就算有人给他讲紫色种子有多么神奇,能给楚国百姓带来多大的益处,他终究过不了的还是自己那一关。”   想起自己口中说起的那人,陆志明也是一阵唏嘘感叹,有些事情过去很多年并不代表就能轻易地放下或者遗忘,伤口稍微被触及,对于那个人来说依然是撕心裂肺的痛。   临青溪不了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失去”,会让那位王爷一夜白头,但她想,一定是痛到极致,所以后来才会恨到极致。只是,她这个局外人却要因此耽搁很多事情。   “师父,不能想想其他的办法吗?还有一个多月地窖里的紫薯就要开始育苗了,如果种在沙土地上,对以后紫土的利用会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天高皇帝远,她这个小老百姓管不了什么国家大事,只是想要好好种地。   ------题外话------   感谢大家支持倾情,记得多收藏、多好评呦O(∩_∩)O~,谢谢!   ☆、第八十四章 热闹春耕   临青溪说得这个问题,陆志明在信中也和淮绍之谈起过,为了以防万一,紫薯现在还不宜面世,紫土地也不能现在开垦,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在沙土地上种红薯。   “溪儿,红薯的产量比紫薯还要高些,既然现在紫薯不能种,那么紫土地你也先不要动,先把沙土地开垦出来,育好红薯的苗,咱们先多种红薯。”陆志明早上就派人去打探大眉山附近有没有无人耕种的沙土地,一旦找到,临青溪也就有地方种红薯了。   “溪儿听师父的!”既然陆志明都已经决定好了,临青溪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想起那空闲的万亩紫土,她心中就一阵可惜。   正月初十是立春,而立春过后便可以开始春耕了,此时天气依然严寒,但是田野里却已经出现了很多农人。   临家村的豆腐生意越来越红火,族长临仁义早就意识到无论临氏一族如何富有,都不能把赖以生存的土地给忘了,生意要做,地也要种。   于是,临氏一族的男女老幼齐上阵,男人们为族里的豆腐生意辛勤忙碌,而剩下的老人、女人和孩子则家里地里两头忙。   经过这一年多来的观察,临青溪发现楚国还是上古时期刀耕火种的陈旧方式,翻耕土地主要依赖的就是锄头,农耕工具实在是匮乏和简单。   “阿爷,就这两把锄头,您都擦了十几遍了,歇歇吧!”立春过后的第一天,老天爷就很赏脸地下起了淅淅沥沥地春雨,都说“春雨贵如油”,临青溪这时才感觉出这句话的深意。   “阿爷不累,锄头多擦几遍用起来才有劲儿。这雨下的太及时了,等雨过后,田里的地就松软了,翻耕的时候就不会太累人了。”临远山笑呵呵地坐在屋檐下和临青溪说道。   临青溪可不会认为不累人,翻耕土地光靠人力肯定是不行的,地少一些还好说,要是地多,像她这样手下有几百亩的人,几个人几把锄头,到时候肯定耽误耕种时间。   “阿爷,那边地多,我已经让大安他们找人买了两头牛,到时候那边用一头,咱们家也用一头吧?”现在老临家的人习惯把在大眉山的院子称为“那边”,这样防人耳目的同时,也能为临青溪省去很多麻烦。   临远山摇头道:“不用,不用,咱们家不用牛,这牛太金贵。庄稼人生来就是干活儿的,咱们家的地早上早起一会儿,晚上晚睡一会儿,很快就能弄好的。”   临青溪见此,也说道:“阿爷,咱们家又开荒开出了二百亩地,就算种上几十亩的黄豆和几十亩的冬麦,算上咱家原来的地,加起来可还有一百多亩。现在几个哥哥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爹他也干不了重活儿,阿奶和娘还要照顾家里,您一个人怎么能干完呢。再说,咱们这里种地的方法也不对。”   临青溪这最后一句才是关键,临远山听到之后,放下手里的锄头,掏出腰间的旱烟袋,问她:“溪丫头,阿爷种了一辈子地,怎么就不对了?”   临青溪说道:“阿爷,老阿爷曾经对我说过‘春耕深一寸,可顶一遍粪。春耕不肯忙,秋后脸饿黄。’咱们这里春耕的时候非常浅,虽说也忙,可忙得没什么结果,而且从来不给地里上肥。这土地没有劲儿,庄稼种在上面,怎么会有大丰收呢。阿爷,只有土地深耕,然后再合理施肥和灌溉,老天爷再赏饭吃,那么秋天的时候,一定会满地金黄。”   临远山被临青溪描绘的“满地金黄”说心动了,他也清楚临青溪种地并不比他这个种了一辈子地的人弱,相反,很多时候她所提出来的种地经验是从未听说过的新鲜,而尝试之后总会有意外的收获。   “溪丫头,这深耕不但费时费力,还耽误种地,你买头牛回来就能有用了?牛可不是人,可不会用锄头,呵呵!”临远山虽然认同临青溪的说法,但实际做起来却并没有那么容易。   “阿爷,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您先等我一下。”临青溪飞快地跑进自己屋里。   楚国有些牛虽然叫“耕牛”,但并不实际参与耕种工作,而是负责套在车上等丰收的时候拉一些粮食或蔬菜回家,而且牛的繁殖能力并不高,所以在楚国牛是很珍贵的家畜。   一开始临青溪的思维总固定在一些现代化的农具上,可是凭借楚国现有的各方面水平,把那些农具做出来有些天方夜谭。   为今之计,就是把老祖宗遗留下来的一些较为先进的农耕用具制作出来,让楚国的百姓能够节省一些人力物力和时间。   这一次,临青溪要把改进之后的犁通过这个时代能工巧匠的手做出来,以后耕种的时候翻整土地就容易多了。   很快画好了草图,临青溪又飞奔着来到临远山的面前,然后递给他说道:“阿爷,您看这个东西咱们镇上的铁匠能做出来吗?”   临远山接过临青溪递给他的纸张,仔细看了看上面的东西,有些好奇地问道:“溪丫头,这是个什么东西?”   “阿爷,这叫犁,有了它,不用锄头地就能深耕了,不过,前面要用牛拉,后面要有一个人扶着,如果没有牛,小一点的犁,人在前面拉也是可以的,犁耕土地的速度和深度要比锄头好。”临青溪极力推销着犁耕的好处。   “这个地方要用铁吧?看起来像个大铁块,这能行吗?”临远山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张纸有些怀疑地说道。   “阿爷,绝对能行!”临青溪画出的这种犁,是经过好几代改进过来的,只要铁好,不但比老式犁轻便很多,而且还省劲,犁地的效果也更好。   “阿爷正好认识一个铁匠,这就去找他问问。”临远山将那张纸吹干小心地叠好放进自己的怀里,然后起身披上蓑衣就要出门。   临青溪忙拉住他说道:“阿爷,这事不急,现在还在下雨,等雨停了您再去。”   “这点雨没事!”临远山摆摆手,出门了。   下半晌的时候,临远山回来了,一回到家,他就对临青溪说,事情办妥了,三天后,对方就会把临青溪画上的犁变成实实在在的东西。   吃晚饭的时候,老临家的人都很好奇临远山和临青溪口中的“犁”是什么,但爷孙俩就像约定好的,只是对家人笑笑,什么话也没多说。   三天后,老临家里里外外来了不少人,都是来看犁的,这都怪临青木一时显摆,告诉了村里的几个孩子,自家阿爷让人打造出一种很神奇的耕地工具,能够深耕土地,让来年庄稼的收成更好。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村子都知道了“犁”这种从未见过的耕地农具。带着好奇与怀疑,这天有不少村里的老人和孩子都聚在了老临家。   “叶阿奶,那犁真得好用吗?是不是用了它,我就不用下地干活儿了。”村里一个很滑头的孩子问道。   “小狗蛋,怕干活儿了?小小年纪,可不能这样,要多帮着你娘些。”叶氏以长辈的语气对他说道。   “叶阿奶,我不怕,我……我就是问问!”被叶氏叫狗蛋的男孩“嘿嘿”笑着又藏进了人群里。   “他婶子,远山兄弟让人打造的犁到底是啥样的?”宝阿爷也很好奇地问道。   “宝大哥,这我也不清楚,是孩子他爹和溪丫头瞎鼓捣的东西,大家都别着急,一会儿人就回来,到时候就都知道了。”叶氏苦笑一声说道。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就听有孩子高声喊道:“回来了,回来了!”   今天是临远山和临青溪一起去的铁匠铺取的犁,临远山认识的这位打铁的老汉,不但铁打得好,木工活儿也是一流儿,所以做出来的犁非常符合临青溪的要求。   当即,临青溪就又订了几个犁,既然万亩紫土不能动,那么她手里就有了一些多余的钱,这些钱正好可以用来打造农具,购买耕牛和一些家禽。   远远地,临青溪就发现自家门口围了不少人,就对临远山说道:“阿爷,那件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临远山看着远处略显兴奋的村人,微微笑着说道:“阿爷考虑好了,咱们就买一头耕牛,村里要是有人要用,溪丫头,你可不能小气不让用。”   临青溪故意嘟着小嘴生气地说道:“阿爷,您看您孙女是那小气的人吗!再说,您不是说,我小时候生病,是吃着百家饭,穿着百家衣才活下来的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个道理我懂。”   “溪丫头不愧是我临远山的孙女,孩子,记住阿爷一句话,东西再金贵也没有人心金贵,失了人心,你就什么也没有了。”临青溪凡事都能想得开,都能以大局为重,临远山对她还是很放心的。   只是,这孩子似乎对临氏族人的感情并不深,想想也是,她也不过是**岁的孩子,以后日子还长,要让这孩子知道她的根在哪里,这样对她以后也是好的。   临青溪今天才从临远山的口中知道这具身体的原主一两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当时有个土法子说,只要孩子吃了百家饭,穿了百家衣,那么这孩子就算借了百家福气,命也就能保住了。   临远山告诉她,当时很多村里人自发地送来吃的穿的给她,几乎没让老临家的人出门跪求,临青溪就吃上了百家饭,也穿上了百家衣。   或许这具身体真得借到了福气,没过多久,她的病就好了,从那之后,也没生过什么大病,而且自此以后,老临家的人对村里人都充满了感激,宁愿自己吃亏一些,也希望能帮助村里人,算是还当年的恩情。   临青溪很想告诉家人,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早已经不知魂飞何处,而她借来的福气也只维持到七岁。可是,她张不开嘴,这个秘密将永远伴随着她一个人,直到有一天被埋进黄土里。   “溪妹妹,溪妹妹,我来帮你!”临小玉、临翠花几人跑到临青溪身边,和她一起帮临远山推架子车。   “小玉姐,你们怎么都来了?”这犁的影响作用真得有这么大?可众人还没见识过,只是听说而已。   临青溪并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小小的新东西就能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更何况这犁对种地的人来说更是稀奇东西。   “当然要来了,远山阿爷和溪妹妹想出来的定是好东西,大家都要来看看。”现在在临氏族人的心中,老临家的人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似乎他们家已经是一座宝藏,随时都能有宝贝出来。   “你这小丫头,嘴巴倒是挺甜,怎么就知道是好东西?”临远山笑着问道。   “反正就是好东西,大家都这样想的!”临小玉笑嘻嘻地说道。   等到了家门口,很多村民都围了上来,因为上面盖着粗布,大家都对粗布底下的东西很好奇。   “远山兄弟,这盖着的就是犁?”宝阿爷也伸着头东瞅瞅西瞅瞅,也瞅不出什么不同来。   “是的,大哥,这样吧,犁上已经安好了绳子,咱们就到这地里试一试,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犁。”临远山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想着干脆去地里试一试,正好他也想看看用犁耕地如何,刚才在铁匠铺试的时候,地比较硬,相信田里的地效果会更好。   于是,浩浩荡荡一群人,推着架子车又往地里走了去。   刚走没多久,村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临阿贵就走到临远山面前说道:“远山阿爷,推着架子车怪累的,不如就在我家地里试试,我家的地可是离咱们村最近的,嘿嘿!”   “你这臭小子倒是会占便宜,那行,就在你家地里试试,你爹娘要是问起,可没阿爷什么事喽,哈哈……”临远山打趣地说道。   “谢谢阿爷!”   临远山一把掀起盖住犁的粗布,架子车上奇怪的犁让众人不禁吸了一口气,全都大睁着双眼看着,然后就是小声的议论开始了。   “这就是犁呀?这模样还真是奇怪!”   “就是,看起来真像一个大勺子,哈哈!”   “你别说,还真有点像,不过那铁刃看着可是够利的,都能当切菜刀了。”   “你们别靠太近,可别弄坏了,这可金贵着呢!”   “你知道啥呀,不就是几块木头帮着一个大镰刀吗?这还真能耕地?我可不信!”   “信不信,试了就知道,这两边可都有利刃,不会伤到人吧?”   “伤不到,你没看那绳子长着呢,人要是在前面走,保准伤不到。”   ……   一时间,村民说什么的都有,临远山和临青溪也没有做声,东西好不好,用过就知道。   临远山和两个村民把犁从车子上抬了下来,然后把犁放到地边,他在后边扶着犁把,临阿贵和另一个半大少年一左一右在前面使劲拉着绳子。   犁一下地,围观的村民就惊呆了,那些原本用锄头锄得很费劲的土地,遇到这犁的铁刃,就像鸡蛋碰在了石头上,很快就被翻个了底朝天,而且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地就翻耕了大半趟儿。   “你们这两个臭小子,慢点,慢点,想要累死你阿爷啊!”临远山嘴里说着责备的话,但是脸上却满是笑容,有了这犁耕地,不但省劲还省时。   “阿爷,您累就歇会儿,我来推!”人群中,早就有孩子按耐不住想要尝试一下了。   “让我来推,让我来!”又有孩子争抢着要推。   “你们别跟着瞎捣乱,这种地不是玩,耕地的时候不能走偏了,这犁把你们要是拿不稳可是会伤到人的。”这犁对于大家是个新奇玩意儿,可这犁地不是随便玩玩,要认真对待才是,临远山可不能任由这些孩子胡闹。   “远山兄弟,那让我试试。”人老心不老,宝阿爷也像个孩子一样被犁这种新型农具吸引了。   “好,大哥,你来试试!”宝阿爷种地也是能手,临远山主动让开,让他扶着犁把。   接下来,围观的村民一个个开始尝试用犁耕地,没过多久,临阿贵家相邻的六亩地都给翻耕完了。   “阿贵,今天你家可要管饭,这六亩多地大家都给你们用犁耕好了,可省了你家不少工夫。”一个总爱说笑的村民看着已经满头大汗还不舍得撒开绳子的临阿贵说道。   “管饭,管饭,我这就回家让我娘做去!”临阿贵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喜滋滋地说道。   今天多亏他聪明,否则这地光靠他和他娘翻耕,可要花费不少的时间,这下子身子骨不好的娘就能在家多歇息两天了。   “阿贵哥,做饭就免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帮忙犁地吧。”临青溪对临阿贵家的情况也多少了解一点儿,故意笑着说道。   “行行行,谁家犁地我都去帮忙!”临阿贵的兴奋劲和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呢。   到了晚上,临阿贵拿来好几个野菜包子,说是他娘做得,让老临家的人别嫌弃,尝尝她的手艺。老临家的人都知道,这是阿贵的娘在感谢他们。   临青溪后来听说,当天所有帮阿贵家犁地的村民都吃上了阿贵娘亲手做的野菜包子,那滋味又香又甜,好吃极了。   次日一大早,还没等老临家的人起床,就有村民陆陆续续开始叫门了,大家的来意都是一个,那就是先帮老临家用犁耕地,然后再借用犁来耕自家的地。   临远山自是不同意大家帮他家犁地,就说这犁自家先不用,谁家要是先耕地就先用着,于是这犁就在老临家呆了一晚上,之后就在村民之间轮流使用着。   只是,令老临家一家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当他们下地干活儿的时候,却发现自家的地已经犁好了。   临远山和叶氏几人到处询问是谁帮的忙,但是村民们都是笑笑,挥挥手说不知道。   一开始,临青溪还以为是临大安他们偷偷做得,可问了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他们干得。   又过了两天,老临家的另一块相连的地也被犁好了,而且还是找不到帮忙犁地的人。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临青溪就让临大安晚上派人守在自家地的附近,很快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原来是村里那些在豆腐房工作的男人们回家之后,知道了老临家不但做出了一种省时省力的耕地工具,而且免费先让村民使用,怀着感激之情,这些白天在豆腐房辛勤工作的男人们,晚上自发组织起来,偷偷地趁着月色把老临家的地给犁好了。   以前,临青溪对临家村的村民多多少少心中会有一些疏离和意见,但当她知道“百家饭、百家衣”的事情,还有村民这次的夜下犁地行动,让她这个“外来人”开始重新审视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繁忙的春耕随着犁地打垄热热闹闹地开始了。每天拂晓,山中的鸟还未鸣,田间的农人就已经开始忙碌。   而随着太阳的缓缓升起,忙碌的人们也越来越有朝气,手里的活儿没停下,上下嘴唇也没合住,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成了远山的回音。   “蕙兰嫂子,这块地你家准备种什么呀?”孙氏家的地和老临家的地挨着,两家常在一起干活聊天,时间也能过得快些。   “我打算种上两亩萝卜,旁边这一亩多地种韭菜,呵呵,谁让我家溪丫头说,最喜欢吃我做得韭菜大包子,还喜欢吃我腌得萝卜!”穆氏一边整理着菜地,一边抬头笑着对孙氏说道。   孙氏“咯咯”笑道:“蕙兰嫂子,莫说你家溪丫头,就是妹子我也好几年没吃上你做得韭菜大包子和腌得萝卜了,想想以前,咱们经常在一起捣鼓吃的,那时候真好!”   穆氏也感叹道:“可不是,要不是日子不好过,咱们姐妹们也能经常聚聚。不过现在好了,等我这茬韭菜和萝卜出来,保准让你吃了这顿想下顿。”   “呵呵,嫂子,英梅嫂子可是个大肚婆,小心把你家锅都能吃喽!”赵氏扛着锄头正巧在地头小路走过,看到穆氏和孙氏在说笑,也高声开起了孙氏的玩笑。   “那可保不齐,哈哈哈!香柔,你这是到地里干什么呀?”赵氏的闺名叫赵香柔,她比孙氏还要小一岁。   “昨天我家的地都用蕙兰嫂子家的犁耕好了,我准备打打垄,明天种上两亩白菘。”赵氏将扛着的锄头放了下来,立在地边,笑着和孙氏说道。   “香柔,明天我这地里的活儿不太多,我帮你一起种吧,这样还快点!”以前种菜的时候,临家村的女人们都喜欢互相帮忙,有说有笑的在一起种菜,时间也好打发。   “没事的,蕙兰嫂子,现在小桃也能帮我了,这两亩地我很快就能栽种好。”赵氏婉言谢绝了穆氏的好意,老临家的地比她家的地要多得多,现在家里的男人都在族里为豆腐生意忙着,谁家也都没有空闲的人。   “蕙兰嫂子,香柔现在干活快着呢,可不是当初的小媳妇了,哈哈!”孙氏站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想起当初赵氏刚嫁进临家村下地干活的模样,不禁开始取笑她起来。   赵氏脸上一红,年轻的时候她干活比较慢,像孙氏、穆氏早就干完地里的活儿了,她还在地里晃悠着呢。   “英梅嫂子,你可别笑我,想当初你那小嗓子一出来,咱们村的男女老少可都竖起耳朵听呢。我可听说,当初大旺哥就是被你那一曲云州小调勾了魂,这才大红花轿临了门,哈哈哈!”赵氏也不甘示弱,开始打趣起孙氏来。   穆氏被两人逗得笑出声来,蹲在地上一边整理菜地,一边笑呵呵地说道:“咱们都有多少年没听过英梅唱云州小调了,今个儿天气不错,英梅,你就再亮一嗓子。”   孙氏脸上一红,但很快就大着嗓门说:“唱就唱,谁还怕你们,呵呵!”   “英梅嫂子,就唱你以前经常唱的‘十二月花开’,呵呵,我可是老早就想再听了!”赵氏干脆点起了唱段。   “就唱这首,就唱这首!”穆氏也附和道。   “好,我就给你们唱‘十二月花开’,好久没唱了,唱得不好听,你们可不许笑我。”孙氏也不扭捏,以前当姑娘的时候,她就是想唱就唱,现在都快当阿奶的人了,她脸皮也就更厚了。   “呵呵呵,嫂子,咱们不会笑你的,你就唱吧!”离孙氏几人不远处的一个村中后生高喊道。   此时,田里干活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家家的地挨得也都不远,所以孙氏、赵氏和穆氏三人的说笑谈话声早就入了众人的耳朵。   被众人取笑,孙氏也没觉羞臊,清了清嗓子,真得就开始唱起来了,一时间婉转轻柔又带有特色云州风味的乡间小调就回荡在广袤的田野之间。   “正月梅花风霜开哎,二月杏花迎香来诶,三月桃花水中羞,四月蔷薇绕篱台哎,五月榴花火焰焰,六月荷花莫要摘哎,七月凤仙翩翩舞诶,八月桂花香满园唻,九月菊花展笑颜,十月芙蓉惹人怜喽,冬月水仙案上摆呦,腊月金梅喜春来诶。月月花开月月香呦,莫要辜负好时光喽……”   寂静的大山深处想起这样一首惹人心醉的云州小调,很多人都驻足倾听起来,孙氏的声音清丽悠远,就像出谷的黄莺令人心旷神怡。   很快,被孙氏歌声吸引和打动的女人们也慢慢地加入进来,这首《十二月花开》她们都是会唱的,也许没有孙氏唱得好听,但此刻她们也都想一展歌喉了。   “正月梅花风霜开哎,二月杏花迎香来诶,三月桃花水中羞,四月蔷薇绕篱台哎……”孙氏唱第二遍的时候,周围就已经有人慢慢地跟着和起来,没过多久,在地里干活的人都一边劲头十足地干着手里的活儿,一边又面带笑容地跟着哼着曲儿。   临青溪老远就听到了这引人入胜的歌声,虽然歌词简单易懂,而且人们都是在不断重复着歌词,但每唱一遍,给她的感觉都不同,几乎是本能地,她也很快跟着哼唱起来。   不只是临青溪,很多村里的孩子、老人也都是在听到这远处的歌声时,一边忙着手里的事情,一边带着笑容轻轻地哼唱着。   这一天,从早到晚,无论走到临家村的哪个地方,似乎都能听到《十二月花开》这首小曲调,然后就会跟着哼起来:“正月梅花风霜开哎,二月杏花迎香来诶,三月桃花水中羞,四月蔷薇绕篱台哎,五月榴花火焰焰,六月荷花莫要摘哎,七月凤仙翩翩舞诶,八月桂花香满园唻……”   今年的春耕对于楚国的百姓来说尤其重要,熬过了三年大旱,熬过了去年的粮食减产,这一次秋季的收成对于很多百姓来说都意味着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很多地方的百姓在祠堂、在土地庙、在田间地头,不断地摆上香案、供果,祭拜各路神灵,只期望能风调雨顺,有一个丰收年。   临氏一族虽称不上是大族,但族长临仁义还是带着村里的族人开祠堂祭拜祖宗,而各家则在自家地里烧了纸钱,算是祭拜土地。   临青溪一早就知道农村的规矩比较多,无论是现代的农村还是古代的农村,百姓对神灵的敬畏始终都存在着。   大棚里种植的番豆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但再过一个月,露地种植番豆也要开始了,所以临青溪打算先把这茬番豆取出来晒干留种,然后把其中一部分给自己的师公送去,这也是当初她答应自己师伯张显的。   收番豆的时候,临青溪没有叫太多人,而是找来了干活比较稳重的临六乐和临五安两个女孩子,半亩地的大棚番豆,她们三个很快就能弄完。   “姑娘,这番豆长得真好。”光看上面的番豆叶子,临六乐就想当然地开始认定下面的果实一定更好。   临青溪拿着一把小锄头,很使劲地一锄头下去再提起,然后一个个饱满粒大的花生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早前番豆成熟的时候,她就用手扒开看过,这种番豆的品种她不清楚,但绝对不比现代那些花生的品种差,而且里面的果仁也都是个大饱满,吃起来也是满嘴香甜。   “哎呦,我的姑娘,你可小心点,这锄头利着呢,咱们还是用手一点点地扒开吧,别把番豆弄坏了!”临五安满脸担忧地看着临青溪的锄头下去,现在他们这些下人比临青溪这个主子还紧张田里的东西。   临青溪好笑地看了临五安一眼,说道:“没事的,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别看这半亩地不多,要像你说的用手扒开,也太浪费时间了。我用锄头的技术好着呢,你们不用担心,只需要把花生都一个个摘下来,然后放进身边的麻袋里就行。”   “知道了,姑娘!还要把又大又好的花生放进一个麻袋,那些看起来个小又不怎么好的,放进另一个麻袋,是不是?”和临青溪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临六乐对她恭敬中又多了亲近之感。   “姑娘,我看这番豆都挺好的,还真不容易分别。”在临五安的眼中,这些番豆是绝对稀罕的物件,而且经过临青溪的亲手栽种,各个都喜人,她真得没法分别了。   “东西放在一起,你就能分出好坏来了,呵呵!要是实在分不出来,就都先放在一个麻袋里,等到晾晒的时候,自然能看出好坏之分。”临青溪说完又是一锄头下去,看得临五安心里一颤,真怕临青溪这一锄头把花生从中间劈裂。   三个人忙了大半天,总算把半亩地的番豆给弄完了,临六乐和临五安她们摘下来的番豆足足有两大麻袋,比临青溪预计的还要好。   “姑娘,这看起来得有两百斤吧?”临五安咂着舌头说道。   临青溪从麻袋里掏出一把番豆,然后掂了掂分量,点点头说:“应该不到两百斤,因为是在冬季大棚种植的,施肥、灌溉各方面还是有些不好,影响了番豆的产量。按说,这样品种质量好的番豆半亩地的产量会更高一些。看来,只有指望下茬露地种植了。”   还……还要高?临五安和临六乐互相吃惊地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临青溪和袋子里鼓囊囊的番豆,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晾晒番豆的工作自然交给临五安和临六乐两个人,而且就在她们住的院子里,临青溪只是偶尔过来查看一下。   下一茬要种番豆的地已经施好了肥,临青溪还做了特别的农药处理,她还特意交代临大安把种番豆的地看顾好。   与此同时,红薯的育苗工作也在隐秘而紧张地进行当中,每天晚上,临青溪都会亲自去几个育苗屋守着,并指导临大安和临十福他们育苗的具体步骤。   紫薯的育苗工作虽然受阻,但临青溪是不可能放任那些紫薯烂在地窖里的。   当她知道自己的万亩紫土暂时无法开垦的时候,就已经让临七喜在山里搜寻那些不易被人发现或者很少有人踏足的地方,最好是有沙土地的大片平整的地方。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日夜的查找,临七喜和临六安在紧挨大眉山不远处的一个深山谷里,发现了一大片沙土地,更令临青溪等人惊喜的是,沙土地不远处还有不少的紫土地。   不过,这个地方虽然各方面对于种植紫薯才说都是最好的理想之地,但寻常人要进入里面却很困难,只有会武功的临七喜和临六安能够来去自如。   临青溪有些为难了,这时候能够找到这样一片适合种植紫薯的地方不容易,还要不被外人发觉,但也不能劳师动众地太多人前往那里,可仅仅依靠临七喜和临六安两个人,能行吗?   临青溪的疑虑临七喜和临六安能够猜出来,他们两个武功是这些下人中最好的,但是说到种田,他们两个可能连临十福都比不上。   同时他们也很清楚,地窖里那些珍贵的紫薯现在能依靠的似乎也只有他们两个了,于是赶鸭子上架,他们开始拼命跟着临青溪学习有关种植紫薯的知识,而且不辞辛苦地日夜赶往那个地方除草翻地。   就连临青溪都觉得有些不可能的时候,临六安和临七喜这两个人愣是短时间内把自己培养成了种植紫薯方面的专家,而且还催着临十福赶紧给他们育好紫薯的苗。   临青溪不会武功,不懂内功,轻功更是只有在电视上看到过,但她也能想象出在大山深处来回施展轻功地飞跑,身上还带着东西,身体是一定会受损害的。   于是,她又拿了一些银子给临五安和临六乐,让她们一定多做些好吃补身的东西给临七喜和临六安。   自从临忠国带着临青云和临青豪为了族里的豆腐生意整日忙碌,临青海和临青飞被困在一品香回不来,临青禾又在镖局里学艺,临青溪又早晚不着家,老临家就冷清了很多。   而且临远山种地的时候也失去了很多帮手,算算如今只剩下临青木一个,吃饭的时候不免有些唉声叹气。   “阿爷,您怎么了?”临青溪见临远山脸上有愁容,于是不解地问道。   自从收完了番豆,又种上了一茬番豆,如今紫薯和红薯也都育好苗栽进了地里,她也终于能轻闲一小会儿,回家吃个饭了。只是,这家里的气氛似乎不太好,尤其是自己的阿爷临远山,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阿爷没事,人老了,想得事情就简单了,以前一家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说说笑笑还觉得闹腾,现在就觉得冷清了。”临远山觉得,人年纪一大,就不想着什么宏图伟业和金银珠宝之类的事情了,一心想得只是儿孙满堂,共享天伦之乐。   “阿爷,您是想几位哥哥了吧?明天我要去给师父送一些东西,您和我一起去镇上看看二哥、三哥和五哥吧。最近一品香的生意很好,镖局估计也很忙,几个哥哥都抽不开身回家,咱们去看看他们吧,行不行,阿爷?”临青溪打算明天给陆志明送去一大袋番豆,让他派人给在京城的师公送去,也不知那位未见过面的师公是不是已经在埋怨她送的晚了。   “那行,明天咱们就去镇上看看!”临远山心里也的确是想几个孙子了。   第二日一大早,临远山和临青溪就起身往福安镇上赶,而随行的临七喜背着番豆跟在他们后边,村里人都以为这三个人只不过是顺路往镇上去而已。   到了福安镇之后,临远山先去了一品香,而临青溪和临七喜则转身去了陆志明那里,在县衙后门,他们正巧碰到了要出门的江师爷。   “先生,急急忙忙的您这是要去哪里?”有一次临青溪听陆志明喊江师爷为“先生”,征求了两个人的同意之后,她也跟着喊江师爷为“先生”,说是这样更觉亲近。   江师爷一看是临青溪,忙笑着对她说道:“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我正要去找你,大人有事要与你说。”   临青溪跟着江师爷一路走进陆志明的书房,临七喜暂时留在房外,进门之后,两个人就见陆志明坐在书案那里奋笔疾书,不约而同地轻了脚步,然后站在一旁等着他写完。   陆志明在临青溪和江师爷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到了,等到写完手下的书信,这才笑着对两个人说道:“怎么,我不让你们坐下,你们就一直这样站着?”   “大人说笑了,卑职还有其他事情要忙,要是没什么吩咐,卑职这就下去了。”在陆志明面前,江师爷始终很谦卑。   “先生有事就先去忙,我和溪儿先说会儿话。”陆志明笑着说道。   “是,卑职先行离开!”说完,拱一拱手,江师爷就先退出了书房。   临青溪也不客气,江师爷一离开,她就有点没大没小地在陆志明对面坐下,然后笑嘻嘻地说道:“师父,您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情?”   “溪儿,你今天来找我又是何事?”没回答临青溪的问题,陆志明又问了她一个问题。   “我是来兑现承诺的,师伯交给我的番豆已经种出来了,我是来送番豆的!”临青溪回答道。   “好好好!”陆志明连说三个“好”,然后又说道,“为师就知道你不会让你师伯、师公和我失望,你师娘可也喜欢吃番豆。”   临青溪一听就乐了:“师父,您就放心吧,有师伯、师公的,自然要有师父您和师娘的,不过,番豆不太多,大部分都被我又种到了地里,这次您和师娘只能尝尝鲜了,下一茬保准让您和师娘吃个够。”   “能尝尝鲜就够了,说明你这个徒弟心里还有你师父和师娘,哈哈!对了,你师公昨天来信了,说他想番豆可想得紧呀,问你什么时候给他送去。”陆志明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临青溪说道。   临青溪立即说道:“师父,番豆就在外边七喜手里,您派个人往京城走一趟,把番豆给师公就行了。”   此时,陆志明却摇摇头说:“不行,不行!你师公信中言明,这番豆成熟之后,他不让别人送,要让你这个女徒孙亲自去送。”   “让我去京城?”临青溪有些吃惊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小鼻子。   “没错,要你去京城!”陆志明坚定有力地点头说道。   ☆、第八十五章 青溪进京   临青溪从县衙后院走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她有些不敢相信,就像当年有人突然告诉她这个远离祖国心脏的外乡孤女要去首都一样,那种期待感夹杂着太多的东西。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从太过遥远的一个地方来到这个世上,双脚走过最远的路也不过是福安县的土地,被困在这小小的天地之间,似乎她已经有些渐渐习惯,习惯了这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乡村生活方式,习惯了与家人朝夕相伴的日子,而差点忘记了还有更广阔的世界等着她去见识。   去京城,这曾经是她刚来临家村的一个梦,她从来不认为自己的眼睛只能看得到眼前的大山,在山的那边,在那边的那边,有太多新奇的事物等待着她,只是她没想到,这个梦这么快就要实现,就在她自己都快要遗忘的时候。   “姑娘,你没事吧?”临七喜一直跟在临青溪的身后,自从临青溪从陆志明的书房走出来之后,他就发现她有些神游天外,走路都不看前面的方向。   “我没事,我很好,很好!”说着说着,临青溪就自顾自地笑开了,她要去京城了,真得要去楚国的京城了。   临七喜不相信临青溪真得没事,很明显她有些兴奋过度,也不知道书房里那位县令师父对她说了些什么,竟让她开心至此。   “七喜,京城好吗?”走在前头的临青溪突然转身看着身后的临七喜问道。   临青溪的问题问得临七喜愣了一下神,“京城好吗?”这句话就像魔咒一样缠绕在他的耳畔,曾经他以为京城是好的,至少那时候他的亲人都还在,可后来,他觉得京城不好,很不好,是一个令他十分想逃离的地方。   不过,面对临青溪的询问,他还是带着一点迷茫地说道:“京城,还好吧!”   此时的临青溪没有听出临七喜话中的那一丝丝犹疑,在她看来,京城一定是好的,就像当初她认为首都也一定是好的一样,去那里,是很多人一生的心愿。   临青溪走到一品香的时候,正赶上一品香最忙的时候,而等到稍微不忙的时候,老临家的爷孙们才有时间聚在一起说说话。   “溪丫头,你师父夸你了?”临远山见临青溪从县衙送完东西回来之后,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很难让人不注意到她的开心。   “阿爷,师父夸我了,还奖励了我一套文房四宝,而且师公来信,让我亲自去京城给他送番豆。”本想再忍两下然后再对家人说,但临青溪终究还是没忍住,这样的好事她想快一点和家人分享。   “去京城?”没有临青溪想象中的同样开心,临远山和临青海、临青飞惊讶之中更多的是皱眉。   察觉出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临青溪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不解地问道:“阿爷,二哥,三哥,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当然不妥,怎么能让你去京城呢!不行,绝对不行!”最先忍不住的临青海连连摇头,临青溪连云州府城都没去过,更别说去京城了,他不同意。   “溪丫头,你师父到底是怎么和你说的?”临远山心中也是不同意的,且不说临青溪是个小女娃,这一去京城山高路远,路上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们家人可是承受不了的,这趟京城去不得。   临青溪的兴奋劲儿有些降了下来,她特意强调地说道:“昨天师公给师父来信,信上说一定要让我去京城一趟,正好师娘也要去京城探亲,师父让我跟着师娘走。”   “溪丫头,不如三哥去找你师父商量一下,由我代替你去京城可好?”临青飞是知道临青溪去京城的目的的,无非是去给她的师公送番豆,这件事情他完全可以代替临青溪去。   “三哥,师公信上说,一定要我亲自去!”临青溪这次说得有些小声,刚才她那么期待京城,完全忘记了现在自己所处的时代以及自己的年龄,可她真得好想去京城开开眼界。   临远山几人自然也看出临青溪十分想去京城,只是去京城不是儿戏,更不是轻易能下的决定,他们必须要全家人好好商量一下才可以,如果能不让临青溪去就最好,如果她一定要去,那么……   晚上,老临家在外的人都回来了,穆氏和秦氏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但是久久没人动筷子,临青溪更是低眼瞅瞅这个,转脸瞧瞧那个,有些不安地坐在凳子上。   “溪丫头要去京城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晚饭还没做好,老临家的人就都知道临青溪的师公要让她去京城的事情,按照老临家的传统,临远山决定听听其他家人的意见。   “我不同意!”临青禾和临青木异口同声地表态道。   这段在镖局的日子让临青禾开始意识到出门在外是多么的不容易,而且听那些师兄们讲起走镖的事情,江湖也极其不安稳,有时候走在路上都可能不明不白地死掉,他怎么能放心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呢。   而在临青木看来,临青溪就是他心中最易碎的娃娃,她一个人出门去大眉山,他都会担心在山里她会不会遇到野兽,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他就已经过得不怎么安稳了,临青溪要是去京城,他想自己可能会担心得发疯,不行,一千一万个不行。   “爹,溪丫头还小,我不放心让她去,实在不行,我去一趟,相信溪丫头的师公也是个讲理的人,不会因此责怪溪丫头的。”临忠国自然也表示反对,女儿是他心中宝,现在虽说大旱过去了,战乱也结束了,但听说外边盗匪横行,依然兵荒马乱不安稳。   “爹,我陪你去!”这一次是临青豪和临青海同时说道。   “孩子他娘,蕙兰,你们是什么想法。”临远山问起了叶氏和穆氏。   “孩子他爹,这事没什么可商量的,溪丫头不能去,也不准去,我老婆子不管是溪丫头的师父也好,师公也好,反正让我的孙女出去冒险,我是断不能同意的!”叶氏这次态度很坚决,临青溪想去京城,她这一关就别想过去。   “爹,我也不同意,溪丫头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我,她才多大就让她犯险去京城,我放心不下,这京城不能去!”很显然,穆氏这个当娘的也是表示反对。   秦氏和吴氏也都说不赞同临青溪去京城,太危险了。   临青溪听着家人一个一个地说“不同意”,她这因去京城而燃起来的烈焰现在已经就剩下一点儿星星之火了,难道这趟京城之旅真得要夭折不可?   “大郎、三郎,你们两个呢?”临远山见临青云和临青飞一直没说话,就转脸看着他们问道,那眼神中有微微地压迫。   “阿爷,这件事情我看还是找溪丫头的师父好好商量一下,也许这中间有什么咱们还没了解的事情。”临青云说得有些模棱两可,但是这种态度无疑重新给了临青溪希望。   “是呀,阿爷,我觉得大哥说得对。毕竟溪丫头的师父和师伯看起来都非同常人,那么她的师公也定是不一般,更何况,咱们的溪丫头也和别的村里女娃不同。”临青飞这话说得有些隐晦,但临远山、临忠国几人都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的确,这件事情,不是他们一家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第二天,临远山、临忠国带着临青云、临青飞一起去县衙找了陆志明,而临青溪有些忐忑不安地留在家里等消息,同样心神不宁的还有叶氏、穆氏等人。   这天,留在家里的人都在等待一个结果,只是临青溪所期望的和其他家人不同罢了。   直到五彩缤纷的灿烂晚霞染遍了大半个天空,临远山几人才带着点点愁绪回家。   一见几人进门,叶氏就慌忙迎上去问道:“孩子他爹,事情咋说的?”   “进屋说!”临远山冲叶氏摆了一下手,然后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进了屋。   临青溪一听到几人的说话声就从屋里跑了出来,临青飞看到慌张的她,扯出一个笑容冲她眨了一下眼睛。就是临青飞这一笑,让临青溪稍稍安了心。   不一会儿,老临家的人又聚在了屋子里,临远山坐在正当中抽着旱烟袋,全家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临青溪的事情。   “爹,要不,我说吧?”气氛不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临忠国打算先开口。   临远山摇了一下头,说道:“不用,还是我说吧!溪丫头去京城这件事情已经决定了,后天就出发,大郎和三郎都跟着一起去,蕙兰,你给溪丫头收拾几件干净衣裳,孩子他娘,你再给大郎、三郎一些银两,好让他们路上用。”   临远山的话就想往热锅里放了水,这声响炸得叶氏她们有点呆愣,但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   “阿爷,我也去!”临青溪如果要去京城的话,临青木也是一定要去的。   “六郎,你别跟着捣乱,安心呆在家里跟着我下地种田。”临远山今天的心情本就不好,对于临青木此时提出的要求,他也不会同意的。   “孩子他爹,这事……”叶氏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而且看临远山的反应,他这是已经答应了要让临青溪去京城。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再哭再闹,溪丫头这趟京城也是要去的。孩子大了,就让他们长长翅膀,学会飞吧!”最后这句话,临远山说得有些悲凉。   他老了,开始眷念儿孙之情,可这些孩子正是向往外边的时候,他也想拿绳子拴住他们的双脚,可就像陆志明说得那样,做父母的,做长辈的,哪能那么自私呢。   年轻的时候,出去闯一闯也是好的,经历过人世险恶,遍尝过世间百味,那时候才知道家的珍贵,才明白亲人是多么重要。   既然他的孙子孙女注定要走上一条和别人不同的路,那么他只有学会支持,学会放手,让他们像雄鹰一样展翅翱翔于天际。这,或许就是他这个阿爷,应该做的吧。   临远山这个一家之主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就是心中再不愿意,老临家的人也不再说什么了。   晚上的时候,叶氏和穆氏在各自的房间偷偷落泪,去京城要一个多月,回来也要一个多月,中间在京城再待些时日,来来回回,小半年都要过去了。这要是顺利还好,万一这路上……女人们不敢继续想下去。   临青溪自始至终都没有多说话,也不敢再表现得太兴奋,要不然其他家人该伤心了。   路上其实不必准备太多东西,陆志明和淮氏早就把一切安排好,而且还专门派出四名武功不错的衙役跟着,临远山也特意让武功最好的临七喜跟着临青溪他们。   出发那天,临青溪和淮氏以及淮氏身边唯一的贴身丫鬟夏蓉一同坐在马车里,临青云和临青海两兄弟负责赶马车,四名衙役和临七喜则一人一匹快马护在马车的前后左右,在老临家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踏上了去往京城的道路。   一行人昼行夜宿走了大半个月才来到了郴州地界儿,这比原先预计的行程要慢了一些,照这样的速度行驶下去,恐怕要将近两个月才能走到京城。   “师娘,这到京城还有多远?”这天,在郴州府城一家客栈休息的时候,临青溪有些好奇地问淮氏。   淮氏摸了摸早上才给临青溪扎好的小辫,柔和地问道:“溪儿是不是赶路赶累了?”   “师娘,溪儿不累!只是这一路上,溪儿看到最多的就是灾民,三年大旱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在外边流浪?”这十几天来,临青溪沿途看得最多的就是携家带口的流民和乞丐,他们衣衫褴褛,瘦骨嶙峋,令人不忍直视。   淮氏叹气一声,说道:“溪儿,三年大旱是过去了,可这大旱对百姓造成的灾难却没有那么快过去,你想想,他们为了生存,不远千里背井离乡,也许是一年才走到了这里,也许是两年,而这些日子里,他们没有了家,或许也失去了很多亲人,等到再想回去的时候,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临青溪点点头,她觉得淮氏说得没错,人在经历大的打击之后,不仅会影响自己的生活,更会影响自己的心理,现代人不常说,帮一个人重建家园很容易,可要帮他们修补心中那座花园,是难上加难吗。   更何况,现在楚国的百姓在“重建家园”这一方面还没有看到希望,就算这一年多来,老天爷可怜世人下了几场大雨,可旱灾之后有些地方又出现了涝灾,然后是瘟疫,接下来就又是大批的死亡。   死亡与饥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楚国百姓,他们现在依然处处受着各种威胁,如果不是自己也曾有过悲伤的回忆,看着这一路上的凄惨境况,临青溪可能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这个世界本应该是美好的。   可现实告诉她,很多美好只存在想象之中,而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就在她经过的那些路上,随时都会有人倒下去失去性命,而她则无能为力。   因为她的干粮有限,她身上的银子有限,她的能力有限,她能做的除了别人并不十分需要的同情和安慰,似乎再没什么了。   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她渐感无力。现在,她很庆幸自己走出了临家村,走出了福安县,走出了云州府,同时也更坚定了她要把地种好,要挣很多很多钱的想法。   淮氏能够看出在这段出来的日子里,临青溪想了很多,她想,陆志明之所以态度强硬地想让临青溪走出那方小小的天地,就是希望这个聪明睿智的女徒弟能够放眼天下,能够心怀天下,只有这样,她以后的路才会越走越宽,而天下万民才能因她而受益。   为了安全起见,淮氏他们一行人走得都是隐蔽小路,巧妙地避开了一些是非之地,所以虽然到京城的时间晚了许多,但却没遇到什么大的危险,就算有一些半路打劫的小毛贼,也被四个衙役和临七喜他们轻松地解决了。   只是,马车行驶到京郊的时候,一场瓢泼大雨将唯一通行的道路冲毁了,他们只好暂歇在京郊一处破庙里。   当然,去往京城的人很多,而这处连院门都没有的破败不堪的寺庙里,也早早地因为这场雨进了不少人。等到淮氏和临青溪他们赶到的时候,只能在院子里找块空地了。   “夫人,前面没法继续前行,只能等到京中护城司的人把前面塌方的石块搬走,咱们才能进城门了。如果绕路走的话,天黑路滑,比较危险。”衙役鲁达披着蓑衣走近马车说道。   “那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吧,你们找找看,有没有能避雨的地方?”淮氏坐在马车中对外轻声说道。   “是,夫人!”鲁达点了一下头,然后又想了一下,继续对马车中的淮氏说道,“夫人,您和小姐最好待在马车里,外边人比较多。”   其实,就算鲁达不交代,淮氏也没有下车的打算,刚才她在马车里就听到了破庙里各种吵嚷声。   临青溪还特意掀开马车帘看了看,发现外边各色人物都有,有经商卖艺的,有走镖赶路的,有贵人家的丫鬟小姐,有衣着光鲜的富家公子,还有两个威风凛凛的穿戴盔甲的士兵,更有蜷缩在院中角落的七八个乞丐。   好在这破庙够大,否则还真是装不下这么多人,而且后面还有人陆陆续续进来破庙躲雨,虽然庙里的雨看起来比外边的雨还要大。   “七喜,七喜!”等到马车停稳之后,临青溪在马车里急声喊着临七喜。   “姑娘,什么事?”临七喜正在检查自己马背上的东西,顺便拍一拍马身上的雨水,他也是很久没骑马了,这些日子,对这匹马他也有了感情。   “溪丫头,有事吗?”临青飞见临青溪急着叫临七喜,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关心地问道。   “三哥,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七喜,半个月前在清城买得油毡布还在你那里吗?”临青溪一行人路过清城的时候,她在一家杂货店里发现了用兔毛织得毡布,而且上面掌柜的还抹了一层厚厚的油,说是晒干之后防水的。   临青溪在清城发现的这种油毡布虽然和现代的油毡布没法比,但有一样令她很满意,那就是能防水,所以她就把身上所有的钱,还有临青飞身上的钱,全都拿出来买了很大一块油毡布,然后让临七喜带着,她怕回来路过的时候,这种油毡布就被别人抢先买走了。   “姑娘,在呢。”临七喜在马车外回答道。   “你找找看这里有没有棍子,如果没有,我刚才在寺庙外看到有一大片树林子,你去砍断五六棵差不多高的小树过来,然后把它们嵌在地上,然后把油毡布搭在上面,这样你们就不会淋雨了。”楚国又没什么简易帐篷卖,临青溪只好自己想办法搭出一个小帐篷出来。   “我和七喜一起去!”临青云让临青飞守着马车,他和临七喜去了外边的小树林。   寺庙里其他躲雨的人都对临青溪和淮氏这辆低调的马车投过来淡淡一瞥,有的根本就选择无视,反正大家都是过路客,没必要太关注别人。   临青溪在马车里呆着有些无聊,外边哗哗啦啦的雨声让她觉得马车里有些憋闷,总想探头去外边看看。   淮氏当她是小孩子心性,在一个地方呆不住,就对她说道:“溪儿,外边雨下得太大,等到雨停了再出去。”   “师娘,没事的,等到七喜他们搭好帐篷,咱们就可以出去透透气了!”临青溪还真有些坐不住了。   没让临青溪等太久,临七喜和临青云就用利刃削好了几根长短差不多的木棍,然后和鲁达他们一起按照临七喜记忆中油毡布的大小绑好了木棍,并把四根最结实的使劲插进土地。   固定好棍子之后,临七喜从自己的坐骑上取下来油毡布,与临青云、鲁达几人合力撑开搭在棍子上,上面因为有两根棍子交叉着做横架,所以油毡布放上之后很平整,而且压上石块之后,风也吹不掉。   寺庙里其他躲雨的人见临七喜和临青飞几人转瞬间就搭出一个遮挡风雨的小亭子出来,眼中都闪过惊奇,接着他们又看到停靠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岁的小姑娘,双眼亮晶晶的,看起来很是机灵可爱,马车里似乎还有人,但是没下来。   “三哥,你们真厉害,这一小会儿就搭好了帐篷。”临青溪满意地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小帐篷,幸好她买得够长够宽,几个人站在下面,并不显得拥挤。   “那也比不上小姐您,如果不是小姐有先见之明,这会儿大家还都淋着呢!”鲁达将身上的蓑衣脱下来挂在帐篷的一个角上,也能挡着点风雨。   “还是姑娘聪明!”临七喜也跟着夸奖了一句。   临青溪被夸得有些脸红,微微笑着,假装没听到,眼睛转向了别处。这时,她发现距离他们这个小帐篷不远的地方就是那几个乞丐。   密集的雨帘中,她看不到这些乞丐的面容,只看得到两个乞丐撑着一个破席挡雨,席子下面还有两个小乞丐,而另一个乞丐,顶着一口缺角儿的大黑锅,黑锅底下也有两三个乞丐。   “娘,我饿!”临青溪眼睛从这些乞丐身上准备移开的时候,就听到破席底下的一个小乞丐仰起凹陷的小脸对身边一直撑着席的人说道。   刚才,这些乞丐已经在寺庙里乞讨过了,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到何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京,所以心善的给了他们一点儿吃食,至于其他人则厌恶地把他们驱赶到院中角落。   “夏蓉,咱们带的干粮还有吗?”马车里细心的淮氏也听到了小乞丐喊饿的声音,所以准备拿些吃的东西出来。   “夫人,没剩多少了,只有一些前几天小姐买得米面在车上,可是也不多。”夏蓉知道淮氏心眼好,但就像很多人担忧的那样,她也担心这雨会一直下,到时候这些吃的都给了乞丐,他们就会饿着了。   临青溪瞅了一眼院子,脸上有了笑容,然后对马车内的淮氏说道:“师娘,您不用担心,我找到能吃的东西了。”   “是什么?”淮氏在车内问道,这个小徒弟总能给她带来惊喜。   “师娘等会儿就知道了,不过夏蓉姐姐待会儿要给我一些生面。”临青溪调皮地说道。   “给你就是!”夏蓉也在马车内笑着说道。   临青飞刚才就顺着临青溪的目光一直走,此时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所以还没等临青溪跨出帐篷,他就快一步拉住她说道:“溪丫头,你在这等着,三哥给你去挖马兰菜,待会儿做好的野菜饼子,可要让三哥多吃两个。”   “三哥,你什么时候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我想什么做什么你都知道?”临青溪吃惊地看着临青飞说道。   “什么蛔虫不蛔虫的,你是我妹妹,你想什么我自然知道,小丫头,在这好好呆着!”临青飞宠溺地刮了一下临青溪的小鼻子,然后冒雨跑到破庙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那里有很多不引人注目的绿油油的马兰菜。   临青云也跟着临青飞一起去挖马兰菜,既然有两个哥哥愿意帮忙,临青溪就让临七喜和鲁达去庙里看看能不能找一些干的柴火来,然后又叫一个衙役去附近的河边取来干净的水,至于她自己则跑去乞丐那里借锅。   “不好意思,你的锅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作为感谢,待会儿我做好的野菜饼子可以让你们吃,可以吗?”临青溪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几个乞丐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但很快拿着锅的乞丐就把锅给了她,并说道:“你要是不嫌脏,就拿去吧。”   “我不嫌弃,谢谢你!对了,你们这边没法避雨,不如去帐篷那里躲一躲?”临青溪见这些乞丐中有小孩子,不免同情心又开始泛滥。   “姑娘,谢谢你的好意,就请你可怜可怜这两个孩子,做好吃的给他们两口吧!”不得已才沦为乞丐,其中一名撑着席的老者觉得临青溪是个很面善的小姑娘,于是开口说道。   “老人家,吃的我很快就弄好,一会儿就能吃上。”临青溪也不多说什么,抱着这口大锅就打算回去,还好身后跟来的一名衙役帮她拿了过去。   临青飞和临青云把马兰菜挖好之后,又帮临青溪摘好、洗好,用带来的短刃切碎。   临青溪直接在用雨水刷洗过两遍的铁锅里把面和切碎的马兰菜和在一起,之后临青飞找来一块还算干净的小木板,把和好的面放在上面,锅里烧上热水,临青溪就开始贴菜饼子。   贴好之后,她又把小木板当成锅盖盖在了锅上,虽然不能盖住整个大锅,但多少有点作用。   看到临青溪几人进入破庙之后的所做作为,在破庙里的一些人就分别表示出了自己对他们的看法。   “这姑娘是个心善的,也是个手巧的!”走江湖卖艺的老班主看着临青溪频频点头。   “傻子!”一个商人模样的年轻人不屑地看了一眼临青溪几人。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连草都吃,还真以为那是宝贝!”一个富家小姐身边的丫鬟拿着干净的锦帕捂着鼻子,似乎从临青溪的身上正散发出某种令人无法忍受的气味。   这个丫鬟身边的小姐只是淡淡地往临青溪的方向撇了一眼,然后在身边那位富家公子没注意的时候,冷哼了一声。   临青溪正在专心地贴着菜饼子,此时别人是以什么样的眼神看着她,她是一点儿也不介意的,因为她根本感知不到,就算能感觉出来,她也不会当一回事。   雨势渐渐变小,大铁锅里开始飘散出一种特有的诱人香味,勾引着人们肚子里的馋虫。   不只是那些乞丐,就是破庙里的一些人,也被这菜饼子的香味吸引住了,只是他们是不会和乞丐争食的。   菜饼子出锅之后,临青溪就让那些乞丐来小帐篷里吃,而鲁达、临七喜几人才不管这锅是不是乞丐的,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再和乞丐争食,这时候能吃上热乎乎的菜饼子,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   破庙躲雨只不过是临青溪进入京城之前的小小插曲,并没有起什么波澜,很平静的一夜过去之后,雨停了,而通往京城大门的路也被护城司的士兵们连夜整修好了。   次日一大早,临青云和临青飞赶着马车载着淮氏和临青溪,一路畅通地驶进了楚国京城的东大门——天直门。   只是这进了城门路就不好走了,楚国的京城道路十分宽阔,四辆马车并排而行都没有任何问题,巧的是临青溪和淮氏赶到的这天是楚国的佛香节,京城大街上到处是人,马车行驶得很缓慢。   临青溪想,自己这可能是在古代遇到“堵车”了,如果不是淮氏不许她下车,她还真打算靠双脚走到自己师公家里去,要不然的话,到天黑估计也见不到自己的师公。   “溪儿,京城不比福安县,你不要擅自行动,也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淮氏此次带临青溪来京城,说实话,她自己内心深处也倍感压力。   临青溪对于她来说是个懂事的好徒弟,也算半个女儿,但更重要的是,她对于淮绍之、陆志明等人来说是一个非常宝贵的存在,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虽然这些人表面上没有表现出多么重视临青溪,但她知道,临青溪存在的意义比这世上很多人都更重要。   “师娘,溪儿知道了,保证绝不乱跑!”初进京城的感觉虽有些像“刘姥姥刚进大观园”的样子,隔着马车帘看什么都觉得看不过来,但临青溪也是长在红旗下去过五湖四海的现代人,新鲜感肯定是有的,但绝对不像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野丫头。   “夫人,咱们往哪个方向走?”鲁达是从陆志明还在京城的时候就跟着他的,所以对于淮氏的身份以及很多事情他都是这些人中最清楚的一个。   “今天是佛香节,咱们从五木巷走,去小竹院,父亲今日应该在那里宴客。”淮氏笑着说道。   “师娘,师公住在京城哪里?师父不是说到了京城之后,让师娘先带着我去见师公吗?”此时的临青溪并不知道淮氏的父亲就是自己的师公。   淮氏抿嘴一笑,说道:“溪儿别急,见到师娘的父亲,你就能很快见到你的师公了!今日我父亲在小竹院宴客,咱们先去那里。”   “嗯,溪儿知道了!”临青溪不再多问,她对于京城是瞎子进城一抹黑,一切只有跟着淮氏走。   马车七拐八拐之后,临青溪坐在马车里,觉得周围的行人说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轻,慢慢地,她耳边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有车轱辘行进的声音。   突然,鲁达一声“到了”,赶车的临青飞将马车停在了一个深巷的小院门前。   这座一进的小院门外有一棵大槐树,等到车中的淮氏、临青溪和夏蓉下车之后,临青飞就把马车停在了槐树下,然后和临青云一起跟在临青溪和淮氏的后面,而临七喜抱着一袋子番豆走在几人的身后。   小院的院门虚掩着,淮氏亲自走到门前轻轻敲响有些陈旧的小木门,而“笃笃”的敲门声惊醒了在门背后打瞌睡的守门小童。   “谁呀?”守门小童元宝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一扇门有些迷糊地问道。   “小元宝,又在偷懒!”夏蓉有些俏皮地食指弯曲,狠狠地敲了一下元宝的脑壳。   “夏蓉姐姐!”元宝大张着嘴巴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夏蓉,以及夏蓉身侧的淮氏等人,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小元宝,还不开门让二小姐进去,是不是皮痒了!”夏蓉挥舞着秀拳,略带威胁地笑看着元宝说道。   “二小姐,快请进,快请进!老爷可想二小姐了,他还说二小姐要是再不回来,就要把二姑爷抓回来打一顿了。二小姐,元宝也想你了……”元宝见到淮氏眼圈都有些红了,噼里啪啦地开始说起来。   “好了,好了,元宝,父亲在何处?”淮氏制止了元宝继续说下去,要是让他说,恐怕三天三夜他这张小嘴也不会停。   “老爷就在小竹林那呢!”元宝伸手一指院中角落里的几排小翠竹说道。   临青溪顺着元宝手指的方向看到有五个年逾花甲的老人正围坐在一个石桌前谈笑风生,其中还有一个身披袈裟、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奇怪的是,那个老和尚正抱着个小酒坛。   “父亲——”众人面前,淮氏不敢太过流露自己的感情,只得压抑地喊道,但是这一声“父亲”,还是能让人感觉出她深藏的感情。   淮绍之身躯一震,眉间闪过疑惑,他是知道自己的二女儿要回京探亲的,只是路上耽搁一些时日,难道这声音?   转过头来,他看到朝思暮想的女儿正笑意盈盈地朝他走来,虽没有华衣罩身、金钗银饰,但那满身的风华依旧遮掩不住。   “如儿,你回来了!”一句简单的话道不尽淮绍之对女儿的想念。   这曾是他捧在手心的女儿,可是为了自己的夫君,她舍弃了太多的东西,但是作为她的父亲,他一直为她感到骄傲。   “是的,父亲!”淮氏走到近前给淮绍之还有其他老者深深地福了一礼。   “如丫头,贫僧可是有好几年没有见过你了,可有寻到好酒给贫僧啊?”拿着酒坛的老和尚走到淮氏身边笑哈哈地问道。   “空尘大师,多年之前,您不是说要戒酒吗?怎么如今倒问如儿要起酒来了?”淮氏带着一点撒娇语气问道。   “哈哈哈,贫僧这酒怕是戒不掉了!咦——这个小娃娃倒是有些意思!”空尘大师看到跟在淮氏身边的临青溪,忽然一把拉住了她,有些奇怪地说道。   临青溪更是觉得奇怪和害怕,这个看起来亲和力极强的老和尚竟然毫不避嫌地把她拉到近前,而且直盯着她的双眼看,似乎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   该不会眼前这行为乖张的老和尚是人们嘴里常说的那种“得道高僧”吧?那她这个“冒牌货”是不是就要被揭穿了?想到这里,临青溪的后背渗出阵阵冷汗。   ☆、第八十六章 以吃会友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妹妹!”临青飞第一时间将临青溪从空尘大师的手下“解救”出来,也不管是不是有些莽撞。   “哈哈哈,小子,贫僧可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妹妹的,只是觉得这小丫头有些意思罢了!”空尘大师大笑着说道。   不过,临青溪在他的余光之中,依然能够感受到他那种强烈的审视感,要说这老和尚没有别的心思,她可是一点儿都不相信,要小心此人才是。   似是感觉出临青溪散发出来的戒备感,淮绍之打起了圆场:“小丫头,空尘大师一向爱开玩笑,没吓到你吧?”   临青溪摇摇头,对着淮绍之甜甜一笑,自己师娘的父亲看起来和蔼可亲,头发虽然花白,但精神矍铄,双眼炯炯有神,给人一种老当益壮的感觉。   “父亲,这孩子叫临青溪,是夫君的女徒弟。溪儿,你要找的师公就在你的眼前,还不赶快拜见师公。”淮氏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空尘大师,然后给淮绍之和临青溪介绍了对方的身份,然后又对淮绍之等人介绍了临青云和临青飞。   临青溪一听淮氏的介绍,心里“突”地一声,原来师娘的父亲就是自己的师公,这么说自己的师父当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喽。只是,这师公看起来是个好相与的人,实际又是怎样的呢?   “溪儿,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拜见你师公!”淮氏见临青溪只顾直愣愣地看着淮绍之,并没有福礼,心下有些着急,父亲对于礼节可是很重视的。   “溪儿拜……”来的路上,淮氏就教了临青溪一些大家闺秀的礼仪举止,这会儿临青溪也反应过来了。   不过,淮绍之抬手制止了她,说道:“慢着,这福礼先不急,先让我考考你。”   淮绍之这句话,就连身后的临青云和临青飞都看出来了,他这是还没承认临青溪这个徒孙,如果临青溪考不过关,那么这“师公”两个字是叫不出口的,这一点,临青溪自然也清楚。   淮氏和一旁的空尘大师,还有另外三名老者都没有说话,淮绍之要想考验某人,就是当今圣上出言阻止,也是不管用的。更何况,世上很多学子文人巴不得淮绍之能考考他们。   临青溪对着淮绍之点点头,有多大能耐使多大劲,这场考试她尽力就是。   “小丫头,你就以‘吃’、‘喝’、‘玩’、‘乐’四个字为题,写出四首诗来,元宝,准备文房四宝。”淮绍之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这个长辈是在“欺负”晚辈,既然陆志明、淮氏、张显几人在信中总是夸奖这个女娃如何诗文了得,那么今日他就要当场验一验。   当场作诗,临青溪可不会,就是用毛笔写字,这一年多来她练得火候也只有淮氏的三成。但是她没有退路,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元宝磨好了墨,铺好了纸,并将上好的狼毫笔沾了墨,亲自送到了临青溪的手中。   就是冲着这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子元宝的这番举止,临青溪也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只能接过笔,开始一张一张地写。   “此州乃竹乡,春笋满山谷。山夫折盈抱,抱来早市鬻。物以多为贱,双钱易一束。置之炊甑中,与饭同时熟。紫箨折故锦,素肌掰新玉。每日逐加餐,经时不思肉。久为京洛客,此味常不足。且食勿踟躇,南风吹作竹。”临青溪第一首诗写完,元宝拿起来双手捧给了淮绍之,他见这首诗的最右端写着诗的名字“食笋”两个字,而接下来就是诗的内容。   “这首诗不错,不错!只是这春笋‘经时不思肉’有些过于夸大了,贫僧是吃过春笋的,味道并不是很好呀!”空尘大师听淮绍之念完第一首临青溪写的诗,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地说道。   “大师,您那是没遇到好的厨子,可没春笋什么事情!”临青溪的才学淮氏并不担心,而且她的厨艺更棒,诗中既然说这春笋好吃,那么她就一定能做出好吃的春笋来。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紧接着第二首诗写完,元宝又要捧给淮绍之的时候,另一位老者半路接了过来,念完之后,啧啧称奇,“不简单,不简单!这一首《客中行》,实在是洒脱不羁,如不是亲眼所见,真不信是一个小女娃写的。”   “舍之兄,这孩子能得你如此夸奖,看来前途无量呀,呵呵!”另一位老者捋着胡子笑道。   “清文贤弟,即便不是得我夸赞,这孩子也是个神童一样的人物。”苏舍之说道。   “你们莫要太夸她,虽说这两首诗作得不错,可惜这字太丑了,还需刻苦努力才是。”淮绍之有些嫌弃地看着临青溪的字说道。   “父亲,溪儿她已经很努力了,每日她要帮助家中干活儿,还要下地种田,小小年纪又被女儿和夫君逼着读书习字,仅仅数月,这字能写成这样,已经令女儿感到不可思议了。”孩子都是自家的好,别人可是说不得,淮氏亦是这样,哪怕对方是她的父亲。   淮氏如此替自己解释,临青溪心里很感动,但她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更用心地写诗。很快,第三首和第四首就新鲜出炉了。   “独有宦游人,偏惊物候新。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苹。忽闻歌古调,归思欲沾巾。”   “浪花有意千里雪,桃花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好!好!好!真是写得好,绍之贤弟,如果这徒孙你不要,让与为兄可好,我愿收她为入室弟子。”从临青溪进院之后就没有说话的一位青衣老者,待临青溪全部写完之后,忽然激动地说道。   “山平兄,你这话可当真?”苏舍之有些吃惊地看着薛山平问道。   薛山平乃是楚国当代着名的隐士文豪,其才学乃是他们五人之中最高的,迄今为止,门下可只有一位弟子。   “当真,自然当真!女娃娃,你做我徒弟可好,我可不比你这位师公差,要是入我门下,你只需喊这些老头子‘师叔’即可。”薛山平说话一向直来直往,他是真得很喜欢临青溪这个有才学的小姑娘。   只是,他这一句“师叔”让临青溪尴尬地后退了一小步,她要是喊自己的师公为“师叔”,那她和自己师父的辈分不就乱了,而且古代不是不允许背叛师门吗?她才不要做那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叛徒。   所以,当薛山平说完,她就很使劲地摇摇头。   临青溪的拒绝让淮绍之欢喜不已,说实话,他还真担心临青溪会同意,毕竟这小丫头不是没眼力的人,他不相信她看不出来薛山平不是寻常老者,只是这孩子忠义。   “好了,山平兄,我这徒孙不过是乡下的野娃娃,想入你门下的弟子千千万,你又何必与小弟争呢!”淮绍之一句“徒孙”算是正式认下了临青溪。   “徒孙临青溪见过师公!”临青溪赶在薛山平说话之前,赶紧对淮绍之福了一礼,也算是间接再一次回绝了薛山平。   薛山平见此只好作罢,但总是心有不甘,于是说道:“绍之贤弟,你我乃是多年好友,这溪儿是你的徒孙,也就是我的徒孙。既然如此,溪儿,从今往后,你叫我‘薛师公’即可。”   淮绍之见薛山平连“溪儿”这样亲密的称呼都叫出了口,知他是真得很喜爱临青溪这个小晚辈,他也不是那太爱计较之人,马上对临青溪说道:“溪儿,还不快拜见你薛师公!”   临青溪赶忙走到薛山平面前,盈盈下拜,说道:“溪儿拜见薛师公!”   “还有我苏师公!”苏舍之也凑上前笑着说道。   “那我就是贺师公喽!”贺清文也在一旁笑着说道。   “丫头,你就和你师娘一样,喊我空尘大师就可以了,呵呵!”自己这些好友就喜欢互相较劲,空尘大师才不喜欢凑这个热闹。   得到淮绍之的眼神示意,临青溪这才福礼下拜,改口说道:“溪儿见过苏师公、贺师公和空尘大师。”   “溪儿,师公的番豆呢?”考校一结束,淮绍之对临青溪的态度亲近了很多,这个女徒孙陆志明选得好,今天可真是给他露脸。   “回师公的话,番豆就在后面七喜手里,不过冬季番豆成熟之后,有一大多半我留作了种子,并且已经种到地里了,这剩下的番豆,一小部分给了师父和师伯,这大半袋子都给师公您带来了。”临青溪将有关番豆的详细情况都给淮绍之说了一遍,她怕淮绍之责怪她没有把番豆拿多点过来。   看了一眼临七喜怀里的布袋,淮绍之估计番豆不少,足够他尝鲜的了,再说临青溪能在冬季种出番豆来,那么今年秋天,他就能吃上更多的番豆了,所以他不着急。   “溪儿,你做的很好,师公现在能吃上番豆,都是你的功劳,种子要是不够,你可以再拿走一些。”临青溪在淮绍之的眼中还是个孩子,虽说她聪明、能干又有着非凡的经历,但她毕竟是个乡下来的孩子,很多东西他要慢慢教,这爷孙感情也要慢慢培养。   “多谢师公体谅!七喜,快把番豆拿来!”临青溪转身对临七喜说道。   淮绍之让元宝接过临七喜手里的番豆,并让他送到屋子里,但此时薛山平等人却出声阻止道:“绍之贤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今日是佛香节,你邀我们几人前来品竹,却只有香茶美酒,没有佳肴。如今有这稀奇的番豆在,怎么反藏起私来了!”   淮绍之哈哈一笑,说道:“几位兄长,之前我们可是说好的‘以茶会友’、‘以酒品竹’,我这里上好的香茶,几十年的陈酿,可全部都拿出来了,哪有什么藏私!”   空尘大师酒坛子一放,颇为豪气地说道:“改了,改了!现在就改了,不要什么‘以茶会友’、‘以酒品竹’,咱们就‘以吃会友’,哈哈哈,这番豆贫僧也是想得紧呐!”   淮绍之无奈摇摇头,笑道:“空尘大师,你这茶也喝够了,酒也喝完了,这时候就惦记我徒孙给我拿来的这一点番豆了,这可不对!”   “有什么不对,刚才不是说了,你的徒孙,就是我等几人的徒孙,这丫头孝敬你的东西,也是孝敬我们几个的,闲话少叙,快把番豆拿来吧,哈哈哈……”空尘大师说着就走去元宝身边。   元宝也是个护食的,淮绍之没点头,他就死命护着怀里的番豆,空尘大师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会真得夺过来。   淮绍之知道今天这番豆是留不住了,只得对几人点头说道:“好,既然几位兄长要品尝,那我就大方拿出来。如儿,你去厨房把番豆做出来吧。”   淮氏对于几人之间这样的谈笑早就见怪不怪,只是这番豆她没有临青溪会做,万一做的不好吃,不免扫了几位的雅兴。   看出淮氏的为难,临青溪主动对淮绍之几人说道:“师公,今天就让溪儿为几位师公和空尘大师下厨吧,溪儿的厨艺还是过得去的。”   “溪儿,你能行吗?”淮绍之并不知道临青溪的厨艺了得。   “父亲,溪儿的厨艺可是在丽娘之上。”丽娘是淮府的厨娘,更是御厨的后人,京城没有几个人做饭有她好吃的,淮氏这是把临青溪的厨艺重新捧到了一个高度。   “哦?没想到溪儿还有如此本事!”淮绍之几人对临青溪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   空尘大师更为高兴,平时,他最爱往淮府去,就是冲着丽娘的厨艺去的,如今淮氏说临青溪的厨艺在丽娘之上,那他以后可就有口福了。   “既然如此,溪儿你再做几样别的菜,刚才你诗中不是说春笋极好吗,那就做一道春笋,还有京城盛产豆腐,你再做一样豆腐如何?”此时空尘大师还不知道这豆腐就是从临青溪这里最先流出来的。   “几位师公放心好了,溪儿一定尽力做出几道美味来,只是不知这番豆,几位师公是喜欢煮着吃,炸着吃,卤着吃,还是……”每一样菜都有很多种做法,其他的临青溪可以自己看着办,只是这番豆淮绍之以前吃过,就是不知道他吃的是哪种做法的番豆。   淮绍之几人没想到番豆还有这么多种做法,这样看来,临青溪此次送来的番豆,的确是有些少,这么多人,一次一个菜式就吃得差不多了。   “溪儿,你看着办,怎么好吃怎么来。”淮绍之全权交给临青溪自己处理。   看着办就看着办吧,反正她做出来的番豆,每一样都是非常好吃的,今天就做一个老醋花生米好了。   小竹院里的厨房只有厨具没有菜,于是临青溪、夏蓉、元宝和临七喜就一起去小巷不远处的一个小菜市场买需要的菜,淮氏则被鲁达几人送去淮府见自己的母亲,而临青云和临青飞则破天荒地被淮绍之留了下来。   等到临青溪几人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两个哥哥脸色微红,显得有些无地自容,也不知道她走后发生了什么,临青云和临青飞后来并没有告诉她。   不过之后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在临青溪知道或不知道的时候,淮绍之又单独见了临青云和临青飞,而且每次从淮绍之那里回来,两个人都有些不同,尤其是临青飞,竟然开始认真地学起了认字。   临青溪走到小厨房之后,元宝自告奋勇要烧火,而夏蓉帮忙洗菜摘菜,顺便偷师学艺,临青溪也不在意,走到小菜市场的时候,看到那些比福安镇种类还要多的食材,她就已经在想着待会儿要做什么了。   “青溪姐姐,你打算做什么呀?”元宝比临青溪小两个月,而且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吃”,自从淮氏说了临青溪厨艺比府里的丽娘还要好,他就开始紧粘着临青溪。   “小元宝,你又馋嘴了,待会儿可不许偷吃!”了解元宝的夏蓉故意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说道。   “夏蓉姐姐,我什么时候偷吃了!”元宝才不会承认自己经常去厨房“偷吃”呢。   临青溪看着斗嘴的元宝和夏蓉,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这师娘和师公的父女感情一定很好,要不然他们的下人关系怎么会这么亲近呢。   买菜的时候,临青溪原本是没打算买肉的,因为空尘大师是个出家人,这肉菜上桌总不好,但元宝极力推荐要多买一只鸡和一大块猪肉,因为空尘大师最喜欢的就是酒肉,要是有菜无肉,他吃着会不高兴的。   没办法,临青溪就买了鸡和猪肉,然后打算做一个小鸡炖蘑菇和秘制东坡肉,另外她还把菜市场能找到的所有调料都买了一点儿回来。   因为厨房里只有一个锅灶,临青溪先把番豆用油炸好,切好葱,再找来一个碗,碗里放上老醋、盐、糖、葱、盐和几滴酱油,最后把炸熟的番豆放进去。   在菜市场,临青溪没有找到香油和香菜等配料,问元宝和夏蓉两个人,他们也没听说过。她想,或许楚国没有芝麻和香菜,也或者有,而人们不知道怎么吃。   尽其所能做好老醋花生之后,元宝也烧好了一锅开水,临青溪将切好的春笋和蘑菇放进去焯一下,之后又把在菜市场很难得才找到的两根红萝卜切成细丝备用。   等到焯好的春笋和蘑菇变凉之后,把它们和红萝卜丝一起进行了凉调。   做完了这两个菜,临青溪接下来又做了一道家常豆腐,一道糖醋鱼,一道上汤白菘,然后是小鸡炖蘑菇和东坡肉。   做好的饭菜都被临七喜和临青飞端到了外边的石桌上,临青溪又觉得素菜有些少,之后又炒了一盘青菜,摊了一张鸡蛋饼。   临青溪今天做得这些菜都是家常菜,而她最拿手的也是这些家常菜,看起来平平淡淡,可是吃起来则滋味十足,大老远就能闻到这些菜的香味。   淮绍之几人并不是那些胡吃海塞的人,任何东西到了他们五个这里,都要先被“品一品”,临青溪做的这些菜也是这样。   五个人每上一道菜,总是用筷子夹起一点儿,然后放到嘴里细细地品尝,脸上露出各种神情,有陶醉,有审视,有满足。   就是空尘大师这样爱吃的人,遇到特别喜欢的菜,比如东坡肉,他也是细嚼慢咽,细品其中滋味。   “人生在世,竟还能吃上这等美味,这一趟回京真是值得,值得!”薛山平最爱凉调春笋,没想到真如临青溪诗中所言,吃了这春笋,竟然连肉也不是很想了。   “说的是呀,这平常之物到了溪儿手里,味道竟然大为不同,看来如儿说的没错,溪儿的确比你府上的丽娘厨艺还要好,她看起来可只有八九岁呀!”苏舍之也是经常去淮府品尝丽娘的手艺,看来以后他要改地方了。   淮绍之心里现在就像喝了十罐蜜,从嘴里甜到心里,临青溪所拥有的能力比苏舍之几人所想象的还要多,而这样一块藏在乡野山村的璞玉被他的徒弟女婿发现,并且已经在慢慢雕琢,日后还会有更多令他们吃惊的事情出现,他期待着。   “哎,刚才的酒不应该那么快喝完,现在这酒喝起来实在配不上这些佳肴。”空尘大师万分遗憾地说道,继而他又想起临青溪刚才做得那首诗来,就对几人说道,“溪儿刚才诗中所言‘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不知这‘兰陵美酒’是什么滋味,又产自哪里呢?”   “这还不简单,等溪儿出来,问问她便是。”贺清文也是好酒之人,其实他也对临青溪诗中所说的美酒垂涎不已。   临青溪从厨房做好菜出来的时候,就见淮绍之几人吃得尽兴,说得也开心,本不想打扰他们,但却被淮绍之叫到近前。   “溪儿,今日辛苦你了,没想到你的厨艺真得如此了得,看来师公不能这么轻易放你回家了。”淮绍之心里也的确是这样想的,临青溪这块还未在世人面前闪耀光华的璞玉,女儿女婿固然能“雕琢”,但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临青溪还真怕淮绍之留下他,镇定地说道:“师公要是喜欢溪儿做得菜,溪儿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可以天天给师公做。不过,溪儿不能在京城呆太久,家里的地没有我不行。”   “你这小丫头,身上没有几两肉,这语气倒是不小,刚才你两位哥哥可说,你家人丁兴旺,这种地怎么能指望你一个小女娃娃,可不许诓骗苏师公。”苏舍之已经知道临青溪是个普通的农家女娃,家里人口多,想必地也多些。只是这种地指望她,实在是有些不可信。   “舍之兄,你别不信,我这徒孙还真是地里家里都能干,心灵手巧还勤快,要不然陆志明那臭小子能收她为徒,哈哈!”淮绍之替临青溪回答了苏舍之的疑问。   “溪儿,你刚才诗中所说的‘兰陵美酒’可知道在何处?世上真有这等美酒吗?”空尘大师最想知道的还是有关酒的问题。   临青溪被空尘大师这个问题给问住了,这兰陵美酒也许是有的,可楚国是不可能有的,甚至这个时代的其他国家也没有,但要说起“酒”,她也算一个行家,在现代,她可是自制过很多不同种类的酒,为她赚了不少钱呢。   “大师,这兰陵美酒是溪儿自己瞎编的,想着世上应该有这样一种酒吧。”临青溪有些心虚地说道,而且她没告诉空尘大师自己还是个酿酒高手。   不过,淮绍之和薛山平都看出了临青溪没有完全说实话,但他们也都藏在各自的心里没有说出来,同时看着临青溪的目光又有些不同了。   “是吗?还真是可惜!”空尘大师有些失望地说道。   临青溪低下了头,长者面前说谎话,她还真是有些心理上过不去。好在,空尘大师也没有太过在意,转而又问起了东坡肉。   “溪儿,这碗肉这么好吃有什么名字吗?”临青溪所做的这些菜中,空尘大师最钟爱的就是这碗肉。   “回大师的话,这碗肉叫东坡肉,是我在家的时候,听一个过路秀才说得。”东坡肉临青溪是第一次做出来给人品尝,刚才做菜的时候,她就在想万一淮绍之几人问起来的时候,她应该怎么说。   “溪儿,莫不是这东坡肉还有什么来历?快讲来听听!”苏舍之很好奇地问道。   “溪儿,说吧!”淮绍之在陆志明、张显几人的来信中,就已经觉察出在临青溪的身上藏着很多秘密,而且她还不喜欢张扬,就喜欢藏着掖着,但很多时候隐藏自己的实力并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临青溪点点头,说道:“那位秀才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刚上任没多久的大官叫苏东坡,他在任的地方发了洪水,于是他不惧危险,率领全城百姓治理洪水。后来,百姓为了感谢这位处处为民着想、与民同甘共苦的好官,纷纷宰杀猪牛和鸡羊送给他。苏东坡收下了百姓送给他的这些东西,然后亲自到厨房指点厨师把这些猪肉、牛肉、鸡肉和羊肉烹饪好,接着又返还给了百姓们,自此后这种美味的肉就叫‘东坡肉’了。”   “没想到,这一碗肉还有这样一段不平凡的故事,只是好官难寻,也不知我楚国能否再出一碗东坡肉。”淮绍之听完临青溪的故事,很是感慨地说道。   “绍之贤弟,凡事不可强求,尽力而为即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五人中,薛山平的年纪最长,淮绍之的年纪最小,五人相识的时间不短,所以薛山平是看着淮绍之一步步坐上宰辅的位子的。   只是,表面的风光无限并不能让淮绍之这个以天下为已任的忠臣良相轻松一些,相反,位置越高,他身上的担子就越重,心思也就越重,要不是有几个徒弟一心一意帮着他辅佐当今圣上,楚国挺不过三年大旱和灵王之乱,而他也早已经身埋黄土下。   临青溪并不知道此时坐在她面前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说实话,内心深处她也并不关心,她只想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种好自己的田,和家人过着平安幸福的生活。   所以,当淮绍之几人在唏嘘感叹的时候,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微微地低下头,直到肚子里“咕咕咕”的响声惊动了几人。   “哈哈,溪儿,饿了?”淮绍之有些好笑地看着临青溪问道。   临青溪耳朵都红了,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从早上到现在,她还没吃过任何东西呢。   “你这丫头是喂饱了我们,饿着了自己!”空尘大师也跟着笑起来。   “元宝,拿着银子带溪儿去街上买些点心吃,可不许只顾自己吃!”淮绍之从怀里掏出一些散碎银子给元宝,让他带着临青溪上街。   “老爷,元宝知道了!青溪姐姐,福寿斋的点心可好吃了,我带你去吃。”已经有两天没吃到福寿斋的点心了,元宝想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元宝,我两个哥哥呢?”跟着元宝走出小竹院的时候,临青溪四处瞅了瞅,没有发现临青云和临青飞。   “刚才鲁达把他们叫走了,应该是带着他们去街上吃饭了,正好咱们也去,说不定还能碰上他们。青溪姐姐,快点,快点,去晚了,好吃的点心就该没有了。”元宝都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临青溪几乎是被元宝拉着跑到他说的福寿斋门前的,这一路上,连逛逛京城街道的时间都没有,而且因为是佛香节,她和元宝两个人是挤在人群里被挤到福寿斋的。   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临青溪站定之后,使劲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真不知道,元宝小小的个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小二哥,小二哥,我要桃花糕和梨花糕。”此时福寿斋里人还不算多,元宝踮着脚朝柜台那边喊道。   可能是因为元宝常来买糕点,福寿斋的掌柜和伙计都已经认识他了,所以一见到他的身影,掌柜的和几个伙计都笑了。   “小元宝,可有两天没见到你了,呵呵!今天你运气好,还剩下最后一盒桃花糕。”福寿斋的掌柜亲自接过元宝手里的银子,然后拿出一盒桃花糕和一盒梨花糕给他。   正在元宝准备接过桃花糕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小手快速地夺过桃花糕,对他说道:“嘿嘿,这盒桃花糕是我的了,这下你吃不到喽,嘿嘿,吃不到!”   即将到手的桃花糕被人抢走了,好吃的元宝当即就恼了,正打算气势汹汹地转身教训此人,却在看到这个人的面容之后,蔫了。   “元宝见过宇堂少爷!”元宝规规矩矩地对面前比他还要小半岁的杜宇堂施礼道。   “小元宝,小元宝,这次桃花糕是我的了,你想吃就求我呀!”杜宇堂故意显摆地把装有桃花糕的小盒子在元宝面前晃晃。   如果是在以前,元宝是不会求杜宇堂的,可今天他是被淮绍之安排带临青溪来吃糕点的,在他认为,如果临青溪只吃上了梨花糕,而没有吃上更好吃的桃花糕,那么就是他没把淮绍之交代的事情办好。   “好,我求你,求你给我一块桃花糕,青溪姐姐还没吃过呢!”元宝像抽去力气一样地说道。   杜宇堂好奇地看了一眼元宝身边的临青溪,故意撇着嘴说道:“那是你的姐姐,又不是我的,我为什么给她吃,你再求我给你吃呀,嘻嘻!”   “那我求你给我吃!”元宝深吸一口气,重新说道。   元宝说这句话的时候,临青溪几乎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还真是个孩子。   “求我我也不给你吃,嘻嘻,就不给你吃,馋死你!”杜宇堂干脆把桃花糕放在了身后,很是得意地对元宝说道。   元宝小拳头握了松,松了握,一双大眼狠狠地瞪着杜宇堂。而杜宇堂也毫不示弱,也是回瞪着她。   看着眼前这两个幼稚的孩子在斗气,临青溪有些无奈,只得拉了拉元宝的袖子,对他说道:“元宝,没关系,咱们吃梨花糕就可以了。”   “青溪姐姐,对不起!”元宝没有和杜宇堂继续瞪下去,而是低下头给临青溪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今天吃不到,那咱们明天再来买,总能吃到桃花糕的。”看到元宝是真得抱歉和伤心,临青溪有些心疼地说道。   “哼,明天我也来买,你们还吃不到!”杜宇堂撅着小嘴说道。   “宇堂少爷,如果你再这样霸道,我就去告诉老爷,让他罚你。”元宝还是没忍住,就把淮绍之搬了出来。   “随便你,小奸细!”杜宇堂和元宝之所以结下梁子,就是有一次元宝向淮绍之说了杜宇堂做得“坏事”,害得杜宇堂被淮绍之罚写三百张的大字。   “我才不是小奸细!”元宝反驳道。   “你们别吵了,元宝,这桃花糕就给他吧,咱们再去街上看看有没有别的好吃的。”临青溪想把元宝从福寿斋先拉出去,要是任其发展下去,说不定这两个小的就真能打起来。   “宇堂少爷,回去我就告诉老爷,你不尊重长辈,让他罚你!”元宝也对着杜宇堂哼了一声说道。   “谁不尊重长辈了!谁是长辈?”杜宇堂最自豪的就是他是一个十分尊敬长辈并会讨好长辈的好孩子,虽然这个“好孩子”是只有他自己才这样认为的。   “青溪姐姐就是你的长辈!”元宝指着临青溪对杜宇堂说。   这下别说是杜宇堂,就是临青溪自己都糊涂了,她看起来也就比杜宇堂大不了一岁,怎么就成了他的长辈了?   “元宝,你瞎说什么呢?”临青溪发觉他们三个的谈话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我没瞎说,青溪姐姐,你就是他的长辈!”元宝很确定地说道。   “那你说,她是我什么长辈?”杜宇堂才不相信眼前这小女孩是他长辈呢。   “青溪姐姐是你师姑,哼,当然是你的长辈!”这下轮到元宝开始得意了。   “咳咳!”临青溪差点没因为元宝的这句话把自己给呛死,她是眼前这小奶娃的师姑?错了,一定是错了!   “你撒谎,她才不是,我没师姑!”杜宇堂也不相信,他只有师叔,哪来的师姑。   “你有!青溪姐姐的大师兄是你爹,你说她是不是你师姑!”元宝斩钉截铁地说道。   临青溪又一次傻眼了,敢情这抢了桃花糕的小孩子是她那未见过面的大师兄的儿子,这么一说,她还真是他的师姑。   同样傻眼的还有杜宇堂,难道她真有一个师姑?   “你真得是我师姑?”杜宇堂试探性地对着临青溪问了一句。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师父姓陆,我还有一个师伯姓张,另外我还见过两个师兄,一个姓卫,一个姓沈,至于你爹是不是我大师兄,我也没见过你爹,我也不知道。”尽管要解释的对象是一个小孩子,但临青溪也没有忽悠他,照实说道。   “我爹姓杜,你认识吗?”杜宇堂用他的小脑袋快速地想了一下,也许临青溪说得那些人,他可能真得认识呢。   “我不认识姓杜的,因为我还没见过你爹。”临青溪这说得是实话,自己师公门下的弟子们,除了陆志明,她只见过张显、卫玄和沈瀚,就是师公本人,她也是今天才看到。   “你没见过我爹,怎么能是我师姑呢!哼,骗子!”在杜宇堂看来,只有他爹承认的他才承认,临青溪没见过他爹,那就是他爹也不认识这个人,他爹都不认识的人,怎么能算是他的师姑呢!   “堂儿,不得无礼!她的确是你师姑!”人群中突然传来卫玄低沉而略带磁性的一声训斥,而这熟悉的声音令临青溪顿感惊喜莫名。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八十七章 再遇胡商   陌生的地方见到熟悉的人,这真是他乡遇故知,临青溪自然欢喜不已。所以一看到卫玄的身影,她就转身迎了上去。   “卫玄哥!”虽然只分别了几个月,但是临青溪却觉得好久没见到卫玄了。   “溪儿!”卫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走近临青溪,然后亲昵地摸了摸她越来越黑的秀发,一时有些舍不得放开。   并不觉得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有什么不妥,临青溪扬起头看着卫玄,有些心疼地说:“卫玄哥,怎么了?你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与几个月前相比,此时的卫玄脸色看起来的确有些苍白,下巴长出了点点胡渣,这让他在临青溪的眼中变得多了几分憔悴和颓废。   “公子,咱们去星月楼吧,此地不适宜久谈。”跟在卫玄身后的一名侍卫低声对他说道。   卫玄点点头,然后拉起临青溪的小手,又对杜宇堂和元宝说道:“你们要是没事就一起跟着去星月楼吧。”   “没事,没事,老爷就让我带着青溪姐姐出来玩呢。嘿嘿,青溪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元宝可是听说星月楼的饭菜是京城里最好吃的,他还没机会尝试一下呢。   “七师叔,我也去,我也去!不过,七师叔,她……她真的是我师姑?”杜宇堂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没错,她是!”   卫玄的肯定打破了杜宇堂最后一丝希望,看来以后他要喊那个小姑娘为“师姑”了。   从福寿斋到星月楼没有多远,但也足够让杜宇堂对临青溪的称呼从“师姑”变成了“小姑姑”,而元宝在卫玄的眼神压力下,对临青溪的称呼也从“青溪姐姐”变成了“青溪姑娘”。   卫玄在星月楼定了雅间,几人走上去之后,很快店小二就送来了几样星月楼的招牌菜。   临青溪稍微吃了一些,祭祭自己的五脏庙,而元宝和杜宇堂这两个小吃货则毫不客气,大快朵颐起来。   “溪儿,你是今早到的京城?”卫玄也是刚刚得到临青溪和淮氏进京的消息,可见陆志明和淮绍之瞒得很紧。   临青溪点点头,不过她的心思还在卫玄的身体上,也不知道回京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身强体壮的卫玄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卫玄哥,你真的没事?需不需要找个大夫瞧瞧?”明知道自己这样问有些多余,但临青溪还是忍不住出声道。   听出临青溪的关心,卫玄心里很开心,但他不露声色,只是微微皱着眉头,显得有些不适道:“没关系,前阵子偶感风寒,过几天就好了,就是没什么胃口,老是想起溪儿以前熬得粥。”   临青溪知道人在生病的时候特别脆弱,而且胃口也的确不怎么好,从进门到现在,卫玄面前的筷子动都没动一下。   至于卫玄说的粥,那是有一次淮氏生病,她知道后,就熬了一些药粥给淮氏,正巧张显、卫玄和沈瀚几人都在,而她熬得有些多,就让几人都吃了一碗。   看起来,卫玄这次生病很痛苦,临青溪忙说道:“卫玄哥,这酒楼里的炉子能用吗?要不我现在下去给你熬点粥喝吧?”   “没关系,溪儿,我晚上喝也行。”说着,卫玄轻轻地用左手捂了捂自己的肚子,似乎有些饿得紧。   “不行!你一直这么不吃饭,病怎么能好得快。这附近有没有药铺,我去抓点药,然后给你熬点药粥,除了风寒之外,卫玄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临青溪很是关心地问道。   “目前没什么了,溪儿,还是别麻烦了,你好好吃饭,待会儿我送你回师公那里!”卫玄说完这些话看起来都有些费力气,而临青溪看着他额头隐隐出现虚汗,就更担心了。   “卫玄哥,一点儿都不麻烦。元宝,你知道药铺在哪里吧,还有米铺,咱们现在就去!”说完,临青溪转身就打算跑出去,好在卫玄快一步拉住了她。   “溪儿,让夜风跟着你去,他会点武功,对京城也比元宝熟悉,也比元宝能帮你拿东西。夜风,跟着溪儿去药铺和米铺。”卫玄对身后的贴身侍卫夜风吩咐道。   “是,公子!”夜风领命道。   亲眼目送着临青溪小小的身影到楼下,然后在夜风的护送下走入人群,卫玄这才放心地重新坐到桌子旁,此时的他,看起来比刚才有力气多了。   跟在卫玄身后的另一名侍卫夜影,看着自家主子的后背直犯嘀咕,他家主子什么时候得风寒了?他怎么不知道?   还有,怎么主子一见到这个叫临青溪的小姑娘,身体突然就虚弱了呢?还有,还有,今天早上主子原本是要刮胡子的,可夜风对他低耳说了一句话,他就改了主意,莫不是也因为那小姑娘?   “夜影,你在想什么?”卫玄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漠起来,元宝和杜宇堂赶紧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夜影后背一凉,主子莫不是成精了,怎么他脑袋里在想东西,他都能觉察到,也有点太可怕了吧,于是,低头回道:“属下,没想什么!”   “该想的要多想,不该想的就不要想。”此刻卫玄的声音就像从冰冷的深潭里发出来一样,元宝和杜宇堂头低的就差埋进面前的碗里了,而夜影脑袋里真得就剩下一片空白了。   临青溪和夜风着急忙慌地买了熬粥需要的食材,然后又回到星月楼,请求星月楼的掌柜借用一下他们的厨房,掌柜的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等到临青溪熬好粥,亲自端到楼上雅间的时候,就觉得房间里的气氛有些过于安静,元宝和杜宇堂就像两个等着挨训的乖宝宝一样,低着头盯着桌面看。   这两个人一看临青溪进屋,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一下。   元宝看到临青溪为了给卫玄熬一碗粥,累的满头大汗,开口就想说什么,但是卫玄一个眼神“杀”过来,他就咂了一下嘴,不再说话了。   “溪儿,辛苦你了!”卫玄接过临青溪端过来的粥碗,然后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亲自用手给她擦了擦汗。   卫玄的手有些凉凉的,临青溪觉得就是因为他不好好吃饭,所以身体才没有热量,一个风寒到现在也没有好,就催着他说道:“卫玄哥,我没事,你赶快趁热喝,喝完你身上就会热乎乎的了。”   对于此时此刻的卫玄来说,临青溪就是他最好的良药,即便这剂药还不到该饮用的时候,但他可以等,慢慢等。   喝完了粥,临青溪觉得卫玄似乎脸色好了一些,紧张的心情这才放松了一下,轻吐出了一口气。   “卫玄哥,好点了吗?晚上要是还吃不下别的东西,我再给你熬点粥喝。”只要能吃下东西就是好事,临青溪心里这样想到。   “谢谢溪儿,我已经好多了,身体暖暖的,不信,你摸摸我的手,都不怎么凉了!”卫玄还是嘴角只挂着一丝笑意,然后将一双大手放在临青溪的面前。   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临青溪只把卫玄当成一个生病的哥哥,所以她也没有任何避讳的真得拿起卫玄的手摸了摸,果然,刚才还凉凉的手现在有了暖意。   杜宇堂和元宝就像看陌生人一样看了一眼此时临青溪面前的卫玄,然后在卫玄的眼神余光中又快速地低下了头,似乎他们碰触到什么不应该碰触的秘密边缘一样,以后还是离这个阴晴不定的人远一点好。   “对了,卫玄哥,沈瀚哥怎么样了?上次他给我写信说,家里人逼着他去军营当兵,他不想去,准备实行什么大计划,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直到这时,临青溪才忽然想起询问一下沈瀚的消息。   “他很好,有了喜欢的姑娘,他家里人正准备给他定亲呢,这几天怕是没办法来见溪儿了。”临青溪已经放开了卫玄的双手,但她留在上面的温度还在,卫玄轻轻用拇指摸索着其他手指笑着说道。   低着头的杜宇堂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卫玄和临青溪,正准备张口说话,卫玄看到就问他:“堂儿,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杜宇堂赶紧摇摇头,小声说:“没有!”   其实,他是有话想说的,只是卫玄的眼神和语气让他有了怯意。   据他所知,自己那位九师叔沈瀚非常不喜欢自己要订婚的那家姑娘,前两天逃婚的时候还被抓了回来,现在正被关在自家祠堂里面壁思过呢,哪有自己七师叔说得“很好”。   卫玄说的话,临青溪相信了,她也知道古代的男女成婚都比较早,沈瀚看起来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他家里应该会更注重规矩吧。   只是,有些可惜,她没打算在京城呆很久,说不定过两天就回去了,那就有可能见不到沈瀚了。   几个人又在星月楼呆了一会儿,然后卫玄就送临青溪回到了淮绍之所在的小竹院,当他们到的时候,薛山平、苏舍之、贺清文和空尘大师已经离开了,院子里除了淮绍之,还有淮氏和一位态度亲和的老妇人。   卫玄一见到这位老妇人就恭敬地喊她一声“师婆”,于是临青溪也跟着福礼喊“师婆”,她知道,眼前这位不住打量她,并且脸带笑意的人就是淮氏的亲娘,淮绍之的结发妻子。   黄氏原本是没打算来见临青溪的,是淮氏一直说服她,她才决定来看一看。在内心深处,她并不是很同意陆志明收一个乡野女子为徒弟,因为这不但于理不合,而且有些过于出格。   黄氏出身名门世家,但她身上并没有多少贵族名媛的清高之气,相反她的脸上总是露着平易近人的亲和笑容,只是这笑容对有些人是真,对有些人则是假。   临青溪有些猜不透黄氏笑容背后的真意,但直觉告诉她,自己这个师婆可不是个简单的老妇人,那种内里潜藏的威严与强势,不是此刻的她能轻易挑战的。   所以她小心翼翼、规规矩矩地行礼,在黄氏的面前,她把自己的一切也收敛的干干净净,看起来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乡下丫头。   淮绍之和淮氏相视一笑,并没有替临青溪解围的意思,而卫玄也选择安静地站在一旁,只有元宝和跟来的杜宇堂有些着急,他们在担心,万一黄氏不喜欢临青溪怎么办?   算起来,他们两个和临青溪相识的时间非常短暂,但也不知怎么了,很自然地,他们就把临青溪放在了弱者和需要被保护的那一边。   紧张和有些尴尬的气氛在黄氏的一声轻笑中化解了,她拉过临青溪,聊了几句客套话,然后送给了临青溪一个翡翠玉镯,之后拍拍临青溪的小手,就在淮氏的相伴下离开了。   临青云和临青飞已经先拜见过黄氏,刚才他们也为自己的妹妹捏了一把汗,来到京城他们才知道,这贵人有多多,宅门有多高,在这里,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就连蚂蚁也不如。   淮绍之安排老临家三兄妹就在小竹院暂时住下,这里是他很少被外人知道的小别院,平时更是没什么人来,所以这里安全而隐蔽。   之后,淮绍之带着元宝还有杜宇堂就离开了,留下了卫玄和临青云、临青飞、临青溪叙旧。   四个人一聊就是好几个时辰,临青溪也不知道卫玄和两个哥哥怎么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好在小厨房里还有中午买的菜和米,她随意做了几样菜,又给卫玄熬了粥。   第二天一大早,临青溪还没起床,淮绍之就让人给她送来一木箱的书,还有几本字帖和一大摞上好的宣纸,说是让她安心在小竹院临摹字帖,还说昨天她那字丑的没法见人,什么时候书看完,纸写完,人才能出去。   临青溪来京城的目的,除了要给淮绍之送番豆,最主要的她是想逛逛京城,这可倒好,昨天凑巧碰上了佛香节,什么也没看到,今天就被变相禁足在小竹院读书习字,她是不是有点太倒霉了。   接下来的几天,临青溪只好呆在小竹院读书和临摹字帖,外边有个精彩的花花世界等着她,她却只能吃饭的时候,从两个哥哥的嘴里听一听。好在,她虽然无法出门,但临青云和临青飞则每天有鲁达陪着到处在京城游玩,遇到好吃的好玩的,就给临青溪买回来。   卫玄知道临青溪的境况之后,每天都来小竹院,他也不打扰她,只是安静地陪她一起看书,一起临摹字帖,临青溪遇到看不懂的地方,他才会详细地给她解释一二。   就这样,一晃半个月过去了,临青溪终于做完了淮绍之要求的“功课”,而她也终于彻底解放,可以好好逛逛楚国的皇城了。   “溪儿想先去哪里?”卫玄见临青溪自己缝了一个布包斜挎在身上,上面还简单地绣了一朵活灵活现的水仙花。   “卫玄哥,你知道京城有专门卖种子的地方吗?”玩归玩,但临青溪始终惦记的还是她的田,这次来京城,她就想找一找京城有没有更多更好的种子。   “知道,溪儿想去?”卫玄有些明知故问。   临青溪使劲点点头,福安镇上的种子太少了,来来回回就那几样,就是云州府城种类也不多,所以临青溪把希望寄托在了京城。   临青云和临青飞一大早就被鲁达叫走了,所以今天陪临青溪出门的就是卫玄,还有卫玄的两个侍卫夜风和夜影。   卫玄和临青溪是坐着马车出去的,到了京城大街上之后,临青溪就掀起帘子,好奇地观望着。   这古代的皇城街道就是韵味十足,两旁的店铺虽说大小不一,但各个都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各色店旗迎风招展,烫金招牌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小商小贩更是穿插其中,吆喝声、叫卖声、谈笑声……混合成了一曲京城大街独有的热闹乐章,而且每天都不一样。   马车行驶了大约半个时辰突然停住了,临青溪听到了外边的争吵声,但很快争吵声就没有了,接着传来夜风的声音:“公子,姑娘,地方到了!”   走下马车之后,临青溪抬头往远处瞧了一下,只看到几个穿着奇装异服之人的模糊背影,那些人走得太快,很快连背影也看不到了。   临青溪带着些疑惑和卫玄一起走进杂货铺里,这家京城最大的杂货铺总共有两层,同时它也是京城卖种子最全的一家店。   店铺掌柜一见客人上门,赶紧笑脸相迎:“敢问公子需要买点什么?”   卫玄没理他,而是转头对临青溪说道:“溪儿,你想买什么就去选!”   做生意的最会察言观色,所以掌柜的赶紧走到临青溪面前说道:“这位姑娘,您需要买点什么,咱们这里金银珠宝没有,但各种小物件可是应有尽有。”   “掌柜的,我想买一点种子,你这里都有什么粮食种子和蔬菜种子,要是有水果种子,我也要一些。”临青溪四处瞅了一下,发现这里的确杂货很全,不过她还没看到种子。   “姑娘算是来着了,整个京城就我家的各种种子是最全的,要不然那些胡商也不会专门来我家店里卖种子,只可惜他们漫天要价,实在是有点欺人太甚。”说起刚才那几个胡商,掌柜的脸上就有怒色,这些外族人来楚国做生意,不但学不会公平交易,竟然狮子大开口,他们还真当楚国人都是傻子吗?   “胡商来卖种子?他们卖的是什么种子?”一听到是胡商在卖种子,临青溪的心都提起来了。   “谁知道那是什么种子,以前也没有胡商来卖过种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种出来,咱们楚国可是没人会种那些种子的,这些胡商心太毒了,不但不告诉种子怎么种,一样种子还要价五百两,真是一群疯子。”掌柜的有些气愤地说道。   临青溪一听一样种子胡商要价五百两,心里就有些打鼓,她现在身上可是没什么钱,就算有,全部家底加起来估计也不够买一样种子的,可是她对那些胡商手里的种子实在是好奇的很。   “掌柜的,你知道那些胡商住在哪里吗?”临青溪有些着急地问道。   掌柜的摇摇头,他觉得临青溪有些奇怪,不是来他店里买种子的吗,怎么倒问起胡商手里的种子了?   出于好心,他对临青溪和卫玄说道:“这位公子,这位姑娘,你们可不要上胡商的当,他们来咱们楚国做生意,听说拿出来的东西在他们那里都是最便宜的,但是到了楚国就故意说成是宝贝,不识货的就花大价钱买回家了,你们可别上当,这种子说不定是什么呢!”   “掌柜的,明天我再来你这里买种子,卫玄哥,我想去找找那些胡商!”不管别人怎么说,临青溪还是打算亲自去看一看。   别人不认识胡商手里的种子,不代表她不认识,也许她对别的东西会不识货,但对于种子,她不会不识货。   “好!掌柜的,记得把你这里的种子都留一份给我,明天我会派人来取。”卫玄拉着临青溪走出了铺子,坐上了马车,他们开始在京城大街上到处找寻胡商的身影。   临青溪坐在马车里心中也是很着急,她担心找不到那些胡商,又担心找到了胡商,她没钱买种子,还担心真像刚才那家杂货铺的掌柜说得那样,不知道那些胡商的种子到底是什么。   卫玄要在京城找一个人不难,但他宁愿选择这样和临青溪一起寻找的过程,胡商他一定会找到的,只是该什么时候让临青溪遇到他们呢?   他在想,一旦临青溪找到那些胡商,并且买到了那些胡商手里的种子,那么她势必会很着急地回云州,自己和她相处的时间就会缩短,能拖一天就拖一天吧。   可惜的是,卫玄的如意算盘一回到小竹院就落空了,他和临青溪在京城找了一天也没找到的胡商已经离开了京城,而那些胡商手里的种子早就被别人买了下来。   这个从胡商手里买下种子的不是外人,正是临青溪还没见过面的四师兄余为,京城富户余亭炎的独子,楚国三十六家商铺的少东家。   临青溪垂头丧气地推开小竹院的院门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兴高采烈的说话声,尤其是自己三哥的声音。   诧异地推门进院,临青溪就看到小翠竹的石桌那里围坐了四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大哥临青云,一个是自己的三哥临青飞,一个是自己的九师兄沈瀚,另一个是看起来和临青云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溪儿妹妹!”最先看到临青溪进门的沈瀚,滕地从凳子上起来了,然后朝着临青溪就激动地跑过来,但是快到近前的时候,卫玄不露痕迹地走到了临青溪的前面。   “九师弟,事情办得还顺利吗?”卫玄成功地挡住了沈瀚看临青溪的视线。   已经站起来的余为,看看卫玄,又看看沈瀚,然后有些耐人寻味地笑了起来。   “顺利,顺利!七师兄,你把溪儿妹妹给挡住了!”沈瀚有些不耐烦地想要推开卫玄,但是没推动,还是卫玄停了一下,然后主动让开了。   再次见到临青溪,沈瀚高兴地想要把她抱起来,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孟浪,否则会吓到临青溪的,只是傻呵呵地看着临青溪笑。   “沈瀚哥,恭喜你!”临青溪见到沈瀚的第一句话就是恭喜他要成亲了。   沈瀚也不知道临青溪恭喜他什么,但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不重要,现在他就想显摆一下自己今天做得事情。   “溪儿妹妹,我告诉你,我今天从胡商那里给你买了好多种子,你一定会非常喜欢的。”沈瀚指着桌子上的几个包裹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好心情瞬间回身,临青溪赶紧跑到了石桌那里,想要打开包裹,但是却被余为伸手拦住了。   “小师妹,你可要听清楚了,这种子是你四师兄我花钱给你买的,算作我这个师兄给你的见面礼,可不关九师弟的事情。”临青溪虽然是农人出身,但余为喜欢她身上那股亲近和灵动劲儿,更何况,这么多年才有一个小师妹,他自然宝贝的很。   “四师兄,你可把话说明白了,怎么就不关我的事情了,要不是我带胡商去你那里,你才买不到这些种子给溪儿妹妹呢!”眼看“功劳”就要被抢走,沈瀚不干了。   “九师弟,事情好像不是这样的吧!”余为一本正经地看着沈瀚说道。   “那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四师兄?”余为身上有一种临青溪最熟悉的感觉,所以莫名地她对余为就亲近起来。   临青溪的示好成功地转移了余为的注意力,他笑看着临青溪说道:“小师妹叫我余为哥哥就可以了,我叫小师妹溪儿,好不好?”   “好,余为哥哥!”临青溪甜甜一笑说道。   临青溪对余为所展现出来的善意、亲近和笑容,让在场的几人都感觉到一种不明不白的“威胁感”,就连临青云和临青飞这两个临青溪的亲哥哥心里也一阵不舒服,他们的妹妹什么时候开始对那些外姓哥哥比对自家哥哥还要好了。   “妹妹,事情是这样的,还是我来说吧!”临青飞很少对临青溪的称呼从“溪丫头”改为“妹妹”,这种改变往往预示着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了。   临青溪打算解开包裹的手停住了,然后坐在凳子上看着临青飞说:“好呀,三哥,你说!”   于是,临青飞讲道,今天早上他和临青云、鲁达一起去京城街道上闲逛,半路鲁达有事先离开了,他和临青云就打算去京城的各种铺子里瞧一瞧,没想到遇到了沈瀚。   三个人在京城相遇很是开心,此时的沈瀚才知道临青溪也来到了京城,而且现在还和卫玄在一起,说是要去杂货铺买种子。   原本他们是打算去找卫玄和临青溪的,但是临青飞遇到了那些胡商,在云州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暗中到处打听胡商的消息,如今在大街上遇到,他自然不会放过,还让他知道了这些胡商很快就要离京,而且手里有一些种子要卖,只是价格十分昂贵。   沈瀚这个富家公子最近手头很紧,短时间内他拿不出太多的银两,就在这时,他想到刚刚在余家的铺子里看到了余为的身影,于是计上心来,让那些胡商拿着种子和他们一起去了余家的店铺。   见到余为之后,沈瀚给他介绍了临青云和临青飞的身份,同时告诉余为,他们的小师妹临青溪就在京城,而且这个小师妹非常喜欢胡商的种子,如果余为能花钱买下这些种子送给临青溪做见面礼,那么临青溪一定会非常高兴,非常感谢他这位四师兄。   余为是个天生精明会算计的生意人,在他知道了陆志明收了一个女徒弟,而自己多了一个小师妹之后,他心里就已经清楚了,像自己师叔陆志明那样的人肯收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徒弟,那么这个徒弟一定不简单,而且因为她是所有同门之中最小的,将来必定备受宠爱,讨好她,对于他来说,才是上上策。   不得不说,此时的余为聪明地接受了沈瀚的提议,并且花了二千两买下了胡商手上的五样种子送给临青溪,的确是做得最好的选择,而这个选择让他洋洋得意了一辈子。   “大哥、三哥、余为哥哥、沈瀚哥,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这些种子可能我就见不到了。”临青飞讲完遇到胡商和购买种子的经过之后,临青溪很感激地对他们说道。   不过,她也没有忘记卫玄:“卫玄哥,也谢谢你陪我一天,辛苦你了!”   “他辛苦什么,坐在马车上又不累!”沈瀚这会儿看卫玄有点儿恼火。   现在,他直接怀疑临青溪在京城的消息之所以没有传到他耳朵里,就是卫玄在背后捣的鬼,哼,就知道自己带着溪儿妹妹玩!   “沈瀚哥,你别这样说卫玄哥,他这些天真得很辛苦!”临青溪担心沈瀚误解卫玄,于是帮忙辩解道。   沈瀚见临青溪替卫玄说话,心里就十分不舒服,明明是卫玄先做错的,要不是他,自己就可以早点从家里出来,然后陪着临青溪一起在京城玩了。   卫玄没有替自己说明什么,他只是很安静地待在一边,临青溪看向他的时候,他就给她一个淡淡的笑容,用眼神安慰她自己没事。   余为在心里直笑沈瀚是个呆瓜,卫玄面对临青溪的时候就是一只深藏不露的狐狸,扮猪吃老虎的功力可是在所有人之上,连他都差一点被骗了,只是他这刚刚认下的小师妹,难道一点儿都没发觉卫玄对她的异样吗?深究,值得深究!   “溪丫头,快看看这些种子你认不认识?”临青云对临青溪提醒道。   “嗯!”临青溪赶紧拆开这些包裹看,她发现一共有五个包裹,而且每个包裹的分量都不轻,能把这些种子千山万水地带到楚国的京城,那些胡商也真是不容易。   “是什么,都是什么?”临青飞他们也很是好奇。   其实,就算临青溪告诉他们这些包裹里都是什么,他们也不认识,虽然这些包裹里的种子对于她来说,都是以前十分常见的普通蔬菜和水果种子。   但不能因为他们不认识她就不说,临青溪还是很详细地给他们介绍道:“这五样种子有三样是蔬菜种子,二样是水果种子。”   接着,临青溪指着其中三个包裹里的种子说道:“这些应该是南瓜种子,而这些是大蒜和洋葱,南瓜可以煮粥喝,也可以做成南瓜饼吃,至于大蒜和洋葱炒菜的时候可以当成一种配料食材,主要是用于提味,但是吃起来会有些辣。”   然后,临青溪又指着另外两样种子说道:“这两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葡萄种子和西瓜种子,它们都是水果,至于味道究竟如何,还要种出来才能知道。”   “溪儿妹妹,你太厉害了,竟然全都认识,你吃过它们吗?你怎么知道的?”沈瀚不可思议地看着临青溪张口就能说出那些种子的名字和吃法,心里对她就更为佩服了。   余为也感到很震撼,他之前以为临青溪只是喜欢这些种子而已,却没想到她全都认识,还说得头头是道,而且听她的语气,这些种子她似乎都能种出来。   灵光一闪,余为看着临青溪的眼神就不同了,仿佛找到了一座大金矿。京城里几年也不会出现一回胡商,更别说有胡商卖种子了,他走南闯北这些年,也从来没发现在哪个地方有吃或者卖这种东西的。   物以稀为贵,他从临青溪和这些种子身上发现了无限商机,这些种子还没种出来,他就已经打上了主意。   余为一时没控制住心里的想法,看着临青溪的眼神有些过于炙热,这引起了卫玄和临青飞的注意,但他们两个都选择了默不作声和暂时忽视。   卫玄比临青飞更了解余为这个人,自己这四师兄很爱财,但却毫不吝啬,而且很重情义,他是商场上最狡猾精明的商人,经商手段也一向很辣,不过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自己心里有把尺。   现在自己手里有了新种子,就像卫玄猜想的那样,临青溪下一步就是打算回家,但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淮氏的娘家门朝哪个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的师公究竟叫什么名字,问卫玄、沈瀚和余为三个师兄,他们都无奈表示,淮绍之不让他们说,说是要亲自来告诉临青溪。   师公都给几个师兄下了禁口令,临青溪也不想为难他们,但什么时候让她走,总要说个具体日期吧,她家里还有几百亩地等着,手里又有了新种子,让她安心呆在京城,她肯定是呆不下去的。   没过两天,淮氏亲自来到了小竹院,临青溪一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救星,赶紧询问何时回去。   “溪儿,你别着急,要不然这样,让你大哥和三哥先回家,你和师娘一起回云州。还有半个多月就是你师婆的六十大寿,你师公说,让你等你师婆的大寿过去之后,咱们两个再一起走。”淮氏也曾找淮绍之谈过,既然番豆已经送过来了,就先让临青溪回去,但是淮绍之不同意,还说要亲自教导临青溪。   淮氏听淮绍之的意思,他是想要把临青溪留在京城,并且已经打算在京城东郊为临青溪置办土地让她种田,还说要把她的家人都接到京城来。   好在,陆志明早就有先见之明,临来之前就给了淮氏一封信并告诉她,如果淮绍之不愿意临青溪再回云州,那么就把这封信交给淮绍之,看了这封信,淮绍之就会改变主意。   一开始,淮氏还不相信,但是当淮绍之看了陆志明写给他的书信之后,沉思良久,最后做出让步,让临青溪呆到黄氏大寿之后,然后和淮氏一起回云州。   临青云和临青飞都不愿意先回去,临青溪想着在京城多呆半个多月就多呆吧,如果明知道自己的师婆大寿还要离开,也的确是有些不合适。   就这样,临青溪最终决定再在京城呆上二十天,等到黄氏的六十大寿一过,她和淮氏还有两个哥哥就启程回云州。   临青溪留是留下来了,可她的心早就飞回了云州老家,飞回了大眉山临家村。所以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开始焦躁起来。   临青云和临青飞回家的心情也很急切,京城就是再好也没有家好,但他们不敢告诉临青溪,担心说了之后,她会更想家。   为了分散一些临青溪的思绪,临青云和临青飞就提议让她为黄氏大寿准备一份寿礼,也算她这个女徒孙的一点儿孝心。   临青溪想想也是,黄氏大寿她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可自己身无分文,最拿手的就是种田和做饭,送什么好呢?   这时,临青飞给她出了个主意,反正距离寿宴的时间还有十几天,她可以绣一幅绣品出来当贺礼。   可问题又来了,有她这个顶级绣娘在,但绣针、绣线、绣架还有拿得出手的绣布去哪里找呢?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八十八章 救命药酒   孟夏时节,天降大雨,暑热日盛。临青溪虽然没在楚国的京城久呆过,但是短短的时间内京城连降几场大雨,这样的天气似乎也有些奇怪。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小竹院的屋檐下,有些出神地看着院子里被雨滴砸出的一个个水泡和水纹,哗啦啦的雨声真有些像催眠曲。   “溪儿妹妹,溪儿妹妹!”院子外边突然传来沈瀚急切的呼唤声,等到马车夫“吁——”声停止,小竹院的院门就被推开了,临青溪看到沈瀚连伞都没有撑就跑进来。   “沈瀚哥,下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临青溪起身拿起一旁的雨伞想要撑开去接沈瀚,但沈瀚已经快步跑到了她的面前,鞋底带起的雨花溅到了她的襦裙上。   “家里实在闷得慌,就来找你玩呀!听青飞哥说,你这两天有心事!”沈瀚有些关心地看着临青溪问道。   临青溪摇摇头,回屋拿了干巾递给沈瀚,让他擦擦脸上和身上的雨水,然后对他说道:“沈瀚哥,我没什么心事。”   “溪儿妹妹,你是不是没拿我当自己人?你要是有困难不告诉我,我可是会生气的!”其实,沈瀚已经从临青飞那里知道临青溪的心事是什么了。   “沈瀚哥,我……”临青溪这个人不太喜欢求别人,以前有什么事情她都喜欢咬着牙独自承受和解决,就算后来有了家人,她的改变也不是很大。   “别我……我……我了,不就是几根绣花针和绣布的事情吗,我帮你解决!走,跟我走!”沈瀚拉着临青溪就冲进了雨里,然后拉着她上了门外的马车。   下雨天,京城的街道显得格外的宽敞和安静。沈瀚带着临青溪来到了三木巷外一处清静幽雅的小绣坊里,两个人进去之后,发现铺子里没有别的客人,只有一个绣娘在忙碌着。   见到沈瀚和临青溪,这绣娘只是抬头看看两个人,微微一笑又继续低下头来专注地飞针走线,并没有打算起身来招呼他们。   临青溪走进这绣坊之后,就觉得这里有些奇怪,铺子里只有一个绣娘不说,就是里面的绣品也显得过于单一,大多是天蓝色和粉色为主的绣品,不过她摸了一下上面的绣线和绣工都不错,绣布也很紧实。   “沈瀚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奇奇怪怪的?”临青溪刻意压低声音对沈瀚问道。   沈瀚也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道:“溪儿妹妹,这里是卖绣品的地方,没什么奇怪的,你需要的东西在这里拿就行,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楚国最好的,在别的地方你找不到。”   “拿?咱们不用花银子吗?”临青溪听沈瀚故意强调了一下“拿”字,而且脸上还有贼兮兮的笑容,就更觉不对了。   “当然不用,这里是四师兄自己的铺子,是他给自己喜欢的姑娘特别开的铺子,这铺子的客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位姑娘。不过以后,你要是喜欢,也可以来这里!”沈瀚说这话的语气仿佛这家店是他开的,他才是这家店的主人。   临青溪可不会真得拿了就走,更何况沈瀚还说这家店是余为为自己喜欢的姑娘特别开得,她的好奇心和八卦因子又开始在作祟了。   “沈瀚哥,那家姑娘到底是谁?余为哥哥还真是个痴情种!”临青溪声音又低了一些,她对余为的私事也开始关心了。   “什么痴情,四师兄就是个胆小鬼,喜欢人家好多年,只会夜里爬墙角,白天偷偷看,再说那姑娘也活不了多久了,他这痴情该到头了!”沈瀚惋惜地说道。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呢!”就在这时,沈瀚的耳朵突然被使劲地拽了起来,余为正脸若冰霜地站在他们身后。   临青溪被余为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她和沈瀚光顾着背对着店门说话,连余为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这下糗大了,背地里说人是非还被当事人抓个正着。   “余为哥哥……”临青溪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看着余为。   “你们跟我过来!”余为拽着沈瀚的耳朵没撒手,脸色有些阴沉地对二人说道。   “四师兄,你快放开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疼……疼,哎呦,四师兄,求求你放了我吧!”沈瀚疼得直求饶,但余为假装没听到,直到把他和临青溪带到后堂。   小绣坊的后堂就在门帘后边,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余为坐下之后,让临青溪也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来,至于沈瀚,只有站着的份儿。   “四师兄,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哎呦,疼死我了!再说,我又没说错话!”耳朵一从余为的“魔掌”中逃脱出来,沈瀚又理直气壮起来了。   “错没错?!”余为严厉的训斥声让临青溪觉得此时的他才是最真实的,而前几天那个总是笑嘻嘻又亲切的余为,只不过是一个假相。   余为原就怕吓到临青溪,但今日的沈瀚实在是触到他的逆鳞,所以他一时也顾不得了。   “错……错了还不成吗!”沈瀚的气势当即就弱了下去,大师兄文雅,二师兄深沉,三师兄少言寡语,就这四师兄平时对人最为亲近,可他要是真得生气,也够吓人的。   “余为哥哥,我也错了!”临青溪也赶紧从椅子上下来,主动低头认错。   “溪儿,这没你的事情,以后你还是少和九师弟在一起,他会带坏你的,还是七师弟好一些。”余为有些话里有话地说道,只不过临青溪和沈瀚没听出别的意思罢了。   “我不会带坏溪儿妹妹的!”沈瀚有些委屈地说道。   “余为哥哥,对不起!”临青溪再一次道歉。   “别说对不起了,该吃午饭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说完,余为拉着临青溪就走了,看也不看沈瀚一眼。   沈瀚也不管余为对他的态度是怎样的,只管跟在两个人身后,余为看向他的时候,他就乖乖地低头,而临青溪想要安慰他的时候,他就傻呵呵一乐,摇摇头表示没事。   就这样,三个人撑着雨伞到了小绣坊不远处的一家酒楼的二层雅间,一进房间余为就把窗户给打开了,微微有雨随着风吹进来。   不一会儿,店小二送来了酒菜,并关上门出去了。   三师兄妹之间气氛有些闷闷的,临青溪见余为和沈瀚都没说话只是各自吃着饭,她也只好拿起筷子低头吃饭,只是食不甘味,没什么胃口。   余为开始站起来拿着酒壶和酒杯看着窗外自斟自饮。看着窗边站立的余为,不知为何,临青溪觉得他的身上被悲伤包裹,有着浓浓地散不去的愁绪和痛苦。   沈瀚也感觉出来了,余为在他们这些师兄弟面前很少伪装,就是因为太亲近,所以他有时候说话会没考虑那么多,今天,他那些被余为听到的话,应该是伤到他了。   “四师兄,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吧,都是我不好,说话不经大脑,我不该说……”沈瀚再一次站起来对余为认错。   余为转身制止了他的自责:“九师弟,不怪你!其实你说得也没错,我就是个胆小鬼。”   “师兄,你……”沈瀚有些说不下去,这些年余为也的确很苦,那么深情地爱着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很快就要离他而去了。   不知是不是这窗外的雨让余为感觉特别的悲凉,也不知是这杯中的酒太过浓烈,让他的胸口烧得一阵阵酸疼,看着沈瀚和临青溪那真切关心的目光,他有些情不自禁地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在余为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跟着自己的娘去绣坊买绣品,那时京城的街上还种着一棵棵的桃花,绣坊外就有一棵最大的桃花树。   就在这棵桃花树下,余为第一次见到了童宁馨,十岁的余为和六岁的童宁馨成为了桃花树下的好伙伴。   后来,商贾之子的余为知道了童宁馨是京城大官家的女儿,而且很喜欢刺绣,经常会去京城的很多绣坊里玩,所以他也偷偷跟着去,两个人在一起玩耍的时间长了,感情也越来越深。   三年后,童宁馨突然生了大病,眼看就要挺不住,还好一位游医救了她,只是这游医断言她活不过十六岁。   之后,童宁馨的家人又找来很多有名的大夫,甚至请来了御医,但是所有人都说她的病治不好,怕是活不过十六岁。   余为知道这个结果之后悲痛欲绝,他发誓一定要治好童宁馨的病,要找到这世上最好的大夫,最昂贵的药材,所以小小年纪的他就开始满天下地寻找,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但他甘之如饴。   余家在他的努力下,生意越做越大,他的商队去的地方也越来越远,每次回京他都会带回来名医和名药,但是童宁馨不但不见好转,病情还在日益加重。   十年了,童宁馨很少走出童家大宅,她很喜欢天空的颜色和桃花的粉色,所以余为为她而开的绣坊里都是天蓝色和粉色的绣品,而且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包括绣娘。   只可惜,童宁馨也已经有三年没有来了,余为要见她,只能晚上施展轻功趴在墙头看看她房间里燃灯的窗户,灯灭了,他才会离开。   就在昨天,童宁馨突然吐了血,大夫说,她可能过不了这两天了,而明天就是她十六岁的生辰,所以余为才会这么伤心。   今天,他原本是想来绣坊里看最后一眼,说不定以后这铺子就关了,却没想到遇见了沈瀚和临青溪,还听到了两人嘀嘀咕咕的声音。   爱人将逝,他的心又怎么会不痛,听到沈瀚说得那些话,他又怎么会不生气呢!   临青溪被余为和童宁馨这段如此真挚而又令人惋惜的爱情故事感动了,尤其是余为对童宁馨的感情,那么纯粹而热烈,又那么伤感而痛苦。   “余为哥哥,宁馨姐姐究竟得了什么病,真得一点儿希望也没有吗?”临青溪不会医术,但她也为那样一个花季年华的少女即将离世而感到可惜,如果她能做点什么就好了。   余为勉强一笑,说道:“很多大夫说得都不一样,有得说她是风寒,有得说她伤了五脏,这些年来,馨儿经常躺在床上,就算天天燕窝鱼翅,每日服用灵芝,她依然是面黄肌瘦,全身还会疼痛,有时还神思恍惚,四肢无力,似乎全天下的病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等等,怎么余为说得这些全部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病症,她怎么听得有些熟悉呢。   “余为哥哥,你能再详细地把宁馨姐姐的病状告诉我吗?”不知为何,临青溪的手心有些出汗。   余为并不觉得临青溪这个乡下来的小师妹能够帮上什么忙,但他还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童宁馨的症状再稍微详细地告诉了临青溪一遍。   听完之后,临青溪有些举棋不定,余为所说的童宁馨的这些病状和她当年在自己农家乐熟识的一个客人所说的症状十分相似。   这位客人是位年逾古稀的老中医,因为尤其喜爱她酿制的酒,所以经常住在她的农家乐里,平时也很喜欢和她聊天,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成了忘年交。   闲暇之余,这位老中医总喜欢给临青溪讲一些中医知识,还教她熬制药粥给客人,临青溪也学得很认真,她想着学成之后,也算给自己的农家乐添上了一个特色,能吸引不少客人来。   有一次,这位老中医就给她讲起了自己的行医经历,其中一个病人的症状就和童宁馨很相似,而且也是危在旦夕,有幸遇到了这位老中医,被他一罐药酒就给治好了,还说这罐药酒能治万病,久无子嗣的都能治好。   临青溪喜欢酿酒,学会了熬药粥,老中医又逼着她学习酿制药酒,而且每天都让她背药方,所以很多药方临青溪都深刻地记在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   余为从开始的不在意,到越来越关注临青溪脸上的神情,她那种沉思和犹豫像一把鼓槌轻轻地敲击着他开始紧张的心。   带着希冀,带着不切实际的绝望,余为悲凉一笑,问道:“溪儿,难不成你有还魂丹,能够救馨儿一命吗?哈哈,对不起,溪儿,余为哥哥醉了,说得都是醉话……醉话……”   “余为哥哥,我没有什么还魂丹,但是我却有一道保命药方,这个方子虽说能除万病,却不知道对宁馨姐姐管不管用,你愿意一试吗?”余为也许是在说醉话,但是临青溪却不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不如冒险一试。   就像抓住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余为猛地扔掉酒壶、酒杯,扑到临青溪的面前,使劲抓着她的双臂急切地说道:“我愿意,我愿意!溪儿,无论什么方子,只要能有一线希望,我都愿意尝试。”   沈瀚有些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住了,临青溪在他印象中是一个很有才学又会种田的机灵小师妹,却没想到她竟然还会治病。自己的师父果然说的没错,自己这个小师妹绝对不是普通人。   “那好,我现在就把这个方子写给你,不过这是一道药酒方,三日后才能打开饮用,所以这三天里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宁馨姐姐的性命!”临青溪不知道童宁馨还能不能熬过这三天,如果熬不过去,就算自己有救人的法子,她也等不到了。   “好,上天入地我也会保住馨儿三天的性命,溪儿,求你,求你一定要救活馨儿!”原以为自己的生命也跟着即将走入黑暗之中,但临青溪给他带来了一束光明,此时的余为发誓,他一定要抓住这束光,一定!   “小二,快拿文房四宝来!”沈瀚已经在一旁大声喊道。   等到笔墨纸砚齐备,沈瀚亲自研磨,临青溪微闭双眼,沉定心神,将记忆中的药方完整地回忆一遍,然后在雪白的纸上写道:“人参五钱,乌药五钱,杏仁五钱,当归五钱,白茯五钱,肉桂五钱,甘草一两,干姜三钱,白芷三钱……枣肉二两,沉香三钱,白蔻三钱,核桃仁四两,生姜四两。将此四十八种药材精制称足,装入绢袋之中,再将此绢袋同酥、蜜、四十斤无水高烧酒一同封入坛中,然后放入盛水的大锅中,用桑柴文武火烧三炷香的时间,待锅中热水冷却,埋阴地三日,取出即可饮用一碗。”   药方写好之后,临青溪将它交给了余为,然后说道:“余为哥哥,这道药酒是用于保命延寿的,上面所说的近五十种药材你一定要找齐,并且按照上面所说的去做,只有这样宁馨姐姐才有一线生机。”   “溪儿,谢谢你!我这就去!九师弟,好好照顾溪儿,我先走了!”手里有了一张能救童宁馨的药方,余为哪还能再呆下去,拿着药方起身就跑出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临青溪就是想操心也操心不上了,外边的雨势依旧很大,但是透过层层雨幕,临青溪依稀能看到远处苍翠的山峦。   大雨又下了一夜,次日清晨就停了,虽然天还是有些阴沉沉的,但是风吹过有了凉意。   临青云和临青飞依旧每天往外边跑,临青溪也没有追问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卫玄没吃早饭就来了,还带来了余为给临青溪的一大包东西。   打开之后,临青溪发现是她最需要的绣针、绣线和绣布,另外,卫玄特意让人连夜给她做好了绣架。   知道卫玄没吃早饭之后,临青溪又去厨房给他熬了一些粥,炒了两个菜。住在小竹院的这段时间,每天都会有人送来米面菜肉之物,说是淮绍之特意吩咐的。   等到卫玄吃完,临青溪早就把绣布和绣架弄好,绣线也都一一穿好备用,余为送来的绣布绝对是楚国最上乘的,而且绣线的颜色多样,质量也很好。   “卫玄哥,余为哥哥还好吧?”收拾了桌子上的碗筷,临青溪问起了余为的事情,既然余为把这些东西交给了卫玄,那么卫玄就可能是见过余为之后才过来的。   卫玄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然后抬头看着临青溪说道:“有溪儿给他的那张保命药方,他怎么会不好呢!溪儿对四师兄可真好,咳咳……”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看到余为哥哥那么伤心,能帮到他和宁馨姐姐就最好了,只是不知道那张药方有没有用,万一没用,余为哥哥可能会更伤心的。”临青溪最担心的就是让余为空欢喜一场,那对他的打击可能就是双倍的了。   “会有用的,溪儿不用担心!咳咳……咳咳……”卫玄突然右手握成拳,轻轻抵在唇间,猛咳起来。   刚才吃饭的时候,临青溪还觉得卫玄的精神不错,怎么这一会儿脸色就苍白起来,而且一直咳嗽。   “卫玄哥,你怎么样了?风寒不是早就好了吗?”临青溪关心地问道。   “没事的,溪儿不用担心,不过是前段时间错吃了一些东西,中毒罢了。”卫玄说得云淡风轻,临青溪却听得吓白了脸。   “中……中毒?那现在毒解了吗?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不早点说呢?”这几天,卫玄都没有来找临青溪,临青溪还以为他是有要事在办,没想到是中了毒。   卫玄虚弱一笑,说道:“没事,毒已经解了,只是身体有些乏力罢了。大夫说,可能余毒未清,慢慢调养就可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能解百毒的解毒丸,要不然我也吃一颗,免得受罪了。”   站在卫玄身后的夜风从来没见过他家主子在一个人面前能说那么多的话,而且这话里话外似乎都别有深意,余毒未清?主子现在撒谎都像真的了。   “卫玄哥,百毒丸我是没有,而且也不知道你种的是什么毒,我这里倒是有几个解毒的方子,要不我写给你,你拿回去给那些大夫看看,说不定能帮到你呢!”临青溪心里现在好感谢那位老中医,他的那些药方说不定在楚国真能救好多人呢,只是她不懂,也不会对症下药。   “那就麻烦溪儿了,夜风,准备笔墨!”卫玄也不客气,直接吩咐夜风去屋里拿来笔墨纸砚。   临青溪再次回想了一下她记忆中的那些解毒方子,然后一一写出来给了卫玄,反正她只会死记硬背,那些药材具体长什么样子,她可是好多都不知道。   收好了这些解毒药方,卫玄又喝了一杯临青溪倒得茶,咳嗽声这才减轻一些。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来看,而临青溪见卫玄的脸色好了不少,这才坐在他身旁,开始一心一意地绣她给黄氏的寿礼。   温馨的时光在临青溪的一针一线中静静地流过,在卫玄轻翻书页的时候悄然滑落,然后被收藏进心底的记忆深处。   三天,对于卫玄来说就是三本书,对于临青溪来说就是针和线,但对于余为来说,却是他一生中最难熬的三十六个时辰。   当他小心翼翼、珍惜万分地挖出那坛救命药酒,并亲自送到童宁馨的闺房时,这一路上,他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呼吸,就像一个赌徒输光了全部的家产,再等最后一次开骰的结果那样,他的眼睛只看得到自己双手里这一点点的距离,别的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童宁馨的闺房外还有几个人在安静地等待着,他们都在等待余为能给他们一个希望,作为童宁馨的父亲、母亲和哥哥们,他们这十年来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了。   “爹,这药酒真得管用吗?”这些天,童杰不知道自己问了这个问题多少遍了,问得好友余为都恼了,问得父亲也恼了。   “大哥,一定会管用的,这些年余为哥为了馨儿遍寻天下名医,更找来不少的名贵药材,这一次,一定管用!”童磊执着地相信余为这次的方法是可行的,因为如果他选择不信,那就是认定了自己的妹妹活不下来。   “你们都别吵,馨儿一定会得救的,空尘大师不也说过,馨儿定会遇到贵人的,为儿不也说,这是他遇到的一个贵人告诉他的方法吗!我的馨儿会好的,会好的,菩萨保佑,菩萨保佑!”童宁馨的娘林氏双手合十念道。   “好了,都别吵了!馨儿的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能活下来就是咱们童家的造化,也是她自己的福分,要是不能……谁也不怨,就安心送她走吧。”想着宝贝女儿遭了这么多年的罪,一品大员童南川很是心疼,只要女儿能活下来,他愿意做任何事。   余为从童宁馨闺房出来的时候,脸上是挂着笑容的,童杰和童磊都能看出他的眼里是含着泪花的,能让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份上,这个妹婿他们早就认下了。   “为儿,馨儿怎么样了?”御医已经为童宁馨续了三天的命,今天是最后一天,童宁馨要是再没有任何反应,那就是她要命归地府了。   “御医说,喝下药酒之后,馨儿的脉搏变强了一些,照此下去,馨儿的命就能保住了。”余为强忍激动地说道。   “太好了,太好了!”童杰、童磊两兄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欣喜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又走过去拍了拍余为的肩膀。   “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林氏转身抬头谢神佛。   童南川更是差一点老泪纵横,这个消息他等了足足十年,十年来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现在他一直提着的心能够放下一点儿了。   “余为,你跟老夫来!”知道了童宁馨的病能有所好转,童南川觉得是时候和余为说清楚了。   余为点点头,恭顺地说道:“是,童大人!”   童杰、童磊也得到童南川的默许,他们和余为一起跟着童南川去了童府的待客大厅。   分宾主坐下之后,童南川看着余为叹声问道:“余为,这些年来,你是不是很恨老夫?”   “回大人的话,余为不恨。”余为很坦率地答道。   三年前春暖花开的时候,余为带着生病的童宁馨出去看桃花,谁知回去之后反而加重了童宁馨的病情,从那之后,童南川就禁止余为和童宁馨来往,而且为此对余为说了不少的难听话。   也是从那之后,余为再没有从童府的大门进去过找童宁馨,只是晚上在正对着童宁馨闺房窗户的墙头上偷偷地看着、听着。   三天前,临青溪将保命药方给了余为之后,他立即派信任的大夫按照临青溪药方上所写的药材和步骤制好了一坛药酒,并且埋在了阴地,派专人看守。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就一路狂奔到了童府,直接从大门闯了进去,而且身后带着卫玄给他找来的御医。   到了童南川的面前,他跪求童南川再给他最后一个机会,最后一个救童宁馨的机会,让御医为童宁馨续命三天,然后他得到的贵人药方或许就能救活童宁馨。   面对气若游丝的女儿,童南川答应了让余为一试,而这一次余为并没有让他失望,童宁馨真得被救活了。   余为能救活童宁馨,童南川很感激他,一直以来,他也并不讨厌余为,虽然他是官,余为是商人之子,但余为是淮绍之的徒孙,这一点上,童南川就把门户之见给抛开了。   “余为,三年前,老夫之所以对你说那些狠心绝情的话,实在是因为迫不得已。馨儿她不想你看到她越来越难看的模样,想在你的心中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和回忆,你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馨儿喜欢你,你也喜欢她,如果不是她的病,你们……”童南川有些说不下去,就因为童宁馨的病,两个儿子到现在还没有成婚,他们说要等到馨儿的病好了。   其实,童南川心里很清楚,两个儿子不想那么早成婚,是他们不想自己的妹妹看到自己成婚时喜庆的模样而自怨自艾。   “童大人,您说的这些我心里都明白,我知道馨儿之所以不愿意见我,并不是不想见我,而是不想我看到她生病的模样。既然她不想,那我不看她就是,但这些年我对馨儿的心从来没变过。”余为早就知道当年童南川那样对自己的理由,他心疼童宁馨,不想让她再心里难过,所以宁愿忍受相思之苦,也要让她心里有一点点安慰。   “余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我童南川能有你这样的女婿,是我童南川的福气,也是馨儿的福气。如果这次馨儿彻底好了,老夫就为你们完婚,如果馨儿好不了,你也要答应老夫,忘了馨儿,重新找一个好女子。”童南川不是迂腐的人,余为对童宁馨的情意他看在眼里,也不忍心他痛苦地生活一辈子。   “童大人,无论馨儿好不好,我余为这一生都会只有她一个女人,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余为郑重地对着童南川发誓道。   “余为,我童杰没看错你,是条汉子!”童杰赞许道。   转眼又过去了七天,童宁馨喝下药酒之后,如今已经能慢慢进食了,就是脸上的肌肤也有了光泽。   看着女儿一天天好转,童南川十分高兴,而余为衣不解带地伺候在童宁馨的床前,更让他感动不已。   但另外,他还要感谢一个人,那就是给了余为药方的那位贵人。所以,这天他把余为叫到了跟前。   “余为,那位贵人如今所在何处,老夫打算当面道谢,要不是他的一张药方,馨儿也不会起死回生。”这次能把童宁馨从鬼门关拉回来,多亏了那位贵人给的药方。   余为有些为难地说道:“回童大人的话,那位贵人是余为碰巧遇到的,在听说了余为和馨儿的事情之后,出于善意这才给了余为一张保命药方,只是她不想被外人所知,已经云游四方去了。”   “原来是这样,也不知何时能再遇到这位贵人,到时候老夫一定要好好谢他。”童南川有些遗憾地说道。   “童大人不必介怀,我已经差人去寻这位贵人,她不但是馨儿的贵人,更是我的贵人,没有她,我和馨儿可能就天人永隔了,所以我也一定会好好谢她。”余为虽然对童南川说了一些谎话,但最后这句却是真情实意的,他一定会好好感谢临青溪,将这份恩情永记。   “说得对,我们都应该谢谢那位贵人。余为,馨儿身体也已经好转了,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吧。过几天,就是你师婆的六十大寿,你总不能这个样子出门见人。”自从童宁馨的病情好转之后,童南川对余为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准女婿看。   “余为遵命!”   虽然身心疲累,但是余为是开心的,回到自己家舒服地洗了一个澡,正打算上床休息一会儿,却发现屋子里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人。   “四师兄,最近真是春风得意,看来童小姐的病已经好了!”卫玄坐在余为房间的软榻上,手里捏着一枚黑色棋子。   软榻上还有一个四方矮桌,桌子上是一个纵横交错的棋盘,上面黑白两方正在激烈地厮杀着。   “七师弟不在小竹院陪伴佳人,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余为穿着白色里衣,很是潇洒地坐在了卫玄的对面,拿起白子开始下起来。   “四师兄,莫要胡说,溪儿她还是个孩子,不要污了她的清誉。”卫玄脸色如常地说道。   余为不禁笑出声来,像是看穿卫玄一般,说道:“七师弟,你给为兄说实话,你……真得把溪儿当成了孩子?哈哈哈,可不要欺负老实人,你看溪儿的眼神不一样,可不是哥哥看妹妹的样子。”   “我不是哥哥,她也不是我妹妹,她还是个孩子。”卫玄更专注地开始下棋。   余为又笑了,临青溪在卫玄的眼中还是个孩子,但是卫玄却没有把她当成孩子,想来也真是有些可笑,临青溪现在可还只有九岁,而卫玄也已经十六七了。   “七师弟,等到溪儿及笄之年的时候,你可都是个老男人了,你觉得那时候师公、师叔会让她站在你身边吗?”经过药方一事,余为觉得他对临青溪的了解还太少,而且卫玄他们似乎还有很多关于临青溪的事情瞒着他。没关系,这些秘密他迟早都能知道。   “我的事情没人能做主,溪儿的事情,自有她自己做主,至于年龄,四师兄觉得,我会介意吗?”卫玄不以为然地笑了,在余为面前,他的隐藏与伪装会更少一些。   这样霸道的话也只有卫玄能说得出来,只是他的身份与普通人不同,有些事情他也未必能自己做主,只是这时候他敢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他已经开始谋划以后的路了。   “你是不介意,可依照为兄看,溪儿未必会不介意。怎么看那丫头都只是把你当成一个普通的师哥,真要是论交情的话,她对我似乎比对你还要亲近一些。”余为故意笑着说道。   拿着棋子的手顿了一下,卫玄也笑了,语气平静地说道:“师兄可不要忘了,你的童小姐能活下来可不只是那一张药方的功劳,有些事情要懂得适可而止。”   “七师弟,为兄错了,错了,哈哈,你别和我一般见识,下棋,下棋!”别人或许还不知道惹恼卫玄的下场是什么,但余为可是亲眼见过,而且他十万个不愿意卫玄用那样的手段来对付他,小小年纪,还真是有些令人害怕。   “师婆六十大寿那日,我没办法去,礼物我会派人送上。”刚才的谈话告一段落,卫玄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你不会是想要派我去吧?!”说心里话,余为最不喜欢豪门贵族的宴会,总觉得和他有些格格不入。   “不是!不过,你也一定要去!”卫玄落下一子,宣告棋局结束,余为输了。   “为什么?我不去!馨儿的病刚有好转,我要留在家里陪她!”余为输了也不介意,将白子往棋盘上一丢,盘腿而坐地摇头说道。   “师婆今天给溪儿特意送来了请帖,有师兄在,我会安心一些!”黄氏此举令卫玄有些担忧,这场寿诞对临青溪而言怕是一场艰难的考验,黄氏不会那么轻易承认她。   “师婆又不是母老虎,你怕什么?”说是这样说,但余为也清楚,这场寿诞他是逃不掉了。   “师公说她是,你觉得她会不是吗?”卫玄高深莫测地笑道。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八十九章 讨黄氏嫌   “心安,心安!安安……安安,起床了,快点起床了!”一个温柔慈爱的声音在林心安的耳边响起。   “院长妈妈,天亮了吗?”林心安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说道。   “早就亮了,快点起床,你不是说今天要去参加好朋友的生日聚会吗?别去晚了,快点起来穿衣服。”院长妈妈笑着说道。   “嗯!院长妈妈,今天我能穿粉色的公主裙吗?”福利院里有一件女孩子们心目中很漂亮的公主裙,只有在特别的日子里,其中一个女孩子才有权利穿上它。   “当然可以了,小懒虫,快起来了!”院长妈妈转身去拿那件粉红色的裙子。   林心安今天非常高兴,不仅仅是因为她有机会穿上了那件梦寐以求的公主裙,还因为她的好朋友小嘉今天要过生日,而她也为小嘉亲手制作了礼物,相信小嘉会很喜欢的。   快走到小嘉家时,林心安就看到班里的几个女孩子正围在小嘉面前高兴地说着什么,为了给她们一个惊喜,她故意轻手轻脚地走到她们身后不远处,想要吓她们一下,没想到却听到她们谈话的内容。   “小嘉,你今天生日也邀请林心安了吗?我真是一点儿都不喜欢她,她爸爸妈妈都不要她了,而且她看起来好土。”   “是呀,小嘉,我也不喜欢和她一起玩。上次,她都不小心把我的娃娃给弄脏了,而且我的七彩笔不见了,我怀疑是她偷偷拿走的。”   “她穿得衣服看起来都好破,就像乞丐一样,老师还常常让我们帮助她,给她钱花,可是我上次看她背着我们偷偷去买雪糕,以后我再也不捐钱给她了。”   “哎呀,我也不喜欢和她玩呀,可是她就喜欢粘着我,老师还让我帮她辅导作业,害得我成绩都下降了。”   “她就是个笨蛋,小嘉,你就是再帮她,她也不会考得好的,那么笨的人,和她在一起玩,你也会变笨的。”   “要知道,我就不邀请她了,以后,我们都离她远点吧,不能都像她一样变成笨蛋傻瓜。”   “好呀,以后我们一起玩!”   ……   林心安最终没有踏进小嘉家的家门,她想,就算她不去,朋友们也会不在意的,说不定还会玩得更开心。就算穿上漂亮的公主裙有什么用,她依然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是朋友们心目中的“笨蛋”和“傻瓜”。   从那之后,她就明白了自己和很多人是不一样的,她没有父母亲人,没有高贵的身份和背景,没有钱,也没有知心的朋友,唯一剩下的就是尊严,但如果自己不努力,就连尊严也会被人踩在脚下。   所以,她拼了命地开始学习,努力地去做好每一件事情,用自己的真正实力来获得别人的认可。最终,她成功了,可是老天爷这时候又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将她“发配”到权力高于一切的古代。   在这里,她是楚国一户普通农家的女儿,在这里,能力和才学比不上一个高贵的身份,在这里,她首先要学会的就是低下头小心地维护着她那点可怜的尊严。   她知道,黄氏并没有打从心底里认可她,她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被陆志明、张显等人看重,是因为她对他们“有用”,只不过在利用与被利用之间有些真情罢了。   林心安也好,临青溪也罢,两世的她都不是那种锱铢必较的人,也不是那种知道被人利用就恼羞成怒的人。能被别人利用,至少说明你有存在的价值,如果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那么别人就能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踩死你。   她对所有的一切都心知肚明,而且她现在甘于被利用,因为她是一只还没长出翅膀并跌落山谷的雏鹰,只有在野兽密集的丛林里找到出口,然后踏着一路荆棘站到最高的山峰上,等到她羽翼丰满之时,便是她自由翱翔于九天之日。   黄氏六十大寿的前一天,淮绍之派人给她送来了寿宴当日要穿的衣服,是临青溪从未见过的锦绣衣衫和华美襦裙,还有几样漂亮的首饰。   她觉得这些衣服、首饰和她有些不相配,而且她也认为自己穿上之后会觉得很别扭,这就是一场古代上流社会的宴会,而她不过是最底层的一个农家丫头。   此时的临青溪还不知道,她究竟要参加的是怎样的一场寿宴,而当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的左腿已经踏进了当朝宰辅家的大门。   “青溪小姐,你怎么了?”夏蓉是淮氏今天特意派来照顾临青溪的,可她发现临青溪就像被人点住穴位一样,跨在了大门槛那里,低着头不往前走了。   “夏蓉姐姐,师公、师婆到底是什么人?”临青溪有些迷茫地抬起头看着夏蓉问道。   “青溪小姐,你……没事吧?”淮氏交代过夏蓉,等到临青溪一进入宰相府,就要把她先带到自己的如意院里,她怕几人的身份经由别人的嘴说出来,临青溪会被吓到,而淮绍之曾对淮氏说过,他就是想看看被吓到之后的临青溪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没事,夏蓉姐姐,咱们走吧!”临青溪扯起嘴角勉强一笑,继续跟着夏蓉走。   夏蓉把临青溪直接带到了如意院,然后让临青溪在厢房里等一会儿,而她先去禀告在主院帮助黄氏招呼女眷的淮氏。   临青溪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只是跟着夏蓉的脚步有些机械地前进、转弯、停止。   淮氏走进厢房的时候,就见临青溪低着头站在那里瞅着地面,似乎要把地看出一个窟窿来。回来的路上,夏蓉已经告诉她临青溪在进门的时候问了淮绍之和黄氏的身份,但是夏蓉没有说。   “溪儿,怎么不坐下?是不是吓到了?”淮氏走到临青溪的面前,有些关心地拍了一下她的小肩膀问道。   临青溪脸色如常地抬起头,笑着喊了一声:“师娘,您回来了!”   没从临青溪的脸上看出什么异样,淮氏心里惊讶闪过,但也很快恢复平静,说道:“溪儿,你是不是已经猜出了你师公、师婆还有师父、师娘的身份,有没有怪我们?”   临青溪摇摇头,她的确是从进门的时候开始猜出来了,自己的耳朵可是很灵敏的,那些客人说的话,她全都听了进去,稍加分析就能猜出来。   “溪儿,不管我们的身份是什么,对你而言,我们只是你的师公、师婆、师父和师娘,还有你那些师伯和师兄也是,不要把他们的身份当成你的压力,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可以了。”淮氏和陆志明、淮绍之等人都不同,她把临青溪当成半个女儿来疼,也当成自己的徒弟来教导。   “谢谢师娘,溪儿记住了!”临青溪很感激地说道。   “听说溪儿在小竹院一直给你师婆准备寿礼,能不能先拿出来给师娘看看?”待会儿是当众进献寿礼,淮氏很了解自己的娘黄氏,到时候,还不知道她怎么为难临青溪呢。   临青溪绣好贺礼之后并没有拿去装裱,一是时间上来不及,二是她的确是囊中羞涩,最后卫玄告诉她,黄氏不会介意的,直接将这幅绣品拿出来,就足以震撼世人。   不太懂古代的规矩,临青溪也就听了卫玄的话,没有拿去装裱,直接叠好用红布包了一层,然后揣进怀里就来了。   淮氏接过临青溪从怀里掏出来的红布包,然后打开观看,只一眼,她就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临青溪还被她吓了一跳。   “师娘,怎么了?”该不会是自己绣的这幅绣品有什么问题吧?临青溪有些担忧地想到。   “溪儿,这是你自己绣的?”淮氏见过临青溪绣的东西,她那种绣法的确奇特,自己也跟着学了两三种针法,只是这次临青溪用的是她从未见过的针法。   也难怪淮氏没见过,临青溪教给秦氏、吴氏、淮氏还有村里女孩的那种针法是湘绣的基本针法,而这次她是用自己最拿手的苏绣针法来绣这幅寿礼的。   “师娘,是不是这幅绣有问题?这是我绣的。”临青溪照实说道。   淮氏赶紧重新将绣品小心珍惜地叠好,然后又用红布包好,这才坐下将临青溪拉到自己面前,有些严肃地说道:“溪儿,以后像这样的绣品不要轻易拿出来,看过你这幅绣品的还有谁?”   “卫玄师兄和他的两名手下,我两个哥哥。师娘,为什么我不能拿出来?”临青溪还等着这苏绣在寿礼上一鸣惊人,然后回去再绣几幅绣品赚钱呢,她现在很缺钱的。   “溪儿,你可知早慧易伤,如今你在你师父、师公和师伯、师兄面前表现得已经太过聪慧。记住,你只是个孩子,你的身上不应该被太多人倾注过多的希望,在你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或者反抗别人的时候,学着做一个快乐的‘傻’孩子,明白吗?”淮氏之所以对临青溪说这些,实在是因为她自己也曾经和临青溪一样,是个自小就聪慧异常的女孩。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淮绍之和黄氏对她比对她的姐姐更为严厉,从小到大,她虽然得到的称赞比自己的姐姐多,但是却并没有自己的姐姐活得快乐和潇洒,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陆志明,她想她的命运应该就是宫中那一朵慢慢枯萎的花。   这些话,她以前没有对临青溪说过,那是因为她觉得淮绍之和黄氏是不会有机会见到临青溪的。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回到宰相府之后,淮绍之对临青溪的看重比对她当年更甚,如果再加上一个黄氏,那么临青溪想再回云州府临家村,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师娘,您的话让溪儿有些糊涂了!”临青溪是真得有些糊涂,淮氏当天让黄氏来小竹院见自己,不就是让自己得到她的承认和喜爱吗?怎么这会儿又变得不一样了呢?   “溪儿,师娘当然很想你得到你师公和师婆的喜爱,只是有时候他们的‘喜爱’对你来说可能是一种甜蜜的负担,甚至以后只会变成负担。你告诉师娘,你是不是很喜欢临家村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用每天被逼着练琴棋书画,而是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淮氏知道临青溪是个聪明人,那么有些话今天她就有必要和她说明白。   临青溪非常使劲地点点头,她本来就不喜欢什么琴棋书画,自己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就是当初学习刺绣也不是因为有多喜爱,而是为了赚钱养家。   “那就好,溪儿,师娘也看出你不是一个爱攀附权贵的孩子,如果你是,今日这番话,就当师娘没说,如果你不是,就听师娘一句话,千万不要讨你师婆欢心,而是让她嫌弃你。因为,如果她开始喜欢你,就会把你打造成一个真正的名门闺秀,哪怕你是一块朽木,她也会倾尽全力让你按照她的方式彻底改变。溪儿,我娘有时候真得很可怕!”淮氏说完这些的时候,有些伤感。   在淮府一直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关于淮府嫡三小姐早夭的真相。当年,整个京城都知道淮府有三个漂亮可爱的嫡小姐,只不过嫡长女天资不足,嫡次女是个神童一般的小才女,至于黄氏最小的女儿除了精通琴棋书画外,更是有一手连宫中绣娘都称赞的绣技。   于是,黄氏对二女儿和三女儿尤为严苛,不但找来专门的师父教习她们琴棋书画,更是请来宫中绣娘专门教自己的三女儿绣技。   淮氏性格稍微内向怯弱,就算自己再不喜欢练琴和画画,她也不敢对黄氏说,但她的小妹妹就不一样了,说不练就不练,整天就想着出去玩,甚至把所有的绣布都剪烂了,以示反抗。   黄氏对于三女儿毫不让步,她觉得自己这个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女儿好,等到女儿长大之后就会感谢她。所以,她就用更严厉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小女儿,以至于小女儿为了逃避责罚从楼上摔了下来,不治身亡。   自己小女儿死亡的真相,黄氏至今还不知道,淮绍之告诉她,是有恶贼不小心闯进府里来,他们的女儿为了逃跑才不小心摔死的,而淮绍之不知道的是,淮氏知道所有的真相。   临青溪现在的年纪和自己妹妹当年的年纪一样,而且同样绣技出色,淮氏担心黄氏会像对待当年自己的小妹一样对待临青溪,与自己的小妹相比,淮氏觉得,临青溪比她还更渴望自由自在的生活,渴望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悲剧有一次就够了,反正现在黄氏对临青溪还没有彻底承认,只要她不喜欢临青溪,那么临青溪就能再回云州过自己的乡村小日子。   “师娘,溪儿不想做什么大家闺秀,溪儿就是个野惯了的农家女,师娘的话溪儿记住了,只是,溪儿该拿什么给师婆做贺礼呢?”临青溪现在很后悔,当初在第一次见到陆志明的时候,她就不该写下那一首诗,只是现在很多事情后悔也来不及了。   “溪儿,你就用最普通的针法绣一个最普通的荷包出来,不知道时间还来不来得及。”淮氏担心地说道。   “师娘,来得及,我很快就绣好!”这绣她能往最好的方面绣,也能往最普通的方面绣,临青溪这方面还是很拿手的。   于是,临青溪就从刚才那幅绣品的边角上剪下一块绣布来,用最快的速度绣好了一个样式十分简单的荷包,而荷包上是很端正也很普通的一个“寿”字。   淮氏翻来覆去看了看临青溪绣好的荷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溪儿,你做得很好。你先前这幅绣品先拿回来,放在师娘这里也不妥当。”   临青溪本来还想说先前这幅绣品送给淮氏呢,但想着这幅绣品原本是给黄氏祝寿的,送给淮氏也不是很合适,那就自己先留着了。   “小姐,夫人让您去前院,说是宾客们都到齐了,一会儿就要开席了。”夏蓉在门外说道。   “我知道了!”淮氏听出黄氏这是在暗示她和临青溪一起去前院,估计这会儿已经有宾客在当众进献寿礼了。   果不其然,等到淮氏带着临青溪到了主院前厅的时候,献礼已经差不多都要结束了。   “如儿,怎么耽误这么长时间?”黄氏有些不悦地看着淮氏和临青溪说道。   “娘,溪儿她头次来京城,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女儿担心她不懂规矩,冲撞了贵客,所以特意交代了她几句,这才来晚了,还请娘亲和各位贵客莫怪。”淮氏走向前解释道。   “夫人,这二小姐身边如此水灵的小姑娘是谁?怎么没见过呢?是不是哪府经常不出门的小姐呀?”黄氏身边一位华贵的中年美妇疑惑地问道。   “什么府里的小姐,不过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让你们见笑了,呵呵。”黄氏说的很是随意,因她的语气亲近平和,并没有给人贬低临青溪的意思。   不过,有些爱生事的妇人却接下了话说到:“呦,这宰相府里怎么能进野丫头,夫人您定是拿大家逗乐,呵呵。快说说,到底是哪家名门闺秀。”   “回晋宁候夫人的话,溪儿她的确不是大家千金,是夫君在福安县认下的女徒弟,见她机灵可爱,当她半个女儿看待。”淮氏替临青溪解释道。   “如姐姐,陆大人那样才华横溢之人怎么会选一个乡野农夫之女为徒,哎,这也要怪如姐姐,与陆大人成婚那么久,这肚子倒是……呵呵,也难怪陆大人识人不清了。”说话的乃是晋宁候府的世子妃,亦是当年对陆志明有意的女子,只是陆志明选择了淮氏。   成婚多年无子嗣,一直是淮氏心中的痛,亦是黄氏总觉得颜面无光的“家丑”,只是这是她们淮府的家事,还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胡乱嚼舌根。   “瞧瞧世子妃那张小利嘴,我这笨嘴拙舌的女儿可是说不过,呵呵!我可还等着自己的寿礼呢?”打了圆场,黄氏看向了一直躲在淮氏身后的临青溪。   淮氏忍住胸中怒气,将临青溪轻轻拉到黄氏面前,然后说道:“溪儿,还不将你为师婆准备的寿礼拿出来?”   临青溪假装自己耳朵刚才失聪,那些贵妇人说的话,她一点儿没往心里去,不过倒是把这些人都记清楚了,尤其是那个说自己师娘的什么世子妃。   “师婆,这是溪儿给您准备的寿礼,希望您喜欢!”临青溪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绣着“寿”字的荷包。   黄氏接过之后,发现这是一个特别普通的荷包,就有些奇怪,她可是听说临青溪这段日子一直呆在小竹院绣东西,难道这么多天就绣这一个荷包?还是说,她故意装着孝顺,其实在小竹院玩呢?   “我还当是什么宝贝贺礼,不过是一个荷包,该不会是在大街上花几文钱买的吧。”晋宁候夫人故意尖着嗓子说道。   黄氏听到晋宁候夫人这样说,心中就有些不悦,脸色也开始有些难看,虽说临青溪是个乡下丫头,可也不能这么不知礼数,真是不懂规矩。   “这不是在小贩手里买的,是我自己亲自绣的,师婆,真得是我自己绣的!”临青溪假装着急地解释道,显得她有些傻乎乎的。   “娘,这真的是溪儿自己绣的,以前在福安县的时候,她就专门绣这种荷包拿去镇上买,女儿是看过的。”淮氏进一步解释道。   “是的,师婆,师娘她知道溪儿的绣工的,而且溪儿绣的荷包五文钱一个呢。”临青溪知道淮氏这是在帮她,所以自己也跟着加了一把火。   黄氏听着淮氏和临青溪的话,简直被她们两个气得有些失去脸上平静的笑容,一个是自己亲生女儿,一个是夫君要求不要对其太过分的徒孙,她这六十大寿过得可真有些闹心。   “既是亲手所绣,也是一片心意。”黄氏把临青溪绣的荷包交给了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不过,黄氏还是看着临青溪问道,“听说在福安县的时候,你师伯张显对你赞不绝口,说你是个不错的孩子。可会弹琴?”   “回师婆的话,溪儿只会下地种田,不会弹琴,倒是能唱一些民间小调。”临青溪正正经经地说道。   如此上不得台面的丫头,也不知道陆志明哪根筋搭错了,自己的夫君也是,这样的徒孙竟然也能认下。黄氏对临青溪心中已有芥蒂。   “那棋呢?”这次是刚才那位中年美妇问得。   “回这位夫人的话,溪儿也不会下棋,倒是会玩石头子。”临青溪有些脸红地低下头说道。   她一说完,周围就传来了低低地嗤笑声,因为在场的都是女眷,所以也不敢有人当众大笑。   “那字写得如何?”这次是那位晋宁候夫人问道。   “回这位夫人的话,师公说,我写得字丑的不能见人。”临青溪头更低了。   “那画画总该会吧?”这回是那位世子妃强忍着讽刺地笑意问道。   “回世子妃的话,我阿爷说,我画的画还没村里那头傻驴用蹄子画得好呢。”临青溪这次的声音虽然很低,但众人还是听清楚了她的回答。   “哈哈哈……”终于所有女眷宾客都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宰相夫人果然说得没错,这还真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   很多人心中想道,淮绍之最得意的徒弟和女婿,这次肯定是被蒙了眼,挑来挑去,挑了一个这样傻乎乎的乡野丫头做徒弟,这宰相门里竟然长出了一棵野草。好笑,好笑,真好笑!   众人嘲弄的笑声听在黄氏的耳朵里实在令她感到十分感受,心中对临青溪全无好感,而且已经开始责怪陆志明、淮绍之等人,明明都是众人眼中的聪明睿智之人,怎么偏偏对一个如此不堪的乡野丫头“着了迷”,真是太不像话了。   “如儿,你爹不是说她做的饭菜还过得去吗?这会儿后厨怕是忙不过来,就让这丫头去帮忙吧。”黄氏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把那个人疼到骨子里,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就什么情面也不讲,但她的“疼爱”与“厌恶”和普通人表现得并不一样。   “娘,溪儿她……”淮氏想说临青溪也算客人,怎么能和府里的下人一样,去厨房帮忙呢。   “回师婆的话,溪儿这就去帮忙,平时溪儿最喜欢在厨房做饭了,师娘您让夏蓉姐姐带我去吧。”与淮氏不同,临青溪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既然这丫头这么喜欢做饭,夏蓉你就领她去吧,也让各位夫人尝尝她的手艺。”黄氏脸上又恢复了平易近人的笑容。   “奴婢遵命!”夏蓉领着临青溪出去了,而厅里又恢复了热闹的谈笑声。   从屋子里走出来之后,临青溪长长舒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有些刺眼,很快她就又低下了头。   只是刚走两步,胳膊就被人一左一右给拉住了。   “小姑姑,你没事吧?”杜宇堂刚刚躲在厅外的门后边全都听到了里面的谈话,他很担心临青溪。   “溪儿妹妹,师婆是不是为难你了?”沈瀚今天去小竹院接临青溪的时候,发现临青溪已经被夏蓉接走了。   “我没事,宇堂,沈瀚哥,你们怎么在这里?”据夏蓉讲,这边的客厅都是专门用来招待各府女眷的。   “九师叔和我都担心小姑姑,小姑姑,刚才我都听到了,你不要管那些人,堂儿喜欢小姑姑,小姑姑是野丫头,堂儿也喜欢。”平时和杜宇堂一起玩的孩子不多,临青溪的出现以及她身上那种很容易就亲近的感觉,让他从一开始就很喜欢这个小姑姑。   “师婆说你是野丫头了?!”沈瀚有些高声地说道。   临青溪赶紧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说道:“沈瀚哥,你小点声。”   “青溪小姐,奴婢先带您去厨房吧。”夏蓉看到周围已经有丫鬟、仆人看到他们了,就想带着临青溪赶快走。   “去什么厨房,不去!你回去和师婆说,我带着溪儿和堂儿出去玩了,同时告诉师娘,晚上我会送溪儿安全回去的。”说完,沈瀚拉起临青溪就往外走,这多少引起了周围很多人的注意和非议。   沈瀚带着临青溪和杜宇堂离开宰相府的事情,几乎是第一时间传到了黄氏的耳朵里,她这个人最重礼教规矩,临青溪竟然在府里公然和沈瀚拉拉扯扯,更与杜宇堂关系亲密,还被别人看到,真是有辱师门。   黄氏回到后堂之后,直接就拍起了桌子,先责怪起了淮氏,让她跪在地上反省,说她为人妻者,不知提醒自家夫君,竟然让他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实在是不贤。   之后,又让人请来了淮绍之,而余为和张显也跟在淮绍之的身后。   一进门,看到跪地的淮氏,几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接着黄氏就态度强硬地让淮绍之将临青溪逐出师门,说宰相府不能因为一棵不知哪里来的野草成为楚国上下的笑话,淮氏一门的名声也不能因为一个不入流的乡野丫头蒙上污点。   淮绍之、张显和余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怎么临青溪那样出色乖巧的孩子能惹黄氏这样生气呢?按说,黄氏应该会喜欢上临青溪才对,甚至会比他们还要对她满意,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因为今天黄氏是寿星,淮绍之也不想她太过生气,只说事情查清楚之后,他会看着办。但黄氏说什么也要让他把临青溪逐出师门,还说这件事情根本不必和陆志明商量,说他在民间走得时间长了,有些东西他这个七品县令已经完全忘了。   黄氏连陆志明都埋怨上了,淮绍之和张显等人都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么问题应该出在什么地方呢?临青溪来之前可是对黄氏一无所知,按说她那样聪明的丫头,即便出身寒微,也能全然应对黄氏,可结果却如此出人意料,太不对劲了。   “如儿,你跟我来!”淮绍之思来想去,这最大的问题应该是出在自己女儿淮氏的身上。   张显跟着淮绍之和淮氏一起去了书房,而余为被派去找临青溪和沈瀚他们,卫玄那小子果然没猜错,而且结果更严重,师婆根本不是想为难临青溪,而是压根不想她与宰相府有任何的关系。   进了书房之后,淮绍之的脸色也不好,他问道:“如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淮氏知道今天她对临青溪讲的那些话有些冲动,甚至会和淮绍之、张显等人的意图相反,但她觉得自己今天并没有做错,黄氏的确是个心疼儿女的好母亲,但她对某些东西太过看重了。   “爹,今天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没有叮嘱好溪儿。”淮氏突然跪下认错道。   “如儿,你应该比爹清楚溪儿是怎样一个孩子,她今天的表现不应该是这样的。你的母亲也许有些偏执,但如果溪儿蒙她亲身教导,那么溪儿的人生和命运将大为不同,你明白吗?”淮绍之已经觉察出今天临青溪的反常表现应该和淮氏有些关系。   “爹,女儿比任何人都明白,可女儿更明白,溪儿也有知道的权利,也有选择的权利。究竟她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不是女儿能决定的,不是父亲和师兄能决定的,也不是母亲能决定的,是她自己。”淮氏有些痛心地说道。   “如儿,你糊涂呀!”淮绍之有些责怪地说道。   “爹、师兄,也许今天我真得糊涂了,可溪儿只是一个孩子,她被你们强加了太多的希望和重担。溪儿最适合的土壤不是京城,更不需要别人精心栽培,她就是山间一株灿烂的小野花,你们强行要把她栽种到昂贵的花盆和土壤里,她可能很快就枯死了。这不公平,这对溪儿太不公平。”淮氏从来没有如此大声和淮绍之说过话,只是回京的这段时间,她似乎又回到了童年那段压抑的生活,她真的不想临青溪像她一样。   “如儿,师兄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可溪儿不是你,她也不是什么小野花,她是山林里一只还未觉醒的老虎,是狼,是狐狸。原本她的利齿、利爪可以长在我们都看得到的地方,可是现在有了警觉心的她,只会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努力成长。溪儿本性善良,可人是会变得,我们不希望有一天她变得不再是我们曾经认识的那个人,所以她需要被人好好引导。”张显语重心长地说道。   “如儿,你只看得到你母亲严厉的一面,可也应该看到经过她调教出来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出类拔萃。你没看到溪儿的身上有很多刺吗,如果不帮她拔掉,随着她的成长,这些刺也会长出来,到时候她就无法和更多的人和谐相处,而她自己也会受尽挫折。这难道就是你想看到的吗?”淮绍之也沉声说道。   “父亲,女儿……女儿没有想那么多,那……那现在还来得及挽回吗?”淮氏现在脑子里很乱,一方面她觉得淮绍之和张显说得没错,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有什么可能是错的。   “不知道,这一切都要看溪儿自己想到了哪一步!”淮绍之叹气说道。   别说淮绍之不知道,就是临青溪自己心里也不是很清楚。以前在商场打滚,尔虞我诈她见得多了,利用与被用的事情她也经历的多了,各种类型的人她都见识过,也都多少打过交道。   不可否认,淮绍之、黄氏等人也许是这个时代最好的“老师”,他们能把自己用心雕琢成一块令世人震撼的美玉,但她本尊究竟愿不愿意呢?   如果没有淮氏那番话,也许她是愿意的,从临家村那样的小地方来到京城这样的大都城,要说自己一点儿想法也没有,那肯定都是骗人的。   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也不是什么无知的乡下丫头,能够借助他人之力成就一番事业,这也曾经是她使用过的手段,只是结局有些不尽如人意罢了。   她的心思在京城这段时间“活动”过,甚至想着要在京城想法设法置办一些地,然后开家店,先留颗种子。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家人,想起临家村的老老少少,想起她每日都要看一看的大眉山。   记得有位老人曾经对她说过,孤儿都是游魂,死了之后也无归属,她常想,自己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老天爷重新“发派”到了老临家。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不再是游魂,她有了归属,有了父母亲人,有了同族兄弟姐妹,而她也不需要多么出色去获得他人的认同,现在她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是一份安宁悠然的生活。   淮氏的话,让她重新想起了她那个梦想,那个要在大眉山深山里盖一家农家乐的梦想,那,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小姑姑,你在想什么?”杜宇堂见临青溪从相府里出来之后,似乎在沉思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我家门前的那座大山,好想快点回去看看。”临青溪笑着说道。   “溪儿妹妹,你是不是想家了?溪儿妹妹,你不要怪师婆,她其实人很好的,今天她肯定不是有意为难你的。”沈瀚以为是黄氏今天的为难让临青溪格外思念家乡。   “沈瀚哥,我没有怪师婆,相反,我还要谢谢她老人家。正是因为她,让我看清楚了自己要走的路,也明白以后我该怎么做了?”临青溪轻吐一口气,展眉说道。   “溪儿妹妹,你说的话我怎么没听明白?”沈瀚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也没明白!”杜宇堂也学着沈瀚的样子皱着小眉头说道。   “小娃娃,等你们长大了,就明白了!”临青溪逗他们说道。   “溪儿妹妹,也不知道谁是小娃娃,我可比你大!”看到临青溪笑,还能和他们开玩笑,沈瀚放心多了。   “沈瀚,你个负心汉,今天本小姐看你往哪里跑!”一声娇喝从临青溪几人的身后传来,而沈瀚一听到这个声音,拔腿就往前跑。   临青溪和杜宇堂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九十章 回程途中   “哈哈哈,哈哈哈……”星月楼里,余为笑得有些喘不过来气。   临青溪和杜宇堂无奈地对视一眼,然后又双双看向余为,他们觉得他是不是有些疯癫了,知道了沈瀚被一个漂亮女孩追着打,他就这么开心吗?   “余为哥哥,你没事吧?沈瀚哥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临青溪有些担心地说道。   她觉得,余为这笑声太过夸张,或许是因为沈瀚被别人追着打真得让他觉得很好笑,也或者是童宁馨日见好转的病情让他头一次真正开怀,但无论原因是哪一个,她都觉得他应该控制,至少在公众场合要注意点形象。   “溪儿,你不用担心九师弟,他见到杨家小姐,跑得比兔子还快,哈哈!”余为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四师叔,九师叔为什么见到杨家姐姐就跑呢?是不是因为杨家姐姐武功高,他害怕了?”杜宇堂认识那位杨家小姐,她是楚国大将军杨毅的独生女杨盈雪。   余为见临青溪和杜宇堂皆是一头雾水,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你的九师叔和那位杨家小姐自打在各自的娘胎里就定下了娃娃亲,谁知,那位杨家小姐急着嫁,你九师叔却不想娶,还亲自跑到人家家门口去退婚,你说,人家见到他,能不打他吗!”   临青溪看那位杨家小姐的年纪应该是十五六岁,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而且从背影看英姿飒爽,听声音也觉得脾气火辣刁蛮。沈瀚这个单纯的师兄遇到这样一个不肯罢休的未婚妻,他的日子的确看起来不是很好过。   可临青溪又想起刚来京城的时候,卫玄告诉她,说沈瀚有了喜欢的姑娘,正在准备定亲之事,那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卫玄在骗她,还是说沈瀚喜欢的姑娘不是这位杨家小姐?   “溪儿,先不说他,你今天在相府没事吧?”笑完了沈瀚的糗事,余为这才问起临青溪的事情来。   临青溪摇摇头,突然对余为说道:“余为哥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溪儿你说,什么忙我都能帮!”临青溪的声音有些低落,他知道今天她定是在相府受了委屈。   “余为哥哥,你能不能尽快帮我安排一辆马车回云州,然后再借给我一些银两,我不想再呆在京城了,今天就想回家。”临青溪走出相府大门之后想了很多,她觉得事不宜迟,自己应该赶快回云州老家。   “溪儿,今天就回去,是不是有些着急?这件事情要不要再和师公和师叔他们商量一下。”余为觉得临青溪的决定有些仓促,不管在相府发生了什么委屈的事情,她都不应该这时候突然离开。   “小姑姑,你今天就要走?不走好不好?”杜宇堂才刚跟临青溪认识没多久,他还不想她离开。   “余为哥哥,宇堂,回云州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了,而且就决定今天走。我希望我走的这件事情,你们能先给我保密,待会儿我会给师公、师伯还有师娘他们各写一封信说明缘由,等我离开之后,余为哥哥麻烦你再交给他们。”一旦下了决定,临青溪一刻也不想多呆,她喊来星月楼的店小二,让他给她准备了笔墨纸砚。   余为和杜宇堂见临青溪去意已决,也都没有多说什么。临青溪要走的这件事情,于情于理余为都觉得不应该瞒着,应该告诉淮绍之他们一声,可最后他还是决定按照临青溪的意思去办。   也许这中间有很多事情他还不了解,但临青溪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既然决定这样做了,那么就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   临青溪给淮绍之他们写信的时候,余为就出去安排马车并亲自去寻找临青云和临青飞两兄弟以及呆在小竹院的临七喜,至于杜宇堂眼珠子骨碌碌地乱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原本只打算写三封信的临青溪,最后写了五封,除了淮绍之、张显和淮氏,还有卫玄和沈瀚的信。   信中她告诉几人,自己思家心切,她很操心自己的那几亩田,一刻在京城也呆不下去了,就先回了云州,对于她的不辞而别,希望几人能大人大量原谅她这个不懂规矩的乡下丫头。   信写好之后,临青溪把它们全都交给了余为,而匆忙收拾一下小竹院的行礼赶过来的临青云、临青飞和临七喜,并没有多嘴询问临青溪突然决定回云州的原因,现在的他们和这个京城还是格格不入的。   余为给临青溪找好了马车,并且将自己铺子里的一个马车夫给了她,然后对她说道:“溪儿,这个车夫叫赵发,经常跟着商队走南闯北,对于楚国的很多地方他都十分熟悉,大道小道他都能走。”   余为的话,临青溪听明白了,她这么不辞而别,淮绍之知道之后肯定会派人找她,而她要不想被找到,那么就要知道怎么避开淮绍之的人,所以有个熟悉楚国地形的人跟着会好很多。   “余为哥哥,谢谢你!”余为这样帮着自己,淮绍之知道之后肯定会责怪他的,但卫玄和沈瀚都不在,临青溪想到能帮助自己的人也只有余为了。   “溪儿,真正应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好了,别说那么多客套话了,你和你两位哥哥赶紧离开吧,只要到了云州,有陆师叔在,相信师公到时候也不会说你什么的。”在余为看来,陆志明和其他师伯、师叔的很多想法不一样,也和师公淮绍之不一样,有他关照着临青溪,就是淮绍之也不敢轻易说什么和做什么。   “知道了,余为哥哥,那我先走了!宇堂,我先走了,以后咱们有机会再见。”上了马车,临青溪挥手和余为、杜宇堂道别。   之后,赵发轻扬马鞭,两匹快马就拉着临家三兄妹朝着城门口飞驰而去。一出城门,不用临青溪他们说什么,赵发就走了一条不太宽敞的小路,穿村过镇,赶路的速度不比在官道上慢。   再说另一边,淮绍之派余为去找临青溪和沈瀚几人,可是等到寿宴结束,这几个徒孙也没有回来。   派人再去寻找,结果回来的人禀告,说是沈瀚被杨家小姐绑在树上下不来,余为和杜宇堂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再派人去小竹院查找,却得知小竹院也没有人,而且临家三兄妹的包裹都不见了。   一听说这个消息,淮绍之、张显和淮氏就着急了,反而黄氏生气不已,觉得临青溪这是在故意让她难看,自己这个长辈只不过说了她两句,自己受不住就耍起了小性子,她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临青溪的出走行为,黄氏觉得这是在彻底地羞辱她这个宰相夫人,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让淮绍之和陆志明将这个不懂规矩、一无是处的乡下丫头逐出师门。   快到晚上的时候,余为拿着三封信去了相府,说是自己原本找到了临青溪,还请她和杜宇堂在星月楼吃了饭,可是这丫头突然就不见了踪影,还派人给她送来了几封信。   余为说他觉得不对劲,就先去临青溪常去的地方找了找,结果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这才又想起要把信给淮绍之。   淮绍之和张显对于余为说的话有些半信半疑,淮氏则是完全相信了。拆开信之后,淮氏当时就急了,说陆志明把人交给她,现在却让临青溪独自回云州,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淮绍之让她先不要自责,然后派人出京去找临青溪,只是侍卫骑着快马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有看到临青溪等人的身影。   京城里不但淮绍之在派人四处找临青溪,就是杜家也在心急火燎地找他们家的小少爷杜宇堂,自从去了相府的寿宴,杜家就再没有人见过杜宇堂。   五日后,楚国云城一座热闹的小镇上,临青溪等人打此经过,为了减少马车的重量,临青溪狠心用余为给她的碎银子买了两匹马,一匹给临七喜骑着,另一匹给刚学会骑马的临青飞。   当然,余为给她的钱不只是散碎银子,还有三十张一百两的银票,这是临青溪借钱的时候特意说明的,她不要大额银票,只要小额的,原本只想要借五百两,但是余为给了她三千两。   临青溪没想要借这么多的钱回云州,银子她不是赚不来,只是英雄也有落难之时,她这个小女子也有愁钱之日,尤其是在她想通了很多事情之后。   余为说,他欠临青溪两条命,这命比银子值钱,更何况他还不是白白送给临青溪,而是借给她,等到临青溪赚了钱,再还给他,反正他这个余家少东家有的是银子。   临青溪没再矫情,收下了余为的银子,她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会加倍还给他的。   “溪丫头,晌午饭就在镇上吃吧,走的时候咱们再买点干粮带上,水也快喝完了。”临青飞见小镇上有一家小酒楼,打算吃点东西再出发。   这几天着急赶路,临青溪也确实有些累了,而且都过去五六天了淮绍之的人也没找到他们,她想,自己可以不必如此紧张,还是放松心情好好欣赏这一路的风景吧。   于是,几个人就在小镇上停了下来,吃过饭之后,临青飞又去买了干粮带上。   一行人正准备坐上马车出发的时候,掀开马车帘的临青溪忍不住惊叫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是谁?”临七喜赶紧靠近临青溪的身边,但是镇定下来的临青溪冲他摆了一下手。   “嘻嘻,小姑姑,我们又见面了!”杜宇堂坐在临青溪的马车里,一脸笑意地看着她说道。   “宇堂,你怎么跟过来的?”对于杜宇堂的突然出现,临青溪等人很诧异。   “小姑姑,我是飞过来的,不过,我飞累了,我也要跟着你回家看大山。”杜宇堂很是认真地说道。   临青溪头莫名开始疼了起来,她没想到看起来单纯可爱的杜宇堂还有这样鬼马的一面,这可是大师兄的独子,杜家宝贝的小少爷,她怎么能带着他回云州呢。   “宇堂,你别跟着胡闹,快回家,你家里人该着急了。还有,你到底是怎么来的?”从见到杜宇堂第一面开始,临青溪就没有发现他身边跟着仆从下人,小小年纪的他出门都是自己一个人,这也是让她最奇怪的一点。   “杜点,杜心,出来!”杜宇堂仰头高声喊道,他平时最喜欢吃点心,所以家人给他派暗卫的时候,他就给人家一个取名要杜点,另一个取名叫杜心。   “姑娘,这应该是杜家派来专门保护杜少爷的暗卫!”临七喜见临家三兄妹很惊讶地看着风一样出现的两名暗卫,走到近前对他们解释道。   “宇堂,是他们带你来的?”临青溪指着两名暗卫问马车里的杜宇堂。   杜宇堂得意地点点头,笑嘻嘻地说道:“小姑姑,他们两个武功可高了,轻功最好,所以我也学小姑姑给我爹写了信,然后就让他们带着我来找小姑姑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临青溪想着杜宇堂跟着他们的时间应该不短,只不过这两名暗卫的武功可能比临七喜高,所以他们才没发现躲在暗处一直跟着他们的杜宇堂。   “小姑姑要是早点见到我,一定会送我回家的,我才不要回去。现在我飞累了,想和小姑姑一起坐马车。”杜宇堂又是一脸无害的可爱笑容。   接下来,无论临青溪几人怎么劝说,杜宇堂就是不回京城,死活都要跟着临青溪去云州,还说,临青溪要是不让他坐马车跟着,他就像原来那样还偷偷跟着。   实在没办法,临青溪和两个哥哥商量之后,只好带着杜宇堂一起上路。   仲夏时节,石榴花开得正艳,一场倾盆大雨打落残红满地,但空气中的燥热依然冲洗不去。热,实在是热!   坐在马车里,杜宇堂觉得有些憋闷,可他又不会骑马,临青溪让他与临七喜共乘一骑,没过一会儿,他又说热得受不了。   “你这好好的少爷日子不过,非要跟过来受苦,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得!”这几天和杜宇堂相处下来,临青溪知他有些少爷脾气和小毛病,但因为名义上还是他的长辈,所以杜宇堂倒是不敢在她面前耍性子。   “小姑姑,堂儿不觉得苦,就是堂儿很怕热,那堂儿以后不怕热了。”杜宇堂害怕临青溪又要说送他回京的话,所以赶紧说道。   “热就是热,哪能说不怕就不怕的,男子汉忍一忍,很快就好了。”夏天本就是热,小孩子怕热也是正常,临青溪早就没把自己归为小孩子一类了,这几天她都是拿着在镇上买来的一把扇子给杜宇堂扇着。   “轰隆隆——”阴沉的天空突然一个响雷乍起,眼看一场大雨又要来到。   “姑娘,在往前就要到清城莲花镇了,镇上有家小客栈,今天咱们就暂时在那里歇一歇吧。”赵发对车内的临青溪说道。   “好的,赵叔,就听你的。”赵发是余为的下人,但却并不是她的,所以这些天临家三兄妹对赵发也很是客气。   只是等到他们的马车一进入莲花镇的时候,就发现很多衣衫褴褛的百姓也都往莲花镇而来,而且这些百姓看起来不像当地人,更像是流民。   大雨伴随着雷声和闪电而来,幸好赵发赶车的速度够快,临青溪他们倒是没淋着,不过一到小客栈放下行李,外边的雨就下了起来。   “小姑姑,这雨下得真凉快!”杜宇堂一到房间里就推开了窗户,凉凉的风夹着斜飞的雨吹在他稚嫩的小脸上。   “宇堂,别这样吹风,很容易生病的。”临青溪有些责怪地想要将杜宇堂拉离窗户,但她自己却也停在了窗边,看着窗外荷花池垂柳下的躲雨百姓。   “小姑姑,这些人为什么不进屋子里来?大荷叶真得能挡住雨吗?嘿嘿,我也要去玩。”杜宇堂因被家人保护的很好,所以民间疾苦他见得不多。   “宇堂,不要胡闹,外边雨下得太大了,出去玩很容易生病。再说,他们也不是在玩,这些人应该是流民,可能他们的家并不在这里吧。”临青溪有些同情地说道。   “那他们的家在哪里?”杜宇堂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也许在很远的地方。七喜,你去问一下客栈掌柜的,这院子里还有没有躲雨的地方,然后再去买点吃的分给这些百姓。”临青溪知道自己这点同情心并不能改变什么,但至少能让他们饱餐一顿。   临七喜按照临青溪所说的去办了,只是躲雨的地方没有了,而给这些百姓送吃的东西时,不知从哪里又突然多出来更多的百姓,一下子把他围在中间进退两难,每个人都伸出急切的手,向他讨要食物。   “小姑姑,他们真可怕!”看到这一幕的杜宇堂,有些被吓到,忍不住后退一小步。   但是临青溪却更靠近窗户,眼神不再温暖,而是渐渐变得冰冷,她很想告诉杜宇堂,这些百姓并不可怕,他们只是被更可怕的东西追着,如果被追上,他们付出的将是生命的代价。   临青飞和临青云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都是最淳朴善良的农家孩子,也想帮别人一把,但是他们能力有限,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两个人的心中都有些郁闷。   大雨一直下到傍晚还没有停,临青溪让临七喜看着已经睡着的杜宇堂,然后她去另一个房间找到自己的两个哥哥。   “溪丫头,你是不是有事要说?”临青飞一见临青溪进门的眼神,就已经猜出她不是单纯地过来找他们的。   临青溪点点头,然后在房间里的凳子上坐下来,临青飞和临青云就坐在她的对面。   “溪丫头,你想说什么?”在京城呆的这些天,临青云最大的改变就是他不再那么寡言少语。   “有件事情,我想和两位哥哥商量。”刚刚要决定过平和淡然的生活,但是踏出京城之后的所见所闻,让临青溪心中的某个决定又开始动摇了。   这样的一个时代,这样的一个处境,她想偏安一偶怕是不可能。   她知道,就算以后她不去招惹是非,是非也会上赶着来缠着她,或者说,从陆志明对老临家上心开始,甚至更早的时候,在她决定卖绣赚钱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可能安安稳稳地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是她错了,小看了这个异世,小看了这片土地上的人,总以为有了家、有了亲人,对于其他的,她就可以不必去在乎了。但是,她最大的错误,就是小看了她自己,没有从骨子里认清曾经那个叫林心安的女人,更没有认清现在这个叫临青溪的女孩。   很久以前,今天发生在窗下的那一幕,她也在另一个时代见过相似的情景,只不过她是那个伸手的人。从接到别人施舍的那一刻,她没有觉得庆幸和欣喜,而是觉得羞耻,彻彻底底地耻辱,她发誓,她一定要做人上人,决不让自己的尊严被他人更被自己踩在脚下。   自始至终,无论在哪一个世界,她都不肯承认自己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只会拼命地给它披上一件华丽的外衣,然后不断地欺骗自己,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在不断地矛盾与犹豫中错失良机。   人,错误地活一次就够了,难道还要让临青溪再重复林心安曾经走过的那条路吗?虽然最终她也算成功了,但是成功的代价是惨痛的,更何况,那样的成功不过是她心目中金字塔的第一步,第二步还没走,她就没机会了。   不,她有机会,老天爷给了她第二次机会,只不过一开始在浓厚亲情的包围下,她有些迷失了,忘记了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时代,现实都是那样残酷的。现在,她觉醒了!   “溪丫头,想说什么就说吧,哥哥们听着!”临青飞给了临青溪一个安心地笑容,无论何时他都愿意做自己妹妹最坚强的后盾。   “大哥、三哥,相信在京城这段时间,你们也看到很多、听到很多,更见识到很多,外边的天空有多大,不用我说,你们也明白。实话告诉两个哥哥,我不愿意将自己的脚步只停留在大眉山,但你们更清楚,现在的我可以算是一无所有,而且我的每一步现在想来都是被别人算计好的。我临青溪虽然是小老百姓,但不代表我愿意任人宰割。”临青溪现在最需要值得信任的人,而她现在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自己的家人。   “溪丫头,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六个哥哥,还有阿爷、阿爹,还有阿奶、娘亲和两个嫂嫂、两个侄子。大哥知道,你是要成大事的人,无论你要做什么,大哥都可以舍命帮你!”临青云说这些话,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这些也都是他发自肺腑的真意,很多事情,他不说,不代表他不懂。   “溪丫头,你想做什么三哥一样能舍命帮你。虽然咱们现在还是受制于人,但我和大哥会努力,以后没人能困住你的手脚,你也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临青飞同样是有野心的人,但他心里更清楚,他的野心是随着临青溪的野心不断变大而变大的。   “那好,从今天开始,我将会特别训练两个哥哥,但你们要答应我,我所教给你们的东西,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对任何人透露,更不准教别人,就是阿爷、阿爹也不行。还有,大眉山那边院子里的人都是师父和几位师伯、师兄送给我的,虽然他们都签下了死契,但人的心是很难签死契的,所以,我需要一些能为我所用、对我忠诚的自己人,这些人如果是和咱们利益相关的同族人最好,如果不是,我宁愿选择一些无依无靠的孤儿。至于以后如何让他们的心靠近我,我会教给你们方法。”   临青溪最初在商海里打拼的时候,没少因为管理不善和人心不齐而吃尽苦头,但她没有放弃,发奋学习了很多先进的管理经验,更逼迫自己改变了很多对人的方式,到后来,就是地方上的黑道大哥,见到她都要尊称一声“安姐”。   临青云和临青飞都已经觉察出临青溪今日的不同,他们也猜不透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她,是在京城那段时间的人和事,还是来回京城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总之,她变得更不像一个九岁的农家女孩,身上隐隐有了霸气与冷傲。   作为她的哥哥,他们激动澎湃不已,更是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妹妹而自豪,无法想象,临青溪将要带他们走进怎样一个精彩壮阔的世界。   在莲花镇的那一夜,老临家三兄妹一直聊到天亮,再次出发的时候,三个人不但毫不睡意,还各个精神抖擞。杜宇堂和临七喜都觉得他们似乎错过了什么,但那又不是他们能插进去的所在。   又赶了两天路,临青溪乘坐的马车左右出现了四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他们衣着破旧,眼神里胆怯的光已经快消失不见了。   “小姑姑,你为什么要收留那些小乞丐?”杜宇堂有些低声地问道。   “宇堂,我不是对你说过了,他们不是什么小乞丐,他们都有自己的名字。我收留他们,是因为我想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临青溪的声音柔柔的,虽然不大,但也足够让跟着马车的四个小少年听到。   而且,他们不但听到了耳朵里,更听到了心里,并已经开始向往那个“温暖的家”是怎样的。   “小姑姑,你真好!”杜宇堂好高兴自己能一路跟着临青溪,虽然临青溪比他大一岁,辈分也比他长,但他从小没有娘亲,没有兄弟姐妹,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把临青溪当成了姐姐。   “宇堂,以后可不要轻易相信一个人是好人,因为你一旦选择相信,那就是把自己的后背给了别人,也就给了别人伤害你的机会,知道吗?”临青溪的话不是只对杜宇堂一个人说的,马车里的临青云,马车外的临青飞、临七喜等人,都因为临青溪的这句话想了很多,想了很久。   到了晚上,因为没有找到可以歇宿的小镇,几人就在野外的树林里搭起了简易的帐篷。却没想到倒霉地遇到了一群劫匪。   万分危急的时刻,卫玄的侍卫夜影突然出现,并帮助临七喜一起将劫匪都打跑了,然后又护送他们到了安全的地方。   等到再次安顿下来之后,天也快大亮了,此时夜影才找到机会单独和临青溪说话。   “姑娘,我家公子有事外出,回到京城之后才知道姑娘已经离开了,这才派我快马加鞭追赶姑娘。”卫玄身边可用的人也不多,夜影也是很着急地在找临青溪等人的身影,要不是余为飞鸽传书给他,他还不知道临青溪他们要走的路是哪一条。   “你家公子让你这么着急赶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他有没有怪我不辞而别?”临青溪出声问道。   “我家公子说姑娘的任何决定他都会支持,只是,原本想要当面和姑娘谈一些事情,现在只能让我来传话了。”夜影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递给临青溪。   临青溪接过来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满满一盒子都是放得很整齐的一百两的银票,银票上面还有一个黄玉印章,她特意拿起来看了一下,上面印着卫玄的名字。   “这是什么意思?”别看都是一百两的银票,临青溪目测了一下,至少有两三万两银子,这可是巨款!   “姑娘,我家公子说,这钱不是给姑娘的,其中两万两银子是求姑娘帮忙办事的,另外三千两是给姑娘的辛苦费。”夜影赶紧解释道。   “我能帮卫玄哥办什么事情?”临青溪早就已经猜出卫玄的身份不简单,但具体他是谁,她也没能力猜出来,像他这样一个不简单的人又能求到她什么事情。   “我家公子说,他很喜欢福安县,想要在那里置办一些土地,但是交给别人打理他不放心,就想请姑娘帮个忙。烦请姑娘在福安县给我家公子多买一些无人耕种的土地,然后再雇请一些人耕种,公子还说,姑娘家地里种什么,给公子的地里就种什么。公子说,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姑娘去办,他这个师兄过意不去,于是决定每年地里收成的一半免费送给姑娘,就当他这个师兄的谢礼,姑娘要是同意,就在这张纸上按个手印就成,以免口说无凭。”说着,夜影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卫玄事先写好的契约书,上面很清楚地写到卫玄拿出多少钱,让临青溪办什么事情,以后分成等问题。   这样清楚明白又明显很占便宜的契约书送到自己手里,临青溪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卫玄的确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她更沾光。卫玄在帮她,她能感觉得到,既然如此,这份好意她领就是。   很爽快地摁了手印,临青溪又将契约书递给了夜影,然后说道:“回去告诉你家公子,他的地我会好好种的,也谢谢他这么心疼我这个小师妹。只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夜影将契约书重新放好,心中吃惊不已,但脸上还是很镇定地说道:“姑娘,我家公子临来之前也让我特意告诉姑娘,他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临青溪心中闪漏一拍,但她更快让自己平静下来,卫玄有着和他年纪不相符的老成,虽然她也是如此,不过,自己是因为走过了两世路,而他又是因为什么呢?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九十一章 计歼土匪   夏日骄阳日渐西落,残阳晚霞送来一阵清凉微风。这天傍晚,赵发已经将马车驶进了云州地界,但是要到云州府城还要两天的路程,所以临青溪让他把车停在小镇上。   “赵叔,谢谢你一路的护送,要不是因为你,我还不能这么快到云州呢!”吃过晚饭,临青溪让临七喜找来了赵发。   “姑娘说哪儿的话,这都是赵发应该做的。”赵发对临青溪也很恭顺,并不认为她是个乡下丫头就怠慢她。   “赵叔,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你送我和哥哥们到这里就行,剩下的都是熟路,三哥赶马车就可以了,你骑三哥的马回京,这是一点盘缠,供你路上使用,赵叔别嫌少。”临青溪掏出了一个荷包,里面放了些散碎银子。   “姑娘,这可使不得。来之前,少东家就已经给了我很多盘缠,他还说,姑娘让我什么时候离开,我就什么时候离开。”赵发低着头说道。   “赵叔,余为哥哥的铺子里就需要您这样的能人,明天一早,你就出发回京吧。另外,告诉余为哥哥,宇堂在我这里,我会把他送到我师父那里去,让他的家人不要太过伤心。”余为想把赵发送给她,但是临青溪并不想要,以后她的人要由她亲自挑选。   赵发最后还是没拿银子,连马也没有骑,而是重新用自己的钱买了一匹马,之后离开了。   临青溪收留的那四个小乞丐如今已经洗漱干净,换好了简朴的衣衫。他们都是孤儿,是临青溪在一群逃难流民中一眼就相中的,现在,他们是她的童仆。   赵发走了之后,临青溪又让临七喜和临青云先带着四名童仆和杜宇堂回福安县,并且嘱咐二人,一定要把杜宇堂先送到陆志明那里去,她和临青飞要在云州府城呆两天再回去。   安排所有人离开之后,临青溪和临青飞两兄妹也在云州府城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三日后,云州最穷的屏陵县出现了一位家道中落的富家少爷融三少,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略显病态的童仆。   屏陵县位于云州府城的西南,三年大旱期间,很多村落都成了无人区,县内虽然平地辽阔,但因无大的河流经过,所以荒地比田地还要多。   除了荒地多,屏陵县高山险谷也比别的地方要多,不过与别的地方不同,这里的山谷大多很集中。   融三少带着他的童仆去了屏陵县的县衙,因为给了县令和师爷足够的“薄礼”,所以他很顺利地在屏陵县买下了两千亩的好田,三千亩的荒地,更把与这些田和荒地紧挨着的三座大山收入囊中。   在县衙办理地契的时候,县令一脸谄笑地问融三少怎么印章上的名字是“融七少”,融三少告诉他,融七少是他的弟弟,如今在外经商,这些地契他不过是代办而已。   县令并不关心买地的是谁,在屏陵县做了一年县令,他可是什么油水都没有捞到。如今有条大鱼游到他这里,说什么他也要抓住。   地契办好之后,融三少经过屏陵县县令的暗示,知道了当地最大的地头蛇其实是一个叫“疯九”的土匪。   疯九的土匪窝不在山上,就在一个叫达灵的小镇上,整个屏陵县的百姓没有不怕疯九的,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匪,而且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睡。   融三少听说了疯九的传闻之后,他有些不想去达灵镇了,觉得要把事情办好,不一定要去土匪窝里拜会什么人。   但是他的童仆不同意了,说道:“三哥,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哪个不是刀光剑影里走出来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咱们决定要干一番事业出来,那么什么人都会遇到的。”   “溪丫头,你要成事不一定非要去土匪窝!这地你也买了,咱们再找一些人,把地种上,把房子盖好,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世上没人知道这些地都是你的。”化名“融三少”的临青飞略显急躁地说道。   “三哥,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应该知道,我买下这些田和荒地并不是真得要来种地,我看中的是三座大山围着的那个深谷,那里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外人要想进去很难,可要是不断有人来骚扰,对于我以后的计划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我要保证那个地方绝对的安全。”临青溪决定走出第一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冒险旅程真正开始了。   “可你也听说了,那个叫疯九的土匪真的是个疯子,就算咱们去找他,他也一定不会同意的,甚至当场就会杀了咱们。”临青飞不会武功,他现在根本无法保护临青溪的安全,一旦临青溪决定去冒险,那么定是十去九难回。   “三哥,我知道你的担心,可是……”临青溪还是想说服临青飞,她做事情没把握是不会莽撞去做的,但临青飞还是对她这方面的能力保持怀疑,谁让她是个才九岁的女娃,而且根本不会什么武功,可是她懂兵法呀。   “不行,这次说什么也不行!”临青飞这次态度十分坚决,同时也坚定了他日后学武的决心。   “那咱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吧!”在这里遇到危险的事情可没有警察可以求助,而她也不想带一个信心不足的临青飞去土匪窝,否则稍微的胆怯,计划就可能会失败。   当天,临青飞和临青溪就在达灵镇不远处的另一个小镇上的客栈留宿,没想到她不去找疯九,疯九倒是半夜出现在这个小镇上,不但带人杀了镇上一家富户的几个家丁,还把这家富户的两个女儿抢走了。   在屏陵县这样的穷地方,杀人放火这样的事情找县太爷是没什么用的,没有能力自保的话,那只有任恶人宰割。   疯九出现之后,小镇上的人家家都把大门紧闭,就是客栈掌柜的也让店小二通知留宿的客人千万不要出门。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小镇的街道上十分冷清,只有两三个胆大的百姓走过。   临青飞自然也看着临青溪不让她出门,最近临青溪的表现让他这个哥哥有些无力,她的想法越来越出格,胆子更是大得令人害怕。   “你别拉着我,我要去杀了他,杀了他!”突然窗外传来一个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的少爷啊,高家就剩下你这根独苗了,你可不能再有事啊!”这是一个老人苦苦地哀求。   “高伯,云儿和她的妹妹在疯九那个畜生手里,我要杀了疯九救出她们。”   临青溪一时好奇推开窗,发现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模样的男子,手拿一把切菜刀,气势汹汹地要往前走,而他的左臂被一个满头白发的病弱老者使劲拽拉着。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又出现三名脸色黝黑的汉子,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把杀猪刀,然后径直走到那位书生面前说道:“高公子,你请咱们三个吃顿饱饭,疯九我们去杀。”   咦——这些人倒是有点意思,临青溪看着窗外的几人笑了。   等到这几天从大街上离开之后,房间里的临青溪和临青飞也偷偷从客栈的后门溜了出去,并且快步撵上了那几个人。   “各位好汉请留步!”临青飞带着笑意喊住了几人。   “什么事?”其中一个汉子粗声问道。   “没什么大事,只是初到贵地,想请几位吃顿饭,也算结交几个朋友!”临青飞很友好地说道。   “对不起,我们不想交朋友!”这次是那位书生说道,他有些急切地想让三名大汉也走,救人之事,刻不容缓。   “你们想除掉疯九吗?我家公子可以帮你们!”临青溪快一步跑到几人跟前,压低声音说道。   一炷香之后,高家公子就带人来到自己暂住的地方,不过是几间破旧的房屋。   “融公子,你要想在屏陵县立足,只要有疯九在,你就不会有安生的一天。”   来的路上,临青飞就已经告诉几人,自己之所以主动说要帮他们,是因为自己已经在屏陵县买下土地房屋,日后打算定居在此,但是疯九的存在对他和他的家人是个威胁。最重要的是,他听说疯九这个人无恶不作,也想为民除害。   “融公子,既然你一家经商,肯定银钱不少,为何选屏陵县这样一个穷地方,天下比屏陵县好的地方多了去了,听说福安县就不错,那里的陆县令更是难得一见的好官。”高远对于眼前的融三少心中还是有很多疑问。   “高公子,所言甚是。只是,天下再好,又怎么能比得了自己的故土呢,人总要落叶归根的。”临青飞这段时间跟着临青溪学了不少东西,从基本的算术、经商之道到如何与人交谈,他都在慢慢地学习。   “融公子说的是,哎,伯父他要不是因为想要落叶归根,也不会不辞辛苦回到这里,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这里哪还有以前的安宁和乐,只有恶人横行罢了。”高远痛心地说道。   “融公子,你就说怎么除掉疯九吧,就是要我王三这条命,我也毫无二话。”急性子的王三说道。   “除掉疯九这样的小人物,根本不用我家公子出手,我就可以。你们先把疯九的详细情况说说,看看我能给你们出个什么好主意。”临青溪抢先说道。   “融公子,这……”几人都有些意外地看着临青溪和临青飞。   “各位不必怀疑,我这位小童聪明机灵,鬼主意最多,你们先说说看。”出门的时候,临青溪就对临青飞说过,她有办法能对付疯九,让临青飞无论如何都要相信她。   王三对疯九的情况最为了解,他的妻子和爹娘都是死在疯九的刀下,他也曾去找疯九报过仇,但是也差一点死在土匪窝里,是身边的这两个兄弟救了他。   王三告诉临青溪几人,疯九的土匪窝在达灵镇的一个庄子上,里面的土匪其实并不多,但各个凶神恶煞,手段狠毒,杀人不眨眼,所以周围的百姓才会那么怕他们。   “那疯九这个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或者特别喜欢什么?”临青溪问道。   “他这个人一是好色,二是好酒,三是好吃,而且心眼极多,他这些年祸害了那么多老百姓,想杀他的人更是多得很,只是每次都被他识破,最后成了他的刀下鬼。”王三有些悲愤地说道。   “融公子,你们一定要快点想办法,要不然云儿和秀儿就没命了。”高远是跟着自己口中的云儿和秀儿的父亲回到屏陵县的,只是没想到刚到这里才两天,就遇到疯九这样的恶人。   “高公子,你别太伤心,疯九那个人虽然爱杀人,但是女人他很少杀,只是……”王三后面的话没说,但是在场的人也都能猜出他要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是,对于被疯九掳走的那些女孩来说,没有了清白,她们和死没什么差别。   “高公子,你是不是不管怎样都想救出那两位小姐,哪怕会失去性命?”临青溪突然看着高远问道。   “没错,我一定要救她们出来!”高远手握成拳说道,只是他身后的高伯摇头暗叹。   “那好,我需要把你变成女人,然后给疯九来一招美人计,我还需要一种无色无味的迷药,几坛好酒,这一次,咱们给疯九办一场鸿门喜宴。”临青溪看了看高远和临青飞几人,发现最适合扮女人又不容易被揭穿的就是高远,待会儿再加上她神奇的化妆术,那么高远要迷惑疯九那样的好色之徒,应该不是难事。   没有太多的时间给高远考虑,很快几人就分头行动,大概两个时辰之后,临青溪和高远就出现在了达灵镇。   “小姐,咱们还是快点走吧。听说这里有土匪窝,很不安全。”临青溪故意捏着嗓子说道,此时她的脸上有个巴掌大的红色胎记,显得十分丑陋。   “本小姐才不怕呢,谁说土匪都是坏人了,说不定这里的土匪就是好人呢,快找找看这镇上有没有好吃的东西。”高远学着女人的声音有些娇滴滴的说道。   此时,他们两个早就被另外两个贼眉鼠眼的男子给盯上了,一听高远说土匪里也有好人,就嬉皮笑脸地快速黏了上来。   “这是哪家来的小姐,真是个大美人!”其中一个土匪小喽啰摸着下巴奸笑道。   “你们是什么人,别挡本小姐的道儿,本小姐正找好吃的呢。”高远故意显得有些傻乎乎的。   “这位大哥,我家小姐被老爷宠坏了,今天偷跑出来找东西吃,你们别和她一般见识,我这就带她走。”临青溪稍微表现得有些机灵。   两个土匪合计了一下,这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小姐估计是不经常出门,所以胆子有些大,而这小丫鬟倒是机灵一些,可惜是个丑八怪。   “这位小姐,我家庄子里好吃的东西可太多了,你想吃什么都有!”土匪开始诱哄高远假扮的女子。   “我才不吃别人家的东西,哼,实话告诉你们,我这杏儿可是御厨的后人,她做出来的菜我才喜欢吃呢,我就是来看看这镇上都有什么好东西能做菜而已。”高远故意不屑一顾地说道。   “这位小姐你来达灵镇算是来着了,咱们这里所有的好吃的菜和肉都在我家庄子里,这样,我家庄子厨房也很大,你就带着你的小丫鬟去庄子做几道好菜,也让咱们这些乡下人尝尝,我还没吃过皇宫御厨做过的菜呢。哈哈,今天,小爷们就尝尝。”两个土匪继续哄着高远说道。   “小姐,咱们还是快点回家吧!”临青溪假扮的杏儿表现得有些害怕。   “臭丫头,你要是不听话,我现在就宰了你,带着你家小姐跟我俩走。”恐怕临青溪阻挡他们的计划,其中一个土匪使劲拽过临青溪的手臂恶狠狠地说道。   “我……我……”临青溪吓得哭腔都要出来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两个土匪连拉带哄地算是把高远和临青溪带到了庄子里。   一进入庄子,高远表现得很新奇,而临青溪变现得很害怕,很快,疯九光着膀子就从屋里走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两个小土匪已经对疯九说明了缘由,刚开始看到疯九的时候,高远也有点被他的眼神吓住了,好在临青溪这时候拉住他说道:“小姐,咱……咱们还是走吧,杏儿……杏儿害怕!”   “丑丫头,怕什么怕,大爷还能吃了你不成。你们是哪家的小姐丫鬟?”土匪中一个看起来有些智谋,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机警地问道。   “我是哪家小姐管你什么事,喂,就你,对,就你,你不是说你们这里的菜和肉都是最好的吗?杏儿,本小姐饿了,快去给我做饭。”来之前,临青溪告诉高远,他要是害怕,大声说话显得过度单纯就可以了。   疯九还没见过这么傻、这么漂亮又让他心痒痒的女人呢,昨天那两个小妞太烈性,现在还半死不活的,没有一点儿乐趣可言。今天这个倒是挺趁他心意的。   “小姐,我家庄主后厨里什么都有,要不这样,您先在前厅和我家庄主说说话,小的先带这丫头去后厨给您和庄主做饭。”小土匪十分热心地建议道。   “小姐,我……”临青溪表现得十分不想离开高远,但还是被小土匪给硬拉走了。   临青溪被直接拉到了后厨,而后厨只有一个膀大腰圆的厨子和两三个看起来面黄肌瘦的帮厨。   “这些东西我都可以用吗?”临青溪表现得有些小心翼翼。   “做吧,做吧,也让小爷看看你这御厨的后人到底是真是假。”小土匪就坐在厨房里盯着临青溪。   临青溪知道,疯九才没这么容易相信她和高远,但她的确厨艺高超,至于高远如何应付疯九,也不知道她临时教他的那几招管不管用。   摒除杂念,临青溪开始一心一意专注在菜肴上,并且先快速做了一道香味十足的炒肉,馋的屋里看着她的土匪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接着,临青溪又做了几道肉菜,各个香味都能飘很远,没过多久,这香味就把外边的一些土匪也引过来了。   “这丑丫头难不成还真是御厨的后人,香,真香!”闻着香味,一个土匪忍不住就想伸出手去扯那油滋滋的鸡后腿,但是被人呵斥住了。   “混账,这些东西是你能吃的吗?看什么看,还不快点给庄主端过去。”小胡子土匪来到厨房也吸了吸香气,心中对临青溪的戒心也少了很多。   “二庄主,这肉和菜都还有呢,兄弟们也想尝尝这御厨后人的手艺,您看……”几个土匪都看着小胡子土匪讨好地说道。   “东西多的是,那就多做一些,今天庄主高兴,也让兄弟们一起乐乐。”小胡子土匪扬起头有些趾高气扬地走出了厨房。   临青溪不敢松懈,开始拼命地在厨房炒菜、蒸菜,一双手早就累得没什么力气了,但她还是满头大汗地忙碌着。   饭菜做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听到一个土匪喜气洋洋地在外边说道:“今天真是走运,三当家在外边弄来好几坛子美酒,兄弟们这下子有口福了,哈哈哈!”   也不知道前院高远如何应付疯九的,临青溪根本没时间去打探,因为她做的菜很快就被吃光,所以她就必须要不停地做,幸好猪肉比较多,她就炖了一大锅红烧肉,又专门调了几大盆适合夏天吃的下酒菜。   “红烧肉我偷偷留了两碗,你们都吃点吧。”临青溪觉得外边喝酒的吵闹声渐渐消失的时候,偷偷将两碗红烧肉拿出来,一碗递给原来厨房里的厨子,一碗给了那些帮厨。   不用临青溪说什么,他们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实在是那肉香味太馋人了。   “喝点鱼汤,要不然太油腻了。”临青溪又舀了鱼汤给几人。   差不多有一刻钟的时候,厨房里的厨子和几名帮厨都打起了盹,不一会儿就都睡着了。   临青溪正打算走出厨房的时候,蒙着黑面的临青飞突然拉着她的手从这个庄子的后门离开了。   “三哥,疯九他们都倒了吗?你干嘛这时候拉我出来?”事情就快大功告成了,临青溪还想知道最终结果呢,她的心可是一直悬着呢,再怎么样,她还是有些害怕和担心的。   “溪丫头,后面的事情不用咱们操心了,王三他们会解决的,你放心,疯九那些土匪全都中了迷药,高远也已经救出了他想救的人。”临青飞不想临青溪从前门过,是不想她看到那残忍杀戮的一幕。   对于今天临青溪的计划,临青飞和王三几人还都是有些担心的,于是在临青溪不知道的时候,王三就暗地里集结了一些同样仇恨疯九的人,一旦临青溪和高远计划失败,那么他们这些人就会冲进去和疯九决一死战。   幸好,计划虽然惊险,但总算成功了,那些混在饭菜和酒里的迷药也起了作用,土匪们吃了临青溪做的菜,再喝了抢来的酒,没过多久就像喝醉了一样全都睡成了死猪样。   只是,当土匪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猪羊,那些曾经善良的人也不会放下仁慈的刀,因为这些土匪,他们失去了最宝贵的家人,他们的女儿、姐妹或者妻子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所以当仇人无还手之力的时候,他们举起了手中的利刃。   临青溪在厨房忙着迷晕厨子和帮厨,再加上厨房里浓重的香味和油烟味,所以那弥漫在整个土匪窝的血腥味,她并没有灵敏地觉察到。   达灵镇因为疯九,早两年就快变成了空镇,镇上还苟且活着的人,对着疯九这些土匪是又怕又恨,即便他们能觉察今日的土匪窝有什么异常,也全都关紧了门户。   临青溪被临青飞又偷偷带回了客栈,第二天,她听很多人说,疯九的土匪窝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没有任何人去救火,达灵镇上的人都对这场大火三缄其口,就是有人问起疯九和那些土匪的去向,他们也是摇摇头说不知道。   屏陵县的县令只是象征性地让捕快去看了看,之后就不了了之了,其实他也很怕疯九这个人,既然疯九不知是死是活,但只要他不再在屏陵县出现就可以了。   直到很多年后,有人才偶然在达灵镇被烧成灰烬的这片废墟之下,发现了很多尸体,后来的后来,当地就传闻,这些尸体就是疯九和他的那些土匪兄弟们的。   疯九的事情解决之后,临青飞和临青溪下一步的计划就是找人帮他们种田,虽然屏陵县想要活命的人不少,但要是找到合适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达灵镇那场大火之后的第三天,临青飞和临青溪正在客栈收拾包裹,准备先回福安县,找人的事情不能急,反正现在离秋播还早着呢。   就在他们打算出门的时候,王三带着几个人找到了他们,不一会儿,高远也来了,于是,临青飞就请这些人去了小镇上的一家酒楼,要了一些好酒好菜,众人边吃边聊。   “融公子,这次多谢你仗义相助,日后能用得到高某的地方,在下一定肝脑涂地。”高远的两个堂妹要不是因为他们解救及时,早就香消玉殒了。   “融公子,这位小兄弟,我王三也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的相助,我等也不能报仇雪恨。”王三端起酒杯对临青飞感激地说道。   “王三哥,高大哥,你们都太见外了。我做这些不过也是因为疯九可能会伤害到我和我的家人,更是为了还屏陵县一个安宁。只有这里没有恶人作怪,大家的日子才能好起来。”临青飞也学着几人的样子端起了茶杯,他已经对众人言明,自己不喝酒。   “融公子,你有能用得着我王三的地方尽管说,别的咱没有,力气倒是不少。”王三豪爽地说道。   临青飞也爽快地说道:“好,既然王三哥和高大哥都如此豪侠仗义,那我融三也就不客气了。实不相瞒,这几日我的确有些事情很烦恼。”   “融公子,请说!”众人现在都很敬佩这位有勇有谋的融三少,只是别人现在还不知道他背后其实有一位真正出谋划策的人。   “各位好汉,我融家很多年前离开云州外出谋生,只是多年来家中长辈始终惦念着故土,哎,三年大旱和灵王之乱,让百姓们都失去了很多亲人和朋友。所以这次我先行回云州,就是想看看家乡还有哪些亲人,可惜什么人都没有了。但身在外,心在此,融家在外经商倒是攒下了一些积蓄,所以就在屏陵县置办了土地房屋,只是找不到合适之人帮忙耕种管理。”临青飞十分苦恼地对众人说道。   “是呀,我家老爷和老太爷还等着三少爷回去处理铺子里的事情呢,这些田产又不能白白空在此地,太可惜了。”临青溪也跟着“多嘴”说道。   “不知融公子在这里置办了多少土地,又需要多少人呢?”王三赶紧问道,和他同来的几人也都竖起耳朵听着。   “两千亩的好田,三千亩的荒地,还有三座大山。王三哥,你是不是能帮忙找到人?”临青飞也连忙问道。   “融公子,你要是相信我王三,这些好田我找人帮你耕种,只要你肯赏他们一口饭吃,你放心,那些荒地我王三也会给你开垦出来。”想起那些无家无地的百姓,王三主动请缨说道。   “王三哥,我融三相信你这个人,只是人多心杂,而且我融家家规甚严,不知道王三哥推荐的这些人可值得相信?”这些虽然都是普通百姓,但能够安心种田并且不惹事才是临青飞最看重的。   “融公子请放心,我王三和几位兄弟在此向你用人头保证,绝对不会给融三公子惹事,只会一心一意把地种好,也绝对不会让外人进来捣乱。”王三多少也能了解一些临青飞的顾虑,但他做事最讲信义,临青溪和临青飞帮他杀了疯九那些人,那么就是他的大恩人,只凭这份恩情,他就能为他们出生入死。   “好,有王三哥这句话,我融三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临青飞就喜欢王三这样说话痛快的好汉。   接下来的几天,临青飞和临青溪就在屏陵县和王三等人忙耕地契约文书和买农具的一些事情。而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他们才买辆马车启程回福安县。   老临家因为临青云先一步到家,所以对临青飞和临青溪的晚迟一天,也没有太过焦急和担心。反倒是陆志明见到杜宇堂和听说了临青溪在京城的事情,心中略微有些不安。   陆志明派人在福安县四处守着,只要见到临青溪的身影,就立即把她请到县衙里来。   因此这天临青飞和临青溪的马车一到福安县的地界儿,就有人找到他们,让他们去县衙见陆志明。   到了县衙之后,陆志明单独在书房见了临青溪,而临青溪见到陆志明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师父,溪儿错了,请师父责罚。”   “说说你哪里做错了?”陆志明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看着临青溪的眼神有些犀利,不再是以往的温和。   “溪儿不该任性不听师公、师婆和师娘的话,更不该只留一封信就离开京城,溪儿不会琴棋书画,还给师父、师娘丢脸了。”临青溪站在陆志明的面前乖乖低着头说道。   “溪儿,你抬起头看着我!”陆志明突然让临青溪抬起头。   临青溪依言抬起头来,她的眼神明亮而单纯,里面是满满的歉意。   陆志明没有从里面看出他想要的答案,他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临青溪就算再聪明,也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她没有经历过人世繁华,没有看过人间百态,更没有品尝过世间百味,有些事情所以她未必能看透。   “溪儿,你不喜欢京城吗?”陆志明的声音和眼神都开始柔和下来。   “师父,溪儿不喜欢。溪儿喜欢大眉山,喜欢在田里种地,喜欢在池塘里摸鱼,溪儿不喜欢琴棋书画。师父,我以后就跟着您读书和习字可以吗?”临青溪声音中有着失落和期待。   “溪儿,如果这是你心中想要的,那么为师答应你,以后你读自己想读的书,但字一定要写好,其他的可不必学了。”陆志明从淮绍之和黄氏给他的书信中反思了很多,也许一开始他对临青溪就用错了方法。   他把她想成是山间一块璞玉,所以想要用心雕琢她,但其实她是这山间的水,放到不同的器皿里,她就是不同的形状。她看起来可以是很透明的,让人一望到底,但只要她愿意,她也可以是浑浊的,让你猜不透底细。   “师父,溪儿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陆志明难得在自己面前有些出神,临青溪显得很小心地问道。   “你想问什么?”   “师父,您当初收我为徒,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我会种田,因为对师父有用,所以您才收我当徒弟的,并不是我真得很适合当您的徒弟?”临青溪话里带着伤感的味道。   陆志明看了此时的临青溪一眼,然后笑了,说道:“溪儿,你想的没错,一开始我的确是因为你有用,所以才故意接近你的。但是,你不是对我陆志明有用,而是对楚国的百姓有用。”   “只是因为我懂得农事知识比较多又很会种田?其实,师父不必这样费心收我为徒,您是官,我是民,您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不敢有异议的。”   “你说的没错,我可以用当官的权利去要求你,但是溪儿,那不是我陆志明的为人之道。你虽是乡野农夫之女,但为师一样喜爱和佩服你,甚至敬重你。没错,我是当朝宰辅的女婿,是闻名一方的县令,在京城,我还是当今圣上最喜爱的臣子。但这些对我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如果我不能为天下百姓谋福祉,那我的存在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师父,您是个好官!”   “呵呵,在外人的眼中,我也许真的是个好官。但我也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师父,也不是一个好夫君,恐怕以后也不会是一个好徒弟。”陆志明最近这些天想了很多,以前他想的最多的是公事,可现在回头看看,除了公事其他的似乎自己处理的并不好。   陆志明的话让临青溪沉默了,世上究竟有几人能真正做到“以民为先、为民而生”,她觉得陆志明会做到,但是一个人的战争是孤独的,他要做个好官,那么势必在其他方面就不能做得那么完美。   “溪儿,不管你在京城经历了什么,想通了什么,师父都不会追问,以后也不会强迫你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只是,我陆志明想要求你一件事情,以楚国一个最普通百姓的身份请求你。”陆志明郑重其事地说道。   “师父,您千万不要这样对徒弟说话,您这是要折煞徒弟。有什么事情您只管说。”陆志明的态度吓到了临青溪,她原本就很敬重陆志明,更何况陆志明还是她的师父。   “溪儿,无论将来你经历了什么,都要记住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人。”临青溪虽不是男儿身,但在陆志明看来,她与天下男儿相比,丝毫不差。   临青溪千想万想都没想到陆志明竟然请求她做一个好人,她很想说,好人不长命。但她更清楚,陆志明口中的“好人”,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善良之人。   谁都愿意做个人人称赞的好人,可是好人不易做,做了好人就要学会吃亏,学会承受很多别人承受不了的委屈和痛苦,做好人的感觉很好又很不好。   当然,“好”与“坏”、“善”与“恶”、“对”与“错”这些都是相对来说的,她想,陆志明想要对她说的话,应该是让她做一个能分清是非善恶,懂得对错的正直之人。   只是,她能做到吗?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九十二章 买地请人   一别数月不见,叶氏和穆氏等人再见到临青溪时,早已经是泪水涟涟。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了团圆饭,又说了大半夜的体己话,这才意犹未尽地上床歇息。   第二天,听说临青溪回来的消息,临小玉、临翠花、临小桃、临小草和临英子几个女孩子都来看她,她们七嘴八舌地不断询问临青溪这段时间在外边的见闻。   临家村的人只知道老临家的几个孩子是去远地方看亲戚,并不知道临青溪、临青云和临青飞去了京城。   离开临家村的这段时间,临青溪始终牵挂着她的那些地,当她再次踏上自己的那几亩地时,很多对土地的想法又不一样了。   “姑娘,这大棚里的蔬菜都长得非常好,已经成熟的都按照姑娘原先的吩咐取出了种子,然后放在大缸里腌制了起来,只是眼前成熟的一茬接一茬,全都要腌制起来吗?”临大安想起院子里那些一个又一个的大缸,觉得很可惜,因为种子已经足够多了。   “嗯,全都腌制起来,种子还不够,过几天我打算再买一些地。”临青溪没有多说什么,陆志明从京城挑来的这六十个人,她还要花点时间重新筛选一遍。   “是,姑娘!”临大安总觉得临青溪这次外出归来有哪些不一样了,她对他们这些下人还是一样的亲切,只是感觉上又远了很多。   临青溪在自己的地里查看了一圈,她发现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其实还是当初临远山决定给她的那三亩地。   在家里呆了两三天,临青溪就和临青云一起去了福安镇,在一品香他们见到了临青飞,之后三兄妹就出去了。   大概两柱香的时间,福安镇上一处很不起眼又很安静的小院子里出现了老临家的三个孩子,一进院子,临青云和临青溪先是打量了一圈,然后就跟着临青飞走进房里。   在房间里坐下之后,临青溪就笑着说道:“三哥,这地方选的真好,以后说个什么事情也不怕不相干的人听到了。”   “没错,这里的确很好。”临青云也很满意。   临青飞笑笑,转而问道:“大哥,溪丫头,咱们开始说正事吧,你们准备先办哪一样?”   临青云说道:“咱们人小力薄,在屏陵县买地的银子还是溪丫头借的,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挣银子,只要手中有了银钱,很多事情咱们就好办了。”   “大哥你说的是,只是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在福安镇上虽然有些大户,但很多百姓还是不舍得花钱的,咱们这次要挣的银子绝不是小数目,如果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帮助,很容易成为别人口中的鲜肉,我觉得人比银子更重要。”临青飞很清楚,现在想要找人根本不必花很多银子,只要给他们一口吃的,他们就愿意跟着你。   临青溪觉得临青云和临青飞说得都对,这段时间她给两位哥哥偷偷讲了不少用人之道、经商之道,她发现临青云和临青飞脑子很聪明,以前很多东西看不到、看不透,是因为他们缺乏一个目标,更缺乏一个引导人。现在,她是他们的妹妹,也是他们的“老师”。   “大哥、三哥,你们说得都没错,现在咱们缺钱,也缺人,如果一开始的这个地基不打好,日后就算盖起了高高的房屋,也是很容易就塌掉。现在,咱们需要做三件事情,一是挣钱,二是培养自己值得信任的人,三是找一个最大的靠山。”临青溪要在老临家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铁三角”,只要给她足够的成长空间,她不会再让任何人小看她。   “溪丫头,这钱和人咱们都能着手去办,只是这‘靠山’你要找谁?你的师父?你的师公?还是你那些师兄、师伯?”临青飞问道。   “大哥,三哥,你们所说的这些人不过是我寻找真正靠山的一个途径,撇开感情不说,单纯地从利益出发,彼此只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他们利用我达到某种目的,同样我也能利用他们完成我自己的事情。”很坦率地撕掉人与人之间那张“遮羞布”,临青溪也可以变得很冷酷。   “溪丫头,难道你真正想要找的靠山是……是坐得最高的那位?”临青云有些震惊,他没想到临青溪的野心和胃口会这么大,竟然想要找楚国最有权势的一个人当靠山。   临青溪没有说话,只是笑笑。而她的默认,让老临家的两兄弟突然又觉得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令人措手不及,似乎这第一步还没走,就已经预感到最终目的地有多么遥远。   临青溪没有告诉临青云和临青飞,其实他们都猜错了,她要找的真正靠山并不是一个国家的王者,而是一个国家的百姓,因为国君的靠山是他的子民,当你与一个国君站在同样的位置,并且他的“靠山”更依赖你的时候,就是一国之君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溪丫头,说说你的具体计划吧。”此时的临青云已经不是那个没见过什么市面,想法比较狭窄的乡野农夫了,他也有了野心,有了要大展宏图的渴望。   “大哥,你在数字方面很有天赋,而且做事稳重,那些经商之道你领悟的比三哥还要快,所以我觉得你比较适合做生意。别人都说‘无商不奸’,你现在最缺的就是‘奸’,当然这不是让大哥做坏人、做小人,而是要让你在经商的过程中不被别人算计,并且让利益最大化。这些东西我以后都会告诉你,也希望你能转变自己的思想,不要认为我在教你做坏人就是。”要想改变一个人,就要从他的思想入手,而且性格、习惯等也要相应改变。   “溪丫头,大哥也有脑子,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自己已经能分得清,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你是我妹妹,你不会害我!”临青云对临青溪有足够的信任,甚至他想,就算临青溪让他去做恶人,他也会去做,因为他信任她。   “谢谢大哥!”如果不是绝对信任自己的哥哥,临青溪也不会将自己的底牌一张张在他们面前掀开,“三哥,你无论在哪儿人缘都最好,而且也善于琢磨人心,看人也很有眼光,只是,你还缺乏一股狠劲。不过不要急,很多东西要慢慢来。”   “溪丫头,你放心吧,三哥不是你想得那么没用,你教给我的那些东西,我都记得很清楚,找人的事情交给我就是。”临青飞经过了疯九那件事情,他的想法也每天都不同。   “那好,从现在开始,大哥开始学做生意,三哥学着出门结交朋友,一旦学有所成,你们就不要再在福安县呆着,外边才是融大少和融三少的天下。福安县这里有我就可以了,我会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这里,让你们能够更安全、更自由地去做自己的事情。”既然现在自己已经成为了很多人眼中的香饽饽,那么她就让自己变得再引人注目一些。这样一来,日后那些只顾盯着福安县这块美肉的人就会看不到身后慢慢长大的虎狼。   当天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临远山和临忠国把临青云和临青溪单独叫到了跟前。   “大郎、溪丫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和你爹?”临青云他们从京城回来之后,说话做事总是显得神神秘秘的,也许在外人看来他们没什么不同,但是逃不过临远山那双眼睛,他可是他们的阿爷。   “阿爷,没什么事情,您多心了。”临青云看了一眼临青溪,然后对临远山说道。   “是我多心了吗,啊!你们这些孩子都长大了,有什么事情也不愿跟阿爷说了,哎,人老了,儿孙都嫌了。”临远山此时的感觉就像看着自己一口喂养大的雏鹰要离巢飞翔的那一刻,他感到有些失落。   “阿爷,您别这样说,我和哥哥其实真没有什么事情想要瞒您。只是,我和哥哥们不想您和爹跟着操心,想让你们过上一些轻闲的好日子。”临青溪拉了一下临青云的袖子,这件事情她来处理就好。   “我怎么能不操心!溪丫头,阿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咱庄稼人生来就是受苦的,哪能过什么轻闲日子,趁着还能动弹,能帮你们这些小的一把就帮一把,等阿爷老得不能动了,你想让我操心我都懒得去管你们的事情了。”临远山又拿出了腰间的旱烟袋,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要抽上两口。   “溪丫头,你们有什么事情就说吧,爹能做的不多,但总能帮上一些忙。”临忠国腿好之后,总觉得自己没用,是儿女们的负累,好不容易去了村里的豆腐房,他也不能干重活。   “阿爷,爹,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去京城回来的路上,卫玄师兄让他的侍卫找到我,并且给了我两万三千两银子,其中三千两是我的辛苦费,他想让我在福安县帮他买些土地,再雇请一些人帮他耕种,他还说,不能免费让我操心,每年的收成都会给我一半。这些天,我和大哥他们就在忙这件事情。”既然临远山和临忠国想要操心,那么临青溪手里还真有一件需要操心的事情,原本想过两天再说,现在看来不行了。   一听到两万三千两银子,临远山和临忠国就吃惊地说不出来话了,又听到卫玄要把一半的收成给临青溪,他们连吃惊是什么都忘了。临青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溪丫头,那……这么多银子,你……你都放哪儿了?”临远山现在还真想敲一敲临青溪他们几个孩子的脑袋,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瞒着他们,这能是他们几个小的办成的事情嘛!   “阿爷,我就放在我床上的枕头底下了!”临青溪随意地说道,她就知道这件事情说出来,临远山和临忠国就会彻底地转移了注意力。   “胡闹,你们这几个孩子真是胡闹!那是几文钱,几两银子吗?怎么能就放在枕头底下呢,大郎,快叫你娘藏好!”临远山连旱烟也不抽了,有些紧张地在屋里来回踱步。   “阿爷,您别这么担心。卫玄师兄让我用这些钱帮他买地,等到地买好,人请好,再买一些农具之类的东西,这些银子也都快花完了,在咱家呆不了多久。”临青溪还真怕临远山会因为这些银子连身体都能担心出病来。   “那地的事情你们找的怎么样了?”临忠国也没想到儿子和女儿瞒着他们的竟然是这么大的事情。   “爹,这地和人哪能那么容易就找到,再说,溪丫头的师兄把这件事情交给她,咱们也不能马马虎虎就给办了。”临青云很少说谎,尤其是对自己的家人,但这次他也不得不说了。   “对,咱不能马虎办。溪丫头,你师父知道这件事情吗?”临远山突然觉得身上的担子重了起来。   “阿爷,我师父还不知道。您别太着急,我和师兄连契约文书都签好了,这件事情六年之内办好就可以了,而且一半的收成也都签字画押了。我和大哥都想着这件事情早点办好,咱们每年的收成不就能多很多吗?”临青溪故意说得有些市侩。   “什么,你连契约文书都签了?溪丫头,溪丫头,你这孩子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这事情怎么也要回家和家人商量一下。”临远山不满地看着临青溪说道。   “阿爷,当时也是事出突然,我想着这么好的好事怎么能错过呢,说起来也是卫玄师兄想帮帮我,所以我就瞒着三哥自己做决定了。哎呀,阿爷,反正契约文书都签字画押了,这件事情是没法更改了,咱们好好做不就行了。”说到最后,临青溪干脆耍起了赖。   “爹,溪丫头说的对,现在也不是怪她的时候,咱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帮着买地和请人耕种吧。我听说祁家村有几百亩的地都荒着,也有人想卖自家的田,我这就去问问!”临忠国不忍女儿受责备,而且他也觉得临青溪没有说错,还是要先把这件事情做好。   “那行,你先去祁家村问问,我也去附近几个村走走,看看有没有卖地的,等地都买好,再说找人的事情。”临远山一想也是,就算自己再责怪临青溪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先解决事情。   “阿爷,爹,你们先等等,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临青溪有些讨好地拉住临远山和临忠国的袖子说道。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面对临青溪讨好的笑容,临远山只有无奈一叹。   “阿爷,爹,我和师兄的契约文书上写得很明白,现在咱们楚国买卖一亩地是一两银子,他让我在福安县给他买一万亩地,另外一万两是六年里各种花费需要的钱。当今圣上不是下令让百姓开荒种地,还只交一成的税吗,那咱们不用买什么好田,就找一些流民去开荒,管他们吃住。这第一年也许要花点银子,可是第二年地里种的粮食和蔬菜就能自给自足了,这样不是能省下很多银两吗,所以……”临青溪本来小算盘打得霹雳哗啦响,就是不知道临远山和临忠国这对老实人会不会同意。   “所以什么?”临远山的脸已经有些阴沉下来。   临青溪也不怕,继续说道:“所以,咱们不用花钱去买一万亩的好田,直接开垦一万亩的荒地,然后把荒地变成良田,这不就行了。也不用花那么多银子去请人,直接找些流民过来,然后让大安找些人去管着他们,再教他们一些种田的知识,这不就成了,反正师兄说,咱们田里种什么,他那万亩田里也种什么,我又不是没办法把荒地变成良田,何苦把一万两浪费在买地上。”   临青溪在和夜影签契约文书的时候,她就把文书上的字看得一个也不漏,而且找到了文书的漏洞,买地的这一万两银子她是压根就没打算拿出来,这可是她“打地基”的本金。   “溪丫头,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鬼心思多的人。阿爷没想到,你竟然连做人的根本都忘了,你怎么能有这样的算计和想法,你太令阿爷失望了。”临远山有些沉痛地看着临青溪说道。   “阿爷,我没变,我知道您心里现在是怎么看我的,可是我没觉得自己做错。您仔细想一想,开荒种田有什么错,如果咱们在荒地上种出的粮食和在良田里是一样的,那么楚国的百姓不就不怕没吃的吗,就算他们没有地,也可以在荒地上种出好庄稼。还有,福安县的流民不少,他们很多连饭都吃不上,咱们请他们给咱干活儿,也不是白干,给他们吃,给他们喝,再给他们找一个住的地方,这也算做了一件大好事。”临远山的不理解临青溪能够理解,人会因为善良而去按部就班地做很多事情,但很多时候,人要学着换个角度看事情,这样同样的结果换种方式就会有意外的收获。   “阿爷,我觉得溪丫头说的没错,既然她师兄要求的只是一万亩田地,那么咱们把荒地变成良田,不同样是一万亩吗,这也不算背信弃义。流民给福安县带来的祸害,您和爹不是不知道,您自己都说,他们都是一样的百姓,既然如此,咱们就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经过临青溪一番点拨,临青云已经能猜出其中的门道儿,不得不说自己妹妹这一招的确有些“狡诈”,但别人又说不出什么。   临远山和临忠国的思想一时都有些转变不过来,他们都觉得临青溪的做法有些“滑头”,甚至有些“欺骗”,可经过她的嘴一说,她的做法似乎又没错,不但没错还有很多好处。   “阿爷,爹,我也不想惹你们生气,但我自己有自己的做事方式,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如果你们不同意我的做法,那么这件事情你们就当不知道,这是我和师兄之间约定好的事情,应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有数,就算苦一点、累一点,被你们和外人误会,我也认了。”临青溪这话说得有些委屈,但买地请人的事情,真正能做主的应该是她。   “是不是我和你爹无论怎么反对,你也要开荒种田,然后请流民耕种?”临远山看着临青溪严肃地问道。   “没错,这件事情阿爷和爹就是不插手,我也会这样做。有些银子该花就花,但有些银子能省就省,说不定省下来的这些银子能做更多事情。”临青溪悠悠地说道。   “那好,这件事情我老头子就不管了,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临远山有些气恼地转身离开了。   “溪丫头,你何苦要惹你阿爷生气!”临忠国不赞同地说道。   “爹,没事的,过两天阿爷就会好了,而且他还会主动帮我呢!”临青溪笑了一下说道。   “你就这么有信心?”临忠国也是无奈,儿女大了,有很多想法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再拘着他们也不是办法,还不如放开他们的手脚,让他们想做就做什么。   “那是自然,阿爷最疼的人可是我,爹、大哥,你们就等着吧,不出三天,阿爷一定会帮我的。”临青溪故弄玄虚地说道。   临忠国和临青云不知道临青溪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是从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她就拉着临青云出门了,枕头底下她说的小木盒也不见了。   晚上很晚她才和临青云回来,而且累得满头大汗,临青云还对家人说,在去打探荒地的路上,临青溪中暑了两次。这天晚上,临青云被临远山、叶氏和临忠国、穆氏都训斥了一顿。   一连三天,临青溪都是早出晚归,不是去打探荒地的事情,就是打探流民的事情,甚至她已经做好了要去流民聚集的地方找人的准备,但是却晕倒被人抬回了家。   叶氏和穆氏早从临青云和临青飞两兄弟的口中得知临青溪要帮卫玄买地请人的事情,也知道了临青溪想要请流民开荒,然后把荒地变良田。   老临家的女人们觉得临青溪不但没有做错,还做得很对,尤其是叶氏,就觉得临远山这次是傻了,所以一天到晚地说他,也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更怪他把临青溪给急病了。   这天深夜,看着躺在床上,小脸憔悴的临青溪,叶氏又一次对着临远山发火了。   “孩子他爹,溪丫头都这样了,你就一点儿都不心疼。她小小年纪精打细算有什么错,为的还不是咱们这一大家子人。你要做好人,你就做!哼,从明儿开始,我帮溪丫头找地去,那流民窝子我去。我老婆子就不信,拿着吃喝的东西送到他们嘴边,他们还不吃!”   “孩子他娘,我……我什么时候说不心疼溪丫头了,是这孩子脾气太犟。我能不知道她那样算计是为了咱们一家人好,可她算计的不是咱们这样的小老百姓。溪丫头的师父、师娘、师伯、师兄你也都见过,那能是平常人。这次进京,几个孩子没说溪丫头的师公是做什么的,可我能感觉得出来,那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这些人,咱们都惹不起,要是溪丫头得罪了他们,我这一把老骨头无所谓,可孩子们怎么办!”临青溪的话临远山不是没听进去,只是他在担忧别的事情,这次临青溪回来并没有把淮绍之的真实身份告诉家里人,但临远山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人,他能感觉到临青溪的师公不一般。   临远山说这些话的时候,临青溪正好清醒过来,但是没有睁开双眼。她这几天如此辛苦,就是希望临远山因心疼她而帮她,可是她却不知道临远山不愿意她那样做的理由,竟然是为了怕她惹祸上身。   是她误会了临远山,她觉得自己很不孝,不应该这样令家人担心。   “阿爷,对不起!”临青溪睁开双眼,扭头看着临远山说道。   “傻丫头,和阿爷说什么对不起,哎,阿爷知道,你想做的事情,阿爷就是拦着,你也会去做。明天就在家里好好歇着,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一切都有阿爷在呢。”临远山妥协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孩子们非要如此做,他这个做阿爷的,也只有舍命陪着了。   “阿爷,谢谢您!”临青溪的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她不会再让自家阿爷有这种担忧了,以后谁也不能轻易地决定她和她家人的命运。   临青溪在床上安心躺着的几天,临远山和临忠国在四处打探荒地的事情,他们要找一些离临家村不太远,又好盖房子的地方,至于找流民的事情,临忠国让吴氏去找她的弟弟吴彪帮忙。   很快,一万亩荒地就找好了,其中临家村挨着的赵家村有一千亩的荒地,紧挨着小安镇有三千亩荒地,祁家村有一千亩荒地,小安镇附近的两个村子有两千亩荒地和三千亩荒地。   吴氏去找吴彪帮忙的时候,吴彪二话不说就把这件事情给揽下来了,另外,临青飞也在帮忙找人,只不过找帮忙耕地的人是次要的,他在借着这个绝好的机会帮自己找人。   老临家人这么大的动作,陆志明这个县令兼师父不可能不知道,但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如果临青溪打算告诉他,那么就会来找他,如果她不想说,他也不会追问。   不过,办理地契始终要去县衙,临青溪还是把卫玄让她买地的事情告诉了陆志明,当然自己用荒地改良田的事情,她也说了,因为就算她不说,卫玄以后也会知道,还不如通过陆志明让他早点知道,也顺便看看他的反应。   “溪儿,你可真是个鬼丫头,这次你卫玄师兄可是亏大了。”陆志明知道整件事情之后,不但没生气,反而有些赞赏临青溪。   “师父,您说错了,真正吃亏的不是卫玄师兄,而是我。他才是最聪明的那个人!”一旦这万亩荒地变良田,到时候种出来的东西,卫玄可是会赚大发的。   “不对,你才是那个聪明人,玄儿这一次失算了,哈哈哈!”陆志明并不认同临青溪的说法。   远在京城的卫玄打了一个喷嚏,他总觉得这后背的凉意来得有些不寻常,似乎自己正被什么人算计着,可历来都是他算计别人,会是谁要算计他呢?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九十三章 又开铺子   秋收在即,看着遍地的金黄,农人的心中因丰收而充满久违的喜悦,不过,对于今年秋季大丰收的老临家来说,高兴的同时更多的是发愁。   愁,愁什么呢?临远山愁的是地太多,老临家的几个孩子整天都忙得不见人影,根本不够人手收庄稼;临青溪愁的是,她为了收集更多的种子,几乎把地里大部分的蔬菜都腌制了起来,看着摆满院子的一个个大水缸,她想不发愁都难。   这天,临远山和临青溪爷孙俩对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叶氏看着他们,忍不住好笑地说道:“别人家是因为地里不出粮食愁得慌,你们倒好,是这地里东西太多而发愁,真是苦日子过多了,不知道怎么是好了。”   “孩子他娘,每年这个时节老天爷总会下几场雨,这地里的庄稼要是不及时收回来,那可就要烂在地里了。”临远山种地经验丰富,对于一年四季的天气也总有农人的预知能力。   “唉,阿奶,我那些地里的东西倒是不会烂掉,可全都腌制成了咸菜,就算能放久一些,可也太多了。”别的蔬菜倒还好说,直接在一品香出售就可以了,可那些从大胡子商人手里买来的种子,一旦拿出来,这小小的福安县可是没胃口能吃得下的。   “孩子他爹,我昨天就跟你说过,早几天雇请的那些流民都安顿下来了,让几个人过来帮你收庄稼,你不就不用愁了。再说,那边的那五六十个人可都是溪丫头的,现在都跑去帮她的师兄管理那些地,咱们家可不就缺人了。”叶氏这心里总有点不对劲,也不知道她的孙女是怎么想的,竟然让自己用得趁手的人都派了出去,那边的院子就剩下十来个人了。   “你不懂,那边的人本来就是溪丫头的师伯和师兄带过来进村的,外人可不知道他们都是溪丫头的人。再说,那些流民也是用溪丫头师兄的银子雇来的,咱们怎么好意思用呢。没关系,我再想想别的办法。”临远山做事也有自己的底限和原则,虽然他答应了临青溪的主意,但不代表他真得心安理得下去。   “阿爷,要不咱们买几个下人吧,咱们家的地算起来可不少,以后哥哥们也不一定在家,这地里没人帮您,也没人帮我,可就不好办了。”临青溪突然对临远山说道。   “庄户人家买什么下人,实在不行,雇几个长工和短工不就行了。”临远山实在不想浪费钱。   “小姑姑,这菜真好吃!”杜宇堂从屋里走出来说道,他的手里还拿着一片腌好的萝卜条。   “嗯,好吃!”临念雨和临念水也跟在后边说道。   前两天,杜宇堂从陆志明那里偷偷跑了出来,还让自己的两个暗卫找到了临青溪的家,然后就赖在这里不走了,而且整天带着临念雨和临念水玩。   陆志明告诉临青溪,杜家已经知道杜宇堂现在在福安县,杜宇堂的爹平时没时间亲自教导他,所以就让陆志明指点一二,最重要的是杜宇堂如果在福安县玩得很开心,那么就让他暂时呆在这里一段时间。   淮氏还没有从京城回来,陆志明又公务繁忙,既然杜宇堂喜欢呆在老临家,那就让他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看在杜宇堂还能帮忙照顾家里两个小孩子的份上,临青溪就同意让他暂时留在自家。   临青溪去往京城的这几个月,临远山和临忠国已经找人重新盖了自己的房子,她现在不但有了自己的房间,家里还多出几个空房间,而且院子也比以前看起来更大了。   “我娘亲自腌的萝卜条,当然好吃了,不过宇堂你也太馋了,这可是刚吃完饭没多久。”临青溪不赞同地想要夺过杜宇堂手里的萝卜条,但是被他一闪身避开了。   “溪丫头,孩子想吃就吃吧,今年这镇上卖萝卜的也多,咱们种的这几亩根本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哎,村里家家都种了,送人都送不出去。”穆氏也是愁,她还以为自己今年种的这好几亩菜能够卖上一些钱,没想到很多人都和她的想法一样,结果这菜就多了。   “娘,能卖多少是多少,总不能真得烂在地里,再说娘腌的萝卜条整个村子都有名,拿到镇上肯定能赚钱。”临青溪的心思早就活动开了,只是她还在筹备阶段,现在她缺少的是可用的人。   “这烂咸菜能卖几个钱,百姓们家家都有,就是富人家一顿饭也吃不了多少。”穆氏对自己腌制的咸菜还是很有信心的,一品香就有很多客人喜欢,可是咸菜又不是主菜,不能大批量卖。   “娘,福安县的富人家吃不了多少,整个云州府的富人家总能把你的咸菜给吃完吧。娘,不如……您和我合伙卖咸菜吧!”临青溪笑嘻嘻地凑近穆氏说道。   “什么合伙不合伙,你要是真想卖咸菜,娘帮你就是!”穆氏还以为临青溪在开玩笑,也就没有当真。   “娘,我说得是真得。这咸菜封好了,能存放的时间很长,咱们就是拉到别的地方去卖也不会坏。您先别拒绝,咱们试一试,大哥最近不是闲在家里吗,正好把他放出去练练。”临青云已经在刻苦学习经商之道,不过光有理论还不行,还要结合实践,所以临青溪打算从现在就开始锻炼临青云。   “蕙兰,我觉得溪丫头这主意不错,看着这一院子的大水缸,我也头疼。”叶氏说道。   “你们娘几个就试试吧,我下地看看豆子去!”临远山的观念在临青溪等人的影响下,也在一天天的转变,谁不盼着自家的日子好过,很多事情他也想通了。   当天晚上,等到几个孩子都睡着,老临家的几个女人就聚在了叶氏的东屋,临远山去族长家还没回来。   “阿奶,娘,我也觉得小妹这个主意不错,这咸菜虽然不起眼,可要是卖好了,也能值不少钱。”孩子大了之后,吴氏就觉得自己的时间多了起来,可她绣花不行,做饭也不在行,总想着自己也能做点事。   “是呀,阿奶、娘,咱们家现在的日子是好过了,可谁也没有嫌钱多的道理,再说,既然咱们家有这门手艺,也不能埋没了不是。”秦氏以前对这些做生意的事情不喜欢插手和多话,但最近临青云和临青溪似乎有意无意地在教她一些东西,虽然一时不确定,但她还是用心记住了。   叶氏和穆氏没想到秦氏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们一直都以为她娇滴滴的只会绣花。   “行是行,可做生意没有那么简单,溪丫头,你要是有主意就说,阿奶和你娘,还有你两个嫂嫂,都听你的。”叶氏也算出门打过工的人,闲在家里干吃饭,她也觉得浑身难受。   临青溪点了一下头,说道:“阿奶、娘、大嫂、二嫂,我决定先在福安镇开一家小的咸菜铺,铺子里就卖各种咸菜,另外,再让大哥带着几个人把咸菜带到云州府城去卖,相信凭着娘的手艺,这菜一定卖得好。不过,咱们的咸菜要讲究一些。”   “怎么讲究?”临青云突然走进屋里说道,和他一同走进来的还有临青飞、临青海。   等到三人坐下之后,临青溪继续说道:“‘人靠衣服马靠鞍’,这要卖出去的商品也要靠包装和宣传,具体来讲就是,咱们家卖出去的咸菜要与别家不同,比如咸菜要叫秘制咸菜,装咸菜的罐子要有大小、好坏之分,当然价格也要不一样。”   “溪丫头,你这同样的咸菜难道换个好一点的罐子价格就不一样了?”穆氏有些不解地问道。   “娘,当然不一样了,虽然是同样的咸菜,但是罐子的价格不一样,那么卖出去的咸菜价格也就不一样。穷人家吃东西不讲究,可富人家讲究的多,用好些的罐子盛才能入了他们的眼。”临青云给穆氏解释道,他对经商已经有些心得。   “大哥说的没错,到时候咸菜的种类和味道再多一些,那么买的人就会更多,不但是云州府城,附近那些大一些的府城,咱们也可以去看看。”虽然只是一个咸菜,但小商机也能变成大商机,临青飞可不会小看它。   “哎,你们这几个孩子都说得太大了,咱这铺子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也不知道好不好卖,你们就想那么远。”穆氏最远也就走到福安镇,她的心还不敢那么大。   “娘,这不是说得太大。最近我结识了几个朋友,他们经常几个府城来回跑着做生意,我就把娘腌的咸菜送了他们两坛,他们说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咸菜,而且路上买点干粮吃着咸菜,那滋味也是极为舒服,昨天他们到福安县见到我,还说愿意花钱从我这里买呢。”临青飞这段时间也是小有成就,各种人物也是结交了不少。   “那咱们就可以把咸菜的坛子做得易于携带一些,这样那些外出经商、走镖或者其他经常在外歇宿的人,不就不用费心找菜吃了吗!”临青云显得有些兴奋,这可是绝好的发财机会。   临青云口中的“走镖”二字打动了穆氏,临青禾现在正在镖局当学徒,以后他也会跟着走镖,想着儿子风吹日晒下能够吃上一口菜,哪怕是咸菜,她心里也稍感安慰。   临青溪没有怎么插话,临青云和临青飞这段时间的成长她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要是搁在现代,他们真能称得上是经商天才。   “那接下来咱们该干什么?”临青海提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看来家人都对咸菜铺子很有好感,可说了也要做呀。   “这腌咸菜不但能腌萝卜条,还能腌白菘、韭菜、野菜,不过这盐最好是楚东盐,这水最好是泉水,有了这基本的两样,再掌握好腌制的时间和火候,腌出来的咸菜才好吃。现在你们吃我腌的咸菜用的都是楚南盐和咱山眉河里的水。”穆氏以前在娘家的时候,自己父亲的一位好友给了他们一些楚东盐,她用泉水腌制咸菜之后,发现那滋味极好,比现在的还好吃。   “盐的事情交给我,二哥,你明天就在镇上看看有没有小铺子要卖的,咱们先把铺子订好。”临青飞对临青海说道。   “行,找铺子的事情交给我!”一品香最近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临青溪送去的那四个学徒,现在已经能上手了,所以他就有了些空闲时间。   “坛子的事情我来办吧,我岳父正好认识一位制坛老工匠,明天我就先找他制作一些坛子出来。”临青云说道。   几天后,老临家的咸菜铺子就已经初具规模,等到临青云说得那位老工匠制好的坛子送到老临家的时候,很多村里人也都来凑热闹。   “蕙兰嫂子,你家真要开咸菜铺子?”孙氏早几天听说这件事情,还以为穆氏在说笑呢。   “是呀,你不也说我腌的咸菜最好吃,呵呵。”穆氏也不避讳,谁问她,她都说,只是这腌制咸菜的手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就是两个儿媳和临青溪也只有帮忙的份儿。   “蕙兰嫂子腌的咸菜整个村子都有名,只不过以后要吃上你的咸菜,怕是要花钱买了。”一个村里的妇女笑着说道。   “说什么胡话,你们要是喜欢吃,直接来我家挖一碗就是,说钱可是打我的脸,再这样说,以后可就不许你进我家门了。”不过是一些咸菜,就算真能挣钱,穆氏也没想着要挣村里人的钱,再说,谁还真能天天拿着碗到她家要咸菜。   “哈哈哈,蕙兰嫂子这样大方,咱们可是要把你家吃穷了。嫂子,咱们也不白吃你家咸菜,要帮忙的时候就说一声啊,哈哈。”现在村里因为老临家日子都好过了不少,女人们的眼皮子也没那么浅了。   “这可是你说的,现在,我就需要你们帮忙,呵呵!”穆氏笑着让临青云把那些坛子都先搬下来,然后吴氏和秦氏洗干净之后,又把它们在大火上蒸一蒸。   “嫂子,你就说吧,让咱们帮什么忙?”有几个妇女有心想要和穆氏打好关系,真得留下来想要帮忙。   穆氏也不客气,让她们帮自己一起把水缸里的咸菜放进蒸好擦干的坛子里,然后用蜡密封好,上面又裹上了两层厚粗布。   这些坛子分为大坛、中坛和小坛,每个坛子外边都有凸出的三个字“临家媳”。坛子底部和里面也分别藏着只有老临家人能看懂的标识。   经过一家人的商量和计算,用楚南盐和山眉河里的水制成的咸菜大坛是一百文钱,中坛是五十文钱,而小坛是三十文钱,后来临青云还让老工匠制作出一种适合外出携带的超小坛子,那是十文钱一坛。   临青飞后来买了楚东盐,穆氏用临七喜几人打来的泉水腌制咸菜,这让咸菜的价格又往上升了不少。   老临家的咸菜铺子刚开张的那几天,平常百姓家是没有特意去买的,倒是福安镇上的富人家去买的不少,而且吃了一次老临家的咸菜之后,他们就再也忘不了,每天桌子上都要有一碟临家媳咸菜,像这样的习惯以后持续了几十年也没改变。   临青溪也没有闲着,当其他家人都在为咸菜铺子忙活的时候,她则把目光放在了自家那将近百亩的黄豆上。   临远山原本说要把这些黄豆都卖给族里用来做豆腐,但是被临青溪拦下了,她说自己要这些黄豆有用,让临远山别卖。   知道临青溪鬼主意多,临远山雇了工人把黄豆收好之后,全都放在了几个空房间里。   看着像小山一样的黄豆,临青溪想来想去,决定要挣钱就要从别人做不出来的东西入手,大眉山那边番茄、辣椒和黄瓜也都是一缸缸的。   “小姑姑,你看着这些黄豆干什么呀?”杜宇堂这些天在老临家的日子过得很滋润,虽然不常吃肉了,但他的身体好了很多,最重要的是他有了两个小弟弟和一帮村里的小伙伴。   杜点、杜心现在也没在暗处保护他了,听了临青溪的话,他让他们两个教自己和临念雨、临念水武功,现在村里很多的男孩子都愿意和他交朋友,更愿意跟着他一起学武功。   “我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临青溪认真地说道。   “什么重要的事情?”杜宇堂很好奇。   “很快你就知道了,练武要刻苦,不要整天就知道爬树摸鱼。”杜宇堂在练功方面还不如临念雨和临念水这两个小家伙。   “哦,堂儿知道了!”杜宇堂很想讨好临青溪,因为他想一直呆在老临家。   心中决定了自己要干的事情之后,临青溪开始亲自动手,她先把二十斤黄豆洗净之后,放在清水里泡着。第二天,她又把这些黄豆放在大锅上蒸着,然后就是晾晒,又买来上好的面粉和黄豆拌均匀,之后就是发酵,然后又是暴晒。   叶氏和穆氏几人都猜不透临青溪这是想干嘛,而且她还把那些都晒快发霉但又飘着独有香味的黄豆和盐、水等物密封进坛子里。   之后,她又用类似的办法做了好几个不同的坛子,里面分别放上了她已经取过种子的黄瓜、辣椒、萝卜、白菘等。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把自己密封好的坛子挨个打开了,然后用勺子挖出了菜,端到饭桌上让家人品尝。   “溪丫头,你这也是咸菜吗?怎么和娘做得不一样?”穆氏尝了一块萝卜条,发现这滋味比她做得咸菜还好吃。   “妹妹,好辣,还有,这个好甜,怎么这些菜都有好几种味道?”临青木吃了一块辣白菘,又吃了一块甜黄瓜,忍不出问道。   家人全都好奇地看着临青溪,这些各种滋味的菜比现在铺子里卖得咸菜还要好吃很多倍。   “这叫酱菜,和咸菜其实差不多,但方法可能更为复杂一些,用料也很讲究,它不止咸,还辣,还可以甜,非常好吃。我打算再开一家酱菜铺子。”临青溪见自己这一次制作酱菜很成功,就打算再开一家酱菜铺子。   “溪丫头,你这主意是不错,可咱家的咸菜铺子最近生意很好,你大哥、三哥光是往府城送咸菜就已经送很多了,咱家的那些菜根本不够用,这蔬菜大棚我还想再盖几个,要不然冬天的菜跟不上,你大眉山那还有几百亩地,你怎么分开身呢。”秋播眼看就要开始了,临青溪和他都是走不开的人,家里的女人也都忙着做咸菜,这酱菜哪还有精力去做。   “阿爷,您放心吧,三哥他已经替我找好人了,过两天这些人就会过来。我已经让七喜他们在大眉山的一处空地上盖好了简易的房子,而且那里紧挨着山眉河,制酱也很方便。”这段时间,真正在外边送咸菜的是临青云一个人,临青飞正在屏陵县帮她训练那些可用之人。   算起来,从屏陵县回来也有近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王三和高远帮着临青飞找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孤儿,然后送进了山里。   山里早就有搭建好的房屋,这些孤儿刚到那里的时候,都有些惶恐不安,但仅仅半个月过去之后,无论是他们还是王三、高远等人,都对融家人忠心耿耿起来。   又过了一个半月,不用临青飞说什么,这些人对于融三少、融七少那是狂热地忠心,而且他们不怕苦、不怕累,一心只想跟从融家人。   临青飞一开始也是有些“害怕”的,只不过他害怕的不是那些人听了自己的“讲课”之后,狂热地想要跟从他,他真正害怕的是临青溪。   因为,他所告诉那些孤儿的和王三等人的,都是临青溪一字一句告诉他的,她教他如何煽动他们的心,她教他如何让这些人的心里只有一个执着的信念,她还对他说,这是“洗脑教育”。   这还只是两个月,这些互不相识的孤儿就把彼此当成了亲近的家人,把临青飞和那些没见过面的融家人当成了主子,他们甚至睁开眼就相互鼓励彼此,一定要忠心自己的主子,要为主子鞠躬尽瘁,这样自己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临青溪后来又去了一次屏陵县,她是为了挑选一些可用的人才去的,而到了那里,她代替临青飞给那些孤儿上了一堂真正的“洗脑课”,让这些人认定,只有跟着她,他们才能摆脱曾经猪狗一样的生活。   “溪丫头,你是人是鬼?”这是临青飞事后问过她的一句话,但是临青溪没有回答他,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什么。   其实,所谓的“洗脑教育”不过是给这些人一个美好的希望而已,她懂得如何掌控人心,只是她不轻易使用。在这个陌生和很容易被别人算计的古代,她内心深处的安全感需要一帮最忠心于她的人来打造。   她可以教给他们技能,教给他们生存的手段,让他们摆脱孤苦伶仃的生活,给他们一个还算温馨的大家庭,但前提是,他们必须忠心,必须绝对值得她信任。   就是对自己的几个哥哥,她也不可否认有意无意地用了一些暗示和手段。她曾经是孤儿,所以她不会彻底相信任何人。只有手中握着人心,她才可以放心地把自己的后背给别人。   “三郎?既然你们事情都决定好了,那就好好干吧,阿爷也只能在田里帮帮忙了。”临远山已经不像前几次那样很介意儿孙们瞒着他什么事情了,其实有些事情就算和他说,他也未必真能帮上什么忙。   “知道了,阿爷!”临青溪回道。   两天后,临青飞领着六个女孩子进了老临家的门,她们都是临青溪事先挑好的人,另外四个男孩子正在一品香住着,过两天酱菜铺子开张之后,他们就可以过去了。   这些女孩子的到来并没有在临家村和老临家引起多大的波澜,大家都知道,老临家开了咸菜铺子,请几个人过来帮忙都是很正常的。   临青溪给这六个女孩子分别以花命名,她们的名字是茉莉、蔷薇、芙蓉、水仙、含笑和海棠。其中,茉莉、蔷薇同岁,今年都是十五岁,芙蓉是十四岁,水仙、含笑和海棠今年十三岁,她们都比临青溪大。   老临家有空房间,临青溪早两天就把那种上下床铺的结构图给了临忠国和临青木,他们又找了临大山和临石头帮忙,很快三张上下铺的木床就打好了,放在一个房间不但不拥挤,还节省了很多空间,六个女孩子住一起,就像住在一个宿舍里一样。   有了人,临青溪就开始大批量地制作酱菜,而且她亲自找到了临青云说的那个制坛老工匠,让他在花纹等方面做得精细一些,钱不是问题,最重要是坛子要看起来高贵大方。   很快,福安镇上又开了一家酱菜铺子,这一次铺子里卖出来的酱菜坛子上只有四个字“秘制酱菜”,而这酱菜一面世,很快就销售一空。   酱菜的价格比咸菜要贵得多,这一次临青溪没有采用自产自销的方式,而是放出话去,谁都可以来她这里批发酱菜卖,她的批发价格是一样的,但卖到别人手里是多少钱,能赚多少钱,那要看自己的本事,当然也不是谁都能批发的,毕竟她的摊子还很小。   很多大小走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全都聚在了福安镇上,秘制酱菜他们都吃过,那滋味酸甜苦辣咸是味味入心,吃了一次想二次,吃了二次就再也戒不掉了。   眼看冬天就要来了,到时候能吃的新鲜蔬菜就不多了,如果饭桌上都有一碟秘制酱菜,那么一定能多吃两碗饭,就是寻常百姓也想着花钱买点酱菜存着,更别说大户人家了。   “溪丫头,你的酱菜铺子都要被挤烂了,我这中间人可是不好当!”福安镇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商人,临青飞和临青云都抓住机会想要结交他们,只是这秘制酱菜的名声是传出去了,可这酱菜卖完之后就没有下一波了,这可怎么办?   临青溪倒是不急,酱菜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制成的,她和茉莉几个女孩子已经忙得没白天黑夜了,就算后来临青飞又给她送来了六个,这人手还是不怎么够。   “三哥,他们就是再着急,我也要慢慢来,对了,王三和高远那里怎么样了?”这钱当然不能都让别人赚了去,临青溪之所以搞批发式的销售方式,其实就是为了让融三少和融七少慢慢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而且又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   “你放心吧,王三和高远已经来了福安,融七少的人都拿着钱等着买酱菜呢!”临青飞越来越佩服自家妹妹,她没事的时候还跟他和临青云讲起了兵法,说她这一招叫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那就好,到时候你不用差别待遇,普通的酱菜价格是一样的,少见的酱菜如黄瓜,谁给的批发价高,就先给谁,物以稀为贵,咱们不能吃亏。”临青溪并不是想哄抬价格,做商人就要有眼光,还要会识货,如果缺少这些,她也不愿和他们长久合作。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可是这酱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临青飞就是有很多想法,也没办法一时实现。   “三哥,酱菜明天就能出来几百坛子,不过都是小坛子,你和那些人说明白,往后每天都会有酱菜出来的。还有,你再让王三多找一些人,以后生意做大了,还是需要很多人的。”临青溪总是嫌人少,现在她的大棚里种菜需要人,做酱菜需要人,封坛子也需要人,送货也需要人,可能用的还是太少。   “那就好,那就好!”临青飞想着福安镇上还有事情等着他,就从家里先离开了。   叶氏和穆氏也很忙,虽然临青溪的酱菜卖得很好,但她们的咸菜卖得也不错,两边都要忙,没有一刻空闲。   “姑娘,咱们的酱菜卖得这么好,要不再让几个姐妹过来吧。”屏陵县还有很多女孩子,她们也都心灵手巧。   “不用了,她们都有该做的事情,现在还不是用到她们的时候。你们累了就多休息,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茉莉这几个女孩子都很能干,而且没有任何怨言,有时候看着她们,临青溪也会有些小小内疚,可一想,如果没有自己,她们的命运可能更悲惨,她也就不想那么多了。   晚上抽空吃饭的时候,穆氏对临青溪说道:“溪丫头,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你孙婶子和马大娘找到我,说是冬天农活不多了,这地里的庄稼也都种上了,你这边要是忙不过来,她们都想来帮帮忙。”   “娘,我不需要帮忙的人,我需要的是工人,如果孙婶子和马大娘想来我这边,那就要和我签个文书,我给她们钱,她们替我干活。”临青溪也知道冬天农家的女人事情没有那么多,但是她需要的不是短工,而是长工。   “哎呦,这可不行,你孙婶子和马大娘就是想来帮帮你的忙,你要是说钱的事情,她们可是会生气的,倒是小玉、小桃她们,你可以让她们来,只是她们小,也不知能不能帮你。”穆氏直接就否决了临青溪的提议,临家村的女人们都有些不一样了,免费帮忙她们十分乐意,要是说拿她们当工人使用,她们可是会生气。   “娘,这件事情我再想想。”临青溪有些犹豫,不是她不愿意请临小玉她们来帮忙,而是以后有些事情她势必会瞒着她们,到时候她们要是心里有想法,倒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行,你就好好想想,你孙婶子她们也是好心,你可别辜负了她们的心意。”穆氏真怕临青溪会钻到钱眼里。   “娘,我知道!”临青溪无奈一笑说道。   “溪丫头,外头这位公子说是你师兄,你看是不是?”这时候临远山扛着锄头回来了,后边还跟着一个人。   临青溪不用仔细瞧就知道来人是谁,赶快迎向前高兴地说道:“余为哥哥,你怎么来了?”   “溪丫头,这真是你师兄?”临远山回家的时候正巧碰到余为。   “阿爷,这是我四师兄,他是我二师伯的弟子。余为哥哥,快请进,我去给你倒水喝。”临青溪见余为风尘仆仆的样子,知他是刚到福安县。   余为也不客气,跟着临远山进了堂屋,临青溪给他倒了一些水,没有放茶叶,老临家是不喝茶叶的。   临远山不打扰他们师兄妹叙旧,到院子里帮忙洗菜去了。   一口气喝完,余为一抹嘴角,笑着说道:“溪儿,许久未见,你倒是让我有些不认识了。”   “余为哥哥说什么呢,我不还是我,哪有什么不同!”虽心知余为说得是别的意思,但临青溪还是装起了糊涂。   “当然不同,更黑了,哈哈哈!”余为笑道。   “余为哥哥,宁馨姐姐如何了?”临青溪问起了童宁馨的状况。   “馨儿她已经完全好了,而且你不是说你那坛子药酒有绵延子嗣之功能吗?哈哈,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被七师弟的二叔知道了,现在天天吵着问我要药方,为了送婶婶回福安县,也为了躲着七师弟的二叔,我就来找你了。”余为也想呆在童宁馨的身边,补回他们之间失去的那些时光,只是淮绍之吩咐的事情,他也不能不做。   “宁馨姐姐病好了,那可真是太好了。还有,那药方也不是多稀奇,既然给了你,你给卫玄哥的二叔就是了,再说也不一定真的管用。对了,余为哥哥,你和宁馨姐姐什么时候成婚?”临青溪没想到这药方真得有这么神奇,她在想那位忘年交让她背的那些药方是不是都这么神奇,这样的话,以后她就能做真正特制的酱菜了,还可以去卖药粥。   “我和馨儿还早着呢,而且馨儿说她一定要谢谢救自己的贵人,至于婚事,应该是明年吧。”事实上,余为这次回京之后就准备去下聘。   “你和宁馨姐姐成婚,我一定会送份大礼的。”临青溪笑着说道,虽然她没见过童宁馨,但想着她定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   “你当然要送份大礼,哈哈!我可听说,你家如今新开了两家铺子,这咸菜铺子和酱菜铺子的生意都红火得很。怎么样,我的小师妹,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余为是天生的商人,这方面的嗅觉最为灵敏,临青溪这两个铺子看起来是小本买卖,但真正做好了,也不容小窥。   “余为哥哥,你那都是大生意,我这小铺子入不得你的眼,合作倒是谈不上,你要是想卖酱菜,我可以批发给你。”临青溪怎么会不知道余为打得什么主意。   “我是想卖酱菜,不过我要独一份儿,你把酱菜只卖我一家,我给你双倍的价钱,你看如何?”临青溪虽看起来不是生意人,但她有个生意人的头脑,所以余为不会小看她,尤其是他这次再见到她,已经觉得她很不同了。   “这个可不行!”临青溪自然不会同意,如果酱菜都给了余为,她这个“融七少”还怎么赚钱。   “为什么不行?溪儿,你是嫌钱少?”两倍的价格已经不是小数,更何况只不过是一个酱菜而已,卖出去的钱其实并没有多少。   “当然不是,我做生意要讲信用,已经说让别人也来卖我家的酱菜了,怎么能只给余为哥哥你一个人呢!”临青溪说道。   “溪儿,要不这样,你就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商人,我在京城专门开一家铺子卖你的酱菜,然后我在多给你一些银两,你要保证这些酱菜出来之后,先供给我,怎么样?”余为想了另外一个办法,京城的有钱人家多,这酱菜生意一定能赚不少。   “看在你是我师兄,又对我这么好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每样酱菜你不能定太多,还要派自己人来取货,一旦路上有什么问题,都不关我的事,怎么样?”临青溪轻轻一笑说道。   “这个……”余为犹豫了,他在脑子里快速地算了一下,这样一来,他似乎沾不到什么先机了。   “四师兄不愿意,我愿意!”卫玄和沈瀚突然也出现在老临家的堂屋。   “你们怎么来了?”余为和临青溪异口同声地看着进屋的两人吃惊地问道。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九十四章 不能妥协   “四师兄能来,我和七师兄为何不能来!”沈瀚摇着折扇笑着说道。   他原以为又要好久见不到临青溪,之前他和卫玄从福安县离开的时候,张显曾暗中叮嘱他们,让他们不要那么明目张胆地和临青溪来往,以免日后给临青溪带来麻烦。   没想到临青溪去了京城一趟,张显和淮绍之的想法就有些变了,虽然还是让他们尽量不要给临青溪招惹危险,但已经允许他们可以和临青溪大方来往。   “溪儿,你瘦了!”卫玄走近临青溪说道。   “沉默寡言像冰块一样的七师弟何时学会关心他人了?四师兄可也是瘦了?”余为冲着卫玄眨了眨眼,调笑道。   “倒是不见四师兄瘦,就是话太多了!”卫玄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   “嘿嘿,话多了好,呵呵,话多了好!”别看余为是师兄,他也不敢太招惹卫玄,偶尔在老虎头上拔拔毛可以,真要是惹怒了他,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卫玄哥、沈瀚哥,你们和余为哥哥这时候过来,是不是师公他们?”临青溪抿着唇低下了头。   “溪儿你放心,师公他没有责怪你,师娘已经被我送回了福安县,明天你再去看她。”余为知道临青溪在担心什么。   临青溪离开京城之后,淮绍之和张显都把他训了一顿,虽然黄氏已经写信让陆志明将临青溪逐出师门,但是淮绍之是绝对不同意的,为此淮绍之、淮氏和黄氏闹得很不愉快,淮氏这次是哭着离开京城的。   “都怪我太任性了!”临青溪认错道。   “溪儿妹妹,不怪你,要是我,我也离开,师婆她这次气性太大了,竟然让师公和师叔把你逐……”沈瀚后来知道临青溪不辞而别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临青溪不是心甘情愿离京的,而是被黄氏等人逼迫的。   “九师弟!”余为赶紧截住沈瀚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如果临青溪知道黄氏想把她逐出师门,那她一定很伤心。   沈瀚被余为使劲瞪了一眼,这才咽下后面的话,问起了杜宇堂的情况:“对了,溪儿妹妹,大师兄找堂儿没找到,后来说是在你这里,怎么没见到他呢?”   沈瀚就是不把话说完,临青溪也知道她要说什么,就算被逐出师门也没什么,反正一开始也不是她上杆子要成为陆志明的徒弟的。   “宇堂他估计又和小剩子他们去河边摸鱼了,没事,有杜点、杜心看着,他不会有事的。”现在杜宇堂的两个暗卫已经快成为临家村这些小娃娃的看护人了,所以临青溪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小姑姑,我回来啦!”‘说曹操,曹操到’,临青溪这边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杜宇堂的声音。   “姑姑,我也回来了!”   “姑姑,还有我!”   临念雨和临念水也学着杜宇堂高声喊道。   不一会儿,三个小家伙就进了门,后边还跟着一脸无奈外加有些狼狈的杜点、杜心。   “堂儿,你这是刚从水里出来,还是刚从泥里出来?”沈瀚看见杜宇堂浑身滴着水,满身都是泥地走进屋里。   “杜点,杜心,这是怎么回事?”不光是杜宇堂一身狼狈,就是临念雨和临念水也是一身的泥。   “回姑娘话,少爷和两位小公子在河边摸完鱼,又去爬树摘果子,还不让他人帮忙,结果摔下来沾了一身泥土。”杜心想着以前只看着杜宇堂一个人,他和杜点还算省心,可现在大半个村里的调皮孩子都在他们的守护范围,就算他们轻功再好,也架不住这些孩子们东跑西窜。   “宇堂、念雨、念水,你们三个过来!”临青溪沉下了脸。   “小姑姑,堂儿错了!”   “姑姑,错了!”   “姑姑,我也错!”   三个孩子低着头乖乖地走到临青溪的面前,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再配上一双无辜可爱的大眼睛,临青溪早就心软了。   “错了之后呢?”临青溪继续板着脸问道。   “罚!”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就转身走到屋外,杜心和杜点也跟了出去,接着屋里的人就听到外边传来三个稚嫩的数数声和跑步声。   “溪儿妹妹,你罚堂儿跑步?”沈瀚大张着嘴巴吃惊地问道。   “做错了事情当然要罚!”小孩子就要好好教,不能什么事情都纵容着他们,她虽不是他们的父母,但一向是赏罚分明。   “溪儿说的没错,做错了就要罚,那我该罚你什么?”卫玄突然注视着临青溪说道。   “卫玄哥,我……做错什么了吗?”临青溪有些心虚地看了卫玄一眼。   “还不认错?看来要罪加一等,这酱菜就和我合作吧。”卫玄来福安县的半路上才知道,临青溪给他买下的万亩田,竟然是万亩荒地,这些荒地总共花了不到十两银子,而且那些雇请的流民也没花多少钱,算下来,临青溪至少从他这里“诈”走一万五千两银子。   “不行!七师弟,什么都要讲个先来后到,我不管你和溪儿之间有什么‘过节’,一码归一码。”余为虽有些听不懂临青溪和卫玄谈论的事情,但这生意可不能让卫玄插手。   “你们都说什么呢,我怎么有点儿听不明白!”沈瀚才是真正糊涂的人,而且他发现在卫玄、余为和临青溪面前,他往往是显得最傻气的那一个,这种感觉可真不好。   “几位师兄,我不过就是开个小酱菜铺子,你们这些京城的少爷公子能不能不跟着凑热闹。七师兄,咱们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可没做错,四师兄,先前我也说明白了,如果你同意,这生意咱们就能做成了。”临青溪想着自己这还没有怎么活动呢,卫玄和余为就盯上自己了,看来以后行事要更小心才是。   “倒是我失算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卫玄有些自言自语,但在场的也都听到了,不知他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临青溪说的。   “溪儿,你的条件我答应了,过几天我回京的时候,你要让我带走至少五百坛的酱菜,我要中坛。”酱菜铺子的大坛余为见过,要让临青溪短时间内弄出几百坛子来,也有些为难她。   “不行,三百小坛,二百超小坛,不同意这生意就作废!”余为在生意场上看起来可不是小胃口的人,临青溪可不能由他说了算。   “溪儿妹妹,这可不行,你给我的货太少,我这铺子还没开张,这些酱菜可能就没有了,不行,不行。”临青溪做出来的这些酱菜一旦被京里的豪门富户吃上瘾,这点儿蚂蚁肉哪能塞牙缝。   “余为哥哥要是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早两天我就和很多走商签订了文书,人家定金都交过了,这一次出来的酱菜只能先紧着他们,下一次大批量的话还要十多天,你要是能等,我就给你赶过来,你要是不能等,这事儿就算了!”临青溪早就把一大批酱菜让王三等人连夜拉走了,余为现在要货,她可是没有。   “那好,我等!溪儿,我这就把定金给你,五百中坛酱菜,还有再要五百小坛咸菜,一共是多少钱?”临青溪这说一不二的性格还真让余为做了难。   如果临青溪是一个精明的商人,那么余为会把她视为自己的对手,并且想尽办法达到目的,可她不但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他的小师妹,就凭这一点,怕是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只能处在下风。   “中坛酱菜的批发价是四百文,五百中坛就是二百两银子,至于咸菜是多少钱,你要去找我阿奶和娘,那是她们和两个嫂嫂的生意,和我没关系。”临青溪小手一摊说道。   从开始做酱菜的时候,临远山就特意召开了老临家的“家庭会议”,讲明咸菜铺子的收入穆氏拿四成,叶氏、秦氏和吴氏分别拿两成,酱菜铺子的所有收入都归临青溪自己,至于临青飞和临青云算是两边都要使用的“工人”,穆氏和临青溪可以自己决定给他们多少工钱。   临远山的这个决定很公正,但细究起来又觉得对临青云和临青飞有些不公平,于是心里过意不去的穆氏和叶氏合起来给了他们各自两成,变成穆氏和叶氏只拿一成。   临青溪没有给临青云和临青飞分成,而是按月给他们发工资,对待他们和对待茉莉等人一样,并没有什么差别。对于临青溪的这种方式,临青飞和临青云欣然接受,事实上他们不在乎钱多钱少,只要家人用钱,这些钱他们会义无返顾地拿出来。   余为没想到老临家还真的是两家铺子两个东家,会分得这样清楚,想着待会儿只好去找临青溪的阿奶和娘商量买咸菜的事情。   “溪儿,你过来!”卫玄坐下之后,突然朝临青溪招了一下手。   “卫玄哥,有什么事你说!”临青溪没有动,虽然此时的卫玄对她说话是平静的,但她总觉得这平静的背后刮过冷风。   “皇上重新下旨了!”卫玄这次之所以加急来到福安县,就是因为皇上顶住非难,在空尘大师和云无方丈的帮助下,再次下旨寻找上古佛典中所描述的紫色种子。   “下什么旨?”楚国的皇帝下不下旨又和她这个小老百姓没有关系,但她还是多嘴问问。   “溪儿妹妹,当然是下寻找紫色种子的旨意了!”沈瀚还特意强调了“紫色种子”四个字,他现在严重怀疑临青溪只想着赚钱,早忘了种地了。   “所以呢?”找就找呗,反正她又没有时间,她已经觉得这什么紫色种子和紫土传说自己最好远离,不知道自己的师公是当朝宰辅还好,既然知道了,她就离危险越远越好。   “溪儿不打算管了?”卫玄双眼一眯,有些危险地看着临青溪。   临青溪没被他突变的脸色吓到,只是很镇定地说道:“皇上的事情我一个小小农家女哪管得了,你们可别害我。找东西我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我这下人里面有两个人很擅长,就是师兄上次来福安县送给我的临七喜和临六安,这次,我再把他们转送给七师兄,保证能帮你们就是!”   卫玄听临青溪故意把“擅长”和“你们”几个字咬得很重,当下就明白,种植紫薯的事情临青溪应该已经教会了这两个人,只是她想撇清关系,到底要不要如她所愿呢?   “溪儿妹妹,你说什么呢,这件事情本来……”沈瀚听说圣旨下了之后,也着急赶往了福安县,这紫色种子不就在临青溪的手中,他们哪还用费劲去找。   “本来就和我没关系,九师兄,可不要乱说话。”临青溪截断沈瀚的话说到。   “好,人我带走,但我不要他们,用完之后再给你送过来。只是,有地无种难耕田,相信溪儿不是那小气的人。”卫玄心中做了一个决定,既然临青溪不想因为受诅咒的紫土而惹上麻烦,那么他护她就是。   “卫玄哥,我自然不是那小气的人,有种无钱也作难,相信卫玄哥和师伯、师公也不是那小气的人。”想让她白白送上免费的紫薯种子是不可能的,她现在可是很缺钱。   “溪儿,你学坏了!”卫玄嘴角突然扬起一个邪魅的笑容,看得临青溪一愣。   余为是完全听不懂临青溪和卫玄在说什么,沈瀚则是听得一知半解,两个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完全插不上话。   “溪丫头,你怎么又罚堂儿他们了,这小小身体可不能累坏喽!”穆氏看着在院子里跑得满头大汗的三个孩子,有些心疼的进屋说道。   穆氏的到来成功地打破了屋子里的气氛,卫玄又变成了一脸漠然的样子,余为和沈瀚也缓过神来。   “娘,小孩子不琢不成器,谁让他们精力旺盛,你就不怕他们哪一天把这家都给拆了。”杜宇堂和临念雨、临念水的破坏力不是一般的大,酱菜房子那边已经严禁三个人进入。   “娘不怕,呵呵!你阿奶和大嫂把饭都做好了,粗茶淡饭,不知道几位公子是否喜欢。”穆氏进屋就是让几个人去吃饭的。   “伯母,您还是叫我沈瀚吧,公子少爷的我听着不习惯。”沈瀚对穆氏笑着说道。   “伯母,您叫我玄儿即可。”卫玄随后说道。   余为今天来老临家受的刺激不少,尤其是卫玄给他的震撼更大,他一时都觉得卫玄不是他原先认识的那个人了,好在,他也反应很快。   “伯母,您叫我余为就行,我是溪儿的四师兄,家里做点小生意,不知道伯母您的咸菜铺子能不能卖给我五百坛子咸菜,定金我马上可以给。”余为笑嘻嘻地说道。   “这……咸菜有是有,怕是不够。不过,别着急,很快就能腌好,当时候我一定给你装最好的咸菜。”余为的亲和力成功地获得穆氏的喜爱。   “我就知道,还是伯母最好了!”余为十分讨好地说道,顺便递给了临青溪一个眼神,那意思是说“看,你都没伯母对我好”。   临青溪懒得理他,自己娘太单纯才会被余为那张“笑面虎”的脸所骗,自己才不会上当。   “几位师兄,你们今天真的要在我家吃饭?我家别说粗茶,连茶都没有,只有白开水,白面勉强有点,菜都是家常菜,对了,还有咸菜和酱菜,你们吃得惯吗?”不是临青溪小看自己这几个师兄,实在是她家的生活水平和京城还是没法比。   “吃得惯,吃得惯,我还没吃过溪儿妹妹家的咸菜和酱菜呢!”沈瀚比谁都先快到了饭桌上。   因为有外人,老临家分了两个桌子,女人们一桌,男人们一桌,也没什么男女避讳的规矩,就在一个院子里吃了。   今天的饭菜还算丰富,叶氏特意让吴氏去村里屠夫家里买了肉,然后亲自下厨做饭炒菜,秦氏也帮忙做了两个菜。   杜宇堂、临念雨和临念水三个小家伙和临远山他们坐在一个桌子上,只是饭吃了两口之后,杜宇堂和临念雨就偷偷离桌了,而且一会儿之后砸吧着小嘴就回来了,两边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痕迹。   “你们又去偷吃什么了?”临青木昨天就见过杜宇堂这几个小的嘴角有偷吃的痕迹,可问他们吃了什么,这几个孩子死活不说。   “小叔叔,没什么,没什么!”临青木有时候会做一些玩具给杜宇堂,所以他就很亲热地喊他“小叔叔”。   “不对,堂儿,你这嘴里说话就有股香味,而且……窸窸……好像桂花的香味,不对,还有点豆腐香味,快说,你到底偷吃什么了?”沈瀚鼻子比狗还灵,杜宇堂吃饭的时候就坐在他身边,所以杜宇堂一说话,他就闻出来了。   “九师叔,我……我……没……”杜宇堂吞吞吐吐说话的时候,还偷瞄了临青溪一眼,正巧被临青溪看到。   从沈瀚说出“桂花”和“豆腐”这几个关键字的时候,临青溪就大概猜出了杜宇堂带着临念雨和临念水干了什么坏事,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些小家伙是怎么发现她的“秘密”的。   “念水,过姑姑这里来!”三个孩子之中,临念水是最单纯没心机的一个,这一点和他爹临青海很相似,所以从他的嘴里,临青溪最能套到话。   临念水乖乖地走到临青溪的身边,很自然地依偎进临青溪的怀里,他就喜欢临青溪抱着他。   “念水,告诉姑姑,宇堂哥哥和念雨哥哥是不是进姑姑房间偷吃东西了?”临青溪柔声问道。   临念水稍微挣扎了一下,还是在众人的注视下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宇堂哥哥说,姑姑房间里藏了好东西。姑姑,哥哥们就吃了一块,真的是一块。”   看着临念水给临青溪着急的解释,杜宇堂和临念雨就赶紧跑到穆氏的身边,在他们看来,穆氏比临青溪还心疼他们,只要有穆氏护着,临青溪就不敢太罚他们。   “溪儿妹妹,你房间里究竟藏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不舍得拿出来?”沈瀚这样问并没有别的意思,在他眼中,临青溪一向不是那种爱吃独食的人,有什么好东西总会拿出来和家人、朋友一起分享的。   “沈瀚哥,我不是不舍得拿出来,是因为我做得那些豆腐乳还没有真正好呢。宇堂,你告诉我,你一共打开了几坛?”临青溪不怕“秘密”被发现,她怕自己的心血被几个小的给破坏了。   “小姑姑,我就打开了一坛子有桂花香味的,觉得好吃就吃了一块,后来忍不住又偷偷吃了两块,对不起,我不该偷吃的。”   那天,杜宇堂领着临念雨、临念水玩捉迷藏,他躲进临青溪的屋子里,然后发现了几个很特别的坛子,一时好奇打开了一个坛子,坛子里豆腐乳的香味馋的他这个小吃货口水都要出来了,就拿出一块吃了起来。   后来,他发现临青溪没有觉察出什么,忍不住诱惑,又拉着临念雨一起去偷吃,还被临念水和临青木发现了痕迹。   “偷吃本来就不对,待会儿我再好好罚你们,现在先坐下吃饭吧,我去看看我的豆腐乳。”家里人和几位师兄都看着她,眼中明显透露出想要知道馋的两个孩子要偷吃的豆腐乳是什么,那好吧,她就满足他们。   杜宇堂几个孩子重新坐下之后,临青溪就起身去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抱着两个坛子出来了,之后她又拿出来四个碗,分别从坛子里拿出几块桂花味的豆腐乳和辣味的豆腐乳放在碗里,然后端到了两个桌子上。   “溪丫头,这就是堂儿他们吃过的东西?又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穆氏看着豆腐被酱汁包裹着,不但颜色好看,这香味也很浓烈。   众人都忍不住夹了一点尝尝,虽然味道有些咸,但是配上饭和馒头吃,可真是香。   在众人品尝自己成果的时候,临青溪解释道:“我想着黄豆都能变成酱豆子,那么豆腐能不能变成酱豆腐,所以就尝试了几次,最后这次才算成功。然后我想着有些花也是可以吃的,所以就调制了一些花的香味到里面,本来我想过两天再尝尝,没想到这几个小家伙比我还先尝了,看来滋味是不错的。”   “溪儿,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味道的酱豆腐?都拿出来,让大家都尝尝,也替你把把关。”余为话说得好听,其实他是看到了商机,这种酱豆腐如此好吃,在加上各种花香味,在京城一定大受欢迎。   就知道,在这些人中,最不让人省心的是余为,临青溪只好又去房间里搬出来两坛子。   “一共就这四坛子,别的没有了。”临青溪说道。   众人又品尝了一下后来的这咸味的和白色的豆腐乳,发现味道也是非常好。   “溪儿妹妹,你是不是打算卖这些酱豆腐?先说好,我可以立即付订金。”余为不相信临青溪这么费劲地想出酱豆腐的方子就是给自家人吃的,她一定会拿出来卖,那自己就要抓住这个机会。   “师兄,还是先吃饭吧,吃完饭,咱们再说生意的事情。”余为真是一刻也不放松,临青溪无奈笑着说道。   “好,好,先吃饭,先吃饭!”余为高兴的嘴都要合不上了,余家在京城虽然称得上是富户,但比起那些皇商,他还是有些差距的。   这次他可真要感谢杜宇堂和临念雨,要不是他们偷吃被发现,他还不能遇上这么好的时机。   卫玄只是看了一眼兴高采烈的余为和满脸无奈的临青溪,这次临青溪想要凭借豆腐乳自己发财的梦想,怕是要被余为给搅合了,也不知道这丫头最近怎么爱上了银子,难道说从一开始她就对金银有着执念?   “溪丫头,吃完饭,阿爷也有事情要和你说。”临远山用一种十分正经认真地声音和临青溪说话,这让临青溪有种错觉,自家阿爷不会是想和余为做一样的事情吧?   要不说有时候人的预感能力是很可怕的,一吃完饭,临远山就让临青木去把族长临仁义和两位族老请到了自己家,卫玄和沈瀚也没有离开,和余为一起坐在老临家的堂屋里。   临仁义和临远山坐在了屋中主位,两位族长坐在屋子右边的椅子上,余为几人坐在了左边,临青溪端水进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怎么各个都这么严肃?   “溪丫头,你坐下来吧,今天不要把我当成临氏一族的族长,就当我是你的阿爷。”临仁义态度亲和地说道。   临青溪尴尬地勉强笑笑,她怎么可能不把临仁义当族长,而且看自家阿爷的气势,接下来要谈论的事情应该不是小事。   “族长阿爷,有什么事情您说,青溪我一定努力办好。”临青溪放低姿态说道。   “溪丫头,其实这次阿爷来是想和你谈桩生意。”临仁义笑着说道。   “谈生意?族长阿爷,您别开玩笑了,我还是个孩子,做生意这种事情我不太懂得。”临青溪被临仁义的话吓到了,和她谈生意,难道也是谈酱菜生意?   卫玄和余为听到临仁义的话,眼神也都变了,只不过一个更加冷面无波,另一个微微起了焦急之色。   “溪丫头,你是我的孙女,阿爷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有些难为你,可终究你是临氏一族的人,就算日后嫁为人妇,你也是临家的血脉。能帮族里一把你就帮吧!”临远山这也是没办法,临仁义和几位族老不断抬高他在族人面前的地位,现在很多族人听说临青溪开得酱菜铺子生意很火爆之后,就有心想要凑上来。   临远山这话一出口,临青溪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就像她一直认为的那样,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临仁义和几位族老不断对临远山表示亲近,固然有看重他的意思,但未尝不是想要为族人谋一些福利。   虽然临仁义没有私饱中囊,甚至他在为大局着想,就连临远山也是如此,但她却没有绝对的义务。作为临氏一族的人,她已经教给了他们制作豆腐,甚至还引导他们做出了很多豆制品,既然这次临仁义说要做生意,那她就按商人之道来。   “阿爷,不是我不帮,我只是一个十岁还不到的女孩子,能成多大事。做生意这种事情您去找大哥、三哥他们,如果要是族长阿爷想卖酱菜,那我按批发价给你们就是,可是能卖给你们的也不多,我手里可是有很多订单的,做人要讲信用。”临青溪温和地说道,不见一丝慌乱。   “溪丫头,你这可说的不对,你现在可是上了百年族谱的人,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早就不一样。如果要发财,你也先应该领着咱临氏一族的人发财,怎么能都便宜了外人。”一位跟来的族老说道。   “这位老伯,话可不能这样说。打开门做生意,哪有什么亲疏远近之分,所有的客人都是一样的,不能因为你有了几分情面,就把别人的活路给挡了吧。”余为说话并不客气,在商言商,再说临青溪凭什么事事都要先想到临氏族人,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四师兄,你别这样说!”临青溪赶紧阻止了余为,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无论这段时间思想怎样转变,临远山始终把临氏一族放得比较重要,她也不想自家阿爷在族长和族老那里脸面上过不去。   “溪丫头,阿爷没有任何逼迫你的意思,只是想要你多提携提携咱们村里人,这些人都是你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有帮过你的叔伯婶娘,虽说村里的豆腐生意也不错,可自从豆腐方子全天下都知道之后,咱们的豆腐生意也不怎么好了。你可不能眼看着大家伙儿刚好起来的一点日子就这么又回到过去了。”临仁义不是想为难一个孩子,也不想拦了临青溪的财路,只是要壮大临氏一族,现在光靠豆腐还是不行的。   “族长阿爷,我明白您的意思。要不这样,我正打算多做一些酱菜,但是人手不足,您看族里有没有愿意在我这里帮忙的,我会给工钱。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临青溪现在还离不开临家村,要留在这里,就必须要有临氏族人做后盾,但她也不能受制于人。   “什么条件,你说?”临仁义知道,临青溪这已经算是在做让步。   “所有来我家上工的人都要签契约文书,要守我临青溪的规矩,不能因为是我的叔伯婶娘就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如果他们表现不好,我有权利辞退他们。换句话说,在我的地方上工,我就是他们的大掌柜,他们都要听我的。”如果继续在临仁义等人的面前装成不会咬人的兔子,吃亏的可只有她,这一次,她要反客为主,让临氏族人为她所用。   “溪丫头,你说什么呢!”临仁义和临远山几人都没想到临青溪提出的条件竟然是这样的。   “几位阿爷,你们没有听错,而且我保证不会亏待任何族里人,他们签署的不过是一份上工的契约文书,并不是卖身契,一旦下了工,他们还是我临青溪尊敬的长辈,是和我一起要好的朋友。”临青溪知道临仁义他们肯定一时接受不了,怎么说他们都是一群思想上的老古董,作为一个年幼的晚辈临青溪说出的这些话无疑有些狂傲自大,但在临青溪看来,她这是最公正最正常的一种经商手段,尤其是面对沾亲带故的“下属”,决不能搞特殊。   “溪丫头,你不能因为自己刚刚赚了一些钱,就不把族长、族老和族人放在眼里了!远山,我就对你说过,溪丫头这孩子不能太由着她,这银子是好,可银子多了也害人不浅。”刚才说话的族老认为临青溪变了,而她的“不好”的变化,是因为她被金银财宝迷失了本性。   “溪儿哪里说错了,我反而觉得她说得非常对。你们怎么都和我师公一样,这么看不起商人呢!”余为发现临仁义他们这些临氏一族的族长、族老,甚至临青溪的阿爷临远山,他们这些老一辈的想法和淮绍之有相似之处,年轻人稍微有一些出格的想法和做法,他们就觉得那是不对的,那是违背本性的。   “没错,溪儿妹妹说的没错!”沈瀚不喜欢别人说临青溪不好,再说临青溪做生意又没碍着别人什么事情。   “族长阿爷,您要是不喜欢这种方式也可以,我可以去请别的人帮忙上工,反正现在族里的豆腐生意也需要人。族里要是有人想做酱菜生意,可以来我这里订货,大不了我多找些人做酱菜,然后先给咱们族里的人提供酱菜,但能不能在外边卖上一个好价钱,我就不知道了。族长阿爷,这个世上不是谁都适合做生意的,同样的东西到了不同的人手里,有的能赚钱,有的就能赔钱。到底怎样才是对族人最好的,青溪希望族长阿爷想清楚。”看着别人大把大把地挣银子,自己眼红心热,不代表你去做同样的事情也能赚钱。   临青溪看得出来,临仁义和临远山他们有些事情并没有完全看透,真以为这世上卖个咸菜就那么容易吗?老临家的咸菜铺子和酱菜铺子,如果不是她苦心教给临青飞、临青云那些经商之道,生意根本不会这么好。   “溪丫头,你说的话,族长阿爷记住了,但族长阿爷的话,也希望你能考虑一下。任何事情都不是一个人就能做成功的,别人需要你,你也同样需要别人,别把路往窄了走。”临仁义语重心长地说道。   “族长阿爷的话,青溪记住了,更会好好想明白。”自己也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上辈子活不到三十岁,这世上的很多道理她也有不知道或没想通的,临仁义的话她会好好想的。   “那就好,今天咱们就先回去吧,有些事情想通了才能说通。走吧!”临仁义也知道多呆无益,就和两位族老先离开了,临远山送他们出去。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余为冲临青溪竖起了大拇指:“溪儿,你可真有胆识,这可都是你们族里最厉害的人物了,你竟然不怯不惧,还能泰然自若地和他们谈条件,四师兄佩服你!”   “四师兄,你太高估我了。在我眼中,他们都是我的长辈,我在他们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个有些任性的孩子,说不上谁对谁错,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原则和底限而已。”临青溪笑着说道。   “瞧瞧,瞧瞧!还原则和底限,你这话说得根本不像一个孩子。怪不得师公在师婆面前说你不过是个任性的小女孩,看来,连他老人家也被你骗了!”余为心想,他要是再把临青溪当成一个孩子,那他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四师兄,我哪里不像孩子了,只不过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比你们这些富家公子早点成熟罢了。”临青溪故意冷哼了一声说道。   “好了,这个问题四师兄不和你争辩,咱们还是说说酱菜和酱豆腐的事情吧!溪儿,你真得打算找来更多的人做酱菜?”对于余为来说,人生最重要的两件事情,一是童宁馨,另外一件就是做生意。   “没错,我是有打算扩大酱菜生意的想法,不过还需要仔细斟酌呢。至于你说的酱豆腐,也就是豆腐乳,我也打算卖卖试试,卖得好的话,那就多做一些。”掉进钱眼里就掉进去,反正她缺钱,谁也别想挡着她赚钱的路,因为她绝对不会妥协。   “溪儿,这次你一定要和我合作,钱不是问题。”余为要赶在临青溪和临氏族长达成协议之前,赶紧把这件事情确定下来。   “恐怕不行!”临青溪又一次拒绝了余为,有些事情她还真要好好想想。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九十五章 选哪条路   “心安,等你长大之后,记得一定要选择最对的那条路走,知道吗?”已经在社会打拼多年同样是孤儿出身的一位漂亮姐姐这样对林心安说道。   “姐姐,什么是最对的路?”幼年的林心安迷茫地问道。   “就是那条能最快走到目的地的路,心安,这个世上没人可怜我们这些孤儿,就连我们的父母也选择了抛弃我们。所以,你要爱自己胜过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记住,人都是自私的,不要太善良!”不知那位姐姐想起了什么,这些话她似是对小林心安说,又是对自己说。   那时候的林心安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和懵懂,等到她长大之后,重新去理解这些话的时候,却发现很多事情和想法都变得不一样了。   而当林心安变成了临青溪之后,她不再是孤儿,有了不会抛弃她的家人,可同时牵绊也多了起来,曾经已经想通的很多东西现在又有些想不通了。   临仁义那天对她说“别把路往窄了走”,当时她并没有细究这句话的意思,可事后想想,自从林心安的灵魂进入了临青溪的身体里,她的血液就被打上了烙印,日后无论她走到哪里,哪怕是天涯海角,她也是老临家的孩子,临氏一族的血脉。   没错,现在她可以凭借前世的智慧和经验打造一个完全属于她临青溪的王国,就是最高当权者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可是,她不再是前世的孤身一人,她要考虑她的家人。   她有选择的权利,她的家人同样也有选择的权利,如果她的阿爷选择和族人的利益站在一起,那么她要和他站在对立面吗?如果爹娘喜欢宁静和睦的邻里生活,难道她要破坏吗?如果哥哥们不喜欢她安排的人生,难道她要逼迫吗?   就因为不想受制于人,她要选择和大多数人斗心眼、耍心机,甚至撕破脸吗?如果是以前,她不在乎,一点儿也不在乎,可是她现在犹豫了,也迷茫了。到底应该选择怎样一条前行的路,才是正确的呢?   秋去冬来,时间似乎一眨眼间就过去了很久,临青溪的酱菜生意和豆腐乳生意全都上了轨道,她在大眉山买了两大片荒地,分别盖了一间酱菜坊和一间豆腐乳坊,坊里的人都是她从牙婆那里买来的。   因为买人的事情没有事先和家里人商量,所以这些天老临家的人对她或多或少都有些微辞和失望,他们想不通,为什么临青溪有了钱之后,人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甚至开始故意和家人疏远了。   临青溪的确是有些躲着老临家的人,因为当她开始重新做生意,重新体会到那种大把大把赚钱的感觉,以前的林心安似乎又回来了,林心安的习惯,林心安的想法,林心安的狡诈,甚至林心安很多不为人知的黑暗面,都在她体内慢慢苏醒。   她很矛盾也很痛苦,很多时候,她开始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临青溪还是林心安,当她决定要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像自己身体里有恶魔和天使同时存在着,一会儿告诉她应该这样做,一会儿告诉她又应该那样做,谁占了上风,她就听谁的。   陆志明让她做个好人,就像以前那位姐姐告诉她,让她去选择一条最对的路一样,她真的不知道,到底怎样才算好人,又如何去选择一条最对的路。她觉得自己站在了十字路口,极需要有人给她指个方向。   “姑娘,今天晚上您还不回家睡吗?”临青溪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茉莉有些担心。   “嗯,你回去告诉我阿奶和娘,就说这段时间酱菜坊和豆腐乳坊很忙,我暂时不回家住,让她们不用担心。”家里人关心的眼神让她受不了,那微微地责备又让她觉得十分愧疚,在她还没有完全想清楚之前,临青溪没打算回去住。   “是,姑娘!”茉莉只好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临青溪又是顶着一对熊猫眼出现在下人面前,而且她让蔷薇给她收拾两件衣裳,然后瞒着家人去了屏陵县。   没想到,路上一场冬雨把她困在了一个小客栈里,并且让她遇到了一个疯和尚。   “臭和尚,滚滚滚,别整天想美事,哪里会有人请你喝酒,快去别处化缘去吧!”最近半年来,这疯和尚总是在这家客栈里“闹事”,掌柜的已经不厌其烦,可找人赶走了他很多次,隔一段时间,他还是回来,嘴里直嚷嚷有人要请他喝酒。   “俗物,俗物!今天定是有人要请我和尚喝酒,你这俗物为何不让我进去。”疯和尚大声吵吵着要进入客栈里。   “你这臭和尚,要找人请你喝酒大可去酒楼和酒铺,何苦要来我家客栈闹事,影响我这里的客人歇息,你才是俗物,出家人竟然喜好喝酒,真不是正经和尚。”客栈掌柜又开始说落起这个疯和尚。   “你管我是什么和尚,快请我进去,今日定有人请我喝酒,要是扰了和尚我的酒兴,我和尚定不会饶你。”疯和尚疯疯癫癫地说道。   “疯了,你真是疯了!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赶得越远越好。”掌柜的生气地说道。   “慢着,这酒,我请!”女扮男装的临青溪突然出声说道。   “这位小客官,这可是个疯和尚!”掌柜的好心地说道。   “不碍事,不过是几两酒而已,你只管让人打来给他喝,银钱少不了你的就是。”说完这些话,临青溪扭头走了。   正在这时,疯和尚突然跑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说道:“你这小娃娃既然请我喝酒,怎么能自己个儿先走了,走走走,陪和尚我一起喝酒。”   “疯和尚,你快放开我家小——公子!”同样女扮男装的蔷薇和水仙赶紧上前要护住临青溪。   临青溪摆摆手,让她们不要大惊小怪,然后笑着对疯和尚说:“喝酒可以,不过,你可以放开我的手吗?我不喜欢被人捏着!”   “俗物,俗物!”疯和尚嘴里说着“俗物”二字,然后放开临青溪的手,接着跟她一起走进了暂住的房间。   酒菜摆上桌之后,临青溪让蔷薇和水仙先退了出去,然后她给疯和尚亲自倒上了酒,自己则端起了茶杯。   “小娃娃,言而无信可不好,说好陪我和尚喝酒,怎么能只喝茶!”疯和尚不满地说道。   “和尚,你喝你的酒,我喝我的酒,在你眼中它是茶,可在我眼中它是酒。是酒是茶不过是名称而已,谁又能分得清呢?”临青溪端起茶一饮而尽,她自己也搞不懂为何头脑一热就请这疯和尚喝起了酒,请都请了,也就无所谓了。   “小娃娃这话有意思,和尚我是和尚,也可以不是和尚,和尚我可以是猪马牛羊,亦可以是这世间万物,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疯和尚疯癫中饮下一杯酒,笑看着临青溪说道。   “世上痴人多,如果各个能像和尚你想得这般透彻,世人的烦恼也就少了很多!”这和尚是真疯还是假疯,临青溪一开始就有些糊涂,因为他的眼神明亮有神,但他的言行举止的确疯疯癫癫。   “小娃娃,你可认识和尚我,为何要请和尚喝酒?”疯和尚忽然问道。   临青溪微微一笑,说道:“我不认识你,只是你这大肚皮、破布袋和疯癫的模样很像曾经在画上见过的人,他也是个和尚,据说还是天上的弥勒菩萨化身,人称‘布袋和尚’。”   “怎么,莫不是小娃娃你以为我是你口中的‘布袋和尚’,哈哈哈,那我真是七世造化!”疯和尚疯狂大笑道。   “和尚你误会了,是我……有些痴傻了!”临青溪语气低落下来。   她倒真希望眼前之人是自己所说的菩萨化身,那么她一定会祈求他指点迷津,可是就算有重生异世这样的灵异事件发生,也不代表这个世上真有什么神佛妖魔。   “哎——哎!小娃娃,你快给和尚我讲讲这个布袋和尚,和尚我实在好奇,算我和尚求求你!”疯和尚突然双手合掌朝临青溪作揖起来。   临青溪摇摇头说道:“抱歉,我对这位布袋和尚实在不甚了解。只记得有关他的佛偈,想来和尚你也不会感兴趣,这酒你尽管喝,喝完就离开吧。”   “小娃娃,我本就是佛门中人,听听佛偈亦是每日功课,小娃娃你莫要吊和尚我的胃口,快快讲来!”疯和尚显得有些着急。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疯和尚着急的模样有些可爱,临青溪一时兴起,说道:“罢了,说给你听也没什么,布袋和尚曾言:‘手捏青苗种福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成稻,后退原来是向前。’后来,其圆寂之前也曾留下一偈,云:‘弥勒真弥勒,分身千百亿,时时示时人,时人自不识。’世人愚蠢,又怎么能有佛缘呢!”   “这佛偈也的确是没什么意思,还没有我和尚的酒好,没意思,没意思!”疯和尚显得有些失望,继续大口喝起酒来。   但此时临青溪的内心却有了波动,她原是无意说起布袋和尚,更是随口念出佛偈,可是她的脑海中突然清晰地记起曾经看到过的一首有关弥勒菩萨的诗偈。   其云:“眼前都是有缘人,相见相亲,怎不满腔欢喜;世上尽多难耐事,自作自受,何妨大肚包容。大肚包容,了却人间多少事;满腔欢喜,笑开天下古今愁。大肚包容,忍世间难忍之事;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   混沌的脑海中犹如突然出现一把盘古开天辟地的利斧,让她瞬间一个机灵,并将她从黑暗中拯救出来,脑中一片明朗,曾经的疑惑、矛盾、忧愁似乎就在这首诗偈中寻找到答案。   “小娃娃,莫不是你的酒不好喝?不如尝尝我珍藏的好酒!”疯和尚从随身的破布袋中掏出一个酒葫芦,然后递给临青溪。   临青溪还处在懵懵懂懂之中,也许是情绪使然,她真得接过疯和尚的酒痛饮下去,只是喝下之后,心中似有一团火,脸上也是一片酒红,舌头也开始打结:“和……尚,奇怪……真奇怪!”   “哪里奇怪!”疯和尚笑道。   “你这酒……奇怪,你这人……更……奇怪,奇……”临青溪话没说完就倒下来了。   见临青溪醉倒,疯和尚这才收起疯癫,颇有感概地说道:“小娃娃,和尚我虽不是什么布袋和尚,但你我也是有缘人,多年心愿已成,和尚我也没有遗憾,就将这一身俗物传于你吧!”   疯和尚说完,就将临青溪扶起,然后站在她背后,双手灌力,气沉丹田,然后将一身不为人知的内力全都传给了毫无知觉的临青溪。   蔷薇和水仙再次推开门的时候,就见临青溪醉倒在桌边,而那个疯和尚早就没了身影,但是房间里的窗口是开着的。   “蔷薇姐姐,那疯和尚该不是小偷吧!”水仙吓得赶紧在屋里张望,看包裹还在不在。   “只要他没伤害姑娘,偷点东西就偷吧,姑娘最重要!”检查了一下临青溪没事,蔷薇悬着的心才算安定下来。   “没错,姑娘没事才好!”水仙有些后怕地说道。   只是令蔷薇和水仙没想到的是,临青溪这一醉就是醉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清晨临青溪才醒过来。   这三天里,蔷薇和水仙找了很多大夫过来给临青溪瞧病,但是所有的大夫都说她只是醉酒,身体并没有其他问题,之所以一直没醒,可能是因为她是小孩子,饮酒过多而已。   看到临青溪醒过来,蔷薇和水仙差点要哭出声来,她们都吓坏了,一直在自责,现在临青溪没事,她们才定下神来。   “姑娘,您没事就好了,以后再不许喝酒了!”蔷薇哽咽着说道。   “蔷薇,水仙,我没什么事情,不过就是睡一觉而已。对了,你们有没有见到那个疯和尚?”临青溪赶紧起身问道,躺在床上三天不吃不喝,她只是觉得有些渴。   “姑娘,再也别提那个疯和尚了。自从姑娘你沉睡不醒,我和蔷薇姐姐就让客栈掌柜的去找那个疯和尚,结果找了这几天也没找到,他一定是逃走了。”水仙眼泪在眼眶地打转,但还是很气愤地说道。   “他不偷不抢地逃什么,再说那酒还是我请他的。明天,让王三再派人找找,这疯和尚似乎不是个简单的和尚。”   临青溪总觉得自从见过这个疯和尚之后,自己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自己想通了很多事情,还是因为喝了酒,这身体变得轻盈舒适了很多。总之,只有再次见到这个疯和尚,她才能弄明白一些问题。   蔷薇和水仙服侍临青溪洗漱之后,三个人收拾了行李,开始继续赶路。   到了屏陵县见过王三几人之后,临青溪没呆几天,又返回了福安镇,然后买了一些礼物去看望了陆志明和淮氏,接着就回了临家村。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杜宇堂和临青木是最早发现她不在酱菜坊和豆腐乳坊的,但是两个人都依照茉莉的请求,没有告诉其他人。   不过最后还是杜宇堂说漏了嘴,让临念雨和临念水两个小家伙知道了,很快,老临家的其他人也都知道临青溪“失踪”了。   临远山和临忠国找来了茉莉几个和临青溪关系最亲密的下人,但无论他们怎么说,甚至叶氏和穆氏求她们,她们也没有开口说临青溪究竟去了哪里,最后还是临青云和临青飞答应去找临青溪,老临家人的心才算安定下来。   只不过,在路上,临青云、临青飞和临青溪碰巧错过了,而临青溪回到家的当晚就突然发起高烧来,并且高烧不退,请了大夫吃了药,也是一点用都没有,吓得老临家的老老少少都担心不已。   “临阿爷,溪丫头她究竟怎么样了?这额头还是烫的吓人,怎么和上回一样?”这一次临青溪生病和上一次被曹阿狗打破头时的生病症状一样,同样是高烧不退,直到最后气息渐弱。穆氏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就希望临青溪能好过来,只要她好起来,什么咸菜铺子她也不要了,她就天天守着自己的女儿。   “这孩子许是受了风寒,镇上的大夫也没有办法吗?我也只能给她抓一些草药,唉,实在没办法,你们还是请个再好一点的大夫吧。”临阿爷平时很少出门,这次是临远山特意请他过来的。   “福安镇上最好的大夫都请过来了,只说溪丫头这是风寒入体,可是灌了几服药还是没什么用,这可如何是好?”叶氏心急如焚地说道。   “阿爷,我这就去云州府城请大夫!”临青飞骑快马的话,一天一夜差不多就能从云州府城回来。   “三郎,你赶快去,路上多带一些银两,无论如何都要请到最好的大夫回来,溪丫头这里等着救命呐!”临远山着急地说道。   “是,阿爷,我这就去!”临青飞转身飞奔出家门。   同一时辰,临青溪正游离在现实与梦境之间,似乎感觉身边有人在急切地呼唤她。   “林总,林总,醒醒,醒醒!”林心安的秘书马玲声音稍大了一些。   “玲子,什么事情?”林心安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   “林总,不好了,我们与欧洲客户的合同出了问题,而且财务那里资金紧缺,再没有钱到账,公司周转就有问题了。”   “林祥呢?”林心安猛地起身问道。   “我找不到副总,他的手机关机,欧洲那边说我们违约,要赔偿他们至少五百万的美金。”马玲急得嗓子都要冒烟了,她是跟着林心安一路打拼过来的,现在公司全部的资产加一起也不到五百万美金。   “马上找到林祥,与欧洲客户的事情一直是他在跟进。”林心安有些恼怒地说道。   “安姐,你不用找祥哥了,他已经成了我们对手公司的总裁,而且账目也被他动了手脚,公司几个能干的经理也被他带走了。”这时,林安心的办公室里走进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孩,他面带冷色地对林心安说道。   “林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林祥他可是我弟弟,是你哥哥,他绝对不可能背板我,绝对不可能!”林心安无法相信林然所说。   “安姐,我们三个是没有血缘的孤儿,你把祥哥当成亲弟弟,可他被金钱、权势迷了双眼,早就没把你当成姐姐,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狠心,把你辛苦创立的一切都想占为己有。”林然痛苦地说道,林心安和林祥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但他没想到林祥竟然联合外人对付林心安,为的不过是钱。   被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背叛,林心安就感觉这天和地都是反过来的,她迷惑过、伤心过、愤怒过、怨恨过,甚至找林祥亲自对质时被羞辱过,面对她曾经最疼爱也是伤害她最深的弟弟,她仰天大笑,那一刻,她深切体会到人的感情在金钱面前是如此地不堪一击。   作为被抛弃的孤儿,她对外人的戒心本就很重,好不容易对林祥和林然敞开心扉,选择信任和保护他们,却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养了一只白眼狼,到头来这只狼毫无感情地咬断她的脖颈。   她不甘心,死都不甘心,所以她卷土重来,她要复仇,要把林祥彻底地踩在脚下,却没想到在用尽手段对付林祥的时候,她也在伤害另一个弟弟林然。   夹在林祥和她之间的林然左右为难,本就性格内向的他更因此患上了抑郁症,最后像一片白色的羽毛般飘落在她和林祥的面前,然后被鲜血染红。   她和林祥的战争是以林然的死亡来宣告结束的,但是仇恨和埋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从一开始的怨恨对方,到最后他们学会了怨恨自己。   抛弃掉曾经辉煌的一切,林心安来到一处山明水秀之地,用身上所有的钱开办了农家乐,这曾经是林然的梦想,也是他一直渴望想和她、林祥一起过上的幸福生活。   如果一开始她就选择带着林然完成这个梦想,那么所有人的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呢?   人生无法重来,更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就算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属于林心安的人生也已经结束了,可是那些曾经属于林心安的爱恨情仇却深埋她的心底,想忘也忘不掉。   佛曰:“天堂地狱两界连,任君脚踏那边船,成仙成畜随人愿,若错毫厘谬万千。”她不奢望成仙变佛,更不想变畜为禽,那么做人要走上哪条路才是通往天堂,而不是走向地狱呢?   迷迷糊糊中,临青溪似乎又听到低低地哭泣声,而且不止一个人,那声音如此悲切,让她忽然记起现在自己正过着属于临青溪的人生,而那声音是属于她的母亲穆氏的。   “蕙兰,你别哭了,这两天,你这眼睛都快哭瞎了!”叶氏劝着儿媳,但她自己又何尝不痛彻心扉。   “娘,这都怪我不好,如果我不开什么咸菜铺子,而是多关心和照顾溪丫头一些,她可能就不会生病了。都怪我,都怪我!”穆氏现在把临青溪生病的责任都怪在了自己身上。   “蕙兰,不怪你,怪我!是我这个阿爷做得不好,溪丫头还不到十岁,她已经做得够好了,可我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还去为难一个孩子,是我的错,我的错呀!”谁家的孩子没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临青溪到底还是个孩子,就算她做错,自己也不应该太过责备她,而是应该好好教导她,临远山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阿爷,娘,你们都别怪自己了。溪丫头为这个家没少操心,如果没有她的努力,现在咱们家和村里人的日子,还指不定过成什么样子。她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更不会丢下咱们这一大家子人离开,上一次她都能死而复生,这一次我相信我临青飞的妹妹也一定不会有事。”   这段时间,不光是临青溪自己一个人在苦恼徘徊,就是临青飞和临青云也处在矛盾之中,就像没人知道临青溪做得这一切是对是错一样,他们也不知道究竟自己应该选择怎样的一条路走。   临青云上过私塾,又是老临家的嫡孙,他的骨子里有着要保护整个家庭的责任感,而且在大义与私情上,他会选择大义,在大家和小家上,他会选择大家,这是他性格使然,也是他做人的根基。   临青飞和临青云不一样,他为人处世会耍些心机,谈不上大方,也说不上小气,该慷慨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但是这“慷慨”的背后一定能为他带来某种利益。但他也不是利益至上的人,至少在家人面前,他从来不是。   可是这段时间,临青溪教了他们很多东西,那些东西有和他们天生相契合的,也有后天相违背的,所以他们也在不断地拷问着自己,更希望临青溪这个才十岁的妹妹能给他们一个答案。   “娘,你们都出去吧。上次就是我一个人守着妹妹的时候,妹妹醒过来的,这次我还一个人守着她,这样她一会儿就醒过来了。”临青木很平静地说道,其实他心里很紧张和焦急。   临青溪病了两天了,现在额头虽然不烫了,但是身体却开始变凉,现在她身上还盖着厚厚的三四层被子,但身体还是不热。   “我也要守着小姑姑!”临青溪生病吓坏了杜宇堂,他也想守在临青溪身边,等待她醒过来。   “我要守着姑姑!”   “我也守!”   临念雨和临念水也很坚定地说道。   此时的临青溪已经有些清醒,只是她全身动弹不得,只觉得自己掉进了腊月寒冬的冰池里,全身冷得不得了。   好不容易不觉得那么冷了,身上又似着起火来,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来回交换,把她折磨得难受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临青溪觉得身体里注入了一股暖流,这暖流就像冒着热气的泉水成功地将她从冰与火对抗的世界里解救出来,被折磨太长时间的她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了。   不知这一觉睡得有多长,等到临青溪睁开眼睛的时候,外边已经飘起了小雪花,临青木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她。   “六哥,我渴!”临青溪没有力气起身,只得勉强开口对临青木说道。   “妹妹,你终于醒了,我这就给你倒水喝!”妹妹的师父真是厉害,说妹妹今天早上醒,没想到真得醒过来了。   “小姑姑,你醒了!”临青溪躺着的床上正烧着热炕,杜宇堂躺在了她的脚边睡着了,一听临青木说临青溪醒了,他也一个翻身坐起,看着临青溪欣喜地说道。   “宇堂,你怎么睡在这里?”喝下临青木端来的水,临青溪感觉好了一些。   “堂儿在守着小姑姑,堂儿知道,小姑姑一定会醒的!”杜宇堂笑着从床上跳下来,然后穿上鞋子。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临青溪对临青木和杜宇堂说道。   “妹妹,你别说话,娘和阿奶在做饭呢,阿爷和爹陪陆先生在说话,我这就去告诉他们你醒了!”临青木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   临青溪又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下,等到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又睡了这么久。   “溪丫头,溪丫头,你真得醒了!”穆氏今天早上正在厨房做饭,临青木跑过来告诉她临青溪醒了,她扔下锅铲就往临青溪的房间跑,但是到了那里却发现临青溪眼睛还是闭着,而且又叫不醒。   穆氏以为自己又是空欢喜一场,还责怪临青木,但是临青木和杜宇堂都信誓旦旦地说临青溪醒了,而且还喝了一杯茶。这下,自己亲眼看到才相信临青溪是真得醒了。   “娘,我怎么了?”临青溪觉得自己那天回来只是不舒服,然后昏昏沉沉地睡着之后,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也像经历了很多难忍的痛苦。   “没事,娘的溪丫头没事,你只是生病了,现在病好了就没事了。”穆氏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笑着说道。   “娘,您怎么哭了?您不是说我没事吗,那您别哭了!”临青溪想要伸出手帮穆氏擦掉再次流出的眼泪,但是她的手臂根本使不上力气。   “娘不哭,不哭!呵呵,溪丫头饿了吧,娘去给你煮点粥!”穆氏给临青溪轻柔地掖了掖被角,起身就要去厨房。   “娘,阿奶、阿爷和爹他们呢?”临青溪这次醒过来就看到穆氏,家里其他人还没看到呢。   “你阿爷、阿奶他们都去天神娘娘庙了,说你什么时候醒过来,他们就什么时候回来。一定是他们的诚心感动了天神娘娘,所以娘的溪丫头才会醒过来。”穆氏欣慰地说道。   “嗯,一定是这样的!”临青溪眼角流出了一滴泪,但她嘴角挂满了笑容。   很快,临远山他们听到临七喜跑来说临青溪醒过来了,这才从天神娘娘庙里回家,虽然天黑路滑,但是他们心里是欢喜的,也愈加敬畏天神娘娘。   回到家见到已经能喝点粥的临青溪,所有人总算舒了一口气,那颗悬挂在老临家人心头上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因为穆氏和叶氏的悉心照顾,临青溪的病很快就养好了,而且看起来精神头更足了。   这天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临远山对临青溪说道:“溪丫头,你这次生病能好多亏你的师父,要不是他给你吃下一颗救命丸,你这条小命可真要保不住了。”   “孩子他爹,你瞎说什么呢!什么保不保得住,溪丫头这病刚好,你可别乱说。”叶氏因为临青溪的生病,对临远山的意见是越来越大了,这些天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孩子他娘,我也没说什么,就是想让溪丫头这两天去看看她师父,表示一下谢意。”临远山无奈地说道。   “阿爷,娘都告诉我了,要不是我师父救我,我的病不能好这么快。阿爷放心,我明天就去看师父和师娘。还有阿爷,您待会儿能不能带我去见族长阿爷,我有事情想和他说。”临青溪欲言又止地说道。   “溪丫头,要还是说上次你族长阿爷和你说的那件事情,你就不用找他去了,阿爷已经和你族长阿爷说明白了,而且你族长阿爷和族老阿爷都觉得有些对不起你,那天不应该对你说那些重话。”   临仁义不是糊涂族长,事后他也想了很多,觉得自己去逼迫一个才十岁的孩子,的确是有些过分,好在后来临远山找到他,他也对临远山说了自己的歉意。   “阿爷,是我不对,我是晚辈不应该那么对族中长辈说话,希望族长阿爷和族老阿爷没怪我,我的确是有些任性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临青溪态度十分端正地认错道。   临远山看得出临青溪是真得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心里也很高兴,他就知道自己的孙女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也不是一心钻进钱眼里的人,她只是个孩子,有些想法难免偏激,慢慢教就好了。   “溪丫头,阿爷也不是不让你开铺赚钱,只是你这么小的年纪,那么大一个摊子,你自己很难撑起来的。你不能忘了,你还有这一大家子人呢!阿爷和你阿奶不指望花你的钱,只希望你好好长大,然后找一个好婆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行。”好日子,临远山也过过,穷日子,他也过得不少。   但是,每日桌子上摆满美酒佳肴,手里有花不完的金银,身边仆役成群,这些并不代表就一定是好日子。在他看来,好日子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顺顺、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就算吃糠咽菜,也算是好日子。   “阿爷,我知道了!”安安稳稳是吗?如果这是老临家人所希望的,那么她会做到的。   “你别总是在饭桌上和孩子说话,让她安安稳稳吃顿饭吧!”叶氏瞪了一眼临远山,又给临青溪盛了一碗粥。   “阿奶,太多了,我吃不完!”临青溪看着碗中的热粥,苦着脸说道。   “什么吃不完,不过就是一小碗粥,你都多少天没有好好吃饭了,不行,一定要喝完,不准剩!”最近叶氏的脾气有些见涨,尤其是对临远山和临青溪,一个是令她看不顺眼,另一个是被她看得太紧。   “哦,好吧!”临青溪使劲深呼吸一下,然后端起粥碗,开始喝起来,幸好有咸菜,否则她吃下去都会吐出来。   不过,吃了饭,临青溪还是找到临远山,让他带她去找临仁义,临远山问她是什么事情,她却支支吾吾不肯说。   族里的豆腐生意因为临青溪豆腐乳坊的影响越来越好,临青溪所使用的豆腐都是从族里买来的,只是做豆腐乳的方法她只教会了茉莉和芙蓉她们。临仁义现在也很少在村里呆着,为了临氏一族的发展,他这个族长也有很多人要开始打交道了。   所以,直到很晚,临远山和临青溪才见到临仁义。要不是临青溪十分坚持,临远山都打算让她过两天再来找临仁义,但是这次临青溪表现的有些执拗。   “远山,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临仁义一回到家就听自己的老伴儿说,临远山和临青溪在等着他。   “族长,不是我要找你,是溪丫头这孩子非要今天来见你。白天的时候,我来你家看过,你不在家,所以这才大晚上来了。”临远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溪丫头,你身体不是还没怎么好吗?到底有什么事情非要来见族长阿爷不可?”临仁义疑惑地问道。   “族长阿爷,我身体已经没事了。只是……只是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尽早告诉族长阿爷,否则……否则,我心难安!”临青溪忐忑不安地说道。   “孩子,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说!”这下,临仁义和临远山心里都充满了疑问。   “族长阿爷,您真得相信那豆腐方子是从书里找出来的吗?”究竟要走一条怎样的路,临青溪已经做了自己的选择。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九十六章 劝说族长   “溪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对于临青溪提出的这个问题,临仁义当初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和很多有此疑问的族人一样,没有努力去探究真相,而是选择了相信老临家。   “溪丫头,你……到底想说什么?”此时的临远山也有点拿不准临青溪究竟要干什么,难道她要把那位老阿爷的事情告诉族长,可这是会给她带来危险的。   “族长阿爷,我在很小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位老阿爷,两年前被曹阿狗打破头之后,那位老阿爷的模样我记不清了,但开始记起他教给我的一些东西,所以我才会知道如何做豆腐和黄豆饼子,还有酱菜和豆腐乳。前几天,我又生了一场大病,在睡梦中我又一次见到了那位老阿爷,这一次他的模样我记得很清楚。”临青溪用很平静和缓的语气说着,但听着的两个人都吃惊不已。   “溪丫头,这可不敢胡说!”临仁义心想,就算世人敬畏神灵,害怕鬼怪,但真要说出来,说不定临青溪就会被当成是妖怪烧死。   “族长阿爷,我没有胡说。这两天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您这位老阿爷的事情,可是想着您和阿爷都那么一心为族人着想,有些话我就一定要说出来。”临青溪斩钉截铁地说道。   “溪丫头,你先别说,我这就让人去请几位族老过来,你和你阿爷先跟我过来。”临青溪说出的话无论是真是假,临仁义都觉得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还需要族里几位重要的族老过来一起听听看。   临仁义家的房子重新翻盖过了,他在里面特意留了一间较为隐蔽的地方,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他人偷听到一些族里的重大事情。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临氏一族的几个族老就来了,临仁义让他们和临青溪、临远山一起进了那间很少有人知道的房子。   “族长,这么晚让大家来,有什么急事吗?”临仁和见临青溪和临远山也在,他就更奇怪了。   “你们都先别急,有些话还是先听溪丫头说,听完之后,咱们再说说是怎么回事。”临青溪这两年的不同几位族老也是看在眼里的,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变化如此之快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临青溪没有露出心虚胆怯,相反她自信满满地说道,自己曾被几年前遇到的一位老阿爷在睡梦中带到一处仙境,这位老阿爷说他乃是千年之前的临氏族人,因为行善积德而飞升成仙,自己与他有一段仙缘,又同是临氏族人,所以他在仙境之中教会了自己很多东西,并且希望自己能够多多帮助临氏族人,也算他这位先人对后世子孙的一点福荫庇护。   只是,仙境之中时间流转与尘世间不同,有的是天上一日世间百年,有的是天上十日尘世才一刻,她也不知自己在仙境中呆了多久,只是一心一意跟着老阿爷学东西,等到学完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大病一场躺在床上。   如今,她病好了,梦中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而且经过老阿爷的点化,她的心智和普通孩童已经不同,并且她想要完成老阿爷让她多多帮助临氏族人的心愿。   临青溪一番经过她自己加工胡编乱造的“奇遇”讲完了,她是没什么事情了,可在场听到的几个人都傻了眼,觉得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要么就是自己在做梦。   当然,古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们虽然敬畏神佛,但不是谁一说,他们就能相信的,这个世上巧舌如簧的人多得是,江湖上各种各样的骗子他们不是每个都见过,但多多少少还是听过的。   临青溪心里也是如明镜一样,就算古人在很多现代人眼中大多是愚民,但她从未这样想过,甚至她觉得古人的智慧很多现代人都比不上。不把别人当成愚民,那就要自己变得比他们更聪明。   知道族长临仁义和族老们以及临远山会心生怀疑,所以她从怀里掏出了自己上次在京城绣给黄氏的贺礼,那是一幅天女贺寿图,之后她又拿出几张画,画的内容是她自己想象中仙境的样子。   这些东西摆在几人面前就是最有利的证据,而且成功地帮助临青溪把临仁义他们弄迷糊了,让他们开始相信临青溪所讲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溪丫头,这真的是你自己绣的?”临仁义拿起那幅苏绣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实在不相信这是出自一个小女孩之手。   “族长阿爷,这的确是我自己绣的,就是大嫂和二嫂教给村里人的那种刺绣手法,也是我教给她们的。因为一开始不知道老阿爷的身份,所以我就没敢对外人讲,只说是在山中遇到了一位老阿爷而已。”临青溪表现的越从容淡定,临仁义他们就越相信她。   “溪丫头,咱们临氏一族的那位先祖可还有什么话要你说的?”临仁和已经开始彻底相信临青溪的话,心中激动极了。   “族老阿爷,那位老阿爷成仙千年,与尘世的缘分早就该尽了,只是因为我和他有一段需要了结的缘分,所以才邀我到仙境一游。他说,临氏一族要想发展壮大并再次流芳百世,族人必须要团结一心、共同努力,要敢想、敢拼、敢做。”临青溪说到这里不说了,她怕自己继续说下去,会忍不住说出在现代教育自己员工的那一套。   “溪丫头,没有其他的了吗?”另一位族老也关心地问道。   “族老阿爷,有些话我也记得不清楚了,本来老阿爷是不让我说出与他在仙境的这段际遇的,说是会折了我的寿数。但我想,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有关临氏一族的大事,就算要我少活几年,我也心甘情愿。”说谎就要说全套,还要说到对方信为止,就算要诅咒自己,临青溪也不怕。   “溪丫头,你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咱们临氏一族能有你,是咱们临氏一族的福气,阿爷会向老天爷求情,让他不要怪罪你,要折寿数就折我的。”临远山没想到临青溪今夜说出这些话会有损自身,他很是心疼,心中愧疚更胜。   “远山,就算要折寿数,也应该是我这一族之长的。溪丫头,你和你阿爷先回去,我和你几位族老阿爷再商量看看,你们都记住,今天溪丫头在这里说得每一个字都不能再让任何一个外人知道,咱们临氏一族有成仙的先祖庇佑,是咱们的福分,咱们这些子子孙孙不能辜负了他老人家。”临青溪今夜的话,让临仁义激动喜悦的同时也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就算临仁义不说,在场的几人也不会将这些话往外说,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一个处理不慎,就能给临氏一族招来嫉恨,那么就得不偿失了。   这天晚上,临青溪睡了一个好觉,但临远山却在她的门外静静地守了大半夜,而族长临仁义和几位族老则是商谈事情彻夜未眠。   两天后,临仁义带着几位族老选择吉时开祠祭祖,临青溪也被临远山偷偷带去了祠堂敬香,这是临仁义暗中吩咐的。   从此,临青溪在族长、族老心目中的地位就彻底不一样了,她被当成临氏一族的福女保护着,之后更被全族人当成神灵般地敬重着。   相信了临青溪的话,也就意味着临氏一族日后的每一个重大决定都要有她参与,或者她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临氏一族的指向标。这就是临青溪决定编造一个谎言的目的,她要让临氏一族成为她的翅膀,走着去“金字塔”的顶端太累,她要学会飞。   “溪丫头,老阿爷有没有告诉你要壮大咱们临氏一族,首先应该怎么做?”族老临仁和在族长家见到临青溪时,忍不住就快嘴问道。   “族老阿爷,您别急,我今天来找族长阿爷和几位族老阿爷,就是有事情要说。”这次依然是临远山带着临青溪过来的,为的是不想其他族人怀疑。   “大家都做吧,溪丫头,你有什么就说!”临仁义坐在屋中主位说道。   “族长阿爷,您是想让咱们临氏一族成为富甲天下的商族,还是想让咱们临氏一族成为德高望重的名族?”临青溪首先问道。   “溪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临仁义和临仁和他们都有些没听懂。   “族长阿爷,如果您和几位族老希望咱们临氏一族富甲天下,那么我就把自己学会的经商之道教给族里人,让他们都学着去做生意,做一个金银不缺的商人;如果你们希望咱们临氏族人在外人眼中是皇上御赐牌匾上所写的是‘德善兼备’,那么方法就又不同了。”临青溪一本正经地说道。   “溪丫头,富甲天下和德善兼备并不冲突,咱们可以一起实现!”一位族老兴奋地说道。   “不行!”临青溪和临仁义竟然同时说道。   “族长阿爷,还是您来说吧!”临仁义的反应让临青溪很欣喜,看来,她的计划是能成功的。   “族长,为何不行?”那位族老不解地问道。   “你们难道没听说过‘太贪心就离阎罗殿不远了’?咱们临氏一族要是有钱无德,那么会被外人说成是一身铜臭,而且商人地位低下,但凡经商者其子弟是不准参加科考的,更何况,当今圣上已经御赐临氏一族‘德善兼备’牌匾,咱们怎么能违背圣意,商族是万万不可的。”银子固然不可缺,但是与真正的名声相比,临仁义还是能分得清哪头重的,再说临氏族人被先祖庇佑,定是有族人能金榜题名,荣获圣恩的。   “族长说的是,商人地位比之农人还要差些,咱们临氏一族既然要壮大,一定要有好的名声才行,再说族中子弟也有刻苦读书的,不能因为黄白之物就断送了他们大好的前程。”临仁和也赞同临仁义所说。   “溪丫头,说说你的想法,这商族咱们做不得。”临仁义这个族长是绝对不可能同意大多数族人当商人的。   “几位阿爷都知道楚国四民为士农工商,士与农皆排位在前列。咱们农人虽说没有商人会挣钱,但是地位并不低,而且农家弟子寒窗苦读亦可以进入士之一列,再者,当今圣上最重百姓田地,如果咱们做好为农的本分,那么上可以为士,下可以富足,这才是真正的名利双收。”临青溪也不希望把临氏一族的人都变成精于算计的商人。   “溪丫头你这话说得没错,这段时间很多族人看到做生意赚银子快,所以地里的庄稼也不怎么管了,撒上豆子就以为万事大吉,实在是大为不妥。”临仁义自己也在反省,这段时间他也是以为有了银子就能壮大临氏一族,现在看来未必是那么回事。   “可咱们祖祖辈辈都在地里刨食,日子还是越过越苦,族人们这也是没办法。”临仁和也知道临青溪和临仁义都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他们都是种了几辈子庄稼的人,还不是手里没点儿银子。   “族老阿爷,你们虽然祖祖辈辈在地里刨食,可是你们种田的方法是不对的。族长阿爷和族老阿爷应该已经发现今年秋收的时候,我家田里的粮食收成是全村最好的,就是地里种的菜也比村里其他的要好。种子都是一样的,但最后的果实却有差别,最关键在于种地的过程。”临青溪说道。   临仁义他们在秋收的时候,的确看到老临家的收成比其他家都要好,明明都是一样的种子和土地,但是种出来的粮食却是不一样的,这也是他们一直在奇怪的地方。不过,他们现在似乎明白了因为什么。   “溪丫头,你说这地要怎么种?”临青溪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那么她就应该是有办法。   “种地简单也不简单,我在老阿爷那里学了一些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我阿爷现在都知道了,以后族里的人可以来请教他。另外,咱们临家村土地不少,荒地更多,我建议族人先开荒,然后把荒地变良田。田里除了要种粮食,还要种蔬菜,粮食可以吃,蔬菜可以卖,这样就先不愁吃喝了。壮大临氏一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千万可不能急!”临青溪就怕临仁义他们急功近利,这样的话,好事也可能变坏事。   “可要是地多了,那么多的菜都能卖出去吗?”临仁和有些担心地说道。   “族老阿爷,这些事情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瞒着几位长辈,一年多前我认了一个师父,他就是咱们福安县的县令。我还有一个想法,经过三年大旱,楚国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如果咱们临氏一族手里有足够多的粮食,并且找准时机低价卖给皇上,那么到时候临氏一族得到的就不仅是皇上的称赞,还有天下百姓对咱们临氏一族的敬意。”临氏一族的族长和族老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临青溪已经很清楚,那么她就帮他们一把。   临仁义他们没想到临青溪小小年纪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想和皇上做交易,难道这神仙教过的弟子就是不一样?还有,她不但与仙有缘,还和神探县令陆志明是师徒关系,看来这小丫头真是太不简单了。   不过,临青溪的话太有诱惑力了,让临氏一族得当今圣上器重,又让天下百姓交口称赞,只是想象一下那样的盛况,临仁义他们心中就满足极了。   “溪丫头,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风险?且不说,咱们族里能不能种出和皇上进行交易的粮食,就是这种地也要靠老天爷,还有,咱们这只有一条山眉河,种庄稼没水也不成。”临远山不得不说出实际的问题,如果到时候临青溪说得实现不了,那她就不是临氏一族的福星,而是会被人人埋怨的灾星了。   “阿爷,您说的我也明白,这只不过是我最终的想法,我说过种地的过程很重要,壮大临氏一族的过程也很重要,可能是三年、五年,也可能是三十年、五十年,如果没有足够的耐心,拔苗助长,那么最后只能失败。我只是提出我自己的想法,具体族长阿爷你们要怎么做,还是要你们自己拿主意。”临青溪没有揽责任的习惯,尤其是像这样的大事。   “你们都怎么看?”临仁义问起了几位族老。   “我觉得溪丫头说得很对,咱们这豆腐生意虽然能赚些银两,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豆腐的秘方,咱们都上交给了皇上,临氏的子子孙孙要是都靠卖豆腐养家糊口,咱们也有些愧对先人。”   “没错,想当初,咱们临氏一族也曾是名门望族,怎么能让族人都沦落成商贾子弟呢。再说,当今圣上最看重的便是士与农,只要咱们把地种好,把咱们族里的子弟教育好,那么就会得到当今圣上的青睐。”   “其实得不得到圣上的青睐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没人敢小看咱们临氏一族,你们想想,要是咱们临氏一族手里有吃不完的粮食,并且广行善事给百姓发粮,谁会不说咱们临氏一族是仁德一族。”   ……   当其他人在各抒己见的时候,临青溪适时地低下头保持沉默。三年,她只需要三年的时间,如果临仁义他们肯选择听她的,那么三年的时间她就能实现自己的计划,到时候,只要这中间不出意外,她就可以不用再顾忌其他人了。   最后,临仁义和几位族老的讨论结果,就是将现在的豆腐生意交给族里几个善于经商的人打理,然后规劝族人开荒种田,并且挑选出一些人跟着临远山、临青溪学习如何更高效地种地。   临青溪对于这个结果非常满意,她要把大眉山临家村,不,是碧湖周边的村村落落都用农田织成一张密网,然后让自己的家乡彻底变成楚国最大的一个农业生产基地。   族长临仁义和几位族老的决定,在临家村引起了很大的风波,很多村民刚刚尝到做生意带来的甜头,临仁义这时候却说让他们去开荒种田,大家都有些不愿意。   这天,天上飘着零星的小雪花,临家村的老老少少都聚在了村中央祠堂前面最大的一块空地上。   “族长,这豆腐生意可是咱们族里的,您怎么能就交给临成、临荣和临安他们三个呢,这太不公平了!”临旺财第一个跳出来表示反对,他好不容易能在族里的豆腐生意上捞点油水,这要是交给总看他不顺眼的临成那几个人,自己的好日子就没了。   “是呀,族长,当初您可是说好的,这豆腐生意咱们族人都有份儿,现在您让大家都去地里刨食,却把赚银子的机会给了临成他们,是不是太偏心了!”临成、临荣脑子活,做生意很在行,所以很受族长和族老的喜欢,但有些村民心中就不舒服了。   “就是,就是!”聚在一起的村民有的开始小声附和起来。   临仁义脸色一沉,大声说道:“好呀,你们要是觉得吃亏,也可以接手族里的豆腐生意,然后去县衙摁一个自愿为商的手印,然后来找我就行了。”   有些村民当即就不吭声了,虽说做个农人很辛苦,但说起来比商人要好听多了,商贾子弟不但不能入朝为官,就是出身商贾的女子也不好找婆家。   “族长,咱们不过是小本买卖,怎么能算得上是商人呢。再说,农家人去镇上卖点东西也是正常,怎么能和商人一样,还摁什么手印,这不是自降身份吗!”临旺财觉得临仁义在夸大其词,真实情况根本不是这样的。   “哼,你们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咱们族里的豆腐生意都做到了云州府城,怎么能算是小本买卖。县令大人早就派人找过我和几位族老,让我去签下为商的契约文书,以便缴纳商税。如何是商,如何是农,你们各个都应该心里清楚。”临仁义严肃地说道。   “族长,临成他们就自愿为商吗?商人可是比做工的地位还要低贱!”有村民大声说道。   “临成、临荣、临安,你们三个出来,自己说!”临仁义朝着人群喊了一声。   于是,临成、临荣和临安走了出来。   临成首先说道:“我是自愿成为商人的,我是个孤儿,农人也好,商人也好,对我来说都没什么不同。我和我娘子都不太会种田,就会做点小买卖。”   临荣也简单地说道:“我也是自愿的,没什么可说的,比起种田,我更愿意去卖豆腐。”   临安也说道:“我也是自愿的!”   三个人都说自己是自愿为商,其他人也不能说什么,一旦打上商人的烙印,日后出门肯定会被别人指指点点的,这里祖祖辈辈以地为生的人,还是不太愿意做商人的。   “你们可还有话要问?”临仁义又问道。   “族长,咱们不想当什么商人,就在族里的豆腐房上工,每天有个二三十文就可以了,没必要一家人都耗在地里吧。”有些村民提出了自己的异议。   “你们要是这样想、这样做也行,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咱们临家村这些荒地可都是要开垦出来的,而且官府有文书,谁开垦算谁的,有朝一日,你们要是后悔,可别怪我现在没提醒你们。”   很多时候嘴皮子都磨烂也不一定能改变他人的想法,还不如让他们后悔一次,才能长记性,临仁义不打算再纵容任何族人,他要让他们知道,路是你们选的,不要怪任何人。   “大家听我说,族长都是为大家好,只有安分守己地种好庄稼,咱们才不愁什么,你们不要被眼前这一点儿小利迷花了眼睛。谁养一大家子人都不容易,上工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也不能丢了咱们祖祖辈辈依靠的土地。”   都把族人困在地里也确实不是办法,毕竟家里没有余粮,人还是活不下去,打点短工挣些钱,也是有必要的。所以,临仁和觉得种地要放在首位,上工可以放在第二位。   “土地自然不能丢,来年开春咱们多开出几亩荒地就是。”有些村民觉得临仁义和临仁和都是对族人好,丢什么也不能丢了庄稼。   “族长,溪丫头她又是卖酱菜,又是开豆腐乳坊,她是不是也去县衙摁了手印?”老临家如今因为临青溪日子越过越红火,临旺财早就嫉妒了。   “溪丫头,你自己说!”这个问题,临仁义还没有问过临青溪,但这时候的临青溪在他眼中不再是孩子,而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临青溪没想到临旺财会说到自己,她抬起头,尽量用很大的声音说道:“族长阿爷,我不知道做商人会这么麻烦,我喜欢种田,我要做农人,酱菜方子和豆腐乳方子我都卖给别人了,得来的银子我都买成田了,就是上次那位进村的张先生的田,我家所有的钱都买了那些地,镇上的咸菜铺子和酱菜铺子也转卖给别人了。”   临家村的临青溪要安安稳稳地种地,但是还未在世人眼中出现的融七少,将来会成为楚国最大的商人。商人在楚国虽是四民之末,但她可不会在乎什么身份,黄金白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黄金白银却是万万不能的。   “你们都听到了吧,连一个小孩子都知道种田比经商重要,你们难道还不如一个孩子?”临仁义大声质问道。   很多村民都低下了头,他们懂得东西并不多,多少年了,族长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也只知道地里刨食,虽说给族里上工能够多挣一些银两,但要让他们与种地相比,他们更愿意守着自己的那几亩地过日子。   从祠堂回到家之后,临青云、临青飞单独在大眉山的院子里找到临青溪,现在这个院子和原本就属于临青溪的几百亩地,已经名正言顺地成她自己的了。   “溪丫头,你真得把酱菜方子和豆腐乳方子都卖人了?”镇上的咸菜铺子,穆氏和叶氏、两个儿媳妇商量之后,转卖给了自己的小弟穆文益,但临青飞不知道临青溪下一步计划是什么,酱菜铺子还是原来那几个人在看着,生意也在继续做着。   “没有,我怎么会卖给别人呢!就算卖,我也是卖给大哥!”临青溪笑着说道。   “卖给我?溪丫头,你把大哥弄糊涂了!”临青云虽然不介意农人、商人的身份之别,但他也不想老临家的子孙无法进入官场。   “大哥,你是临青云,但你也可以是融大少,不过你放心,这酱菜方子和豆腐乳方子我不会卖给你的,因为有人比你更合适。还有,我其实一直想找机会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是真得要走我给你们指的路吗?你们现在可以选择,当然,以后也可以选择。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们要为自己而活,也要为自己的每一个选择负责,我会永远是你们的好妹妹,好伙伴,无论你们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临青溪现在给每一个人机会,只不过有些人她替他们做好了选择,但有些人需要自己来决定自己的未来。   “溪丫头,你这是不打算管我和大哥了?”临青飞有些慌张地问道。   “三哥,我不是不管自己,也不是要管你们。屏陵县的人我已经决定一分为三,你和大哥尽量多挑一些自己可用的人带走,以后他们只听你们的话,剩下的那些人给我送来临家村就可以。以后你们是要经商,是要种田,还是要做其他的事情,我能做的就是把我所知道的而你们需要的告诉你们、教给你们,能真正使一个人强大的是他自己,而不是别人,你们能明白我的话吗?”   临青溪不打算让临青飞和临青云跟着她的脚步走,他们应该跟着自己的脚步走,成功或是失败都应该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而她只要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就可以了。   临青溪的话,临青飞和临青云听明白了,她这是打算彻底放开他们的手脚,让他们学会走路,学会说话,学会看这个世界,让他们真正学会独立。还有,她心中最想的,应该是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们吧。   “溪丫头,你说的这些话三哥都明白,也可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三哥喜欢你给我指的路,甚至非常感谢你和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你放心,三哥不会让你失望,一定会闯出些名堂。”懂得了临青溪的良苦用心,临青飞明白他自己应该怎么努力了。   “溪丫头,大哥也明白了,以后在临家村,大哥就是临青云,在外,大哥就是融大少,无论是临青云还是融大少,我都不会辱没了它。”学了那么多的经商之道,临青云是不可能让它们这么白费的,他要去闯闯看,去证明自己。   “那好,咱们都做好自己的事情,让事实证明咱们兄妹三个的选择都是没错的。”临青溪笑着说道。   “好!”   接下来的几天,临青溪让人把所有的酱菜和豆腐乳都拉到了福安镇上,然后又把酱菜铺子里的伙计换掉,还是照常营业,只不过对外不再说是自家的铺子。   从牙婆那里买来的下人,临青溪开始让临大安带着他们开垦荒地,虽然冬天开荒进度慢,但是总比大家都闲在那里强些。   村里见临青溪带着下人开荒,也有跟着她学得,一时间大冬天临家村的荒野里从早到晚都能看到忙碌的身影。   “姑娘,这都快进入腊月了,咱们大棚里那么多青菜要怎么办?”临大安是个老实的种地人,自从成了临青溪的下人,她一直把种地和管人的事情交给他,即使她没说过,但下人们早就把临大安当成了临青溪的大管家。   “先不用着急,我让你找人做的那种马车都做好了吗?”临青溪正在大棚里查看蔬菜的长势。   “差不多快完成了!”临大安回答道。   “那就好,等到这些马车全都赶制好之后,你让人把各色青菜都装上马车,然后深夜出发,前往大一些的镇上,找找那些酒楼和大户人家,问他们需不需要新鲜的菜?”临青溪种田第一步就是打算先卖菜。   “姑娘,他们肯定是需要的。咱们楚国冬季本就没什么新鲜的菜,如果咱们这时候拉着这些新鲜的菜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临大安高兴地说道。   “那行,这件事情,你去做吧,一辆马车先配三个人。还有,如果那些酒楼或者大户人家要大量购买咱家的菜,就让他们亲自派人来取,这样价钱还可以便宜,咱们也省了不少力气。”临青溪暂时还没有再添加人口的打算,目前自己手里这些签下卖身契的人,差不多已经够用了。   “知道了,姑娘!”临大安原本想说他们这些下人辛苦一点没关系,但临青溪这个主子的话,他不能不听。   半个月之后,福安镇周边的几个大镇酒楼里都已经开始吃上了临青溪蔬菜大棚里种出来的菜,很多富户人家还专门派马车来取。别说临青溪的菜价下降了,来的人多了,这菜价还蹭蹭地往上涨呢。   临家村的人一开始没太把临青溪的那几十亩菜地当成一回事,可他们看着大冬天这马车就络绎不绝地往地里走,而且一车车新鲜的菜往村外拉,听说菜价也高的离谱。   “蕙兰嫂子,这溪丫头种的那些菜都快卖完了?”这天,孙氏、马氏和赵氏、梅氏几人串门来到老临家。   “可不,原来我说要帮她收收菜,她说买的那些下人就用不完,根本用不到我,就让我和我娘在家给他们做做饭,这孩子为了这些地可没少遭罪。”穆氏请几人在屋里炕上坐下,然后又给炕加了些柴火。   “前两天,族长和族老让村里的人来年都跟着溪丫头学学种田,大家还都不相信,就是我也有些不信。没想到,那位张先生的几百亩地都是溪丫头帮着种的,怪不得那张先生舍得把这些地给溪丫头,他是学了这冬季种菜的手艺了吧?”马氏一边给小孙子做着小鞋子,一边说道。   “可不是,我就知道蕙兰嫂子能干,没想到这溪丫头更能干,小小年纪就是地里的一把好手了。嫂子,族长大伯说,溪丫头要免费教给咱们村里人,这是不是真得?”孙氏急急地问道。   “这是真得,其实那位张先生是溪丫头的师伯,这冬季种菜的本事,溪丫头没教给他,都是我爹和溪丫头,还有四郎他们帮忙种的。我爹说,除了家人亲,就是族人亲,既然这大棚里种菜真行,那就教会村里人,只要大家不外传,还是能挣不少银子呢。”穆氏说的这些话有些是临远山教给她的,有些是她自己想着说的,反正意思就一个,冬季种菜只有老临家的人会,而他们决定把这本事教会给村里人。   “蕙兰嫂子,你们一家真是慷慨大义,咱们族人都感谢你们呢。”不管是一开始的豆腐方子,还是后来的很多东西,老临家的表现都让全族人记得他们的恩德。   “说什么谢不谢!我现在不求别的,就希望三郎他们成了亲,溪丫头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我也就心满意足了。”穆氏现在很满足。   “嫂子,等溪丫头不忙了,我让小桃以后跟着她学种菜,我也学,不为别的,就是为几个孩子,咱们再辛苦也没什么。”赵氏说道。   “我家小玉也不能落下,怪不得族长大伯和族老他们说不开荒要后悔,现在看来可不是要后悔,呵呵。以后跟着蕙兰嫂子家种田,这日子差不了,哈哈!”孙氏大笑着说道。   “你们都放心吧,昨晚上我听溪丫头和我爹说,过了年他们就把酱菜坊修一修,然后在里面专门给村里人讲大棚种菜的事情,你们到时候去听不就可以了。”穆氏到时候也打算去听听,两个孙子都大了,她也可以安心下地耕田了。   “真的?这可是太好了!”几个女人心花怒放地说道。   此时,正站在门外的临青溪收回了自己要踏进去的脚,然后转身抬头望天。   人有时候真是太单纯了,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天上掉下馅饼的好事,更何况扔馅饼的那个人是她!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九十七章 我七你三   隆冬腊月天,滴水即成冰,一场鹅毛大雪过后,整个大眉山都变得静悄悄的,万物似乎都在冬眠。   “爹,娘,明天就腊月十三了,今年的年货要不要早点预备,我担心过几天会更冷。”穆氏坐在温暖的屋里,虽然厚厚的棉帘挡住了外边的光,但她还是可以感觉出天气似乎很不好。   “这天变化太快了,看来明后天还有一场大雪,怕是要冻死人。过年还有十几天呢,先不急,等这天变好一些再说。”叶氏也不怕冻手,临青溪的棉鞋一冬天都磨坏好几双了,她打算再给她多做两双。   “就听你娘的意思,对了,溪丫头呢?还在那边忙着?”自从临青溪把酱菜坊和豆腐乳坊关了之后,大冬天也没有闲着,一心扑在她那几十亩的菜地里。   “没有,孩子这几天卖菜累坏了,现在正躺在炕上睡着呢,我让六郎看着她,等她醒的时候,把粥给她热热。”穆氏也忙着给两个小孙子重做棉袄,这天太冷,孩子不抗冻。   “别让她光喝粥,我去村南头给她买点肉。”临远山裹紧了棉袄,打算到村里的屠夫家给临青溪买点肉。   “阿爷,我不想吃肉,娘熬得粥好喝。”临青溪掀帘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临远山的话,开口说道。   “溪丫头,你醒了!哎呦,快上炕,外边太冷了!”叶氏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将临青溪拉上了炕,跟在后边的临青木也坐在了炕上。   “阿奶,没事的!对了,大嫂和二嫂呢?念雨和念水我也没看到?”自从停掉所有的铺子和生意,只留下一品香之后,老临家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不那么忙忙碌碌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你大嫂、二嫂去你马大娘家里了,说是教几个村里的女人学刺绣,反正在家闲着也没事,出去串门也热闹。两个小的被你四哥带出去玩了。”现在族里的豆腐生意交给了临成他们,临青豪就没继续在那帮忙,而是回家帮忙种地。   下大雪之前,杜家就来人把杜宇堂给接走了,说是杜家老太爷很想他,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回京过年。   杜宇堂身边有杜点、杜心照顾着,临青溪也没有很担心,在临家村的这段日子,她也真心喜欢上了杜宇堂这个小家伙。   “阿奶,您又在给我做鞋吗?”算起来,叶氏一冬天都给临青溪做了好几双鞋子,可是很快鞋底就磨穿了,倒不是她干活多勤快,而是这鞋子的质量实在是不怎么好。   “是呀,也不知道你这孩子穿鞋是怎么了,都快赶上吃鞋的劲儿了。”叶氏笑着说道。   “阿奶,您这鞋底都是怎么做的呀?”临青溪发现这里的农人夏秋之际大多穿编制而成的草鞋,冬春之季就穿稍微暖和一些的布鞋,只是这布鞋的鞋底很薄,也很容易磨烂。   “粗布里面塞点草或者破布,用针封严实一些就行了。听说,富贵人家都有好几层绸布呢?阿奶也给你多用了两层布,放心吧,这次保准能穿久一些。”普通百姓家哪舍得用那么多的好布做鞋子,布鞋都是穿得很珍惜,也很少有人愿意花钱去买鞋子穿。就是手里有钱的时候,叶氏也就舍得多买两匹粗布,成衣成鞋她是看都不看的。   “阿奶,要不,我教给您一个法子,保准做出来的鞋子几年都穿不坏。”前两年家里吃饭都成问题,临青溪也就没考虑鞋子的事情,她又不是不能吃苦,虽然后来生活好了,但她更忙了,一忙就只记得手上的事情,忘了脚上的事情了。   “什么法子?”余为突然掀开帘子就进来了,把屋子里的临远山他们吓了一跳。余为的身后跟着卫玄和临青禾。   “阿爷、阿奶、娘、妹妹,我回来了!”今年镖局的生意不是很好,镖头就让他们这些学徒提前回家了。临青禾回来的时候,正巧在路上遇到了骑马的卫玄和余为,于是就和他们一起回家了。   “五郎,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叶氏和穆氏赶紧下了炕。   “镖局现在没什么事情,镖头就让先回来了,过了年再去。”临青禾将自己的小包裹一把扔在炕上临青木的怀里,然后搓着手坐在了炕上,这一路上可把他冻坏了。   “玄儿、余为,你们来了,快到炕上暖暖,我去给你们烧点热水。”穆氏赶忙让卫玄和余为在热炕上坐下来,她看到两个人一进屋身上都冒着热气,脸和耳朵都是红通通的,肯定也是冻坏了。   卫玄和余为也不客气,就在热炕上做了下来。这间房子是原本老临家的空房间,入冬之前,临远山和临忠国就在屋子里盘了一个炕,就是想着冬天的时候,一家人能在这屋里说说话,吃吃饭。   “溪儿,你说的那能穿几年的鞋子到底是怎样的?该不会是用兽皮做的吧?”京城很多人家穿得鞋子都是兽皮鞋子,耐穿又保暖,就是价格很昂贵,质量最好的布鞋,也穿不了几年。   “余为哥哥,我和阿奶说着玩呢!”临青溪故意逗起了余为。   “阿奶,溪儿欺负我这个师兄。”余为脸皮厚,对着叶氏这个不太熟悉的长辈也能撒娇。   “溪丫头,你要是知道,就说出来吧,这里又没有外人。”叶氏被余为逗笑了。   临青溪搂着叶氏的一条胳膊说道:“阿奶,这种好法子可不能告诉四师兄,您都不知道,他就是钻进钱眼里的那种人,我怎么能便宜他呢!我就告诉阿奶一个人,嘻嘻……”   “好溪儿,你真是冤枉我了,阿奶,您看我是那奸诈小人吗?溪儿,我保证!”余为也不是真得要知道什么做鞋的好法子,他纯粹只是好奇而已。   “余为哥哥,你的保证不值钱,哈哈!”临青溪大笑着说道。   “溪儿,你……”余为无奈了,临青溪现在心眼是越来越多,说话也是越来越滑头了。   “溪丫头,这法子你是不是真知道?”临远山也很好奇,临青溪的经历和别人不一般,她在仙界学了不少东西,说不定就知道。   “阿爷,我知道是知道,不过,现在我不打算说,要等到……嘿嘿……四师兄走了再说。”临青溪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溪儿,你太让我伤心了,没想到你这么不欢迎我!”余为假装低落地说道,没骗到临青溪,骗到了叶氏。   “溪丫头,你就别逗你师兄了,知道了就说。”不过是一个做鞋子的法子,没什么可藏着的,叶氏也知道临青溪是在故意逗余为。   “那好吧,看在阿奶这么心地善良的份上,我就说了。其实,做鞋子除了最关键的布,就是鞋底了。”临青溪还真知道这怎样把鞋子做结实,她也是灵机一闪,那法子就想起来了。   “溪儿,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余为显得有些心急。   “四师兄,你听溪儿慢慢说!”卫玄插话说道。   临青溪孩子气地对着余为冷哼一声,然后继续说道:“其实这个方法也是我没事的时候瞎捉摸出来的,就是把棉布用浆糊一层一层又一层地粘贴在一起,然后在太阳下晒干,这样的鞋底一定又舒服又不太容易磨坏,简单吧!”   “我还以为是多神奇的方法,不就是多放几层布,被你骗了!”余为还真的有点小失望。   “哼,你懂什么!这可是千层底的布鞋,一般的布鞋能比吗!”自己这好法子被余为否定,临青溪假装恼火地说道。   “好了,溪丫头,你这法子阿奶改天试试,呵呵!”不忍心打击自己的孙女,叶氏对她笑着说道。   知道在场的几人都有些不相信,临青溪也不多解释,她自己做出一双千层底的布鞋到时候让他们好好瞧瞧,看他们还相不相信自己。   “溪儿别生气,四师兄逗你玩呢。你不是找我们有事吗,说吧!”卫玄和余为上次从临家村离开之后并没有回京,而是去了别的地方,后来,临七喜找到他们,说是临青溪有事情要和他们说,让他们有时间来临家村一趟。   “两位师兄先跟我去大眉山那边吧,咱们到那边说。”临青溪从炕上下来领着卫玄和余为去了大眉山的院子。   到了之后,茉莉她们烧好热炕,摆上热茶,然后就出去守着了。   炕上有个小四方桌,余为和卫玄对桌盘腿而坐,临青溪坐在他们中间,屋子里暖洋洋的。   “好了,溪儿有话,现在可以说了吧?”临青溪可从未这样正式地邀请过他们,而且他们可早就听说她把铺子都卖了,不过不是真卖而已。   临青溪先是对着两个人友好一笑,然后说道:“两位师兄,俗话说得好:‘一只绵羊被狼吃,十只绵羊狼吓跑’,你们小师妹我做生意不懂行情,就像瞎子胡乱撞墙一样,所以现在安心种田,但老百姓也要穿衣吃饭,有些事情就想和两位师兄商量一下,呵呵!”   “溪儿,你没病吧!”临青溪这脸上的笑容太不正常了,余为不禁伸手要摸一下她的额头,看她是不是又生病了,但是被卫玄半路挡住了。   “溪儿,你现在很像一个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不用绕弯子。”卫玄端起了热茶,茶里是几片晒干的小野花,有着淡淡的香味。   “像一个人?像谁?”余为收回了自己的手,但是疑问还在。   “像你!”余为是精明,可临青溪觉得卫玄比余为还要精明,自己这笑嘻嘻的样子连她自己都觉得像余为算计别人的时候那张“笑面虎”的假脸。   看来,还是直来直往的说话比较适合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临青溪也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后说道:“其实,我是想找两位师兄合伙做生意,主要是余为师兄,卫玄哥怎么看也不像是商人。”   “我缺钱!”卫玄三个字就直接堵住了余为的话,也让临青溪多了一个选择。   “溪儿,我是余家的少东家,和我合伙做生意,你绝对不会吃亏,说吧,是酱菜生意还是豆腐乳生意?”临青溪主动找自己合伙做生意,余为可真是没想到,上一次他主动提出来的时候,临青溪当时可是拒绝了。   “都是,也都不是!”临青溪回答道。   “溪儿,你这话我可没听明白!”余为疑惑了。   “余为哥哥,我没打算做商人,因为大病一场之后我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种田,所以我打算以后就在地里刨食,而且不是故意夸大,我真得很会种田,不信你可以问卫玄哥、我师父和师伯,他们都知道。我家加上所有的下人也不过是百十来口人,每年打下的粮食和菜根本吃不完,更何况,我还打算让全村人跟着我一起种粮食、种菜。”临青溪下一步就是说服更多的村里人跟着她一起种大棚蔬菜。   “你是打算把这些菜都卖给我?”余为来了兴致,他回云州府的时候就听说临家村种出了冬季蔬菜,而且这种出来的人就是他的小师妹临青溪。   “不是卖,而是合作。蔬菜的保鲜期没有多久,就算我让你拉走,你也到不了京城,半路上这些菜就都坏了!”单纯的卖钱肯定是赚不了多少钱的,她要的可不是这些。   “那溪儿你所说的合作的意思是?”余为问道。   “余为哥哥,我知道余家在各地都有商铺,而且你家有很多铺子,不知道有没有酒楼。如果没有,咱们合伙开酒楼如何?第一家就在云州府城开,我的菜送到云州府还是没问题的。”临青溪说道。   “余家倒是没有酒楼,只是溪儿,这酒楼你完全可以自己开,为何要和我合作?”余为不相信临青溪现在手里没银子,她的银子在云州府城开一家酒楼是绝对没问题的。   “余为哥哥,你就当做是有钱大家一起赚,难道你不想余家再上一个新台阶?余为哥哥,我可以帮你!”临青溪抛出了橄榄枝。   余为当然想,只是临青溪说的酒楼真能赚钱吗?他不是不相信临青溪,而是她这丫头心眼儿一多,他的心眼儿也跟着多起来了。   “溪儿,你可别骗我,我虽然是余家的少东家,可那些银子来的也不快。”余为谨慎地说道。   “余为哥哥,我怎么会害人,我保证酒楼一开业,那银子就来得非常快。”临青溪很有信心地说道。   “那行,咱们就开一间试试。”余为留有后路地说道。   “可以,三七分,你要是同意,咱们就先小人,后君子,空口无凭,立约为证。”临青溪从三人围着的小木桌的暗槽里,直接拿出了一份合约。   “三七分?嘿嘿,溪儿,你对师兄真是太好了,我同意,同意!”余为没想到临青溪会那么吃亏和他合作做生意。   “余为哥哥,你要弄清楚,是我七你三!”临青溪笑着说道。   “什……什么!”他就知道临青溪不是个省油的灯,怎么会把这么好的事情给他做。   “你没听错,我七你三,我虽然不懂行情,可我知道一句话,千做万做,折本生意不做。”要不是不想融七少太早出现在世人面前,像这样的好事,她是不会找余为的。   “溪儿,折本生意你不做,师兄我又怎么会做!”余为才不傻,临青溪是对他有恩,但生意是生意,他也不能坏了自己的规矩。   就在临青溪和余为讨论合作开酒楼的时候,卫玄已经把临青溪手里的合约抽出来看完了,临青溪也没有拦着他,合约写出来就是让余为看的,卫玄也不是外人。   “溪儿,你我合作吧,三七分,我七你三。”卫玄拿着那份合约猛然说道。   “卫玄哥,你说什么?”这次轮到临青溪吃惊了。   “我七你三,万亩地一半收成还给你,但你要给我全部种成大棚蔬菜,开酒楼赚的钱我给你三成。”如果不是因为急需用钱,卫玄是不会这样说的。   “好,我同意!”几乎没有犹豫,临青溪当即就拍板钉钉,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万亩蔬菜将近七成都是她的,就算辛苦一些耕种,一年的收入也有不少。   卫玄账目也算得清,他只是前期投入了一些银子,但是不用他费什么心神,临青溪帮他耕种,就连酒楼也可以帮他管理好,那么他每年只需要静等着收银子就是。如果交给别人去做,就算自己拿十成,可能还比不上临青溪给他的一成多,他可不傻。   “等等,等等!溪儿,为什么七师弟和你三七分,你就这么快答应,而我你就不同意。你这是差别对待。”余为总觉得这件事情太诡异了。   “余为哥哥,卫玄哥他疼我多一点喽,才没有你这么小气。好了,这份契约文书,卫玄哥,你和我就签了吧,一式两份,一人一份。”临青溪略带讨好地对卫玄说道。在她看来,卫玄还真是大方。   “好!”卫玄没有任何犹豫。   签好之后,临青溪让茉莉拿来了一个小盒子交给卫玄,卫玄并没有立即打开看,而是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余为很好奇地问道:“溪儿,你给七师弟的盒子里装着什么?”   “余为哥哥,该知道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是秘密!”临青溪调皮一笑地说道。   “我可是你们的师兄,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们可不能这样对我!”余为总觉得自己被卫玄和临青溪排除在外了,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余为哥哥,你是商人也知道规矩,有些商业秘密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临青溪用正经地口吻说道,其实那里面是她开酒楼的详细计划以及几张内部设计图。   “算了,该知道的时候我就会知道了!”余为笑了笑。   临青溪原本是要留下卫玄和余为吃饭的,但是夜风突然出现,低耳对卫玄说了一句话之后,卫玄和余为就一起离开了临家村。   大半天之后,卫玄和余为就快马赶到了云州府城的一家客栈,然后到了二楼的雅间。   推开门之后,一位龙章凤姿的男子正站立窗边,有些出神地望着窗下的街道。   “臣等参见七殿下!”余为和卫玄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   “这里没有外人,你们不必这么多礼,都起来说话吧!”男子转过身来,额角有道很显然的伤疤,但这并不有损他出众的英俊面容。他便是当今皇帝楚怀的第七子——楚岭鹤。   “殿下,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云州?怎么身边没多带一些人?”余为有些担心地问道。   “父皇原本让四哥来云州,让我去岼城,但四哥半路非要和我换一下,所以我就来了云州。”楚岭鹤淡然地说道。   “皇上竟然让他来云州!”卫玄听到楚岭鹤的话眼睛里有着极度的不满和恼恨。   有些事情,尤其是皇家的事情,余为是不想参与的,他虽然是淮绍之门下徒孙,但他和他的师父都不喜欢掺合皇子们之间的争斗。   “七殿下,七师弟,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急着去办,就先不打扰你们了!”余为笑嘻嘻地说道。   “余为,你有事就去忙吧!”楚岭鹤和卫玄都知道余为的性子,也没有强留他。   余为离开之后,楚岭鹤和卫玄之间也较刚才亲近了一些。   “玄弟,辛苦你了!”楚岭鹤走到卫玄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七——哥,爹他知道你要来云州吗?”只有私下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卫玄才会喊楚岭鹤为“哥”。   “舅舅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父皇为什么让几个皇子在年前出京,他一定会阻止的。舅舅他,哎,始终还是反对的。”楚岭鹤有些无奈地说道。   “反对又能如何,难道眼看着卫家和你有事吗?他不帮,我帮。”卫玄声音里有着冷意。   “玄弟,你不要责怪舅舅,你们为了我都牺牲太多了。其实,你应该清楚,我对那个位置没有野心,也许父皇说的没错,我并不是坐那把椅子最合适的人。”楚岭鹤从小就是看着宫廷里的勾心斗角长大的,有太多人为了争那把椅子和那把椅子带来的权势,变得面目扭曲。   “不,你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他之所以那样对你说,就是要磨灭你的斗志,让你不要去争,也不要去抢。在他心中,谁也比不上他的四儿子和五儿子,哼!”卫玄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   “玄弟,你不应该这样说父皇,他怎么说也是你的……”楚岭鹤很想替楚怀解释一些什么,但是却被卫玄狠狠打断了。   “他是我的仇人!我和他之间不会有和解的那一天,让谁坐上那把椅子,可不是由他来决定的!”卫玄一使劲,手中刚刚端起的杯子瞬间化为了粉末。   “玄弟,你!哎,算了!你不是说有件事情要和我说吗?”楚岭鹤不想让卫玄不开心,好不容易见一面,兄弟两个应该说些高兴的事情。   “陆志明收了一个女徒弟,这件事情想必京城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皇上下旨要找的紫色种子就是她最先发现的,她说这紫色种子叫紫薯,种在紫土里会高产,而且她手里还有另外一种薯苗,产量比紫薯还要高。这件事情,只有陆志明、张显、淮绍之、沈瀚和我最清楚,而这次皇上下旨寻找破除紫土诅咒的紫色种子,我想还有另一层意思。”卫玄在楚岭鹤面前褪去了更多伪装,他做的很多事情不但是为了他自己,还为了楚岭鹤和卫家的未来。   楚岭鹤从小到大和卫玄呆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可能是因为血缘关系,对于卫玄的情绪泼动,他能很快感知到。他听得出,每次听到“她”时,他的声音里都透着温柔。   “父皇是打算把这份功劳算在某个皇子身上,以便天下万民感恩于这位皇子?可是淮宰辅和张大人知道父皇的意思了吗?”楚岭鹤性子淡然,但终究是皇宫里长大的龙子,很多事情他也看得透彻。   “皇上要四皇子来云州,他们应该就已经猜出来了,只是淮绍之和张显是站在二皇子那边的,杜家又是三皇子的母家,京城会不安稳的。”同门相残会是淮绍之早就预想到的事情,只是很多人都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卫玄甚至想,如果不是临青溪的出现,如果不是她发现了紫薯和她创造出的紫土传说,那么事情也许进展得没有这么快。   “三年大旱已经让楚国喘息都难,京城要是再乱,这天下百姓还如何安居乐业?玄弟,无论如何,这皇家和京城都不能乱起来。”楚岭鹤决定了,他绝对不能让卫玄胡来。   “乱起来又如何,这天下迟早要乱。”卫玄才不关心天下百姓如何,而且他也相信,只有坐上皇位的是个好皇帝,这百姓才能有好日子过,他只需要保证这一点就可以了。   “玄弟,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楚岭鹤训斥了卫玄一句,接着又问道,“你是不是想把紫色种子这份功劳安在我的身上?”   “没错,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只要一声令下,天下百姓都会知道是你破除了紫土诅咒,这样就可以洗掉你身上的污名了。”卫玄毫不隐瞒地说道。   “不行,绝对不可以!卫家是我母家,舅舅在楚国位高权重,一旦我太过引人注目,父皇和淮宰辅说不定都会转头对付卫家。你应该比我还清楚,父皇早就忌讳卫家,要不然现在卫府不会整日鸡犬不宁,你也不会常年不回京城。”楚岭鹤就知道卫玄胆子现在大得很,一旦他这样做,那就是他要彻底和淮绍之、张显站在对立面,逐出师门不说,以后危险也会增加。   “这和我回不回京没关系,就算这份功劳你不要,我也不会让他人独占。他让我卫府鸡犬不宁,我就让他的楚国鸡飞狗跳。”卫玄心中敬重淮绍之、张显、陆志明等人,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也很清楚,迟早有一天,他们是会站在对立面的。   “玄弟,你太胡闹了!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这就回京告诉舅舅,还有,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很感激你,但如果不是我想要的,你强塞给我,我也不会要的!咳咳……”楚岭鹤态度也强硬起来。   “不要就不要,身体本来就不好,何必生那么大的气!药酒一直在喝吗?”上次,临青溪给余为的药酒方,卫玄也知道了,因为御医正是他给余为找来的,后来,他亲自按照药方给楚岭鹤制作了一坛药酒。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不好,看到卫玄给自己说了软话,楚岭鹤脸色也缓和了不少,说道:“喝着呢,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对了,你那位小师妹听说就在云州府的福安县。”   “没错,她就在福安县,现在一门心思种地呢!”讲起临青溪,卫玄的声音柔和了下来。   “哦,看来你很在意这位小师妹,不过我可听说她才九岁!”楚岭鹤也有了笑意。   “十岁了!”卫玄给楚岭鹤倒了一杯热茶,然后端给他。   楚岭鹤喝了一口热茶,更觉舒服了许多,笑着说道:“舅舅说要给你定亲,你不同意,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十岁的小娃娃吧?玄弟,卫府虽不是龙潭虎穴,但你要让一个农家女进去,她未必能活下来,就算为妾,舅舅也是不同意的。”   “哥,你想太多了,她现在还是个孩子,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的婚事没人能做主,而且我不纳妾。”卫玄从来没想过纳妾之事,而且依照他对临青溪的了解,这京城高门她可是不愿意进的,现在接近她就已经不容易了,等到她及笄,自己如果不努力会更难。   楚岭鹤也没有对此多说什么,对方还很小,卫玄也暂时没有成亲的打算,就算年龄合适,两个人之间的身份也差太多,到时候也不过是少年时的一段悲伤回忆而已。   “玄弟,你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吗?我准备过几天回京城。”楚岭鹤没有告诉卫玄,过了年,楚怀可能要派他这个不懂武功的皇子去驻守边疆,听说边疆外就是野蛮部族居住的地方。   “我打算开家酒楼,你去边疆总要多带点银子傍身!”楚岭鹤不说,不代表卫玄不知道,他恼怒自己的力量弱小,否则也不用眼看着楚岭鹤被别人当成随意耍弄的棋子。   “我不需要银子,你比我需要!”楚岭鹤感动地说道。   “皇嫂和孩子们需要,你皇子府里有几两银子,你自己不知道吗!边疆苦寒之地,没有银子、没有忠心的守卫、没有坚固的城墙,你觉得能呆下去吗?他可不会从国库里给你拿银子出来!”卫玄的声音又开始变冷了。   “玄弟,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也知道你手里是没多少银子的,舅舅的银子可都被那个女人掌握着,这开酒楼真得可以吗?”   楚岭鹤也知道他和卫玄的现状都不是怎么好,小时候受尽非难,稍大一些受制于人,现在好不容易能展开一些手脚,但是没有银子、没有可用的人,往前走总是很难的。   “我相信她,一定可以的!”卫玄说道。   “谁?”楚岭鹤好奇地问。   这时候,卫玄从怀里掏出临青溪给他的那个小盒子,然后在楚岭鹤面前打开,将里面的临青溪写得酒楼计划和详细图纸看过之后,递给了楚岭鹤。   “这些字和画的主人,她能帮我赚钱!”卫玄就知道和临青溪合作,看起来是吃亏,其实是赚了。   楚岭鹤也仔细看了一遍,不禁连连称奇,说道:“这想法真是奇特大胆又十分新颖,照这上面所写的去开办酒楼,的确会日进斗金,还有这酒楼内部的图,现在看着我都想进去吃顿饭坐坐了,呵呵!玄弟,这个能人是谁?”   “农家女!”卫玄笑着说道。   楚岭鹤当即就知道是谁了,看来,他还真是有些小看了卫玄的那位农家出身的小师妹。怪不得那个女孩小小年纪就让卫玄心向往之,有机会,他定是要见一见的。   此时,楚岭鹤想要见的人正在大眉山的院子里接见她所有的下人,包括之前淮绍之他们给她的,还有从屏陵县送来的那些人,一共是一百一十二个人,其中有两个婴儿。   外边有些冷,临青溪就让临大安带人在院子里燃了四堆篝火,然后让这些下人都围在篝火旁烤火取暖。   所有人到齐之后,临青溪让茉莉从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所有人的卖身契,而且其中一大半都是死契。   “今天让大家过来我是想说一件事情,我临青溪就是这大眉山的农家女,以后也会守着这座山生活。你们来我这里有自愿的,也有不自愿的,现在快过年了,我也想让你们都过一个踏实年。我知道,这个世上没人愿意成为别人家的奴才,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孙成为主人家的家奴,所以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这里面是你们各自的卖身契,有死契,也有活契,你们拿着它们走吧。”临青溪将装有卖身契的盒子打开,然后让茉莉把卖身契都给大家。   “姑娘,您把卖身契都还给我们,这地里的庄稼谁帮您种?”一个中年汉子拿着卖身契颤抖着问道。   他是被迫卖身为奴,现在能有一个自由的机会他当然很高兴,只是老临家一家人都对他们这些下人不错,他也不是没良心的人。   看得出,有很多下人和这个汉子的想法一样,临青溪笑着说道:“这个大家不用担心,往年耕地、收割庄稼都可以雇短工和长工,我到时候雇人就可以了。”   “姑娘,我们这些人都是签下死契的,也能离开吗?”临二禄小心地问道。   “当然可以,你们签下死契就是我的人,现在这死契毁掉之后,你们就是自由人。你们也是有家有根的人,我这里不是你们扎根的地方。不过,我希望你们能把在我这里学会的东西都忘掉,这也算是我对你们唯一的要求。”留人留心,临青溪要留下一些死心塌地跟着她干事的人。   卖身契就在自己手里,就像临青溪说的那样,他们也是有家有根的人,现在能成为自由人,不用做人家的奴才,这可真是太好了。   “茉莉,等会儿离开的人,都给他们二两银子,快过年了,也让他们能回家过个好年,另外,再派咱家的马车分别送他们回去,路上也不用那么辛苦。”临青溪悄声对茉莉说道。   茉莉这几个屏陵县送过来的女孩子,她们的心始终是和临青溪在一起的,现在对临青溪更是忠心不二,就算没有死契,她们也不会离开她的。   “是,姑娘,茉莉知道了!”这么好的主子就算是个农家女,茉莉也愿意跟着她,虽然种地辛苦,但等到收获的时候,她比谁都开心,她觉得那就是姑娘常对她说的幸福。   “姑娘,我不走!小福子是孤儿,现在这大眉山就是我的家,姑娘就是我的亲人,小福子的根就在这里。”不管别人怎么样,临十福是不打算离开临青溪的。   “姑娘,我也不走!”虽然自从茉莉几个女孩子出现之后,临青溪就和她不怎么亲近了,但是临六乐早就爱上了临家村,喜欢上了在这里的生活,她和临十福一样是孤儿,这里也是她的家。   “我也不走,姑娘,这卖身契还给您!”临五安直接把自己的卖身契又拿给了临青溪身边的茉莉,她和临六乐一样,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想走的我欢送,不想走的我欢迎,但我还是要郑重告诉你们一声,无论你们是选择走或者留,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错过了,你们终生都将是我的下人,你们的子子孙孙也是我的家奴,所以一定要想清楚!”   临青溪自己心里也明白,她最后说的这段话将是决定这些人是走是留的关键,毕竟,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子子孙孙都是别人的家奴。   最终会有多少人留下,她不在乎,因为日后再想成为她的家奴,成为她要用的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九十八章 调教下人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题外话------   “你们都是迫不得已,难道为师就是心甘情愿!皇家的事,从一开始我就不可能置身事外,但你们不是!风雨不该来的这么早,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这么多年的风光与权势让他太高估自己的力量了,淮绍之突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与杜家、与三皇子已经是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储位之争,他势必要和师父淮绍之还有其他师兄弟分道扬镳。   “师父,圣上选择了一条新路要走,而徒弟们也早就站在了岔路口,无论我们愿不愿意,都会有人推着我们前进。”淮绍之的大徒弟何卿无奈地说道。   他以为自己悉心教导的徒弟,闻名天下的七弟子,会跟他站在一条船上,却没想到,他们早就各为其主。   “你们都决定好了?”淮绍之的声音有着苍凉和无奈,更有着愤怒。   宰辅府里,淮绍之的书房偏厅内,何卿、魏启、仲覃、陈崇之、张显、聂之良六位淮绍之的弟子分左右坐在两边,淮绍之脸色阴沉地坐在厅中主位。   临青溪在屋里奋笔疾书的时候,京城的局势随着新年的到来也愈来愈紧张。   回到家之后,临青溪让蔷薇先回了溪园,她要好好想一想下一年的计划,还有要重新想一个管理农庄的制度。   “嗯,蔷薇明白!”   “不怕就好,这个世上很多事情是可以超越年纪、性别和身份的,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有没有能力做到让人信服,明白吗!”一开始,也许别人会以貌取人,但一个人的实力会证明自己,也会让别人另眼相看。   “姑娘,蔷薇不怕!”也许一开始不容易,但蔷薇想着只要自己跟着临青溪好好学,总有一天,她也能让那些人不敢小瞧她。   “蔷薇,是不是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怕不怕?”古代很少有女子做成大事的,尤其是在管人上,在这里女人管男人比女人管女人更难管。   从一品香回来的路上,蔷薇一直低着头想着什么,她发现临青溪管人的手段和对人的手段实在是厉害,她真是有太多的地方需要学习了。   以后,这五个农庄所需要的农具将是由溪园统一发放,而且每个人在园子里都有自己要负责的事情,具体的制度临青溪决定年后再告诉他们,先让大家没有任何负担地过一个轻松年。   另外,为了更好地区分他们,临青溪重新给他们住的地方命了名字,许尤在赵家村管的地方叫桃园农庄,范大海在祁家村管的地方叫石园农庄,孔二在小安镇管的地方叫梨园农庄,马文在张家村管的地方叫水园农庄,夏老大在王家村管的地方叫雨园农庄。   几个人先是在一品香吃了饭,饭后,临青溪又安排了他们一些事情,并且给了他们一些银两用来买过年需要的东西,还让他们明天派人去临家村用架子车拉一些白菘之类的蔬菜和酱菜,这样还能省下一些银两。   文书签好之后,吴彪有事就先离开了,许尤、范大海、马文、孔二和夏老大又被临青溪留了下来。   “东家,咱没意见!”许尤第一个摁上了自己的手印,其他四人也跟着摁手印,然后文书一式两份,他们和临青溪各自保留一份,吴彪这个保人也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既然吴彪哥哥有了好去处,小妹我也不强人所难了。那你们五个就互相监督吧,只要同样的粮食或蔬菜,你们哪一家的亩产量最高,我就会给其相应的奖励。当然,如果你们管的人出了问题,也要算在你们自己头上,如果你们没什么意见,这文书就可以签字画押了。”临青溪拿出了十张纸,还有一盒印泥。   临青飞竟然比自己还要快一步,临青溪觉得可惜的同时也替临青飞高兴,这说明临青飞成长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融三少!”吴彪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别人?谁?”是谁抢在她前头把吴彪“挖走”了?   “小妹,你给我多少银子,我现在也没办法答应你,因为我已经先答应别人了。”吴彪笑着说道。   “为什么吴彪哥哥?你还没听我给你的酬劳呢!”吴彪是一个可用之人,由他来管理这些流民,临青溪就能省下很多麻烦。   “小妹,你这个‘大管家’我还真没办法帮你做,呵呵!”吴彪心里很感谢临青溪这么信任他,只是他已经有别的事情要去做了。   “其实就相当于钦差大臣,如果你发现他们做事不用心,或者有吃里扒外的人,就要帮我处置,或者他们有表现很好的,也可以帮我奖励他们。换句话说,我想让你当我这万亩土地的‘大管家’,酬劳待会儿告诉你,呵呵!”临青溪故意没把话说完。   “小妹,什么是评审员?”吴彪不解地问道,其他几人也没听明白。   “吴彪哥哥,保人自然是你,不过我还希望请你做我万亩土地的‘评审员’,你愿意吗?”临青溪笑呵呵地问道。   “小妹,你别担心,我来做你们双方的保人,任何一方出了事,我吴彪替你们扛下来。”吴彪爽快地说道。   “文书签下就生效,这份文书我可是要到县衙备案的。”临青溪笑着说道。   马文、孔二和夏老大也没有多少犹豫,都表示要签下这份合约。   “东家,我也签!”像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范大海也不想错过。   “东家,我签!”不用考虑太多,许尤就想签下这份契约文书。   “不用了,只要你们按照文书上所写的帮我管理好各自手下的人,让他们一心种田,我就会按照文书上面所说,只要田里产量增加,我就会把增加的产量分一半给你们。这份合约是三年为期,如果三年后你们还愿意做下去,那么可以续约。不过,如果你们三年间有些地方做得不好,我是有权利处置你们的。”赏罚要分明,临青溪懂得要怎么做。   临青溪听出他们是担心她自己做不了主,她只是笑了一下,这份合同式的契约文书在现代很常见,而且她也没打算让这些人成为她最信任的人,她和他们之间只不过是互惠互利而已。   “东家,这文书要不您再回家商量一下!”临青溪在他们眼中毕竟是个孩子,又有吴彪在,许尤他们虽然明知道这文书对他们有利,但也怕事后空欢喜一场。   “小妹,我看出你是个仁心仗义的好人,可是这样做,你不是很吃亏吗?”又是给这些人银子,又是给他们分地里的收成,那落到临青溪手里的还有什么。   在场的除了临青溪,还都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契约文书,而且照上面所写的来说,临青溪似乎很吃亏。   说完,临青溪从怀里掏出几张一模一样的合同文书,然后当着几人的面念了一遍,里面写到这几人只要签下三年的合同契约就可以了,他们的薪资和他们土地的收成成正比。   临青溪摇摇头说:“不需要签什么卖身契,我说让你们做我的管家,是雇请你们,咱们只需要签一个雇佣文书就行了,如果你们遵守约定,雇佣期限到了之后,你们来去自如,如果你们违约,只要赔了我一定的银子,然后也可以离开,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   “东家,我愿意签!”这次也是许尤表现得很积极。   “小妹,你看让他们签卖身契吗?”吴彪觉得还是签了卖身契保险一些。   “我也愿意!”随后四人也先后表了态。   “东家既然相信我许尤,我许尤义不容辞。”许尤住在赵家村附近,他们那里住着的流民早就听说了临家村的事情,也知道临家村有个小能人叫临青溪。   “你们没听错,我就是想让你们当我的管家,前几天,管着你们的那些人因为某些原因都被我送走了,现在只能你们自己管自己了。吴彪哥哥说,你们都有能力,能帮我管人,所以才请你们过来,你们愿意吗?”临青溪又问道。   “东家,你这话的意思是?”几人都有些不敢想,他们原本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要不是吴彪他们不是饿死就是被打死,现在有了地方住,每个月开荒还有银子拿,生活已经好太多了。   “谢谢吴彪哥哥,那小妹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几位,今天我烦劳吴彪哥哥请你们过来,是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做我的管家?”临青溪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不说冲着吴氏和临青海这一层关系,就是但凭着和临青飞的交情,吴彪也会尽心给临青溪办事的。   等到几人都坐下之后,吴彪对临青溪说道:“小妹,你有什么话,就对他们说吧。放心吧,这些人都不是那油滑之人,定是能帮上你的。”   “几位别客气,快请坐下!”临青溪很友好地说道。   “见过东家!”五个人眼中虽有疑惑,但还是很恭敬地给临青溪弯腰拱了拱手。   “小妹,这些人就是你想找的人,这个是从赵家村来的许尤,祁家村来的范大海,小安镇来的孔二,张家村来的马文,还有王家村的夏老大。别看我小妹是个小丫头,她可是雇请你们这些人的真正东家。”吴彪给双方进行了介绍,然后就坐了下来。   大概两个时辰左右,吴彪就带着五个人走进了一品香,然后又带他们见到了临青溪。   “这个我以后会教你。”既然“洗脑教育”对茉莉和蔷薇这样本就聪明的人都有用,那么对那些没她们聪明的人,就会更有用。再说,她只希望那些流民能好好种田,其他的她也没有多少要求。   “姑娘,我该怎么做?”蔷薇也只有十五岁,她不像临青溪懂得那么多,更何况人心最难掌握,她应该怎么做呢。   “你说的是没错,不过这也是咱们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将犹如散沙的流民团结起来,在福安县除了我师父那个知县,恐怕就只有吴彪了。蔷薇,你日后要做的,就是要让这些流民的心在咱们的地里定下来,然后是向着咱们这一边的,要让他们明白自己真正应该感恩的对象是谁。”没人能预测以后事情的发展是怎样的,但现在要做一个对目前来说最有利的选择。   “担心日后他一权独大,那些流民就只听他的话,而不听姑娘你的话了。虽说她是姑娘二嫂的亲弟弟,但姑娘不也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吗?”吴彪身上有草莽之气,蔷薇对这一点很担心。   “担心什么?”临青溪反问道。   “吴彪这个人在福安县的很多流民那里有一定的威信,他不但愿意帮助流民,还和他们做朋友,为人十分仗义,所以很多流民里的老大不是敬他就是怕他。既然咱们用的流民都是他找的,那就说明这些流民和他的关系匪浅,也会很听他的话。只是,姑娘不担心吗?”蔷薇将心中所想所思所惑都说了出来。   “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说说你的理由?”临青溪笑着鼓励蔷薇。   吴彪走后,蔷薇问临青溪:“姑娘,您是不是打算把管理流民这件事情交给吴彪来做?”   “小妹你放心,这件事情吴彪哥哥马上帮你办,咱们都是一家人,这就是小事一桩!”说着,吴彪就出去了,并让临青溪在一品香等他的消息。   “不用了吴彪哥哥,就找他们自己人,这样那些流民还好管一些,你能不能现在就把你认为合适的人帮我找来,我想先看看他们,吴彪哥哥最好也在,我怕他们见我是个小孩子,就以为我在胡说。”临青溪示弱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有倒是有,可是溪丫头,他们都不是咱们本地人,让一些流民当管家,总有些危险,要不,我再给你找一些人?”吴彪和那些流民的关系虽然亲近一些,但并不是所有的流民都愿意听他的。   “不是的,吴彪哥哥。吴彪哥哥,你也不是外人,溪丫头今天就对你说实话吧,这些荒地其实是我替别人耕种的,前两天因我把一些下人都送走了,所以流民那里就没咱们自己人了。我想问问吴彪哥哥,那些流民里有没有能当管家的人?”临青溪问道。   “没错,远山阿爷说,这些荒地都是替别人耕种的,让我帮忙找些流民开荒,怎么了?是不是那些人不听话?”吴彪语气有些沉了下来。   吴彪坐下之后,临青溪主动给他倒了茶水,等他喝了一口,这才问道:“吴彪哥哥,阿爷说,当初那些开荒的流民都是你帮着找的?”   “你们先说话,我厨房里忙着呢!”临青海关上门出去了。   “你这小丫头还真会说话,说吧,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吴彪没把临青溪要说的事情当成一回事,想着一个小丫头能找他帮什么大忙,但他也没有不耐烦,家里只有两个“嫌弃”他的姐姐,他早就想要一个听话的妹妹了。   “多谢吴彪哥哥,吴彪哥哥请坐,今天这酒和肉就算溪丫头请吴彪哥哥的。”临青溪嘴甜地说道。   “原来是姐夫的小妹,那也就是我吴彪的小妹,小妹,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当哥哥的一定帮你!”吴彪以前听吴氏和临青海说起过临青溪,只知道她很勤快,也很聪明。   “吴彪,这是我小妹溪丫头,她有些事情想要请你帮帮忙,你们谈完事,姐夫请你喝酒,你不是想吃姐夫最拿手的红烧肉吗?待会儿这肉就好了!”临青海笑呵呵地说道。   “二姐夫,你这是什么意思?”吴彪对临青溪没什么印象,有些糊里糊涂的。   吴彪到了一品香,以为是临青海邀了临青飞他们和他一起喝酒,却发现走进房间之后,是临青溪这个小丫头,身后还跟着一个大丫头。   于是,临青溪第二天又带着蔷薇去了福安镇,并且在一品香见到了吴彪,是临青海专门去请他过来的。   “蔷薇,你跟着我明天再去一趟福安镇。”培养茉莉、蔷薇她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速成的,她打算先从基础的开始教起。   当时,临远山他们找的流民都是吴彪帮忙找的,说起来,最了解这些流民的就是吴彪,自己现在手里没有多少人,只能让这些流民自己管理自己。   临青溪为卫玄耕种的这万亩荒地如今开荒开得还不到一半,而且土地相对来说不集中,一共分成了五部分,赵家村有一千亩,祁家村有一千亩,小安镇有三千亩,小安镇附近的张家村有两千亩和王家村的三千亩。   “姑娘,自从临大安他们走了之后,就暂时没有人管理那些流民了,您看要怎么办?”蔷薇在管人方面还是新手,临青溪虽然快速地教了她几招,但是还都没用上。   腊月十八,临青溪让蔷薇带着两三个人和叶氏、穆氏一起去福安镇上买年货,同时蔷薇也顺便去为卫玄雇请的流民聚集地里看了看,之后就回来禀告给了临青溪。   因此,她要做那头领导群羊的狮子,不过现在她要先把自己的羊群都调教出来,只有这样,就算她的羊群遇上豺狼虎豹,依然有胜算的可能。   以前,有人问过她这样一个问题:“你是害怕一只羊领导的一百头狮子,还是害怕由一头狮子领导的一百只羊?”临青溪记得她当时的回答是:“我更害怕后者!”   临青溪把这三十六个人细分成很多小组,每个小组都有自己要负责的事情,而且每个小组都有正副两个管理者。她相信,各司其职能把事情做得更好,而适当的竞争意识也会让他们更努力。   “不是,不是!”黑松和红松怕临青溪误会,赶紧摇头一同说道。   “没错,就在溪园,怎么,委屈你们了?”临青溪笑道。   “在溪园?”黑松和红松还以为临青溪会送他们到一品香。   “那好,从明天开始,国槐和黄槐你们就跟着白桦和白杨学武,黑松和红松你们就留在溪园给大家做饭。”只有做自己喜欢的,他们才会更有冲劲儿,不过,这四个人还需要打磨。   “姑娘,我也想当厨子!”红松饿怕了,他要当厨子,以后就不怕没饭吃了。   “姑娘,我想当厨子!”黑松这几个月在一品香后厨学了不少本事,他喜欢看到自己做出来的饭菜,别人吃得很香的样子。   “姑娘,黄槐也想学武功,黄槐不怕苦!”听说学武很辛苦,但是黄槐不怕,只有学好了武功,他才不会像以前那样被人欺负。   “那你们三个呢?”临青溪又问黄槐他们。   “有了武功就能保护别人,不受别人欺负。”其实国槐想说的是,他真正想保护的是临青溪。   “你为什么想要学武功?”临青溪问道。   “姑娘,我能跟着白桦哥学武功吗?”国槐有些小声地问道。   “你们跟着我二哥学习厨艺学得怎么样?二哥倒是常夸奖你们,说你们很勤快,你们都给我说说自己的想法,是喜欢种田,喜欢当厨子,还是喜欢做别的什么?”前两天,临青溪才把四个人从福安镇接过来,对他们的了解还不是很深。   “回姑娘话,国槐今年十二岁,黄槐他们三个都是十一岁。”国槐是四个孩子的头儿,他们四个的感情也非常好。   “国槐,你们具体都多大?”临青溪现在还不知道几个人的确切年龄。   最后,临青溪又找来了国槐他们四个孤儿,在跟着临青海学习厨艺的这几个月,他们长高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   安排好了白桦和白杨,临青溪又找来了冬青,让他继续负责育苗房的事情,同时也让他开始带徒弟,以后田地多了,光靠冬青这个还没完全长大的孩子是不行的。   “是,姑娘!”白桦和白杨或多或少都有教别人武功的经验,让他们专门教武功,他们自然很乐意。   “你能把这些事情告诉我,我相信你是诚心要留下来帮我。你们两个都有武功,我希望你们能帮我训练出一些可用的人,他们不需要像你们一样飞檐走壁,至少能保护溪园和我家人的安全。另外,你们还要教溪园所有的下人一点儿基本功,主要是强身健体,空闲的时候就行。”有两个武功高手在自己身边,临青溪当然要好好利用。   “一个对我家有恩的人,姑娘放心,以前我不是谁家的下人,以后我就是你的下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白杨甘愿留在临家村,是他羡慕老临家这一家人的温馨和睦,他知道,自己再没机会和家人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但他也想离这种快乐近一点儿。   “顶替谁的身份?”临青溪好奇地问道。   一家人都死光,这可真是听着有点惨,但想想在她这里的人,又哪一个不是身世可怜的人,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放着自由的日子不过,甘愿在她这个农家女手底下做下人。   “回姑娘话,白杨本是京城人士,我爹是镖局的镖师,我从小就跟着他学武,我还有一个妹妹。后来,我爹死了,我娘也死了,妹妹也死了。我不是谁家的家奴,我是为了顶替别人的身份,才自愿来到这里的。”白杨说这些的时候,那口气就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情。   “我信你!白杨,你呢?你又是来自哪里?”白杨平时话不多,武功和白桦差不多,难道他也有一段痛苦的经历?   “多谢姑娘体谅,白桦为您刀山火海不惧。”白桦发誓道。   “是我强人所难了,对不起!白桦,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已经不可能挽回,活在回忆之中的确痛苦,忘记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你的私事我不管,我要的只是忠心。”白桦的痛苦藏在眼睛里,临青溪都能看到,也许有一天他自己能学着放下,到时候伤口也就不那么疼了。   “姑娘,请恕在下无礼,陈年往事白桦不想再提。白桦对姑娘绝无二心,日后如若做了对不起姑娘的事情,甘愿遭受天打雷劈。”那些伤心往事白桦只要想起一点儿,就能让他痛苦不已,他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只有强迫自己忘记。   “你为什么要离开京城?”临青溪总觉得白桦没有把话说完,或者他想故意隐瞒什么。   “回姑娘话,白桦原是京城杜家救下的无家可归之人,后来,为了离开京城才自愿来到姑娘这里为奴。”白桦能够感觉出来从京城回来之后,临青溪就对他们这些京城来的下人有了戒心,甚至还想把他送给卫玄,但他并不会伤害临青溪,对于这个小姑娘,他早就充满了敬重。   “白桦、白杨,你们原来的主子是谁?”和刚才对几个女孩子说话的语气不同,临青溪这次带着试探。   茉莉几个人离开之后,临青溪又把白桦和白杨叫了进来,这次她让两个人在凳子上坐下,他们倒是一直站着听临青溪说话。   “是,姑娘!”四个人站起来福了下人礼走出去了。   “我都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呵呵!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和你们说,芙蓉、水仙、含笑和海棠四个人也很聪明能干,你们选一个当自己的副手,让她们帮你们一起完成各自负责的事情。另外,你们回去之后就先别绣花了,都跟着茉莉学学认字,以后用得着。”真不知道古代的女孩子为什么这么喜欢绣花,似乎一逮着机会就想学学女红。   “木槿妹妹,别在姑娘面前瞎说,她还小呢!”茉莉红着脸有些无奈地说道。   “姑娘,茉莉姐姐和蔷薇姐姐都能嫁人了,要不,白桦哥和白杨哥一个人娶一个,正好配成两对,呵呵!”木槿笑着说道,却没想到她一语成谶,日后还真在临青溪的撮合下成就了两段好姻缘,只是过程曲折了些而已。   “不嫁可不行,我可是打算第一个把你嫁掉的。虽说我不过问你们的婚事,不过有好男人也不能放掉,白桦、白杨看起来都不错,要不你选一个。”白桦、白杨年纪也不小了,可能是因为都长着娃娃脸,倒是看不出实际年龄。临青溪也暗地里问过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没有成家,也没有意中人。   “姑娘,茉莉一辈子不嫁!”茉莉是四个人之中年纪最大的,虽然她刚过了及笄之年,过了年也已经是十六岁的适婚年龄,但她心中真没想着嫁人。   四个女孩子听了临青溪的话,全都是俏脸一红,她们没想到临青溪小小年纪说起夫君、成婚之事,竟然如此理所当然,真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羞臊。   “以后溪园有了你们四个通力合作,我相信咱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你们也放心,只要你们做得好,我也不会亏待你们,我许你们一个心愿,以后的夫君你们可以自己选,而且我会风风光光地把你们嫁出去。”古代女子的婚事很少自己能做主,临青溪让她们日后自己挑选夫君,这对她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奖励,比金银珠宝更重要。   “姑娘,我一定管好!”铃兰干劲十足。   “我相信你们都不会让我失望的,呵呵!铃兰,以后咱们溪园各种各样的东西都会增多,俗话说‘破家值万贯’,更何况,以后咱们溪园会越来越好,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管好溪园所有的东西,哪怕是一把铁铲,也不能让它不明不白地丢了。”铃兰非常爱惜东西,而且很细心,临青溪相信让她来管理溪园大大小小的物品,她一定能管好。   “姑娘,田里的事情木槿会努力学得,绝不会让姑娘失望。”木槿在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就下定决心,这一辈子她都会留在临青溪的身边做好应尽的本分。现在,临青溪这么信任她,并且把管理田产这样的事情交给她,就算付出再多的辛苦她也会做到。   “木槿,你跟在我身边学习种田的时间最长,而且对于很多种田的知识也都知道的比她们三个多,所以以后你要管理溪园名下的所有田产,同时也要更加用心跟着我学习种田,以后咱们的田会越来越多,你的担子也会越来越重。”临青溪故意疏远木槿和铃兰,就是想考验一下她们,结果总算没有让自己失望。   “姑娘,茉莉会用心跟您学得!”就算心里很激动,跟着临青溪的这段日子,茉莉也已经学会了不过分显露自己的情绪。   “茉莉,你不但识字快,算盘也打得不错,所以以后溪园的账目全都交给你处理,每个月让我看一次就行,待会儿我会教给你一些管理账目的技巧,你要用心学。”茉莉是这四个女孩子中最聪明也是对她最忠心的一个,而且各方面的能力也都很出色,稍加时日,临青溪相信,她的存在就会和当初马玲的存在一样。   “是,姑娘,蔷薇一定不会让您失望!”这要是在大家族里,那可就是权力很大的大管家,蔷薇没想到临青溪会这么信任和看重她,她一定要做好这个“大管家”。   “那好,从现在开始,咱们这边院子暂且改名为溪园,蔷薇你来管溪园的所有下人,不但包括现在留下的这些人,也包括以后的长工、短工。”知人善用是一个成功领导者的基本手法,这一次,她要打造一个由内而外坚不可摧的“大厦”。   蔷薇和铃兰也表示愿意跟在临青溪身边,临青溪这样对她们四个说,那就是最信任她们四个,这种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姑娘,茉莉愿意,誓死跟着姑娘!”临青溪是年纪小,可她的能耐不小,茉莉早就坚信只有跟着临青溪,她才能有好日子过。   “姑娘,木槿愿意!”木槿第一个表示要跟着临青溪,她原来还以为临青溪不喜欢她了呢。   “茉莉、蔷薇、木槿、铃兰,你们四个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但你们都是同病相怜的孤女,选择留下来跟着我,也就选择了把彼此当成亲人。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很喜欢你们四个,所以希望你们四个以后能跟在我身边,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尽量全都教给你们,你们愿意吗?”临青溪声音轻柔低缓。   临青溪在炕上坐下之后,让四个女孩子也坐上炕,但是她们没有坐,而是搬来了凳子坐在炕边儿。   四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跟着临青溪走进了另一个房间,那是专门为临青溪准备的房子,里面一直打扫的很干净,不知道临青溪什么时候会来,所以里面的炕一直都是热的。   “茉莉,你和蔷薇、木槿和铃兰先跟我过来。”三十六个人对于临青溪来说已经不算少了,她名下的地是不少,但并不需要自己人去干,她要把这三十六人都培养成自己的得力干将,让他们以一敌百。   “姑娘,下这么大雪,您怎么来了?”下雪天做什么都不方便,下地干活就更不行了,再说现在地里都冻得硬邦邦的,那些荒地就是用铁犁也没有用。   “你们忙你们的,我有事再叫你们!”临青溪笑笑,走进了茉莉几个女孩子的房间。   到了之后,茉莉几个女孩子正坐在屋子里学绣花,白桦带着几个男的在屋檐下擦拭着农具,见到临青溪进门,他们都很恭敬地站了起来。   大眉山这边的下人没有必要的事情是不会去老临家的,他们的活动范围很窄,几乎就在大眉山院子附近。   第二天,就像临远山事先预想的那样,又下起了鹅毛大雪。临青溪吃完早饭,披着穆氏一个破袄就去了大眉山的院子。   临六乐和临五安改名为木槿和铃兰,临十福改名为冬青,选择留下来的临七喜和临六安改名为白桦和白杨,回京途中收留的那四名孤儿分别改名为国槐、黄槐、黑松和红松。   所以,她就让女的以花为名,男的以树为名。好在,留下的三十六人,男女比例倒是差不多。   “你们能留下,我很开心。农家的日子虽然清苦,但我相信你们和我一样都不怕吃苦,我不知道你们以前的身份是什么,也许和我一样都是农人的孩子,也许是商人之子,也许当过乞丐,不管怎样,你们经历了我所没有经历的苦难,而那苦难我希望从这一刻开始你们能够选择忘记,把那些当成是另一个人的生活。今夜之后,你们都将有一个新的名字,而且我会重新给你们安排事情做。”临青溪打算一切从零开始,那么跟着她的人,也应该有个新的开始。   吃完饭,临青溪又让人把篝火再烧旺一些,然后她让茉莉搬来一个小四方凳,自己站在了凳子上,这让她显得高了不少。   晚饭很简单,自己地里种出来的菜,黄豆磨成的黄豆饼,虽然老临家已经不再吃黑面,但是白面也吃得少,大米就更少了,黄豆渐渐成了主食。   “茉莉,让人再重新点燃篝火,你和蔷薇几个人去做晚饭,今天我和你们一起吃。”临青溪心中没有任何的失落或伤感,此时的她,就像第一次拿着钱创业一样,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干劲儿。   大眉山的院子变得安静了许多,篝火快要燃尽了,天也要黑了。   一下子走了七十多人,就算临家村再安静,还是有很多人听说了这件事情,他们都觉得,这些人之所以离开,是老临家养活不了这么多人,看来临青溪没有说假话,她真的把这段日子赚的钱都买了地。   拿着卖身契离开的人有临大安、临大寿这样踏实肯干又能力不错的人,但临青溪也明白,他们心中有牵挂,而这牵挂会让他们的心始终不安定,倒不如放他们离开。   古代人在贫穷、饥饿、战乱、死亡……的多重压力下,渴望自由的程度让临青溪惊叹,一百一十二人甘愿留下的只有三十六人,其中二十二人是从屏陵县送过来的,四人是她回京途中收留的那四名孤儿,剩下的十人是当初临青溪收到的“礼物”,而且这十人都是孤儿。   ☆、第九十九章 三进深山   幅员辽阔的楚国位于正极大陆的东南方,自有史书记载开始,这片广袤和地大物博的疆土就饱受战乱,朝代更替犹如走马灯一般,直到出现一位千古帝王结束了战乱,让百姓安居下来。这位贤明、睿智的千古帝王便是楚国的开祖皇帝,康泽帝楚怀是他的第八代玄孙。   楚国的君王历代以武为尊,只是随着国内百姓农业生产力的下降,以及周边国家的强盛,让楚国的群臣们开始意识到武力并不能解决一切,反而会给楚国带来灾祸。   于是,从康泽帝皇祖父文贤帝开始,楚国便开始从尚武变成尚文重农,而康泽帝楚怀更是极为推崇以文为尊,而且和文贤帝一样重视农耕,这也是淮绍之这位文阵雄帅为何能成为楚国宰辅的关键所在。   只是,三代帝王呕心沥血鼓励百姓农耕生产,好不容易国库粮食充足,但三年大旱一下子就掏空了楚国。   淮绍之明白,楚国的土地不是不产粮食,而是缺乏提高粮食产量的人才,所以临青溪这个小小农家女的出现,才会这么引他注意。   可惜的是,他有些太急近了,忘了临青溪的出现是天大的好事,但随着皇子的争储,其中更是伴随着无法预知的波涛汹涌,危险近在眼前!   远在千里之外的临青溪还没有预知到会有什么危险和她有关系,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明年应该种什么、养什么,她决定先在年前清算一下自己到底有多少家底。   “茉莉、木槿,我让你们统计的东西都统计好了吗?”还有五六天就要过年了,家里的年货也都差不多买齐了,临远山和叶氏让临青溪不要管家里的事情,只要管好她自己的溪园就可以了。   “姑娘,都统计好了,让茉莉姐姐来说吧!”木槿拿出了一个装订好的小本子,里面是按照临青溪前两天教会她的表格都清清楚楚地填写明白的田产。   “姑娘,现在在您名下的土地一共是一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亩,其中一万亩的紫土,三千亩还未开垦的荒地,三百三十三亩的良田,其中三亩是姑娘阿爷给姑娘的,还没有在县衙备案。”茉莉手里也有一个小册子,她的表格虽然和木槿的不一样,但其中使用的都是阿拉伯数字,溪园只有她们四个大丫鬟和临青溪能看懂。   “那银两还有多少?”临青溪早就把自己的银子交给茉莉来管,穆氏知道之后,要把她原先卖绣赚的钱给她,但是她没要。   “一共是两万一千八百六十八两,其中八千八百两是姑娘师兄的银子,剩下的一万三千六十八两是姑娘自己的银子。”临青溪的银子不难算,大多都是一百两的银票,所以茉莉很快就算好了。   “那一万两先不要动,明年春耕的时候,五个农庄花师兄的银子,溪园这边的田里就先用那三千两,另外你和木槿再封三十六个红包,管事的多封一些,其他的每人一两银子,这是你们正式跟着我的第一年,这个红包一定要有。”当老板的不能太小气,但也不能太大方,奖励自己的属下也要根据自己的实际能力,临青溪现在也缺银子用,所以过年红包一两银子她觉得也不少了。   茉莉和木槿心中都不想要这个红包,但临青溪的话她们必须要听,反正到时候临青溪缺钱用,她们一定会主动拿出来的。   “对了,蔷薇和铃兰呢?”临青溪来到溪园之后,并没有发现蔷薇和铃兰。   “蔷薇带着水仙她们去菜地大棚里砍一些白菘,打算过年的时候吃,她担心又会下雪。”今年冬天云州这边的天气很反常,大雪下了好几场,茉莉去镇上的时候还听说,云州再往南有好多人都冻死了。   “铃兰去山里找绿草去了,她怕饿坏了溪园的那两头牛。”大冬天整个大眉山都是光秃秃的,自从临青溪让铃兰管着溪园的东西,她身上就似有使不完的劲儿,别人都冷的不敢出门,她却一个人背着背篓去给牛找草吃,木槿很是担心她。   “快让人把她找回来,大眉山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天又这么冷,她是不是不要命了!”对于铃兰的行为,临青溪有感动,但她更生气。   “是,姑娘,木槿这就让人找她回来!”木槿说道。   “快去吧,顺便把白桦、白杨叫进来,茉莉,你先去忙吧!”临青溪对茉莉说道。   “是,姑娘!”茉莉和木槿一起出去了,并把白桦、白杨叫进了临青溪所在的房间。   临青溪对于楚国的很多东西了解的都不深,临远山、临忠国他们就算出过远门,但也没把楚国走一遍,她打算再问问白桦和白杨。   “白桦、白杨,你们都在京城呆过,知道的东西应该比其他人多。我想问问你们,楚国哪个地方家畜家禽多一些?”临青溪曾经让木槿和临大安他们专门去镇上还有府城问过,有没有卖家畜家禽的,但是没买到,就买到了两头牛,而且花的银子也不少。   “回姑娘话,楚国的家畜家禽一直就很少见,平常酒楼里卖得鸡鸭鱼之类,基本都是野生的。楚国北方养猪的多一些,但三年大旱之后,养猪的也少了,因为猪肉虽然昂贵,但把猪养成很难,百姓家自己都要饿死了,更别说养这些东西了,而有钱人家养家畜家禽都是自己吃的,更不会拿来卖了。”白杨从小在京城长大,京城的大街小巷他更是去的不少,所以对这些东西也都知道一些。   “难道就没有人把野生的变成家养的吗?”临青溪疑惑地问道。   “姑娘,这野生的动物都有野性,非常难驯养,而且楚国也没什么人懂得驯养这些野生的活物,就是原先那些家养的鸡、牛、猪、羊之类的家禽家畜,听说还是百年前楚国的一些商人从别的地方花银子买来的。不过,楚国民间倒是有一些人养鱼,但是养出来的鱼没有河里野生的鱼大,味道也比不上野生鱼。”白桦吃过野生鱼和人养鱼,知道两者的区别。   “你们两个的意思就是说,现在楚国家畜家禽很少,而且价格很贵,还没有人会把野生的动物驯成家养的动物,对不对?”临青溪突然觉得她来年似乎又有事情要做了。   “是的,姑娘!”白桦和白杨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那我再问你们,这野生的鸡、鸭、猪、牛、羊多吗?”问的时候,临青溪两眼放光。   “姑娘,三四年前,楚国的山林之中倒是常见这些野生之物,只是因为三年大旱,很多山中野物都死了,而那些没死的也很快成了猎人追杀的目标,所以这两年倒是不多见,就是京城那些富家公子打猎,也只能跑到深山之中才能猎到野物。”白桦跟着临青溪回京的那段时间也听闻了不少事情。   “深山之中?好的,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有事我会再找你们!”临青溪右手大拇指不禁揉搓着自己的食指,就像在数钞票一样。   晚上,临青溪没有回老临家的院子,而是叫上茉莉、木槿、蔷薇和铃兰一起缝制几个结实的背包,然后又让白桦、白杨去找一些利刃和铁铲,还要准备一些背篓。   “姑娘,您这是要打算干什么?”铃兰实在是很好奇。   “我打算明天进山看看,茉莉、蔷薇你们几个留在溪园,要是我阿爷他们来找我,就说我去镇上办事去了,身边有白桦、白杨跟着,让他们别担心。”好久没有进深山,临青溪的心思又活动起来了。以前是担心被野兽吃掉,可现在她身边有两个武林高手,那她还怕什么。   “姑娘,你是要去大眉山还是……还是要进深山?”茉莉看临青溪这架势,怎么都不像要去眼前这大眉山山中的。   “茉莉,你可真聪明!本姑娘我就是要去深山,以前我就和两个哥哥去过,里面有我需要的东西,明天我要再去一次。”临青溪有些小兴奋地说道。   “姑娘,这可不行!听说深山里到处是吃人的野兽,白桦哥和白杨哥就是武功再高,也会有危险的。您要是想要什么,就让他们两个帮您去找,不就行了!”木槿担心地说道。   深山里种了紫薯的那块紫土地,就是白桦和白杨两个人找到的,木槿觉得进深山这样危险的事情,还是应该交给两个武功高的人,临青溪可是一点儿也不懂武功。   “不行,不行!你别看他们两个武功高,有些山里的东西还没有我知道的多呢,我告诉你们四个,深山里有着十分罕见的药材,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回头我找到它们,教你们怎么吃、怎么种。”进山寻宝的计划终究又可以实施了,现在可是谁也阻止不了她。   “姑娘,都有什么?”铃兰对大眉山可是熟悉得很,她也没见山里面有多少好吃的东西,难道都藏在深山里了?   “有山药还有蘑菇!”临青溪神秘一笑说道。   山药是什么,茉莉她们四个是不知道,可这蘑菇她们却是知道一些的,那可是一吃就死的毒物。   “姑娘,这蘑菇可吃不得,那是有毒的。当年我二叔一家,就是因为吃了蘑菇才被毒死的。”木槿至今还忘不了她二叔一家死时的惨状,所以对蘑菇她有畏惧感。   “木槿,这蘑菇本就有毒蘑菇和无毒蘑菇之分,只要知道什么蘑菇没毒,自然就不会毒死了。我知道什么蘑菇是没毒的,你们就放心吧,明天我去深山里找找无毒蘑菇的菌丝,等到过了年,我先教你们如何种蘑菇,以后可还指望蘑菇给咱们赚钱呢!”临青溪现在脑子里就已经开始勾画她的蘑菇房了。   “姑娘,这蘑菇还能自己种啊?”蔷薇诧异地问道。   “当然了,不但蘑菇能自己种,很多野生的植物都可以种,而且野生的活物都能养,明天就看有没有好运气,捉到几只野生活物就好了。”临青溪这次进深山的主要目的就是寻找野生的并能被驯养的活物。   “姑娘,那我也去!”铃兰赶忙说道。   “不急,不急,明天我和白桦、白杨先探探路,你们安心在家等着!”还不知道深山里的情况,临青溪打算自己和白桦、白杨先去。   次日破晓,天有些阴沉沉的,但是临青溪和白桦、白杨还是在茉莉她们有些担忧的眼神中出发了。这次,临青溪没有横渡山眉河到对岸,而是带着白桦、白杨转了一个弯,从她的秘密基地进去。   一开始,跟着临青溪进入有些黑漆漆冷飕飕的山洞深处的时候,白桦和白杨还以为她不去深山呢。   没想到到了山洞的尽头,临青溪竟然让他们搬开了几块石头,然后从石头洞里钻了进去。   白桦和白杨身体比临青溪大得多,临青溪就让他们把洞口再弄大一些,到了对面之后,再把洞口虚掩住。   走出另一边的山洞口,眼前豁然开朗,宽阔的土地被四周高高的山峰围绕,山峰顶上覆盖着闪耀晶莹的白雪。   可以看到远处犹如白练的瀑布,一眼看到底的清澈湖水,近处缓缓流淌的小溪,最让人惊奇的是,寒冬腊月天里,这个地方竟然绿色覆地,野花绽放,细听之下亦能听到虫鸣鸟叫。   白桦和白杨有些惊住了,只是一山之隔,竟然是完全两个不同的地方,他们都觉得自己在做梦,有些无法相信。   “你们两个别傻站着了,走啊!”这两个人比自己初次来的时候还吃惊,临青溪不禁拍了他们一下。   “姑娘,这是什么地方?”缓过神来,白桦问道。   “这是我的地方,我的秘密基地,你们两个可是我第一个让知道的,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知道吗?”临青溪故意压低声音威胁他们道。   “姑娘,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这个地方真是太奇怪了,他这个主子真是不一般,竟然能发现这里。   “姑娘,我也绝对不会说出去!”只要一想到临青溪把自己的秘密地方第一个告诉他们,白杨就觉得有责任维护这里的隐秘性。   “好了,知道你们不会说,我逗你们玩呢!别看了,咱们还是先干正经事。你们两个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活的野鸡和野兔,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菌丝和别的东西!”对于未知的地方,临青溪实在太有好奇心了,那种不知道会找到何种宝贝的期待感真让人兴奋。   “姑娘,找野鸡和野兔的事情交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让白杨保护你,这深山里时常会有野兽出没的。”白桦怀里有两个背包,对于狩猎这种事情,他比较在行。   “那行,先不要走太远,咱们今天就在这附近探探路。”这个地方就已经足够大了,临青溪今天没打算再往里面走。   “知道了,姑娘!”说完,白桦就轻手轻脚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临青溪先带着白杨去原先种着红薯和紫薯的地方看了看,薯藤在冬天大多已经败了,但临青溪拿开铁铲挖了挖,里面的紫薯和红薯比她自己种出来的还要大。   “姑娘,这是?”白杨心中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临青溪在地里种的红薯和紫薯应该是来自这里。   “我就是从这里找到红薯和紫薯的,这两大块地方不能动,它们算是最早的薯藤,只要有它们在,日后咱们地里种出来的紫薯和红薯就会比二代、三代的甘薯更好。”白杨专门跟着临青溪学过种植紫薯,所以他明白临青溪这话是什么意思。   “姑娘,白杨绝不会让外人随意踏进这个地方。”就是拼了命,白杨发誓,他也要好好保护临青溪的这个秘密基地。   “嗯,我相信你!”这些天,临青溪对茉莉他们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几个字,她觉得只有给他们信任和信心,他们才能把事情做得更好。   接着,临青溪和白杨又往别的地方走去。大概走了一刻钟,临青溪竟然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大片红通通挤在一起的小球果,就像一盏盏超迷你灯笼藏在有些枯黄的野草之中,但自身的绿叶又让它们那么张扬地显现在自己的面前。   “姑娘,这是什么?”白杨看到临青溪十分惊奇地看着这些小红果子。   “这叫五味子,可是上品中药,而且这么好的五味子,我可是第一次见,白杨,快看看周围还有没有!”深山果然是来对了,这真是一座宝山,哈哈哈,临青溪真想大笑出声,可她想想,自己还是别这么张扬了。   白杨不懂什么是五味子,而且听临青溪这话的意思,她以前似乎见到过这种五味子,可她又怎么知道这是上品中药呢?难道自己这个主子还懂医术?要不然她怎么分得清什么是上品中药,什么是下品中药?   即便心里有很多疑问,也不耽误白杨寻找临青溪口中的五味子,很快他就在不远处的杂木林里找到了更多的五味子。   临青溪已经开始动手摘了起来,这些都是上品中药,她酿制过最成功的一种酒就是五味子酒,而且这种酒很受国际友人的喜爱,更为她赚了不少外币。   白杨也拿着背包,所以他也学着临青溪的样子,开始摘五味子,而且比临青溪还要小心翼翼。   白桦拎着几只兔子和两只野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白杨和临青溪蹲在草丛那里摘一种很小很红的野果子,而且那模样就像见到很珍贵的宝贝。   “姑娘,这是我猎到的兔子和野鸡,全都是活得。”今天天冷,很多野物都藏得严实,能猎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临青溪的双手冻得都有些发僵了,她把盛有五味子的背包放在干草铺成的软和一些的地上,然后站起来看了看白桦手里的东西。   “回去让我六哥帮忙做几个兔子窝和鸡窝,最好结实一点儿。不过,这野鸡都是公鸡,有母鸡最好了,还要能下蛋,这样就可以孵出小鸡了。”临青溪稍微有些遗憾地说道,不过没关系,她还可以再来,总能猎到母鸡的。   公鸡和母鸡白桦可分别不出来,他看得出临青溪有些失望,不过他能逮到公鸡,就一定能逮到母鸡。   于是,他很好学地问道:“姑娘,这公鸡、母鸡如何区分?”   临青溪搓了搓双手取暖,然后笑着说道:“公鸡会打鸣,不会下蛋,而且鸡冠又大又艳,体型也比母鸡大些,母鸡只会‘咕咕’叫,鸡冠有些深红色,最重要的是母鸡会下蛋,呵呵!”   “那我再去找找看有没有母鸡!”白桦想去那边再试试。   “今天就别去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实在是有些冷。”山里的温度原就比外边冷些,就算这里的温度稍显温暖,但还是让临青溪冻得打颤,没有棉花做棉衣,只靠木棉实在不行。   “姑娘,要不您和白桦哥先回去,我再摘一些五味子。”这么好的东西要是留在这里被山里的野兽糟蹋了,那多可惜,白杨想多摘一些。   “白杨,你不嫌冷吗?还有,这里的五味子不能都摘掉,咱们要多留些种子,山外边的土地并不是很适合五味子成长。”五味子对土地要求比较高,它们能在这里生长的这么好,说明这里的土地和温度都很适合它们,自己可要留着这个老巢。   “姑娘,白杨明白!那边的五味子还多着呢,就是咱摘满几个背包也摘不完,这里冷,您和白桦哥先回家吧。”白杨笑着说道,他有内力护身,并不觉得很冷。   其实,此时的临青溪还不知道,她的身体里也有一股强大的内力,只是无声无息让她察觉不到,也让别人察觉不到。   最终,临青溪和白桦先是回到了溪园。一见临青溪回来,茉莉几个人心疼的赶紧给她加衣服、暖手、端热茶。   “姑娘,看把您给冻得,下次让铃兰替您去!”铃兰把炕烧得很热,又在炕上铺了被褥。   “没事的,下次我进山多穿点衣服就行了,其实山里没有那么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以往冬天也没有像今年这样怕冷过。”算起来,自己在楚国也过了三个冬天了,这个冬天是最冷的。   “往年的冬天哪有今年冷,您看外边这屋檐下的雪水都化成粗粗的冰条了,无论如何这下次您都不能一个人进深山!”茉莉觉得临青溪这个主子总是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穆氏和叶氏暗中叮嘱过她们四个很多次了,让她们一定要照顾临青溪的身体,不要让她太劳累。   “好,好,下次我多带两个人、多穿两件衣服,行了吧!”临青溪本打算找一个“管家婆”,可看现在的情况,她感觉自己找了四个。   白桦没有去找临青木帮忙,溪园下人里也有会木工活的,所以他就找两个会木工的下人一起帮忙做兔子窝和野鸡窝,而屋子里,茉莉她们正大睁着眼睛看临青溪背包里的东西。   “姑娘,您不是说去找那个什么山药和没毒的蘑菇了吗?这些小红果子是什么?”木槿还没见过山中出现这种小果子呢。   “这叫五味子,是一种上品中药,能强身健体,而且配合其他的中药,能够治不少病呢。比如说,劳累过度,长久咳嗽,积食,反胃,拉肚子,等等。总之,它能补五脏,聚精气,绝对的好药。”临青溪说起五味子如数家珍,茉莉她们几个听得一愣一愣的。   “姑娘,这五味子真有这么神奇?”铃兰眼睛睁得更大了,就眼前这些小小的红果子,还能治那么多的病,真是太难以置信了。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五味子还可以酿酒,酿成的五味子酒又甜又酸,滋味浓郁,还能治病。”临青溪已经开始想念五味子酒的酒香了。   “姑娘,您喝过?”铃兰问道。   “我……没喝过,不过我在书上看到过,书上就是这么写的。”临青溪笑着掩饰道。   “那书上有没有写怎么酿五味子酒啊?”铃兰发誓她以后一定要多跟茉莉学认字,然后多读一些书。   “写倒是写了,可是咱们现在的条件有限,等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试一试。”先把地种好再说,酿酒的事情以后有空闲了再去做。   “姑娘说的是,现在咱们的事情也不少,哪有时间和人去酿酒,再说,这五味子这么珍贵,怎么能白白拿出来酿酒呢!”既然临青溪说这些五味子是上品中药,那么它们说不定能救很多人,要是都酿了酒,茉莉觉得实在有些可惜。   “先不说这个,明天再去摘一些回来,然后等天好一些,拿出来晒干,咱们留着备用。”临青溪打算明天再去一趟。   白杨回来的时候,临青溪已经先回老临家了,他把摘了满满一袋子的五味子交给了茉莉和蔷薇,因为又下了雪,茉莉就传临青溪的话,让白杨好好休息,明天再去深山。   又是一大早,临青溪穿了更厚的衣服,这一次除了白桦、白杨继续跟着,还有茉莉和铃兰,溪园不能离开主事的人,所以蔷薇和木槿先留了下来带领其他下人准备过年事宜。   这一次,也是临青溪带着几人从山洞里过去的,茉莉和铃兰自然也被山洞那边的景色震呆了,好在她们知道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感叹一会儿就开始拿着布袋摘五味子。   因为下了一夜的中雪,有些五味子都被雪压弯掉在地上了,临青溪就让茉莉和铃兰摘那些好一些的五味子。   白桦这次施展轻功去猎野物,下过雪很多山中的野物都不喜欢出来了,所以比昨天要更难猎一些。   临青溪则带着白杨一起在树林中寻找无毒的蘑菇,当然她主要是想找到菌丝。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寻找,她终于扒开雪堆,找到了最令自己满意的蘑菇和菌丝。   临青溪先是让白杨采一些无毒的蘑菇,然后她开始采一些菌丝,因为是冬季,能在山里找到大面积的蘑菇实属不易,所以她不敢采太多,打算先找些菌丝回去试一下,不行的话,等到温度适宜的时候,她再来山里一趟就是了。   白杨也是扒开雪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些临青溪说的无毒蘑菇,然后把蘑菇很小心地装进背篓里。   两个人采好蘑菇往回走,眼尖的白杨发现了一些野生白菘,临青溪想着自家菜地里的白菘还有一亩多呢,根本吃不完,就没让白杨动它们。   茉莉和铃兰手很快,没过多久,就摘了很多的五味子,白桦又猎到兔子和野鸡,而且还很幸运地捉到了一只活山羊,虽然个头不大,但却是意外收获。   三拨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临青溪又仔细查看了一下白桦猎到的野物,叹了一口气说道:“难道母鸡是重点保护对象吗?这两只鸡也是公鸡。”   “我还以为这只个头比较小一些的是母鸡呢,那我明天再来!”冬天昼短夜长,他们这一行人又该回去了。   “那咱们明天再进深山,不过,明天从山眉河过去,我打算挖一些野菜和野山药,那边多一些。”临青溪找了半天,也没有在这边找到野山药的影子,明天就腊月二十七了,年前她要再进一次深山。   于是,临青溪带着白桦、白杨还有铃兰和茉莉第三次进了深山,这一次白桦和白杨在已经结冰的山眉河上施展轻功,分别把她们三个带到了对岸。   一到对岸,白桦和白杨就发现这里有很多的兔子洞,但是临青溪说家里的兔子够了,不用再逮兔子了,主要是找找有没有母鸡和其他活物。   听说这边出现过野猪和狼群,白桦和白杨不敢离临青溪太远。野山药藤比两年前临青溪见到的还要多了,而且下面的野山药也更粗了。   临青溪和茉莉专门挖山药,铃兰挖野菜,很快,两个背篓都满了。铃兰又掏出了昨晚她和蔷薇、水仙她们缝的大一些的背包,给了临青溪两个用来盛野山药,她用两个装野菜。   三个人忙了大半天,把能装得都装满了,临青溪担心这些东西无法送到对面,尤其是野山药,它们可是很重的。   “姑娘,你别担心,这山眉河冻得可厚了,人走在上面没问题的。”铃兰的家乡也有河,小时候下完大雪,河水里的冰层很厚,她看到很多大人走到上面都没事。   临家村这边都下了好几场大雪了,山眉河里的水因为被冻住,早两天就没法吃了,只能拿铁锤狠狠地敲冰,然后等冰化成水。   “还是小心一点儿好,咱们这么多东西呢,野菜倒是不重,这山药可是很沉!”茉莉谨慎地说道。   “实在不行,这些野山药分成几次拿到对岸,这样重量就会减轻很多,不过可能要辛苦白桦和白杨了。”临青溪出主意说道。   “姑娘,不辛苦,这些野山药我和白杨来回两次就能拿完。”白桦和白杨正巧拿着猎物回来了。   “要是能拿完,你们再来挖一些,我打算给我阿公、阿婆带去一些。”前几天,穆文益在福安镇上匆匆见过临青海一面,说是杨氏的身体不太好,这一次进深山找到了五味子和野山药,临青溪打算拿去给阿公老穆头和阿婆杨氏一些。   “姑娘,等把这些东西送回溪园,我和白桦哥就过来!”临家村这边的深山里可是有太多好东西了,白杨恨不得一天进山好几趟。   “这次还不错,总算是有两只母鸡了!”白桦和白杨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三只鸡,其中有两只临青溪看出来是母鸡。看来,山眉河这边的野物比山洞那边要多一些。   “白桦哥说,这次要再抓不到母鸡,他今天就呆在深山里不走了!”白杨一听说有母鸡,就笑呵呵地说道,也不知怎么,这两天跟着临青溪进山,他心情非常好,而且话也多起来了。   “姑娘,这边的野鸡和野山羊比较多,明天我打算再过来!”白桦很有信心,这深山里有多少野鸡,他都能抓到。   “明天先别过来了,还有三天就过年了,你们也在溪园帮帮忙,这些野鸡和野兔不知道能不能驯养成,等到成功之后,你们再多抓一些野物。”不能光耗在深山里,也不能太贪心,如果能把野鸡驯养成家鸡,那么这深山的野鸡以后就显得更珍贵了,还是多留一些好。   “都听姑娘的!”东西都在深山跑不掉,白桦也知道自己有点着急了。   白桦先把临青溪送到了对岸,然后让茉莉提着一袋子野菜,他半搂着她到了对岸,胆大的铃兰竟然拿着一袋子野菜,趁几个人说话的时候,直接就走到了对岸。   接下来白杨和白桦把野鸡装到有盖子的背篓里,并且用绳子把它们都捆结实,这样一来,这些野鸡怎么都飞不出去了。   野山药两个人也分了两次背到对面,之后把临青溪她们和所有的东西送到溪园之后,他们又去挖了一些野山药和野菜。   这三次进山弄到的所有东西,都被铃兰和海棠小心地存放在当做仓库的房间里,房间钥匙也只有她们和临青溪有,海棠更是差点成了小门神。   “姑娘,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过年吃的黄豆馒头木槿姐姐和我打算明天蒸好,这次挖的野菜不少,要不要蒸点野菜饼子?”三十六口人也不少,原本打算早几天蒸馒头的,但是黄豆没有磨好。   “你看着办就行,对了,野菜让我拿走一些,我阿爷早说想吃我娘做得野菜饼子了。明天是腊月二十八,福安镇还有最后一个大集,茉莉、蔷薇,你们两个陪我一起去,我看看集上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卖,最主要是想给我阿爷还有阿公买点酒喝。”临青溪早就想去镇上赶集了,只是这两天进山一直很忙。   “是,姑娘!”几个人同声答道。   临青溪拿着野菜回到家的时候,穆氏问她是不是进山了,为了不想家人担心,她就说是会武功的白桦和白杨进了山,自己一直在溪园呆着呢。   腊月二十八这天,叶氏、穆氏、秦氏、吴氏她们听说铃兰要蒸黄豆馒头,担心她们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做不够三十六个人吃的,于是都过来帮忙。   临青海在一品香做大厨,为了方便家人,他就花钱买了一辆马车,说是过年走亲戚就不用租牛车了。   临青溪带着茉莉、蔷薇就坐着临青海买来的马车去了福安镇,赶车的是临青禾,他在镖局不但学会了拳脚功夫,还学会了骑马和赶车。   四个人到了福安镇之后,临青溪找到最好的酒铺,然后买了四坛子最好的酒。虽然酒的香味不错,但临青溪趁人不注意用手沾了一点儿酒尝了尝,这酒实在称不上好,但她也不能要求太多,想着还是以后有机会自己酿酒喝吧。   接着,四个人又在集市上随意逛了逛,临青溪还在绣坊给家里的女人们各买了一些上好的布,足够每人做一件好衣裳,自己的阿婆杨氏和三位舅母也都有份。   只是,临青溪走到镇上的药铺时,看到紧挨着药铺的医馆有一个女人正跪在那里低声哭泣,她的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婴儿。   “大夫,求求您,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这可怜的女儿,她才刚满月,求求您救救她!”女人哀切的乞求和哭声令人动容和同情。   “哎,这位小娘子,不是老夫不帮你救人,实在是老夫医术不高,这孩子一生下来便有不足之症,又染了风寒,如此幼小的孩子,老夫也不忍她受罪,只是她胎毒未解又添新疾,怕是回天乏术。”医馆大夫看了一眼女子怀中已快无声息的婴儿摇头无奈地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为什么见过的每个大夫都这样对她说,为什么?!既然女儿活不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母女同去阎罗殿,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不好!”临青溪见那女子不再哭泣,突然抱着怀中的女儿朝医馆的门柱上撞去,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猛劲,快速地挡在了她们面前。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章 丑妇幼婴   “哎呦!”临青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那女子撞出来了,痛得她当即就瘫软下来。看来这女人真是抱着必死之心要撞柱自杀,自己真是多管闲事!   “妹妹!”临青禾怎么也没料到临青溪会突然冲出去挡住那名女子,吓得赶紧扶着她查看。   “姑娘!”茉莉和蔷薇也吓死了,比临青禾更快一步扶住临青溪。   “妹妹,你怎么样?”   “姑娘,您别吓茉莉,您没事吧?”   “姑娘,哪里被撞坏了!”   三个人见临青溪一脸痛苦的模样,都有些慌了手脚。   大街上的行人也被这一幕给惊住了,他们也没想到那女子突然要在医馆门前寻死,还有个小姑娘跑出来把她们救了。   “你……你……你……”原以为要死的少妇见把临青溪给撞了,心中顿时愧疚起来,可她还没忘了将死的女儿和自己悲惨的境况,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对临青溪他们说些什么。   “我……我没事,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难关,就算你女儿死了,你也应该好好活着。”临青溪两辈子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自杀的人,世界上有什么难关过不去,非要以死结束不可。   “没了女儿,我也不活了!”少妇抱着怀中的幼婴继续哭了起来。   此时,临青溪被撞得已经缓过来一些,她正好瘫坐在少妇的对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怀中婴儿发白的脸。   “这位小娘子,这个好心的小姑娘说得没错,你应该好好活着才是。罢了,我再给你女儿看看,也让你了却一桩心愿。”医馆老大夫并没有因为这少妇要在他门前寻死而心生怨怼,反而善心地再次请这个女子进门。   少妇慌忙地抱起孩子走进医馆,嘴里连连道谢:“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哎,进来吧!”老大夫让人把医馆的炭盆再烧暖和一些。   救了人的临青溪被茉莉和蔷薇扶了起来,原本临青禾想拉着她离开,谁知她反而跟着那少妇和老大夫进了医馆。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少妇焦急地问道。   “这婴儿的气息越来越弱,小儿惊风严重,再加上胎毒未解,恐怕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医馆老大夫的医术在云州府都是数得着的,他既然这样说,围观的人群也都相信这孩子没救了,于是想看热闹的也离开了,大过年的谁都不想沾上晦气。   “妹妹,咱们走吧!”临青禾也可怜这对母女,可他们也没办法,这年头死的人太多了,想可怜都可怜不过来。   少妇听老大夫说自己女儿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心灰意冷之下只是悲凉一笑,老天爷就是这样惩罚她的吗!   “八成是救不活,不过,还有两成,你要不要试试?”临青溪突然走到少妇的面前问道。   “你……说什么?”心如死水的少妇眼神有些呆滞地看向了临青溪。   此时,临青溪才看清她的全部样貌,这个声音听起来温柔的女人竟然毁容了,看她脸上丑陋的伤痕,应该是被火烧的。   一个可怜的丑妇,一个还有一炷香性命的婴儿,女人天生的同情心让临青溪还是决定管一管这件闲事。   “我说,你女儿八成活不了,还有两成的希望。算了,茉莉,蔷薇,你们先照顾她。大夫,你现在立即用银针扎这个婴儿的人中、内关、太冲、合谷、百会、涌泉、印堂、下关、颊车、神门几处穴位。五哥,你跟我去隔壁药铺抓药。”临青溪见这丑陋的少妇心志已经有些涣散,就让茉莉和蔷薇先照顾她,然后让老大夫给婴儿扎根。   只是,她发现所有的人都有些傻愣愣地看着她,就有些着急和生气了:“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快点做事。大夫,你别犹豫了,快按照我说的给这个孩子扎针,两成希望总比没有希望要强,快点!”   “哦,好,好!老夫这就给孩子扎根,麻烦小姑娘你再说一遍。”老大夫恍过神来。   “人中、内关、太冲、合谷、百会、涌泉、印堂、下关、颊车、神门几处用银针扎下去。”等到这位老大夫给婴儿开始施针的时候,临青溪拉着临青禾到了隔壁药铺。   一进门,临青溪就冲柜台那边的伙计喊道:“我要抓药,巴豆七粒,陈枳壳五对,朱砂二钱,莪术五钱,三棱五钱,金箔十片,再要一些灯芯草。”   临青溪所说的这些药幸好这家药铺都有,很快伙计就给她抓好了,临青禾也付了银子。   拿着药,临青溪和临青禾又快速地回到了医馆,此时医馆内的几人正欢喜地看着放在床板上的小婴儿,她不但睁开双眼,还发出了低低地哭声。   “大夫,你这里有没有药罐和醋,借我用一下?”临青溪看到孩子有了生息,想着两成的希望总算是大了些。   “有!小姑娘,快请这边来!”老大夫亲自给她找来了药罐和醋,他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是深藏不露之人。   “茉莉,你来帮我!”临青溪让临青禾去外边看着他们的马车和东西,制作药丸这种事情,茉莉就可以帮她。   “是,姑娘!”茉莉没多话,临青溪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把这些巴豆的壳都去掉,然后放在这个去瓤的陈枳壳里,再像我这样绑好,用醋反复煮软,好了之后,把巴豆取出来,切成小片,用炭火烘干,剩下的醋记得煮糊。”临青溪很仔细地对茉莉说道。   “知道了,姑娘!”茉莉按照临青溪说的很快行动起来。   临青溪则把剩下的药研磨成细粉末,然后用煮糊的醋和所有的药粉和在一起制成一个个如绿豆一样的药丸,最后药丸外边再用朱砂为衣。   “小姑娘,这是何物?”老大夫见临青溪忙了半天,拿出来的是一个个小如绿豆的药丸。   “这叫保童丹,茉莉,把灯芯草煎好的汤端过来,让这个孩子先吃一粒保童丹。”临青溪走到少妇的身边,此时她怀中的女婴气息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微弱。   临青溪将一粒保童丹递到茉莉的手中,茉莉用煎汤和少妇一起喂孩子喝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老大夫重新给婴儿把脉,不禁喜上眉头,笑着说:“孩子脉搏渐强,总算是有救了,小姑娘,你真是厉害。”   “大夫,不是我厉害,只不过是我以前听人说过一个治疗小儿惊风的药方,一时好奇就记下来了,没想到今天还能救人一命,也算是巧了。”临青溪笑着说道。   “小姑娘,你这保童丹的药方可愿卖给老夫,你放心,老夫会给你银子。”这保童丹有如此起死回生之效,不知道还能救下多少孩子,老大夫担心临青溪不肯卖。   “大夫,这药方不值什么钱,您要是能拿它多救几个孩子,也是好事,我告诉您,您记一下吧。”临青溪又不会针灸,更不懂什么医术,她只是脑子好使,记住了药方和针灸的方法而已,这保童丹既然真有效,那就告诉这老大夫,看他也是个宅心仁厚的好大夫。   “小姑娘,你真是菩萨心肠,如此善良大度,日后福德不浅。老夫我答应你,这保童丹绝不藏私谋利,只愿能多救几个孩子。”老大夫欣慰感激地说道。   临青溪点点头,等到老大夫拿来笔墨,她说出了保童丹的药方以及主治哪些功能,还有不同年龄的孩子应该服用多少保童丹,很是详细。   救了人,也说出了药方,临青溪就打算离开了。只是,已经对她千恩万谢过之后的少妇,在她走出医馆的时候,一直跟在她身后,她上了马车,她就跟在马车一旁。   “这位大嫂,我家姑娘已经救了你们母女,现在你们可以回家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蔷薇掀开车帘问道。   “你家姑娘救了我们母女的命,就是我们的大恩人,我无以为报,愿终身为奴为婢伺候姑娘,还请姑娘可怜我们母女,收下我们!”少妇抱着孩子突然又在大街上跪了下来。   大街上很冷,那婴儿又是刚捡回来一条命,临青溪也不忍心她们跪在外边,就让蔷薇去请她们上了马车。   坐上马车之后,少妇又要给临青溪磕头,被她拦住了。   “你家不在福安镇吗?”临青溪看这少妇虽然样貌丑陋,但是身上有一股灵秀温婉的气质,而且言行举止都不像是普通百姓家的人。   “姑娘,您叫我香絮即可,我不是云州人,只是家中遭难,所有的亲人都死了,就剩下我和腹中的胎儿,之后流落云州产女,却不想女儿满月之后便生了一场大病,今日若不是遇见姑娘,香絮母女早就去了地府。大恩难谢,姑娘就收下香絮母女,此生此世,香絮都愿在姑娘身边为奴为婢,伺候姑娘。”说着,香絮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临青溪今天算是彻底领教了,她不答应香絮,香絮就一直无声无息地掉眼泪,后来她心软答应了,她还是眼泪不停,更是从福安镇一路哭到了溪园。临青溪真怕她哭脱水了。   赶了一趟集,带回来一个丑陋柔弱的女人还有一个更加弱小的女婴,正在溪园帮忙做馒头的叶氏和穆氏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好在,回来的路上,临青溪就嘱咐了茉莉和临青禾几人,只说是看香絮母女可怜才收留了她们,不要对他人提起保童丹的事情。   叶氏、穆氏、秦氏、吴氏也都是女人,听了蔷薇转述的香絮母女的凄惨身世,都很同情她们,也称赞临青溪做得对,不就是家中再多一副碗筷吗,又吃不穷自家,也吃不穷临青溪。   临青溪才不怕吃饭的问题,只是香絮似乎并没有完全对她说实话,也许等到她女儿好了一些,她才肯将自己隐瞒的说出来。当然,她也不是故意探人隐私,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一点儿总没有错。   “香絮妹子,溪丫头这边怕是不好照顾你们,要不,你和你女儿先住到我家,那边也比溪园暖和一些。”穆氏一开始也被香絮脸上的伤疤吓到了,可之后就是更加可怜她,临青溪这边住的都是女孩子,对于如何照顾孩子,她们都不知道。   “夫人,谢谢您,香絮在姑娘这边就已经很好了,香絮……”香絮有些说不下去,这一年多来是身边的女儿支撑着她没有倒下,眼前虽是农家院落,但却让她感到了久违的温暖与光明,而这一切都是临青溪那个小姑娘带给她的。   “叫什么夫人,咱这里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都是普普通通的农家妇,香絮妹子可不兴这样叫,出了门让村里人听到是会笑话的。看你年纪比我小些,以后就叫我穆大嫂。”香絮的柔弱让穆氏更加怜惜她,而且香絮的年纪应该比赵氏还小些。   香絮今年三十岁,比穆氏要小几岁,按说她叫穆氏为“穆大嫂”也没什么不可以,但她已经决定要做临青溪的下人,不能坏了规矩。   临青溪一直在门外听着自己娘亲和香絮的对话,她还没见过自家娘亲对外人这么亲热过呢。   “娘,阿奶说,她回家熬点热粥,一会儿再来帮忙蒸馒头。”临青溪端着刚出锅的黄豆馒头进来了,她想,香絮应该还没吃东西。   “香絮,见过姑娘!”香絮赶紧要从炕上下来给临青溪行礼,但是被穆氏拉住了。   “她还是个孩子,你别给她福礼,这可不对。”穆氏笑着说道,又把香絮摁回了炕上。   “娘你说得对,我还是小孩子,整天让人给我福礼,可不是要折了我的寿数,我还想长命百岁呢!”临青溪将热乎乎的馒头放在炕上的小桌上,笑嘻嘻地说道。   香絮听临青溪这样说,有些左右为难,不免脸又红了起来。   穆氏倒是点了一下临青溪的额头,沉脸说道:“小孩子家胡说什么,以后再说什么折了寿数的话,看娘不打你。”   “娘,您要是舍得就打吧!到时候,我找爹告状去!”临青溪小嘴一撅说道。   “你这臭丫头!”穆氏作势扬起手要打临青溪,吓得香絮赶紧拦住她。   “娘,我是香的,不信你闻闻。”临青溪主动将自己的身体凑近穆氏,然后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香絮放开了穆氏的手,她这才明白,穆氏和临青溪不过是在逗着玩,而这样的温馨也曾是她日思夜想的,以后,她也会享受到吧?   “香絮婶子,你女儿有名字吗?”临青溪偎在穆氏的怀里,突然看着炕上脸色已经有些红晕的女婴问道。   “姑娘,您不能这么叫香絮,香絮是您的奴婢!”香絮赶忙说道。   “香絮婶子,我什么时候说要你做我的奴婢了,我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不需要奴婢。刚才,我娘叫你‘妹子’,那你不就是我的‘婶子’,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以后你叫我娘‘嫂子’,我叫你‘婶子’,你女儿就是我小妹妹。”香絮的双手一看就是没怎么干过活的人,自己这里不缺她这一个下人,既然自己娘喜欢当人家‘大嫂’,她让她如愿就好。   “香絮妹子,就照溪丫头说的办。对了,这孩子叫什么名字?”穆氏也好奇起来。   香絮见临青溪和穆氏如此对她,心中更是感激不已,不管她们怎么认为,在自己心中已经把她们全都当成恩人。   “穆……大嫂,这孩子还没有名字,您帮她取一个吧!”女儿出生以来还没有名字,香絮心中的悲凉又开始发酵了。   眼看香絮的眼泪又要落下来,临青溪赶紧说道:“我来给她取个名字吧,就叫彤笙,彤是天上红霞,笙是一种犹如凤尾的乐器,彤笙这个名字如何?”   “彤笙,彤笙!”香絮呢喃了两声,她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因为这孩子是吃了保童丹才重新活了过来,“彤笙”不就是“童生”。   “香絮妹子,你觉得如何?”穆氏觉得这名字听起来就有生机的样子。   “多谢姑娘,这孩子以后就叫彤笙。”香絮慈爱地看着襁褓中的女儿笑着说道。   “小妹妹,你有名字了,以后你就叫彤笙!”临青溪也凑近小女婴轻声说道。   香絮最后还是留在了溪园,虽然穆氏想让她去老临家住,但是香絮怎么都不同意,她说溪园更适合她,而且她也不想自己的容貌吓到村里人,穆氏只好作罢。   黄豆馒头蒸到了大晚上,之后穆氏又带着茉莉几个女孩子蒸野菜饼子,叶氏给香絮熬了热粥,然后让吴氏端到了溪园。   第二天,临青溪又让白桦去镇上抓了一些中药,然后她让红松单独给香絮做饭,并且把这些具有催乳功效的药放进饭菜里,野公鸡也让红松给香絮炖了一只,彤笙的口粮可全指望香絮了。   除夕祭祖之后,临青溪让溪园的所有下人都围在一起吃了团圆饭,虽然菜多肉少,但是大家都吃得很开心,白桦和白杨还专门去山眉河里凿冰捉鱼,将捉来的鱼一大半给了老临家,小半拿到了溪园。   初二去小穆村回娘家的时候,老穆头看到临忠国带来的两坛子酒,喜得眉开眼笑,而穆氏偷偷把野山药和五味子给杨氏并且告诉她这是很好的补药时,杨氏也是欣喜地落泪。   临忠国一家的生活越来越好,老穆头和杨氏心里也安慰多了。   没有其他的亲戚要走,从初三开始,临青溪大部分的时间就留在了溪园,临小玉她们也知道她很忙,所以找她玩的时间也少了。   不过,族里来找临远山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春耕之前,他们要跟着临远山多学习一些种植蔬菜大棚的技术,这样也能多赚一些钱。   “姑娘,咱们今年地里主要种什么?后山的竹子都快被村里人砍去大半了。”木槿有些担心地问道,如果要盖竹子大棚就要趁早,否则好竹子都被砍光了。   “除了原有的那些蔬菜大棚之外,所有的地都种上春麦,番茄、黄瓜那些胡商的菜种留下一半,另一半到时候分给五个农庄,今年溪园主要种粮食,五个农庄种蔬菜,另外,紧挨着我阿爷给我的那三亩地不远处有一片很好的砂壤土荒地,你让白桦带人用铁犁先开垦出来。”临青溪可没忘掉在京城余为买来送给她的那些种子,尤其是西瓜种子,今年夏天她就要家人吃上西瓜。   “知道了,姑娘!对了,姑娘,开垦荒地的时候要不要雇一些短工?”现在临家村虽然开荒的人还不是很多,但也已经有人在查看荒地了。   “这个事情,你和蔷薇、茉莉她们商量看,如果需要就雇一些,铁犁也去镇上再多买两个。”自从临远山让人打造出了铁犁,现在很多人都看到铁犁耕地的好处,所以铁匠铺已经开始做出铁犁来卖。   “是!”木槿说完就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茉莉来到临青溪面前说一些农庄账目的事情,然后又对她说道:“姑娘,有件事情需要告诉您一声,香絮姨自从彤笙渐渐好转之后,她开始做恶梦,有时候晚上还会大喊出声,但是问她发生什么事情她又不说。”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香絮姨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溪园的下人都喊香絮为“香絮姨”,临青溪也觉得这样听起来很亲切,所以也跟着喊起来。   香絮在溪园的这几天一直在静养身体和照顾彤笙,因为有保童丹吃着,所以彤笙的身体也越来越好,再加上,白桦和白杨每天进深山打猎,香絮每天都有野鸡和鱼补身。   临青溪让人在溪园单独给香絮和彤笙准备了一间有吊炕的房子,而且吩咐冬青他们把炕烧热。   走进房间的时候,临青溪见香絮正抱着彤笙轻轻地哄着,脸上是属于母亲慈爱的笑容,只是她眼窝深陷,显得十分心绪不宁和憔悴。   “香絮姨,彤笙妹妹睡着了吗?”临青溪不敢大声说话,她以为彤笙在睡觉。   “姑娘,您来了,快到炕上坐!彤笙没睡着,这孩子自从身体好了之后,醒着的时候越来越多了。”香絮柔笑着说道。   “彤笙妹妹的惊风之症虽然完全好了,但是她的胎毒还没完全消解,这些天我让红松在香絮姨你的饭菜里加了解毒和催乳的药,你一定要多吃才行。还有,彤笙妹妹要想身体康健,香絮姨要给她多喝奶才行,我娘和两个嫂嫂都说,产妇要是忧思过重,奶水就不好了。”临青溪坐到了炕上,顺便逗了逗香絮怀里的彤笙。   “姑娘,我……”这么多年了,香絮很少对外人说起自己的事情,只是面对善良的老临家的人,尤其是救了她和女儿性命的临青溪,有些话就像堵在了喉咙眼儿,总想着说说。   “香絮姨,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自己想开一点儿,现在什么事情也没有彤笙妹妹重要,不是吗?”每个人都有一些难言之隐,别人不想说,临青溪也不想强迫。   “姑娘,谢谢您!香絮看得出来,您虽然是出身农家,可您和一般的农家姑娘不同,香絮也没有把您当成一个十岁的孩子。唉,多少年了,有些事情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了,如果不是生下彤笙,我想我可能早就死了或者疯了。”香絮悠悠地说道。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让香絮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还有她脸上的伤疤,还有彤笙的亲爹,这一切疑问在最初见到香絮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临青溪的脑海中了。   “香絮姨,憋在心里会把人憋坏的,您要是不觉得我是个孩子,那就和我说说。”临青溪也不想香絮的脸上总是布满愁绪。   看得出临青溪的真诚,香絮笑了一下,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还有什么不能对外人说的呢。   “十三年前,我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家中父母双全,还有两个已经成婚的哥哥。父亲他是一位私塾先生,很受大家的尊敬,小户之家虽然不是很富裕,但却过得平和安乐。”讲起自己的家人,香絮的脸上有着久违的思念和甜蜜。   只是,很快临青溪就发现她的脸色有些变了。   “一次我带着小丫鬟出门游春的时候,救下来一位受伤的男子,还帮助他躲过了仇人的追杀。后来,我芳心暗许,非卿不嫁,就跟着他私奔了。只是,我没想到他家中已经有了妻妾,而且他是一个比强盗恶匪还可怕的人。他的妻妾都比我美丽,也比我会讨他欢心,但因为我肚子里怀了他唯一的骨肉,所以他才没抛弃我。”   “那后来呢?”   “后来,我生下了孩子,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我以为,有了儿子,我就可以在他心中有点地位,就可以过上一家三口温馨的生活。却没想到,他残忍地把我才见一面的儿子抱走,让别人来养大,还把我关了起来。儿子满月的时候,我偷跑出来想看一眼儿子,却正巧看到他的仇人来寻仇,而我的儿子也被他的仇人杀死了。我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一切,于是逃回了自己的家乡。但我没想到,他也追来了,而且因为他,我的家人全都死在他仇人的刀剑之下。”   说道这里,香絮已经泣不成声,似乎那个才见一面的儿子正在凄惨地哭喊着,似乎眼前又重新看到一家十几口死时的惨状,这一切都要怪那个男人,如果不是他,自己这一生不会如此坎坷不幸,她恨他!   “香絮姨,对不起,我不该问的。您不想说别说了!”临青溪是真的没想到香絮的身世会这样惨,那个男人真是太坏了。   “姑娘,没事的,今天就让我说完,说完了,说尽了,以前的那个我也就死了。”香絮擦了擦眼泪,又开始讲述起来。   “埋葬了所有的家人,不想再跟那个男人有任何的瓜葛,也怕他再次找到我,所以我隐姓埋名开始四处漂泊。没想到,十年后冤家路窄,我和他又见了面,只要见到他,我就会想起我那可怜的孩子还有我一家人的凄惨死状,但我终究还是没有躲过他。在一家客栈,他强要了我,为了报仇,我打算放把火和他同归于尽,却没想到,他被人救走了,而脸烧毁的我也被一个疯和尚救走了。我是打算死的,可是腹中却再次有了他的骨肉,我痛苦很久,最后还是决定生下这个同样可怜的孩子,就算孩子的父亲有罪,可孩子是没罪的。”香絮终究是善良和心软的,她没办法让腹中的孩子和她一起死,就算再恨那个男人,可孩子没有任何错。   临青溪可以听得出来,香絮虽然很恨彤笙的亲生父亲,但同时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其实对那个男人还有着爱,也许正是因为连她自己都没觉察到的这丝爱意,才促使她痛苦产女。   “香絮姨,你说是一个疯和尚救了你?这个疯和尚的样子,你还记得我?”临青溪想着,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   香絮摇摇头说道:“不记得了,我被人救了之后,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家酒馆里,他们说是一个疯和尚救了我,还给了他们银子,让他们照顾我,后来我知道有孕之后,就离开那里了,也从来没见过救我的人到底是谁。”   “原来是这样!香絮姨,我阿奶常说;‘人命人命,人由天定,何时生,何时死,老天爷都给人定好了。’你想想自己虽然以前命运不顺,可好几次都活了下来,这就说明老天爷让你好好活着,而且彤笙不是那个人给你的,是老天爷给你的,所以你要放宽心情,忘记前尘旧事,好好地和彤笙生活在一起。以后,你就把溪园当成自己的家,把我和我家人当成你家人,我会把彤笙当亲妹妹一样疼爱。”临青溪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但她也不是没有同情心的人,虽然自己也曾遭受过背叛,可生活有黑暗就有光明的一面,人心亦是如此。   “姑娘,谢谢您!”香絮感动地又哭了。   “香絮姨,您别这么见外了,以后就和我家人一样,叫我溪儿或者溪丫头吧!”听完香絮的讲述,临青溪对她又多了一些亲近。   “嗯,溪儿!”香絮的心也真正开始安定了一些。   临青溪从溪园回去之后,单独找到穆氏,将香絮的遭遇告诉了她,惹得穆氏也是一阵眼泪。临青溪让穆氏经常去溪园找香絮聊聊天,一个毁了容又有着悲惨经历的女人,心里的郁结一定很深。   香絮的身世,临青溪只告诉了穆氏,而穆氏谁也没说,在往后的日子里,她和香絮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就是赵氏、马氏几人都羡慕不已。   临远山难得有一天空闲时间,他走到溪园去找临青溪的时候,发现她正在仓库里检查小麦,听她那话的意思,这仓库里的小麦她是打算都当成麦种。   “阿爷,您来了!”看到临远山之后,临青溪让茉莉赶紧给他搬来一个板凳。   “溪丫头,阿爷不累,族长说,他家和你郝阿爷家都准备跟着咱家盖大棚,还想让你给大家讲讲怎样种大棚蔬菜,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溪园这边临远山来了很多次,但每次来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   “阿爷,大棚种菜您都已经是好手了,族长阿爷他们根本不用我教,您在这方面的经验可是很丰富的,到时候您去教就行了。对了,阿爷,过两天,五个农庄也会有人来学大棚种菜,您就一块儿教了吧,以后这些人都是您的徒弟。”临青溪手边的事情有些多,根本抽不出时间来教学,再说临远山在这方面真得已经能称上专家了。   “溪丫头,阿爷手里面也有几百亩地呢,你大哥、二哥、三哥都不种地,你五哥又要当镖师,家里也就你爹、你四哥和六哥帮帮忙,我怎么放心的下。”临远山也不是不想教,只是家里的地不能荒掉,犁地、整地、种地都不是轻活儿,少一个人帮忙春耕就会慢很多。   “阿爷,地里的事情您就不要操心了,我已经和木槿说了,到时候咱家那几百亩地,让白桦他们一块给犁好,您要种什么告诉他们一声就行,让他们帮助爹和四哥。您要负责的事情比那些地都重要,可是有关咱们临氏一族的族人利益,当然,还有您孙女那万亩蔬菜地的收成。”临青溪笑呵呵地说道。   “溪丫头,你是想把那万亩荒地都种成菜?”临远山问道。   “嗯,师兄是这样要求我的,而且我打算把大眉山这里的地都种成粮食,去年的春麦和冬麦收成虽然比往年高些,但今年我打算除了种麦子,还种水稻。”临青溪早就托余为帮她买一些上好的稻种,今年她打算开始种水稻,因为她听余为说,楚国人大多种的是旱稻,水稻其他国有种,但产量也不高。   “水稻是什么?”临远山只听过稻子,不知道稻子里还有叫水稻的。   “阿爷,水稻也是稻子,产出来的也是大米,只不过水稻是种在水里的,而咱们楚国人种的稻子都是种在土地上,俗称是旱稻。”临青溪解释道。   “溪丫头,咱们这地方旱稻都不好种活,更别说什么水稻了。再说,咱们看起来是离碧湖近,可还隔着好几座大山呢,就是这山眉河,几个村的人也都是指望着吃水,很少有人用河水种庄稼的。”临远山不想临青溪做无用功,云州人可是更愿意种麦子的。   “阿爷,我就拿两亩地试试,不多种。”再说,这临家村吃水困难的事情,她早就上了心,现在也是该解决的时候了。   “那就好,别浪费了地!”临远山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知道了,阿爷!”   过了两天,余为让人送来了稻种,临青溪打开看了一下,虽然不多,但也足够种两亩地了,而且稻种质量算是不错。   有了种子,有了地,现在最缺的就是水了。这天,临青溪选了一块土壤看起来最好的土地,然后让白桦带领几个人深挖下去。   只是深挖了一段时间后,好土下面开始渐渐出现掺合着石子的土,继续挖,就是有些坚硬的大点的石头,然后就是大块石头,往外搬都不好搬。   “姑娘,还挖吗?”白桦已经变成半个泥人了。   “先不挖了,你先上来吧!”临青溪冲白桦喊道。   “妹妹,你这是打算干什么呢?”临青木来地里找临青溪的时候,就看到她带领溪园的人在田里面挖土、挖石。   “六哥,我想挖口井,这地下一定是有水的,就是不知道水有多深。”临青溪始终觉得临家村是不可能打不出来井的,只是这里的地质有些特别而已。   “咱们村是挖不出来水的,妹妹你别白费力气了,阿爷不是说,当年很多族人合力都没有挖出一口出水的井吗,现在那口旱井还在村东头的大槐树下用大石头封着呢。”不但是临家村,就是山眉河附近的几个村井里也都是不出水的,要不然大旱之年,几个村能为山眉河打得头破血流。   “六哥,你说那口旱井现在在什么地方?”临青溪倒是对这口不出水的旱井来了兴趣。   “就在村东头的大槐树下,郝阿爷家没多远。”临青木说道。   “六哥,你带我去看看!”临青溪在大槐树下走过很多次,她一直没注意那附近有口井。   “妹妹,你看它干什么,那口井都封住多少年了,听说里面可深了。”临青木没亲眼见过,但是村里面的老阿爷和老阿奶都是这样说的。   “有多深?”临青溪问道。   “我也不知道,村里人都说很深,还说那么深的井都不出水,咱这里地下是没水的。”临青木想了一下说道。   “六哥,井深不出水不代表地底下就没水,还有可能是井没有足够深,说不定,再往下打深一点,这水就出来了。”很多时候走了九十九步没成功,第一百步就成功了呢,关键是有没有坚持到底,临青溪这次就要坚持看看。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零一章 补偿要树   临青溪和临青木一行人来到村东大槐树下的时候,有几个村里的孩子正在树下玩,其中就有宝阿爷的孙子小剩子。   “青溪姐姐,六郎哥!”一看见临青溪和临青木,小剩子就高兴地喊起来。   “小剩子,在外边玩,冷不冷?”自从临虎成了亲,小剩子和宝阿爷的日子也过得比以前舒服了,家里有了女人洗衣、做饭,他们也显得干净许多。   “不冷!”小剩子嬉笑一声说道。   临青溪围着井口看了一圈,又在周围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特别。   “六哥,你知道这井具体有多深,又被封了有多少年了吗?”常年被封闭的空间里会有大量的毒气,临青溪不敢太冒失。   “青溪姐姐,我知道,我知道!我阿爷说,这口老井有十丈深,封了有好几百年了。”小剩子抢在临青木之前回答说。   十丈深大概就是三十多米,依照现代的科学说法,十米左右就应该出水,很明显这里的地表水都比较深。不过,地表水原就深浅不一,临青溪想,临家村会不会也有地方的地表水比较浅呢?   “六哥,你知道咱们村哪个地方常年种着竹树吗?还有长满艾蒿的地方知道吗?”临青溪突然问道。   “后山不就有很多竹树,艾蒿是什么?我没听说过!”临青木想了想说道。   “你仔细想想,除了后山还有哪个地方有?至于艾蒿,其实它是一种有很浓香气的草,叶子有一点点发黄,而且会有一些像蜘蛛丝一样的软软的毛。”临青溪尽量说得仔细一些。   “青溪姐姐,我知道,我知道!”这次又是小剩子抢先回答道。   “小剩子,你真的知道?在哪里?”临青溪喜出望外地问道。   “就在青溪姐姐家里啊!”小剩子笑着说道。   自己家里?临青溪糊涂了,自己家前院后院都没种竹子,艾蒿就更不必说了,她见都没见过。   “小剩子,我家没有啊!”临青溪说道。   “就在青溪姐姐家里,我真的见过,不信,小剩子带你去。”小剩子拉起临青溪的手就朝村西头走去。   临青木也有些糊里糊涂的,他家的院子在村北头,什么时候在村西头也有院子了。   没想到,小剩子真得带着临青溪他们到了村西头一处很大又很破的院落里,这处院落在村西头显得有些孤零零的,而且木板门插得很严实。   “青溪姐姐,就是这个院子里有竹树还有一种很香的草,我和小狗子以前偷偷来过,阿爷知道之后,还把我打了一顿,说这里不祥。”小剩子想起曾经被宝阿爷打得那一次,现在依然心有余悸。   “白杨,你进去把院门打开,我先去看看!”先不管这院子是谁家的,最重要是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是,姑娘!”白杨一个脚尖点地就到了院落那边,然后打开了院门。   临青溪领头走了进去,院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大,而且真有一大块地方像小剩子说的那样长着竹子,竹子附近还有艾蒿。   艾蒿就是艾草、艾绒,它不但是一种医草,长满艾蒿丛的地下不但水旺,而且打出来的水也好喝。最重要的是凿井在竹树之下,往深了挖,是可能见到泉脉的。   “姑娘,这块地方有什么特别吗?”茉莉见临青溪一直盯着竹子和野草发呆,而且眼睛里闪着亮晶晶喜悦的光。   “特别是特别,不过到底有多特别,挖开才能知道。今天,咱们先回去。对了,小剩子,是谁告诉你这个院子是我家的?”临青溪转头对跟着进来的小剩子问道。   “是我阿爷说的!”小剩子就觉得这个院子又大又好玩,所以才从墙洞里爬进来的。   宝阿爷不会随便对小剩子说这些,看来她要回家问问自家阿爷、阿奶才对。   于是,一回到老临家,临青溪就拉着叶氏问起来:“阿奶,咱村西头儿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我听别人说,那是咱家的,是吗?”   叶氏一听临青溪说起村西头儿的院子,脸色当即就变了,有些忌讳地说道:“你听谁说的,不是,不是!”   叶氏的否认反而让临青溪确定这中间肯定有事,她没再问下去,而是等临远山、临忠国从地里回来的时候,拉起他们问了起来。   “溪丫头,你听谁说的,以后别再去那个院子了,晦气!”说起村西头的院子,临远山也有些不对劲。   “阿爷,为什么不能去?”临青溪追问道。   “我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临远山似乎不愿多谈,说话口气也重了些。   “阿爷,我不是故意惹您生气,只是那个院子很特别,它要是咱家的院子,我就可以做点事了。”不是不能从别人嘴里知道村西院子的事情,但临青溪更想听临远山他们说。   “溪丫头,你要做什么事情非要和那个院子扯上关系?别的地方都可以,就是那座院子不成。”临远山说道。   “阿爷,我要凿井那个地方最合适!”临青溪声音也稍大了一些。   “凿井?溪丫头,你说什么胡话呢?咱这个地方,是出不来井水的!”临远山早就和临青溪说过,临家村的地下是没有水的。   “阿爷,没有地方是出不来水的,只是有些地方水深,有些地方水浅。您相信我一次,如果村西那个院子是咱家的,我就在选中的地方挖挖看,说不定就能挖出水来。”临青溪恳求道。   “溪丫头,你怎么知道哪个地方能出水?”临远山也奇怪,临青溪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爷,我只是在书上看到说,艾蒿丛下水旺水好,竹树下凿井深挖有泉脉,而整个临家村有艾蒿的只有村西那个院子,而且还有竹树。”临青溪也只是听说,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挖出来,但总要试一试。   “泉……泉脉?”临远山真没想到自己那受了诅咒的老院子竟然可能藏着泉脉。   “阿爷,我只是这样猜测,具体有没有,挖开了才知道。”理论需要验证才能知道是不是事实,临青溪也不敢确信能不能挖到泉脉。   “爹,村西院子的事情,您就告诉孩子们吧,迟早他们也是要知道的!”穆氏听到了临远山和临青溪的对话,觉得不管有没有泉脉,老院子的事情估计都瞒不下去了。   吃晚饭之前,临远山把家里的人都聚在了堂屋,然后开始讲起村西老院的事情。   自从有临家村的那一天起,临远山的祖上就一直住在村西的那个院子,院子里种着竹子,竹子下面还有常年拔不干净的野草,散发着浓重的香味。   原来,老临家祖上人丁兴旺,可以算是族里的大户之家,可后来老临家的人丁越来越稀薄,直至四代单传。   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走家串户的算命先生,临远山就让他给自家算算,结果算命先生说老临家现在住的地方风水不好,受过诅咒,所以人丁才不兴旺。   要想改运,必须弃了这个不详的老宅,搬到别的地方,北方乃是祥瑞之象。于是,临远山一家就搬到了村北头儿,村西的院子就这样荒废下来。   临家村的人也都知道这件事情,一开始,有些人还不信,可自从临忠国和穆蕙兰在村北头的新院子成婚之后,儿子是一个个地生,大家才都彻底相信老临家村西的这个院子的确是不详,很多人走到这里都会绕开。   临青云他们出生之后,临远山嫌晦气就没对几个孩子说起过村西院子的事情,要不是今天临青溪问起来,他也是一辈子不想提起的。   临青溪没想到小剩子说得没错,这村西的院子还真是她家的,诅咒之事她并不当真,自己娘连生六子一女,这是和基因有关系的,自己的阿婆不也生了双生子。不过,自己一个人不信是没用的,其他人还是很忌讳风水之事。   “妹妹,这村西的院子真能打出井吗?”临青木比起算命先生,他更相信临青溪。   “六哥,我也不能保证,但我想试一试。阿爷,既然这院子是咱家的,你们要是没什么意见,我就打算凿井,如果真能挖出水来,也算破了咱家的诅咒。如果挖不出来,那里的艾蒿也是一种极好的药草,能治不少人的病,不也是好事吗!”临青溪怎么都要挖挖看。   “艾蒿?就是那种有香味的野草?溪丫头,那野草能治病?”临青溪今天给他的冲击力有些大,临远山心中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嗯,阿爷,咱们村西院子里的艾蒿能治病,不过比起药草的作用,我更相信在它的根下藏着水,阿爷,让我试试!”临青溪再次请求道。   “阿爷,就让小妹试试吧!”秦氏越来越相信临青溪是能够凿井成功的。   “就是,阿爷,反正院子是咱自己家的,想挖就挖呗!”吴氏对于诅咒什么的从来都不在乎。   “爹,就让孩子试试!”临忠国这次也站在了临青溪这一边,如果真能在自家院子里挖出井水,那么不但破了诅咒,这老院子也能再回去了。   临远山和叶氏都有些松动,之后,两个人商量了一夜,第二天同意让临青溪试试。   有了家人的支持,临青溪下一步就是开始准备凿井的工具,并且为了运土方便,她让临忠国帮忙做了一个辘轳架。   村西老临家的院子里有动静,很快村里人都知道了,而且听说是临青溪打算在院子里挖井,村里人就更好奇了。   只有族长临仁义和几位族老十分重视,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们就找到了临远山和临青溪。   如果是别人要凿井,他们可能不当一回事,但临青溪经历不同,肩负的使命也不同,她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临氏一族的未来,临仁义他们不能不上心。   “溪丫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老临家村西的院子里,族长临仁义见到了正指挥下人凿井的临青溪。   临青溪就将自己对临远山说过的话又对临仁义他们说了一遍,然后说自己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挖出水来,只是试试。   “溪丫头,族长阿爷找几个村里人帮你一起挖,你自己这样挖有些慢!”临青溪说不能保证,但临仁义相信她若没有把握,也不会轻易挖井。   临青溪手下的人大多都去地里忙了,只有白桦、白杨两个人再加上临青木帮她,人手的确不足。所以,她同意了临仁义的提议,人多力量大,这样还能早一点确定下面究竟有没有水。   没过多久,几个村里的青壮年就在临虎的带领下来到了老临家的老院子,来到这里之后他们才知道,族长是让他们帮助临青溪挖井。   “溪丫头,这能挖出来水吗?”临虎他们都有些怀疑。   “临虎叔,我也不清楚,挖挖看就知道了!”临青溪笑着说道。   “那要挖多深?”临虎又问道。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溪丫头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别那么多话,好好干活。”临仁义训斥了临虎两句。   “知道了,族长!”族长的命令比皇上的圣旨还管用,临虎他们虽然不明白临仁义这个族长为什么看重临青溪,但照做就是了。   挖井之前,临青溪早让茉莉和蔷薇把所有的艾蒿都移植到溪园了,竹树倒是留了不少。   为了井里有足够的氧气,也为了能够容纳两个人进入,还有方便携带盛土的筐子,所以临青溪让临虎他们把井挖得宽一些。   井挖到第二天的时候,村里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大多都不相信临青溪能够挖出水来,想当初,老祖宗们可是挖了十丈深都没出水呢。   穆氏和叶氏来给临青溪他们送午饭,村里人就开始围着她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蕙兰妹子,你家溪丫头种田能耐是不小,可这挖井不是闹着玩的,别让孩子瞎费劲了!”   “就是,咱们村祖祖辈辈都是吃着山眉河里的水长大的,这地下哪有什么水!”   “叶阿奶,青溪妹子真能挖出水来吗?她凭什么认为你家院子这里就能挖出水来呢?”   “溪丫头可是个小能人,说不定这水还真能给她挖出来,哈哈哈!”   “她个小孩子能能过天!你们别忘了,她家这院子可是不祥的,这地下能有水,那可真是见鬼了!”   “瞎说什么呢,孩子不就爱玩嘛!也不知道临虎他们跟着凑什么热闹,都跟着一个孩子瞎胡闹。”   “这可怨不着临虎,是族长让他们帮忙的。难道咱们临氏一族的老祖宗显灵,托梦给溪丫头了不成,呵呵!”   “呵呵,老祖宗咋不托梦给我呢,多给我说说哪里有金银财宝,呵呵!”   “大白天就竟想美梦,老祖宗不骂你你就烧高香了!”   ……   别管围观的村里人如何调笑,叶氏和穆氏都只是笑笑,井水还没挖出来,人们爱说风凉话就说吧,这样荒诞的事情,她们也是不信的,但总归是临青溪要做的事情,她们支持一下是没错的。   临青溪更是没当一回事,现在井的深度已经到达了三丈左右,她全副心神都在刚挖出来的土上。这些土摸起来很潮湿,而且水分很大,这说明她的判断是没错的,下面一定是有水源的。   突然,白桦和白杨在井底使劲拽了拽辘轳架上的绳子,然后大声对外喊道:“姑娘,看到水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临青溪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次,白桦和白杨同时加上内力喊道:“姑娘,看到水了!”   在场不在场的人都被这巨大的喊声震住了,看到水了?看到水了!抑制不住的狂喜在每个人心里都像这地下即将要涌出的水一样,堵都堵不住。   “出水了,真得出水了?”临仁义慌忙跑进了院子。   “族长阿爷,真得出水了!”临青溪高兴地说道。   “太好了,太好了!溪丫头,你真是咱们临氏一族的福星,福星呀!”临仁义激动地说道。   此时,村人早就忘了刚刚自己说过的话,一个个都伸着脖子想往井里面看。是他们太小看临青溪这个小姑娘了,说不定临氏一族的老祖宗真给她托梦了。   “族长,这井算是谁家的?”欢喜的人群中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了,声音的主人就是临旺财。   “这井自然是我家的,不过我相信我阿爷、阿奶、爹和娘,还有哥哥嫂嫂们都不介意让全村人都吃这口井的水。”临青溪听到临旺财明显要挑事的声音,抢在所有人说话之前说道。   “溪丫头,这井怎么能算是你家的呢,全村人都有份儿。”临旺财斜着眼睛说道,他这可是为全村人谋福利。   但村里人并不领他这份好意,虽然刚才他们也有奚落临青溪瞎胡闹的意思,但这会儿地下真有了水,他们对临青溪更多的是佩服,而且他们也都知道老临家不是那自私的人,这井里的水也不会霸占着不让村里人吃。   “旺财,这井还没打好,你这心眼儿怎么就多了起来。你别忘了,你站着的是人家溪丫头家的院子,这院子是她家的,这井也是她打出来的,自然井也是她家的。”有村民站出来说道。   “你们也别忘了,这院子他们家早不要了。”临旺财大声说道。   “谁说我不要了,这院子是我老临家的祖宅,如今打出了井水,当年的诅咒也破了,我家的祖宅不是什么不祥之地,相反,我现在觉得这里风水极好。族长,过两天,我就让人来重修我家祖宅,然后就搬回来住。”临远山听说老宅子打出了水,就从地里赶紧回来了。   “这是你家的祖宅,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旁人说不着。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咱们村能打出一口井,那是天大的好事,这井水我相信远山一家不会霸占着,让你们喝是看在同族人的情谊上,不让你们喝,谁也不能说出什么来,都明白了吗!”看来自己敲打的还不够,族人的心还是不怎么齐。   “族长,今天我临远山就把话给大家说明白了,溪丫头打出这口井是祖上庇佑,我自愿捐给族里。溪丫头,你心里也别对阿爷有什么不满,这井是你打出来的没错,可这水不是咱们自家的,是属于村里人的。”临远山不贪图这口井,村里人能喝上井水,这是几百年没见过的好事,可这井要没有临青溪也打不出来,他知道这一次又要让临青溪受点委屈了。   “阿爷,井的事情您和族长阿爷决定就好了,我只是个小辈,能打出一口井也不过是机缘巧合,我心里不会怨阿爷。”临青溪大度起来可以很大度,但计较起来也可以很计较,说到底,临家村不过是她日后眷念最深的一个地方,但并不是唯一一个。   可是,对于其他家人来说,临家村是他们以后子子孙孙要住下去的地方,提高家人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和好感,她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再说,有了这口井,村里的吃水问题就会得到缓解,那么她就可以用山眉河里的水来浇地了。   临青溪不觉得委屈,但是有人替她觉得委屈,溪园的下人们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都觉得老临家人对村里人太好了,相反,村里人却显得有些不厚道。   “姑娘,要不咱们回屏陵县吧?”蔷薇担心以后村里人看到临青溪的能力越来越强,他们会上杆子来占便宜,再说,屏陵县还有几千亩地和几座山呢。   “回那里干什么?”临青溪从村里回到溪园之后有点累,这两天她虽然没有亲自动手挖井,但心里一直提着劲儿呢。   “姑娘,蔷薇知道这里是姑娘的家,可总有一天姑娘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姑娘在临家村努力的一切都是带不走的,还不如现在离开,找一个属于姑娘自己的地方,姑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蔷薇声音明显有着丝丝怒意,那些人就是看姑娘人小才欺负她。   “蔷薇,你也说了这里是我的家,我怎么能随便离开我的家呢。再说,我哪有看什么人的脸色,我过我自己的日子,别人碍不着我,我也碍不着他们。不过,你有一点说对了,我的确是想找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地方,不过不是现在。”很久以前,临青溪就想买一座荒岛居住,在荒岛上盖一座谁也无法打扰的房子,然后面朝大海,静等春暖花开。   只是,在一个如此古老的时空里,没有游轮,没有电,没有一切高科技的设备,还没有她钟爱的潜水设施,就算不用钱也能拥有一座荒岛,对于她而言,当初期待的那种感觉也不同了。   “那是什么时候?”蔷薇问道。   “我也不知道,除非我的家人愿意跟着我一起离开,否则他们在哪里,我的牵绊就在哪里,人只要有了牵绊,很多事情就不能随心所欲。任性的自私,也许可以为自己谋得短暂的利益,但是失去的永远比得到的要多。”自私与冷漠的确可以让一个人过得更轻松惬意,临青溪也不是不想这样,只是她若是这样做了,临远山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茉莉和蔷薇尽量去理解临青溪话里的意思,但人善被人欺,临青溪表现得越出色,就会有更多的人想从她身上得到好处,现在只是一些村里人,那以后呢?   不过是一口出水的井,临青溪是真没有想太多,对于她来说,很清楚自己以后的处境,如果不尽快强大己身,她和她的家人,甚至临氏一族的人都会有危险。   老临家祖宅里加固好井壁真正出水的这天晚上,临仁义、临远山两个人在溪园找到了正在逗彤笙玩的临青溪。   香絮抱着彤笙赶紧去了别的房间,茉莉沏好了热茶送到屋里,临仁义和临远山坐在炕上,临青溪坐在他们对面的凳子上。   “溪丫头,这几天你没回家,是不是心里还在怪阿爷拿着你的努力当人情?”自从那天从祖宅离开之后,临青溪就一直呆在溪园。   “阿爷,我这几天都在忙着筛选麦种的事情,已经和爹娘说过了,您别误会了,我从来没怪过阿爷!”说实话,临青溪都快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实在是春耕之前,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忙。   “溪丫头,你别怪你阿爷,他是咱们族里真正大仁大义之人,要不是为了全村人着想,他也不会把你的功劳送给大家。”对于这口井,村里说什么的都有,但都很感谢临远山把井捐给村里,以后吃水就没有这么困难了。   “族长阿爷,阿爷,我真得谁也没怪,不过就是一口井而已,就算我自己霸占着它,难道我还能天天对着井口喝水不成。打井本来就是让大家有水喝的,只不过打井的地方刚好在我家又刚好被我知道而已,我对这口井有使用权,但是却没有真正的决定权。”临青溪无奈地表示道。   临仁义和临远山虽然不是十分很明白“使用权”和“决定权”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猜透一些,但无论怎么说,打井这件事情,功劳最大的就是临青溪。   “溪丫头,临家村能有一口出水的井,怎么说都是你的功劳,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这个族长能做到的。”临青溪和别的小姑娘不同,对她的奖赏自然也要不同。   “族长阿爷,真的是我要什么都可以?”临青溪眼珠子一转说道。   “没错,什么都可以!”就冲着临青溪对族里的贡献,临仁义也知道自己不能小气。   “那您把族里祠堂后边的那一大片树林给我吧!”临青溪猛然说道。   整个临家村,只有临氏祠堂后边的那片林子里的树和别处不同,虽然村里人不知道树的名字,但那些树的树龄都很久了,有的几百年,有的几十年,甚至还有一棵树听说有千年了。   “溪丫头,你要那些树干什么?那可是守着咱们临氏祠堂好几百年的神树了,这个可不能给你!”虽然有些出尔反尔,但临仁义也只能失信于临青溪,临氏祠堂后边的树不是谁都能动的。   “没什么,只是喜欢而已!”临青溪难掩失望。   “溪丫头,要不你再换点别的,那树是不能动的!”临青溪要什么不好,非要祠堂后边的神树,临仁义是万不可能答应的。   临远山觉得临青溪有点儿故意为难临仁义,因为之前临青溪就说很喜欢祠堂后边的树,想要去砍一棵,但是被他制止了,并且已经告诉她,这些树是守护族人的神树,动不得。   “算了,族长阿爷,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要,以后我只想种好我自己的田,有什么事情您找我阿爷就行了。”临青溪没有了谈话的兴致。   临仁义和临远山都看出临青溪有点儿不高兴,他们也不敢说她什么,想她是被先人教导过的弟子,就算是自己的族人和亲孙女,有些话也是要憋在心里不能说的。   临仁义和临远山只好先离开了,他们都觉得自己和临青溪之间已经被隔出了距离,尤其是临远山,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自己和临青溪这个孙女之间似乎出现了裂痕。   其实临青溪真的只是有些失望罢了,她这失望不是因为临仁义和临远山的行为,而是因为祠堂后边那些得不到的树,那可都是集日月精华、天地灵气的沉香,是比黄金还要珍贵几百倍的“树中钻石”。   在溪园吃饭的时候,临青溪也显得有些闷闷不乐,茉莉和蔷薇还以为是因为临仁义、临远山对她说了些什么,惹她不开心了。   吃完饭,临青溪教会木槿筛选麦种的方法,然后就有些发呆地坐在溪园的院子里。   “姑娘,您是不是还在因为那口井生气?”白杨也以为临青溪是因为井的事情。   临青溪摇摇头,说道:“族长阿爷说要给我一点儿补偿,问我要什么,我说要祠堂后边的树,他就反悔了。”   “树?就是村里临氏祠堂后边的那些树?”白杨问道。   “是呀,唉,我的钻石!”临青溪拖着小腮苦着脸说道。   “姑娘,那些树有什么稀奇的?在山眉河那边的深山里有好多呢,比祠堂后边的树粗多了。”白杨还以为临青溪是因为什么苦恼,原来不过是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树。   过了年之后,他施展轻功又进了两次深山,而且去的地方比较远,就发现了和临氏祠堂后边一样的树,只不过那里野兽很多,要不是他轻功好,可能都回不来了。   “白杨,你再说一遍,什么多着呢?”临青溪猛地站了起来。   “就是姑娘你说的那种树,我在深山里见过,又高又粗,不过那边都是野兽,非常危险。”白杨只好再说一遍,这树真得很重要吗?   “一模一样?”临青溪不相信地问道。   “嗯,应该没看错,要不,我现在进深山再看看去!”白杨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锄头,起身打算再去深山看看。   “你不是说那里很危险吗?这样,你叫上白桦一起,最好给我弄回来一些树枝,记住,别让村里人看到!”万一是一样的东西,村里人再以为她破坏神树,这可不好办了。   “知道了,姑娘,我这就去!”白杨快跑着去找白桦了。   天有些黑的时候,白桦和白杨才从溪园的后门进来,手里还拿着几根树枝。   临青溪正在屋里焦急地等待着,茉莉和蔷薇她们一边练字,一边陪临青溪等着。   “姑娘,白桦哥和白杨哥都回来了!”铃兰在门外说道。   “让他们快点进来!”临青溪在屋里说道。   白桦和白杨走进屋里之后,就把树枝交给了临青溪,临青溪一看果真和祠堂后边的一样,就是沉香树枝,发达了,这下她才是真真正正地发达了!   “姑娘,姑娘!”茉莉见临青溪抱着白桦、白杨拿过来的树枝傻乐,赶紧出声唤她。   “我没事,我没事,我需要冷静一下,你们都先出去,让我冷静一下!”临青溪现在急需要重新理清思路。   屋子里就剩下临青溪一个人的时候,她安静地坐在炕上,一手握拳抵额,一手轻轻地敲击着炕上的小木桌。   她以为看清楚了所有的利害关系,只要手里掌握了种植高产粮食和蔬菜的技术,那么一时半会儿就没人敢动她,而等到有了银子和更多自己人,她的安全感就会随之增加。   可是,种田是漫长的过程,就算有大棚,也要考虑很多其他的因素,更要预知很多其他的危险。所以,她要加快进度才可以。   白杨说,深山里的沉香比祠堂后边的沉香还要粗,而且野兽众多,那么深山里这些沉香的价值就会更高。中国古代历来有“沉檀龙麝”之说,沉香是十分难得的高雅之香。   她在京城的时候,曾特意去香阁里问过,在楚国最好的香是檀香,根本没人听说过沉香,皇家寺庙里皇上烧的香都是檀香。   如果她采集沉香来卖,并且把它推到众香之首,那么银子还不是滚滚而来。有了银子,她就好办事多了。   “白桦、白杨,你们进来!”主意已定的临青溪大声对门外喊道。   接下来的两天,临青溪和白桦、白杨就在溪园消失了,穆氏和叶氏来找临青溪的时候,都被茉莉她们给挡回去了。   到了第三天,临青溪他们三个才回来,而且三个人都是一脸喜气。   “姑娘,是不是成功了?”茉莉小声地问道。   “没错,看来你们四个要把手头上的事情都交给水仙、海棠她们四个,然后和我出一趟远门。”临青溪笑着说道。   “姑娘,那种地怎么办?”木槿想着就要春耕了,临青溪这时候抛下这些庄稼离开,说不定会出乱子。   “没事,全都按照我说的选种、施肥、除草,然后种上小麦,另外,你把咱们所有的种子都挑出最好的一份给我,不用太多。”种上麦子就不用操太多心了,农庄的蔬菜有临远山帮忙照顾着,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临青溪又找来茉莉和蔷薇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后,她就回家了,然后对临远山、临忠国几人说,自己要出一趟院门,白桦、白杨和茉莉她们四个都跟着,让家人不用担心。   “溪丫头,你这又是要干什么去?家里已经有吃有穿,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吗?”上次进京小半年,叶氏就担心了小半年,她现在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就求一家安乐。   “阿奶,我就是出去转转,过不了多久就回来,您别担心了。”要说服家里人出去,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临青溪又不能偷偷摸摸离开。   “溪丫头,你要出去就出去吧,不过,别呆太久让家里人担心,有空的时候写封信回来!你要是想飞就飞吧,这个家没有绳子困住你。”上次从溪园回来,临远山一个人想了很多,最终让他发现,自己和孙女之间的裂痕之所以出现,是因为他和族长临仁义一样,都想把临青溪困在临家村。   他想,临青溪一定是觉察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越来越不爱回家,而是整天呆在溪园里,这样下去,一家人的关系就会越来越远,直到有一天,她会毫不留恋地离开这个地方。   他自问,自己最想要的是一家人开心地生活在一起,临氏一族能不能壮大,临氏族人会不会过上好日子,不是他、族长临仁义和族老们能决定的,也不是临青溪能决定的,这是所有族人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他是彻底地想开了,也想明白了,孙女虽然只有十岁,可她的心不是十岁,她要是想去外边飞,自己就应该发自内心地舍得放开她的手脚,并且助她一臂之力。   “阿爷,您……”临青溪没想到这次临远山什么都不问就支持她,而且也不许其他家人反对。   “溪丫头,这路是宽的,这脚没有锁链,你想去什么地方就去,想走哪条路就走,不用考虑其他人,作为你的家人,只是会担心你饿不饿、渴不渴,遇没遇到危险,你让家人知道这些就足够了。”心结解开了,临远山比谁都看得透,看得远。   “阿爷,我会常常写信给你们,也会照顾好自己,我只是想去看看外边的天是怎样的!”临青溪明白临远山这是真正地在支持她。   “去吧,不用担心溪园和地里的事情,阿爷和你爹都在呢!”临远山给了临青溪一个安心的笑容。   这天,临青溪就带着白桦和茉莉他们离开了临家村,只是深夜时分,他们又悄悄从另一条路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了大眉山,从山底洞穴进入了临青溪的秘密基地。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零二章 搭船渡江   两个月后,百花争奇斗艳,姹紫嫣红,各显芳菲,似是早知春日即将归去,要把最后的生命绽尽。漫天的柳絮随风飞舞,如雪花般洒落人的肩头,莫名添了一丝愁绪。   这个时候,大眉山下的临家村比往年变得更加热闹,但是老临家和溪园却更安静了,似乎家里走了一个人就像少了一片天。   “唉——”自从两个月前临青溪离开之后,叶氏就经常唉声叹气起来,想念孙女的焦灼心情日夜折磨着她。这孩子,离家这么久,连信也不写一封。   “阿奶,回来了,回来了!”临青木突然跑进院子里大声喊道。   叶氏猛地一惊,慌忙站起来问道:“溪丫头回来了?”   临青木喘着气,摇摇头说道:“不是的,阿奶,是妹妹身边的木槿和铃兰回来了!”   听到这里,叶氏的心又沉沉地落了下去,有些失望,原来不是溪丫头呀。   木槿和铃兰告诉老临家的人,临青溪在外游历了两个月后,已经去京城了,因担心家里的诸多事情,就让她们两个先回来帮忙照顾溪园,同时告诉家人,她在外很好。   临远山、临忠国和叶氏他们听到木槿和铃兰说临青溪去了京城,心总算安了一半,毕竟京城她去过一次,在京城也有认识的人。   不但老临家的人心中的石头落了一半,听到临青溪有消息的陆志明、卫玄、余为和淮绍之等人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他们也都在找临青溪,可是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根本找不到。   只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临青溪的确是在赶往京城,只是她去的不是楚国的京城,而是吴国的京城。   吴国与楚国乃一江之隔,其疆土要比楚国大一半,物阜民丰,兵强马壮,其国力是楚国无法比的,土地更是十分富饶。   临青溪之所以要去吴国的京城,是她让白桦出去打听消息的时候听说,富得流油的吴国有一个荒唐王爷,要在三个月后吴国京城的万香阁举办一场斗香擂台赛,胜出者将有十万两的黄金。   十万两黄金也许对于吴国的很多有钱人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生在楚国的临青溪来说,这是一笔能让她为之一搏的巨款,更何况她手里真得有最顶级的奇香。   从楚到吴约有三千多里,如此遥远的路途要想从云州赶到吴国的京城,临青溪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走一个月的陆路到达楚国最北边的烟城,然后再从烟城改走水路渡过两国之间的关江,之后到达吴国的边城南垂,最后从南垂赶往吴国京城。   临青溪和白桦等人日夜兼程,总算到达了楚国烟城最大的关江码头。   吴楚之间历来有盟约,两国之间可以通商,只不过他国商人进入自己的国家检查较为严格,这是以防他国奸细以商人之名刺探消息。   古代不像现代有先进的高科技可以查探一个人的真实身份,而且伪造一个假的身份证明也不容易被识别出来,尤其是三年大旱之后,楚国县衙备案上的人都不知道是死是活,或者身居何处。   所以,临青溪很容易就弄到了几张真的路引,但却不是她的真实身份。对外,她是白桦的侍童,白桦和茉莉假扮一对出外做点小买卖的商人,白杨是随行挑夫,蔷薇是茉莉的贴身侍女。   关江码头是烟城最大的客运与货运集一身的码头,这里是临青溪一路行来发现最热闹的一个边城之地,而且江上停着好几艘大船,很多专门在码头装货、卸货的工人正在船上船下地忙碌着。   “少爷,我已经专门打听过了,像咱们这样携带货物不多的商人可以搭乘官船,官船是半月一艘,今天正好有官船要去南垂,咱们走吧!”白杨挑起货物,带着白桦和临青溪朝着官船的方向走去。   只是,等到他们走到官船的地方时,却被告知官船已满,要坐官船去对岸只能再等半月,而且很快官船就开走了。   “这位兄台,今日要出发去南垂,不坐官船还有何种办法?”身旁有一位同样没坐上官船的中年商人,白桦见他只是有些遗憾,但并没有急色,于是就问道。   “没有官船可坐,那就多花点银子去做私船,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很多商人都往吴国跑!”中年商人最后嘀咕了一句。   “请问这位兄台,哪里有私船可以坐?”白桦又问道。   “看你们像是第一次出门做生意,这码头上除了官船剩下的都是私船,你们可以问问哪一艘是今日要去南垂的,看人家愿不愿意捎带你们一程。我几日后去南垂也是没事的,倒是不急。”中年商人憨厚一笑说道。   “多谢兄台相告,在下这就去问问!”白桦也是友好一笑说道。   临青溪怎么说也是侍童,她要去问,但被白桦拦下了,于是问船的事情还是交给了白杨。   只是问了一圈下来,不是这两日不走的,就是船上货物已满,无法搭乘他们的。   “那边不是有一艘很大的船吗?你有没有去问?”白桦见码头上不知何时又停靠了一艘大船,而且有人正在忙着往船上一箱箱地装东西。   “那艘船咱们就别想了,听说这是吴国一个什么公子的船,船上只装他们自己从楚国买来的货物,从不让外人上船。而且我看船上的守卫武功都极高,并不在少爷和我之下,咱们还是换乘别的船只吧。”白杨低声对几人说道。   临青溪出门是要做生意的,并不想招惹什么人,只是时间紧迫,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进入吴国,早去一天总是好的。   “快叫你家公子出来,就说我家王爷今天要坐这艘船去你们吴国,让开,快让开!”码头上突然停下几辆装饰的过分华丽的马车,奇怪的是,马车的后边还用铁链拴着六个蓬头垢面的男女。   “我家公子说,自家船今日不招待外客,对不住了,请搭别的船!”船舱里走出一个精壮的男人拱手对那群气焰有些嚣张的人说道。   “滚!我家王爷坐你们的船是看得起你们,你们可知我家王爷是谁,那可是尤挞国鼎鼎有名的果伦王爷。”一身横肉的侍卫声音更大了,还有着谁都能听到的洋洋得意。   “尤挞国是哪里?”临青溪看那群人的身材很像以前在书中看到过的野蛮部族里的人,而且这都到夏天了,他们身上还有兽皮呢。   “尤挞国是与楚、吴两国相连的一个小国,但他们民风野蛮,作战凶悍,而且战马是最厉害的,所以虽然国家小,但却不容小窥。”白杨在京城听说过尤挞国的一些事情,但他知道的也只有这些。   “那些被铁链拴住的人应该是那位果伦王爷的奴隶。”白桦对尤挞国也有一些熟悉,他只是不知道这些尤挞国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楚国的边城。   “奴隶?怎么还会有奴隶?”临青溪又看了一眼那些被铁链拴着的人,他们的双脚、双手早就血肉模糊,一定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们才活下来的。   “我听说尤挞国一直都有奴隶买卖,别看他们国家小,其实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白杨看到那位下了马车的果伦王爷一眼,此人不但身强体壮十分彪悍,而且武功也不低。   就在这时,船舱里又走出来一位书生模样的人,他亲自下船迎接果伦王爷,而且一脸谄媚笑容,还不停地赔礼道歉。   “这个什么公子,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刚才还说不让外客上船,这一转脸就如此低声下气请人家上船,真是虚伪。”蔷薇有些小声不忿地说道。   谁知,蔷薇这边声音刚落下来,那位去而复返的书生模样的人就站在船头大声说道:“我家公子今日请到贵客,心情十分好,所以还有哪位要搭船去南垂的,现在就可以上船了,我家这船很快就开走了。”   连着吆喝了两遍,也不见有其他人上船,不是没有急着去南垂的人,而是久在吴楚之间做生意的人都知道这艘船主人的大名,这船还是不上为妙。   但是临青溪是第一次来烟城,也是第一次要去吴国,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搭上这一艘船又如何!   于是,在那位书生模样的男子正打算走回船舱的时候,她猛地举起手臂,大声喊道:“等一等,我家要搭船!”   白桦和白杨已经来不及阻止临青溪,再说,就算他们不想临青溪搭上这艘船也没办法,真正当家作主的可不是他们。   “那你们快上来吧!”船上的书生明朗一笑,心中却暗想,这些人定是第一次出门到烟城做生意。   走上船之后,临青溪发现这艘船比她想象的还要大,船舱内部虽然简单但却很有韵味,而且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香味。   白桦和茉莉对那位书生道过谢之后,就在船舱的船厅一角坐了下来。舱内一共是上中下三层,下层是装载货物的仓库,中层是一览无余的宽敞船厅,上层应该是用于休息睡觉的地方。   茉莉和蔷薇都是没有坐过船的人,所以船开了没一会儿,她们就脸色苍白起来,临青溪估计她们是晕船了。   “少奶奶,您没事吧?”临青溪有些关心地问道,这坐船不是一日两日,听说要半个多月才能到达吴国。   “我……我没事!”茉莉忍着不吐。   临青溪只顾着赶路,忘记了茉莉和蔷薇有可能晕船的事情,早知道她就配一些治疗晕船的药丸,可现在上了船已经没办法了。   “几位,我家公子说,船上空房间多,几位可以先去休息,这是一些可治晕船的药丸,几位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先吃下。”从船舱上层走下来一位绿衣娉婷的少女,笑意盈盈地对白桦和茉莉几人说道。   “多谢你家公子,能够让在下几人搭船已经是万分感谢,不敢再麻烦主人家!”白桦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位姑娘,我……没事,忍一忍就好了!”茉莉也拒绝道。   绿衣姑娘笑道:“几位别客气,既然你们上了我家公子的船,就是我家公子的客人,哪有主人怠慢客人的道理,房间已经为几位准备好了,我看这位夫人和这位姐姐怕是晕船厉害,这去南垂还有半月路程,船上又无大夫,还是快点去房间休息,放心,这药丸是无毒的。”   “姑娘说笑了,头次出门做生意就遇到好心人,在下已经非常感激。只是……唉……那就多谢你家公子和姑娘你。”白桦不再客气,既然人家好心好意让自己住船上的房间,就是不想想他们几个,也要想想临青溪。   治疗晕船的药丸茉莉和蔷薇也吃了下去,实在是晕得难受,没想到药丸吃下去之后,她们的晕船症状真得好了很多。   那位绿衣姑娘给他们在上层的尽头找了两个虽然小但却比较隐蔽的房间,而且离其他里面明显有人的房间要远一些,并且好心告诉他们尽量不要出门,每日会有人给他们送饭、送水。   “这位船的主人还不错,不但让咱们搭船,还管吃管住,而且一文钱都不要,怎么还有人怕上这艘船呢?”不再那么晕船,蔷薇的脑子就开始动了起来。   “可能这船的主人威名太盛,所以熟悉他身份的人都怕了吧!”临青溪一只耳朵在屋里,另一只耳朵正仔细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大家这些天赶路都累了,你们先休息吧,我和白杨守在这里。”虽然船的主人给了他们两个房间,但出门在外要万分小心,更何况这船上的人也都不简单,白桦决定和白杨守着她们几个女的。   接下来的五六天,临青溪几个人除了上茅房一步也没有出房门,每天早中晚都有人给他们送饭,伙食也不错。   在船舱的小房间里憋了好几天,临青溪有些闷了,趁着上茅房的时间,她偷偷地跑到甲板上透透气。   波光粼粼的江水一眼望不到头,放眼望去,有点点白帆飘动在远处。只顾欣赏江水浩瀚的临青溪,没有察觉到危险已近。   “哪里来的毛孩子,给我滚!”   突然身后一个大手抓住了自己,接着临青溪就被狠狠地甩开了,因为她身轻又不会武功,就觉得自己被抛到甲板上空,静等着自由落体。   不会自己就这样被摔死吧?这个问题还没想完,她就猛地落下来,然后被另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接住了,并且被安稳地重新放在甲板上。   等到晃晃脑袋站定,临青溪发现救自己的是第一次在大船上出现并拒绝果伦王爷的那个男人,而把自己扔到空中的是果伦王爷身边的那个嚣张侍卫。   “他不过是个孩子,你至于下此狠手吗!”男子明显很气怒那个侍卫的行为。   “什么孩子不孩子,他挡了我的道儿,我想怎么处置他就怎么处置,你管不着。”侍卫一看是和自己作对的男子,声音就更嚣张了,隐隐加着挑衅。   “这里不是尤挞国,他也不是你的奴隶!”男子似乎提到“尤挞国”三个字,声音中有着恨意。   “董鹰,回来!”   明明是夏天,可这声音却让临青溪觉得冬天来了,世上怎么会有人的声音这么冷,又阴森森的?   董鹰收起眼中的杀气,转身回去的时候,顺便一手拎着临青溪,然后恭敬地走到一个少年的身后,并且以保护的姿势让临青溪站在他的身后。   虽然只是看了那少年一眼,但临青溪就彻底地呆住了,不是她没见过美男,卫玄、沈瀚、余为,包括自己的几个哥哥,那都称得上是顶级帅哥,可比起眼前这位少年的长相,他们还是稍差那么一点点。   一扫而过,他英挺的眉,深邃的眼,冷玉般的脸,还有他那慑人的眼神,都让她印象深刻。最重要的是,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年一样。   “寒霄公子,你不是说这船上没有其他客人了吗?他们是谁?”果伦王爷大踏步地从上面走到船厅问道。   这时,少年身旁的一位白衣公子笑着说道:“果伦王爷,这是舍弟寒阳,年少不懂事,王爷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寒阳,还不快点进房间去。”   临青溪看到这个叫寒阳的少年只是轻轻看了一眼白衣公子,那眼神犹如冰刀,明显白衣公子后背抖了一下。这感觉太不像哥哥和弟弟了,倒像是主子和属下。   “慢着,本王可从未听说过寒霄公子有个弟弟,你们吴国人做人做事就如此不光明磊落吗?”果伦王爷在尤挞国众位皇子、王爷之中地位最高,不是光凭他的武力,他也很聪明。   “王爷,寒阳的确是我弟弟,只是他很少出门,所以知道的人很少,您到了吴国一打听,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寒霄的弟弟确是叫寒阳,只不过不是眼前这位冷傲少年而已。   可能是寒霄说得十分真诚,而且言语之中又对他十分恭敬,他的态度让果伦王爷很受用,所以也只是对着叫寒阳的少年冷哼一声。   “他是谁,本王没兴趣,刚才你说找人陪本王赌一把,人呢?”果伦王爷最大的爱好就是赌,只是通常他赌的东西和别人不一样。   “王爷,我在这儿,我在这儿!”这时,又从上层慌慌张张走下来一个人,只见他边穿外衣,边笑着对果伦王爷说道,竟然是那个书生模样的人。   “就你,你不过是个下人,寒霄,你和我赌一把!”果伦王爷直接在厅中坐下,然后让寒霄和他赌。   “王爷,寒霄就是个生意人,不会玩骰子。”寒霄嘴上笑着,眼睛里的神色却有些变冷了。   “本王也不会玩,再说,咱们今天不玩骰子!”果伦王爷奸笑着说道。   “那王爷想玩什么?”寒霄问道。   “玩人!”果伦王爷说道。   临青溪一直站在董鹰的身后,白桦和白杨听到下面的动静,而且一直不见临青溪回来,就打开门出来了,然后就看到临青溪站在别人身后,他们也慌忙走了下来。   董鹰前面的少年冷冷地看了一眼果伦王爷和寒霄几人,然后就打算上去,董鹰也跟着他走,临青溪自然也跟着上楼,她不掺合不该掺合的事情,谁知那果伦王爷偏偏和她过不去,刚走两步,她就被喊住了。   “你给我站住,这船上不是我的人,就是寒霄的人,你来当庄家。”果伦王爷经常有些出其不意的点子,早在临青溪他们上船时,他就知道他们的存在,也知道他们不过是搭船的小商人。   “这位王爷,这位公子,我家侍童不懂事冲撞了几位,还望几位多担待,这样,我来当庄家如何!”白桦担心临青溪的安危,主动站出来说道。   董鹰转身看了一眼临青溪和白桦想说什么,但是走在他前面的少年,身上的冷气更重了,他只好咽下口中的话,脚步有些重地跟着少年上去了。   寒霄请临青溪他们上船,原意不过是不想为了果伦王爷一个人坏了规矩,到时候让人家说他太过巴结尤挞国的人。   只是,在码头上只有临青溪这一家愿意上船,上船之后他就让人安排他们在上层最里面住下,没想到还是把他们牵扯了进来。   “不用你,就他!”果伦王爷非要让临青溪这个小孩子当庄家。   “我……我……我什么都不会!”临青溪像是被吓得结巴了起来。   “大胆,王爷面前岂能自称‘我’,你是不是要找死!”刚才差点摔死临青溪的那位侍卫凶狠地看着临青溪喊道。   他这一喊,临青溪的眼泪就“扑扑嗒嗒”地落了下来,而且还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大哭。   一看临青溪吓破了胆,眼泪都下来了,果伦王爷和他身边的侍卫都哈哈大笑起来。   “坎巴乌,瞧瞧你把人家都吓哭了。真是卑贱、懦弱的贫民,哈哈。本王赏你一锭金子,捡起来吧!”说着,果伦王爷就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扔在了地上。   虽然自己现在很缺金子,但临青溪不是没见过金子,也不是没有过金子,但像这样一锭的金子,她还真是没见过。   不过,人都是有尊严的,让她像狗一样蹲下来去捡嗟来之食,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我娘说,不能……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金子再好也是别人家的,我要……凭借自己的努力挣钱养家。”临青溪故意抽抽噎噎地说道,然后还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   寒霄不禁点点头,这还是个有骨气的孩子,不想果伦王爷再难为临青溪,他也知道一些果伦王爷的脾气。   于是他就柔声对临青溪说道:“没关系,你别怕,王爷是想公平和我赌一场,你就帮我们当一回庄家。王爷,不知,你想怎么赌?”   “本王算是客,你算是主人,怎么赌,你说了算,赌什么,可要本王说了算!”果伦王爷说道。   “就依王爷,我和这个孩子一样也是什么都不会,那我就和王爷赌骰子的大小,如何?”寒霄也在果伦王爷对面坐了下来,有侍从已经搬来一张长桌放在两人中间。   “好,就赌骰子大小。不过你输了,要把这舱底的货物给我,本王输了,就把身上的金银给你,一锭金子一箱货!”果伦王爷早就盯上了寒霄这艘船,也知道寒霄是个言出必行的商人,这舱底的货物用金银不一定买得到,他要赢回来。   寒霄犹豫了一下,直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好,就依王爷的意思。”   “坎巴乌,把骰子拿出来!”果伦王爷好赌,很多人都听闻过,也听说他随身都会带着两个狼牙骰子。   “文飞,你教教这个孩子如何掷骰子。”寒霄对书生模样的文飞说道。   “知道了,公子!”文飞让人拿来两个小一点儿的碗,然后把果伦王爷的狼牙骰子放进碗里,对口而合,来回扣紧摇晃几下,然后放在桌子上,他摇出的是两个六,一看就是高手。   果伦王爷看了文飞的手法,了然一笑,他就知道庄家要找个陌生人,否则他会输给寒霄这个奸诈的商人。   赌局正式开始,临青溪有些笨拙地开始摇骰子,第一局果伦王爷胜,第二局寒霄胜……就这样,一直到了天黑,两个人的胜负竟然是一样的,而临青溪的双手早就酸疼了。   很明显,在临青溪的眼中,这两个人都是玩骰子的高手,虽然她不是任何一方的人,但是寒霄和果伦王爷的耳力都十分惊人,而且暗地里都较着劲,所以堵了很久还是平局。   “这样玩下去实在浪费本王的时间,不如一局定胜负,本王要是赢了,你把这艘船舱底的所有货物都给本王,本王要是输了,就把所有的金银珠宝,还有那几个奴隶都给你,你敢玩吗?”果伦王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呵呵,有什么不敢的,就照王爷所说。”寒霄也不想和果伦王爷继续耗下去。   “公子,王爷,那要这一局是和局呢?”一直在旁观看的文飞说道。   “林安,这最后一局要是和局,本公子就给你十锭银子,当是谢谢你!”寒霄突然笑着对正揉着手臂的临青溪说道。   临青溪刚才对几人说自己叫林安,是楚国人士,跟着自家少爷和少奶奶出来往吴国做生意。   “要是和局,本王就给他十锭金子,另外把这六个奴隶也送给他。”果伦王爷原以为寒霄只是名气大一些的吴国商人,没想到他的耳力和内功都不在他之下,这船上又是他的地盘,自己是占不了便宜的,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寒公子,王爷,林安也是人家的下人,要奴隶没用,银子……金子……我……呵呵……我也要不了那么多。”临青溪有些傻兮兮地笑着说道。   “小子,赶快摇骰子,你以为老天爷真能让你摇个和局,别想美事了!”骰子是摇不出来和局的,赌大小,最后的赢家只有一个,文飞也想知道这最后到底是谁赢谁输。   临青溪当然知道两个骰子赌大小,是不可能有和局的,她也不过是再装傻一回罢了。   正在临青溪打算再摇最后一回骰子的时候,那名全身散发冷气的少年和董鹰又出现了,他们只是很安静地走到寒霄的身边坐下,眼睛朝外边看着。   少年的出现也只是引起了短暂的安静,很快果伦王爷就催着临青溪摇骰子。   摇了几下之后,临青溪将扣紧的双碗放在桌子上,可这次她发现桌子和碗都在微微地晃动,再看一眼桌子旁边的人,寒霄和果伦王爷的双手都貌似随意地放在桌子上。   这,该不会是电视上常演的那种用内力改变骰子点数的情节吧?真是活得久,看得多,千万不要被她猜准了。她分明看到果伦王爷的额头上都出了汗,寒霄虽然笑着,可神情也正经起来。   突然,果伦王爷不知受到了什么力量的驱使,猛地放开了桌子,双手捂住了胸口,像是强忍着什么痛苦一样。   “王爷,您怎么了?”身旁的侍卫赶紧扶着他问道。   果伦王爷不耐烦地推开侍卫的手,说道:“没事,开骰子吧!”   “开吧!”寒霄也吐了一口气,让临青溪掀开上面的碗。   白桦说的没错,这些人真是各个不简单,她可真是长见识了,就像在看奇异大片一样。她还是赶快掀开碗,然后老老实实地在房间里呆着吧,就是闷死也不出来了。   只是,真得拿掉上面的碗,她和在场的人都傻眼了,那两个狼牙骰子竟然是站立的,大小根本分辨不出来。   “和……和局?”文飞更是傻眼了,没想到他随口一说还真的是和局。   “呵呵呵,王爷,看来你我之间难以分出胜负,这最大的赢家倒是庄家了。”寒霄轻笑说道。   “没错,倒是浪费了本王不少的时间,我们走!”果伦王爷冷哼一声站了起来。   “王爷,这十锭金子和奴隶,您看?”寒霄在果伦王爷起身的时候问道。   “本王言出必行,坎巴乌,拿十锭金子还有那六个奴隶!”果伦王爷知道,和局对于此时的他来说,算是最好的结果。   寒霄的武功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高,自己还是小心一点儿好,不过是几锭金子和奴隶,对他没什么损失。   “林安,还不谢谢果伦王爷!”寒霄对还在盯着骰子傻愣着的临青溪说道。   “嗯?哦……谢……谢谢果伦王爷!”赌了这么久,这赢家还真的是她,难道自己踩到狗屎了。   “林安,这是我家公子给你的十锭银子。还有,你看自己鞋底干什么?”文飞让人拿出十锭银子给临青溪,同时发现自从果伦王爷离开之后,她一直盯着自己的鞋底看了又看。   “没……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自己踩没踩到狗屎,要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狗屎运!”临青溪又是傻兮兮一乐。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真是傻人有傻福,那些奴隶都在船舱呆着,到了南垂,你就带他们走吧,这些金子、银子还是赶紧装起来吧,晚上可别笑醒了。”虽然寒霄和那个少年都在,但文飞没有一点儿下人的样子,和临青溪开起了玩笑。   “我……我不会笑醒的,呵呵,因为……因为我肯定睡不着,少爷,这银子和金子您先帮我拿着,太重了,我手疼!”临青溪揉着自己的手臂笑哈哈地说道。   “呵呵呵!”临青溪的这番表现又引来众人的哄笑声,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经历过赌局一事,临青溪果真没有再出过房间,而且果伦王爷和他的人也安静了许多。直到船到了南垂这边的关江码头,临青溪也没有再见过那个少年和寒霄等人。   船一靠岸,果伦王爷就带着自己的人下去了,临青溪和白桦等人随后也下了船,白杨在码头上还找了一辆马车。   只是,果伦王爷给她的那几个奴隶,她是没打算要的。在船上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她就让白桦和白杨给他们打开了身上的锁链,然后上了岸,又给了他们一些银两,让他们离开。   “主人,请不要赶奴离开,如果再被王爷抓到,奴就会被王爷杀死的。”一个女奴跪在临青溪面前乞求道。   “你们都是自由人了,果伦王爷无权再杀死你们了。我也只是人家的仆人,不能做你们的主子,你们还是走吧,我再给你们一锭银子,你们拿去买点衣服和吃的,想去哪里就去吧。”临青溪让白桦再给他们这些人一锭银子,然后也不管他们,扭头上了马车就走了。   因为有经商的通关路引,所以临青溪他们很容易就进入了南垂,在南垂休息了一天之后,他们买了一辆马车,问清楚了去吴国都城的路,然后就重新启程了。   只是,马车走了没多久,白桦和白杨就发现有人跟着他们,而跟着他们的人竟然是那几个奴隶。   临青溪让白桦和白杨先别管这些人,继续往前赶路,这次他们从官道改走了小路,半夜也没有进镇休息,就在镇外搭个帐篷。   那些奴隶也知道临青溪几人发现了他们,既没有上前打扰,也没有离开,就那么不远不近地跟着,好在他们都洗漱换过了衣服,虽然脸上的奴隶印记没办法遮盖住,但是小路上也没多少人看到他们。几个人跟在临青溪的马车后面,倒像是专门护卫一样。   十几天之后,临青溪他们开始进入吴国一些较为发达的府城,再继续让那些奴隶跟在后面,恐怕就不合适了。   因此,这天晚上,临青溪依然选择野外休息,不过这次她让白桦把那些奴隶都叫到了近前。   四个男人两个女人,他们全都跪在了临青溪的面前,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们已经敏感地猜出,临青溪并不是一个侍童那么简单。   “有了自由,你们为什么还不离开?”临青溪也实在想不通这些奴隶究竟要干什么,她都说放他们离开了,为什么他们宁愿做奴隶也不要做个自由人呢?   “主人,奴们一日是奴隶,终生就是奴隶,自由就是死亡,奴们想活着,还求主人给奴们一条生路,奴们什么都愿意为主人去做。”这些奴隶中,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说道。   自由就是死亡?这些奴隶是不是被压迫傻了!临青溪真想敲开他们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那你们都会做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你们都擅长什么?”看来这些奴隶是打算黏上自己了,临青溪还真得要想想怎么安置他们。   “奴们四个,一个擅长射箭,一个擅长驯马,一个嗅觉灵敏,一个过目不忘,她们两个,会些拳脚功夫。”那个男人似乎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听得临青溪和白桦他们以为自己撞了鬼,果伦王爷会舍得把这些奴隶都送人?   “既然你们都这么厉害,为什么果伦王爷要把你们随意送人?还有,你们尤挞国的奴隶都能学习射箭和驯马吗?”临青溪的戒心又起来了。   “回主人的话,奴们六个并不是天生的奴隶,只是因为得罪了果伦王爷,他把奴们的家人都杀光了,还把奴们贬为奴隶。这次,他原本是要把奴们送给魔教毒药老人做药人的,尤挞国已经没有了奴们的家,如果主人不要奴们,再被他抓到,奴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尤挞国,像他们一样会射箭和驯马的人有很多,果伦王爷只是拿他们当做送人的礼物,甚至希望他们早死。   “我不需要什么奴隶,我就需要几个忠心的下人,如果你们能对我忠心,发誓永远不背叛我,那我可以考虑留下你们,并且给你们一个新的名字,新的身份。”   临青溪觉得自己这次不仅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她还在鹬蚌相争的时候,好巧不巧地做了一回渔翁。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零三章 斗香夺金   临青溪踏进吴国京城的这一天,正是吴国太后的花甲大寿之日,整座皇城内外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喜气洋洋之态。   万香阁的斗香擂台赛就在三日之后,经过将近三个月的辛苦行程,临青溪长舒一口气,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车水马龙的吴国京城却不显拥挤,八街九陌店铺林立,红砖绿瓦反射出的盛夏之光,倒是有些刺眼。   临青溪一行人在万香阁对面的素斋楼停下了马车,实在是这条京城最宽最繁华的街道上所有的客栈、酒楼已满,要想住宿,很多人让他们都来素斋楼碰碰运气。   素斋楼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只提供素菜的地方,而且这里没有酒,只有茶,最奇怪的是,你要想吃上一顿这里的素斋,还要懂佛法,还要会写诗、品茶,但凡少了任何一样,你进来的快,出去的更快。   打算来素斋楼碰运气之前,临青溪就让过目不忘的棕竹和嗅觉灵敏的棕节事先打听清楚了有关素斋楼的所有情况。   六个奴隶都发誓要对临青溪忠心,而且誓死不离开她的身边。于是,临青溪就留下了他们,并且重新给他们起了名字,分别是善于射箭的棕榈,驯马厉害的棕缚,过目不忘的棕竹和嗅觉灵敏的棕节,会些拳脚功夫的海桐和海蓝。   因为六个人额头上都有奴隶印记,临青溪就让他们以布遮额,并且男的把胡子都刮掉,女的轻施薄粉,这样一来,不但没人能看出来他们曾经是奴隶,就是果伦王爷那些人再碰到他们,也认不出来他们究竟是谁。   虽然尤挞国的人和吴、楚两国的人看起来有些不同,也只是因为他们身高体健一些,其实从容貌上是分别不出来的,棕榈他们都和临青溪一样换了吴国人的衣服,所以也没人能看出他们是尤挞国人。   棕榈和白杨他们在楼外守着马车和马车里的东西,临青溪和白桦、茉莉、蔷薇走进了素斋楼。   吴国京城的客栈酒楼大多是三层,素斋楼也是如此,一楼摆放着桌椅板凳,二楼是雅间,三楼是客人住宿的地方,整座楼里都飘散着淡淡的檀香味和清香的菜味,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哪座寺庙里的斋堂呢。   “客观,您是要作诗还是要品茶?”别的酒楼伙计一见客人进门都是先问“是吃饭,还是住店”,素斋楼的伙计却和别人不一样。   “不知,一首与佛、与茶有关的诗可算过关?能在你们这里住店吗?”白桦笑着问道。   “这位客官要是诗作得好,自然是可以的!”店小二既不谄媚也不轻视白桦,而是同样有礼亲和地对他说道。   “只是,这诗是家父所作,不知可不可以?”白桦又问道。   “这位客官,可以是可以,不过您要品一品咱们楼里今日的茶,说出茶的产地,否则素斋楼也无法招待各位。”这时,素斋楼的掌柜走出来说道。   “那让我试一试吧!”白桦笑着说道。   “这位客官请把诗作念出来吧,小的给您写下来。”素斋楼的伙计走到文房四宝那里对白桦说道。   没想到素斋楼的伙计还会写字,临青溪对这里更是刮目相看了。   “觥船一棹百分空,十岁青春不负公。今日鬓丝禅榻畔,茶烟轻飏落花风。”念完之后,白桦又端起桌上专门用来让客人品的新茶,先是看,然后是闻,接着就是品,最后说道,“这应该是吴国南方的云来茶。”   “不错,不错!”素斋楼的掌柜连说两个“不错”,然后就笑着让店小二领着他们去三楼,这意思再明显不过,白桦过关了。   白桦他们一共要了三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的窗户正对着万香阁,而且可以一览吴国的大半京城。   临青溪让棕榈和海桐他们六个先去休息,然后在自己和茉莉、蔷薇要住的房间里,她有些奇怪地看着正在喝茶的白桦问道:“白桦,你怎么知道那是云来茶?”   临青溪虽然也会品茶,可她品的都是普洱、龙井、碧螺春,这些茶在吴楚两国都是没有的。刚才,她还担心白桦过不了关,没想到他还有两下子。   “以前喝过!”白桦笑了一下说道,他能喝出来的茶不多,但吴国南方特有的云来茶却是他父亲曾经最喜欢喝的。   “幸好你喝过,否则咱们就要露宿街头了!”终于来到了吴国京城,还住进了万香阁的对面,临青溪紧张了一路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因为吴国太后大寿,所以街道上比以往更热闹,但临青溪几人却没有心情闲逛,他们都躺在素斋楼的客房里呼呼大睡,养足了精神才能做事。   临青溪一直睡到第二天吃早饭,起来洗个澡,全身都舒服极了。然后,她就继续穿上侍童的衣服,容光焕发地去了素斋楼对面的万香阁。   吴国皇室非常重视佛教,当今吴国皇帝更是尤为信佛,还给自己起了一个佛家的名号,叫龙门居士。   他的同母胞弟宁王爷也是一位尊佛之人,而且嗜香如命,常常为了寻找好香,不惜花费万金,还为此做过不少的荒唐事,所以吴国又有人称他为“荒唐王爷”。   素斋楼对面的万香阁就是这位宁王爷盖起来的,里面集齐了来自天下各地的香草、香木、香花,但凡香味浓郁独特的都被他寻了过来,并且制成了香包、香炉、香烛、佛香、佛珠之物。   据说,如今吴国皇家寺庙里的很多僧人佩戴的佛珠都是这位宁王爷送去开过光的,也因为这样,万香阁里的东西虽然贵的吓人,但依然有很多京城豪门大户人家花银子来买。   只要与佛沾了边儿,再不值钱的东西也可以价值千金,临青溪倒觉得众人眼中的荒唐王爷是个会做生意的精明人,就这一家万香阁都能帮他赚不少银子,也怪不得他要花十万两黄金来找这世上最好的草木香料。   万香阁的伙计已经注意白桦和临青溪这对主仆很久了,见他们只是东看看,西瞅瞅,眼中既没有惊叹,也没有不屑一顾,相反似是很平常地看了一圈万香阁里的东西,然后转身就要走。   “客官,请等一等!”万香阁的伙计突然出声喊住了白桦和临青溪。   “有事吗?”白桦转身不解地问道。   “这位公子是不是没找到心仪的香?”到底是不识货,还是有点儿本事,万香阁的伙计决定试一试他们。   “不是,我对香不了解,只是我家娘子喜欢香包,可是这里的香包没有她喜欢的颜色,我再去别家看看。”白桦不好意思地说道。   “无事,无事,我家香包的颜色的确是少了一些!”卖香包并不是万香阁的主业,所以这里的香包颜色和式样的确少,而且伙计更觉得白桦是个不识货的外行人。   走出万香阁,回到了素斋楼,白桦关上房门,问在窗边坐下的临青溪道:“姑娘,这万香阁的香如何?”   “草木香料的确是不错,而且香炉等物也都是精雕细琢,香木磨制而成的佛珠看起来手工也不错,只是香味恐怕不会持续很久。”临青溪如实说道。   “那万香阁里最好的香木和沉香相比呢?”白桦又问道。   “云泥之别!”在万香阁逛了一圈,临青溪对自己手里的沉香就更有信心了。   “姑娘,我一直都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您?”茉莉和蔷薇一直呆在房间里没有说话,这时候听临青溪说,他们手里现在拥有的香比万香阁里的香要好太多,可见这次夺魁有望。   “什么问题?”临青溪反问道。   “要是这次咱们夺了魁首,那十万两黄金怎么带回去?”茉莉掌管着临青溪所有的钱财,这次要是斗香夺金成功,那么多的金子,从吴国带回楚国,可是不好带。   “谁说咱们要带回去,你不嫌沉呀!”十万两黄金可是好几吨呢,就是用现代的大卡车也不好拉,再说她也没那么招摇,要不然她还没见到黄金,估计小命就没有了。   “那咱们……”茉莉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我可不喜欢沉甸甸的金子,我还是比较喜欢随处都能提现的银票,而且小额的最好,呵呵!”临青溪笑吟吟地说道。   “茉莉真是笨,光想着黄金了,把银票给忘了,呵呵!”茉莉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   没错,干嘛非要带着十万两黄金回楚国,直接带着在楚国钱庄就能取的银票不就可以了,等等,万一那个宁王爷不愿意给他们换银票呢?茉莉的烦恼又来了。   两天过得很快,万香阁前面也临时搭起了一个四方台,正式斗香擂台赛的这天,临青溪一行人就在素斋楼的三层窗户那里看着,下面的情况一览无余,而且视野很开阔。   天下爱香、卖香之人不少,但真愿意跋山涉水为了十万两黄金而来的人其实并不多,很多人依然把这场斗香当成了一场宁王爷的荒唐事,毕竟最好的香早就被宁王爷收进了万香阁里。   当然,像临青溪这样专门冲着十万两黄金而来的人还是有的,天下奇香并不都在宁王爷手里,再者这场斗香三四个月前就已经把消息散出去了,现在来看热闹的倒是不少。   临青溪发现,果伦王爷和那位寒霄公子都在其中,而且宁王爷今日请来的品香者中也有她熟悉的一个人,那就是在京城小竹院有过一面之缘的空尘大师。   除了空尘大师,宁王爷还请来了龙皇寺的一秋大师和龙恩寺的无悔大师,原本在吴国京城就引人注目的斗香大赛,更因这三位闻名天下的高僧而莫名多了庄重和瞩目。   “这吴国的宁王爷为什么请三位佛门大师来参加红尘中的事情呢?”蔷薇和茉莉一左一右站在临青溪的两边,看着三个身披袈裟的和尚出现在斗香大赛的台子上,她们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知道这位宁王爷究竟想干什么!蔷薇,你去把白杨叫过来!”临青溪也和茉莉、蔷薇的想法一样,她也觉得空尘大师他们出现得有些奇怪。   过了一会儿,白杨和蔷薇就走了进来。   “姑娘,有什么事情吗?”白杨和白桦正在准备待会儿斗香的事情,此次临青溪不宜出现,只能靠他们两个了。   临青溪让白杨附耳过来,然后在他耳边偷偷地吩咐了几句,白杨边听边点头,之后就转身出去了。   茉莉和蔷薇都没听到临青溪和白杨说得什么,但也能感觉出来临青溪自从看到楼下的三个和尚,表现得就不那么轻松了。   斗香的程序很简单,只要谁自认手中有奇香,那么就可以走上四方台,让宁王爷和三位大师鉴别。   一开始上去四方台的都是小角色,而且明显香的质量一般,这让举办斗香大赛的宁王爷有些失望,但三位高僧倒是气定神闲。   斗香擂台赛一共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就是你拿出奇香来,也没有什么用了。   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楼上的茉莉和蔷薇见临青溪依然没什么反应,楼下也不见白桦、白杨的身影。   就在这时候,围观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身着黑衣的老者,炎炎夏日他还穿得如此严实,这让他显得有些另类和显眼。   老者走上台之后,直接问道:“你说的十万两黄金可是真的?”   宁王爷笑着说道:“自然是真,你可有奇香?”   “奇香没有,我有奇木,乌木的香味可算奇香!”老者轻声说道。   宁王爷一听是天下灵木至尊的乌木,当即就站了起来,急忙问道:“你有乌木?”   空尘大师、一秋大师和无悔大师也惊了一下,乌木乃是众所周知的神木,据说乌木是西边巫族部落用于辟邪的守护神木,很少在其他地方能听到有乌木出现。   “只有一块,十万两黄金!”说着,老者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黑木头。   乌木一现,人群中就有了骚动之声,果伦王爷和寒霄公子的神情都莫名紧张和期待起来。   “姑娘,乌木是什么?”蔷薇早就把临青溪当成了无所不知的人,所以心中有了疑问总想从她这里找到答案。   “乌木是用来辟邪的,有人称它是神木,也有人说它是万木之灵。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乌木出现,而且持有乌木的人也想要十万两黄金。”临青溪想到斗香擂台赛不是那么轻易能获胜的,只是没想到今日能看到乌木的出现。   “乌木和沉香相比呢?”茉莉担心的是自家的沉香能不能获胜。   “虽不相上下,但也有获胜的可能,毕竟这是一场斗香比赛,而不是寻木比赛。乌木虽有香味,但它的香味与沉香相比,还是稍差一些。”临青溪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但下面的人如何裁决,她就不知道了,原本十成的胜算,如今只剩下五成了。   宁王爷年过四十,见过的天下奇香无数,乌木也只是在太后的宫里见过一次,但他对乌木的研究却已经很久了,所以一见老者手中的乌木,就能确定真伪,如今能有另一块乌木出现,那可真是太好了。   “三位大师,这就是今日要寻的奇香之木吧?”宁王爷激动地说道,只是他伸手要去看一下乌木,老者却更快地将乌木再次放进了怀里。   “王爷,这乌木虽然是世间珍宝,但是它的香味也只能算是奇木之香,并不是今日会出现的奇香之木。”一秋大师略有些失望地说道。   今日,空尘大师、一秋大师和无悔大师特意来到这万香阁四方台,并不是因为宁王爷特意邀请他们前来,而是各自寺中的得道高僧言明今日午时会有惊世奇香出现在吴国皇城的正东方,乃是佛家至宝,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请回各自的寺中。   眼前老者拿出来的乌木,虽然是神木,但却透着阴邪之气,根本不是寺中高僧所言的佛家至宝,真正的奇香之木还没有出现。   “不是?”宁王爷也搞不懂这三个不请自来的佛门大师今日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但与他都没有关系,这乌木他定是要拿到手的。   “还有没有其他人拿出奇香来,如果没有,这乌木可就是赢家了!”宁王爷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乌木可遇不可求,十万两黄金可以再赚回来,但乌木却不一定能寻得到。   台下没有人再上来,倒是出现了要和宁王爷抢夺乌木的人。   “本王给你十五万两黄金,你把乌木给本王吧!”果伦王爷给身旁的两个侍卫使了一下眼色,他们跳上了台子,直接将黑衣老者夹在两个人的身体中间。   “果伦王爷,你要干什么?”宁王爷一听果伦王爷要和他抢乌木,心下是又急又恼,他手里可是只有十万两黄金,多一文都没有,这还是他软磨硬泡好久弄到用来寻找奇香的金子。   “宁王爷,价高者得,别人来参加你的斗香比赛,不过也是为了那十万两黄金,如今本王给十五万两黄金,聪明人都会和本王做生意。”果伦王爷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宁王爷,然后又看了一眼那位持有乌木的老者。   很明显,果伦王爷的十五万两黄金让老者心动了,他此次冒险来吴国京城,就是冲着金子的。   “姑娘,白杨在门外,他问您下一步怎么办?”茉莉也没想到会出现一个黑衣老者搅了他们的事情,事发突然,接下来怎么做还要问临青溪。   “你让白杨过来,有些事情看来要出奇制胜了。”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今天她就不妨做回导演,给这些人演一出戏。   就在楼上的临青溪布置自己的事情时,楼下的乌木之争也有了结果,最后老者和果伦王爷达成了交易,宁王爷气得跳脚也没办法,他金子不够。   “姑娘,果伦王爷得到了乌木,宁王爷快被气晕过去了。”蔷薇一直关注着下面的事情,而且比赛结束的时间快到了。   “这宁王爷也真有意思!不过,果伦王爷不过是尤挞国的一个王爷,他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金子,难不成尤挞国发现了金山不成?”临青溪最奇怪的不是乌木在果伦王爷的手中,而是这位蛮族出身的小国王爷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金子,又为什么花钱如流水。   临青溪都想不透的事情,茉莉和蔷薇两个就更想不透了,总之,她们不喜欢那个果伦王爷,要是自己会武功,真想对着他踹两脚解恨,谁让他和他的人欺负临青溪了。   乌木被果伦王爷抢走了,宁王爷今天的好心情全都被破坏了,就算有十万两黄金又如何,他的神木没有了。   越想越生气,这比赛他也办不下去了,反正还有一刻钟,也不会有奇香出现了,于是就有些失落地对空尘大师他们说道:“三位大师,这奇香看来是不会有了,等日后本王寻得奇香,再告知三位大师。”   “王爷,时间还没到,还有最后一刻钟!”三位大师更加淡定起来,稳坐在四方台上。   宁王爷是尊佛之人,吴国人也都十分信奉和敬重僧人,所以也都等着,而且原本嘈杂的说话、议论之声也渐渐小了下去,似乎台上三位大师的沉默不言让他们感到一种久违的神圣,大家也都安静了下来。   于是,整个万香阁所在的皇城正东方的这条大街上就出现了一种很奇特的景象,所有人都很默契地不出声了。   这种景象让临青溪想起以前听到的一个笑话,说是一个人一直抬头往天上看,经过他身边的人都觉得奇怪,也抬起头往天上看,就这样越来越多的人都抬起头往天上看,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要看什么。   就在斗香比赛时间快要结束的时候,人群中突然走来一个有些迷糊的小沙弥,大概七八岁的模样,他的手里捧着一个长木盒。   几乎是同一时刻,三位大师都看到了这位样子善良可爱又傻呆呆的小沙弥,同声念道:“阿弥陀佛!”。   小沙弥也抬头看到了台子上身披袈裟的三位大师,脸上扬起欢快的笑容,然后抱起手里的盒子想朝着台子跑去,但是人太拥挤,他显得有些苦恼。   这时候,空尘大师腾空而起,踏着人头到了小沙弥的面前,然后又抱起他朝着四方台施展轻功而来,来去不过一瞬间,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原来这些大师还各个武功高深。   小沙弥转眼间到了台子上,他的小嘴微张有些惊讶。   “小和尚,你是哪家寺庙的?”斗香比赛这就结束了,突然台子上出现一个小和尚,宁王爷看着他奇怪的问道。   “这位施主,我是安宁寺的不知,今日在寺中树下安睡,突然一觉醒来就站在大街之上,有位施主给了不知一个木盒,让不知拿到台上,还有一封信。”不知小和尚一手抱着木盒,一手从怀里掏出了信,但却不知道给谁。   信上写着宁王亲启,所以宁王爷接过了信,当场拆开看了看,发现上面写了一首诗,诗下面有几行小字。   他随口就念了出来:“西北有高山,云是文殊台。台上明月池,千叶金莲开。花花相映发,叶叶同根栽。王母携双成,绿盖云中来。结以同心合,授以九子钗。翠装雕玉辇,丹髹沉香斋。护置琉璃屏,立在文石阶。长恐乘风去,舍我归蓬莱。盒中之物乃万年沉香所制佛珠,惊世奇香,无价之宝,以十万黄金断尘缘,归佛门。”   “万年沉香?那是什么?”台下的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台上的几人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在比赛即将结束的时候,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插曲”,所有人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不知小和尚还不知道自己怀里抱着什么宝物,但是三位大师和宁王爷看着他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阿弥陀佛,不知,快将木盒打开!”一灯大师双手合十,心中大定,方丈果然说的没错,今日午时佛家至宝终于出现。   空尘大师和无悔大师也是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台下的众人也开始无比期待盒子里的东西。   不知有些懵懂地打开了盒子,盒子里的东西似乎放在一个很严实的小布袋里,他又费劲地把袋子打开,然后一股安定心神的奇香开始在空中飘散出来,最重要的是,不知从布袋里拿出来的真是一串佛珠。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小沙弥慌慌张张地跑到台子附近,对着不知喊道:“不知,不知,有位施主说,万年沉香润如玉,坚如金,香如蜜,遇水沉底,方可洗净尘世七情六欲。”   “怪不得这串佛珠如此之沉,不懂,不懂,你怎么也来了?”看着同寺的小沙弥,不知笑着问道。   “我也不知怎么出现在这里?”不懂也迷糊地说道。   临青溪在楼上不禁轻笑出声,白桦和白杨这是在哪里找到的两个可爱的小和尚,他们当然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因为是白桦和白杨点了他们的穴位,把他们抱到这里来的。   “阿弥陀佛,龙皇寺正有佛门净水,可以洗去这串佛珠的尘缘,不知,快将佛珠拿来。”一灯大师这时候也不讲求什么君子之道,这串佛门至宝,他一定要请回龙皇寺。   “阿弥陀佛,龙恩寺早就做好迎接佛门至宝的准备,不知,将佛珠拿来。”无悔大师也不打算让步。   空尘大师也想争,可他想起临来之时,寺中高僧对他说,此次佛家至宝出现顺其自然即可,归之我门,幸事,不归,亦是平常。既然如此,他就以平常心对待吧。   “等等,两位大师,这上面可写到,以十万黄金断尘缘,归佛门,这佛门可不只是指寺门,天下修佛之人的门皆是佛门,我王府的佛堂也算是佛门,所以这万年沉香应是本王的。”宁王爷一开始就觉得奇怪,他这个斗香大赛怎么引得三位得道高僧来助兴,原来他们是另有所图,怪不得连神木乌木都入不了他们的眼,看来这万年沉香才是他们的目的。   沉香究竟是什么,他现在还不知道,也不想今天就弄清楚,既然三位世上公认的高僧都对这串佛珠“虎视眈眈”,那他就更不能放过了,尤其是沉香的香味让他一闻就心情舒畅,烦躁之气顿无,可见真是稀世珍宝。   龙皇寺和龙恩寺虽然都是皇家寺庙,但一下子拿出十万两黄金也不是小数目,难道这佛家至宝要落在宁王爷这个俗人手里?   突然,两位大师都想到了各自寺中的方丈和当今吴国皇室的关系,看来只能方丈亲自出马,将这串佛珠请回自己的寺中。   自己现在手里就有银子,但也架不住三位高僧都想要,免得夜长梦多,宁王爷打算速战速决。   所以,他有些着急地问不知:“小和尚,那个人有没有说怎么把十万两黄金给他?”   不知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不懂也歪着头想了想,后知后觉地大喊道:“那位施主要我拿一封信给宁王爷。”   “快把信给我!”宁王爷一把将不懂提到了自己身边,他虽然做事荒唐些,可武功也不低。   不懂将怀里的信递给了宁王爷,拆开这封信看完之后,宁王爷的脸上都能笑出褶子,然后他把手里的两封信都放进自己的怀里,接着直接从不知手里拿过了佛珠,万分珍惜地放进原来的布袋里,装进了盒子里,最后,他就在侍卫的护送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万香阁。   三位大师只能摇头一叹,也各自离开了。台下的人还没彻底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斗香比赛就这样有些稀里糊涂地结束了。   很快,除了在场观看比赛的人,天下有更多的人都知道了吴国的宁王爷举办的斗香比赛中,出现了世所罕见的神木,还出现了以前没听说过的无价之宝万年沉香,而且被佛门圣僧视为佛家至宝。   寒霄一直在斗香比赛的现场,而且事后他还找人专门去调查了不知和不懂这两个小沙弥,发现他们的确是安宁寺里的人,而且平时的表现也没有任何异常,对于找他们传话和送信的那位施主,两个小沙弥也记不清他们的样子。   总之,查探了几天之后,对于万年沉香真正的主人一无所获。   “公子,这可太奇怪了,在京城还没有我文飞查不到的人,但这万年沉香的主人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样,一点儿影踪也没有!”文飞坐在寒府大宅风霄阁的凉亭里说道。   寒霄坐在他的对面,文飞虽然称他为公子,但却不是他真正的仆人,说起来,两个人更像是兄弟。   “王爷那边呢?”十万两黄金不是小数目,万年沉香的主人要想拿到金子,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王爷怕有人夺他的万年沉香,早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董鹰都没有找到他。现在我才发现,王爷是看起来糊涂,做起事来荒唐,其实比猴都精。”文飞感叹地说道。   “王爷,他就是只老狐狸,就是当今圣上也比不过他的狡猾。不过,王爷的十万两黄金是主子给他的,他要把十万两黄金都搬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万年沉香的主人也不可能不要这些金子。”寒霄早就让人看着那些黄金,只要黄金被动,他一定会知道的。   “王爷根本就没搬走黄金,他用黄金和方家钱庄换了十万两的银票,之后就拿着那些银票离开了。”文飞有些挫败地说道。   “银票?都是一万两黄金的银票吗?”寒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他没想到的。   “不是,是一万两银子的银票,而且是那种可以在吴楚两国任何一家钱庄都能使用的银票。”方家钱庄在吴楚两国都有极好的信誉,而且在他家的钱庄,吴国的银票能够换成楚国的银票,并且在楚国使用。   “糟了,你赶快让人去查,这两天是不是有人拿着一万两的银票在方家钱庄出现,要查所有能够互换银票的钱庄,快去!”寒霄急忙喊道。   主子让自己查万年沉香的幕后之人,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儿头绪,最后的线索绝对不能断。   到了晚上,文飞就耷拉着脑袋回来了,然后对寒霄说道,这两天的确有人去方家的各个钱庄换银票,而且都是拿一万两换成了小额的一千两甚至一百两,有的换成了楚国的银票,有的换成了吴国的银票,还有的换成了其他各国的银票,而且换银票的人都查不到是谁。   寒霄这下子知道自己没想到的是什么了,这万年沉香原来的主人还真是聪明,为了不想别人探到自己的底细,竟然只要银票不要黄金,而且都换成小额的银票,以后就是这个人亲自去钱庄取钱,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谁。   董鹰来找寒霄的时候,寒霄和文飞正在相对苦笑,这次棋差一招把事情给办砸了。   “那个人找到了吗?”董鹰问得就是万年沉香的主人,只要找到这个人,应该就可以找到更多的沉香。   “没找到,这个人太聪明也太神秘了,兜了一大圈,不但让沉香变成了无价之宝,还让人追查不到他的任何底细,要想找到他,不是那么容易。”寒霄说道。   他现在心里越来越确定,当日那两个小沙弥和那串佛珠出现得太巧合,尤其是在三位大师都在场的情况下,沉香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世人面前,又被尊称为佛家至宝。从此之后,这沉香就是有市无价,比乌木还珍贵。   “主子说,这个人手里既然有万年沉香制成的佛珠,那就有可能还有其他的沉香,找到此人之后,无论花多少金银,都一定要从他手里买到沉香。”董鹰沉声说道。   “我明白,寻找沉香和沉香主人的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去办!”寒霄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文飞,你立即渡江再去吴国,有人告诉主子,他想找的人并没有死。”董鹰对文飞说道。   “好,我立即就去!”文飞领命道。   两个月后,吴国南垂的关江码头,临青溪正坐在码头的一个露天茶寮里喝着茶,她身边坐着白桦、白杨和棕竹、棕节。   一个月前,她就已经让棕榈、棕缚、海桐、海蓝护送着茉莉和蔷薇先一步回了楚国云州,那些银票和沉香也让他们带回去了。这么多人同行,目标太大。   “公子,官船昨天就走了,今天没有去楚国的船只,看来咱们只有多等几天了。”白杨和棕竹刚才出去打听了一圈,江上这几日都没有去楚国的大船。   “没关系,反正都在这里多呆了一个月,再多呆几天也没关系,就是这次回到家都要到十月了,估计今年的秋播是赶不上了。”一晃,离开家都快有一年了,从未离开临家村和家人这么久,又是去了异国他乡,临青溪身在吴国,心早就飞到了楚国的大眉山下。   “林安?”突然有人不确定地喊了一声临青溪。   临青溪狐疑地端着茶杯转头,就看到董鹰带着两个人从她身后走过来,她慌忙放下茶杯,站起来笑着问道:“董大叔,你怎么在这里?”   董鹰看起来三十多岁,临青溪也就十岁,董鹰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临青溪直接亲切地喊他“董大叔”。   董鹰被临青溪这样亲切地一喊,脸上也难得出现了平和的笑容,他说道:“今日我家公子乘船要去吴国烟城,我先来查看一下船上都缺些什么,顺便再让人搬一些货物到舱底。”   “原来是这样,董大叔,需要我帮忙吗?您别看我小胳膊、小腿儿,其实我也很有力气的。”临青溪笑着说道。   “不用了!对了,你们在码头是?”董鹰见白桦、白杨也在,而且几人身边还有行李和货物。   “家里突然来信说有急事,少奶奶就先回去了,少爷卖完手里的货,又进了一些吴国的特产,打算今日乘船到烟城的,可是官船走了,私船也没有去的。”临青溪高声说道。   “原来是这样!”董鹰没说什么,和临青溪、白桦闲聊了两句,就离开了。   可是,没过多久,董鹰就派人来告诉临青溪和白桦他们,说是他家的船可以搭载他们到对岸。   好事是好事,可临青溪却有些犹疑了,这一来一去都是搭同一条私船,未免也太巧了吧!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零四章 池鱼之殃   思来想去,临青溪还是带着白桦他们四个上了船,现在能早一天离开吴国,她就能早一天回到临家村。   上了船之后,董鹰给他们安排了两个较大一些的房间,而且让他们把随身带着的货物也放在了舱底。谢过董鹰之后,他们就一直呆在房间里没出来。   “公子,棕竹觉得请公子上船的董大叔不像是热心的人,可他对公子的态度不一样。”棕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董鹰看临青溪时的表情他记得一清二楚。   “董大叔救过我的命,而且我没感觉出来他对我另有所图,就是觉得他挺喜欢我的,可能你家公子天生招人喜欢,呵呵!”董鹰虽然跟在一个奇怪的少年身边,但他在临青溪眼中是一个很正常的人,而且为人正义、善良,要不然也不会出手救他。   “公子,您别忘了您是……”这段时间临青溪一直穿男装,但白桦没忘了她还是个女孩子,棕榈他们几个也已经知道了临青溪是女扮男装,不过倒没有表现出太过惊奇。   “你们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身上一无金银,二无财宝,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别把人家的好心当坏意了,好好休息去吧。”临青溪怀疑白桦和棕竹他们这几天被她训练和教导得有些过于疑神疑鬼了,这可不太好。小心是对的,可过度小心就有点杞人忧天了。   事实上,董鹰的确是好心想带临青溪他们上船,为此他还专门去找自己的主子求情。而他这样做的理由,只是因为临青溪很像他死去的女儿,虽然临青溪在他眼中是个有点傻乎乎又很可爱的男孩子。   大船在关江上平平安安地行走了五天,第六天的傍晚,临青溪搭乘的这艘船行驶到了吴楚两国群山最为密集的乞灵峡,而且天色阴沉还下起了连绵不绝的秋雨。   到了晚上,雨更急了,坐在有些摇摇晃晃的床上,临青溪怎么也睡不着。白桦和白杨一直守在临青溪的房间,晚上临青溪睡床上,他们就睡在门边儿。   临青溪辗转难眠,他们两个也无法安心睡下,而且不知是雨声让他们有些烦躁,还是船上终究有些憋闷,两个人也觉得似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公子,您怎么了?”终于,白桦从地铺上坐了起来,看着床上的临青溪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外边的雨声,还有这黑漆漆的夜,让我想起一句话,心里七上八下有点儿不安。”临青溪说道。   “公子,什么话?”白杨他们都是和衣而睡,所以他也坐了起来。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你们说,这船……不会要出什么事情吧!”临青溪干脆也坐了起来。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轻轻地敲门声,屋内的三个人顿时紧张起来。   “是谁?”白桦机警地问道。   “白大哥,是我,棕竹,快开门!”棕竹在外边小声地说道。   棕竹和棕节住在他们隔壁的房间,白桦打开门之后,两个人一起轻手轻脚地走了起来。   “有事吗?”临青溪总觉得深更半夜两个人过来,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公子,棕节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这江水的味道似乎不对。”棕节是尤挞国人,他和棕竹一样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关窗户,船上房间的窗户虽然很小,但他们还是开着。   棕竹和棕节也不经常坐船,在船上睡眠也很浅,一点儿响动就能醒,再加上棕节的鼻子很灵,所以他敏感地发现不但周围的气氛不对,味道更不对。   “棕节,到底哪里不对?”临青溪有些紧张地问道,可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有腥味,而且是血腥味,虽然很淡,但逃不过小人的鼻子!”棕节很确定地说道。   “会不会……是船上厨子杀鱼的腥味?”临青溪双手抓紧了被子。   棕节正要回答,门外突然传来董鹰的声音:“林安,你和你家少爷呆在屋里不要出来,无论外边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我会派人保护你们!”   随后,董鹰就不见了,然后有两个侍卫就守在了临青溪的门外。   “完了,该不会是遇上江上的盗匪了吧?”临青溪现在真有点后悔上了这艘船。   此时,白桦、白杨、棕竹、棕节已经快速地围在了临青溪的床边,将她护在中间。   “公子,别怕,白桦不会让你有事!”一般的盗匪,白桦自信能对付,更何况身边还有白杨。   棕竹和棕节虽然不会武功,但他们也曾是尤挞国猛士,一般人也伤不到他们。   身边有四个大男人护着,其中两个武功还算高强,外边还有侍卫,临青溪总算不那么紧张了。不过,她还是赶紧穿好衣服,将一些用于防身的东西戴在身上。   忽然,船身不知被什么猛烈地撞击了一下,害得临青溪一头磕在了坚硬的木板上,眼泪都快疼出来了。   白桦他们四个赶紧稳定好自己的身体,然后查看临青溪有没有事。   “我没事,你们别担心我!”临青溪使劲揉了揉被撞疼的后脑勺。   身上的疼痛还没有完全消失,外边就传来了令人胆战心惊的厮杀之声,门口站着的侍卫也拔出了身上的佩剑。   狭而长的乞灵峡江面上一片漆黑,只有刀剑相撞的刹那闪光能让自己看到敌人的身影。   船上所有点着的灯笼都灭了,董鹰刚刚命人点起的火把也被不知哪里出现的箭给射入了水中。   临青溪裹着被子窝在床上,白桦、白杨他们不敢有一丝松懈,听外边的打斗声,应该是高手过招,看来不像遇到了盗匪,倒像是对方有备而来。   忽然,打斗声暂时停止了,接着一个有些阴森恐怖的鬼魅之声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辛漠阳,魔教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不好好做你的宁王世子,为什么偏偏和我魔教作对?!”   “看你们不顺眼!”一个少年冷漠的声音响起。   临青溪听出来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那日在船上见过的少年,原来他不叫寒阳,而是叫辛漠阳,还是吴国宁王爷的儿子。   “哼,辛漠阳,念你是个孩子,教主他原想放你一马,没想到你不识好歹,竟然杀了我教的左护法还有我魔教众多弟子,今日,老夫就要你血债血偿!”鬼魅之声更为瘆人。   “血债血偿,哼,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少年的声音也更为冰冷。   高手过招根本没多少废话,所以很快临青溪就听到了更激烈地刀剑厮杀之声,她的身体都开始有些发抖了。   这可不能怪她胆小,在现代哪见过这种只有在电视里才会出现的武侠大片场面,就是听也没听过,身临其境和道听途说可是差别很大的。   再说,她这根本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自己这条小鱼正巧赶上魔教要找辛漠阳报仇,现在她更后悔上这艘船了。   不知道外边的战况如何,也不知道谁更占上风,临青溪听得最清楚的一句话,就是刚才那个鬼魅之声恶狠狠地说了一句:“鸡犬不留,全都杀光!”   这船上,鸡也没有,犬也没有,倒是有她和白桦几个无辜的“池鱼”,难不成今夜真得要因为那个被寻仇的冷傲少年浮尸江面吗?   “听着,咱们几个不能白白冤死在这里,想个办法逃出去!”人在生死关头迸发出的能量和潜力是很惊人的,临青溪哪还顾得上害怕,逃命最要紧。   “公子,没有船咱们怎么逃出去?”棕节问道。   “没有船,咱们就从江水里游出去,总比死在那什么魔教之人手里要好。”自己现在虽然是个小身板,可游泳的技术她还没忘,坚持一下说不定能游到岸边,只要到了岸上,活命的机会说不定更大。   “可是……公子,小人和棕竹都不会水。”尤挞国的人常年在草原之上,水对于他们来说非常宝贵,在战马上他们可以是英雄,可到了水里,他们就是旱鸭子。   “公子,白杨也不会!”白杨也说道。   “那你呢?”临青溪看向了白桦,但白桦给她的答案也是摇摇头。   这可倒好,五个人有四个不会水的,看来游到岸边上是不可能了,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   就在这时,五个人都觉得船在缓缓下沉,透过小窗户往外一看,江面上有很多尸体,而且船舱底部估计也被魔教的人凿穿了,现在整艘船都在往江下沉。   “来不及了,咱们必须赶快离开这艘船,反正这艘船也要沉了,你们四个想办法把船上的木板给歇下来一大块,然后咱们划着木板离开。屋顶的木板应该最好弄下来,你们赶快试试。”临青溪推开棕竹,开始穿鞋收拾包裹。   船上的打斗声越来越小了,临青溪估计是人死得差不多了,而且她有一种很坏的预感,现在外边占上风的绝对不是那个少年和董鹰。   正在门外守着临青溪安危的两名侍卫也加入到打斗之中,在黑暗中,临青溪都能听到近在耳边的生死搏斗。   船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临青溪他们也不出外去找木板了,就打算把自己现在住的床板和地板给卸下来,好在黑暗中白桦他们四个的眼力很好,力量更大,寸劲儿准打,“咔嚓”一声,木板给卸下来了。   木板下面就是船厅,厅里如今一片狼藉,而且到处都是尸体,白杨快一步捂住了临青溪的眼睛,不想让她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自从亲眼目睹林然死在自己的面前,临青溪对于死尸就不再那么害怕了,相反她的心中会涌起很多的痛苦。   不过,她还是不想见到死尸,所以白杨捂住她的眼睛之后,她就猛地背过身去,将脸整个埋在白杨的怀里。   白桦他们都认为临青溪这是害怕了,手中的动作也更快了,好在那些魔教的人不是被杀了,就是顾不上他们。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他们绑好了两块木板,然后轻功厉害的白桦和白杨先把木板放入水中,白杨又把临青溪给抱了下来,棕竹和棕节顺着船上已经歪倒的帆绳爬了下来。   “公子,您和白桦、白杨走吧,小人和棕节的身体重,这木板承受不了。”棕竹和棕节一上木板,木板突然往下沉了,他们赶紧跳入江中,扒着木板边沿儿说道。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们任何一个人。棕节,你去把桅杆弄断,把上面较细的那一部分给我,最好弄长一些,咱们当木排使用。”   临青溪感觉江水刺骨的冷,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在船的另一侧,船上打斗的声音已经彻底没有了,最后一声哀嚎也不知道是谁的,留给她逃命的时间也不多了。   棕节又爬了上去,不一会儿水中的临青溪就听到“咔嚓”一声,大船开始倾倒,开始更快地沉没,所幸棕节没事,找到了桅杆。   几个人摸索着站在木板上,临青溪哆嗦着站起来在水中开始撑起小半截的桅杆,白桦担心她力气不够,帮她一起撑着。只是,几人没走几步,木板上突然出现一双白皙的手。   “等等,董鹰受伤了!”   临青溪又听到了少年冷漠的声音,而且他肯定知道他们不是魔教的人,所以才敢到他们身边。   “棕节,棕竹,快把董大叔拉上来,白桦你撑桅杆,我游水和你们一起走。”如果这少年和董鹰上来,木板根本承受不了那么多人的重量。   只是,棕节和棕竹把水中的两个人都拉上木板之后,他们“扑通”一声下了水,趴在了木板的后边。   “你们两个干什么?”临青溪也没想太多,“扑通”一声,也下了水,同样趴在了木板上。   “公子,你干什么?”白桦和白杨他们四个都着急地冲临青溪喊道。   “白桦,我命令你赶快撑着桅杆往前走,棕竹,棕节,你们给我一手抓紧木板,一手顺着水流的方向往前滑,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放弃!”临青溪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说些什么,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带领这些人一起活下去。   白杨紧跟着也跳下水,他也按照临青溪的吩咐和棕竹、棕节、临青溪一起同心协力地往前滑。   白桦没有说话,他现在掌握着前进的方向,只有尽快到了岸边,他才能保证临青溪的生命安全。   木板上的董鹰已经昏死了过去,在临青溪跳下水和命令棕竹他们不能放弃的时候,同样受伤的辛漠阳没有说一个字,他只知道自己也不能放弃,决不放弃!   漆黑的夜,冰冷的水,下个不停的雨,还有无法就此放弃生命的众人,艰难地前行着,坚持下去才有希望,只有坚持,坚持,再坚持!   临青溪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还有多少热量,她觉得身体里的那颗火球正在被一点点浇灭,而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但她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已经坚持了这么久,说不定很快就到岸边。   只是,她的双脚似乎被人在狠狠地往下拽,她就快要没力气了,也许是知道自己临近了死亡那一刻,临青溪突然释然了,她本就是已死之人,如今不过是再死一次,只不过这一次她有更多的不舍。   就在临青溪耗尽所有力量的最后一刻,有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然后一把把她从水中提到了木板上,接着她似乎听到有人下水的声音,然后就昏死了过去。   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行了很久很久,双脚似乎踏入寒冷的泥沼之中,怎么也拔不出来。忽然,她的身体里有了一股暖流,给她黑暗的世界注入了光亮,而且越来越温暖,驱走了所有的严寒。   悠悠醒转,刺眼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她的小脸上,火的味道夹杂着鱼的腥香味钻进她的鼻腔里。   “咳咳咳……”临青溪被呛得有些受不了。   “姑娘,你醒了!”白桦和白杨丢下手中的鱼,跑到临青溪的面前。   正在负责守卫的棕竹和棕节也慌忙跑到临青溪的面前,见她醒来,脸上也有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临青溪被白桦扶着坐了起来,她发现几人正在山中密林里的一小块空地之中,董鹰已经醒了,正坐在火堆边烤鱼,见她看向他,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林姑娘,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临青溪要不是为了救自己和自己的主子,不会命悬一线,而且要不是他好心让她几个人上船,他们也不会遇到危险。   所以,董鹰对临青溪有很深的歉疚,更有感激,只是他没想到林安会是一个小姑娘,而且还是这几个男子的主人。   “董大叔,你没事了吧?”临青溪喝了一口用树叶存放的水,嗓子总算舒服一些。   “我没事了,多谢林姑娘你救了我和我家公子,董鹰欠你两条命!”董鹰这个人知恩图报,临青溪这个大恩,他一定会报的。   “董大叔,你别这么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按你这样说,我都十四级浮屠了。”临青溪头发已经全散了,也知道自己女孩子的身份早就暴露了,既然董鹰不问,她也就不说原因了。   “林姑娘真是爱开玩笑,呵呵!”董鹰将烤好的两条鱼,一条放在了身边闭目养神的辛漠阳身边,一条给了临青溪。   “谢谢董大叔!”临青溪也不客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现在肚子里空空的,急需要食物来填满五脏庙。   “对了,董大叔,你知道咱们这是在哪儿吗?”吃了一条没有盐味的鱼,临青溪也有了些力气,而且她发现精神好多了,不像以前生一场大病都要好几天过不来。   “咱们现在应该到了楚国境内,只是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而且要走出这片山恐怕要费不少时间。”董鹰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董鹰虽然受了重伤,但是辛漠阳已经给他上了药,而且还吃了一些补身体的药丸,所以他好得很快,这两天,他已经四处查看了一下地势,发现几个人被困在了深山密林之中。   “没关系,只要能走出去,再多费一些时间我都愿意,呵呵!”能够再一次活着见到阳光,临青溪整个人变得更豁达了,与活着相比,其他的真得算不得什么。   白桦和白杨又给临青溪烤了鱼吃,吃了之后,她就躺在火堆边又睡了一小会儿,之后,几个人灭掉火堆,开始探索着走出去。   “棕竹,棕节,你们两个仔细观察树的枝叶,尤其是单独生长的树,这些树茂盛的一面是朝南的方向,枝叶稀疏的应该是朝北方向,还有密林中的岩石,南面会比较干,北面会比较湿而且会有青苔。咱们朝着一个方向走,一定能走出去。”临青溪有在深山迷路的经验,所以要走出这片密林,没有指南针的话,只能靠一些古老的经验。   “知道了,姑娘!”棕竹和棕节开始按照临青溪所说的仔细观察独株树和岩石。   辛漠阳这些天除了和董鹰说了几句话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不语的,他看似对一切都冷淡不在意,但是却没有放过对临青溪几人的观察。   他和董鹰一样都没看出来临青溪是女扮男装,或者说,临青溪一直就没引起过他的注意。在他眼中,只有两种人——家人和仇人,而十四年来,家人快没有了,仇人越来越多。   董鹰跟在辛漠阳的身边不算长也不算短,正好十年,四岁时的辛漠阳和十四岁时的辛漠阳除了模样有些变化,就是眼神变得更加冷酷无情了。   虽然他是辛漠阳身边最信任的人,但迄今为止他也不清楚辛漠阳在四岁那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从一个活波可爱的王府小世子变成了一个眼神中常常充满仇恨和冷漠的孩子,就连王爷和王妃都无法再亲近他。   这几天,化名林安的这个楚国小姑娘,让他感到惊奇不已的同时,也敏锐地发现,辛漠阳有意无意地也在关注着她。   “林姑娘,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听到临青溪教给她的人辨别南北方向,董鹰就趁机问道。他想多知道一些有关这个小姑娘的事情,而且他相信,自己的主子也想知道。   “董大叔,我家就住在山下,我从小就是在山里长大的,如果在深山里迷路,我就是靠这些方法走出来的。”临青溪笑着说道。   “林姑娘这么小就出来做生意,你家里人不担心吗?”董鹰笑着问道。   临青溪知道董鹰和辛漠阳都对自己有戒心,同样她也对他们有戒心,虽然有过几面之缘,也算同舟共济一起患难过,但始终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对对方了解太清楚也没什么好处。   于是,她也笑着很真诚地说道:“当然担心了,所以才派两个高手跟着我,呵呵!其实,是我自己贪玩,偷偷跑出来的,我家里人不知道。”   “你就不怕自己家人担心?”董鹰的口气不免加重了一些,以前他的女儿就常常偷偷跑出去玩,害得妻子担心不已。   “怕呀,所以让假扮我少奶奶的丫鬟先回家了,我就是好奇心太重,呵呵,听说吴国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就渡江过去看看。”临青溪用上了她的招牌傻笑,只是这次董鹰上当,辛漠阳却看出她没说实话。   “林姑娘,以后你可不能再这样随便跑出来,你家人一定担心死了!”董鹰说道。   临青溪知道董鹰是好意,而且看得出他似乎真得很关心自己,于是笑着点点头说自己以后再不乱跑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几个人就点起火堆,以防有野兽突袭他们,但即便这样,还是有狼群发现了他们。   遇到危险,白桦、白杨、棕竹和棕节就把临青溪团团围在中间保护她,董鹰则是站在辛漠阳的身边。   “姑娘别怕,狼最怕火,咱们燃起火堆,它们就不敢靠近咱们!”棕竹在草原上猎过狼,所以知道狼的习性。   临青溪苦笑一声说道:“我知道有火堆它们就不能把咱们怎么样,可是狼比想象的要聪明,你们看看四周这一圈绿幽幽的狼眼,它们是打算把咱们困死在这里,如果现在不突围出去,不用它们靠近,咱们也饿死、渴死了。”   似是要验证临青溪的话,那些绿眼睛缩小了包围圈,全都阴森森地瞪着他们。   “公子,怎么办?”董鹰没想到临青溪还这么懂狼的猎物之道,看来她说的没错,这些野狼就是打算要把他们困死在这里。   “杀!”辛漠阳抽出了身后背着的冷剑。   “棕竹,棕节,看好姑娘!”一旦人与狼的战争开始,白桦和白杨势必要加入到战场中去,只有速战速决才能更快地逃离。   “是!”棕竹和棕节也护着临青溪做好了备战准备。   “姑娘,你要是害怕就把眼睛闭上!”即便是狼血,白桦也不想临青溪看到。   “我不怕,你们都小心点!”临青溪知道这次也将是一场生死之战,具有嗜血野性的狼会比人更可怕。   辛漠阳主动对狼群发起了攻击,他的剑所到之处,一剑封喉,就是野狼也不例外,但因为给临青溪注入了太多的内力,再加上野狼呼唤的同伴越来越多,狼血又激起了狼群的愤怒,他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公子,这样杀下去不是办法,赶快施展轻功离开这里!”董鹰也没想到这个地方的野狼会这么多,而且兽性十足,他们又都是刚受过伤,还没恢复过来,照这样下去就是死路一条,不如趁着还有些力气,施展轻功离开。   “好!”辛漠阳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董鹰想都没想就跳到临青溪的身边,抱起她要离开,这样同样会轻功的白桦和白杨就可以带棕竹、棕节一起离开。   只是,棕竹、棕节身形高大,白桦和白杨明显经过一场与狼的厮杀,力气已经不足。   就在这时,辛漠阳突然接过董鹰手里的临青溪,然后提起滴着狼血的冷剑,往上一个纵身,借着树的力量往前奔去。   董鹰功夫比白桦和白杨都要高很多,所以他提起了棕竹,而白桦、白杨同时架起了棕节,几个人使尽全力施展轻功朝着和辛漠阳一样的方向奔去。   脸埋在辛漠阳泛着狼血腥味的怀里,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双手使劲抱着他,临青溪一动也不敢动。   她是飞过,可那是蹦极和玩滑翔伞,和现在的感觉一个天一个地,似乎她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堵住她想大吼的声音,之后,她很没骨气地再次晕了过去。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坚硬的石板床上,而且腰间横着一条手臂,转眼看去,辛漠阳正躺在她的身边。   猛地一起身,头晕脑胀,临青溪根本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狼群在疯狂地追击他们,然后自己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小姑娘,你醒了!”“吱呀”一声,有些破败的木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位穿着补丁衣裙的老妇人。   “这是什么地方?”临青溪想要不着痕迹地把辛漠阳的手拿开,却发现他是握着自己另一侧的手的,而且根本抽不出来。   “小姑娘,这里是大山脚下的山梨村,我是孙家阿奶,昨晚,你哥哥抱着你来的时候就晕倒在我家门外,原想分开你们抱到床上,可你哥哥不撒手,所以就把你们一起放到了床上。”孙家阿奶端着一个破碗笑着说道,碗里是一些稀粥。   临青溪往门外看了一下,发现现在也是晚上,也就是说她和辛漠阳昏睡了一天一夜,而且辛漠阳看起来比她更累,要不然也不会她醒了,他还没醒。   “多谢孙家阿奶救了我和我哥哥!”临青溪还是使劲儿掰开了辛漠阳握着的手,然后小心地走下床。   “不用谢!小姑娘,你们两个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这边一直不太平,孙家阿奶想着他们两个小孩子是不是被官兵追,而且那个孩子还有一把剑,剑上还有血,除了不松开这小姑娘的手,他的剑也是紧握着的。   “阿奶,我和哥哥,还有几个家人在深山里迷了路,又遇到了狼群,哥哥会些武功,就带着我逃走了,我的其他家人应该也逃出来了,阿奶,您有没有看到过他们?”不知道白桦和董鹰他们怎么样了,临青溪很是担心。   “小姑娘,村里就进了你们两个陌生人,没有其他人了,你别担心,他们可能被别人救了,明天我让村里人帮忙找找。”孙家阿奶安慰她道。   “谢谢阿奶!”临青溪再一次道谢。   “阿奶,小梨子饿了!”这时候,外边走进来一个五六岁脏兮兮的小男孩,他看起骨瘦如柴,满脸病态。   “小梨子乖,这是姐姐的饭,快去睡觉就不饿了,明天早上阿奶给你熬粥喝。”山梨村很穷,村民常常是饥一顿饱一顿,孙家阿奶的家人都死了,现在就剩下一个小孙子,可现在小孙子也病了,但她还是很善良地要把家里唯一的一碗粥给临青溪喝。   临青溪当然喝不下去,她哄着小梨子把粥喝了下去。等到孙家阿奶和自己孙子去隔壁的草屋睡觉之后,临青溪给辛漠阳重新盖好了被子,然后坐在床边发呆。   次日天没亮,临青溪就醒了,她推了一下辛漠阳,发现他睡得还很沉,就悄悄地走出去了。   山梨村在群山脚下,四周都被山围着,只有一条小路通往村外的世界。这里世代居住的村民以卖山梨为生,但因为山梨很酸,所以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时候,孙家阿奶家的小孙子也醒了,他从来没见过村里进陌生人,也没有出过村,所以很怯生。   临青溪看到他,很友好地问他:“你叫小梨子是吗?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或许是临青溪的友好让孩子的胆子大了一些,他声音很低地说道:“小梨子饿了!”   临青溪听到小梨子这样说,心里一酸,他看起来和杜宇堂的年纪也差不了多少,可是看起来又瘦又小,饥饿让他的眼睛没有一点儿光彩。   “小梨子,你等着,姐姐去找找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如果阿奶问起或者屋子里的哥哥醒了,就说姐姐很快就回来!”这里四周都是山,不可能什么能吃的都没有。   小梨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看到临青溪在自己家瞅了一圈,然后拿着家里唯一的一个工具小铁铲出去了。   休息了这么久,临青溪肚子也很空,但她忍着饥饿小跑着去了山边,等到天越来越亮,她能看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秋天,山上的很多绿色植物都变黄了,但很多能吃的东西也成熟了,临青溪发现和山梨村最近的山上山梨也是最多,但山梨树下有些野菜也是能吃的。   她跟着临远山和叶氏学过编背篓,所以用山里的长藤蔓编了一个小篮子,之后就把挖到的野菜放进篮子里。   挖好野菜,她又往山里走了走,发现有很多蘑菇,于是就采了一些无毒的蘑菇放进篮子里,还有一些野果子。这里的山和这里的人一样,都很穷。   费了半天劲,也只有找到野菜、蘑菇和野果,临青溪见天也不早了,就提着篮子回去了。   孙家阿奶正在家里焦急地等着临青溪,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才算安了心。   “小姑娘,你身体刚好一点儿,别乱跑,这山里也危险。”孙家阿奶见临青溪手里挽着篮子,一只手还拿着自家的铁铲。   “阿奶,我没事。我去山里找了一些野菜和野蘑菇,还有一些野果子,用它们熬汤喝。”临青溪笑着展示自己一早上的收获。   “小姑娘,这可不能吃,这吃了会死人的!”孙家阿奶看着临青溪篮子里的蘑菇大声说道。   “阿奶,这种蘑菇是没毒的,我以前吃过,不信,待会儿我吃给你看。”说着,临青溪直接就挽着篮子进了孙家阿奶的厨房,然后很熟练地开始生火做饭。   饭做好之后,临青溪先吃了一口蘑菇给孙家阿奶看,害得孙家阿奶为她担心半天,见她没事,孙家阿奶和孙子小梨子才开始喝野菜蘑菇汤。   “阿奶,这汤真好喝!”小梨子的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嗯,真是好喝。小姑娘,这野菜汤到了你的手里,滋味怎么就不一样呢?小梨子别喝太多,要给哥哥留一些。”孙家阿奶见孙子喝了一碗又喝一碗,担心躺在床上的辛漠阳没有东西喝了。   “阿奶,让小梨子喝吧。我……哥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呢,等他醒了,我再去挖一些野菜和野蘑菇,饿不着他的。”临青溪又给小梨子盛了一碗。   其实,此刻躺在石板床上的辛漠阳已经醒了,确切来说,是在临青溪早上推门出去的时候,他就醒了,只不过他还没有力气站起来。   一开始,他以为她一个人偷偷地离开了,却没想到她是去山上挖野菜,而且并没有忘记床上还躺着一个他。   喝完野菜汤,临青溪果真又挎着篮子去了山上,这一次她挖了更多的野菜,采了更多的无毒蘑菇,足够孙家阿奶和小梨子两个人吃很多天了。   等到临青溪再次推门去看辛漠阳的时候,他已经擦净了剑上的血迹,正盘腿坐在床上。看到她进门,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没事了吧?”临青溪知道辛漠阳的名字还是从要杀他的人口中得知的,认真算起来,他们两个还没有说过一句话,这算是临青溪对辛漠阳说得第一句话。   “辛漠阳!”这是辛漠阳对临青溪说的第一句话,比起临青溪话里的关心之意,他显得冷酷多了。   临青溪被辛漠阳的回答弄得愣了一下,她是问他身体有没有事情,又没问他的名字,真是答非所问!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零五章 结伴寻人   常言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而大多数人在饿急的情况下,会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哪怕摆在自己面前的是几个馊窝头。   但是临青溪却发现,辛漠阳这个人明明别人都能听到他肚子里在唱空城计了,可他依旧优雅地端起野菜蘑菇汤,然后不发出一丝声响地细嚼慢咽,姿态高贵,举止雍容,和此时的破屋烂顶太不相配了。   一旁的孙家阿奶和小梨子也看傻眼了,顿觉得辛漠阳高贵地不可侵犯,反而临青溪愈加显得亲和了。   辛漠阳不紧不慢地喝了三碗汤,临青溪觉得,要不是她对他说,锅里已经没有汤了,他可能继续把她当他们王府的丫鬟使,直接递给她碗,让她去再乘一碗。   喝完汤,辛漠阳继续双腿盘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临青溪也不想别别扭扭地和他单独呆在一个房间里,所以就和孙家阿奶、小梨子一起去山上挖野菜和采蘑菇。   山梨村很小,只有六七户人家,临青溪和辛漠阳晕倒在孙家阿奶家门口的时候,是村里人把他们抬到床上去的,为了报答这些村民,临青溪就教他们如何识别有毒蘑菇和无毒蘑菇,顺便将山里几种能吃的野菜也告诉了村民。   又过了一天,山梨村的村民也没有替临青溪打听到白桦和董鹰他们的消息,不过,村民告诉临青溪,出了山梨村往北走几里路就是一个小镇,也许他们可以去那里打听打听。   想到白桦他们可能和董鹰在一起,于是临青溪决定和辛漠阳结伴去找他们,当然她说出自己的意思之后,辛漠阳没说拒绝也没说同意,临青溪就当他默认了。   银票早就被茉莉他们带回了临家村,身上的几锭银子也沉入了关江底,就是自己的小荷包也在深山里丢了,临青溪现在全身上下穷得叮当响,她想救济一下孙家阿奶和小梨子都不行。   “辛漠阳,你身上有没有银子?”临青溪示好地问道。   对于应该怎么称呼辛漠阳,临青溪苦恼了很久,她喊他“辛大哥”,辛漠阳冷冷地说了一个“不许”,喊他“辛公子”,又是一个“不许”,更别说什么其他的称呼了,最后干脆喊他“辛漠阳”,他才不说“不许”了。   “没有!”辛漠阳觉得在这小山村耽误太长时间了,他想尽早离开。   “没有银子,金子也成,或者能拿到当铺当得东西,你身上不是应该有玉佩什么的?”临青溪看古装电视剧,那些大家公子哥总有值钱的玉石珠宝在身上,更何况辛漠阳还是吴国最有钱的宁王爷的儿子,他应该有值钱的东西吧。   如果有,无论如何,她都要“打劫”到,大不了以后加倍还他。   “没有!”除了身上这把剑和这身衣服,他什么也没有。   “真没有?”临青溪明显不相信,这辛漠阳应该不是小气的人吧?   辛漠阳用极为冷淡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那意思很明显,让她别再继续问废话。临青溪撇了一下嘴,再仔细回想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突然,她想起上次从京城回来生了一场大病好了之后,叶氏和穆氏一起去福安镇上给她打了一个金脚链,还去天神娘娘庙供了一天,寓意是“压惊(压金)”。   虽然脚链很细,但拿去当铺也能当些银子,足够孙家阿奶祖孙两个维持些时日,目前,她也只能帮这些了。   “阿奶,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个细金链子了,您拿着去当铺当些银子,买点儿粮食,再给小梨子找个大夫看看。”临青溪发现小梨子是那种病态的瘦,这是常年饥饿造成的,她虽然会背药方,可她不会看病,做不到对症下药,前两次的药方她也不过是冒险一用。   “林姑娘,这金链子我不能要,你和你哥哥还要去寻家人,身上没有银子可不行。你这两天已经教会村里人识别蘑菇和野菜,饿不着小梨子的。”孙家阿奶说什么也不收临青溪的金链子,她人虽穷,可也知道事有缓急,自己孙子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临青溪和辛漠阳更需要银子。   孙家阿奶的善良和无私让临青溪很感动,在自己这般穷困的光景之下还能想到别人,临青溪自认她也不一定能做到这样。   几番推脱之下,辛漠阳有些厌烦了,拉起临青溪就想走,但临青溪甩开了他的手,说是再和小梨子说两句话,而趁孙家阿奶和辛漠阳不注意的时候,她把金链子系在了小梨子的脚上。   告别了孙家阿奶和小梨子,临青溪和辛漠阳赶往山梨村村民所说的小镇。可是,辛苦赶到小镇上问了很久,也没人见到过白桦和董鹰他们的踪影。   唯一的金链子给了小梨子,辛漠阳又绝对不会当他的剑,饥肠辘辘的情况下,临青溪又和辛漠阳一起赶到了附近的大镇上。   只是,刚到镇上辛漠阳就消失了,临青溪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找人了,她有些懊恼地瘫坐在地上。   “给你!”很快,辛漠阳就又出现在临青溪的面前,而且还拿着两个热包子给她。   “你去哪儿啦?”临青溪觉得自己问出口的话都有了哭音,实在是这一路太波折委屈,辛漠阳又是个冷石头,她以为他抛下她离开了。   “去当铺,吃吧!”辛漠阳看见临青溪的眼睛里都有了泪光,知道她肯定是以为自己独自离开了,虽然他只比她大四岁,但在他眼中,临青溪还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孩。   去当铺?临青溪这时候才发现辛漠阳已经换了一身粗布衣服,身后还背着他那把剑,想来他是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当了。   “哦,谢谢!”临青溪饿坏了,接过包子就猛地往嘴里塞。   吃过包子,两个人又在大镇上找了两天,可还是没有董鹰他们的消息,只好先回暂住的客栈。   “辛漠阳,他们不会有事吧?”找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临青溪怕白桦他们真的出事。   “董鹰不会!”辛漠阳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但对临青溪已经少了冷意。   董鹰虽然是他的属下,武功也没有他高,但是这十年来董鹰尽心尽力地陪在他身边,他相信董鹰绝对不会有事。   辛漠阳的话不但没让临青溪安心,反而让她生气了,什么意思嘛,董鹰不会,难道白桦和白杨他们就会吗?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大爷,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儿子吧,求求你了!”大街上突然传来一个老妇人哀求的声音。   “滚,别碍着大爷办事!”“啪——”一声鞭子划破长空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老妇人痛苦的叫喊声。   “娘……娘……娘,你怎么样?娘,您回去吧,快回去吧!”一个男子焦急的哭喊声。   房间里,临青溪和辛漠阳对桌而坐,店小二正在给他们端上饭菜。   “小二哥,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比起辛漠阳对周围事物的漠不关心,临青溪的好奇心就多了很多。   店小二叹气一声说道:“也没什么,这是赵家庄的人又在拉壮丁去山上采石头去了。”   客栈的店小二见临青溪是个小姑娘,也就没多心,她问什么自己就告诉她什么,不一会儿,临青溪就从这店小二的嘴里知道了这赵家庄拉壮丁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离这个大镇二十里的地方有一个赵家庄,庄主是一个卸甲归田的大官,叫赵德贵,听说他的侄女还是宫里得宠的娘娘,这附近的大小官员和百姓都没有敢得罪他的。   三年前,赵德贵要在庄外盖一处别院,说是要给宫中的娘娘省亲用,于是以此为名到处拉壮丁去山上采石头,很多壮丁都是有去无回,活活累死在山上。   不仅如此,赵德贵的手下还到处狗仗人势、欺压百姓,霸占百姓良田,祸害好人家的姑娘,就是打死人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店小二离开之后,临青溪有些愤愤不平,怎么哪里都有恶人为非作歹,不是说楚国现在的皇上贤明睿智吗?怎么还让这样的人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更与地方官员沆瀣一气而不管不问?   “不值得!”辛漠阳见临青溪为了几个陌生人就把自己气得双眼冒火,实在是不值得,像赵德贵这样狐假虎威的人,这个世上多得是,不仅是楚国,其他国也有,而且还不少。   没想到辛漠阳还会安慰人,这几天和他相处下来,临青溪觉得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冷漠无情,恰恰相反,总觉得他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我知道,我就是很生气,如果这里的官员能够有所作为,百姓的日子也不会这么难过!”冷静下来,临青溪心里也明白,这个世上能像她师父陆志明那样公正廉洁又不畏权势的官员不多,所以福安县的百姓真是幸福多了。   “吃吧!”辛漠阳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他没想到临青溪竟然还有心怀天下的仁爱之心,只是这个世上比她想象的要肮脏和黑暗得多。   吃完饭,辛漠阳去集市上买了一匹马,临青溪也不知道他那件衣服到底当了多少钱,反正那匹马是花了不少银子。   一匹马两个人,自然是要共乘,再说她也不会骑马,辛漠阳都不在意,她就更不在意了,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两个人都没放在心里。   只是,两个人骑着马还没出镇上的大街,就被人群给挡住了,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人群里传来孩子悲痛的哭声。   辛漠阳打算视而不见,但是坐在他前面的临青溪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说道:“辛漠阳,你听这孩子的声音,是不是……小梨子的?”   辛漠阳皱了一下眉头,临青溪却想要翻身下马去探个究竟。没办法,辛漠阳只好先下马,然后把临青溪从马上抱了下来。   挤过人群,临青溪惊讶地发现那孩子的哭声就是小梨子的,他正伏在孙家阿奶的身上痛哭,旁边还蹲着两个山梨村的村民,脸上也是愁苦和无奈。   “小梨子,你……你们怎么在这里?”临青溪看着躺在地上紧闭双眼的孙家阿奶,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梨子只是哭,似是没听到临青溪的声音。   蹲着的一个村民见过临青溪,他站起来对临青溪说道:“林姑娘,自从你们走后,村里人都去山上采蘑菇和挖野菜,想着快到冬天了,储存一些可吃的东西。只是,孙家阿奶挖野菜的时候,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她家也没其他人,我们就把她送到了小镇上的医馆,可小镇上的大夫看不了,这不今天就来到了大镇。谁知飞来横祸,一个拿鞭子的人嫌小梨子挡了他的道儿,要拿鞭子抽小梨子,孙家阿奶护孙心切,被打了一鞭子,又被那人踹了一脚,就……就……唉,就没气了。”   小梨子听到村民说自己的阿奶没气了,哭得声音就更大了,以前阿奶也说过他爹和他娘没气了,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他不想见不到阿奶。   “阿奶……阿奶……,你醒醒,小梨子再也不说饿了,再也不说了,阿奶……阿奶……,呜呜呜……”小梨子的哭声就像小猫儿一样,但却声声哭进围观人群的心里,更哭得临青溪眼泪也掉了下来。   “大叔,阿奶她还有其他家人吗?”临青溪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唉,没有了,孙家阿奶有两个儿子都死了,儿媳妇大前年也病死了,她和小梨子相依为命,如今就剩下这孩子了。”山梨村的村民说道。   “阿奶……阿奶,小梨子不要一个人,你快醒醒,快醒醒!以后……呜呜呜……小梨子都听阿奶的话,小梨子会去挖野菜,小梨子还要给阿奶买好东西吃。阿奶……阿奶……呜呜呜!”小梨子使劲推着孙家阿奶已经变凉的身体。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阿奶她已经死了,这都要怪老天爷不长眼,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都快死绝了!”围观的一个老者愤怒地说道,他的儿子也是被赵家庄的人害死的,如今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我阿奶没有死,没有死!阿奶……阿奶,你快起来说你没死,你别丢下小梨子,呜呜呜……”小梨子突然大声哭喊着说道。   “辛漠阳,借我银子!”临青溪突然转身对牵着马的辛漠阳说道。   “干什么?”辛漠阳依旧冷淡地说道,似乎死掉的那个根本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和他也没一点儿关系。   “买棺材!”临青溪大声说道。   孙家阿奶的尸体被放进了冰冷的棺材里,临青溪总觉得如果没有她的出现,也许孙家阿奶就不会死,她对此有很深的内疚。所以,她决定要带着小梨子回临家村。   “小梨子,你阿奶不会再回来了,你在这世上也没有了亲人,姐姐愿意做你的亲人,你愿意跟着姐姐走吗?”孙家阿奶的棺材已经放在了雇来的牛车上,两个村民负责带回山梨村,并且把孙家阿奶葬在她丈夫和儿子的身边。   小梨子还没有从失去阿奶的痛苦中缓过神来,他总觉得阿奶还会醒过来,每天早上还会给他熬一碗粥,可是所有人都对他说,阿奶死了,阿奶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小梨子,姐姐向你保证,姐姐会把你当成我的亲弟弟一样照顾。姐姐家可以吃饱穿暖,姐姐家还有很多家人,他们也会像你的阿奶一样对你好。等你长大了,姐姐会亲自送你回山梨村,让你在你阿奶的坟前磕头上香。”临青溪希望小梨子能跟她走,虽然她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从今天开始,小梨子就是她临青溪的亲弟弟。   “小梨子,你就跟着林姑娘走吧,你阿奶我会替你好好安葬的,等你有了本事,记得回来到坟前看看疼爱你的阿奶和爹娘。”山梨村的村民养活自己都成问题,现在临青溪愿意给小梨子一个家,他们也只好让这孩子走。   “姐姐,小梨子跟你走,小梨子要学本事给阿奶报仇!”阿奶是救自己死的,他要为阿奶报仇。   孙梨这是第一次走出山梨村,但他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这天,他失去了最后一个至亲之人。但也同样是在这一天,他拥有了世上最珍贵的姐姐,唯一的姐姐。   就算知道孙家阿奶是被谁害死的,临青溪也没法报仇,而辛漠阳更不会让她有机会报仇,他们在这里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   直接将临青溪和小梨子扔上马背,辛漠阳黑着脸就往前疾驰,比起寻找董鹰,他还有更重要的人要去寻找。   两天之后,临青溪嚷着要和辛漠阳分道扬镳,他赶起路来简直就是不要命,就算要找人,也不用先把她和小梨子折腾死吧,他们可没他身体素质好。   “辛漠阳,借我银子,咱们各走各路,各找各家的人。”再让辛漠阳这样折腾下去,她就不是在马背上颠簸的吐了,还有,本来身体就不好的小梨子,现在脸色更苍白了。   “没有!”临青溪要带小梨子一起离开,辛漠阳原本就觉得她多事,现在还耽误行程,而且还想和他分开走,他心情也不好了。   “你明明就有银子,你放心,你借我一两,以后我还你十两,小梨子病了,我要带他去找大夫!”临青溪没好气地说道。   “没有!”辛漠阳声音的温度也直线降低。   “你……”临青溪气得冷哼一声,转身不想理他。   “姐姐,小梨子没事!”小梨子原就有些怕辛漠阳,看他和临青溪生气,就赶紧走到临青溪面前低声说道。   “小梨子别怕,姐姐一定给你找个好大夫看病!”只要再往前走一天就是楚国的东渡城,城里一定有好一点的医馆,到时候她再想办法弄一些银子,就不用再看辛漠阳的脸色了。   只是,他们快到东渡城的时候,却发现有很多人慌不择路地往城外跑,似乎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他们一样,而且东渡城的城门也被突然关住了,还有重兵把守。   城门暂时进不去,三个人只好在城外找个地方歇息,顺便问问东渡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城外树林里也有很多和临青溪他们一样被困住的人,于是临青溪就去问他们。   “大叔,这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官兵把住城门不让进去呢?”临青溪在一个面相比较和善的男子面前蹲下身问道。   “小姑娘,这东渡城发生了瘟疫,城主大人就把城门给关住了,想要进城是不太可能了。”那个大叔带着惧意说道。   瘟疫?现在是深秋时节,会爆发什么瘟疫呢?临青溪再问那人时,他也说不知道是什么瘟疫,反正东渡城里已经有人因为瘟疫死掉了。   “姑……姑娘!”临青溪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棕竹的声音。   猛地转身看去,还真是他!   “棕竹,你……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临青溪高兴地跑到棕竹的身边问道。   “回姑娘话,董大叔和小人跑出群山之后,就和你们走散了,然后就一路查找你们的消息,在东渡城的城门外,小人发现了棕节留下的记号,想着一定是他们进了城,于是就打算和董大叔进城去找,可是官兵突然把城门给关了,董大叔让我在这里等着,他一个人用轻功先进去了。”棕竹将自己和临青溪失散之后的行程简单地说了一下。   临青溪带着棕竹到辛漠阳身边的时候,又对辛漠阳说了董鹰的消息,大概一个时辰之后,董鹰也出现在了树林里。   “公子,林姑娘,你们都没事吧?”看到辛漠阳和临青溪完好无损,董鹰总算是放心了。   “没事!”辛漠阳没有多余表情地说道,但董鹰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说话方式。   “董大叔,终于找到你们了,对了,你有没有在城里看到白桦他们三个?”临青溪着急地问道。   董鹰摇了一下头,说道:“东渡城大街上已经没人了,家家紧闭门户,我去几家客栈问了问,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不过,我听说,东渡城的城主将所有可能染有瘟疫的人都集中在城里一个偏僻的院子,只准进不准出。”   “董大叔,你是怀疑白桦他们也可能染了瘟疫?”临青溪问道。   “有可能,因为我描述了白桦他们三个人的特征,据一家客栈的伙计说,有和他们很像的三个人染了瘟疫,已经被官兵带走了。”现在是白天,董鹰打算晚上再去那个院子里仔细查看一下。   “董大叔,你有没有听城里的人说,东渡城的瘟疫到底是什么引起的?”无论是不是他们三个,临青溪都要确定一下才放心。   “没有听说,也不知道瘟疫是从哪里先出现的,城里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感染了瘟疫,我出城的时候,听说城主已经请了名医进城,而且已经开始有人死了。”东渡城的瘟疫事态比较严重,董鹰原以为辛漠阳和临青溪在城里,现在他们没事,他想让他们快点离开。   “没有名字的瘟疫,也不知道是什么症状,这该怎么办?白桦他们到底在不在城里?”临青溪的心有些开始乱了。   “林姑娘,你先别担心,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再进城去看看,如果我今天没回来,你和公子立即离开东渡城。”董鹰知道临青溪担心自己的几个手下,如果他不去,那么临青溪一定会自己去。   “不行,董大叔,辛漠阳救了我,你救了棕竹,我已经很感谢你们了,既然这里很危险,你和辛漠阳就赶紧离开吧。”临青溪不想董鹰为了她的人涉险,既然董鹰和辛漠阳主仆已经团聚,那么她和他们就应该分开了。   “林姑娘,这怎么可以!”董鹰很明显不愿意丢下临青溪离开。   “董大叔,咱们现在两不相欠,关江的时候,我和白桦他们救了你们主仆一命,深山的时候,你们主仆又救了我们一命。无论白桦他们在不在东渡城,我都要去确定一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不要跟着我再去冒险了,相信你们也有自己的急事要去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最怕揪扯不清,临青溪不想董鹰为了她丧命。   “董鹰,走!”不知是不是临青溪的这番话惹恼了辛漠阳,他怒瞪了临青溪一眼,就让董鹰跟着他离开。   “公子,你——”董鹰进退两难。   “走!”辛漠阳干脆转过身不看临青溪几人,所以临青溪也看不到此时他脸上的表情。   “董大叔,你们快点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希望日后咱们还能相见!”临青溪笑着说道,然后她又看着辛漠阳略显孤傲的背说,“辛漠阳,欠你的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你,但我临青溪会记住的。”   相处这么久,辛漠阳没问过她的真实姓名,她也没对他说过,这一别说不定真是永不相见,所以,她把自己的真实姓名说了出来,也许辛漠阳很快会忘记,但至少与他经历的这些,她一时半会儿是忘不掉的。   最后,辛漠阳和董鹰还是骑着马朝着与东渡城相反的方向离开了,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临青溪发自内心的笑了。   “姑娘,小人晚上偷偷进城去查看,您和小少爷先离开这里。”棕竹也是不可能让临青溪犯险的,董鹰他们虽然走了,但他还在。   “棕竹,咱们要先确定白桦他们在不在城里,如果在,咱们再想办法和他们见面,如果不在,咱们就走。”其实,刚才临青溪从董鹰的话里就听出来了,白桦他们三个十有八九就在东渡城。   “姑娘,如何确定?”棕竹赶紧问道。   “这个你先别管,你现在先把小梨子送到城外二十里的符杨镇,我这里有些银子,你先拿着,把他安排在镇上的小客栈住下,然后你再回来,我在这里等你。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怎么办。”临青溪说道。   “姐姐,小梨子不走!”小梨子不想和临青溪分开。   “小梨子乖,你在客栈乖乖等姐姐,姐姐办完事就去找你!”临青溪摸了摸小梨子的脸说道。   如果真是瘟疫感染得会很快,小梨子身体原本就不好,刚才也许应该让辛漠阳和董鹰把他给带走,可她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做小梨子的姐姐,就不能再一次抛下他。   孙家阿奶对自己有恩,所以她心甘情愿照顾小梨子,白桦、白杨、棕竹、棕节虽然是她的下人,可他们一直都在用生命保护着她,现在他们遇到了危险,她同样也不能抛开他们。   棕竹带着小梨子离开之后,临青溪转身在附近拽了几把野草,然后塞进怀里就走近了东渡城的城门口,要想确定白桦几人是不是感染了瘟疫,她只有深入险境,并没有其他什么好办法。   “你干什么?快离开这里!”守门的卫士看到一个小姑娘出现在城门口,大声冲她喊道。   “我是来给城中医馆的一位大夫送草药的,他说要拿这药研制看看能不能治疗瘟疫,快让我进去,快让我进去!”临青溪大声急切地喊道。   守门的卫士见这个小姑娘怀里的确露出了药草模样的东西,此刻城里乱成一锅粥,听说还来了位神医,说不定这小姑娘就是那神医的人。   就是抱着这样想当然的心理,守门的卫士放临青溪进去了,反正这城门是有进无出,一个小姑娘就算撒谎,她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进了城之后,临青溪问清楚城主大人将感染瘟疫的人都放在哪里之后,直接就跑过去了。这让告诉她方向的侍卫都大吃一惊,只见过躲瘟疫的,还没见过想找死的。   只是,临青溪对这东渡城毕竟不熟悉,走着走着,她就迷了方向,幸好,在大街上,她遇到了一个和她一样不怕死的人。   “大姐姐,你知道感染瘟疫的人都被城主大人放在哪里了吗?我找不到路了。”临青溪拉住一个急急忙忙赶路的少女问道。   “小妹妹,你去那里干什么,赶快回家!”少女善意地对临青溪说道。   “大姐姐,我的哥哥可能在那里,我一定要找到他们!”临青溪有些可怜兮兮地说。   可能是因为少女也急着去那里,就对临青溪说:“你跟着我吧,我也去那个院子看我弟弟!”   于是,临青溪就跟着少女一起小跑着往那个院子赶去。   到了之后,临青溪看到院子外边也站着很多士兵,而且还在门外用栅栏将一些脸带哀戚的百姓拦住,不让他们往院子里去。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士兵不让百姓进门,少女俏脸一怒,不满地对士兵训斥道。   “启禀大小姐,这些百姓的家人都感染了瘟疫,城主不想他们进去后也感染,所以就让属下拦住他们。”领头的士兵说道。   “知道了,快让我进去!”少女了解了原委之后,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一些。   “大小姐,这——”眼前的可是城主的女儿,城主和小少爷都在里面,士兵不敢放少女进去。   “别废话,让开!”少女火大地推开了士兵,直接就闯了进去。   临青溪顺势也跟了进去,可能那士兵把她当成了这个少女的小丫鬟。   进入院子之后,少女急急忙忙地朝着一个房间走去,临青溪则在院子里搭起来的临时草棚底下查找着白桦他们几个的身影。   院子里除了感染瘟疫躺在木板上的病人,就是被城主拉来治病的城中大夫,临青溪在这些人中间仔细地寻找着。   突然,她看到了白桦、白杨和棕节正躺在一个草棚的最里面,于是赶紧走到几人的身边。   “白桦、白杨、棕节,你们怎么样?”临青溪发现他们脸上都有了脓包,而且眼神无光,四肢无力。   没想到临青溪会出现在这里,白桦他们三个都震惊至极。   “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快离开这里,不要管我们!”白桦又是担心又是生气。   离开临家村之前,临远山和临忠国单独找到他和白杨,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临青溪,他们不能让她有事。   “要走一起走,好不容易找到你们,我是不会丢下你们的。”进都进来了,临青溪就没打算一个人再出去。   “姑娘,这是瘟疫,不是闹着玩的。你快走,白桦很感激姑娘为了我们不惧生死,可是姑娘也要想想自己的家人,你不能有事!”白桦想坐起来,可他根本没有力气。   “你们也是我的家人,我不能有事,你们同样也不能有事。好了,快躺下休息一会儿,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事的。”说完,临青溪就站了起来,她虽然不是大夫,可她会背药方,在她的脑子里,可是还有几个防治和治疗瘟疫的方子,就是不知道哪个才是能用的。   “姑娘,你是不是想到了办法?”临青溪眼睛里的自信给白桦带来了希望。   “白桦,你应该不会忘了,在京城的时候,是谁救了四师兄的心上人,在福安镇,又是谁救了彤笙。相信我,我一定会尽力的。”临青溪坚定地笑着说道。   “姑娘,白桦信你!”白桦笑了,他的姑娘不是寻常人,她说能就一定能。   “姑娘,白杨也信你!”临青溪能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对于白杨的震撼不是一点点,他相信不但是他们三个,这院子里所有的人,姑娘都是能救的。   棕节虽然不知道白桦和白杨对临青溪的信心来自何处,但在深山的时候,临青溪所表现出来的智慧早就让他信服,自己这个主子绝非一般人。   安抚了三个人,临青溪抓住身边的一个大夫问道:“城主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个大夫正满头大汗照顾着病人,他心中也是害怕的,可城主的命令不能不听,现在这小女孩出来捣乱,他不免口气坏了一些:“不知道,不知道!”   临青溪甩开这个大夫,想起刚才那个少女进了一个房间,所以她也快步走到那个房间,正想推门进去,有人拦住了她。   “你是谁?想干什么?”说话的是一个和临青溪高矮差不多的男孩,但年龄明显比她小一些。   “我是谁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和城主大人说。”非常时刻,临青溪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什么人,快出去!”房间里站了很多人,而且一屋子的药味,也不知是谁对临青溪喊了一句。   “你们哪个是城主大人,我有话要说!”他们着急,临青溪比他们更着急,她要找人赶快试一试那些瘟疫的方子有没有用,晚了可是要人命的事情。   “胡闹,把她给我扔出去!”又不知是谁大声严厉地说道。   很快,门外就出现了两个侍卫,他们架起临青溪,就想把她真得扔出去,好在带临青溪进来的那个少女看到了临青溪,并制止了他们。   “小妹妹,你找到自己的哥哥了吗?赶快出去吧,神医正在给我弟弟治病呢!”少女并没有同样斥责临青溪。   想着少女在悲痛的情况之下还能对自己这么亲和,临青溪也冷静了下来,对她说道:“大姐姐,我找到自己的哥哥了,谢谢你带我进来!你能让我见一下城主大人吗,我有很着急的事情想和他说,人命关天!”   “我是城主的女儿,你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和我说也是一样的,爹他……”少女强忍眼泪说道。   “大姐姐,我有几个预防和治疗瘟疫的药方,只是我不是大夫,也不懂医理,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最管用的,麻烦你让城主大人赶快找大夫研究一下药方,说不定有用!”临青溪镇定地说道。   “你说什么?!”   一时间,听到临青溪这些话的人都惊讶地看向她,包括坐在最里面被竹帘遮盖住身影正在施针的白衣少年。   “姑娘所说可是真?”一道磁性悦耳的声音传来,让临青溪稍微愣了一下神。   “是真是假,试试不就知道了!”她哪知道药方到底能不能用。   只是,这好听声音的主人是谁,为什么让她像受了蛊惑般,连心脏都漏停了一拍呢?   ------题外话------   感谢所有朋友支持,月票、鲜花、钻石倾情都爱,呵呵!   ☆、第一百零六章 谪仙公子   “用童子尿、醋、盐水、酒制成四两香附,再加二两苍术,五钱雄黄,二两紫苏,一两去心麦冬,一两木香,二两炒成黄色的白扁豆,八两管仲,二两连翘……研制成细末,用一斤生姜拌入药内,再用蜂蜜制成丸状,最后以朱砂为衣。”   “生甘草一两,苍术一两,细辛一两,乳香一两。研制成细末,加枣肉半斤制成桂圆大小的园饼,放在炭火上取烟熏之。”   “淡竹叶二两,连翘三两,银花三两,黄芩一两,葛根一两,川芎一两五钱,白芷一两五钱,桔梗三两,赤芍三两……研制成细末,再用蜂蜜制成丸状。”   “檀香一两,细辛二两,苍术八两,白芷二两,甘松二两,茅香八两,川芎四两,藁本四两,防风二两,乳香一两,辰砂一两,皂角二十四个……研制成细末,用清水制成丸状,黄丹为衣。”   ……   临青溪一口气说出了好几个治疗瘟疫的药方,因为她也不知道究竟哪一张有些用处,所以干脆将自己能记起来的所有有关瘟疫的方子都说了出来。   不管临青溪说得是真是假,只要有希望能救活自己的父亲和弟弟,傅颖儿都愿意一试。她亲自铺纸研墨,将临青溪所说的治疗瘟疫的药方全都记了下来,然后拿到竹帘后边,给白衣少年过目。   说完了该说的,临青溪抬步就想离开,但是竹帘后的少年却出声喊住了她。   “姑娘,请留步!”少年的声音里有吃惊、有疑惑还有丝丝急切。   “还有事情吗?”临青溪不解地看向了竹帘的方向,影影绰绰之间似乎有人站了起来,然后竹帘一动,帘后之人就走了出来。   临青溪不禁抬眼看去,一双温润双目不其然地撞进她的眼睛里。   此人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身高八尺却不显壮硕,站在那里犹如清风朗月令人倍感舒适。   面如玉,眸如星,剑眉似浓墨,琼鼻似悬胆,一身白色素衫,唯有腰带绣上嫩嫩竹叶,再加上雍容闲雅的气度,不禁让临青溪想起一首古诗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秀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可这样一个君如绿竹、英俊潇洒的翩翩少年嘴角却似含着一丝邪笑,如此亦正亦邪更添魅惑之感,令临青溪这样经历两世的人都忍不住沦陷其中。   “姑娘,姑娘!”少年又走近临青溪两步,带着更多的笑意看向她。   从来没犯过花痴的临青溪低头无奈一笑,将心中所有怪异的情绪都一收干净,然后再次抬起头,用很平静的神情看着少年问道:“公子,还有事情吗?”   少年的心中讶异而过,嘴角的笑容却更多了,他用更为温和的声音看着临青溪说道:“在下名唤景修,是名游医,姑娘叫我景修即可,在下只是很好奇,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姑娘。”   “公子不必客气,既然公子是大夫,就请公子赶快医治病人,医理方面的事情,我真得不懂,如果是其他问题,还请公子治好这院子里的病人之后再问,到时候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时间就是生命,临青溪耗不起。   除了临青溪和景修,屋内的众人都被临青溪这番毫不客气的话给震住了,尤其是景修身边的一僮一仆。   他们还从未见过自家主人对什么人说话这样低声下气过,在他们看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最不可能的事情是对方言语之间对主人毫不客气,而主人不但没生气,似乎还颇为欣赏。   “景修答应姑娘定会医好这院中所有人的病,到时候还请姑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景修微笑说完就转身又去了竹帘后面。   答应她?这个游医景修还真是有些奇怪,她和他好像今天第一次见面吧,没那么熟,更没那么大的面子。   临青溪脑子都快乱了,赶紧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出门去照顾草棚里的白桦他们了。   傅颖儿看了看竹帘的方向,又看了看临青溪离去的方向,心中疑窦丛生。   这名如谪仙一般的白衣公子是两天前被父亲亲自请到东渡城的,他虽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拒人以千里之外,而且他相貌出众,但凡见到他的人,都会不自然地被他吸引,进而甘愿为他沦陷。   只是这样清新俊逸、医术精湛又神秘莫测的谪仙公子为何对一个普通小姑娘如此亲和有礼,这不是更怪异了吗?   再说自己半路结识的这个小姑娘,看她的穿着打扮,只当她是寻常穷苦百姓家的女儿,谁知她竟然知道那么多治疗瘟疫的药方。   目前,虽还无法确定是真是假,但听到这个药方内容的白衣公子和众多大夫都如获至宝,看来定是有用的。   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谪仙公子,一个衣衫破旧的贫家小姑娘,他们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呢?   傅颖儿心中有太多的问题,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探究这些问题的时候,只有先救活这院子里得了瘟疫的人,她才可能寻找到答案。   很快,各种各样的草药开始往院子里送,景修和几位大夫一起按照临青溪所给的药方制药,到了晚上就已经制出了很多药丸,有的给病人直接吃,有的就在草棚外边焚烧,院子里的药草味飘去很远,而棕竹就是顺着这药草味找到了临青溪他们。   或许是因为多管齐下,很快这些药丸的效用就开始显现了,瘟疫病症有所减轻,到了第二天,很多病人身上的疼痛感开始减少,到了第三天,他们已经能开始慢慢进食了,到了第四天,有些病症较轻的病人已经完全好了。   第五天的时候,东渡城的城门再次被打开了,城内城外一片欢呼声,听说城里出现了能治瘟疫的神医和神药,以后他们就不用再惧怕瘟疫了。   城门打开的那一刻,一辆马车逆着人流出了城,直奔东渡城外二十里的符杨镇。赶马车的是棕竹,马车里坐着临青溪和已经完全好了的白桦、白杨和棕节。   “姑娘你放心,小少爷我已经安排好了,客栈掌柜的会好好照顾他的。”棕竹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对临青溪说道,他明白自己急着出城是担心此刻在符杨镇的小梨子。   白桦、白杨和棕节也从棕竹的嘴里知道了临青溪和辛漠阳落难山梨村的事情,也知道了临青溪认了小梨子做弟弟。   几人快马加鞭赶到符杨镇的时候,小梨子正被客栈掌柜的抱到医馆,这几天一直不见临青溪回来,小梨子又怕又急,虽然假装坚强硬撑着,但还是没撑下来就病倒了。   临青溪跑到镇上医馆的时候,大夫正在给小梨子施针,他的额角都是冷汗。   “大夫,我弟弟怎么样?小梨子,姐姐回来了!”临青溪握住小梨子一直在出汗的小手,心中一直责怪自己没照顾好他。   “令弟五脏六腑俱损,这么小的孩子又忧思过重,风寒还加剧了他原有的病症,恐怕只有三月寿命,小姑娘,你要做好准备!”施针的大夫无奈地说道。   “准备?什么准备!大夫,你一定要治好我弟弟,无论要多少银子,还是要用多么珍贵的药,我都一定办得到。”临青溪发誓绝对不会让小梨子有事的,绝对不会!   “小姑娘,就是你手里有灵芝仙草,这孩子也活不长了!”大夫摇头说道。   “不可能!小梨子,你放心,姐姐会给你找天下最好的大夫,会给你用最好的药,姐姐不会让你有事!”临青溪不相信这个大夫的话,认为他是医术不精,天下的名医多得是,一定有人能救活小梨子。   “让我看看吧!”   突然,景修温润的声音如泉水一样流过临青溪的耳边,她以为是自己有了幻觉,但下一秒景修就已经拿起小梨子的另一只手开始诊脉。   临青溪抬头可以看到景修俯身诊脉的郑重神情,也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药草之香,而这香味让她逐渐冷静下来。   很快,景修放开了小梨子的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给小梨子吃了下去。   “你给我弟弟吃了什么?”小孩子不能乱吃药,临青溪对于景修的举动有些不满。   “别担心,这是补身健体的药丸,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景修没介意临青溪的口气不善,知道她是过于担心面前的小男孩。   就在这时,小梨子睁开了双眼,额头上的冷汗也渐渐下去了,他虚弱地看着临青溪说道:“姐姐,你回来了!”   “嗯,姐姐回来了,小梨子没事了!”临青溪摸了摸小梨子的额头,发现他已经慢慢恢复了原有正常的身体温度。   “景修公子,刚才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救了我弟弟!”临青溪对着景修真诚地道歉和道谢。   “没关系!”景修对着临青溪又是温和一笑。   身边有景修这个神医在,临青溪就不想继续呆在医馆,于是她让棕竹抱起好转的小梨子,一行人去了客栈。   到了客栈安排小梨子睡下,临青溪让棕竹在床边守着他,之后又问客栈掌柜的要了两间房,一间让白杨他们三个休息,另一间让景修和他的僮仆休息。   只是,景修又让他的仆人在隔壁多要了一个房间,并对临青溪说道:“姑娘这几日也没休息好,先去房间里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多谢关心,我想景修公子应该有话要问我!”别人这么大老远地跟着自己,不可能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临青溪明白,景修是冲着她来的。   景修也不否认,只是用一种很温柔的语气说道:“不急一时,姑娘还是先休息吧!”说完,自己就进屋了,而且还关上了门。   被关在门外的临青溪抿了一下唇,也转身去了隔壁房间休息,自从南垂关江码头坐上船到现在,她还真的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一觉睡到大天亮,小梨子这个病人都醒了,她还在沉睡之中。睡醒之后,痛痛快快地洗了澡吃了饭,临青溪才重新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姑娘,我家公子说,您要是休息好了,就去隔壁房里找他,兑现之前的承诺。”景修的仆人在临青溪的房门外颇为恭敬地说道。   承诺?她和他之间什么时候有承诺了?努力回想一下,临青溪这才记起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八个字,现在她回过味来了,敢情自己给自己下了套,还中了人家的计。   “知道了,让你家公子稍等,我这就过去!”临青溪又一想,自己和景修这个来历不明的游医没有过任何交集,毫无瓜葛的两个人又能说些什么呢?   当然,话都说出去了,她自然是要去的。   景修在隔壁房间已经听到了临青溪的回答,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这让一旁侍候的小僮惊诧不已,自家主人对所有人都是温和的,但不是对所有人都会露出笑容的,这几天因为隔壁的小姑娘,他已经笑了太多次。   当临青溪推门而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了景修一人,他静静地坐在桌边,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旁边还有一杯正冒着热气的茶水,似乎正在等待主人的到来。   临青溪也不客气,同样在桌边坐下,然后端起了热茶轻轻地饮了一小口,茶香馥郁,沁人心脾。   “真是好茶!”客栈里是不会有这种上等茶叶的,茶杯里的茶叶应该是景修自己带过来的,但临青溪却认不出这是什么茶,只觉得好喝极了。   “喜欢的话都送你!”景修放下茶杯,看着临青溪说道。   “不用,不用!茶叶还是景修公子自己留着吧,其实,我更喜欢喝白开水。”君子不夺人所好,虽然自己不是君子,但能让一个人随身带着的茶叶,定是他自己也极喜欢的,所以临青溪拒绝了。   “我说过,姑娘叫我景修就可以了,公子二字太生分。”景修说道。   生分?她和他压根就是生分,还没有熟到要互唤名字,不过看在他救过白桦和小梨子的份上,一个称呼而已,她叫就是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景修!你也别叫我姑娘了,我叫临青溪,你就叫我青溪吧。”临青溪也将茶杯放了下来。   “青溪,真是好听的名字!青溪,你是楚国人?”景修眉眼低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然后抬起眼笑着问道。   “对,我是楚国云州人士,景修,你呢?”“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能自己一个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算是正极人士,四处飘零,脚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景修模棱两可地说道。   楚国、吴国、尤挞国还有很多国家都在正极大陆的版图上,景修说他自己是正极人士,那意思不是说他可能是任何一个国家的人吗?   “呵呵,你这样说的话,那我也是正极人士了。”临青溪笑着说道。   “青溪说得没错,芸芸众生本就是一家人。”景修也笑了。   “景修,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要是你想要药方,我脑子里还知道几个,我把它们都告诉你,就当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临青溪以为景修找到她是为了那些药方的事情。   “青溪,你误会了,药方我不需要,我只是想要认识你,天下能像你这样无私地交出瘟疫药方的人,不多!”景修又给临青溪的杯中添了热茶。   原来是因为这样,临青溪笑着说道:“其实没什么,我又不懂医,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几个药方,而且我的家人也感染了瘟疫,能救他们比什么都重要。”   “青溪对自己的家人真好!”景修当然知道临青溪口中所说的“家人”,其实是她的下人,但他没有揭穿她。   “谁都会对自己的家人好的!”临青溪傻呵呵一笑。   “青溪,你弟弟的病虽然暂时好了些,但他身体内部受损严重,就算是我,现在也只能维持他一年的寿命,一年之后,他必死无疑。”景修忽然说起小梨子的病情,而且脸上的淡淡笑容也没有了,显得有些正经和严肃。   “怎么会这样?你是神医,你一定会有办法的!”临青溪被景修的话吓到了,景修医术高超,她在东渡城就已经见识过了。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景修注视着她焦急的眼睛说道。   “你说,我什么都舍得!”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小梨子。   “在正极大陆的东方之海上有一个海岛,名为魔医岛,岛上不仅有各种少见的药草,而且岛上之人皆会医术,我师父就在这个岛上,他的医术在我之上,世上也只有他和魔医岛上的药草能够保住你弟弟的命。”   “我要怎样才能去魔医岛?”   “魔医岛是不许外人进入的,而且寻常人也找不到它在哪里,就算你到了岛上,也不会有人愿意给你弟弟治病的。”   “那要怎么办?”   “你别着急,我既然告诉你魔医岛的存在,就有办法让你弟弟到岛上,并且让我师父给你弟弟看病。只是,只能让我的仆人带他一个人去,病治好之后,再把他带回你身边。”   “那……那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一年,也许三年,也许十年,总之,人到了我师父手里,他是一定不会让他死的。”   话说到这里,临青溪的心摇摆不定,景修的话真的可信吗?到底要不要把小梨子给送走呢?   似是看出临青溪心中的想法,景修缓缓说道:“青溪,如果你现在不放手,你与你弟弟只有一年相聚的时间,而且这期间,就算有我的药维持他的生命,他也会慢慢消瘦,直至死亡。”   “难道天下就没有比你师父更厉害的大夫吗?”临青溪还是舍不得。   “没有!”景修没有任何夸张地说道。   临青溪知道一定是有的,只是那样的大夫不在这个世上,而是在另一个医疗水平更先进的时代,那里有全世界着名的医生,还有越来越厉害的药品和医疗设施。可惜的是,她无法带小梨子去那里。   “你让我再想想!”临青溪起身离开了,她已经没心情继续和景修聊下去,现在,她的心更乱了。   经过一夜的思考,临青溪最终决定相信景修,让他的仆人带小梨子离开,因为她想不到景修对她撒谎的理由,而小梨子身上更没有什么值得他人图谋的。   “姐姐,小梨子不要离开你!”知道临青溪要把自己送走,小梨子很伤心。   “小梨子,你和姐姐只是分开很短的时间,等你的病治好了,你就会回到姐姐的身边。还记得姐姐对你说过的话吗,等你长大了,姐姐要亲自送你回山梨村,让你给阿奶去磕头上香。小梨子乖,你要听话,好好地治病,等你病好了,你就能见到姐姐了。”临青溪哄着他说道。   “姐姐,是真的吗?等到小梨子病好了,小梨子就能再见到姐姐了?”短短的几天已经尝到了好几次生离死别的滋味,小梨子也变坚强了很多,他知道自己只有病好了,才不会是姐姐的累赘。   “真的,姐姐和你拉钩,说谎的是小狗!”临青溪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小梨子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然后和临青溪的勾在一起,约定等他病好了,两个人就再见面。   “姑娘,小人一定会负责将这位小公子带给我家主人的师父,等他好了之后,再带回来与姑娘相见,只是小人请求姑娘这期间代为照顾我家公子,小人在这里谢姑娘大恩了。”景修的仆人突然跪下冲临青溪磕起了头。   临青溪赶紧扶起他说道:“万万使不得,是我应该谢你和你家公子的大恩。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和保护好你家公子,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更会好好照顾他的衣食住行。”   “小人多谢姑娘!”那仆人又弯腰对临青溪施礼道。   临青溪和景修的仆人说这些的时候,景修并不在当场,但他在隔壁房间已经把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嘴角的那丝邪笑也愈加深了。   小梨子被送去魔医岛的当天,景修身边的那个小僮也不见了,于是,从这天开始,临青溪真得担负起照顾景修衣食住行并且保护他的责任。   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临青溪打算启程回云州临家村,只是她现在身边跟着景修,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   “景修,我要回云州了,你要不要跟我回云州?你要是不想的话,我让白桦、白杨跟着你,他们都会些武功,能保护你!”景修说他是游医,说不定他根本就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呆太久,而临青溪也不可能真得当他的贴身奴仆伺候他。   “青溪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天下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景修无所谓地说道。   “那好吧,你跟着我回云州吧,只是我家住在小山村,那里的日子可能清苦些,到时候你要不喜欢,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会让人保护你的。”临青溪既然答应了要照顾景修,那她就不会食言。   “好!”对于要跟着临青溪去哪里,景修并不在意,自从见到临青溪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脚应该踏向何方。   白桦和白杨他们身上的银两都花得差不多了,好在景修“赞助”了些银子,在镇上买了两匹马,棕竹和棕节骑马,白桦和白杨驾驶马车,临青溪和景修坐在马车里。   几人没有从东渡城过,而是从符杨镇改道去了邴州府,之后从邴州府到塬州府,最后再从塬州府一路向东往云州而去。   一个多月后,经过昼夜兼程,他们终于到云州府的地界儿了。   “回家了!”看到云州府的界碑,临青溪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溪儿,莫让冷风侵体,会生病的!”景修将临青溪掀开的车帘放了下来,这段时间他和临青溪之间的关系已经越来越亲近,对她的称呼也慢慢改成了较为亲密的“溪儿”。   “没事的,不是有你这个神医在身边嘛,就是生病也很快会好的!”临青溪俏皮一笑说道。   临青溪原想和景修拉开一些距离,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像景修这样一个出色的少年竟然愿意靠近她,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她在和景修相处的过程中发现,他是一个十分阳光亲和又透着良好教养的正人君子,而且他还有一个医者的仁爱之心,对她更是百般呵护,又不让她觉得讨厌,反而有些越来越依赖他。   “药苦!”景修发现临青溪喜欢冬天又害怕冬天,像外边这样的严冬时节,她偏喜欢往旷野中看去,要不是有他的御寒药丸,她早就生病了。   只是那药丸有些苦,她就耍赖不吃,还是白杨买了蜜饯给她,她才苦着脸吃了下去。   景修的药丸,临青溪吃了一次就吃怕了,太苦了,比黄连都苦,她绝对不想再吃第二次。   “白桦、白杨,还有多久到云州府城?”回家的心很急切,也不知道家里人都怎么样了,这些日子她光顾着赶路,连信也没有往家里寄。   “姑娘,还有一天的路程,不过这天不好,怕是要有场大雪,到了前面镇上,咱们要不要买些干粮带上?”白桦小心地驾驶着马车,路上都结了冰,他不敢让马儿跑太快。   “好,买些吧!”临青溪说道。   这些天要不是有景修给别人看病挣钱,他们不但买不起御冬的厚衣服,就是吃饭都成问题。   临青溪想着,原本是自己要来照顾景修的,没想到是景修在帮助和照顾他们几个,心中对景修的愧意就更多了,对他也就自然地亲近起来。   夜里虽然开始下雪,但是临青溪他们也没忘记赶路,正好白雪在夜里具有照明的作用,官道上又安全许多,所以他们在雪中夜行,次日清早就到了云州府城。   “幸好到了府城,不然就要被大雪困在城外了。”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临青溪让众人在府城稍作休息,然后再回福安县。   “姑娘,您和公子先休息,我先去街上给姑娘买点吃的。”有一次,临青飞从云州府城给临青溪带回了一种点心,白桦发现临青溪很爱吃,他打算去街上找找。   “外边正下大雪,估计铺子都没开吧,还是别去了,就在客栈里吃点东西就成。”临青溪看到外边的雪越下越大,还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福安县呢。   “没关系,姑娘,我去看看!”白桦笑着说道。   “白桦哥,我陪你一起!”棕竹也想跟着白桦出去。   “好吧,你们小心点。白桦,你再去布庄看看有没有卖木棉絮的,买一些回来。景修,你可能还要借给我一点儿银子。”临青溪身无分文,只能先厚着脸皮问景修要。   “溪儿以后要管我吃住,这银子原本就是为你挣得。”景修挣得诊金原都要给临青溪,可临青溪不要,只说问他借,而且借完她还写字据,景修没说什么,只由着她。   白桦和棕竹出去逛街之后,临青溪和景修就留在一个房间里喝茶聊天。   空闲的时候,景修总会讲一些在各地看到的奇闻异事给临青溪听,而临青溪去过的地方不多,从景修的讲述里,她知道了更多更好玩的地方。   就在两个人聊到兴起的时候,房门突然猛地被推开了,然后带着一身冬日寒气的卫玄大踏步地走了进来,看到临青溪之后,一把将她拥在怀里。   景修握着茶杯的手只是紧了紧,接着就将茶杯放下,然后站了起来。   临青溪被突然出现的卫玄吓了一跳,更被他的动作给惊住了,此时的卫玄虽然穿着厚实的狐裘,但是临青溪能够感觉出他在雪中走了很长时间,身上都是寒气。   “溪儿,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抱着怀中温热的小人儿,卫玄的心终于找回了原处。   “死?卫玄哥,我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呢?”临青溪想从卫玄的怀里挣脱出来,但是卫玄抱得太紧了。   景修看出了临青溪的不适,他用一种很自然又很平静的语调说道:“你把溪儿弄疼了,快放开她吧,你身上的寒气会让她生病的。”   只有对临青溪的关心,并没有对他的责备,但是卫玄就是能从眼前之人平和的话语中听出对方的霸道和不悦。   “溪儿,你没事吧?”最终,卫玄还是放开了临青溪,然后低头问道。   “卫玄哥,我没事。对了,你怎么会认为我死了呢?又怎么出现在这里?”卫玄不是应该在京城吗?怎么这个时间在云州?   卫玄告诉临青溪,自从她离家之后,一直过了很久也没有她的消息,所有人都很担心。后来,茉莉和蔷薇带着四个尤挞国的奴隶回来了,还说临青溪很快就会回来。   可是众人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临青溪,叶氏和穆氏害怕临青溪有了危险,让茉莉她们说出临青溪到底在哪里,一开始茉莉几人咬牙不肯说,是叶氏说要跪在几人面前求她们,几个人这才告诉众人实话,说临青溪去吴国玩了。   于是,卫玄和临青飞就一起去了烟城找他们,后来又坐船去了南垂打听,这才知道有几个和临青溪、白桦很像的人上了一艘寒霄公子的私船,只是船行驶到乞灵峡的时候不知遭遇了什么事情,船上的人都被杀死了,那艘船也沉江了。   老临家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悲痛欲绝,以为临青溪死在了乞灵峡,为此,叶氏已经一病不起,穆氏也憔悴不堪。   卫玄不相信临青溪会死,临青飞也不相信,所以这些天他们一直在吴楚两国打听临青溪的消息,直到卫玄听说东渡城因为一个小姑娘的药方而治好了瘟疫,他直觉认为这个小姑娘就是临青溪。   因此,他马不停蹄地赶往东渡城,之后又一路追踪几人的身影,只是每次都错过一步,好不容易累死几匹马到了云州,看到了街上买点心的白桦和棕竹,他才算彻底找到了临青溪。   听到卫玄说叶氏和穆氏因为她都病了,她根本一刻也坐不住了:“卫玄哥,我要马上回家!”   “好,我带你走!”卫玄拉起临青溪就打算离开,但是景修却拉住了临青溪的另一只手。   “我是大夫,我和你一起回家!”景修说完,放开临青溪的手,然后拿起旁边的厚披风温柔地给她披上,“外边正在下雪,就是急着回家,也要穿上外衣。”   “景修,你快跟我走,你是神医,我阿奶和娘不会有事的!”对呀,景修是大夫,而且是个了不起的大夫,临青溪的心总算稍安了一点儿。   “放心,有我就不会有事!”景修给了临青溪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也披上了厚披风。   临青溪让白杨几个人赶着马车回临家村,她则与卫玄共乘一骑回去,景修自己骑了一匹马。   两匹马飞速疾驰,大雪纷飞中没有一刻停歇,终究在傍晚到达了临家村。   推开老临家大门的那一刻,临青溪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眼泪忍不住地就流了下来,九死一生重新回到这个和她羁绊最深的地方,她只想大声地呼喊家人的名字。   “阿爷,阿奶,我回来了!爹、娘,我回来了!哥哥、嫂嫂、念雨、念水,我回来了!”是啊,她终于回家了,回到亲人的身边。   “妹妹?妹妹!阿奶,娘,妹妹回来了,妹妹回来了!”对临青溪声音最敏感的依然是临青木,他大喊着从屋里跑出来,然后冲到临青溪的面前,紧紧地抱着她不撒手。   紧接着,老临家的几个屋子里都跑出来了人。   临远山老泪纵横,在知道临青溪出事之后,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就放了那孩子出去,如果他不放她离开,是不是她就不会出事了?   “溪丫头,真的是你?”叶氏是被秦氏和吴氏扶着走出来的,听到临青木的叫喊声,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秦氏和吴氏的眼睛里也都是泪水,   “小姑姑!”临念雨和临念水长高了不少,虽然快有一年没见过临青溪了,但是临青溪的样子他们印象深刻。   穆氏是从老临家的厨房走出来的,她一直都不相信临青溪会出事,母女连心,她心里认定临青溪还好好活着,所以就算再担忧害怕,她也强撑着。   “六郎,快带你妹妹进屋,娘给你们做饭!”就像平常临青溪回家时一样,穆氏说了一句话,转身就打算再回厨房做饭,只是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个不停。   临青溪突然挣开临青木的怀抱,然后飞跑到穆氏的身后,紧紧地搂紧了她的腰,将脸贴在她的后背上。   “娘,我回来了,你的溪丫头回来了!我没事,我活的好好的!”临青溪的眼泪沾湿了穆氏的衣衫。   “娘知道!”穆氏转过身,然后将临青溪搂紧在怀里。   “溪丫头,你过来!”临忠国沉着脸对穆氏怀里的临青溪大声说道。   所有人都听出了临忠国此时话中的怒意,穆氏嫁给临忠国这么久,见他生气过,也见他狠揍过临青海几个儿子,但是对唯一的女儿,他可从来没有说话这么严厉过。   “孩子他爹,你这是干什么!”穆氏将临青溪搂得更紧了。   “过来!”临忠国的脸色更阴沉了,语气也更为严厉。   临青溪轻轻推开了穆氏,然后静静地走到临忠国的面前,她知道自己这次任性的外出惹恼了老实宽厚的父亲。   还没等临青溪走到自己的身边,临忠国猛地拽过她的胳膊,然后伸出布满老茧的大手朝着她的屁股就是“啪啪”几掌,打得临青溪钻心地疼,可她愣是咬牙没吭一声。   “孩子他爹,你干什么!”   “忠国,你还不快点给我放手!”   穆氏和叶氏皆是惊呼一声,赶紧上前要去阻止临忠国。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零七章 别样景修   临青溪小时候没少挨打,在福利院的时候,孩子们之间并不都是相亲相爱的,在打与被打之间临青溪学会了成长,也渐渐学会了保护自己和保护别人。   只是,来到这里之后,她还从来没被任何人打过,临忠国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屁股火辣辣地疼,临青溪心中不怨临忠国下狠手,因为她明白,临忠国是因为过度担心而在见到她时转化成了心疼的愤怒,这是一个父亲的表达方式,以前她没经历过,但现在经历一次,她就能从骨子里明白。   穆氏将她从临忠国的手里“救”了下来,叶氏气得在临忠国的后背狠狠地打了几下,然后又心疼地查看着临青溪。   其他人都没说什么,也都不知道在一个父亲痛打女儿的时候应该说什么,因为他们都能从临忠国落下的巴掌里看到那种深沉的父爱。   “溪丫头,疼吗?”看到临青溪出现,叶氏的病就好了一半儿。   “阿奶,不疼,不疼!”临青溪屁股火辣辣地疼,但她还是忍痛微笑扶着叶氏进屋。   “忠国,你怎么舍得下这么狠的手!”叶氏见临青溪疼得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又转头训斥了临忠国一句。   临忠国打完就后悔了,但他也没说什么,扭头就走出了院门。临青溪想喊住他,可嘴张了张,又闭上了,也许他想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回到屋里之后,临青溪先让景修给叶氏看病,又让他给穆氏瞧瞧。这时,老临家的人才有空注意到一同走进来的卫玄和景修。   “玄儿,是你找到的溪丫头?”卫玄这段日子为了寻找临青溪吃了不少苦,穆氏早就拿他当半个儿子。   “伯母,我在云州府城的客栈找到了溪儿,既然她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就先离开了!”京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处理,卫玄不能在云州呆太久。   “玄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外边正在下大雪,你回去可要小心点儿。”穆氏关心地说道。   “卫玄哥,你今天能不走吗?”临青溪听到卫玄说要立即离开,就走到他面前说道。   “溪儿,对不起,我今天必须要回京了,只要你没事就好,以后去哪里记得一定要告诉家人,还有我。”卫玄也不想离开,但是这段时间因为寻找临青溪,他耽误了不少事情。   “卫玄哥,谢谢你!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记得有空的时候写信给我。”有很多话不说,临青溪相信卫玄也明白。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等我办完事情就来看你!”卫玄也相信,有很多话即使他不说,临青溪也心如明镜。   “卫公子,这个给你,里面有一粒御寒丹,一粒解乏丸,相信你赶路会用得到。”景修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卫玄。   “多谢!”卫玄没有推辞景修的好意。   卫玄在东渡城寻找临青溪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有一位少年神医出现在楚国,而且他和那个小姑娘一起消失了,所以见到景修的第一眼,卫玄就猜出他就是那位少年。   临青溪送卫玄出了大门,站在院门口目送卫玄策马而驰的身影,她的眼里有不舍,也有担忧。只是,当她转身回屋的时候,景修正站在院中等她,脸上有淡淡温和的笑意。   久别重逢,临青溪有很多话要和家人说,叶氏她们也有很多话要问她,想知道她这大半年到底去了哪里,又有着怎样不凡的经历。   于是,吃过饭之后,一家人炕上炕下地坐满屋,还有溪园听到临青溪回来的茉莉和蔷薇她们四个也来了,景修和临远山他们坐在屋内的板凳上。   临青溪从离开临家村讲起,讲到从楚到吴,又从吴到楚,还讲到寒霄公子和辛漠阳、董鹰,又讲到乞灵峡上的那场厮杀和逃命,还有深山里与狼群的战争,接着讲到流落山梨村,讲到孙家阿奶和小梨子,最后讲到东渡城和景修。   只是,这中间她略去了很多重要的情节,而且每次讲到危险的时候,她都用玩笑的口吻带过,不希望家人太担心。   但叶氏他们又怎么不担心,临青溪不会武功又这么一路惊险地走过来,听得他们心都提起老高,好在落难也能遇到贵人,总算化险为夷。   “溪丫头,那小梨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听到孙家阿奶这个救命恩人被人打死,穆氏忍不住掉了眼泪,临青溪既然认小梨子做了弟弟,那小梨子就是她穆蕙兰的儿子。   “娘,我也不知道,就是景修他也不知道,但景修说他师父一定能治好小梨子的,是不是景修?”临青溪看向了景修。   “是!”景修给了众人一颗定心丸。   “景公子,多谢你的大恩大德,也多谢你这么照顾我家溪丫头,你就放心在这里住下,有什么要求只管说。”临远山在知道景修小小年纪就四处悬壶济世时,心中对他就起了敬意,又见他如此照顾小梨子和临青溪,对他的好感就更多了。   “临家阿爷,是我应该多谢溪儿才对。您别对我如此客气,叫我景修就可以了,诸位也当如此。”景修对待临远山就像一位他十分尊敬的长者,他的这种谦和有礼的态度很成功地取悦了老临家所有人。   “景修,你这么小就出来行医救人,你家人就不担心吗?”虽然景修气质不凡,但叶氏没从他身上看到清高傲气,反而觉得他很亲切,就像自己的另一个孙子一样,对他自然也关心起来。   “其实,我的家人不喜欢我出来行医,他们一心要让我做别的事情,但是我不喜欢,所以他们就把我赶了出来,我想……他们应该不担心我吧!”景修笑了一下说道。   但是老临家的人都觉得他话里有些低落,虽然他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说到底他才十六岁,还不到弱冠之年,也不知他的家人怎么就那么狠心。   “景修,你要是不嫌弃,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阿奶不会委屈了你!”叶氏心疼地说道。   临青溪心想,景修这个人还真会讨老人家的欢心,事实上,他讨每一个人的欢心,简直就是老少皆宜。   就这样,景修在老临家住了下来,而且也不知道叶氏和穆氏怎么想的,景修的房间就在临青溪的隔壁,溪园里也是如此。   临青飞和临青云一直在外边寻找临青溪,接到卫玄的口信之后,他们赶紧回了云州,见到临青溪,兄妹三个又是一番彻夜长谈。   临青溪回来了,老临家人的心也都安定了,溪园的人也像重新找回了主心骨,在听说临青溪不见的这些天,香絮没少抱着彤笙哭。   “木槿,今年地里的收成如何?”临青溪回到溪园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她的地。   “姑娘,咱们地里的小麦比别家地里的小麦都好,每亩地要多出两百斤,都存放在溪园的大仓库里,大棚里的蔬菜一部分腌制了起来,一部分留下来吃,一部分卖掉了。五个农庄的管事也都尽职尽责,万亩荒地全都开垦出来施了肥,盖好了大棚,种上了菜。”木槿将临青溪不在的这段时间地里的事情都汇报了一下。   “五个农庄大棚里蔬菜的长势你去看了吗?”临青溪离开之前已经给木槿说了详细的计划和流程,只要按照她说的做,溪园、五个农庄和临家村都不会出什么问题。   “半个月我就会跟着老爷子去看一次,农庄里负责蔬菜大棚的人都是老爷子手把手教出来的。”自从临青溪离开之后,临远山对溪园和农庄的田地就十分上心,不分日夜地教那些人如何盖大棚、种大棚蔬菜和看大棚温度。   “村里的大棚呢?”临青溪已经去临家村的地里看了看,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是临家村的地里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相连的蔬菜大棚,里面都是绿油油的。   “村里几乎家家都盖了大棚,也都是老爷子亲自教的,族长按照菜的好坏统一给他们定了价格,然后让四少爷送到了云州新开的迎仙酒楼里。”木槿说道。   在冬季卖菜的这件事情上,临仁义表现得很积极,而且很果断,有些村民想把大棚里的蔬菜高价卖给镇上的富户,被族长知道后大斥了他们一顿,说他们事先已经和迎仙酒楼签了文书,就不能把菜再卖给别人。   临青溪已经知道迎仙酒楼就是她和卫玄合开的那家酒楼,而且临青海已经去了迎仙酒楼做大厨,红松和黑松也在他身边当学徒,一品香现在暂时关门歇业。   “农庄里的冬季蔬菜呢?”五个农庄可是有不少的田地,卫玄让都种成大棚蔬菜,冬季蔬菜有些不好储存,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有一个叫夜影的,说是卫公子的属下,还拿来了卫公子的亲笔信给老爷子过目,之后五个农庄就出现了很多马车,然后把那些不易冻坏的蔬菜都先拉走了大部分,姑娘的师父也知道这件事情,剩下的菜都运到了迎仙酒楼,卖菜的钱我已经全都交给了茉莉姐姐。”木槿听说迎仙酒楼的生意非常好,云州很多有钱人不惜大冬天赶着马车去酒楼里吃一顿,而且也从来没有地痞流氓去里面闹事。   “好,我知道了!木槿,以后五个农庄田里的事情你多负责,溪园这边有我来就可以了,农庄里可有将近七成的收入都是咱们自己的,不能掉以轻心。”短时间内,临青溪没打算再出去,十万两黄金可是一百万两白银,她就是一辈子窝在临家村也不愁吃喝。   “木槿明白!”木槿这段时间也成长了不少,临青溪和茉莉、蔷薇都不在溪园,她和铃兰就成了溪园的大管家,大事小事全都操心,虽然累,但是也学到不少东西,现在她和铃兰都能独当一面了。   “溪儿,喝碗热粥吧,景修在粥里放了补身的药,还放了蜜饯,不苦的!”等到临青溪和木槿谈完事情,香絮端着一碗热粥进来说道。   景修自从来到了老临家和溪园,他几乎就成了所有人的大夫,村里知道溪园有他这样一个人存在时,也都找他来瞧病,就是临阿爷也走出自己的院子找他来探讨“医学问题”。   老临家村西的祖宅在入冬之前就已经全部翻盖好了,而且经过族长和族老们的商议,宅子又往外扩展了不少,还前后并排加盖了几个小院子,让成了家的临青云、临青海都有了单独的院落,日后成家的老临家的几兄弟也都有。   临远山、叶氏和临忠国、穆氏住在前面最大的院落里,临青溪的房间在穆氏和临忠国房间的隔壁。   本来老临家是要搬入祖宅的,但因为临青溪遭遇意外的事情,就把搬家这件事情给耽误了。等到临青溪平安回来,族长给他们选了一个好日子,在村里人的帮助下,一家人就搬入了祖宅。   村北的房子离溪园比较近,每天又有人来找景修看病,于是临青溪和临远山还有景修商量了之后,就把这个房子当成了“临时诊所”。   很快,附近几个村也知道了临家村来了一名少年神医,家里有病人的,不惧冬雪严寒,也不顾路滑难走,都来到老临家的村北头找景修看病,就是镇上的一些大户人家也有人来请景修去看病的。   惊惊险险,忙忙碌碌的一年很快又要过去了,临青溪算了算日子,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而过了年,她又长了一岁,已经算是十一岁的大姑娘了。   溪园的事情现在她根本插不上手,茉莉和蔷薇还有香絮都能帮她办得妥妥当当的,家里的事情,叶氏和穆氏也不让她操心,所有人都让她老老实实地休息。   没钱的时候,她想着怎么挣钱,现在自己手里钱多的花不完,她又迷茫了。不说斗香得来的那十万两黄金,就是卖菜和酒楼挣的钱她也花不完。   临青溪从来不是个守财奴,在她看来,钱应该是流通的,就是金银也应该是这样,否则人就会失去赚钱和花钱的乐趣。   “溪儿,有什么烦心事吗?”景修好不容易抽空来到溪园看临青溪,却发现她一个人坐在炕上愁眉苦脸。   “没什么,我在想怎么花钱!”临青溪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如果溪儿苦恼的话,那就在院子里开一家医馆吧。”景修坐在她身边笑着说道。   “开医馆?景修,你要是想开医馆,我可以在福安镇或者云州府城给你开一家,怎么样?”景修从来没对自己提过什么要求,就是她派去照顾他的人,也让他给她送回来了。   “溪儿要是常呆在溪园,就在村北的院子里开家医馆,要是你喜欢住在镇上或者府城,那就在那里开一家,你负责照顾我,我怎么能离你太远。”景修脸上的笑容浓了一些,看她也更为专注。   临青溪听完景修的话,心里有些东西想要躲开,但是景修的眼睛就像有魔力一般,只要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就十分想要同意他所说的一切,这一次也是如此。   “好,那就在院子里开医馆吧!”临青溪迟疑了一下说道。   接下来,两个人就商量开医馆的事情,这医馆的大夫是有了,可医馆里还要有各种草药,有抓药的伙计,有照顾病人的人,还要有算账的掌柜,也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景修和临青溪要在院子里开医馆,老临家的人都没有什么意见,而且十分支持,谁不会生病呢,有个神医在身边,大家心里都会觉得安稳许多。族长临仁义和族老们更是没意见。   眼看过年没几天了,临远山就让景修和临青溪过了年再说开医馆的事情,临青溪也觉得不用急,反正有钱好办事,过了年,她花钱找一些人就是了。   景修却对他们说:“临家阿爷,溪儿,医馆这件事情,你们不用过多操心,我已经让我的小僮去办药草和找人的事情去了,这些年我在外也认识了不少学医之人,药草之事不用担心。”   “你那个小僮不是失踪了吗?”临青溪惊讶地问道。   景修笑道:“溪儿,我何时对你说过他失踪了,我只是让他去替我办一些事情,这两天,他应该就能带着药草和人来临家村了。”   “这么快!”临远山也吃惊地说道。   “那孩子办事还算机灵!”景修说道。   临青溪奇怪的是,景修是怎么和他那个小僮联系上的,看来景修的秘密也不少,一个年级比她还小的小孩子就能单独出门办大事,那他的主子岂不是更厉害。   “既然药草很快就到,我让白桦去镇上买个大药架回来。”没有药架盛放那些药材也不行,临青溪打算让白桦去福安镇上买一个。   “溪丫头,现在路上不好走,就别让人去了。你爹和你大山叔都在家,六郎和你石头哥也能帮忙,家里也有现成的木头,让他们打一个药架就行了。”临远山觉得这钱没必要花,不过是费些人力和木材,药架他们自己就能打造一个出来。   于是,临忠国和临大山就带着各自的儿子一起合力给景修打出一个大药架,还有一个可以爬到高处抓药的木梯子,药架外边的药材名字,都是临远山一笔一划写上去的。   药架打好的当天,景修的那名小僮就带着几个人还有两辆马车来到了临家村,马车上是包裹严实的各种药材,临青溪发现其中还有几种十分稀有珍贵的名药,但她没问景修这些药材都是从哪里来的。   听说临家村的那名少年神医要开医馆,很多人都开心不已,尤其是福安镇和云州府城的闺阁小姐们。   自从景修这样的美男子出现在云州府城,又去福安镇上给人看过病,一时之间他所到之处,身边总会出现貌美如花的少女痴痴地看着他。   两次之后,景修的脸色就不太好了,回来直接告诉临远山和临青溪等人,以后谁要想找他看病,直接来临家村,他不再出门诊治。   一开始众人还奇怪,在知道他是为什么不出诊后,全都闷笑着,谁让他医名和貌美之名传得如此神速,才惹得那些女子春心大动。   “景修,你不是做了很久的游医吗?对这种事情应该见怪不怪才对!”这天,景修来溪园找临青溪喝茶,临青溪知道是还没有开业的医馆那边有几个娇弱小姐实在忍受不了相思之苦,就来这里找景修“看病”来了。   “溪儿,你在笑我!”景修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临青溪说道。   “没有,没有!你看我脸上一点儿笑容都没有,我是真得想知道原因而已。”临青溪将自己的脸来回转了九十度让景修看,她可是真的没笑。   景修放下茶杯,盯着临青溪看了一小会儿,看得临青溪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好似她多八卦一样,当然,她也承认,自己的确是八卦了一点点儿,可这是女人的天性。   “嘿嘿,你不想说就算了!”临青溪也不问了,再说这些和她也没关系。   “以前我做游医之时,都是带着一个面具,所以世人看不到我的脸。”其实说了也没什么,这些事情他迟早都会告诉临青溪。   “那你在东渡城的时候,为什么没戴上面具?”临青溪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景修的时候,景修的五官她可是看得分明。   “其实不止是在东渡城,踏入楚国境内之后,我就没戴过面具。”景修摸索着茶杯边沿说道。   “为什么?”临青溪好奇地问道。   “因为楚国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只有摘下面具,我才可能遇到她。”景修看着临青溪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么奇怪?那你遇到那个人了吗?”说实话,此时被景修看得有些发毛,临青溪深吸一口气问道。   景修只是笑着饮茶,并没有回答临青溪的问题,而临青溪只当是他默认还没有找到。   喝完茶之后,景修的小僮云实跑到溪园说,院子里的那些莺莺燕燕已经被他给打发走了,现在景修可以回去熬制药丸了。   这天晚上,正当临家村的村民都渐渐沉入梦乡的时候,景修还在屋子里认真地研磨草药,坐在热炕上的云实正拿着药草打盹。   突然,云实猛地睁开了眼睛,机警地从炕上蹦了下来,压低声音说道:“主人,有人来了。”   “无妨!”景修继续低头做事。   云实顿了一下,也重新坐回到炕上,开始将手中的药草先剪成一小段的样子。   “你是神医吗?快给我家公子看看,他受了重伤!”有人从屋顶直接落下来,然后将一个身受重伤的少年抱进了屋子里。   很快,屋子里又闯进来二人,这四人身上皆是血迹斑斑,看来刚刚经过一场恶斗。   景修不悦地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三人,还有被其中一人放在炕上的少年,这四个人一身杀伐之气,他们就这样闯进临家村,说不定也会给这里的人惹来麻烦。   “这是一颗保命丸,可保他三个时辰寿命,你们赶快离开这里!”景修扔了一个瓷瓶到少年的身上,语气里有着不耐烦,更有着不容置疑。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要你救我家公子的性命!”景修的话惹恼了几人。   “你家公子的性命与我无关,但我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里的安宁,你们身上的伤乃是魔教的七锁链刀留下的,相信很快魔教的人就会顺着你们的血腥味找到这里,如果你们现在不离开,我就只好将你们的尸体交给魔教的人。”景修声音温缓,但是话里的冷意却让人打颤。   “你……你到底是谁?”三人都全神戒备起来,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了。   “再废话,我就只好给魔教送份大礼了!”这些人果真把魔教的人给引来了,这个院子是临青溪住过的,他不想让这里有血腥味。   就在这时,住在这个院子的棕竹和棕节都醒了,这么重的血腥味棕节不可能察觉不到,所以他快一步来到景修所在的房间。   “董大叔,怎么是你?”棕节进屋后被文飞反身一剑给挡住了,但他还是看到了屋内浑身是血的董鹰。   “棕节,你怎么在这里?”董鹰一样疑惑。   当日他和辛漠阳从东渡城外离开之后没多久,辛漠阳调转马头就想回去找临青溪,却没想到魔教的人半路劫杀了他们。   为了不给临青溪重新惹上麻烦,辛漠阳就带着他走了与东渡城相反的方向,想将魔教的人引开。   后来,他们再去找临青溪的时候,却没有了她的身影,之后他们辗转来到云州办事,却没想到在福安镇遇到了魔教的高手,自家公子险些丧命在他们手中。   早就听说临家村有个少年神医,所以他们就带着受伤昏迷的辛漠阳来了。   景修想起来在临青溪讲述的经历中,有一个叫董鹰的人,看棕节和他认识,想必他口中的“董大叔”就是董鹰,而床上的少年就是对临青溪有救命之恩的辛漠阳。   既然他救过临青溪,那么现在他就救他一命,一命换一命,这样也算扯平了。   “你们全都出去,不要让外人打扰我救人,云实,给他们每人一颗解毒丸,七锁链刀上的毒一个时辰内必定七孔流血而亡,别让他们污了这里!”景修起身走到辛漠阳的身边,开始把脉给他医治。   景修一前一后的变化太快,刚才还说不救,这会儿连他们也一起救了,不管怎样,只要能救活辛漠阳就可以。   云实给董鹰他们吃过解毒丸之后,棕节和棕竹就帮着他们包扎,但是热水刚打好,几个黑影就飞身落在院子里,而且每人手中一把明晃晃的长剑。   董鹰、文飞和寒霄很快备战,绝对不能让这些魔教的人闯进去。   只是,正当两拨剑拔弩张的人准备动手的时候,从屋子里突然飞出一些银针,黑衣人连话都没说一句,全都直挺挺地往后倒去,然后没了声息。   “云实,把这些人去后院处理干净,溪儿不喜欢血腥味。”景修的话依旧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   董鹰、寒霄、文飞和棕竹、棕节都站在院子里好一会儿没动,他们有的是功夫高手,在江湖上行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的是尤挞国的猛士,自认也见过不少世间能人,可是武功如此之高,以银针为暗器的这种急速手法,他们从未见过。   云实让棕竹、棕节帮他把这些已经死了的魔教黑衣人都抬到了院子后边,然后他拿出一个小瓶,往每个黑衣人身上滴了一滴东西,很快这些黑衣人就化成了一滩血水,最后连血水的印迹也没有了。   只是到了第二天,董鹰和棕竹他们全都像失去短暂记忆一样,根本不记得有魔教黑衣人出现的这回事,更不记得那些黑衣人是如何被杀死,尸体又是如何被处理的。   正在自家祖宅里睡觉的临青溪就更不知道了,只是后来她发现景修让云实在后院种满了她没有见过的黑色药草,而且还不许她轻易靠近。   辛漠阳和董鹰受伤来到临家村的事情,虽然瞒住了村里人,但是却没瞒住临青溪和临远山他们。   在得知景修救了几人的时候,临青溪是十分高兴和庆幸的,毕竟董鹰和辛漠阳都曾经对她有恩,她也不忍心他们死在魔教的人手里。   “董大叔,辛漠阳和魔教有仇吗?”临青溪不认为辛漠阳是正义感爆棚,所以才和魔教作对的,难道他真是像当日在乞灵峡所说的那样,纯粹是因为自己看不惯魔教的所作所为?   “临姑娘,这个我也不清楚,从很久之前开始,公子他就不喜欢魔教,而且一心要灭掉魔教!”董鹰这个疑惑已经很多年了,他也想不通小小年纪的辛漠阳怎么就看魔教不顺眼了,非要和魔教斗个你死我活。   “辛漠阳这个人就是有话闷在心里不说,就算他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你们想想,你们虽然是他的手下,可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魔教人的手里。”临青溪有些生气地说道。   “他们是我的人,你管不着!”临青溪和董鹰就坐在辛漠阳躺着的炕下说话,所以已经清醒了一会儿的辛漠阳睁开眼睛冷冷地说道。   “现在有力气和我吵架了!你要是看人家不顺眼,也要有能耐打得过别人,现在算怎么回事,被别人打得都去阎罗殿走了两回了!”临青溪脸色也不好起来,明知道自己现在还对付不了魔教,结果还去招惹,只有白白送死的份儿。   “不会再有下一次!”辛漠阳咬着牙冷酷地说道。   “最好是!昏迷了两天两夜,喝点热粥吧,明天就是除夕了,你别饿死了又去阎罗殿!”临青溪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辛漠阳毫无生气地躺在炕上,她心里就有一股火。   “公子,这是临姑娘亲自熬得粥,您喝一点吧!”看着临青溪和辛漠阳斗嘴,董鹰脸上想笑,但是忍住了。   景修原本拿着药丸是要进门的,但是听到临青溪和辛漠阳斗嘴吵架的声音,他转身又离开了,小丫头如今才十一岁,这身边出现的不该出现的人可是不少。   新年在爆竹声声中开始,又在欢欢笑笑中结束,农家过年没有太多规矩,走完亲戚这年也就算过完了。   辛漠阳一直在暂作医馆的院子里休养,就是过年的时候,也没见他出房门一步。   临青溪担心他的伤还没有好,但是景修告诉他,辛漠阳身上的毒他已经全都解了,就是他身上的外伤,他也已经处理好了,辛漠阳现在完全没事了。   从小穆村走完亲戚回来的第二天,临青溪特意找到辛漠阳,但是辛漠阳闭门不见,还让文飞和董鹰守在门外。   “寒霄,你家公子到底怎么了?”临青溪只有拉住经常跑来溪园的寒霄问道。   “临姑娘,你要是答应和我合伙做生意,我就告诉你!”自从来到临家村养伤之后,寒霄就经常往溪园跑,而且还非拉着临青溪和他合伙做生意。   “寒霄,我告诉你很多遍了,这大棚里的蔬菜是自家吃的,那些农庄里的菜都是我师兄的,你找错人了。”寒霄这些天溪园、农庄的到处跑,看到那些大棚里的蔬菜,眼睛都快直了。   “临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可知道这农庄里的菜有大部分都是你的,虽然我是吴国人,可吴楚之间一向通商友好,临姑娘应该不会和银子过不去吧!”楚国也有他的人,所以要查清楚福安县的一些情况,对于寒霄来说,也不是那么难。   “寒霄,我就是个种地的农家女,我不是商人,你要是做生意去找别人,别找我。”就因为寒霄是吴国人,临青溪才不会这么轻易地答应他。   现在两国是交好,可“国际形势”瞬息变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她还是安分一点好。   “临姑娘,你……”吴国虽然是物产丰富,可是冬天的时候也很少有新鲜的菜吃,而且这临家村的大棚种植的方法可是不外传的,难道绑几个人回去?   “姑娘,景公子说,茶泡好了!”茉莉在门外对临青溪说道。   景修爱找临青溪喝茶,而且那茶叶是景修私家珍藏,临青溪也极为爱喝,所以茉莉和蔷薇单独给二人准备了一间茶室。   “好,我这就来!”临青溪现在也不想知道辛漠阳到底在干什么了,躲开寒霄这个人才是上策。   到了茶室之后,景修已经坐在那里温茶,那姿势优雅娴熟。看到临青溪进门,景修笑了。   “溪儿最近因为什么烦恼?”待临青溪坐下之后,景修亲自给她端了一杯茶。   临青溪赶紧端过来茶一饮而尽,以往都是热茶,这次是温的,似乎景修知道她口渴一样。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辛漠阳躲在屋里干什么呢?”对于景修的关心,临青溪已经越来越学不会撒谎应对了。   “溪儿很关心他?”景修不着痕迹地问道。   “也不是很关心吧!就是两个人也算一起患难过,其实辛漠阳只是个口冷心热的孩子,而且像是有很多心事。”临青溪如实说道。   “呵呵,他是孩子,你不更是孩子。”景修听临青溪的口气,似乎她要比辛漠阳大很多一样。   不过,细想一下他也就了然了,她的命格原就与众不同,如果东长老卜算得没错,自己一眼就看上的这个小丫头,并不属于这里。   “我和他不一样!”自己虽然是小孩子的身体,可灵魂是成人的。   景修没有细问,有些事情他不需要知道,在见到临青溪并与她相伴一段时间之后,他就明白了自己心里的那个声音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临青溪发现景修又在用那种很有魔力的眼神注视着她,被景修这样一个绝美的少年盯着,临青溪没有任何害羞之感,她只是有些害怕,总觉得那眼睛里能吸进去一个人的魂魄。   “景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临青溪虽觉得有些荒诞,但还是决定问出口。   “什么问题?”   “你会摄魂术吗?”临青溪本想说催眠术的,可她怕景修听不明白。   “不会!”   临青溪问完就觉得自己挺好笑的,摄魂术根本就不存在,催眠术倒是有的,不过看景修淡然回答的样子,他是真的不知道。   “溪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这次换景修来提问。   “可以,你问吧!”临青溪坐直身子笑着说道。   “如果你知道辛漠阳正在修炼一种邪恶至极的功夫,你会怎么做?”或许别人不知道辛漠阳在屋子里干什么,但景修却是一清二楚的。   “景修,我……我没明白你在说什么?”临青溪不懂武功,现代也有人会飞檐走壁,但和这里的武林高手绝对不是一个级别的,这是一个她还参不透的时空。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零八章 青飞出海   以前常听歌里面唱:“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可是,临青溪现在发现这古代的男孩心思更难猜,她猜了好几天,也猜不透景修为什么告诉她辛漠阳修炼邪功的事情,更猜不透辛漠阳这个王爷之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又要做些什么。   苦恼的结果就是她每天都要顶着一对大黑眼圈出门,害得叶氏和穆氏担心不已。   “溪丫头,告诉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这天吃完早饭,穆氏拉住了要去溪园的临青溪。   “娘,我没事,你别担心了!”临青溪笑着对穆氏说道。   谁知穆氏皱着眉重叹一声说道:“你们一个个都说没事,可各个心事重重,唉,娘原想着咱家的日子好过了,你们都能安安分分地成家立业,可谁想到越长大越不让娘放心。”   “娘,是不是……你有什么心事呀?”临青溪扶着穆氏在房间里坐下,有些讨好地给她揉起了肩膀。   穆氏也是好久没和临青溪说说贴心话,她这心里也是藏了好多事,有些能对外人说,有些却觉得不能,所以总是堵得她感觉双肩都没有力量了。   “娘,到底是什么事情?”临青溪看到穆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唉,还能是什么事情,你三哥这都十九岁了,四哥也十七了,按说早就该成婚了,可是两个人都不着急,你三哥不成婚,你四哥也不能赶在前面。这件事情,你阿爷、阿奶早两年都和你爹还有我说过,可是你三哥借口忙,常年不着家,一说要给他相亲的事情,跑得比兔子还快。”说起三儿子的婚事,穆氏就一阵头疼。   在普通农家,女子过了及笄之年就可以嫁人了,要是到了十八九还没出嫁,那就是老姑娘了。男子虽然二十才是弱冠之年,但过了十六岁便可以定亲,成婚之期由女方和男方一起商定。   关于临青飞婚事艰难的事情,老临家的人都知道,这也不是一天就发愁的事儿,临青飞死活不愿意,临远山他们也没办法。   “娘,三哥是不是有了心上人,所以才不让您和阿奶帮他说亲的?”临青溪想想,也没听临青飞说起过对哪家姑娘有意思呀。   “我和你阿奶都问过,他自己说没有,还说要什么先立业再成家。昨天还找到你阿爷和你爹,说要自己带几个人跟着别人去外边闯闯,你阿爷问他想去哪儿,他竟然说要去出海,要去看看那些胡商的国家是什么样的,你说你三哥是不是魔怔了!”穆氏一提起昨晚听到的事情,她就心绪不宁。   “出海?我怎么没听三哥说过?”临青溪回来这么长时间,也和临青飞聊过,可临青飞一点儿消息也没有透露给她。   “他是瞒得紧,谁都没告诉,还说人家这两天就出发。最可气的是,镖局的那帮孩子也都要跟着去,你五哥干脆就不回来了,二虎、永杰、学全、大军和小波都要跟着去。这出海能是闹着玩呢,万一路上出点事情,让娘怎么和你赵婶子还有众多村人交代。”说着说着,穆氏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娘,您别担心,我找三哥说说。”出海的确不是一件小事情,临青飞突然决定要出海,这也是临青溪始料未及的。   临青溪是在一品香的后院找到临青飞的,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吴彪、王三和高远他们,没过多久,临二虎、临青禾他们也出现了,而且都是一副要远行的模样。   “溪丫头,你怎么来了?”临青飞打算待会儿收拾好东西就回家一趟的,他想,家人应该都知道了自己要出海闯荡的事情。   “三哥,咱们谈谈吧!”临青溪看着院子里已经有好几个箱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有几个下人正在往马车上搬这些箱子。   于是,两兄妹单独去了一个房间,临青禾原本是要跟去的,但是临青飞制止了他。   到了屋子里坐下,临青飞首先问道:“溪丫头,你是不是知道了我要出海的事情了?”   “三哥是打算出去之后再告诉我吗?你觉得我是会支持你还是会拦着你?”临青溪也没准备绕着弯劝临青飞。   “溪丫头,三哥知道你生气,也知道你和娘一样担心三哥,但是三哥有自己的想法,我想出去真正地闯荡一下。”临青飞这次在寻找临青溪的过程中,眼界和见识都飞速增长,在吴国,他结识了一位胡商,并打算在他的带领下,去他的国家寻宝。   “三哥,楚国不够你闯荡的吗?就算不够,还有吴国,还有尤挞国,正极大陆总能让你闯一辈子吧,你为什么非要出海呢?娘她很担心你,阿奶的眼睛都哭肿了。”临青溪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临青飞能够打消出海的念头。   “溪丫头,三哥记得你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走的路,遵循你内心深处真实的声音,然后按照它的指引前进,即使失败,至少你不曾有遗憾。’这,就是三哥应该走的路,因为我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声音,我不想有遗憾。”临青溪给自己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世界的门,而他在门里找到了属于自己前行的路。   “那他们呢?”临青溪此刻知道,她已经无法再劝动临青飞,而他今日的大胆行径,归根结底,都是她一手推动的,怨不得任何人。   临青飞知道临青溪说得“他们”,就是此刻在院子里等待的众人,他说道:“这趟出海我没有邀请任何人,但他们都选择自愿跟着我上船,二虎他们我也拒绝过,但是他们六个决心已定,还说,我要是不让他们跟着,即使家里人打断他们的腿,他们也一定会偷跑着跟上。他们还说,就算打断他们的腿,也打断不了他们的梦想。”   “梦……想?”临青溪现在都想狠敲一下自己的脑壳,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是的,梦想!这‘梦想’两个字,是你教会他们的。溪丫头,他们都不想一辈子困在临家村生儿育女,也不想一辈子做个镖师,他们都长大了,都知道自己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   临青飞最开始也犹豫过,临二虎他们虽然不是他的亲弟弟,但却是他的同族兄弟,这一趟出去必定惊险万分,甚至会客死他乡,但这些少年的热情和冲动,他也阻止不了。   临青溪好后悔,她不该头脑一热给临青禾他们讲什么人生大道理,更不该像星星之火一样点燃他们冒险的热情。   她不知道这些人的“梦想”是什么,她只知道,所有人都把梦想与冒险弄混了,但她心里更清楚,自己和临青飞一样,根本无力阻止他们。   一个人执着地去追求心中所谓的“梦想”时,那种热情、信心、力量和勇气足够燃烧整个宇宙,就算你不断地打击他,不断地告诉他,这个梦想是可笑的、愚蠢的甚至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他都不会放弃前行。   临青溪也曾为了心中的梦想不顾一切过,所以她能深切体会临青飞和临二虎他们此时心中的冲劲儿,但当梦想照进现实,也可能一切都会变得支离破粹。   有些人梦碎了,还可以重头再来,有些人梦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在这个异时空出外闯荡更难,尤其是出海,只有一艘人力船,没有各种航海设施,万一遇到大风暴,那可真是有去无回。   “三哥,出海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你才刚刚开始在江湖上行走,不说人心险恶,就是大海之上风雨难测,到时候你们想逃命都找不到出路。”想到出海时会遇到更多的危险,临青溪就更不想临青飞他们去了。   “溪丫头,正是因为没有那么容易,所以我才更要试一试。这次,我只能做个不孝子了,你和大哥要好好照顾家人。”出海这件事情临青飞筹划了很久,他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放弃的。   “三哥,非去不可吗?”临青溪声音有着乞求。   “非去不可!”临青飞毫不迟疑地说道。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临青溪叹了一口气问道。   “三日后!”其实,临青飞打算明天就带着这些人离开福安县。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家了!”临青溪心情有些沮丧地说道。   “溪丫头,家里,三哥就交给你了!”临青飞相信只要老临家有临青溪护着,就绝对不会有什么事情,他也可以放心出海。   “嗯,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所有人!”临青溪勉强笑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   临青溪从镇上回到临家村自家老宅的时候,发现堂屋大厅里坐满了人,族长、族老还有临二虎、临永杰、临学全、临大军和临小波的爹娘都在,一屋子人脸上都是愁眉不展,穆氏和孙氏、赵氏她们眼圈也是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穆氏见到临青溪回来,赶紧起身着急地问道:“溪丫头,你和你三哥谈得怎么样?”   临青飞和临青溪两兄妹的感情最好,而且临青飞最疼临青溪,很多时候也会听她的话,老临家的人这次都把希望压在临青溪身上。   临青溪走到堂屋给各位长辈见了礼,然后说道:“这次,恐怕谁也阻止不了他们了。”   临青溪的话又惹得屋子里的女人们开始默默垂泪,也不知道这些孩子都是怎么想的,一个个正是要成家的时候,却在这时候要结伴出海,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族长,这事儿您说什么也要阻止,他们哪是去跟着出海,估计这海边还没到,命就没有了!”临小波的娘已经快哭成了泪人,现在孩子大了不听话,她这个当娘的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就是一点儿用也没有。   “我和几位族老这就去镇上找找三郎和二虎,他们也是年少,根本不知道外边有多危险!”按说临青飞出海这件事情临仁义也没有多大权利管,但几家都求到了他面前,他这个一族之长也不能不过问。   族长和族老离开之后,穆氏一抹眼泪,对临二虎和临永杰他们几个的家人说道:“你们放心,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三郎带着几个孩子出去的。”   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是因为临青飞挑起来的,无论用什么办法,穆氏都下定决心不会让临青飞出海。   “蕙兰嫂子,出海这件事情虽是青飞起得头,可我家那个混小子也是主犯,要不是他领着几个孩子去镖局,自以为学了点功夫就能闯荡江湖,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孙氏不想穆氏压力太大,怎么说出海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临青飞。   “他们都是翅膀硬了,各个想飞,咱们都去镇上把他们拉回家,我就不信,用铁链锁着他们,他们还能长脚飞到船上去!”临学全的爹临长胜大声地说道。   几个闹着要跟临青飞出海的孩子中,他的儿子临学全年纪是最小的,这次就是真把儿子的腿打瘸,他也不会让他走出家门一步。   看着一屋子为儿子忧心的父母,临青溪心里也不是滋味,她总觉得这件事情和她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安慰了穆氏和叶氏她们几句,她就去了村北的院子。   医馆已经不声不响地开业了,不知道是不是景修的医术真得太过高超,还是他的那些药丸十分有效,反正来找到他看病的人不像之前那么多了,估计大部分都被他看好了。   辛漠阳这几天都在后院闭关修炼,他已经好多天没见过临青溪了,没想到自己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她出现在这里,而且心事重重的样子。   临青溪也没想到一来到医馆,就看到了辛漠阳,还看到董鹰他们每个人都牵了一匹马。   “你们要走了?”临青溪问道。   “嗯!你怎么了?”从身体好了之后到现在,辛漠阳还没有和临青溪怎么说过话,他把马缰绳递给董鹰,然后走近临青溪问道。   “我没事,你们……一路顺风!”临青溪现在真是非常不喜欢离别的气氛,虽然临忠国和临长胜他们都去了镇上,但她可以肯定,临二虎他们是不会回来的,就算回来也会很快离开。   辛漠阳脸色一沉,直接拉着临青溪的手就走到屋子里坐下,然后黑着脸问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是着急离开吗!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辛漠阳,你走吧!”临青溪把心中无处发泄的怒气冲着辛漠阳发起来。   辛漠阳也不生气,但脸依旧冷冰冰的,他直直地看着临青溪说道:“我不走,说吧!”   “你……唉,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只不过是因为一些家事烦心,我自己就能处理好。”辛漠阳看着冷漠,性子也很执拗,但临青溪知道他并不是一个真正不关心身边人的人。   “临姑娘,你是因为你三哥要出海的事情烦心吧?”文飞也跟着走进了屋里,他在临家村就没有闲着,所以村里有个风吹草动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怎么知道?”临青溪吃惊地问道。   “临家村就这么大点地方,我不过随便走走逛逛,有些话不想听都往我耳朵里钻。”文飞“呵呵”一笑说道。   “你不想他去!”辛漠阳肯定地对临青溪说道。   临青溪犹疑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三哥要带着五哥还有村里的几个少年出海,我的确是很担心,但另一方面,我又比谁都了解他们要出去闯荡的那种心情,也清楚这次家人是阻止不了他们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   “好男儿志在四方,临姑娘,也许你应该支持你三哥他们!”寒霄也走进来说道。   他以前也被困在家里,后来他勇敢地走出了第一步,虽然艰难但心里是充实的,更是快乐的。现在再让他去过那种安逸的富家公子的生活,他想自己一定会被闷坏的。   “可是三哥不像你们各个都是武功高手,而且他们全都涉世未深,不知道这一路上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江湖本就是是非之地,他们还要乘船出海,海上更是瞬息万变,我担心他们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临青溪也明白寒霄话里的意思,只是作为临青飞和临青禾的妹妹,她是真的不放心。   “困住他们和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辛漠阳这次连眼神都是冷的。   临青溪看着眼前这几个明显支持临青飞出海行为的几人,心中更是重叹一声,果然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天生就是不一样的,一个不惧风险勇往直前,一个固守安逸渴求顺遂。   “唉,也许你们说的都对,三哥他们想要怎么做,我已经管不了了,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就算自己心里千般不愿,临青飞最终还是会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做的,而她能做的,就是帮助他减少这一路上的危险,并且祈求菩萨保佑他们能平安归来。   “寒霄,将乘风号给她!”说完这句话,辛漠阳突然起身离开了,然后临青溪就听到一声马鸣,接着是辛漠阳骑马离开的声音。   董鹰和文飞也随后骑马跟上,只有寒霄暂时留下来给临青溪解释。   “临姑娘,这乘风号是我家公子最好的一艘船,停留在吴国的石郡码头,关江直通大海,从石郡码头就可以出海,船上有最好的舵手和划船手,也可以储备大量的粮食和水,这是我家公子的令牌,只要有它,船上的人都会听话的。”寒霄将一个玉牌交到了临青溪的手里。   “寒霄,替我谢谢你家公子,这个恩情我记下来了。”临青溪没想到辛漠阳会给她一艘船,她没有拒绝,因为如果临青飞真得要出海,就一定要有一艘好船。   “临姑娘,我会将你的话转告给公子的!”辛漠阳能够毫不迟疑地将自己最喜欢也是最好的一艘船给临青溪,可见临青溪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寒霄定是会办好这件事情的。   寒霄转身离开之后,临青溪拿着乘风号的玉牌愣了好久,辛漠阳现在应该骑马走了很远吧,连一句“再见”也没和她说,就这样送她一份如此厚重的大礼,看来这回礼她也不能轻了。   “溪儿再想什么?”景修走进屋里的时候,见临青溪正在摸索着一块玉牌,他的眼神暗了一下,刚才屋内的谈话他自然是都听到了,看来辛漠阳对临青溪并不是不上心,而是太上心了。   “景修,我……我没想什么!”临青溪赶忙将玉牌放进了怀里。   “溪儿现在都学会对我撒谎了,难道我还不值得溪儿信任?”景修显得有些失落。   “景修,不是这样的。你应该也知道我三哥要出海的事情了吧,刚才辛漠阳给了我一艘船,我在想要拿这艘船怎么办。”临青溪笑了一下说道。   “溪儿,雏鹰展翅虽然不易,但总好过笼中鸟。不要太担心,人命、天命皆有定数,不是你担心就能阻止,也不是你阻止就不会发生的。”景修虽无卜算的能力,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命运在主宰,像临青溪这样的变数并不多。   “你也是让我支持三哥他们出海吗?”临青溪苦笑一声问道。   “你要是担心,我有两个可以在大海中辨别方向和预测风雨的人,相信他们会帮上你三哥。”景修说道。   “谢谢你景修,如果用得上,我一定不会跟你客气。”还有三天才会最终决定临青飞他们会不会出海,如果他们真的要去,临青溪也只好再作打算。   到了晚上的时候,老临家的祖宅又是灯火通明,临二虎几个人被绳子绑了回来,就连临青飞也是如此。   所有的人都在劝他们打消出海的念头,穆氏、孙氏和赵氏她们甚至要用成婚这样的方式留下几个人,但是一点儿效用也没有。   “二虎,你个愣小子,从小到大娘没少为你操心,你就不能让娘清静地过两天好日子。现在咱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你也十八岁了,赶紧娶个媳妇让娘抱孙子,娘这一辈子也就安心了。”孙氏自从见到临二虎软硬兼施都用上了,可是临二虎压根就是左耳进右耳出,没听到心里去。   “娘,您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家里有大哥和妹妹,再说孙子您早就抱上了,也不差我的。儿子不孝,这辈子就想出去闯一闯,不想白活这一回。”临二虎梗着脖子说道。   “你这说得什么昏话,天下这么大,你哪里不能去闯一闯,娘不是都答应让你做镖师了吗?你出海就是去找死,娘绝对不能让你去,绝对不能!”孙氏铁了心地高声说道。   “娘,你阻止也没用,除非你们绑我一辈子,否则就算三郎哥不去了,我也要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谁都不能做主!”临二虎没有任何犹疑地说道。   “你!你个混账!老娘今天就打死你,看你还去不去!”孙氏拿起老临家屋子里的扫帚就朝临二虎身上狠狠地打去。   很快,老临家的祖宅就闹翻了天,女人哭,男人吼,不知道的还以为都在老临家吵架呢。   临青溪自从知道临青飞他们被绑着回来之后,就没有回家,一直在溪园呆着,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姑娘,喝点热茶吧,景公子新沏好的。”茉莉在门外端着茶敲门说道。   “端进来吧,景修呢?”临青溪让茉莉进门之后,并没有看到景修在她身后出现。   “景公子说,他今天不打扰姑娘想事情,让姑娘想通想不通都要早点休息,事情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过多忧心也没用!”茉莉倒了一本热茶端给临青溪,临青飞要出海的这件事情,现在闹得整个临家村老老小小还有溪园的人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茉莉,你坐下陪我说说话吧!”临青溪拍了拍身边的凳子让茉莉坐下。   茉莉也没有推辞,给临青溪福了一礼,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茉莉,我还从来没听你说过自己的家人,你会识字,还会算账,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吧?”临青溪也拿起另一个茶杯,给茉莉倒了一杯茶。   茉莉赶紧起身接过茶,然后又坐了下来,对着临青溪笑了一下说道:“回姑娘话,茉莉其实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我爹曾经是大户人家的账房先生,我娘是管家娘子,本来一家三口过得很开心,可是主家出了事情,爹和娘就准备带我回老家,但是路上相继病死了,银子也花光了,还差一点被卖去青楼,是姑娘救了我,茉莉这辈子都记得姑娘的大恩。”   “我救你们也不过是看重你们的才能,想让你们替我做事而已,其实,我没你想得那么好。也许一开始,我应该让你们自己选择的。”这段时间自己经历了很多事情,临青溪也在成长,很多以前无法想通的事情,现在也慢慢想通了。   “姑娘,选择什么?”茉莉觉得临青溪为他们这些下人想得已经很周到了,如果没有她,他们活下来都成问题,更不要说现在能过得越来越好了。   “没什么,你先出去吧,顺便把白桦、白杨给我叫进来!”临青溪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是,姑娘!”   茉莉出去之后没多久,白桦和白杨就走进来了。   “白桦,白杨,我想让你们替我去办一件事情!”临青溪从怀里掏出了寒霄给她的那个玉牌。   “姑娘,什么事情?”白桦和白杨同时问道。   “你们将这个玉牌交给我三哥,就说在吴国出海的石郡码头有一艘叫乘风号的大船,只要拿着这个玉牌去,那艘船还有船上的人都可以供他使用,另外,景修也会给他送去两个会在大海中辨别方向和预测风雨的人。还有,你们再去茉莉那里各拿二十万两银票带在身上,然后跟在三哥和五哥他们的身边,以后就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直到从海上回来。”临青溪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既然阻止不了,她就尽力帮忙吧。   “可是姑娘,您怎么办?”白杨急忙问道。   临青溪身边只有他和白桦武功高一些,要是他们去保护临青飞和临青禾,那就没人保护临青溪了。   “你们不用担心,海桐和海蓝都会些功夫,再说我也没打算再出去,所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们好好保护我三哥和五哥。”只要能让临青飞和临青禾他们出海的安全系数高一些,临青溪不惜任何代价。   “可是,姑娘……”白桦也想说些什么,但是被临青溪打断了。   “这是命令,你们去准备吧,如果我所料不错,后半夜的时候,三哥可能会有所行动,到时候,你们和他们一起离开吧。”   临青飞这么容易就被临忠国绑回来,临青溪刚才已经想到不对劲了,现在的临青飞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农家有些机灵的小伙子了,他长大了,而且心思计谋更多了。   “遵命!”白桦和白杨对视一眼,不再说什么,临青溪是他们的主子,她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应该做什么,即便心里不愿意,也要拼尽全力完成她交代的事情。   老临家祖宅的吵闹声很快就慢慢平息下来,各家的父母带着各家的孩子回家了,他们都相信只要绑着他们的手脚,并把他们关在房间里几天,等到新鲜劲儿和冲动劲儿一过,冷静下来的几个少年就会放弃的。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打算继续苦口婆心劝说自己孩子的父母们,却发现房间里空空如也,只有歪歪扭扭的五个字:“勿念,我走了!”   老临家虽然没有出现这五个字,但是临青飞和临青禾都写了信留在房间里,而且明显信都是先写好的。   信的内容无非是他们一定要去出海,而且临青飞保证会把这些跟着他离开的人,一个不少地带回来。   临远山看到临青飞和临青禾的信时,气得摔碎了桌上的杯子,吼道:“保证?这兔崽子拿什么保证!他这是想要我的老命!”   各家都派人出去找,族长也让族里的几个青壮年去管道上追,可是临青飞他们就像有翅膀一样,根本找不到任何踪迹,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临青飞“拐走”村里少年的事情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临远山、叶氏、临忠国和穆氏都觉得没脸见那几个少年的爹娘,都认为要不是因为临青飞,他们也不会跟着出去,或许事情也不会严重到这一步。   因为这件事情,老临家的上空飘着好久散不去的阴云,叶氏和穆氏又是担心又是发愁,两个人都病了。   就算景修很快治好了她们身体的病,但是心病还需心药医,要不是孙氏、赵氏几个同样儿子失踪不见的女人反过来开导和安慰叶氏和穆氏,让她们心里稍微好过一点儿,临青溪真打算立即找人把临青飞他们逮回来。   临青飞他们离开有半个月之后,白桦和白杨忽然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见到他们,临青溪心里一惊,以为是临青飞他们出了什么事情。   “姑娘,他们都没事,是三少爷让我和白杨回来的,他说姑娘已经给他送了最需要的东西,他一定会平安归来,还说要把胡商那里的种子都给姑娘带回来,姑娘一定会喜欢的。而且卫公子派了几个高手在三少爷他们身边,姑娘不用担心。”白桦笑着说道。   “卫玄哥?他也知道三哥出海的事情?”临青溪没想到卫玄也参与其中。   白杨点点头说道:“是的,卫公子似乎和大少爷、三少爷的关系都不错,他派去的的确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另外卫公子还派了两个会胡人之语的人跟着他们。”   “银票你们给三哥了吗?”临青溪不知道卫玄是怎么和临青云、临青飞关系这么好的,但她相信卫玄是好意,而且有高手保护临青飞他们,她能放心多了。   “四十万两银票都给了三少爷,他没问这些银票姑娘是从哪里来的,还说这些银子就当他借姑娘的,以后会加倍还给姑娘。”白杨想起临青飞拿到银票时的表情,只有短暂的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平静,并没有追问临青溪怎么能拿出如此巨额的银票。   “姑娘,三少爷还有一封信让我交给您,希望您想办法处理好这封信。”这时,白桦从怀里掏出一封很厚的信交给临青溪。   临青溪打开之后,发现是临青飞他们写得平安信,而且里面还有临二虎他们几个不识字的人画的画,虽然墨浓了一些,但也能让人明白是什么意思,另外画旁边还有歪歪扭扭的字,能让他们的家人一眼就分辨出来是谁写的。   “好,我知道了!你们先去休息吧!”临青溪只希望临青飞他们能一路平安,中途不要出什么变故才好。   临青溪是知道临青飞他们现在没什么事情,但是穆氏、孙氏和赵氏她们并不知道,最近几个儿子同时失踪的女人常常聚在一起唉声叹气,而每次穆氏都觉得愧对她们几家。   正月很快就要过完了,田里也要开始重新忙碌起来,但是临青溪发现自家娘亲和孙婶子她们这几个村里最能干的女人,失去了往年春耕时的活力。   “娘,孙婶子,赵婶子,哥哥他们既然已经选择出去闯闯,你们就别太担心了。对了,今天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说是要给咱家的,上面还有三哥的字迹呢!”临青溪将怀里的信掏出来递给了穆氏几人看。   “溪丫头,是不是你三哥写信了?快给我看看!”穆氏虽然不识字,但她还是一把抓过了信封。   “蕙兰嫂子,是不是三郎写的信?上面有没有说道我家二虎?”孙氏也着急地问道。   “把信给我看看!”临远山从屋子里走出来说道。   穆氏将信递给了临远山,临远山先看了一遍,然后告诉几人,临青飞信上说一切都好,以后会定时给家里写信,其他人也都很好,而且他们找到了最好的船,最好的舵手,还有经常在海上出船的能手,让家人都不用担心。   之后,临远山又把临二虎他们画的画和写得几个字给了他们各自的家人,虽然真的是只言片语,但是孙氏她们悬了半个月的心,终于安定了一些。   老临家有两个孩子都出海了,叶氏虽然也看到了临青飞和临青禾的平安信,但她心中依然愁肠百转,整天吃不好,睡不好,人也日渐消瘦。   “景修,我阿奶怎么每天都吃那么少?”临青溪这些天见叶氏没什么胃口,每天亲自下厨做饭,而且变着法地做各种美味佳肴,但叶氏越吃越瘦,临念雨和临念水这两个小家伙倒是胖了不少。   “溪儿,阿奶她是心内郁结,身体并没有任何病痛,我虽然可以用药丸让她的身体无大碍,但是她精气神都因为你三哥和五哥的事情受到了损伤,大夫能做的我都做了,现在就要看她自己了。”如果叶氏自己不想通,她还是会一直瘦下去。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叶氏的年纪毕竟大了,长此下去,她的身体肯定吃不消。   “只有一个,让她提起精气神,而且没有时间去想你三哥和五哥的事情,就算想,也只能是短时间的。”景修说道。   “提起精气神?”临青溪想了想,觉得景修说得很对,如果叶氏有感兴趣的事情做,而且这件事情会让她没太多时间去想临青飞和临青禾离家的事情,那么她的身体说不定就会慢慢好起来。   “溪儿,你想到什么了吗?”景修见临青溪从眉头紧锁到慢慢舒展,似乎是已经有了什么主意。   临青溪点点头说道:“我是想到一个主意,不过,还不知道能不能行,现在只有试一试了。”   “什么主意?”景修微微一笑问道。   他发现自己越靠近临青溪,越能从她的身上看到更多神奇的东西。   “有用再告诉你,我先回家了!”临青溪转身朝着村西自家祖宅跑去。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零九章 千层底鞋   古人诗云:“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老临家祖宅的墙外就有几棵在春风中不断冒出绿枝的柳树。   临青溪轻轻折断细柳枝,然后细细揉搓,将里面的枝条抽出只剩下一层外皮,又将这已经变成中空的柳条外皮用利刃割成小段,然后放于唇间吹响。   临青溪做这些的时候,景修、云实、海桐、海蓝和临念雨、临念水他们都在旁边看着,就是出来晒太阳的叶氏也好奇地注视着。   “小姑姑,这柳枝的声音真好听,教我,教我!”临念雨也十分感兴趣地拿起中空的柳皮去吹,但却怎么也吹不响。   “没想到最普通的柳枝在溪儿的手中竟然也能变为乐器,而且能吹奏出如此清新的乐曲来,也教我吧。”景修笑着说道。   “公子,云实也想学!”云实也好奇地吹了吹,但是没有声音出来。   “好,我教给你们!”临青溪当起了热心的小老师。   看着院子里几个孩子热热闹闹的笑声和说话声,叶氏的心里温暖极了,不过,她晒太阳的心思很快就被院子里那几个大木板上的白布吸引住了。   “溪丫头,你早上让茉莉她们搬来的这是什么呀?”叶氏站起来走到那些木板旁好奇地问道。   临青溪让云实带着临念雨和临念水先出去玩,然后她走到叶氏面前笑着说道:“阿奶,上次我不是对您说过要做千层底的布鞋吗?这些就是鞋底!溪园那边没有空晒,我就让他们把这些袼褙先搬到祖宅这里晾晒。”   “你这一层层的都是布?这也太浪费了!”叶氏见这些被临青溪称为袼褙的东西好像都是用好布做成的。   “阿奶,这袼褙原本用碎布﹑旧布和浆糊糊成一层叠一层的厚片就可以了,只是我嫌麻烦,就让茉莉她们去镇上买了好一些的布回来,等到袼褙晒干,我就给你们做千层底的布鞋穿!”临青溪脸上扬起的笑容闪花了叶氏的眼,也让她的心思活动起来。   于是,叶氏就问临青溪这袼褙到底是怎么做的,还有如何做出千层底的鞋底。   临青溪都一一仔细地给叶氏讲清楚,还让叶氏找出家里的一些不用的碎布和旧布,又让海桐去溪园把没用完的浆糊拿过来,然后当场教给叶氏如何“打袼褙”。   叶氏给家里的老老小小做了大半辈子的鞋,还从来没见过要这样用浆糊和碎布头做鞋底的事情,临青溪教的认真,她学得也很认真。   看着叶氏那么仔细地听着临青溪讲解如何“打袼褙”,景修似乎有些明白前两天她对他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原来临青溪是打算教会叶氏做千层底的布鞋。   叶氏亲自动手打了一板袼褙之后,临青溪晒在院中的那些袼褙已经有能用的了,而且下地干活儿的穆氏、秦氏和吴氏她们也回来了,都围在临青溪和叶氏的身边问这问那的。   “溪丫头,你赶快教阿奶如何切鞋底!”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事情让自己分了心,叶氏的精神似乎好了一点儿。   “阿奶,吃完晌午饭我再教您吧,我饿了!”临青溪故意揉着肚子说道。   “哎呦,看我这老糊涂,光顾着和你学打袼褙,倒是把做饭的事情给忘了。蕙兰,你们忙了一上午都先歇歇,今天的饭我来做。”说着,叶氏赶紧洗了洗手,转身去厨房做饭。   穆氏和秦氏、吴氏刚想说自己去做,临青溪快一步拦住她们,并且冲她们使了一个眼色,接着大声对已经到厨房的叶氏说道:“阿奶,溪丫头来帮您烧火。”   “好!”厨房里传来叶氏大声回答的声音。   “溪丫头这是……”穆氏觉得有些奇怪,她以为叶氏还要几天才能有精力做点事情呢。   这时,景修给几人解了心中疑惑:“溪儿想让阿奶有点事情做,这样阿奶的心思就不会太重了。”   “还是小妹想得周到,咱们都以为让阿奶歇着她的身体才能好起来,阿奶这不是身体上的病,是心病。”秦氏也算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叶氏变得日渐消瘦,家里的气氛也很沉闷,她这个长孙媳心里也不好受。   “大嫂说的对,我看阿奶这病也只有小妹能治好。”吴氏也笑着说道。   景修没有回医馆,他和老临家的人一起吃了晌午饭,吃过饭他就回医馆了,不过回到医馆之后,他有些故意地将自己的鞋子“穿烂了”。   其他家人都下地干活儿去了,临青溪和叶氏留在院子里切鞋底,海桐和海蓝在一边帮忙,临念雨和临念水则去找小剩子玩了。   鞋底全都切好之后,临青溪告诉叶氏,每片鞋底的四边都要用新白布条包住,然后再把这些已经包好边的鞋底粘合在一起,最好粘上八、九层。   “溪丫头,这鞋底都粘好之后该做些什么?”叶氏现在才发现临青溪说得这千层底的布鞋,讲究还真是多,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像她说的那样十分耐穿。   “阿奶,接下来就是圈底,就是像我这样用麻绳把粘好的鞋底沿这四条边缝合,一定要缝得紧密严实。最后就是纳鞋底,最好也是用这种细麻绳,因为结实,还有针孔要细,纳鞋底的时候手劲要大一些,而且每平方寸鞋底要纳八十针以上才好,更要均匀。”临青溪手劲儿不是很大,幸好她事先准备了铁指环,所以还算勉强地能纳鞋底。   叶氏早就学着临青溪的样子缝好了鞋边,然后也开始纳鞋底,而且针法细密紧实,看得临青溪直嚷嚷她根本不像第一次纳鞋底。   两双鞋底纳好之后,临青溪又让叶氏把它们放到热水里浸泡和热闷,之后用家里的小铁锤槌平。这样,千层底的鞋底才算彻底做好了。   等到傍晚临远山和临忠国他们都回来的时候,临青溪已经和海桐、海蓝做好了晚饭,叶氏正在把鞋面缝在鞋底上,她的第一双千层底的布鞋自然是给临远山做的。   晚上睡觉之前,临远山穿上了他人生中第一双千层底的布鞋,也是楚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双千层底的布鞋。   第二个穿上千层底布鞋的是临忠国,只不过他的这双鞋是临青溪和穆氏共同完成的。   临青溪一下子打得袼褙很多,叶氏也算真正找到了事情做,每天就忙着包鞋边和纳鞋底,而且很快村里的女人们都知道叶氏会做千层底的布鞋,这种鞋不但耐穿,而且穿得十分舒适。   所以,大家都来到老临家的祖宅找叶氏,希望她能教给她们纳鞋底,临青溪就鼓励叶氏走出去教村里的女人们做千层底的布鞋。   “阿奶,我已经和小安镇还有福安镇镇上的布庄签了协议,以后他们那里的布头都会便宜卖给我,您就拿这些布头做布鞋就成。”临青溪在第一次打袼褙的时候就让茉莉和蔷薇去了两个镇上,叶氏不舍得浪费好布,那她就找来布头给她。   “溪丫头,你就是想让阿奶忙,也不能把布头都买回来呀。阿奶知道,你教阿奶做千层底的布鞋,是不想阿奶想太多事情,阿奶心里都明白。可是一下子做那么多的布鞋,咱家也穿不完呀!”叶氏手里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对临青溪说道。   “阿奶,这千层底的布鞋您也给自己做了一双,觉得穿着如何?”临青溪忽然问道。   “那自然是好啊!我还从来没穿过这么舒服的鞋子,你阿爷和你爹都说穿着这布鞋下地干活儿,感觉身上都多出好多劲儿来,就是走路都比以往要快了。你两个嫂嫂也要让我教她们,念雨和念水也是喜欢得不得了。”说起这几天家人穿上千层底布鞋的心情,叶氏心里也是一阵满足,就连临青溪现在脚上穿得布鞋也是她连夜赶制出来的。   “阿奶,您有没有想过做出这种千层底的布鞋来卖?”临家村的村民虽然目前不适宜做商人,但村里闲居的老人和女人,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做工”,然后找商人合作,也能赚一些零花钱。   “卖?溪丫头,你是说,要让阿奶做这种鞋子来卖?”叶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临青溪。   “没错,阿奶!现在这种千层底的布鞋只有您和我会做,而且您纳的鞋底在我看来是最好的。昨天,我四师兄余为写信给我,来向我讨要他的结婚贺礼,信中还说他妻子已经怀孕了,让我给他的孩子送份大礼。我打算这礼物就送小孩一年四季的鞋子和衣服,然后卫玄哥在京城也有铺子,我想和他一起在京城开家专卖孩子衣服和鞋子的店铺,顺便也让四师兄快出生的孩子给我做做宣传。”临青溪这个想法是在昨天接到余为和卫玄的来信时产生的。   她之所以这样想,一是因为她想叶氏以后有点事情做,这样就不会太牵挂临青飞和临青禾出海的事情;二是余为成婚的时候她还在去吴国的路上,作为师妹她还没有任何表示,这次她真的打算送余为和童宁馨一份大礼;三是卫玄来信说,想和她一起在京城开家铺子,最近他缺钱用,而她也觉得欠卫玄很大的人情,虽然不能一下子还完,但至少让她心里好过一点儿。   “溪丫头,你不是说不做商人吗?”临青溪连酱菜铺子都转给了别人,怎么又想着卖鞋赚钱呢?叶氏心里疑惑更多了。   “阿奶,我不是做商人,而是做工人。咱们只负责给卫玄哥提供千层底布鞋和小孩子的衣服,而且这做鞋子和做衣服的布料都让他来买,这样咱们只能算是他铺子里的工人,他给咱们工钱就可以了。”临青溪早就想好了,在她还没有为商人正名之前,她先以“农”和“工”的身份赚钱,然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她一定会努力提高商人在楚国的地位。   “溪丫头,这千层底的布鞋倒是可以做,可这小孩子的衣服京城的衣铺和布庄,无论是样式还是绣工都比咱们这些乡下要好,估计是不行吧!”叶氏也是很有头脑的,经过临青溪的开导,她觉得不“做商”改“做工”也是挺好的。   自从临家村的人不再做豆腐而是又改回种地,村里人的日子又变得清苦起来,虽说家家因为做豆腐都有了点积蓄,但每家杂七杂八的事情也很多,用钱的地方更是多。   再说,谁家还没有几个穷亲戚,尤其是在这样的年月里,原本就是节俭惯了的村民,现在更是省着花。   大棚种菜是能多赚几个钱,可是也只有在冬季的时候卖给那些酒楼和大户人家才有钱赚,而且临家村这还是第一年种大棚蔬菜。   叶氏听穆氏说,村里已经有些男人决定春耕之后就去镇上做工,想多赚几个钱。   “阿奶,现在村里女人的绣工不比别人差,这几年,文嫂子、李嫂子她们都跟着大嫂、二嫂学刺绣,就是小玉姐、翠花姐和小桃她们这些女孩子的绣工也是极好的,您别忘了,她们可都是我教出来的,我的绣工您是见过的,就是大嫂和二嫂,您也是称赞过的,咱们临家村女人会的刺绣针法,别的地方是没有的,京城里的人也没见过,到时候一定会卖上好价钱。”临青溪对于临家村女人的刺绣功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现在临家村的女人都学得维护临氏一族的利益,她们在老临家学会的针法从来没教给过别人,如今镇上的绣坊可是最喜欢卖临家村女人绣出来的绣品,价钱也是最高的。   叶氏想想临青溪说的也对,这村里女娃各个心灵手巧,就是秦氏这些小媳妇们这两年绣技也是突飞猛进,看来临青溪所说的方法是可行的。   “溪丫头,这铺子在京城真得能开,也能赚钱吗?”叶氏已经开始松动了,村里像她这个年纪的阿奶也不少,虽说儿孙们孝顺不让她们下地干活,只是干一些累不着的家务活,但她们也闲不住。   “能开,而且开铺子的计划书我都写好了,不过阿奶您先在村里选几个能干又不多嘴的人,把这千层底鞋底的方法教给她们,毕竟您一个人打袼褙还是太累了,做小孩子衣服的事情我打算交给大嫂和二嫂,她们知道村里谁的绣工最好。”临青溪的计划虽然都还在脑子里,但是已经条理清晰,正打算一步步地实行。   “行,阿奶都听你的!”叶氏说道。   到了晚上,临远山几人回来的时候,叶氏将白天临青溪给她说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大家都觉得这件事情可行,虽不知道能挣多少钱,但总比闲着要好。   临青溪这天晚上是在溪园睡的,不过她并没有早早上床睡觉,而是让铃兰给她削好了几个长细不一的炭条,并且用厚一点的纸包裹住大半,制成了简易的笔。之后,她就自己闷在房间里画画。   临青溪虽然跟着淮氏学过一段时间的山水画,但她还是不太会用毛笔画。   以前,她跟着林然用心学过一段时间的素描,可与具有绘画天分的林然相比,她在画画方面实在有些差劲。   不过,她也曾认真学习过刺绣,所以画一些花样子和将脑海中的东西照葫芦画瓢画出来,她还是能应付自如的。   因此,她就把记忆中那些见过的小孩子的衣服和鞋子的样式都先简单画下来几张,然后上面要用到的花样也都一一备注下来,这是她打算送给余为和童宁馨孩子的礼物。   次日一大早,临青溪就回了祖宅,见到叶氏和秦氏之后,就把自己手里的几张画纸给她们看,然后对她们说,这是自己想给余为和童宁馨的孩子送得礼物。   “小妹,你真是偏心!念雨和念水可都没有穿上这样的衣服和鞋子,早知道你脑袋瓜里有这么多的好东西,二嫂说什么也要问出来。”吴氏看着临青溪拿出来的花样子爱不释手,假装嫉妒地说道。   “二嫂,我错了!这些东西我也是这两天才想起来的。”临青溪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临念雨和临念水的衣服一直都是叶氏和穆氏帮忙做的,临青溪这几年忙着种地和赚钱,其他事情就没有太上心,现在为了叶氏,她才想着找点事情做。   就是这些新颖的花样子,要不是为了给余为和童宁馨送礼以及顺带宣传一下将来的店铺,她也是不会画出来的。   “小妹,你二嫂和你逗着玩呢,不过这些花样子真是好看,要是用彩线绣出来,一定是让人惊艳的,还有这虎头小鞋子,真是漂亮。”秦氏拿着一张虎头鞋子的画纸说道。   “这小兔子更可爱,适合小女孩穿。小妹,二嫂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不过你可不能都便宜了外人,这虎头鞋子念雨和念水可都要有。”吴氏笑呵呵地说道。   临青溪知道吴氏是在开玩笑,她也笑着说:“二嫂,你和大嫂都别吃醋,这虎头鞋让阿奶和娘多做两双,念雨和念水都能穿上了,至于这小兔子的鞋子嘛,嘿嘿,咱家是不是应该添上几个女娃娃了?”   “溪丫头,你怎么和你两个嫂子都开起玩笑了,真是没大没小!”穆氏走进门来说道,她的身后还跟着孙氏、赵氏、马氏还有两三个村里的女人。   “娘,我就是闹着玩的!”临青溪嘻嘻一笑,又赶往给穆氏身后的几人见礼。   孙氏几人一进屋,就看到叶氏炕上的小木桌上摆着几张画纸,而且画纸上的东西也吸引了她们的目光。   “叶婶子,这是谁画的?你们看看这小虎头的鞋子,多好看!”孙氏拿过秦氏手里的画纸一脸欣喜地说道。   “孙婶子,这是我画的,好看吧!”临青溪有些得意地说道。   “好看,真好看!溪丫头就是能干,没想到还会画画,而且这画出来的老虎做成了鞋子的模样,还真是威风凛凛的!”孙氏一眼就相中这虎头小鞋的“设计图”。   几个人又看了其他的画纸,这个说鞋子好,那个说衣服好,一屋子争论笑闹的声音。   等到几人都看过这些画纸之后,孙氏才对叶氏和穆氏说起了正事。   “叶婶子,我听蕙兰嫂子说,您想找几个人教千层底布鞋的做法,是不是真得?”这些天也有人来老临家问怎么做那种千层底的布鞋的,但是叶氏只是大方地将自己纳好的鞋底给了他们,对于鞋底的制作方法只是笑而不言。   “是真的,本来我还打算让蕙兰去叫你们几个过来,没想到你们就来了。蕙兰,英梅,你们两个再把咱村东头的张大娘、李大婶、王大娘、吴大娘都请过来,她们的针线功夫都是咱村最好的,我一起教你们。”叶氏笑着说道。   “叶婶子,你说的可是真的?”孙氏可太高兴了,这是儿子临二虎离开之后,她最为开心的一个笑容。   “那还有假,而且溪丫头说,她师兄要在京城开一家店铺,就卖这些小娃的鞋子和衣服,咱们都给他做工人。”叶氏现在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而且能为村里人多添加一个进项。   “溪丫头,这可是真的?”马大娘有点儿不敢相信。   “马大娘,自然是真的。师兄在京城已经找好了铺子,里面要卖什么东西,他全都交给我了。我已经写信给他说清楚,这千层底的布鞋只有咱们临家村的人会做,绝不会传给外人,而且做好的鞋子都让他拿去京城卖,一双小孩子的鞋子他给咱们手工费一百文,一双成人的鞋子他给咱们五十文。”临青溪早就粗算了成本和利润,这个价格对双方来说都算是公平的,而且如果京城的需求高,卫玄还可以调价。   “溪丫头,玄儿怎么给这么多的手工费?你不是说,这衣服、鞋子的布料和针线都是他花银子买的吗?”穆氏并不是嫌钱多烫手,而是觉得卫玄这样做的话会吃亏,就算想帮他们家也用不着这样。   孙氏和马氏几人也是如此想法,他们家的男人出去做工一天也就二三十文,这还算是高些的,现在一双小孩子的鞋临青溪的师兄要给一百文,这可真是太多了。   “娘,您看看我画的这些花样子,京城肯定是没有的,更别说咱们这独一无二的千层底的布鞋了。师兄他一定不会吃亏的,我保证他能赚钱就是了!”虽然只是卖鞋子和衣服,但薄利多销,临青溪相信卫玄只要按照她写得去做,一个小小的千层底布鞋就能为他赚不少银子。   “小妹,那为什么大人的鞋子和小孩子的鞋子手工费是不一样的,不是应该大人的鞋子手工费更多一些吗?”吴氏不解地问道。   “二嫂,大人穿得鞋都比较简单,也不用绣什么花上去,只要纳好鞋底,再缝上黑色、深蓝之类的纯色的鞋面就可以了。可小孩子的鞋面就不一样了,不但颜色花销,就是样式也多,像我画的这种小老虎的,小兔子的,小喜鹊的,真正绣起鞋面来可是要花费不少时间呢。”临青溪想着光卖小孩子的衣服和孩子还是消费群体太窄了,她要面面俱到,从男到女,从老到少,要把各种鞋子都包括在内,不过现在还是先稳扎稳打走好第一步。   “叶婶子,溪丫头,你们说啥时候开始做工吧,别说是五十文,就是给我十文钱,我也愿意干!”马大娘家里的地不多,平时就靠两个儿媳妇卖绣赚钱,她两个儿媳妇都是秦真儿手把手教出来的,那绣工自是没的说。   “马大娘,你们都先别急。我京城有位师兄的妻子大概一个月就会生孩子了,他让我送份大礼,我打算把这画上的鞋子和衣服都做出来,然后给他送过去,先看看京城的人对咱们这千层底布鞋和衣服的评价,如果好,咱们就大干一场。”临青溪首先兴奋了起来。   楚国具体有多少人她不知道,可要是每个人都能穿上临家村“出品”的千层底布鞋,就算只拿手工费,她们也赚大发了。   “溪丫头你说得对,咱们赶紧做出来,也让京城的人看看咱们临家村女人们的手艺!”叶氏现在对自己纳鞋底的手艺很有信心,这村里女人的针线功夫她也是了解的很清楚。   “阿奶,因为不知道师嫂生得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这鞋子要做成男鞋和女鞋两种,而且春夏秋冬都要有,鞋码也要有大小。阿奶你经常给家人做鞋,这鞋子的大小应该能把握吧?”穿鞋子就怕不合脚,临青溪以前给林然和林祥做布鞋的时候,都是量好他们的脚,然后再切鞋底的。   “溪丫头,你就放心吧,几个月的孩子穿什么大小的鞋子,阿奶心里清楚着呢,鞋底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真丫头、英丫头,这孩子鞋面的事情可就交给你们了,要绣好看一些,这可算是咱的脸面,不能毁在咱们手里。”叶氏对于要给余为和童宁馨孩子的这份礼物很是上心,听说余家虽然是商家,但临青溪的师嫂可是大官之女,绝不能让别人看不起临青溪。   “叶婶子,溪丫头,你们要是看得起我,这小孩子的衣服我来做吧,我两个儿媳的绣工也不差,而且我也知道孩子该穿多大的衣服。”马氏自告奋勇地说道。   “马大娘,赵婶子,众人拾柴火焰高,你们都有份儿。如果师兄的铺子开业,以后可是要仰仗你们呢,现在就是让京城的人看看咱们临家村的手艺,让他们眼前一亮,都来买咱们临家村的鞋子和衣服。”临青溪语气夸张地笑着说道。   “溪丫头说什么仰仗我们,是咱村里人仰仗你们家才是,你家有什么好事总想着大家伙儿,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家都记着这份恩情呢!”孙氏和穆氏已经小跑着回来了,叶氏让她们找的人也找来了。   “什么恩情不恩情,都是一个老祖宗,以后你们谁要是再说那么见外的话,我可不饶你们!”叶氏难得也板起脸逗大家。   “婶子,我再也不说了,哈哈!”孙氏大声笑着说道。   接下来,一屋子女人就坐在一起讨论怎么打袼褙、纳鞋底、做衣服的事情,临青溪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所以她就回了溪园。   虽说想好了要在京城开什么店,也已经安排好了余为和童宁馨孩子的礼物,但是两人成婚之时自己什么也没送,她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于是,她让白桦去云州府城快马买回来一些上好的绣布,虽然苏绣淮氏不让她展现出来,但是湘绣的针法已经慢慢被世人熟知,现在临家村的很多女人和未出阁的女孩都会湘绣,而且童宁馨很喜欢绣品,她这次就亲自为这位师嫂绣一幅迟到的贺礼。   十一岁的临青溪已经渐渐褪去青涩的模样,她的身高比同龄的村里女孩都要高些,而且清秀美丽的容颜也开始展现在别人面前。   当她在烛火下静坐在绣架之前全神贯注的时候,景修一时看闪了神,再过两年,她会出落得更加美丽动人,到那时一切是更顺利还是更艰难呢?   景修无奈一笑,无论怎样,既然他选择了在她身边停留,而不是让她顺着他的脚步前行,那么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呢!   临青溪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到景修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的眼睛里有莫名的光,但一闪而逝,快的她只抓住了一点儿尾巴。   “景修,你来了!”临青溪嘴角弯出了笑容。   “溪儿在绣什么?”景修好奇地走到临青溪的身侧朝着绣架上看去。   “这是送给四师兄和四师嫂的贺礼,他们成婚的时候我不知道,这次正好成婚贺礼和他们孩子的满月礼一起送。”临青溪扭了扭脖子。   “歇会儿吧,我去给你倒杯热茶。”景修走到屋子里的桌子边,然后倒了一杯热茶给临青溪。   接过茶喝了一口,临青溪说道:“谢谢!景修,你这时候来找我,有事情吗?”   临青溪看了一下天色,已经很晚了,只有清冷的月孤零零挂在天上。   “溪儿今早送我的千层底布鞋是阿奶做的?”景修早上刚接到临青溪送给他的一双新布鞋的时候,心里是十分高兴的,可是很快他就知道了,自己收到的鞋不是临青溪亲手做的。   “是呀!也不知道阿奶怎么那么疼你,给几位哥哥和两个小侄子做了布鞋,还给你做了一双。”昨天云实说他家主子的鞋子破了,临青溪就让他拿来了景修穿过的一双鞋,然后叶氏就帮忙做了一双新鞋给景修。   “我还以为是溪儿亲手做的呢?”景修语气淡淡的,听着有些失落。   “本来我是打算亲手给你做一双的,可是这绣品我还没绣好,阿奶知道后,怕你没鞋子穿,饭都没吃就忙着给你做鞋子了。怎么,鞋子不合脚?”临青溪不知道景修这脸上的表情代表什么意思,是喜欢这鞋子还是不喜欢呢?   “鞋子很合脚,我已经谢过阿奶了!”叶氏对自己好,景修当然很感激,也很感动,不过他更想穿上临青溪亲手做的鞋子。   “那就好,你要是等到我给你做鞋子,那可是要等到猴年马月了,我纳鞋底很慢。”临青溪一点儿也没说瞎话。   当年她给林然做一双布鞋,夏天就开始纳鞋底,本来让他秋天穿上,结果下雪天才做好,林然放了好几个月才穿上。   “猴年马月我也等得到!”景修笑着说道。   “那好吧,等我以后有空了,就给你做双鞋子。”不过是一双鞋子,临青溪也不想景修失望,景修对她的好,她都时时刻刻记着呢。   “那好,我等着!不过,溪儿先帮我把药袋缝好吧,云实今天把它给弄坏了!”景修从怀里掏出自己常常戴在身上的一个药袋递给临青溪。   “云实怎么那么大的手劲儿,这药袋估计是不能再用了,我给你重新缝一个吧!”临青溪拿过药袋一看,都已经四分五裂了,肯定是不能继续用了,就算缝好,也可能会把一些药末给洒出来。   “好!”景修的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   临青溪身边正好有针线和上好的锦布,所以她拿了把剪刀,裁剪好锦布,开始用心地缝起了药袋,最后又在缝好的药袋上绣了几片嫩竹叶,那是景修最喜欢的。   景修在临青溪缝制药袋的时候,他就坐在她的身边,一声不响,然后同样专注地看着她飞针走线以及她静谧美好的面容。药袋缝好之后,他满意地放进了怀里,然后踏着月色离开了。   临青溪的绣品差不多快绣好的时候,叶氏和秦氏那边也已经加快了进度,而且村里的女人们知道叶氏教给孙氏和马氏几人打袼褙和纳千层底的鞋底之后,也各个都说要学,又听说再过没多久,临青溪的师兄要在京城开家店铺,专门卖这种千层底的布鞋,光是手工费一双鞋至少有五十文。   村里人都不知道临青溪有了师父,也不知道她的师父是谁,就是临仁义问临远山,临远山也是征求了陆志明和临青溪的意见之后才说出来的,而且陆志明告诉临远山,临青溪是他徒弟的事情根本不需要隐瞒。   临家村的女人们都热情满满地要跟着叶氏学做千层底的布鞋,或者跟着秦氏、吴氏学刺绣和做小孩子的衣服,原本等春耕之后要出去找活干的男人们也都打消了念头。   族长临仁义本就希望族人能一心种地,并且把大棚蔬菜照顾好,所以各家男人在族长和族老的劝说下,都让自家的娘子、儿媳妇和女儿去老临家学做鞋和刺绣,自己忙完地里的活儿之后再把所有的家务活都干了。   “婶子,这袼褙都是你家的,也都是要银子,您怎么能都拿出来让大家练手艺呢,而且这做出来的鞋子,您还都让拿回来,这……不太好吧!”孙氏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是呀,婶子,各家都有碎布和不用的旧布,这些鞋底您还是自己留着吧。”村里的女人们也有小心眼的,但面对大方的老临家一家,她们都觉得不好意思。   这些天,叶氏不但毫无保留地教她们打袼褙、切底、圈底和纳鞋底等,就是这布和线也都是老临家的,但是做好的鞋子,叶氏却让她们都拿走,还让她们用这些袼褙都给自家人做鞋子穿。   “我一个老婆子留这么多鞋子做什么,家里这几天做的鞋都够穿好久了,咱们这千层底的鞋子一双可是能穿好几年呢,呵呵!你们都拿走吧,溪丫头买的碎布多,以后就是给她师兄的店铺里做鞋子,这针线和布料也都不用咱们自家的,我留着它们也没用,你们都拿去用吧。”自从开始做千层底的布鞋,自家这老宅从早到晚就没有少过人,说说笑笑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叶氏的心情也越来越好。   “叶阿奶,这是我家地里新割的韭菜,我都给您摘干净、洗好了,溪妹妹不是最喜欢吃韭菜包子吗!”临小玉提着一大篮子洗好的韭菜给叶氏送了过来。   “那叶阿奶就不客气了,你溪妹妹这两天还说要吃我做的包子呢,今天晚上我就包包子,你和小桃、翠花、小草她们都来,知道吗!”村民为了表达对自己的感谢,这些天经常会给她家送来一些地里的蔬菜和山上的果子,叶氏听了临远山的话,只要不是银子,她都收下来。   “知道了,叶阿奶!”临小玉也是好久没和临青溪她们在一起玩了。   晚上,老临家来了很多人,十分热闹,有来学纳鞋底的,有来学刺绣的,有的是帮忙做小孩子衣服的,还有很多孩子是受到临念雨和临念水的邀请来吃包子的。   总之,一直喧闹到大半夜,老临家才重新恢复宁静。   几天后,临青溪将两大包东西交给了白桦和白杨,让他们快速赶往京城,争取在余为孩子满月之前将礼物送到,另外她也给余为和卫玄各写了一封信让两人带去。   计划能不能继续执行,就要看这第一仗打得漂不漂亮了!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一十章 农女送礼   碧瓦朱甍,层楼叠榭的余家大宅今日热闹非常,不为别的,只因余家嫡孙余为和童宁馨的儿子出生一个月,余家广邀宾客为其庆贺满月。   余家的满月酒原本邀请的都是亲朋好友和一些生意场上的朋友,但因为童宁馨之父童南川乃是当朝的一品大员,很多比他品级低的官员为了巴结他,也来余家送满月礼,而且礼品很是贵重。   童南川无闲心关注是谁送礼到余家,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他刚出世的外孙,因此一大早,他就和林氏先来到了余家,送上一枚珍贵的玲珑玉佩给余为和童宁馨的儿子。   “爹,这礼太贵重了,两个哥哥也已经成婚,您把这玉佩留给未来的侄子吧!”童宁馨的身体原本已经大好,只因怀孕生子,虽已经过了满月,她还是有些虚弱,只能躺在床上。   “这玉佩是给我外孙的,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心养身体。”童南川轻声一笑说道。   “亲家公,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原本这名字应该自己这个当祖父的来取,但是余为的父亲余世中觉得比起自己童南川也许更合适。   童南川也不谦让,事实上,他早就想好了自己外孙的名字,所以笑着说道:“亲家公,这孩子不如就叫余子贤,希望他日后能成长为一个有才德之人,也不辜负他母亲舍命生下他。”   “余子贤,嗯,亲家公,这名字取得好,取得好!”余世中哈哈大笑起来,他不但要让自己的孙子有才德,还要让他金银满屋,一生不缺财富。   “子贤,这名字好!”林氏和余为的母亲董氏也都觉得这名字不错。   童宁馨也很喜欢自己父亲为儿子取得名字,现在她有夫有子,还有疼爱自己的家人,这一切都是余为努力的结果,更是那位未曾见过面的贵人给她的幸福生活。   很快,各路来贺喜的宾客陆陆续续都到了,童宁馨的房间里也热闹起来,很多女眷都先来探望她。   “表姐,我还以为你嫁入名门,原来不过是个低贱的商户之家,可真是有点儿丢咱们林家的脸!”童宁馨的表妹万媚儿当着众位女宾客的面就开始奚落童宁馨。   童宁馨的娘林氏是永宁伯府的嫡次女,当年她嫁给童南川也算是“低嫁”,还为此惹恼过自己的爹林伯爷,万媚儿的娘是伯府的庶女,从小就嫉妒林氏,万媚儿也从她娘那里遗传了这性子。   “妹夫虽然是商户之子,可也是当朝宰辅的徒孙,侯府世子和将军之子的师兄,这可不是一些眼皮浅的东西能高攀得上的。”童杰的新婚妻子乐氏瞪了一眼万媚儿说道。   万媚儿初来京城,她只知道病秧子的童宁馨不但没死还嫁给了一个商贾之子,今日她特意前来并不是真得要喝一杯满月酒,而是专门来气气童宁馨的,可没想到童宁馨的丈夫竟然还有另外的身份,她更嫉妒了。   屋内其他的女宾客都是笑笑,并不开口掺合进林家姐妹的内部斗争,她们既不是童宁馨的朋友,也不是万媚儿的闺中密友,置身之外最明智。   就在这时,余为突然带着笑意着急地跑进了屋里,把众位女宾客吓了一跳。   “对不起,对不起,在下莽撞了!馨儿,馨儿,你看这是什么?”余为拎着两个大包裹就走近童宁馨的床边。   “是什么?”童宁馨还没见过余为这样在人前失礼过,而且听声音,他后边似乎也跟来很多人。   “这是我师妹送给咱们儿子的满月礼,哈哈哈,溪儿这次真是出手大方!”两个包裹有些大,但余为不舍得撒手。   “为儿,什么东西让你如此高兴?”董氏也领着几位夫人走了进来。   “你们看了就知道了!”余为让丫鬟在地上铺了一个床单,然后将两个包裹放在床单之上,就在众人面前打开了包裹。   等到众人看清楚包裹里的东西,全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漂亮可爱的小孩子的衣服和鞋子。   “为儿,这些东西是谁送过来的?”董氏先一步拿起一身小男孩的衣服看起来。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别致样式的小孩子衣服,上衣和裤子是分开的,而且衣服上绣着一只小老虎,衣服的扣子也不是普通的盘扣,而是小圆扣,穿起来很方便。   “是我师妹,临家村的临青溪!”余为高兴地说道。   看着这地上一双双的大小不一的小鞋子,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儿子一天天在成长,那种为父的喜悦更胜百倍。   “哼,原来是个乡下丫头,也就会送一些俗气的东西。”万媚儿还以为是谁送来的礼物让余为这样高兴,不过是一个农家女,有什么了不起的。   “董夫人,可否让我看一下这身衣服?”徐国公夫人,也是林氏的亲姐姐问道。   “夫人请看!”董氏赶紧恭敬地将手里的衣服双手递给徐国公夫人,今天所有的宾客之中,这位徐国公夫人的地位最高。   徐国公夫人拿起衣服仔细瞧了瞧,尤其是衣服上的精心绣制的小老虎,不禁莞尔一笑:“没错,就是它!”   “姐姐,你这话是何意?”林氏不解地问道。   “妹妹,你可还记得在国公府看到过的那幅《喜上枝头》的绣品?”徐国公夫人笑着问道。   “记得,那幅绣品是有人送给姐姐的,只是后来再也找不到卖绣品之人,姐姐心中甚是遗憾。”林氏说道。   “没错,这衣服之上老虎的刺绣针法和那幅《喜上枝头》是一模一样的,即便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定是相熟的。余为,你说这些都是你师妹送来的?”徐国公夫人心中甚喜,她和林氏一样都十分喜欢刺绣,但凡遇到好的绣品,都舍不得放过。   “姨母,这些东西的确都是我师妹送来的,但却不是她绣出来的,她在信中对我说,这些鞋子乃是千层底的布鞋,几年都不会穿坏,而这些鞋子和衣服上的绣样都是她的嫂嫂和村里人绣出来的。”余为刚才已经看过临青溪给他写的信,而且她让人送来的包裹里的那几双大人穿的鞋,现在也已经被自己的岳父和父亲霸占了。   “千层底的布鞋?”   屋里的女眷都没听说过这种布鞋,而且大包裹里还有个小包裹,余为并没有打开小包裹,而是直接将它放在了童宁馨的床上。   “是的,岳父大人和父亲都已经穿上了,而且根本不舍得脱下来,还说穿上之后十分的舒服,师妹本来是要给我的!”余为想起刚才在前厅几人争鞋时的搞笑场面,他忍不住笑起来。   “这个包裹里是什么?”乐氏刚才就看到余为从大包裹里拿出了小包裹,而且明显不想众人看到这里面的东西。   “没……没什么……”余为话刚说出口,手快的乐氏已经笑着打开了小包裹。   包裹里是两双女子的绣鞋和一身夏季的衣裙,颜色都是童宁馨最喜欢的天蓝色和粉红色。   如灿烂桃花一样的粉红底色,上面精心绣制着雪白的桃花花瓣,更有黄蕊引来蝴蝶停住,振翅欲飞的模样活灵活现,而且千层底的鞋底里还有精心绣出来的鞋垫,上面的图案亦是盛开的桃花。   乐氏忍不住将那身叠好的衣裙打开,布料虽是楚国最常见的上等布,但是那身衣服的裁剪样式却是她们这些京城女子从未见过的,简单素雅的天蓝色衣裙上竟然绣上了大片的云朵,如梦似幻,像是把天空撕扯了下来。   “真漂亮!”屋里的女人们不约而同地赞叹道。   女人都爱美,对于好看的鞋子和衣服更是没有抵抗力,她们还从未见过这样精致的鞋子和这样美丽的衣裙。   徐国公夫人也被震撼住了,她一眼就看出这两双绣鞋和衣裙上的刺绣和大包裹里东西上的刺绣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如果说这些小孩子衣服和鞋子上的刺绣是美妙绝伦,那么两双绣鞋和这身衣裙上的刺绣便是举世无双。   “相公,这鞋子和衣裙……”童宁馨也已经快说不出来话了,她从小便喜爱刺绣,虽辨别能力比不上林氏和徐国公夫人,但也能看出小包裹里鞋子和衣服上的针法更胜一筹。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溪儿信上只是说,这两双绣鞋和衣服是她送给你这个四师嫂迟到的成婚贺礼。”临青溪信上原本说让余为不要当着众人之面打开这个小包裹,私下里再让童宁馨打开,只是余为一时高兴过了头,再加上乐氏手快,就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快把衣服拿来我看看!”徐国公夫人有些着急地说道。   当年她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幅《喜上枝头》的绣品,原想着再找到绣出这幅绣品的绣娘为她绣出别的绣品来,只是后来听说那位卖绣品的锦娘无辜失踪了,而且这绣品出自何人之手也自此成了谜。   没想到今天在余家,她竟然还能看到同样的绣品,而且还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看来京城的传闻不可信,陆志明那个一无是处的农家女徒弟,可能根本没那么简单。   屋里的众女眷忙着欣赏和赞叹那些衣服和鞋子的时候,屋外的童南川和余世中也是喜笑颜颜。   刚才有些宾客一听说那两大包东西是一个乡下丫头送给自己孙子的满月礼,有些就露出了鄙夷之色,没想到包裹一打开,他们也都惊呆了眼。   卫玄是后来才出现的,他虽然没见到包裹里的东西,但是他看过了临青溪让白桦、白杨捎给他的信,而且也看到了童南川和余世中脚上穿得千层底的布鞋。   最开始给临青溪写信说自己缺钱用的时候,他原意不过是想让她和他一起在京城再开一家迎仙酒楼,云州的迎仙酒楼日进斗金,让他赚了不少的银子,足够楚岭鹤在边疆使用的了,但他还需要更多的银子,而繁华的京城才是最理想的赚钱之地。   只是,他没有想到,临青溪竟然想在京城开一家鞋衣铺,而且做出了耐穿舒适的千层底的鞋子,听她信中所言,还有很多女人和孩子的衣服、鞋子,而且价格都给他定好了。   这次合作开铺子,不但给他省了很多的麻烦,而且所赚的银子都给他一个人,临青溪这次是真得送了一份大礼给自己。   站在卫玄身边的白桦和白杨打算送了礼就离开京城的,只是余为和卫玄都没有让他们离开,说是还有事情要和他们说。   等到余家的满月酒宴结束之后,京城已经开始有人谈论在酒宴上出现的千层底的布鞋和那些好看的衣服、鞋子,甚至有几个家中有孩子的夫人,已经开口向余为问起他那位师妹的情况,还说想要买一些。   宾客走了之后,童南川一家和余世中一家人都聚在了余家大厅里,徐国公夫人也在,卫玄也没有走,白桦和白杨就站在卫玄的身后。   “为儿,这鞋子真是越穿越舒服,你去问一问你那位师妹,能不能用这种鞋底做出朝靴来?”童南川有时候在朝堂上要站好几个时辰,以往的那种朝靴穿着又硬又不舒服,常常让他一回到家就再也不想穿鞋子走路了,哪像现在自己脚上的鞋子又轻又舒服。   “童大人不必着急,听说过一段时间,京城会开一家最大的鞋衣铺,里面专门会卖这种千层底的鞋子和朝靴,到时候大人让人去买就可以了。”卫玄不紧不慢地说道。   “七师弟,你怎么知道?”余为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因为是我打算开的,契约文书我都和师妹签好了,而且以后临家村做出来的千层底的鞋子和各种绣衣、绣鞋只会卖给我一个人。”卫玄知道余为一定也是看到了这其中的商机,所以也没让白桦和白杨这么早离开的。   “这是你计划好的!好呀,你和溪儿合起火来算计了我一把,在我儿子的满月酒宴上让这千层底的鞋子和衣服露了一回大脸。”想通了这些的余为,心里窝着火,尤其是对卫玄。   “四师兄,这鞋衣铺的事情我和溪儿早就商量好了,你要是不喜欢溪儿送的满月礼,我可以代她送你别的,毕竟现在很多人都想要那些东西。”卫玄说道。   “谁说不喜欢了,下次我也要合伙和溪儿做生意,这丫头鬼主意太多了!”因为临青溪制作出来的酱菜,余为赚了不少银子,他正打算扩大生意呢,临青溪却和卫玄开起了酒楼,而且还要合作开鞋衣铺。   “你们两个别再争了,玄儿,为儿,这临家村的临青溪真的是陆大人的徒弟?可是你们的师婆不是说她一无是处吗?”徐国公夫人对于临青溪的好奇心越来越多了,而且听卫玄和余为的意思,这叫临青溪的乡下小姑娘似乎还很会做生意。   “姨母,溪儿她的确是陆师叔的徒弟,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女,别看她年纪小,能耐却不小,我家铺子里卖得酱菜就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酱菜虽然无法和燕窝、鱼翅相比,但现在也是京城很多人家饭桌上不可或缺的一道小菜了,余为还专门给徐国公府送去了几坛子。   “看来这农家小姑娘真是不可小瞧!对了,宁馨绣鞋和衣服上的刺绣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徐国公夫人最关心的还是绣品。   对于徐国公夫人这个问题的答案,卫玄见识过临青溪的绣技,早已肯定是出自她的手,但是她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是她绣的吧,因此,他让身后的白桦和白杨回答这个问题。   白桦来之前,临青溪曾经对他说过,如果小包裹里的刺绣被别人发现,就说这绣品出自她大嫂秦氏之手,在湘绣的造诣上,秦氏早已经能出师了。   “回夫人话,这绣鞋和绣衣乃是我家姑娘请求我家大少奶奶绣的,临家村女人的刺绣针法都是我家大少奶奶教出来的。”白桦前半句说了谎话,后半句却是真话,秦真儿自从学会了湘绣之后,村里的女人们都是跟着她学得。   “你家大少奶奶?她叫什么名字?”徐国公夫人问道。   “回夫人话,我家大少奶奶姓秦,闺名小的不知。”白桦恭顺地说道。   “不知她能否在为我绣一幅绣品,价钱不是问题。”徐国公夫人等到现在就是想知道绣品出自谁人之手,现在她知道了,那么送给皇后的寿礼就有了着落。   “回夫人话,这个小的做不了主,还要回去问过我家姑娘和大少奶奶。”白桦回答道。   “好,你们回去之后,就说徐国公府愿意出高价买你家大少奶奶的绣品,如果她能绣出一副《百鸟朝凤》图,我给她五千两银子。”徐国公夫人说道。   “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白桦和白杨日夜兼程回到临家村之后,就将在余家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临青溪,还拿出了卫玄和余为写给她的回信。   “溪儿,你两位师兄信中说了什么,怎么你看起来有些哭笑不得?”景修见临青溪读完卫玄和余为的回信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和奇怪。   “两个人都来信问我要礼物,卫玄哥让我给他做双千层底的布鞋,余为哥哥要的东西就更多了,这两个人真是狮子大开口!”临青溪话是这样说,不过千层底的布鞋和那些衣服能在京城那么受欢迎,她还是很开心的。   “我的鞋子溪儿似乎还没有开始做呢!”景修没有过多地表示什么,他都还没穿上临青溪做得千层底的布鞋,别的人就更别想了。   “看来你们都只有再等等了,这百鸟朝凤可不是那么容易绣的!”临青溪没想到自己的绣品入了徐国公夫人的眼,而且她出价五千两要买自己的绣品,这可不是小数目。   “溪儿可以不绣的!”景修不想临青溪那么累,而且他也很清楚,临青溪并不是看重金银,如果她看重的是财富,那么打动她也许就没有那么难了。   “没关系,卫玄哥信中说,徐国公夫人这次想要这幅《百鸟朝凤》,可能是要拿它给当朝的皇后娘娘作为寿辰贺礼,一旦绣品在宫中有了名气,那么临家村的湘绣就真正值钱了。”临青溪早两天就告诉了秦真儿,自己原先教给她的针法是湘绣的针法,至于为什么叫湘绣,秦真儿没问过,反正现在临家村的女人们都叫习惯了。   “溪儿想进宫?”景修的神情变了一下。   “没有,景修,你为什么这样问?”临青溪只是想让湘绣的名气大一些,她才没想着进什么宫呢。   “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绣出了《百鸟朝凤》并且被楚国皇后欣赏,那么到时候她一定会宣你进宫,而你也会名震楚国,到时候,天下没人不会识得你临青溪的。你,想要这样的生活吗?”景修专注地看着临青溪问道。   “我……”临青溪迟疑了,她一时只想到要获得皇后娘娘的称赞,却忘了由此会引起的连带反应,她自然是不想这样的,她还要安安稳稳地种地呢。   “溪儿如果不想,这绣你就绣不得,不如交给别人吧!”景修也不想临青溪太早地惊艳世人,她还小,光华过早地照耀在她身上,她以后受到的磨难和挫折就会越多。   “那交给谁?”《百鸟朝凤图》可是只有她才能绣的出来的。   “一个人的盛名太累,交给任何一个人都不合适,你可以把它交给村里湘绣技术最好的几个人,让她们一起完成这幅贺寿礼。”要让临家村的湘绣真正走入世人的眼睛,其实可以有很多种方法。   “景修,你这个主意太好了,我这就去找我大嫂!”临青溪笑着跑回了老临家祖宅。   自从白桦和白杨带着那些东西进了京,临家村的女人们就日盼夜盼,希望两个人能带回来好消息。   一听说白桦和白杨回到溪园之后,老临家的祖宅就来了很多人打探消息,想知道自己亲手做的鞋子和衣服,有没有人喜欢。   “溪丫头,你师兄和师嫂喜欢那些衣服和鞋子吗?”临青溪一进祖宅就被孙氏她们给为主了。   “孙婶子,他们可喜欢了。而且白桦和白杨到的那天,正巧赶上我师兄给他儿子过满月,咱们送去的那些鞋子和衣服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打开了,听白桦和白杨说,他们全都惊住了,都喜欢得不得了。还有那些千层底的大人布鞋,白杨说,我师嫂的爹穿上之后就舍不得脱下来了。”临青溪将自己从白桦和白杨那里听到的又转述给众人听。   “哈哈哈,是吗?不说别的,叶婶子做得千层底布鞋那可是最好的。”村里的女人一听就欢喜的不得了。   “那是,对了,溪丫头,还有那些小孩子的鞋子和衣服呢?”又有人急切地问道。   “我四师兄信里面说,他拿着鞋子和衣服去找四师嫂的时候,师嫂的屋子里都有京城的夫人和小姐,她们看到那些小鞋子、小衣服都喜欢的不得了,还说,这要不是咱们送去的满月礼,她们都要喜欢得开始抢了。”临青溪满脸笑容地说道。   余为的信里写得比自己说得还要夸张,说是两个和林氏关系比较好的夫人,见包裹里有小女孩穿得衣服和鞋子,她们找到林氏和董氏,就说童宁馨生得是儿子,小女孩的暂时用不到,她们就求林氏和董氏还有童宁馨,让她们各自拿走一双小女孩的兔子鞋,还有一身粉嫩的小裙子。   最后没办法,林氏和董氏只好同意了,童宁馨倒是舍不得,她现在没有女儿,以后她还打算再生呢,只不过两位夫人都是母亲多年的好友,她也只能送人了。   “溪丫头,铺子的事情呢?”叶氏听了临青溪的讲述,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现在大家都不用担心做出来的鞋子和衣服没人喜欢了。   “师兄来信说,针线和布匹随后就送到,统一在咱家院子里打袼褙,然后按照不同尺码切好鞋底,针线由阿奶和娘统一发给大家,价格就按照咱们原先说的,小孩的鞋是一百文的手工费,不过鞋面上要用湘绣,男人的鞋是五十文的手工费,女人的绣鞋用湘绣是两百文的手工费。另外,师兄还说,不缝鞋面的千层底的鞋底,大人的给手工费二十文,小孩的给十文,绣上湘绣的鞋垫给三十文钱。”这些价格和要求自然不是卫玄想出来的,而是临青溪想出来的。   不仅如此,卫玄在来信中还夹带了契约文书,其中一张是和她三七分账的文书,而且卫玄已经签过字了,只要她签字或者画押,那张文书即时生效。   “溪丫头,你……你别是记错了吧!”来老临家打听消息的村里女人越来越多,听到临青溪说这些,她们都不敢相信,什么时候做出一双鞋子能挣这么多钱了。   “我当然没瞎说,师兄把契约文书都拿来了,各位阿奶、婶子、大娘、嫂嫂和姐姐,你们要是看过文书没意见,在上面签字画押就可以了。我四哥已经去找族长阿爷了,让他们给你们作见证。”临青溪半路遇到临青豪的时候,就让他先去族长家找临仁义去了。   众人见临青溪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先递给了一旁的临远山,识字的临远山在临仁义来之前先给众人将契约文书念了一遍,上面所写的和临青溪说得一样,而且所有鞋子、衣服的绣样都要依照临青溪给出的花样子绣出来。   临仁义来到之后又把契约文书看了一遍,他的三个儿媳都在老临家学会了纳鞋底,而且直接认了叶氏为师。   “这文书你们都听过了,我这个族长愿意给你们做见证,要是没什么意见的,你们就可以签字画押了,一旦签了这契约文书,你们可都要照着上面说的来做,说要是偷奸耍滑,或者是把东西卖给别人,咱们族里可就容不下你们了,都听明白了吗?”临仁义威严地说道。   “族长,您就放心吧。远山伯一家这么厚待村里人,咱们不是那忘恩负义之徒,以后就是有人给我搬来一座金山,我也不会把这湘绣的手艺和千层底的方法告诉外人的。”说这话的是村里平常话最多的一个女人,现在她的嘴可是变严实了。   “族长,文庆嫂都能做到,这临家村的女人就没有谁不能做到的,谁要是想从咱们村里学走一针一线,我何枣花第一个不放过他。我第一个签字画押。”暴脾气的何枣花是村民临兴的妻子,也是屠夫之女,她说话一直是粗声粗气的。   而且,何枣花的身上时常带有一股慑人的“杀气”,很多村里的女人都有些怕她,不过接触过后就会发现,她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又很豪爽的女子。   “我也画押,还有我家丫头小玉,她这湘绣可是真儿和溪丫头一起教出来的,以后,我纳鞋底,她绣鞋面,保证比他爹在外边干苦力要挣得多。”孙氏拉着临小玉一起走到族长面前说道。   “英梅嫂子,你这话说的不假,你们娘俩儿要是一天做一双女人穿得绣鞋,那可是二百文,大旺哥一天出去最多还不到三十文,看来以后临家村的男人都要靠家里的女人养活了。”何枣花大咧咧地说道,引得院子里的女人们都笑开了怀。   “哼,你们这些小女子也别小看村里的男人,远山叔都说了,这大棚蔬菜以后越来越值钱,不比你们挣钱挣得少。”赶来凑热闹的一个村民不服气的说道。   “好了,好了!都别说笑了,考虑好的都在这文书上签字画押,没考虑好的都回家仔细想想。你们都给我记住一句话,这手艺就是保命符,要是你们贪财好利教给了别人,不但毁了自家,也会毁了别家,都想好了!”临仁义可听说已经有人在打听临家村千层底布鞋和湘绣的事情,要是有哪个不长心眼的族人交给了外人,那可是毁了其他族人的生计,他定是不会轻饶他们的。   众人都听明白了族长的话,尤其是嫁到临家村的女人们,她们把临仁义的话都听进了心里面。以前她们都想着周济自己娘家人,这两年她们都明白一个道理,只有夫家日子过红火了,她们才有能力让娘家吃饱穿暖。   那些未出嫁的临家女孩子也心里清楚,她们就算嫁出去,也需要娘家人的支持,而且自己能挣钱,也不用过多看夫家的脸色。   越来越多的临家村女人和未出阁的女孩在契约文书上画了押,她们有的会纳鞋底,有的决定一边纳鞋底一边跟着秦真儿学湘绣,有的则专心学湘绣。   到了晚上,村里有三分之二的女人都签字画押过了,而另外的三分之一不是年纪太大,就是年纪太小,根本没有能力来纳鞋底和绣衣服。   临青溪来祖宅本来是想说绣品的时候,可是忙活画押的事情已经到了半夜,秦氏和吴氏打算带着各自的孩子回去歇息的时候,临青溪喊住了她们。   “大嫂、二嫂,念雨和念水在阿奶房子睡着呢,你们先别走,我有事情想和你们商量一下。”临青溪让秦氏、吴氏和她一起去了老临家的祖宅大厅,临远山、临忠国、叶氏和穆氏都在厅里等着她们。   到了厅里坐下来,叶氏问临青溪:“溪丫头,这么晚你把大家都聚起来,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你师兄还有别的话要交代?”   临青溪点了一下头说道:“阿奶,师兄他之所以给大家这么高的手工费,一是因为千层底的鞋子的确是好,二就是因为湘绣。而且,这次白桦和白杨进京,我亲自绣了两双绣鞋和一身衣服给四师嫂,没想到被徐国公夫人看到了。”   “那位徐国公夫人认识你?”临远山问道。   临青溪摇摇头说道:“阿爷,您应该没忘记当年福绣庄的老板娘锦娘卖过我的绣品,其中有一幅绣品她可能卖给了徐国公夫人。我听师兄信中说,这位徐国公夫人很喜欢刺绣,一直想见见绣品的真正主人,去京城之前,我对白桦说过,如果有人问起绣鞋和衣服是谁绣的,就说是大嫂。现在,那位徐国公夫人出价五千两银子让大嫂给她绣一幅绣品。”   “我?小妹,这怎么行!还是你来绣吧!”秦真儿的湘绣技艺已经不比临青溪差多少,但是五千两的绣品,肯定是不简单的。   “大嫂,这幅绣品定是要用湘绣绣出来的,就是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楚国国公府夫人是多么身份显赫的一个人,而且这幅绣品还是她打算拿来送人的。一旦咱们的湘绣在京城出了名,那么以后咱们村里女人绣出来的东西就能卖更多的钱,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小老百姓听到知县的名字都觉得是不可触犯的大官,更别说是高不可攀的国公府了,那可都是皇亲国戚,根本不是他们能得罪起的。   “好事是好事,可万一绣砸了,咱们可不好交代!”叶氏忧心地说道。   “阿奶,徐国公夫人已经把话说出了口,就是她不拿银子,这绣品咱们也要给她绣出来,不能得罪她,更何况,她要送礼的这个人咱们更得罪不起。”临青溪语气严肃地说道。   “溪丫头,这国公夫人她要把绣品送给谁?”穆氏也紧张起来。   “送给当今的皇后娘娘!”临青溪“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   “什么!”   这一夜,老临家的人又都是辗转难眠,就连临青溪也是睁着眼睛好久没睡着。   次日一大早,秦真儿就早早醒来了,吴氏也是黑着眼圈走了出来,两个人一同来到穆氏的房间,可她们发现穆氏去了叶氏的房间,于是又去了叶氏那里。   “真丫头,英丫头,你们想得怎么样了?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也可能会惹来麻烦,你们都想清楚。”叶氏沉声说道。   “阿奶,孙媳愿意一试。那位徐国公夫人已经言明要绣品,咱们要是不绣出来,她心中定是不悦,甚至会迁怒咱家人。无论她是要送给谁,这绣品咱们都一定得绣。”秦真儿想了一夜,最后决定要把绣品绣出来。   “阿奶,孙媳绣技虽比不上大嫂,但也不差,我也愿意试试!”吴氏这两年刻苦练习湘绣,而且勤奋异常,已经算是湘绣里很好的刺绣之人了。   “好,阿奶相信你们定是能绣出来最好的绣品的。早上,你阿爷就去找族长了,既然溪丫头说要绣出一幅惊世骇俗的《百鸟朝凤图》,就要村里湘绣最好的女人都参与,这也算咱们族里的大事,如果没人愿意绣,你们两个就和溪丫头一起绣吧!”叶氏从一个农家老太太变得越来越有威严和远见卓识,孩子们在成长和变化,她也同样如此。   “是,阿奶!”   下半天的时候,老临家祖宅在族老的带领下来了好几个人,有马氏的大儿媳文氏,赵氏的二儿媳李氏,临仁义的二儿媳小赵氏,还有三个未出阁的女孩临菊花、临曼曼和临蓉蓉,这六个人的湘绣技艺是除了秦氏和吴氏之外最好的。   临仁义已经和她们各自的家人说过了绣品的时候,最后六人和她们的家人都同意一起绣这幅绣品,银子不是最主要的,为了把湘绣的名声传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卫玄已经从京城为临青溪买来了最好的绣布、绣线和绣针,而且不知道她要绣多大的绣品,所以他给她买来了三种颜色的最好绣布各五匹。   “小妹,这绣品要绣多大?”秦真儿看着眼前有些过大的绣布问道。   老临家专门腾出了一个院子让几人刺绣,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开始绣了。   “三丈长,一丈宽!”要绣就绣最大的,她这次要让湘绣在京城“一献成名”。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一十一章 紫土破咒   暮春时节,草长莺飞,姹紫嫣红的山花铺满了大眉山的角角落落,清澈见底的山眉河潺潺流向远方,层峦叠翠的碧湖山脉一片生机勃勃。   山下的临家村每日都会飘出欢歌笑语,这让很多相邻的村落羡慕不已,什么时候他们也能像临家村的村民一样开始过上不愁吃喝的好日子。   山脚下的溪园重新整修了几间房子,铃兰俨然成了园子里最惹不得的“管家婆”,谁要是踏入她的“领地”,必定要经过一番曲折和盘问,那架势比城门守卫的士兵还要让人害怕。   “铃兰最近这是怎么了?我在前院都没怎么看到过她?”临青溪回到溪园的时候,大老远就能听到铃兰在后院训斥下人的声音。   香絮将彤笙放在临青木制作出来的婴儿座椅上,然后坐在院子里一边逗着彤笙,一边纳鞋底。   她见临青溪问起铃兰的事情,笑着回答说:“这还不是因为那些野鸡、兔子和羊,自从白桦和白杨在深山里抓来了这些活物,你又告诉她如何驯养它们之后,这后院就成了铃兰的天下,谁要是不经她的允许进去,她那大嗓门能把你的耳朵震聋,呵呵!”   现在溪园的下人都不敢怎么去后院,为了照顾和驯养那些野鸡、兔子和野山羊,铃兰白天去给它们割草喂食,晚上就守在它们的身边,看顾那些东西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茉莉不是说这些野生的动物已经被铃兰驯养成了家禽,而且母鸡还孵化出了小鸡,兔子也生了一窝窝的小兔子吗,她怎么还不放心?”临青溪回到溪园的时候就已经听茉莉说起过家禽已经被驯养出来了,而且还有了下一代。   “就是因为有了小鸡和小兔,铃兰这丫头才更不放心,也不舍得把它们交给其他人去管,自己亲力亲为地把所有活都干完了,一个女孩子家身上都是臭味,她也不嫌弃。”香絮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在溪园的这一年时间里,是她这些年最温暖、最开心的时光,溪园已经成了她的家,溪园的人也都成了她的家人。   临青溪听后也笑了,茉莉、蔷薇、木槿和铃兰做起事情来都十分用心,其他三人脑子都非常灵活,只有铃兰做起事情来一根筋,这也是临青溪为什么要让她负责管理溪园的东西的主要原因,她仔细、专注而又执拗。   不过,做事情这么用心是好事,可也不能把自己的身体给累坏了,临青溪决定要好好找铃兰聊一聊,于是就让茉莉把铃兰从后院叫过来。   只是,临青溪在前院的屋子等了又等,铃兰一直没出现,过一会儿茉莉倒是回来了。   “铃兰呢?”临青溪没见她身后跟着别人。   “姑娘,铃兰说她守了一夜的羊圈和鸡窝,身上都是臭味,洗过之后再来见您,这都洗了两遍还没好呢!”茉莉脸上也是忍不住的笑意。   “我看要给铃兰重新安排一个差事了,否则我这溪园的后院还不成了养鸡场和兔子窝!”临青溪摇头笑道。   “姑娘,求您别给我安排别的差事!”铃兰跑进来的时候正巧听到临青溪对茉莉说这些话。   “不给你安排别的差事也行,你不能把我这溪园的后院都变成你驯养家禽的地方。”临青溪决定要给铃兰照顾的那些家禽“挪个窝”。   “姑娘,您打算怎么办?”后院的小鸡和兔子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兔子,一窝窝地生,临青木带人做得兔子窝棚已经不够用了。   “茉莉,你让蔷薇去镇上找几个盖房子的工匠,让他们在后山那边的空地盖上几排鸡舍和兔子窝棚,再盖几间能住人的房子,然后把后院这些鸡、兔子和羊都先挪到那边去。”临青溪说道。   大眉山的东边山脚下还有几千亩相连的荒地没有开垦呢,开春之后,白桦、白杨就带着溪园的下人还有一些雇来的长工正在用铁犁加紧开垦呢,估计很快那片地就能用上了。   “知道了,姑娘,我这就去办!”茉莉先去找蔷薇说找人的事情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自己和铃兰的时候,临青溪让铃兰在凳子上坐下来,然后笑着对她说:“铃兰,你大小也算溪园的管事,要学会用你手下的人,不能什么事情都自己去做,我教给你的那些东西你不会都忘了吧?”   “姑娘,铃兰没忘!我就是不放心把这些小鸡仔和小兔子交给别人照顾,您把驯养的方法只教给了我一个人,我不能让您失望。”铃兰很认真地说道。   “铃兰,我知道你办事很仔细谨慎,但有些事情你必须要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办,这样你才能有时间去办更重要的事情。比如这驯养家禽,既然你已经把它们都驯养出来了,那么就要学着放手交给别人去管,这世上的家禽不是只有鸡、兔子和羊,还有很多,我希望你能再去找找别的家禽,能用钱买的就用钱买,能让白桦和白杨在深山里捉到的,就让他们捉来你驯养,至于后边的工作,像割草、喂食、打扫之类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去做,知道吗?”以后溪园要管理的事情很多,就算要让铃兰重点管理家禽这一块儿,她也不能只守着三种家禽过一辈子。   “姑娘说得铃兰明白了,前院的事情现在海棠都能接手做了,我会把溪园后院的事情管理好的。”铃兰不是爱掌权的那种人,而且她也知道自己与茉莉几人相比,只专心负责一件事情,她会做得更好,谁让自己脑子没有茉莉、蔷薇和木槿好使呢。   “那好,记住,要把时间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你先去忙吧!”临青溪笑着说道。   铃兰出去之后,木槿很快就回到溪园了,她负责管理临青溪名下的所有田产,五个农庄的田地也要算上,所以她从过了年几乎每天都在外边忙碌,有时候晚上也来不及回到溪园。   看到木槿有些慌慌张张地走进来,临青溪不解地问她:“木槿,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姑娘,外边都在传闻,关于楚国紫土地的诅咒已经破除了,现在有些地方已经种出了紫薯,皇上也已经下令让百姓开垦紫土,明年就会给各地送来高产的紫色种子,也就是紫薯。”木槿她那是兴奋的紧张,临青溪可是有万亩紫土还没动呢。   关于紫土破除诅咒的传闻,临青溪早就有所耳闻,虽然事情进展的和她想象的不一样,但是紫土和紫薯总算是可以重新面世了。   “紫土开发的事情你先不要着急,我回家和阿爷商量一下,再去县衙里问问师父,等到确定之后,你和蔷薇再找人把咱们的紫土给开垦出来。”临青溪觉得还是要找临远山商量一下,毕竟紫土开垦的事情要获得族长还有很多村民的认可才可以。   “老爷子现在就在医馆,陆县令也在呢,他们就是让我来请姑娘过去的!”木槿笑着说道。   “那赶紧走吧!”临青溪起身和木槿一起离开了溪园去了医馆。   到了医馆之后,临青溪发现医馆里似乎新来了三名大夫,昨天晚上这些人还没有出现呢,而且他们三个看年纪都和临忠国差不多,正在给来临家村看病的人治病,而空闲下来的景修正在和临远山、陆志明坐在院子东边聊天。   “溪儿来了!”看到临青溪出现,景修率先站起来走向她。   两人身后一直注视着的陆志明,眼睛里闪过探视的光芒,这个景修出现的很不寻常,而且他对自家徒弟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看来临青溪失踪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阿爷,师父,景修,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临青溪跟着景修回到了几人聊天坐着的地方,云实赶紧给她搬来了一个小凳子。   “溪儿,我和你阿爷,还有景公子,在聊紫土的事情呢,你应该也听说了吧?”陆志明笑着问道。   临青溪在景修和临远山中间坐了下来,与陆志明相对而坐,她说道:“年前回云州的路上听过一些传闻,说是几位皇子都在楚国各地发现了紫薯,而且也都亲自在紫土上种出了紫薯,楚国的很多高僧都说,关于紫土的诅咒已经真正破除了。”   “没错,皇上已经下旨让百姓开垦紫土,而且明年会给各州府派送紫薯种苗,之后就可以大量种植了。”听到这个消息的陆志明自是很开心,而且不是由一个皇子而是由众多皇子发现了紫薯的这个消息,更让他安心不少,京城总算能安稳一段时日,楚国的百姓也能休养生息了。   “师父,那这院子后边的万亩紫土,我是不是可以动土开垦了?”万亩紫土地上种上万亩紫薯,这对于临青溪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一件,而且当初这些紫土可是没花多少钱,相当于陆志明白送给她的。   “再等两天,皇上的圣旨还没有到福安县,一旦县衙贴出皇榜告示,你就可以开始开荒种地了。溪儿,师父和师娘以后吃的紫薯可就指望你了,呵呵!”陆志明不掺合朝堂的事情,而且自从淮氏上次从京城回来之后,连师父淮绍之和几位师兄的事情,他也决定不再过问。   “师父,您就放心吧,以后绝少不了您和师娘的。对了师父,前两天让四哥给您和师娘送过去的鞋子穿着还合脚吗?您徒弟手笨,那些鞋子都是我阿奶、我娘和我大嫂做出来的。”临青溪迄今为止就临忠国的那双千层底的布鞋自己亲手做了一半,其他她用来送人的鞋子都是叶氏她们做的。   “非常合脚,你师娘也喜欢得不得了,还说要麻烦你大嫂再给她做一双,呵呵!溪儿,这千层底的布鞋也是你想出来的吧?”陆志明悄声问道。   临青溪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说道:“师父,这千层底的布鞋我只是多说了两句,真正做出这世上又耐穿又舒服鞋子的是我阿奶,她现在可是临家村女人们做布鞋的师父,嘿嘿!”   “小滑头,放心吧,师父这嘴和你师娘的一样严。溪儿,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你师娘,她一个人呆在县衙后院很孤单。”一谈起妻子,陆志明言语中就是愧疚。   他经常外出办案,常常让淮氏独守空闺,而且两人也一直没有孩子,他越发觉得对不起淮氏。   “师父,要不您让师娘来溪园住一段时间吧,听四哥说,师娘最近的身体也不是很好,这里虽然比不上县衙住得舒适,但山明水秀,能和师娘聊天的人也多,她的心情也会好的,就是要和师父分开一段时间,呵呵!”临青溪真诚地说道。   淮氏对自己的好,临青溪比谁都清楚,而且她也想知道淮氏和陆志明为什么没有孩子,如果是身体上的原因,也许景修这个神医还有她这个会背药方的徒弟,能够帮上他们也不一定。   “陆先生,不如您就让夫人到村里住一段时间,我也能帮她调理一下身体。”景修也在一旁劝说道。   临青溪冲景修感激地一笑,她越来越发觉,自己心里想什么景修似乎都能知道一样,而且很多时候,她上半句话刚说完,这下半句景修就替她说了出来,两个人的默契连培养都不用了。   “是呀,陆先生,就让您夫人来村里住几天,我家老宅还有很多空房子,回头我让溪丫头的娘和她大嫂把房子收拾一下,每天有人说话又热热闹闹的,这人也会变得浑身有劲儿的。”临远山也加入到劝说的行列。   临远山一直都很感激陆志明夫妇对临青溪的照顾,而且临青溪的九师兄沈瀚有一次还对他说漏了嘴,他说陆志明父母双亡,唯一的哥哥也下落不明,是淮绍之收养了他。所以,他对陆志明就又多了一层怜惜和同情,这些年,也渐渐拿他当亲人看待。   “也好,我回家同夫人商议一下,如果她也想来,我就派人送她过来,正好这几天我要出去办案,可能要很久才回来,县衙就暂由江师爷帮忙打理。”陆志明想了一下,觉得临青溪的这个提议很好,淮氏最近的确心内郁结,需要散散心。   “师父,案子很难吗?有没有危险?”临青溪关心地问道。   “再难的案子也有解决的办法,你师父也会点拳脚功夫,不会有危险的!”陆志明没有儿女,临青溪的关心让他深感窝心。   陆志明从医馆离开之后,临远山就先去找临仁义通通气,临家村的紫土地除了自家院子后面的万亩,村西老临家祖宅不远处还有一万亩,山脚下还有几百亩,要是没人耕种的话,他打算自家开垦出来。   两个人都离开之后,临青溪才看着景修问道:“景修,这医馆里怎么会多出三个大夫?他们都是你找来的人?”   景修说道:“他们是今天早上才到的临家村,是师父特意派来帮我的。最近来医馆看病的人越来越多了,有了他们三个,我就不用那么忙了。放心吧,他们医术都还可以,一般的病症难不倒他们。”   站在景修后边的云实眼睛瞪大了一圈,这三人的医术什么叫“还可以”,任何一个拿出来都能称得上是神医,这可是在魔医岛上排名十分靠前的大夫了,主子让他们过来根本就是大材小用,太浪费了。   “你师父?这么说,他们都是从魔医岛上来的,那小梨子怎么样?你师父有没有治好他?”临青溪一把抓住景修的胳膊着急地问道。   景修轻轻拍了拍她抓紧自己胳膊的手,然后说道:“溪儿,你别担心,师父他已经答应医治小梨子,只是小梨子五脏俱损,要完全医治好他,时间会很漫长。放心吧,他会没事的,以后你要是实在很想他,我可以带你去魔医岛看他。”   “你说的是真的?我也能去魔医岛吗?”不是说外人不能踏入魔医岛吗?临青溪还以为自己只能等着小梨子出现呢。   “可以,不过要等三年,三年后,我才可以再次要求师父让生人上岛,这是师父和我的约定。”景修想起远方海岛上的那个白发老者,心中多了濡沫之情,师父才算是他除了父母之外真正的家人。   “这是什么约定?”临青溪奇怪地说道。   景修默笑不语,他师父的脾气秉性和他的医术一样怪,有时候就是他都不明白自己师父做事的理由。   两天后,关于下令开垦紫土种植的圣旨就到了福安县,告示一贴出来,很多百姓欢喜不已,他们开心的不是紫土能够种地,而是关于紫土的诅咒终于被破除了,楚国得到了上天的庇佑,他们的生活就会变得更好啦。   这道圣旨到达楚国边疆的时候,卫玄和楚岭鹤正站在边疆有些凄冷的城墙上遥望京城的方向。   “玄弟,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吧!”不用怀疑,楚岭鹤就能猜出来紫色种子突然出现在楚国各个地方和每位皇子手中的原因,一定是卫玄在其中做了什么。   “既然你不想一个人占了这份功劳,那么别人也休想,皇帝也好,师公也好,还是我那些师伯和师兄,这下子他们就不用再争了,哼,人人有份,谁都是上天选中的真龙天子,谁也可能都不是!”卫玄冷声说道。   临青溪曾经将白桦和白杨给了自己,他让两人给自己培养出了几个种紫薯的高手,同时也育出了很多紫薯苗,并且利用各种方法将这些种苗送到了每个皇子的手中,谁都想成为那个破除紫土诅咒的人。   结果在给皇帝的奏报中,每个皇子写得都差不多,也不知道当时皇上的脸会是什么样的,是高兴还是生气,他还真的很想看一看。   “玄弟,我说过了,那把椅子我不想争,你以后也不要再多费心思了。你为边疆军士送来了很多银子和衣物、粮草,我很感谢你。你应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就算你把当年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有些人也活不过来了。”楚岭鹤不想看着卫玄一步步地错下去,他要斗的那个人不是一只没牙的老虎,而是一条假寐的龙,到时候只会两败俱伤。   “我说过,这件事情我会一查到底,有些人必须付出代价!”卫玄不想再提以往的事情,就是因为在那个人的身边太久,所以楚岭鹤才失了锐气和斗志,就算皇位他不要,可他还有两个儿子。   楚岭鹤低头叹息,在这苦寒之地,他这个楚国的皇子心中只有悲凉,当年自己父皇的一念之差毁了太多人,如今,他不想卫玄重走自己父皇的老路,以至于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才来后悔。   “玄弟,你那位师妹如何了?她今年应该十一岁了吧,算起来还有四年呢!”楚岭鹤突然提起了临青溪。   “是的,溪儿她已经十一岁了。”卫玄只在年前匆匆见过临青溪一面,之后他就没时间再去临家村了。   “听你说,她身边出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人,你不担心吗?”楚岭鹤问道。   “担心!”卫玄皱了一下眉说道。   从临青溪无故失踪之后,他就一直在担心,找到她之后,他的担心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景修的出现让他有了危机感,而且临青溪似乎还认识吴国的寒霄公子,那个人的背后可是宁王府的世子辛漠阳。   “担心的话就守在她身边等着她长大。”楚岭鹤现在宁愿卫玄固执地娶一个农女为妻,也不愿意他去想什么“复仇”的事情。   “我会的!”就算如此,卫玄该做的事情还是会去做,如果楚岭鹤没有勇气和魄力,那么他不介意去培养楚岭鹤的儿子。   卫玄从边疆回来之后就直奔云州,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临家村。   临青溪见到翻身下马的卫玄时,心里一惊,这段时间他究竟去了哪里,怎么变得这样憔悴和消瘦?   “卫玄哥,是不是京城里的鞋衣铺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迎仙酒楼太忙了?你……你怎么瘦成这样?”卫玄到的时候,临青溪正在老临家的祖宅和淮氏、穆氏她们说话呢。   “玄儿,是不是京城出了什么事情?”淮氏也有些担心地问道。   “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着急赶路没吃饭,我这就给你做饭去。溪儿,快让玄儿坐下休息一会儿!”穆氏见卫玄只是盯着几人看,也不说话,就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起来要去给他做饭。   “伯母,我没事!我就是有点儿渴了!”几人关心的眼神让卫玄心暖暖的。   “卫玄哥,你快坐在院子里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倒茶!”临青溪转身跑回屋子里给卫玄倒茶。   老临家祖宅院子里现在放着好几张又宽又大又厚的木板床,可以用来晒袼褙,还可以在上面坐着聊天,现在很多村里的女人都快把老临家的院子当成公众场所了。   卫玄喝了几口茶之后,这才回答刚才几人的问题:“伯母,婶婶,溪儿,京城没有任何事,送去的第一批鞋子和衣服,开业第一天就卖了大半,现在预订的人很多,可能你们要加紧多做一些了,如果来不及,只有鞋底也可以。”   “行,玄儿,这件事情你就不用过多操心,鞋底已经赶制出来一大半了,族长几天前就开始让流散各地的族人回来,到时候纳鞋底的人会更多。”穆氏怕卫玄担心,就对他说起临仁义召集族人回村的事情。   “铺子的事情就要麻烦阿奶、伯母和溪儿受累了。”卫玄笑了一下说道。   “什么受累不受累的,你这么帮村里人,大家都记得你的好。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穆氏起身去了厨房。   “谢谢伯母,给我熬碗粥吧,伯母熬得粥最好喝。”卫玄难得带着讨好地语气对人说话。   淮氏只是看着他笑笑,卫玄虽不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但是她知道他从小没有母亲,府中姨娘争宠甚多,他连个知心的兄弟姐妹也没有。   “娘,我去景修那里拿点药草,您把药草放在粥里,我看卫玄哥的气色不太好。”临青溪大声对穆氏说道。   “好,你去吧!”穆氏也知道临青溪很会熬药粥,而且药粥对人身体很好。   “溪儿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不知为何,卫玄不想临青溪现在去见景修。   只是,不是他不想,景修就不会出现的。自从卫玄的马出现在临家村,景修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之后,他就起身来到了村西头。   景修刚要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临青溪要去医馆给卫玄拿药补身,心中微微不悦,但脸上依旧淡然,双脚踏进门,然后带着一点儿笑意对临青溪问道:“溪儿要拿什么?”   “景修,你来了,我正说要去医馆找你拿药呢。我娘打算给卫玄哥熬粥,放点补身的药草会更好喝。你们先在这里陪师娘聊聊天,我去拿药草。”临青溪还是决定去医馆一趟。   只是,在她经过景修身边的时候,景修拉住了她的胳膊,说道:“溪儿不用去了,我身上就有补身的药丸,待会儿放在粥里让卫公子喝下去就可以了。”   “也好,景修你的药丸比那些药草都管用!”临青溪说道。   “卫公子,好久不见,上次匆匆一别,还没来得及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景修,是名江湖游医。”景修以君子之礼对卫玄拱了一下手。   “卫玄!”卫玄只有淡淡地两个字,他也对着景修拱了一下手。   穆氏很快熬好了粥,接着又做起了晌午饭,因为有景修的药丸放进锅里,所以回来吃饭的老临家的人都喝了一碗粥,淮氏、景修和卫玄也和他们一起吃了饭。   吃过饭之后,临忠国、临青豪和临青木就下地干活了,临远山留在家里和临青溪说起了祖宅外边不远处的紫土。   “阿爷,您是说,您和族长阿爷去县衙的时候,江先生说咱们村这附近的紫土都被人买下来了?”临青溪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的,前两天我把紫土的事情和族长还有族老商量了一下,就决定先把这些紫土买下来,可是去县衙办地契的时候,江师爷说这些紫土早两年就被人买了下来。”临远山还以为买紫土的是临青溪,可是听临青溪刚才的语气,这买地的人不是她。   “早两年?是谁这么有先见之明?”临青溪疑惑地问完,突然转头看向了卫玄,“卫玄哥,这个人不会是你吧?”   卫玄点头一笑,说道:“就是我,除了你的那万亩紫土,临家村附近的紫土都是我的,我这次来临家村,就是打算和你一起开垦这些紫土的。”   “和我一起?我都已经帮着你种万亩菜地了,你不会还想让我帮着你种这万亩紫薯吧?”卫玄真的一点儿可用的人都没有吗?怎么都交给她来管?他不是很缺钱,那干嘛要让她来分一杯羹呢?   “没错,这次咱们依然三七分,而且我会留下来和你一起种紫薯还有那些菜地。”卫玄这次来临家村,就是要选择留在临青溪的身边,等着她长大。   “卫玄哥,你可是京城的大家公子,你会种地吗?你放心,既然你信任我,要把这些地交给我来管,我一定给你管好!”不过是费些人力,而且紫薯比菜地更好种植和看管,临青溪觉得卫玄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这几年来,临青溪从来没问过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卫玄也一直闭口不谈,就连沈瀚的真实身份,临青溪也从来没打听过。   卫玄心里很清楚,临青溪不是不想知道,也看出他们的身份不简单,只是她选择了逃避,淮绍之的身份已经让她“望而却步”,自己和沈瀚也不想吓到她,对于她来说,他们只是她的师兄而已。   “溪儿,我不会,你可以教我!我的确是大家公子,可不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的大家公子,这一点婶婶最清楚。”淮氏正在院子里和穆氏一边纳鞋底,一边听着几人的对话。   “溪儿,玄儿说得没错,你就教教他。玄儿,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住下?”淮氏看出一些卫玄的想法,老临家是个温暖的大家庭,别说卫玄就是她也忍不住想要靠近这家人,希望能成为这个家庭里的一份子。   “阿爷,伯母,我可以吗?”卫玄一脸真诚地问临远山和穆氏。   “可以,当然可以!”这几年临远山对卫玄的印象是越来越好,而且他还是临青溪的师兄,又这么帮着他们家,自然愿意他住在自家。   “玄儿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什么时候住就什么时候住!”穆氏本就喜欢卫玄,她也很同意卫玄住下来。   “溪儿,你呢?”得到临远山和穆氏的同意,卫玄又转脸看向了临青溪。   “我?我也……景修,怎么了?”临青溪正想说她也没什么意见,坐在她身旁的景修突然不小心碰了她一下。   “没事!”景修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   “哦,卫玄哥,我当然也没意见了,正好农庄的事情我也打算和你好好说一下呢!”自家阿爷和娘亲都没什么意见,她哪敢有什么意见,反正老临家的院子大得很,空房子也多得很,再多住几个人也住得下。   “溪儿,玄儿赶了好几天的路,你让他先去你三哥屋里休息一会儿,农庄的事情改天再说!”虽然喝了药粥,卫玄看起来还是有些疲累,穆氏就想让他先去休息。   “知道了,娘!不过,娘,你对卫玄哥这样好,我可是会吃醋的!”临青溪嘟着嘴不满地说道。   “我也会!”景修也紧跟着说道。   “呵呵,吃什么醋,我都拿你们当自家孩子,对谁都心疼!”穆氏笑着指了一下临青溪。   卫玄被穆氏要求去休息之后,景修和临青溪一起往村北走去,他们一个要回医馆,一个要回溪园。   只是回去的路上,临青溪总觉得景修似乎有些不开心,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他却笑着摇摇头。   “景修,你真的没什么事情吗?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生气呢?是谁气到你了吗?”一般来说,临青溪不认为这个世上还能有人让好脾气的景修生气。   “没有,溪儿别多心!”就是有,景修也不会说,最起码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这天晚上,卫玄来到了景修的医馆,两个人就像寻常朋友一样在院子里喝茶聊天。医馆已经关上了院门,云实和医馆里的大夫、伙计也都不见了踪影,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只有夜间的虫鸣低唱。   “景公子的茶真是香,只是不知道这茶叶从何而来,似乎不是楚国的茶,也不是吴国的茶?”卫玄品完一杯茶,将茶杯放在两人面前的石桌上说道。   景修又提起茶壶,亲自为卫玄又倒了一杯热茶,天下能让他为其倒茶的不多,卫玄是其中一个,不是因为他多特别,而是在这里,他是主人,卫玄是客人。   “卫公子似乎对茶叶很有研究,竟然能喝出这茶叶不产自吴楚两国,看来也是个爱茶之人。”景修将茶壶放下,然后端起了自己面前的热茶,轻轻放在鼻前一闻茶香。   “不,我不爱茶,我只喜欢喝白开水。”卫玄端起茶杯微微一晃说道。   景修手指一顿,他记得临青溪也说过自己最喜欢喝白开水,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喜欢的也可以变成不喜欢的,不喜欢的也可以变成喜欢的,现在临青溪不就爱喝他泡的茶吗!   “清水煮沸虽解渴却无法令人回味,悠悠茶香却能令人思之想之,念念不忘。喝茶,好些!”景修平和地说道,声音中更有一丝笃定暗藏其中。   卫玄自是能听出景修话里的弦外之音,他只是淡然一笑,然后将手中的茶慢慢喝完。   “茶,的确是好!一个人自己喜欢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愿不愿意改变,这个世上能让我为其改变的人不多。”卫玄直视着景修的眼睛说道。   景修知道卫玄没有把话完全说完,也许在这一点上,他和卫玄是有相同点的,能让他为其改变的人更不多,但临青溪恰好就是那唯一的一个。   “也许你我之间也可以成为朋友!”景修又提起茶壶,要为卫玄倒茶,但这次卫玄用手盖住了自己面前的茶杯。   “景公子,你我心里应该最清楚,你和我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当然,我们也不会是敌人!”景修给卫玄的感觉是深不可测,他无法和这样的一个人成为朋友,更不想成为敌人。   “此话尚早,谁又能知道以后的事情呢!”景修笑笑,将茶壶放在桌上,然后推到了卫玄的面前。   卫玄离开之后,景修一个人坐在石桌前自斟自饮,云实又为他烫了一壶热茶。   “主子,您今日的茶饮得有些多了!”云实不知道刚才景修和那位突然要留在临家村的卫公子说了些什么,但他可以感觉出来,主人的心情变得有些不好了。   “不妨事,你去睡吧!”就算今日喝的茶不多,他也不想这么早就休息。   “是,云实遵命!”云实挠了挠头,带着疑问回房间里休息去了。   宽大的院子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长长的影子显得有些孤单,景修一杯杯地喝着杯中茶,没人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卫玄在临家村住了下来,对于临青溪来说,他的到来只是让她变得更忙碌了一些,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天,临青溪正带着卫玄在小安镇附近的农庄里查看着大棚蔬菜的长势情况,以及安排一些其他的事情。   远在云州府城的红松突然从一辆疾驰的马车上被丢下来,然后又跌跌撞撞地跑到自己面前。   “红松,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情了?”那辆马车已经转眼没了踪影,临青溪赶紧跑到红松面前问道。   能把红松这么轻松地扔下来,还让他毫发无伤,可见刚才马车里的人一定武功高强,卫玄的双手不禁握了起来,对方定是来者不善。   “姑……姑娘……出……出事了!”红松一见到临青溪,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一十二章 父子相残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迎仙酒楼就已经成为了云州府城客聚如潮之地,也在最短的时间里,成为了这里最大的一家酒楼。   往日,每天清晨这里就会迎来很多客人,但是今天酒楼门外守着几名凶神恶煞般的黑衣人,大白天这些人还蒙着脸,只露出一双嗜血的眼睛。   客人们都被吓跑了,甚至很多人开始猜想这些人出现在迎仙酒楼里的原因和目的,也许是这家酒楼的主人得罪了什么人,所以人家今天是来寻仇的吧?一时之间,酒楼外空空如也,就是大街上的行人也绕道从别的地方走了。   临青溪和卫玄快马赶到迎仙酒楼时,只觉得楼内一片死寂。临青溪心内更是一紧,她担心临青海会出什么事情。   “什么人?!”门口守卫的黑衣人拦住了临青溪和卫玄。   “你们要找的人,放我进去!”在临青溪看来,这些黑衣人和他们背后的主子就相当于古代的黑道,她越是害怕,对方越是猖狂,所以现在她十分镇定从容。   黑衣人看了一眼临青溪,然后推开门,领着她进去了。   酒楼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横七竖八地都躺在那里,还没来得及入口的饭菜撒的到处都是,幸好,临青溪没有看到尸体。   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卫玄被拦在了门外,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黑衣人说道:“我家主人只见她,你不能进!”   “如果我一定要进呢!”卫玄的声音也骤然变冷,这些黑衣人各个都是高手,那他们的主子就更不必说了。   “主人说,你要进也可以,只是,你进来,这个小丫头的哥哥还有酒楼里的其他人就都要死。”黑衣人阴狠地说道。   “卫玄哥,你在外边等我,我自己进去,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临青溪深吸一口气,举步踏进了房间,随后房间门“砰”地一声就关住了。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明明是暖洋洋的白天,临青溪进来之后感觉全身都有些发冷,她想,这些冷气应该是想找她的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人呢?”房间里坐着一个戴鬼面具的男人,他也是一身黑衣,只不过那身不凡的气质明显让他与众不同。   “你到底是谁?既然你知道人在我那里,那么就能很快查出来你要找的人在何处,为什么还多此一举让人通知我呢!”临青溪在男人的面前站定,丝毫不显怯懦和畏惧,她的眼神也是冷冷的。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看来我的人说得没错,你这个农女真是一点儿也不简单。算起来,你也是我的恩人,把人交给我,我魔天欠你两个人情。”魔天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而且暗含威胁之意。   “愿意跟你走的人,我不会拦着,不过你应该知道你想找的人并不想看到你,现在她们是我的家人,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多么厉害,这人你是带不走的。”临青溪语气坚决地说道。   刚才红松已经告诉了她,这些黑衣人就是来找香絮和彤笙的,而且让临青溪带着香絮和彤笙来迎仙酒楼,否则临青海和黑松他们就没命了。   所以,临青溪很快就想明白这些黑衣人的主人是谁了,他应该就是害得香絮姨子死家破的罪魁祸首,彤笙的亲生父亲。   “你知道我是谁?”魔天心想眼前这个让他刮目相看的小丫头应该是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没想到她会这么信任这个小丫头,可她为什么就不信任他呢!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要找的人现在过得很好,你为什么不能放过她,你已经把她害得那么惨了!”临青溪声音里有着愤怒和质问。   她上辈子只谈过一场真正让她心灵悸动的恋爱,哪怕那个男人是弟弟林祥利用“美男计”来对付她的一个道具,最后,她也没有对那个人赶尽杀绝。至少曾经爱过,她不想连生命中唯一关于爱情的印迹也彻底抹掉。   从香絮的讲述中,她可以听出香絮曾经深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而一个男人能找她十几年不放弃,可见对她也并不是真得无情无义。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自己爱的人一条生路呢?   “惨?呵呵,小丫头,你知道什么是惨吗?”魔天阴冷一笑。   “说吧,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了这里的人?”临青溪来这里不是和他聊天的,她是来解决问题的。   “我要见她!”魔天用十年的时间才想明白自己真正爱上的女人是谁,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心爱的人留在自己身边,还有他那没见过一面的女儿。   “你要见香絮姨的方式有很多种,干嘛偏偏选一种她最无法接受的。如果你是想用强硬的手段带走香絮姨,不但我不会答应,就算你抢走了她,她还是会跑的,而且上次她选择和你同归于尽这么惨烈的方式来结束你们之间的孽缘,你觉得这次她会选择哪种方式。”香絮虽然看起来温柔绵软,但她是外柔内刚的烈性子,临青溪无法保证这次她会不会直接用死亡来结束和眼前男人揪扯不清的关系。   “我不会让她再有机会的!”上次是他没有对她说清楚,因为一时的气愤和着急就强要了她,以后他定会加倍地弥补她曾受到的伤害。   “你要还是这种态度对待香絮姨,我看你们之间还是不见为好。”谈话进行到现在,临青溪顿感十分无奈。   原本相爱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世间男女还要走那么多的弯路彼此折磨,像她这一世就学聪明了,爱情对她来说是毒药,不沾最好。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魔天活这么大还从来没对别人说过这句话。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属于他魔天的骄傲和男人的尊严让他不能说,但是为了那个女人,他所有的一切都能放下。   “那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个,我哥哥和酒楼的人是不是没事?第二个,你是不是真得很爱香絮姨?”不知为何,临青溪的心情有些放松下来,魔天并没有对她释放出敌意和杀意。   “是的,很爱!”这是魔天第一次在人前承认他最真实的感情,而且还是对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香絮姨的儿子和家人真得是因为你才死的吗?”临青溪不是要做成人之美的事情,她只是想要帮助香絮真正解开心中的心结,而且她也知道,香絮现在还痛苦地爱着眼前的男人。   “没错,但是害死他们的那些人我全都杀死了。”作为魔教教主,有很多事情他也是迫不得已,当年的事情他也没料到会糟糕到那种程度。   而且,香絮离开之后,他曾经派过很多人出去寻她,但她一个弱女子不知道怎么躲藏的,魔教的人愣是很多年都没找到她。   “香絮姨现在还很恨你,而且她有抑郁症,如果不是有彤笙支撑着她,我想她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如果你不想看到她再死一次,就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你可以远远地看她和彤笙一眼。”思前想后,临青溪都觉得两个人不应该现在就见面,否则香絮真得会做出更决绝的事情。   “彤笙?我女儿的名字?”魔天的声音里有了柔意。   魔天只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她生下的女儿流落在福安县的时候,被一个小女孩救了,后来她还跟着那个小女孩离开了,而小女孩的哥哥就在府城的迎仙酒楼做大厨,所以情急之下他才没想那么多,直接让人占了酒楼,然后去找临青溪,这一向都是他魔天的做事方式。   “名字是我取得,你要是想见她们,就要听我的。”自己上辈子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临青溪不想彤笙也像她一样,如果眼前霸道强硬的男人能够和香絮姨和好,彤笙也算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我女儿的名字为什么让你来取?!”魔天登时有些不悦起来。   临青溪现在已经从无奈变成想笑了,明明眼前的男人像地狱阎罗一样可怕,可是聊着聊着,两个人都逐渐放松下来,原本的紧张气氛早就消失不见。   “我没时间和你多说,迎仙酒楼出事的事情很快我家里就会知道的,我要带着我哥哥他们立即安全地回家,你把这里搞成这样,记得让你的人给我打扫干净,否则我不保证你会见到香絮姨。”虽然临青溪让红松暂且瞒下了迎仙酒楼发生的事情,但难保不会有人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传到临家村去,到时候事情就更难办了。   “小丫头,你不怕我杀了你!”魔天又瞬间变回了令人胆寒的声音。   “怕,但如果香絮姨知道是你杀了我,她一定会替我报仇的,到那时候她连恨你都不会了!”临青溪淡然一笑说道。   有爱才会有恨,临青溪相信眼前的男人宁愿香絮恨着她,也不想将自己从她心中彻底地抹去,没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爱着她。   “你就这么自信她会替你报仇?”魔天似乎有些不信。   “是的!”   临青溪、卫玄和临青海回到临家村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对于在云州府城发生的事情,临青溪已经让临青海不要告诉家人,酒楼的伙计卫玄也都叮嘱了,让他们先休息两天,酒楼三日后再重新营业。   “二郎,你今天怎么回来了?”看到临青海突然回家,穆氏她们都很奇怪。   “娘,酒楼这两天内部要重新整修一下,过两天才重新开门迎客,我看酒楼没什么事情,就先回来了!”临青海笑着说道。   今天的确是受到一些惊讶,但他现在已经缓过神来了,而且临青溪已经对他说过了,那些黑衣人是找错人了,已经赔偿了酒楼的损失离开了。   “回来好,这两天在家里好好休息。”临远山也听说迎仙酒楼每天的生意都很好,临青海在后厨根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知道了,阿爷!”临青海笑呵呵说道。   一家人简单地吃了晚饭,临青溪就说有事先回溪园了,卫玄执意要送她到溪园,只是两个人刚走出老临家祖宅的时候,景修正站在路上像是在等着他们一样。   “景修,你怎么来了?”临青溪迎了上去问道。   “没什么,随意走走,就走到了这里。溪儿是要回溪园?我送你吧,今天一定很累了!”景修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临青溪的后方,黑暗中除了有很快跟上来的卫玄,还有藏在更黑之处的魔教教主魔天。   “卫玄哥,那你回去休息吧,景修送我回溪园就可以了!”临青溪转身对卫玄说道。   “我也没什么事,一起走吧!”卫玄说道。   卫玄自是知道他和临青溪的身后一直跟着一位高手,而且临青溪似乎知道那人的存在,看来就是在房间里和她说话的那个人,如今是敌是友还不清楚,他不能让临青溪独自面对那个人。   于是,三个人一起到了溪园,但是卫玄和景修都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卫玄哥,景修,你们要是不想休息那么早,就去茶室坐着聊聊天,我先去休息了。茉莉,蔷薇,给我打水沐浴。”临青溪笑着转身进了自己在溪园的房间,然后顺手把房门给关上了。   卫玄和景修都看出临青溪这是有意想要支开他们两个,但为了临青溪的安全,他们都没有去茶室,就在院子里坐了下来,木槿给他们端来了热茶。   临青溪当然不是真得要沐浴,香絮房间的灯还亮着,还能听到彤笙牙牙学语的声音,她决定去香絮的房间看看。   推开门之后,卫玄和景修还坐在院子里,临青溪见两人很友好地在喝茶,也就没打扰他们,直接推门去了香絮房里。   “香絮姨,在干什么呢?”临青溪刚推开门就笑嘻嘻地问道。   “溪儿,你来了!彤笙最近要玩到很晚,她不睡,我也睡不着,就逗她玩呢!”香絮坐在炕上抱起了彤笙。   临青溪也脱了鞋上炕,然后让香絮把彤笙放在炕上,自己也开始逗彤笙玩,逗得她“咯咯”直笑。   临青溪和彤笙玩了一会儿之后,本来要对香絮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她不想勾起香絮不好的回忆。   从香絮房间里出来之后,临青溪就和卫玄、景修坐在一起喝了杯茶,之后她就回去睡觉了,而卫玄和景修这一夜都没有离开溪园。   三天后,迎仙酒楼重新开张,临青海和红松也回云州府城了。溪园和临青溪看起来都很平静,但是景修和卫玄都知道她心里藏着事情,而且溪园暗处一直藏着一个危险的人物。   第四天深夜,溪园里突然传来香絮一声凄厉地叫喊,吓得临青溪一个骨碌就翻身下床,外衣也来不及穿就闯进了她的房间。   “香絮姨,怎么了?”临青溪进去的时候,香絮正蜷缩在炕角,怀里紧紧抱着彤笙,而彤笙被她抱得太紧,正哇哇大哭。   “我……我又看到他了!”香絮浑身都有些发抖。   “香絮姨,没事的,没事的!你先把彤笙给我,我哄哄她!”临青溪觉得香絮的精神稍微有点儿不正常,想赶快从她手里抱过彤笙。   听到喊声的茉莉和蔷薇都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香絮姨,你怎么了?”茉莉也想从香絮怀里抱过彤笙,但是香絮却抱得更紧了。   “香絮姨你抱得太紧了,彤笙会没法呼吸的,快放开她,这样下去,她会死的!”临青溪忽然大声在香絮耳边喊道。   一听到“死”字,香絮赶紧放开了手,茉莉趁机从她怀里将彤笙抱了过来。   “香絮姨,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还是在做恶梦?”临青溪有些担心地靠近她问道。   “他又戴上了那个面具,他还没死,溪儿,他还没死。怎么办,他一定是又想把我抓回去折磨,不对,不对,他是想要抢我的女儿。彤笙,彤笙!快把彤笙给我,给我!”香絮有些语不论次地看着几人,而且伸手就朝茉莉要彤笙。   临青溪见香絮的眼神不对劲,已经开始有些涣散,一定是那个人忍不住来看香絮和彤笙,结果不小心惊醒了香絮,让她看到了他的样子,因而受到了刺激,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白桦,白杨呢?快去派人找景修。”不能任由香絮这样下去,临青溪打算先让白桦和白杨点住她的穴位,然后再让景修来给她看病。   木槿慌忙去找白桦和白杨,还有派人去找景修,结果三个人都没找到。   好在海桐也学过武功,她先打晕了香絮,而海蓝告诉临青溪,有下人说刚才看到白桦和白杨朝山那边飞身跑去了,说是听到了打斗之声。   茉莉和蔷薇先把彤笙哄睡着了,木槿、铃兰和临青溪一起照顾着晕过去的香絮,并让海桐和海蓝守在彤笙和香絮的身边。   等到天色微明的时候,医馆那里传来了消息,说是景修回来了,让临青溪先把香絮抬到医馆。   医馆和溪园离得并不远,临青溪不知道景修大半夜去了哪里,白桦和白杨也一直没出现,等她到了医馆之后,一切才弄明白,敢情所有人都去后山“打架”了,而且各个身上都挂了彩。   最让临青溪意外的是,这些受伤的人中除了有白桦、白杨、卫玄和彤笙的亲生父亲,还有辛漠阳。   “絮儿,絮儿,她怎么了?”看着临青溪让人抬进院门的香絮,魔天一脸着急地走了上去。   “别碰她!”辛漠阳用更快的速度拦住了魔天。   眼前两个人又要打起来,景修冷冷地说道:“你们要打出去打,别脏了我的地方!”   此时的魔天脸上的鬼面具已经掉了,临青溪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辛漠阳,然后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两个人也太像了吧!   “你们……”临青溪放下了双手,指指魔天又指指辛漠阳。   “溪儿,过来,这是他们魔教的家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景修让临青溪抬着香絮过来,就是要确认魔天和辛漠阳的身份,也为了让他们解决这件事情,只有解决好了,溪园这里才能重新恢复安宁。   “景修,你先帮我看看香絮姨怎么了?她似乎受了刺激,有点儿精神涣散。”比起别的,临青溪现在更关心香絮的身体。   景修让人把香絮抬进屋子里,给她把把脉,又施针诊治了一番,喂她吃下一颗药丸。   “絮儿她怎么样?”魔天没想让香絮这么快见到他,只是他忍不住要去近距离地见她,却没想到辛漠阳突然出现,还和他大打出手,这才惊动了香絮。   “她受了太大的刺激,脉搏有些乱,需要好生静养,现在不适宜见你们任何人。溪儿,先送她回溪园吧。”景修说道。   他不想魔教的人一直出现在临家村,以至于把这里变成江湖上的是非之地,进而给临家村还有临青溪带来危险,如果不是和师父有过约定,他说不定会带头灭了魔教,只是现在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临青溪让受了轻伤的白桦和白杨先护送香絮回溪园,然后景修带着几人去了医馆的后院,在医馆后院,临青溪竟然见到了宁王爷还有一个优雅端庄的妇人。   “父王,母妃,你们没事吧?”辛漠阳没想到宁王爷和宁王妃会在临家村景修的手里,他得到的消息是,他们被魔教的人掳走了。   “阳儿,我们没事,你怎么受伤了?”宁王妃有些心疼地看着辛漠阳问道。   “母妃,我没事!景公子,现在可以把解药给我们了吗?”辛漠阳有些恼怒地看着景修问道。   “抱歉,还不行!等你们把你们的事情说清楚,讲明白,都解决并离开临家村之后,这解药才能给你们。”景修拉着临青溪的手离开了后院。   他那种药只能维持两个时辰,希望两个时辰之后,辛漠阳和魔天能够把事情说清楚。   临青溪现在是满脑子的疑惑,她有太多的问题可不知道找谁问,到了前院,她发现卫玄已经躺在医馆的床上睡着了。   “卫玄哥他怎么了?你不会也给他吃了什么吧?”总觉得卫玄这个时候躺下来睡觉有点儿不对劲,而且现在的景修更让她捉摸不透了。   “他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景修笑了一下说道。   他和卫玄都以为溪园出了什么事情,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魔天和辛漠阳正在进行生死之斗,后来白桦和白杨也出现了,高手对招打到天明也不会结束,景修就想办法让他们暂时失去了两个时辰的功力。   至于白桦和白杨只不过是武功不高受到了波及,而卫玄同样是为了阻止二人,景修让他睡觉是不想他打扰自己和临青溪说话,这些日子,卫玄总是插在他和临青溪的中间,让他十分不高兴。   “景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人和辛漠阳到底是什么关系?不会真的是父子吧?”临青溪太想知道答案了。   “应该是吧!”景修很少过问江湖事,但他想要知道什么事情,也不是很难。   “辛漠阳不是宁王爷的亲生儿子?那他和香絮姨……等等,我就觉得第一次见辛漠阳的时候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一样,这样仔细一想,他和香絮姨也有点像,不会是?”临青溪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简直就是太荒诞了,要不是看到那个人和辛漠阳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得,她根本不会往香絮的身上想,这怎么可能呢!   “宁王爷命中无子,辛公子应该是他的养子,至于他为什么是魔教教主魔天的儿子,这我就不知道了。”景修不爱关心别人的家事,这宁王爷和宁王妃也不是他救下来的,是有人救下刚刚送到他这里来的。   “魔教教主!你说彤笙的亲生父亲是魔教的教主?”临青溪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看来今天受到冲击的那个人是她才对。   “应该没错!”景修看着临青溪说道。   “如果你说的魔天真的是彤笙的亲生父亲,那辛漠阳就不可能是香絮姨和魔天的儿子,要不然的话,在乞灵峡的时候,魔教的人怎么会对辛漠阳痛下杀手,而且两次三番地要置他于死地?不可能的!”临青溪想起在乞灵峡那次的厮杀场面,如果辛漠阳真是魔教教主的儿子,那魔教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他?   “那时候,魔天应该还不知道吴国宁王之子是他的儿子吧?很多魔教的人并没有见过魔教教主的真实面容,所以就算遇到辛公子,他们也不会想到自己要杀的人和自己的教主有什么关系。”景修猜想当初魔教的人要杀辛漠阳时,定是不知道他会和魔天有什么关系,不过,辛漠阳应该是知道的吧,而且关于自己的身世,他可能是最早知道的那一个。   “如果辛漠阳真的是魔教教主的儿子,那他就是彤笙的哥哥,可是看他刚才护着香絮姨的样子,他又极可能是香絮姨死去的儿子,年龄上也符合,可香絮姨和魔天的儿子不是死了吗?香絮姨可是亲眼看到的!”临青溪觉得自己的脑子现在真不够用,她好奇的不仅是辛漠阳的身世,还有很多解不开的谜团。   “溪儿别想了,这个世上很多问题都不一定找到答案,而且并不见得每一个答案的结果都是自己想要的。”   在刚才的争斗中,景修可以看得出来,魔天应该是已经察觉出辛漠阳是他的儿子,所以处处忍让,但是辛漠阳却招招杀机,逼得魔天不得不自卫。   景修心想,辛漠阳明明知道对方的身份,却还要父子相残,可见他的心中一定藏着别人无法知道的恨意。   “如果答案真是预想的那样,那他们都是挺可怜的!”   原本应该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可世事难料,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分开了十多年,更造成了今日这样惨痛的结果:相爱却是仇人,父子刀剑相向,母子分离而不得见。   “溪儿,世上可怜的人很多,但很多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别想那么多了,快去休息,这里有我不用担心!”   景修选择做一名四处流浪的游医,不是因为他真得很喜欢给人看病,而是他想亲眼去看一看这个大千世界,去会一会这芸芸众生,或许看过了,他的心就不再那么游移不定了。   “我先回溪园看看香絮姨还有彤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临青溪虽然知道这是香絮姨和辛漠阳的家事,但她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这一年多来,香絮姨和彤笙已经成为了她半个家人,如果说当时救下她们是一时不忍,那么现在她只期望事情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只是,会如愿吗?   临青溪不知道魔天、辛漠阳和宁王夫妇在医馆后院说了些什么,反正等她再次去医馆的时候,这些人都安静地离开了临家村,卫玄也睡醒去了云州府城。   只是几天之后,辛漠阳和魔天分别以不同的方式住进了临家村,一个以治病为由住进了医馆,一个以报恩为由要住进溪园。   “魔天,我对你说过,不要再来临家村,你似乎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医馆关门之后,魔天死皮赖脸地不肯离开,景修生气了。   “景公子,魔教教主魔天已经在几天前死了,现在我和魔教没有任何关系,我只不过是来临家村看病的一个普通病人。”魔天知道自己的武功修为比景修略逊一筹,但他已经知道了景修的真实身份,就凭这一点,他就有把握能让自己留在这里。   “哼,你以为换了张面皮,那些找你寻仇的人就嗅不到你的气味了吗!你属于江湖,不属于这里!”景修不会让魔天破坏自己的计划。   “景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魔教的确在江湖上树敌无数,但要保护一个小小的临家村,还是绰绰有余的。相信龙玉的主人会很需要魔教的帮助,而不是花费不必要的精力与魔教为敌。”魔天怎么说也是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就是再不济,魔教的人要想把江湖搅得天昏地暗,那也是有可能的。   “你在威胁我!”景修手中的银针被他轻轻一弹就断了,他现在已经不能用生气来形容了,这个世上没人能威胁他。   “不,景公子误会了!我只是在请求你,你是谁对我来说不重要,这里有对你很重要的人,同样也有对我很重要的人,而且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她们,包括我自己!”魔天有能力领着魔教的人和景修抗衡,但是他却不敢轻易得罪景修背后的那些人,魔教还要千年万年地存活下去。   “最好记住你说过的话,别给这里惹麻烦,否则魔教的数万教众会陪你一起下地狱。”魔天既然已经猜出他的身份,那就说明自己不怎么想见到的那些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小男孩吗!   第二天在溪园,临青溪同样也和辛漠阳进行了一场对话,而且从辛漠阳简短的话语中,她已经猜出来辛漠阳就是香絮那个已经死去的儿子,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死还成了宁王爷的儿子。   “辛漠阳,你不能留在溪园,香絮姨要是看到你这张脸,会受刺激的!”临青溪着急地劝他道。   上次辛漠阳在临家村养伤,他一直呆在医馆里,并没有来过溪园,而寒霄只见过香絮以前的画像,更何况香絮现在还毁了容,所以寒霄就算在溪园见过香絮两面,也不知道她就是辛漠阳这些年辛辛苦苦要找的人。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辛漠阳知道自己一心寻找的亲娘还有妹妹就在溪园里,可他和魔天又长得太像,香絮看到他一定会受刺激的。临青溪和穆氏好不容易稳定好香絮的心情,不想因为辛漠阳再让她受刺激。   “我不会让她看到的!”从四岁那年他就想知道自己的亲娘在哪儿,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想见她。   “那你也不能在溪园住下来,我知道你想和香絮姨相认,但不急于一时,要不我让我娘和香絮姨谈谈,等她能接受一点儿,你再出现!”母子相认固然好,可大喜大悲同样会让人精神奔溃,临青溪还是觉得稳妥一些比较好。   “好,现在就谈!”他等了十年,等得就是这一天。   “那行,你先告诉我当年你为什么没死,还被送去了宁王府?”临青溪想多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   “我母妃说,当年有个疯和尚把我抱到了宁王府,对我父王、母妃说,我是他们命中的儿子,让他们好好教养我。”辛漠阳淡淡地说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世的?”疯和尚?怎么又是疯和尚!临青溪又紧接着问道。   “四岁那年我在王府后院救了一个老头,他说自己是魔教的教主,被自己的徒弟背叛了,之后他将一身武功都传给了我。临死之前,他告诉我,我是他徒弟的儿子,那个人不但要杀我,还杀了我亲娘全家,而且还在四处追杀已经逃跑的亲娘。”辛漠阳第一次听说自己的身世时,他当然无法相信自己这个王爷世子会是大坏蛋的儿子,可是后来他全部证实了这些话,所以他对魔天自小就有入骨的恨意。   “辛漠阳,你别说了!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找我娘还有香絮姨。”临青溪无法想象当年的辛漠阳经历了什么,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但是自己的身世又让他痛苦不已,他或许更希望自己是宁王爷的亲生儿子吧。   临青溪一口气跑到了祖宅,院子里有几个村里的女人正坐在木板床上,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和香絮聊着天。   “溪丫头,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后边有狗追你啊!”看着临青溪跑的一头汗,穆氏有些责怪地说道。   “娘,没狗追我,没有!呵呵!”临青溪大喘着气说道。   “那你这是怎么了?”穆氏转脸又笑着问道。   “我就是刚才在医馆听到了一个很好听的故事,觉得很感动,所以想赶快跑回来讲给娘听!”临青溪笑着在香絮和淮氏的身边坐了下来。   “是什么好听的故事?溪丫头,说来听听!”一起聊天的几个女人都笑着让临青溪讲讲。   “故事说的是天上的一个仙女爱上了凡间的一个男子,还生下了一个儿子,但是神仙是不能和凡人相恋的,于是仙女就被压在了山底受罚。她的儿子长大之后,为了救出母亲勤学苦练,历经磨难找到了神斧,然后劈山救出了自己的母亲,最后和母亲团圆的故事。”临青溪缓缓说道。   “母子团圆,真是好呀!”虽然临青溪讲得简单,但是众人也都喜欢这种大团圆的结局,更为那对母子感到庆幸。   “还有一个故事呢,在很久之前,有一个女人的孩子被坏人抢走了,她亲眼看到儿子被坏人杀死了,于是伤心欲绝地四处流浪,其实那个死掉的根本不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被一个疯和尚给救了,还送到了一个好人家里去养。后来,她的儿子长大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去找自己的亲娘,整整找了十年才找到,可是……”临青溪故意没说完。   “可是什么?”众人都问道。   “可是这个当娘的生病了,我怕她不相信那个人是她的儿子,也怕她太激动。”说完,临青溪定定地看着香絮。   一开始,临青溪讲故事的时候,香絮听得不是那么用心,可是听到母子团圆不禁就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再后来,她听到临青溪话里的疯和尚和那个故事,还有临青溪看她的眼神,这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   “溪儿,你……你究竟想说什么?”香絮的双手不禁抓紧了自己的衣袖。   “香絮姨,如果你就是那个孩子的娘呢?”临青溪轻柔地问道。   “我……我……”香絮说不出话来。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她的孩子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香絮姨,你别激动,也别怀疑,你的儿子现在就在溪园,他没有死,他活得好好的!”临青溪慢慢地说道。   “真……真的?”香絮的眼泪突然就滚滚落下,如果这是梦,那让她永远都不要醒。   “是真的!”   就在这时,辛漠阳的声音出现在几人的身后,依旧那么冷冷淡淡的,但只有他自己明白,此时的他心里有多么激动!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一十三章 布鞋工厂   香絮曾经以为她把自己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可是见到依旧活在世上的儿子,她的眼泪似乎随着奔腾的血液不断往外涌出,本应该是世间最开心的一件事情,她却只想哭。   辛漠阳从四岁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不会哭了,几乎连他自己都忘了他还有一双会流泪的眼睛,只是他的眼泪只有一颗,顺着冷峻的面容悄然落下,快速地消失在自己母亲的肩头。   一个哭得肝肠寸断的母亲,一个像坚硬的石头一样被抱着的儿子,眼圈都红了的旁观者临青溪总觉得这样的相逢场面令人动容又夹杂着惋惜。   看到这一幕的还有魔天和景修,只是易容之后的魔天即便心里同样激动,他也不敢有任何的表示,因为母子分离十几年的悲剧是他造成的,他无法理直气壮地站在他们面前。   母子相逢的动人场面也令景修想起远方的娘亲,不知她是不是正轻依玉栏思念自己这个有些任性的儿子。   香絮见到辛漠阳还是很激动的,差一点就昏厥过去,幸好景修早就静候一旁,喂她吃下一颗安定心神的药丸。   穆氏、淮氏还有院子里的女人都跟着感动地落泪,她们一边劝着香絮,一边将母子两人都拉入了屋中。   卫玄从云州回来之后,临青溪告诉了他香絮和辛漠阳的关系,这个事实也让卫玄吓一跳,他也没想到堂堂吴国的宁王世子会有这样离奇的身世。   “溪儿,京城来信了,说是铺子里的鞋子和朝靴卖得很快,就是宫里都已经开始有人在打听千层底布鞋的事情,村里现在做出来的鞋子根本不够一天卖得。”卫玄已经把京城鞋衣铺的价格往上提高了很多,但是千层底布鞋的名声传得太快,这边几马车的鞋子刚拿到京城,那边一到京城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卫玄哥,这千层底的布鞋要一针一针地纳出来,根本不是着急的事情,为今之计,只能扩大生产,多找一些人来纳鞋底。”临青溪说道。   这几天临家村的女人为了赶做鞋的进度,基本上鞋面都已经不缝了,直接把千层底的鞋底运送到京城去卖,但即便这样,鞋底到了京城也是很快被抢空了。   卫玄曾经告诉过临青溪,楚国京城不下七十万人,豪门富户就有二十多万人,这两个月来千层底的鞋子总共才往京城送去不到两千双,差距还是太大了。   “我已经让夜影找到很多女红极好的绣娘,过两天就会把她们送到临家村。你放心,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出来的,而且都签下了死契,以后她们就是你的人,你大胆用她们就行。”   卫玄这两年自身势力发展的很快,手底下可用的人也多了起来,他已经准备把京城的铺子扩大一倍,现在只是鞋底都供应不上,更别说那些小孩的鞋子和衣服了。   “卫玄哥,就是你再找一些绣娘过来,还是不够用的。我有一个想法,我打算在临家村开一个布鞋的制造厂,然后招收附近一些村里针线活好的女工,让她们来做千层底的布鞋。当然,主要的工序还是由咱们自己人来做,她们只需要纳鞋底就行。”   临青溪一开始也没有这个想法,只是最近这几天来村里找临仁义和临远山的人都很多,临家村村民的日子变好了,可周围村落还是苦的没饭吃,这求上门的人自然就多了起来。   “溪儿,这件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可以,而且京城布鞋的价格我已经提高了很多,你曾经在给我的信中说过,要厚待自己下面的人,我打算把手工费再给高一些,你觉得多少合适。”卫玄虽不像余为那样善于经商,但他同样懂得一些经商之道,更何况,他也不想临青溪到时候难做人,既然鞋底和鞋子的价格都往上提了不少,这手工费自然也要提一些。   临青溪想了一下说道:“卫玄哥,手工费的事情先不急,等我确定把厂子办下来之后,再统一制定工钱的标准,不过这厂子不能以我之名,要以你之名。”   “我明白,你放手去做吧,所有要用到的钱和布、线之物都由我来办,你就负责来找人吧。”卫玄说道。   “找人的事情我来还不行,你要亲自去找我阿爷、阿奶还有族长去帮忙,这十里八乡的人他们都熟悉,也知道什么人可用,什么人不可用,还有,我会写一个标准还有章程给你,你让我阿爷他们找人的时候,就按照这个标准来找。”临青溪充其量也就认识村子里的一些人,找人这种事情还是要临远山和临仁义他们来办。   接下来的两天,临青溪就留在溪园写她办布鞋工厂的具体的章程,还有对工厂工人的要求等等,写完之后,她就拿给了卫玄,之后卫玄就去找了临远山和临仁义帮忙。   自从和辛漠阳母子团聚,香絮就像换了一个人,精神也好了很多。虽说辛漠阳对人还是冷冰冰的,但是在香絮和彤笙的面前,他的脸上总会闪过一丝温暖。   魔天依旧赖在医馆里,现在辛漠阳还没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主要是辛漠阳几乎不来医馆,而他也不出医馆,都是透过医馆的门往溪园那边痴痴地望去。   临家村要办布鞋工厂的事情,临仁义和临远山他们不敢把消息往外散,主要是临青溪和卫玄给厂里工人定的工资太高,他们怕一说出去,这临家村转瞬间就会人满为患,到时候除了给自己添麻烦还不一定能办好事情。   这天傍晚,穆氏、叶氏正打算给家里人做晚饭,已经有几个村里人结伴来到她们家,有的帮忙做饭,有的帮忙看小孩,总之很热闹。   虽然临青云和临青海都在云州府城忙着,临青飞和临青禾出海之后也没什么消息,但老临家每次吃饭的时候,人不但不见减少,还越来越多。   淮氏和她的大丫鬟夏蓉住进来之后,卫玄也住了进来,之后辛漠阳和他后来出现的侍卫董鹰也住了进来,为了和儿子在一起,香絮和彤笙也从溪园搬了出来,住进了老临家的祖宅。景修带着云实也是每天饭点来“报到”,所以每次吃饭都要做两大桌子。   好在,老临家的祖宅经过翻修之后,前前后后四个小农家院一个大主院,人足够有地方住下,就是做饭除了叶氏、穆氏,还有夏蓉、香絮她们帮忙,倒也不嫌累。   老临家的饭桌经过临青溪的参与以及临忠国和临青木的改良,两个大圆木桌也可以变成相连的长桌子,吃饭的时候当饭桌,还可以当临时的“会议桌”,闲着的时候还可以晒袼褙。   所以这天晚上吃完饭,力气大的海桐和海蓝就把两张圆桌拼成了一个超长的长桌,并且两边都摆上了板凳,桌子上面还摆着茶水和一些山上摘得野果子。   不一会儿,桌子两边就坐满了男人们,而女人们一边纳着鞋底说笑着,一边逗着彤笙和几个村里的小孩子。   景修、卫玄和辛漠阳也被临仁义请到了桌前坐下,虽说他们要说的是临家村和临氏一族的事情,但是他们三个都是老临家的客人和临青溪最信任的人。   而且,景修和卫玄又对村里有很大的贡献,辛漠阳也看起来像身份高贵的人,所以临仁义都没有怠慢,把三个人也当成了半个族里人,再说,这也不算什么族内大会,就是村里人在一起聊聊笑笑。   “族长,我怎么听说咱们村要办布鞋厂,您和远山叔这几天就在忙这个事情?”临长胜笑着说道。   “没错,这工厂就是溪丫头的师兄卫公子要办得,咱们村里女人做出来的布鞋在京城很受欢迎,听说那些官家太太和小姐都抢着要千层底的绣鞋呢!”临仁义脸上都是笑意。   因为消息闭塞,虽然云州还没有多少人真正听闻临家村的千层底的布鞋,但在京城,临家村的布鞋早就出名了。   “族长,您说的工厂咱们村的男人能进去做工吗?”临长胜摆弄好了自己的几亩地,空闲下来的时间就多了,他也想挣点钱贴补家用。   “长胜哥,那做鞋底都是女人家干的活,你凑什么热闹,呵呵!”一个村民打趣地看着临长胜说道。   “谁说女人干的活就用不到男人了,那女人的力气能有男人的大,要是开了厂子,不得要男人帮忙搬东西呀!”临长胜不服气地说道。   “孩子他爹,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好好按照族长说的种好咱家那几亩地,挣钱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临长胜的妻子贺氏斜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说道。   “哈哈哈,看来不但是长胜嫂子当家,长胜哥,以后养家也要靠嫂子了,哈哈!”刚才的村民继续取笑长胜道。   “去去去!养家啥时候都是男人的活儿,你舍得让你媳妇受累,我还不舍得让我媳妇累着呢,孩子他娘,千万别累着啊!”临长胜故意对着贺氏温柔地说道,引得一院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贺氏当即脸就红了,丈夫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她打情骂俏,她十分不好意思,只得羞臊地骂道:“你这浑人,说什么胡话呢!累不累得着不用你管!”   “我是你男人,我不管你谁管你,鞋底别纳了,晚上我给你捶捶背!”临长胜更来劲了。   临长胜原本就是一个爱说爱笑爱玩爱闹的人,虽说都有好几个孩子了,但他和贺氏的感情一直非常好,他也的确很心疼自己的妻子,这段日子为了纳鞋底,她没少累眼睛,双手也磨出了血泡。   “呵呵呵,贺大嫂,长胜大哥对你可真好,咱们可都羡慕得紧呐!”穆氏笑着对脸更红的贺氏揶揄道。   “孩子他娘,你别羡慕,晚上我也给你捶背!”坐在临长胜旁边的临忠国一回头用十分正经地语气对穆氏说道。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几秒钟,然后突然爆发出更大的笑声,众人又开始取笑起临忠国和穆氏来。   就是临青溪都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她那老实忠厚的爹什么时候学会当众对她娘说这么甜蜜的话了。   看着快笑出眼泪的临青溪,景修、卫玄和辛漠阳的眼神都变了变,不知为何,他们突然都羡慕起这样平凡而温馨的生活,在他们各自曾经的人生经历中,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小人物的家长里短和普通农家的“打情骂俏”。   “婶子,这工厂要招收其他的女工都有啥要求,我妹子也是个能干的人,您看,能不能收下她?”说笑一会儿之后,众人都开始讨论起工厂的事情,贺氏就问起了叶氏招收女工的事情。   “刚才你远山叔不是说了吗,只要老实本分,女红好,通过考核就能来上班。”这“考核”两个字还是临青溪告诉叶氏的,而且卫玄和临青溪都让她给把关,到时候她准备和村里几个纳鞋底最好的老姐妹一起来考校那些人的女红。   “我明天就去找我妹子去,我两个外甥女也都是能干的人,到时候带回来一起给婶子您过过目。”贺氏她们都是叶氏教出来的“女徒弟”,如今从打袼褙到压鞋底她们各个都是能手。   “行,不过你妹子家离咱们村远吗?溪丫头说,到时候要天天来咱村上班,太远的话可不好回去。”   叶氏也知道自打布鞋工厂的工钱村里人知道之后,女人们都想着帮帮娘家人,所以明里暗里求她的人也不少,都想让叶氏和临远山说说,让她们的娘家姐妹或者嫂子弟妹来工厂上班。   “阿奶,只要贺大娘找的人考核合格,离家远的就能在工厂里免费住下来,只要自带衣物即可,就是她们的丈夫也能来工厂里上班,或者当长工帮忙开荒种地也行,而且上五天工休息两天,要是这两天愿意加班的话,还有额外的加班费。”临青溪早就打算好了,她要在厂子里盖几间女职工宿舍和男职工宿舍,实行五天工作制,周末加班还有加班费,这些现代的管理制度放到古代可是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事。   “卫公子,你这样做生意的话不是会亏本吗?这世上做工怎么还会有加班费?”临长胜十分不解地说道。   对于“费”就是银子的这个概念,他和村里人一样都是从“手工费”这个词里知道的。   “亏本自然不会,只要千层底的鞋子好,又没有别家卖这种鞋子,我的铺子就不会关张。溪儿说,当掌柜的对做工的师傅好一些,大家干活的积极性也高一些,才能为我这个掌柜的多赚一些银子。”卫玄笑着说道。   他自然不会吃亏,虽然他付出的手工费和加班费是史无前例的,但他一双鞋里赚得银子可是翻了很多倍,如此一本万利的好事,他这个不怎么会赚钱的人求之不得。   “溪丫头,这主意都是你出的?”临长胜转身问道。   临青溪嘿嘿一笑,说道:“长胜伯,我就是随意一说,咱们都这么辛苦地做鞋子了,师兄自然要多给大家一些工钱,要不然咱们就找别家合作去。”   “溪丫头,不可胡说,咱们这些人都是和卫公子签了契约文书的,临氏一族的人绝不会背信弃义。”临仁义郑重地说道。   临家村做出的千层底的鞋子给的手工费除了村里自己人,外人根本不知道是多少,就是那些千方百计想来学湘绣的,也都被村里人给打发走了,为此不少村民都得罪了亲近的人,尤其是村里的女人。   这次开办布鞋工厂,临仁义从心里感激卫玄和临青溪,因为这正是村里女人修补自己和娘家关系的一个机会,仅仅只纳一双成人的鞋底就有三十文,一双孩子的鞋底是十文到二十文不等,而村里一个女人一天至少能纳三四双千层底的鞋底,这可是不少钱呀。   “族长阿爷,我就是说着玩的,凭我和师兄的关系,我也不会坑他的,呵呵!”临青溪赶紧笑着说道。   “我知道溪儿不会,铺子要是没有溪儿和众位乡亲帮忙,恐怕我根本就开办不起来。族长,以后工厂的事情我会全权交给溪儿来处理,她虽然年纪小,但是很有主意,我相信她会比我做得更好。”卫玄原打算一直留在临家村和临青溪在一起,但是京城因为紫薯的事情怕是又要有变化,他必须回京才可以。   卫玄把办厂子这样一件大事不交给别人而是交给临青溪,大家心里都有些疑惑,虽然临青溪这几年的确表现得不像一个农家女孩,但她能撑起这个大摊子吗?   “玄儿,你就放心吧,阿爷会帮着溪丫头的。”临远山已经知道卫玄要离开的事情,而且卫玄也把布鞋工厂要交给临青溪的事情和他谈过了,这一次他很支持卫玄。   “卫玄哥,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的,厂子的事情你还是交给族长阿爷和我阿爷吧。”两个长辈都在,临青溪觉得自己这个小丫头还是不管为妙。   “溪丫头,既然这是你师兄的厂子,又是你在背后出谋划策,族长阿爷也支持你来管理这个厂子,你那些地不用操心,改天我让族人帮你一起种。”种地、做工两不误,这是临仁义能想到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族长阿爷,我……”临青溪还打算推迟,她那新开垦出来的几千亩地还没种上东西呢。   “溪丫头,你就别推辞了,阿爷我帮你去种地!”郝阿爷也在一旁说道。   “溪丫头,这布鞋工厂的事情,你就帮着玄儿开吧,有阿奶还有你娘帮着你呢,放心吧!”叶氏的想法和临远山的一样,临青溪脑子活,主意多,别看她人小,这日后管理工厂的事情,放眼整个临家村,也只有她最合适。   族长、郝阿爷、临远山和叶氏都说支持临青溪代替卫玄掌管临家村即将要开办的布鞋工厂,其他村民也都没有什么异议了,就算有疑惑也放了下来,谁管理不重要,只要能有钱赚就行,再说老临家那么会为村民和族人着想,临青溪来管理可能会更好一些。   最后,临青溪只得当众答应下来担任临家村布鞋工厂的“代理厂长”,卫玄这个真正的“厂长”,第二天就快马回了京城。   临走之前,卫玄单独在溪园找到临青溪,然后对她说道:“溪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这么累了。”   “卫玄哥,我没事的,我这人天生就是劳碌命,再说你给我这个‘代理厂长’的好处也不少,我就是累也很开心。倒是你,这样来来回回地奔波,别把自己的身体累坏了,我这里有景修给我的补身丸,你拿着!”临青溪将怀里的一个小瓶子递给了卫玄,但是卫玄没有要。   “溪儿,我不需要补身丸,你自己拿着吧。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请求,你也不会为了农庄、酒楼还有鞋衣铺的事情这么费心费力,金银之物并不能弥补我心里的愧疚。溪儿,你再等一等我,等我处理好京城的事情,我一定会留在这里的。”卫玄心中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和无奈之举。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离开临家村,无疑于给了景修还有辛漠阳与临青溪培养感情的机会,但是他又不得不离开,这时候他不得不抛下儿女私情去办对自己来说更重要的事情。   “卫玄哥,没事的,你不留在这里我也能帮你把厂子办好,你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临青溪避开了卫玄专注的眼神,他看她的那种眼神太熟悉了,和景修、辛漠阳的一样,只是上辈子也有个男人这样看过她,但最后却背叛了她,将她的真心狠狠地撕烂扔在了污泥里。   “好,我相信溪儿你能做得更好!”   临青溪回避的眼神让卫玄有一些受伤,但他心里也明白,临青溪不止是装傻在回避他,同样也在回避景修和辛漠阳,在临青溪这里,他们三个的起点都是一样的。   卫玄离开没多久之后,辛漠阳也离开了,虽然香絮很舍不得儿子,但是她知道辛漠阳是回去看宁王爷和宁王妃,宁王妃的生辰很快就到了。   香絮很感谢宁王爷和宁王妃能够收留和养育她的儿子辛漠阳,但因为去吴国路途遥远,她也放不下彤笙,没办法和辛漠阳同行。为了表示自己的谢意,她亲自为宁王爷和宁王妃做了两双千层底的布鞋,让辛漠阳带回去。   辛漠阳离开之后,最伤心的是香絮,但最开心的却是魔天,自从辛漠阳和香絮相认之后,他就一直憋在景修的医馆里,每天还要易容才能出来,即便这样他也不敢太靠近辛漠阳和香絮,只能远远地看一眼。   好在,有时候景修会让临青溪带着彤笙到医馆玩,他才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一下自己的女儿。   布鞋工厂不需要车间,临青溪就把一处看起来风景不错,又有几棵大树的地方给休整了一下,然后把院墙给垒了起来,之后又盖了几间仓库和宿舍。   临忠国、临大山和临石头、临青禾四人,用山里砍下了的木头做了很多小凳子,随意地放在院子里。   不仅如此,临青溪还让人在院子里栽了花,种了菜,还搭起了凉亭,甚至她还让临忠国和临青禾做了好几个现代的那种公园躺椅。   “溪丫头,你这是盖房子呢,还是盖花园呢?这院子里怎么弄这么漂亮?”等到厂房快速地盖建好之后,叶氏来参观时,觉得这布鞋工厂的院子看起来又漂亮又舒服,而且坐在院中的槐树下,抬头还能看到远山,视野也极好。   “阿奶,纳鞋底不用一板一眼地坐在那里低头干活,就像您和村里的几个阿奶纳鞋底的时候一样,随意地在院子里找个地方坐下来,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不但不会耽误干活,还能让干活更有劲儿呢。”临青溪笑着说道。   “你这孩子真是鬼点子一箩筐,大家都是来挣钱的,你这里弄得倒像一个个来享受似得。”穆氏也觉得这里太舒适了。   “娘,劳逸结合干活效率才会提高,这个院子专门是用来纳鞋底的,我给它取名叫纳园,咱们家祖宅的院子用来打袼褙、切底和压鞋底的,族长阿爷说,等到咱家祖宅后院的空地盖起来,就去那里打袼褙,那边的阳光比较好。”临青溪笑着说道。   “娘知道了,这几天我已经带着你菊花姐姐和你梅婶子她们开始打袼褙了,想着趁天好先把袼褙都打好、切好,万一遇到阴天下雨也能应付过去。”穆氏也是忙里偷闲来这里看看,祖宅还有一大摊子事情等着她去忙呢。   “嗯,娘,这些事情您和孙婶子、马大娘、赵婶子负责就行了,反正现在你们几个是工厂女红的主要负责人,阿奶和张阿奶她们只负责教这个院子里的女工纳鞋底。”   临青溪“高薪聘请”了她娘穆氏、孙氏、马氏和赵氏作为布鞋工厂的“项目经理”,穆氏负责带人制袼褙,孙氏负责带人切底、包边,马氏负责带人粘合、圈底,赵氏负责带人槌底,至于叶氏和村里的张氏负责教和监管雇佣来的女工纳鞋底。   “对了,溪丫头,明天就开始正式招收女工了,你和你阿奶一起去吗?”穆氏问道。   这几天是临家村女人在娘家最扬眉吐气的时候,虽然她们都是偷偷又神秘地给娘家人讲述了临家村要开办布鞋厂子的事情,但一说到工钱的事情,娘家的那些姊妹和嫂子、弟媳全都开始讨好她们,想让她们也进到这厂子里来。   “去,明天就在这个院子里考核,阿奶,张阿奶、李阿奶、王阿奶还有吴阿奶都是主考官,我是小主考官,呵呵!”临青溪笑着说道。   她嘴里这几个阿奶都是临家村针线活做得最好的,和叶氏的关系也不错,也算一帮她的老姐妹,平时几个人经常凑在一起纳鞋底,而且纳鞋底的速度比年轻女人还快还好。   “你阿奶是考校她们的针线活,你考什么呀?”穆氏看着越来越古灵精怪的女儿,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忍不住。   “我考她们人品呀!”临青溪可不希望以后这院子里传出来的是吵架声而不是笑声,这个院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这天晚上,叶氏吃完饭早早就睡了,她还从来没当过主考官,这也算她大半辈子以来最正式的一件大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叶氏难得穿上了正式一些的新衣服,就是同为主考官的几位临家村的阿奶也是打扮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   等到叶氏她们到了纳园的时候,已经有村里的女人领着娘家人在园子外边自动排起了队伍,这些人前两天就到了临家村,有的已经偷偷拿针线练过,就是希望今天能入得了叶氏她们几位主考官的眼。   半成品的千层底的鞋底都是叶氏带着香絮、淮氏、夏蓉还有海桐和海蓝用家里的碎布赶制出来的。   “姐,我有点儿紧张!”何枣花的妹妹何槐花抓住自家姐姐的手有点怯生生地说道。   “你紧张什么,又不会吃了你,叶婶子人可好了,只要针线活好,她不会为难你的。爹娘都生病了,你可不能给我这时候坏事!”何枣花低声训斥自己的妹妹。   “槐花,你别紧张,你的针线活比我的还好,姨母说我只要今天好好表现,就一定能被选上的,以后咱们一起在院子里纳鞋底,你想想只纳一双鞋底就有三十文大钱,我姨母一天能纳五双呢,我以后也能!”站在何枣花和何槐花身后的一个女孩子很有志气地说道。   “就是呀,你别害怕,其实我也紧张,可我表哥说,像这样的好事一辈子也不一定能遇到一回,要好好地表现,就算这一次选不上,回家好好练练针线活儿,下次还有机会!”另外一个女孩子也说道。   很快排队的人群里又出现很多安慰何槐花的声音,都是给她打气让她不要紧张的人。   何槐花深呼吸了几口气,也不住地给自己打气,她爹虽然是屠夫,但她和自己的姐姐不一样,从小她就很喜欢缝缝补补,就是胆子有点小,平时不爱说话。   前几天,她爹和她娘都生病了,姐姐和姐夫拿回家的银子也都买药花完了,后来姐姐专门回去告诉爹娘还有她说,临家村要开一个布鞋厂子,只纳一双鞋底就有三十文钱,她当时就心动了,可又怕自己选不上。   临青溪正和小玉她们站在排队的人群外,也听到了何槐花她们的说话声,她知道古代的女人很少经历过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也有很多人明明针线活很好但是缺乏自信。不过,这些女孩子能够打破世俗的偏见,勇敢地走出来,就已经算是成功和自信的第一步了。   “一次进来十五个人,其他不参加考核的都在外边先等着!”临青溪站在门边大声地说道,今天她就是个小门神。   何槐花和姐姐何枣花天还没亮就在纳园前面等着了,所以她排在了最前面,是第一批参加考核的人。   何枣花在外边等得有些着急,明明只有两刻钟的时间,她却觉得比两年还要漫长。   “枣花,你不要在大家面前一直晃来晃去,我都要被你晃晕了。”临文庆的妻子春莲今天是送自己的娘家妹妹和弟妹一起来参加考核的,原本不怎么紧张,可何枣花一直在大家面前焦急地走来走去,弄得众人也开始紧张了。   “文庆嫂子,我这不是着急嘛!”何枣花停住说道。   “人走进去了,你着急也没用,再说这也不是着急的事情,你就耐心等着吧,别晃了,晃得我这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春莲拍拍自己的胸口说道。   临青溪在门边看着她们,就像当初路过校园门口的时候,看到那些送孩子进考场的家长一样,她们脸上那种焦急等待的表情实在是太像了。   “溪妹妹,她们考完了!”临小玉站在门里面,她和临青溪一个看着外边,一个看着里面。   “知道了,打开门,让她们出来吧!”临青溪身子往边上一挪,临小玉从里面打开了院门,何槐花她们就走出来了。   “槐花,槐花,怎么样,怎么样?”何槐花她们十五个一走出来,排队的人就有些喧闹起来,各个都有些紧张地注视着她们。   何枣花更是一把抓住自家妹妹的双手,这时候她才敢表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其实她比自己妹妹还紧张。   “姐,应该……能过吧!”何槐花说的有些小声,但是临青溪发现她脸上有掩藏不住的笑意。   “刚才里面的阿奶都夸几个姐姐了,说她们的针线活都很好,枣花婶子,你不用担心了!”临小玉高声说道。   “槐花,也夸你了?”何枣花赶紧问道。   “嗯!”何槐花笑着点点头,只要能被选上,她一定好好干活。   考核还不到一个时辰,门外排起的队伍就更长了,照这样下去,一次十五个人不知道要考核到什么时候。   于是,叶氏她们商量了一下,从一次进十五个变成一次进三十个,而且每个人只纳二十针让她们过目。   别看只有二十针,叶氏和她那帮老姐妹眼睛可都毒着呢,谁的针线活好不好,一眼就能评判出来。   临青溪原本计划是先招收一百个纳鞋底的女工,可是到了后来,来的人太多,很多人甚至跪下来求叶氏给一个考核的机会。   到最后,为了公平起见,与临家村沾亲带故地选了一百个针线活最好的,没有任何关系的也选了一百个针线活最好的,就是这样,还有很多人每日守在纳园门口不愿离开。   “溪丫头,你看这怎么办呐,他们也都是可怜人,还有一些是外地的流民,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咱们这要收女工的消息,这一下子都来了。”叶氏坐在自家院子里苦恼地说道。   “阿奶,咱们这工厂还没正式开,不能什么人都进来,这两百人都算超额了。要不您再选五十个人专门缝鞋面,不过工钱要比纳鞋底的低一些,一个大人鞋面只能给十文钱。”临青溪也很为难,一下子多出了一百个工人,而且这些人都想在纳园住下来。   原本她是说让一些离得近的女工回家住,可她们听说纳鞋底不能走出园子的时候,晚上就不想回去了,因为纳园会提供篝火,吃完晚饭,她们还可以继续纳鞋底。   “可以,可以,这件事情你就交给阿奶去办吧!”在那些落选或者还没有来得参加真正考核的人中,叶氏发现了好几个针线活都不错的人,而且为人也本分老实,缝一个鞋面十文钱,这手笨的女人一天也能缝五六个鞋面,不少了。   叶氏的热心就是让纳园变得更加拥挤了,没办法,经过和临仁义商议,临青溪又让人把纳园的一面院墙给拆掉,然后把院子又往外延伸了很多,房子里面放了那种上下两层的木床,这样住的人也多了些。   女工多了的后果还不止这些,穆氏她们必须要制出更多的袼褙才够纳园的人来纳鞋底,而且那二百个女工无论是纳鞋底的质量、速度还是毅力都大大超出临青溪的预期和想象,有一天,何槐花竟然一个人从早到晚纳了七双鞋底。   “她们真是太可怕了!”临青溪和景修在溪园喝茶的时候赞叹地说道。   “呵呵,她们这么能干,溪儿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看起来,你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景修看着她说道。   “作为一个‘代理厂长’,我自然很开心她们那么能干,可另一方面,我又替她们心疼,世上的活儿是干不完的,怎么可以那么拼命,你知道吗,景修,她们有病都偷偷瞒着,还在那里一针一线地纳鞋底,有几个长时间纳鞋底,眼睛都有些红肿了,阿奶让她们去休息,她们说什么也不肯。”临青溪想,这些女工要是在现代,各个都能拿“好员工奖”,没有老板会不喜欢她们的。   “溪儿,她们这些人就像活在不断下陷的泥沼之中,你给了她们一条救命的绳子,她们怎么会不牢牢抓住呢。就算你和阿奶心疼她们,感激你们过后,她们还是会如此做,因为她们要活着,她们的家人也要活着,而且她们也想活得更好,这是人之本性,也是她们各自的天命。”景修将临青溪杯中已经冷掉的茶倒掉,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最近虽然天气热了,但临青溪似乎并不喜欢喝凉茶。   “天命?路都是人自己走出来的,人的生命也是有限的,如果没有一个好身体,怎么能继续为自己想要的生活努力呢!她们还是没学会爱惜自己。”以前马玲对她说女人的天性就是奉献,但她觉得奉献和珍惜自己并不矛盾,只不过古代女人思想僵化,改变她们的思想估计比较难,除非用她的“洗脑教育”。   “别光顾着说别人,你不也一样没学会爱惜自己,这几天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和休息!”景修的话里有着微微地责备和心疼。   “我……我是太忙了!”唉,真是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她也是一忙就有些废寝忘食。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发工资啦   布鞋工厂开办一个月后,勉强可以供应上京城的鞋衣铺,虽然千层底的布鞋在京城的价格一涨再涨,但还是有很多人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去买。   大户人家买鞋底的比较多,因为府中有绣娘,他们可以让绣娘做出更加精美的鞋面来,至于铺子里卖得女人穿的湘绣的绣鞋,必须要量好尺寸拿去铺子里定制,一两个月之后才能拿到新鞋子穿,即便这样也有很多人愿意等。   纳园每天都很热闹,临青溪让人在院子里竖起了一个大木板,木板上写着每一个女工的名字,后面还有她们纳出鞋底的总数,这让走进纳园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谁纳的鞋底是最多的,同时也可以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排在前三名的是何槐花、贺雪儿和谢莹莹,三个人一个月的时间分别纳了一百六十八双鞋底、一百六十一双鞋底和一百五十八双鞋底,而且这些鞋底质量也是最好的。   发工资这天,叶氏负责发纳园这边的女工工钱,临青溪和茉莉也来帮忙,茉莉现在不但掌管溪园的账目,布鞋工厂的账目也是她在帮忙管理。   “请大家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你们自己一个月纳了多少双合格的鞋底,自己心里应该都有个数了,这荷包里就是你们的工钱,明天放一天假,你们有的一个月都没回家了,这回发了工钱,都给家里的父母、孩子买点好东西,呵呵!”叶氏现在是越活越年轻,她和她那帮老姐妹整天和纳园这些年轻人在一起纳鞋底,觉得自己似乎也回到了少女时代。   女工们都有些紧张和期待地在叶氏面前排好队,她们的脸上都是掩藏不住的笑容,辛辛苦苦一个月,终于要到发工资的时候了。   “贺小花!”茉莉一手拿着荷包,一手拿着工资表念道。   “我……我在!”贺小花有些手足无措地从队伍里走出来。   茉莉将荷包递给她,然后笑着说:“这是你第一个月的工钱,还有二尺粗布。”   贺小花略有些紧张地接过荷包,却对茉莉递过来的二尺布迟疑了,不解地问道:“怎么……怎么还有布?”   这时候,临青溪在一旁笑着说道:“你们这个月的表现都非常出色,我和师兄商量了一下,根据你们做鞋子的速度和质量,以及你们各方面的表现,将你们所有人划分成了三个等级,决定给你们不同的奖励,一般的就是奖励二尺粗布,好一些的就是二尺好布,更好的就奖励银子和好布。”   临青溪这话一落音,所有人都激动起来,有的甚至眼圈都红了,她们没想到今天除了能拿工钱,临青溪还会奖励她们东西。   “姑娘,咱们在纳园免费住着,吃饭您也不要银子,您对咱们这些人太好了!”一个女工终究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家里有三个孩子,婆婆还在生病,叶氏和临青溪知道她的情况之后,不但预付了她一部分工钱,还让村里的神医给她拿了药,现在她对叶氏和临青溪只有感激。   “这免费吃住的事情咱们都是事先说好的,你们只要好好干活,就算没白费了我阿奶一番教导你们的心血。”虽然这些女工都已经知道她才是厂子里的最高者,但是她希望她们能更感激叶氏,这段日子叶氏为了指导她们,可没少熬夜。   “叶婶子,青溪姑娘,大家伙绝对不会辜负你们的,下个月我一定会更努力。”另一个女工高声说道。   “你们挣钱都是为了自己,只要勤劳努力,以后不会再饿肚子。茉莉,继续发钱吧!”临青溪笑着说道。   女工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地接过茉莉手里的荷包还有粗布,拿到好布的就更是欢欣雀跃,她们都把荷包捂得紧紧的,看着沉甸甸的荷包都不知道里面是多少银子。   最后发工钱的是何槐花、贺雪儿和谢莹莹,茉莉同时念了她们三个人的名字,领了钱的女工并没有马上离开,听说叶氏待会儿还有话说。   “何槐花、贺雪儿、谢莹莹,你们三个是这个月来所有人中表现最好的三个人,何槐花则是你们三个人中表现最好的,除了你们应得的工钱,姑娘又额外奖励你们一两银子和二尺好布,何槐花你的好布则是六尺,希望你们下个月都能继续努力,姑娘说了,每个月前三名都有奖励。”茉莉笑着将工钱和钱包都一一递到她们手里。   何槐花、贺雪儿、谢莹莹三个人都有些懵了,机械地接过茉莉递过来的荷包和布,等到其他女工又是羡慕又是高兴地来恭喜她们的时候,三个人都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发工钱是高兴的事情,可你们也不用这么哭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克扣你们工钱了呢!”临青溪故意大声地说道。   “姑娘,不……不是这样的,我……我……我还从来没有自己挣过这么多钱,姑娘,谢谢您,谢谢您!叶阿奶,谢谢您,谢谢您!”谢莹莹大哭着说道。   谢莹莹不是本地人,三年大旱的时候,她和妹妹两个人跟着爹娘来到了福安县,后来爹娘就在临青溪的农庄里帮忙干活。   有一次,临青溪身边的蔷薇去农庄的时候,发现她正在缝衣服,就让她来布鞋工厂试试。她觉得自己算是临青溪的人,就不能给临青溪丢脸,所以这段日子一直很努力,只是她没想到,临青溪不但对农庄的流民好,对她们这些女工更好。   “好了,你们都别哭了,我阿奶还有事情要说呢!”临青溪让其他女工把她们三个拉起来安慰一下,然后就走到了叶氏身边。   这时候,临家村叶氏的几个老姐妹让海桐和海蓝拉着一个架子车走进了纳园,车子上的大背篓里都是已经纳好的鞋底。   女工们都奇怪地看着这些鞋底,不知道叶氏她们要说什么。   “老姐姐,你来说吧!”几位阿奶相互看了一下,就让叶氏带头说。   “呵呵,那好吧,我就说了!你们这些女娃子,这一个月来都辛苦了,说起来,你们都算是我和我这几个老姐姐、老妹妹教出来的半个徒弟,这当师父的没什么见面礼送给你们,这些鞋底都是我们几个亲自纳出来的,别嫌弃,你们一人拿一双吧。”叶氏笑着说道。   “师父!”听到叶氏的这些话,女工们突然都朝叶氏她们几个老人跪了下来,然后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快起来,快起来!”叶氏她们赶紧去拉这些女工,但是她们怎么都不起来。   临青溪看天都已经是下半晌了,再这样下去,估计她们今天有很多人都到不了家了,就跟一旁的茉莉使了一个眼色。   “你们还是赶紧都起来吧,难道想看到你们的师父也跟着流眼泪不成?几位老太太可经不起你们的折腾,呵呵,都快起来吧!”茉莉让海桐、海蓝和她一起把这些女工都劝了起来。   叶氏她们将自己亲手纳的鞋底都发给了这两百个女工,之后又和她们说笑了一会儿,这些女工都带着一脸喜气离开了纳园。   布鞋工厂不止是纳园有奖励,就是穆氏、孙氏、马氏和赵氏手下的人也有奖励,虽然她们手下的人都是临家村自己人,原本工钱就比纳园的女工高,但是临青溪还是每人都奖励了二尺好布。   何槐花和贺雪儿,她们一个是村民临兴的妻子何枣花的妹妹,一个是临长胜妻子贺氏的侄女,而且临兴家和临长胜家还是一墙之隔的邻居,所以何槐花和贺雪儿朝同一个方向走着。   半路上,她们也正好遇到了同样拿了工钱往家赶的何枣花和贺氏。   “姐姐!”   “姑母!”   何枣花和贺氏一见何槐花和贺雪儿脸上都是笑容,而且两个人手上还拿着好布和一双鞋底,也迎上去笑着问道:“你们也发奖励了?”   “嗯,枣花婶子,姑母,我和槐花不但有这些奖励,姑娘还奖励了我们每人一两银子呢!”贺雪儿天性活波开朗,见到何枣花和贺氏也没有藏住话,只是声音略微压低了一些。   “多……多少?”何枣花和贺氏都瞪大眼睛问道。   “一两银子,而且槐花一个月做得鞋底最多,姑娘奖励了她六尺好布,我的是二尺,不仅如此,叶阿奶和张阿奶她们还说,我们这些女工算是她们收的半个徒弟,还亲手给我们纳了鞋底做见面礼。”贺雪儿有些显摆地说道。   “我就说,叶婶子她们为什么也跟着纳鞋底,敢情是给你们这些人纳的见面礼。叶婶子对咱们太好了,贺大嫂,你说是不是?”何枣花说着说着都想掉泪了。   “可不是,这段日子咱们在叶婶子家制袼褙,虽说咱们也算是女工,可蕙兰拿咱们当姐妹,说话也都是好声好气的,在她家做活,心情好不说,还能多干活多拿工钱。咱们都欠她家的。”贺氏感概地说道。   “没错!槐花,雪儿,你们以后可要好好干,不能因为自己这次做得好,下个月手脚就慢了。就算不为自己挣得那些钱,也要想想叶婶子和溪丫头对你们的恩情,这人情比银子重要,明白吗?”何枣花叮嘱道。   “姐,你放心吧,我下个月也会好好干,而且我一定会再拿到奖励的。姑娘说了,每个月前三名都有奖励。”在纳园的这段日子,何槐花的性子也有了小小的改变,也敢出声说话了。   “槐花,咱们一起努力,下个月说不定我能超过你,呵呵!”贺雪儿很有干劲地说道。   四个人说笑着很快就到了家,贺氏让何枣花和何槐花姐妹去自己家里坐坐,但何枣花说待会儿还要送何槐花回娘家,就先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何枣花和何槐花刚要推开院门,临兴就从里面给她们打开了:“大老远都能听到你们的笑声,听说你们今天发工钱,怎么样?”   “瞧你那熊样,刚从地里回来吧,怎么也不洗洗!”何枣花对自己的丈夫笑骂道。   “这不还没来得及嘛!今天地里的活早就干完了,两个儿子都眼巴巴地等着你回来呢,说是想吃肉了!”临兴呵呵一笑说道。   “我看是你想吃了,馋样儿!我和槐花先进屋说会儿话,你拿着这些钱去买点肉和点心,再给两个儿子和你自己买身衣裳,待会儿咱们送槐花回去,再看看我爹娘。”何枣花从怀里掏出半两银子给临兴。   临家村离小安镇比较近,明天就放一天假,娘家离得也不是很远,何枣花打算今天就过去。   “买什么衣裳,不买了,就给两位老人买点肉、点心,再给咱爹打点酒,他不是最喜欢喝酒吗!”妻子这么辛苦挣来银子,临兴也不舍得大手大脚地花完,想着就给自己的岳父、岳母买点礼物就行。   “姐夫,我这里有钱,你拿着这些钱去给爹和娘买吧!”何槐花赶紧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了碎银子,这次能去纳园上工,要是没有自己姐姐、姐夫的帮助,她根本挣不到这些钱。   “妹子,你的钱你拿着,姐夫知道你和你姐都很辛苦,这钱不能乱花,再说爹和娘还需要钱看病呢。”临兴将何槐花的钱推了过去。   “没关系,姑娘已经让景公子给爹娘配了药丸,爹娘的病很快就能好的,这钱你还是拿着吧,还有这六尺布,你拿到镇上,让裁缝给孩子做两身衣服。”何槐花把手中的好布也拿出来给临兴和何枣花。   “槐花,这布和钱你自己拿着,你要是想孝敬爹娘,你以后自己给爹娘买东西,姐姐不管,但这些是姐姐和你姐夫孝敬爹娘的。快去吧,要不然就太晚了。”何枣花将丈夫推出了门外。   临兴去小安镇之后,两姐妹就到屋子说悄悄话。   “槐花,你一个月纳了多少双鞋底,我听叶婶子经常夸赞你。”有这样一个能干的妹妹,何槐花脸上也有光,而且已经有人开始向她打听何槐花有没有定亲的事情了。   “姐,一共是一百六十八双,茉莉姑娘给我的工钱是五两四十文钱,另外还有一两的奖励,总共是六两四十文钱。”何槐花激动地说道,他们一家人就是攒一年也攒不到这么多银子,现在她一个月就挣到了。   “这么多!槐花,你比姐强,这些钱,你给爹娘一点,剩下的你都自己留着。今年你都十七了,按说老早都该嫁人了,可爹娘没儿子,这年头愿意当上门女婿的也不多,咱家也穷。可是,槐花,现在不一样了,姐一定给你找个好婆家。我和你姐夫都商量好了,等你嫁了人,爹娘就过来跟着我住,我给他们养老送终。”何枣花坚定地说道。   何枣花嫁到临家村之后,心里一直不安稳,她爹娘没儿子,家中还剩下一个柔弱的妹妹,现在自己和妹妹都能挣钱了,她不但要把爹娘接过来照顾,还要给妹妹找一个好婆家。   “姐……”何槐花哽咽地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姐妹又说了一些悄悄话,等到临兴买回东西之后,一家人就欢欢喜喜地回去了。   贺雪儿从贺氏家里直接一口气跑回了自己家,她胆子也大,虽然天黑也没让贺氏和临长胜送她,和同村的贺小花一起跑回的家。   推开家门的时候,年幼的弟弟妹妹正在帮忙做饭,自己的爹和娘在院子里编着竹篓。   “雪儿?雪儿,真的是你回来了!”贺雪儿的娘辛氏一看见大女儿回来了,猛地站了起来,她都有一个月没见到女儿了。   “娘,爹,我回来了!”贺雪儿大声地笑着说道。   “你看你这一头汗,快进屋歇会儿,南儿,快给你姐打点水洗洗脸。”辛氏拉着贺雪儿说道。   贺雪儿先将手里的包袱递给辛氏,然后洗了洗脸,又喝了一口水,这才和自己的爹娘和弟弟妹妹进了屋。   “雪儿,你咋这个时候回来了?这晚上黑漆漆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回来不安全,你姑母没送你?”贺雪儿的爹疑惑地问道。   “爹,姑母和姑丈原本是要送我的,正好小花也要回家,我们两个就一起跑回来了,没事,更远的山路我都一个人走过,这点路没事的。”贺雪儿笑着说道。   “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对了,你还没说,咋这个时候回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辛氏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一个月前,贺氏来到贺家村找到她还有弟妹柳氏,说是自己村里要开一个什么布鞋工厂,想让针线活好的贺雪儿和贺冰儿一起去参加考核。   柳氏担心还未出阁的女孩子去陌生的地方上工对自己的名声不好,所以就婉拒了贺氏,没让自己的女儿贺冰儿去临家村。   她原本也是不想贺雪儿去的,但是贺雪儿的性子谁也管不住,她自己跑着就去了,而且还被选上了。   她后来听人说,有很多没被选上的都在临家村哭得不行,说是厂子里管吃住,给的工钱也不低,但具体工钱是多少,这些上工的人都是和东家签了契约文书的,只能自己知道不能对外人说。   柳氏就有些后悔,可是贺氏告诉她,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纳园的人已经够了,人家不再要女工了。   “娘,什么事都没出,今天东家姑娘给纳园的人发工钱,还说明天放假一天,后天才去纳园上工。”贺雪儿坐在自家破旧的木凳子上说。   “姐,你挣的钱能让我吃一个包子吗?”贺雪儿七岁的弟弟贺南吸着鼻涕一脸期待地问道。   “姐以后不但让你吃上包子,还让咱家顿顿吃上肉!”贺雪儿眼睛含泪地说道。   一直以来,弟弟妹妹都是穿自己穿过的破烂衣服,家里的房子也常年漏雨,以前是靠她给别人绣手帕和荷包还有自己爹娘编竹篓来维持家计,以后,她自己一个人就能挣够一家人吃花的了。   “真的吗,姐?”贺南眼睛里都放光了。   “当然是真的!娘,你把我刚才拿回来的包袱给我!”贺雪儿双手都有些颤抖了,她在纳园和贺氏的家中都没有表现出这种样子。   辛氏把包袱给了贺雪儿,贺雪儿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打开包裹,里面是二尺好布和一双鞋底,好布里放着一个荷包。   她把荷包里的银子全都倒在了布上,然后喜滋滋地说道:“爹、娘,这是我一个月的工钱,一共是五两八百三十文钱,其中一两银子和这二尺好布是东家姑娘奖励给我的,这双鞋是教我纳鞋底的东家姑娘的阿奶送给我的,纳园的每个人都有,说是给我们的见面礼。”   “雪儿,你一个月就有这么多工钱?”辛氏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家可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家,这一下子女儿挣了这么多钱,辛氏脑子里一片空白。   “娘,我下个月一定挣更多,现在纳园就有一个人做活儿比我快,我下个月一定超过她,以后你们想吃什么都行。”贺雪儿笑中带泪地说道。   “雪儿,这东家怎么会这么大方?”贺雪儿的爹看到这些银子,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爹,东家就是我姑母村里的大善人,我姑母和很多村里人都很感激东家一家,说要不是因为他们,村里很多人的日子都没有这么好。东家姑娘别看人小,可有能耐了,而且对手底下的人更是好的没话说。”贺雪儿一提起老临家的人,嘴里都是维护和感激。   “我可听说,你们那园子里管吃还管住,而且都不要银子?”辛氏问道。   贺雪儿点点头说道:“是的,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到最后发工钱的时候,东家肯定会扣一些吃饭的钱,毕竟一天三顿饭,吃得比镇上的铺子里都好,可是东家姑娘不但一文钱都没扣,还给每个人都发了奖励,其实大家心里都觉得过意不去,小花说,后天她回纳园的时候,准备背一筐子的萝卜放在纳园的后厨,要不然她会吃的不安心。”贺雪儿想起回来的路上,同村好友贺小花叽叽喳喳地模样,就想笑出来。   “咱家这地里不出粮食也不出菜,后天你拿几个竹篓过去,也算咱家的一点儿心意!”贺雪儿的爹听她满嘴都是对纳园的满意,也算放下心来,自己没别的本事,就会编个竹篓。   “爹,要不,你给编一个竹席,纳园里放着一个大木床,要是上面放个竹席,肯定坐着舒服又凉快。”贺雪儿以前看过她爹编过竹席,所以想着拿竹席去纳园。   “行,爹待会儿就给你编。他娘,你把这些银子都收好,明天去镇上的集市买点粮食,再买一斤肉,再给咱爹和咱娘买点好吃的点心,雪儿,明天你再把这二尺布给你阿爷、阿奶送过去,也算你的一份孝心。”贺雪儿的爹现在身体里更有劲儿了,女儿能干,他很欣慰呀。   “知道了,爹!”贺雪儿笑着说道。   等到纳园再次开门上工的时候,临青溪发现没有女工是空着手来的,纳园的后厨更是被各种蔬菜和山上的野果堆得满满的。   “她们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来这里赶集吗?”临青溪不解地问道。   她发现纳园的院子里也多出了很多东西,什么小凳子,草垫子,竹席、草席,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姑娘,她们估计是觉得在这里免费吃住心里过意不去,拿点东西过来,心里会好过一点儿。您就由着她们吧!”跟在临青溪身边的茉莉说道。   “呵呵,算了,由着她们吧!”临青溪笑着说道。   接下来,临青溪发现自从拿了第一月的工钱之后,第二月所有女工的积极性和热情都极大地提高了,而且鞋子的质量和速度明显比第一月还要好,看来金钱的力量的确是很大。   纳园这边开始进入了正常轨道,秦氏和吴氏负责的《百鸟朝凤图》也已经接近了尾声,这一个多月来,她们不眠不休,用湘绣针法精心绣制出的百鸟朝凤终于快要完成了,现在还差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绣出凤凰。   这天晚上,秦氏她们找到了临青溪,因为一开始临青溪就对她们说过,凤凰要最后绣,而且这绣凤凰的针线要从她这里拿。   “小妹,现在就差凤凰了,我们几个不用十天就能绣完,可是你说要给的针线还没拿过来?”秦氏问道。   “大嫂,明天我就让人把重新制好的针线给你们拿过来,我给你们的彩线与别的彩线是不同的,就算晚上看到奇怪的事情也不要大惊小怪的。”临青溪笑着说道。   几人都不太明白临青溪的话,不过两天之后,她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用临青溪给的彩线绣出来的凤凰在夜里竟然是会发光的。   临仁义和几位族老还有临远山,当天就把临青溪从溪园拉回到老临家的祖宅后院,问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各位阿爷,这彩线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所以才会在夜间发光,至于如何让它发光的,属于商业秘密,我给人家签了文书,所以不能说。”临青溪笑着说道。   “文书?溪丫头,阿爷怎么不知道这回事?”临远山这话不是质问,他是真的很奇怪,没见什么特别的人来过临家村。   “阿爷,卫玄师兄不是给我送来几十个绣娘吗,同来的还有与他合作的布庄和线庄的老板。其中,线庄的老板和我签订了一个文书,以后咱们村湘绣使用的绣线都从他那里购买,而他必须按照我的要求制作出足够坚韧和颜色周正的绣线出来,另外,我又让他研究看看能不能做出在夜间发光的绣线,没想到他还真做出来了。”临青溪说道。   当然,她没有告诉几人,这线庄的老板能够做出夜明的绣线是经过她的指导和点拨,而且线庄里也有她一半的“股份”。   “原来是这样,这凤凰绣出来之后在夜间熠熠闪光,到时候必定能惊艳世人。”临仁义笑着说道。   “这种绣线很难做出来,所以楚国目前只有大嫂她们手中的那些线,而且现在看来徐国公夫人给的那五千两貌似不够。”成本增加了,这利润自然也要增加,虽说这幅《百鸟朝凤图》最终的目的不是卖,但秦氏她们辛苦这么久,总要有些报酬。   秦氏她们听临青溪这样说,绣的时候就更加小心翼翼起来,好在提着心绣完了整幅图。   绣图完成之后,几个人相拥而泣,这是她们共同完成的一幅湘绣大作,也可能是她们这一辈子绣的最大一幅绣品,这样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比几千几万两银子还要重要。   《百鸟朝凤图》完成的那天,族长、族老和秦氏他们都聚在了族长家,临青溪也在现场,主要目的就是讨论一下这幅图究竟何去何从。   “溪丫头,你说这幅图是徐国公夫人指名要的,难道咱们就这样给她送到国公府?”临仁义总觉得有些不太妥当,而且这幅图要是不送到皇后的寿诞上,他们的心血是不是就白费了?   “族长阿爷,徐国公夫人虽然指名要了这幅绣品,但却没有说是自己留着观赏还是送给别人,不过,无论是哪一种,这幅《百鸟朝凤图》都要送到徐国公府,而且为了表示对这幅图的重视,我觉得还是要派族里地位比较重要的人去送。”临青溪特意把“送”字咬得比较重。   “你的意思是这幅图咱们不要银子,白白送给那位徐国公夫人?”临仁和听出了临青溪话里的意思。   “嗯,因为这幅《百鸟朝凤图》在我看来是无价之宝,就是宫中最好的绣娘也不一定能绣出这样的绣品出来,更何况绣品上的凤凰在夜间还会发出光芒。如果咱们给这幅绣品定了价格,也就是给咱们的湘绣定了价格,到时候就会显得咱们的湘绣很廉价。”临青溪解释道。   “溪丫头,你说的太对了。这湘绣现在只有咱们临家村的女人会,要是湘绣是无价之宝,她们日后绣出来的绣品也定是金贵的很,所以这价格不能定,不能定!”临仁义已经明白临青溪是什么意思了,为了以后湘绣的发展,这幅《百鸟朝凤图》无论如何不能用金银衡量。   “那这绣品咱们不如直接献给皇后娘娘!”一位族老说道。   “不行!”临青溪赶紧出声否定掉这个主意,“临氏一族目前还是楚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族,如果咱们直接把绣品献给皇后,不但会得罪徐国公府,而且万一皇后不喜欢绣品,咱们也会遭殃的。”   “这样,我亲自去京城一趟,把这幅《百鸟朝凤图》送到徐国公府,就说是秦丫头她们几人共同绣出来的,就当几人送与喜爱湘绣的徐国公夫人的礼物。”临仁义说道。   临青溪这次没有反驳,一份无价之宝的礼物,还是一族族长亲自送到自己门前,只要不是个傻子,就应该能明白这其中是什么意思。   而且,凭借临仁义的头脑,到时候就算徐国公夫人给他万两黄金,他也不会要的,他肯定会说,这幅绣品在他眼中是无法标出价码的。   没想到,临青溪心中所想变成了事实。当临仁义、临仁和和村里的几个青壮年到了京城之后,徐国公府的大管家听说他们是拿绣品给自家夫人时,让人禀告了自家夫人。   然后,徐国公夫人的大丫鬟拿五千两银票给他的时候,他说道:“这位姑娘误会了,这幅绣品乃是我临家村人眼中的无价之宝,几个月前曾听闻夫人喜爱湘绣,所以绣出了这幅绣品给夫人,绣品奉上,我等就先回去了。”   看着临仁义谦和地离开之后,徐国公府的大管家还有徐国公夫人的大丫鬟都是一头雾水,只得拿着包裹极好的绣品去了内院。   徐国公夫人正在厢房里与自家夫君徐国公对弈品茶,难得夫妻独处的时间,她就直接让人拿了银票给临仁义。   大管家和她的贴身丫鬟回来之后,她看到两人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两个人就把临仁义说得那些话又对徐国公和徐国公夫人说了一遍。   “呵呵,无价之宝,爷我见过的无价之宝不少,今天就看看这小小农家村送给夫人的无价之宝。”徐国公明显不信大管家手中捧着的盒子里装有什么无价之宝,语气也多有对徐国公夫人的揶揄。   “那就打开让爷看看吧!”徐国公夫人心中也是迷惑不解,难道是嫌她五千两给的少了?可他们为什么又把这幅绣品留下来呢?   大管家打开盒子之后,发现里面用上好的绸布包裹着,绸布外边还放着一封信,信中写着此绣品在黑暗中才能更显其神韵。   “故弄玄虚,快打开让爷看看是什么稀世珍宝,不过是一幅绣品,这盒子倒是不小。”徐国公最不喜欢那种花架子,他已经有些不悦了。   “是,老爷!”大管家开始拿出绸布,可是他发现这绸布不轻,就让徐国公府夫人的丫鬟和他一起打开给自家两位主子看。   三丈长,一丈宽的《百鸟朝凤图》从两个人帮忙打开,到进来八九个人小心谨慎地捧着,徐国公和徐国公夫人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精美和栩栩如生的绣品。   “美,真美!爷,妾身还从未见过这样美的绣品!”徐国公夫人激动地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夫人说的没错,这绣品的确是美,而且‘无价之宝’四个字配得上它。”徐国公已经从轻视变成了重视,这样一幅《百鸟朝凤图》应该就是自己妻子说的要送给皇后的寿礼。   “爷,刚才信上不是说,这幅绣品在黑暗中才能见其全部神韵吗?快来人,把屋子里的窗子都用黑布蒙起来,不要让这里有光亮。”徐国公夫人大声喊道。   “快照夫人说的办!”徐国公也想看看黑暗中这幅绣品到底有什么不同。   很快,厢房里就进来了下人把所有透光的地方都用黑布遮盖严实了,而等到厢房里变得黑漆漆的时候,正捧着绣品的几个丫鬟惊呼出声。   “天呐,凤凰,凤凰!”   “别吵!”徐国公叱喝一声,厢房里登时没有了说话声,只有大声喘气的声音。   “爷,这……这是……”徐国公夫人震撼至极,这幅绣品简直就是天下无双。   “百鸟朝凤又如何比得上凤凰独占枝头,好,哈哈,太好了!快把这幅绣品收起来,还有,你们在屋里看到的一切不准对外说出去,明白吗!”徐国公沉声说道。   “是,奴婢遵命!”   “是,奴才遵命!”   《百鸟朝凤图》重新叠好放进了盒子里,徐国公亲自把它给放好,然后又吩咐府里的大管家无论如何要找到临仁义他们。   “爷,这幅《百鸟朝凤图》你是不是打算送给皇后做寿礼?”晚上睡觉之前,徐国公夫人对留宿在她房间里的徐国公问道。   “不是,这幅图有比送她更合适的人!”徐国公笑着说道。   “谁?”徐国公夫人原以为余为的师妹送来的绣品就算出色,也顶多和那幅《喜上枝头》一样,没想到却是这么地出人意料,听说这是几位湘绣极为出色的女子共同完成的。   “太后!”徐国公笑着说道。   徐国公夫人猛地坐了起来,看着徐国公吃惊地说道:“爷,太后可是皇后的死对头,你把这幅《百鸟朝凤图》送给太后,不就摆明了要和皇后作对,是不是朝堂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国公府本就和皇后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太后才是国公府要依靠的大树,你以后也别和皇后走太近,你妹妹那里也要叮嘱一二,童南川是个死性子,别到时候成了他人的靶子。”徐国公说道。   “妾身知道了!”徐国公夫人点了点头。   世事难料,临青溪原打算通过给皇后进献寿礼,让湘绣之名传遍楚国四方,却没想到,徐国公这里另有打算,让她的计划出现了无法预知的变动。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一十五章 青豪成婚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满山坡嫩莹莹的绿草,还有安静地绽放在一角的野花,不知哪棵树上突然传来好听婉转的鸟叫声,惊醒了在阳光下假寐的少年。   “窸窸窣窣”地传来少女极轻的脚步声,听到这声音,少年猛地坐了起来,朝着少女憨厚一笑,少女娇羞地一低头,并没有站住,而是走到少年的身边坐了下来。   “等很久了吗?”少女轻声温柔地问道。   “没有,你也知道地里的活多,我刚来!”少年同样轻声说道。   “这里不会有人来吧?”少女突然有些慌张地扭着头四处看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自己有些敏感,她总觉得暗处有人盯着他们一样,有种“做贼心虚”的不安感。   “不会,现在村里每个人都有事情做,这边的山坡早就没人再来了,就是溪园的人也不来的。”少年让少女放心,他选择的这个地方可是来查探了很久。   说完这些话,两个人都有些沉默,微微地风吹过少女的发梢,她的脸上突然添了一些愁绪。   “我娘说,家里人已经给你相中了一位好姑娘,这两天就会找媒人上门的,听她说,是纳园里最能干的姑娘,叫……何槐花!”少女有些艰难地说出了另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要将心爱的人拱手让人,她心里自是酸痛难忍。   “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娶!”少年坚定地说道。   虽然他是家中最听话的一个孩子,但这次他也想学着反抗。   “青豪哥,叶阿奶是不会让你娶我的,我的名声不好,爹娘说,会给我找一个远些的婆家,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那些传言了。”少女眼睛里的泪水倔强地没有流下来。   “不许你瞎说,什么名声不好,我家人都清楚,那你是阿奶和你叔叔婶子到处败坏你的名声,菊花,他们是想把你嫁到镇上的富户家做妾。”临青豪愤怒地说道。   “什么?青豪哥,你是听谁说的?”临菊花当即就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怪不得这几天阿奶和叔叔对自家这么好,他们竟然是存了那么龌龊的心思吗?   “听谁说的你别管了,反正我是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临青豪与临菊花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个人早就两情相悦,只是不敢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他们要是把我嫁于别人为妾,我就一头撞死在门前。”少女狠声说道。   “菊花,你别说傻话,我一定会娶你的,我去找我妹妹帮忙。”在老临家,临青溪的鬼主意最多,临青豪相信只要找她帮忙,自己和临菊花的婚事说不定会更顺利。   “溪儿妹妹?她会帮咱们吗?她还是个孩子,而且如果你其他家人不同意,她也是没办法,不是吗?”临菊花忐忑不安地说道。   “不,她一定有办法,她是我妹妹,我知道她,不管怎样,我去求她帮忙!”临青豪起身就朝溪园的方向跑去。   临菊花看着他奔跑的身影,眼泪终究忍不住流了下来,无论如何,这次她也要为自己的幸福争一争。   等到临青豪和临菊花都从山坡处跑开之后,在刚才他们谈话的不远处一直窝着的两个人才露出了头,正是有违君子行径的临青溪和景修。   “真没想到,我四哥也有开窍的时候,还真没看出来,他和菊花姐姐一直都是一对儿。”“听墙角”的事情结束了,临青溪走出来坐到山坡的草地上,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让人忍不住就想睡觉。   “你要帮他们吗?”景修也起身在临青溪的身边坐下来。   “当然了,那可是我四哥,他既然有情投意合的姑娘,自然不能让阿奶和娘再胡乱鸳鸯配了,虽然何槐花也不错,但菊花姐姐才是四哥的最爱啊。”临青溪说起男女之事,没有一点儿羞臊之感,大大方方地谈论着。   “最爱?溪儿有最爱的吗?”景修突然出声问道。   “呃?最爱啊,有呀!我最爱的就是我娘和我阿奶。”临青溪笑嘻嘻地说道。   “其他人呢?”景修又追问道。   “其他人只能排第二、三、四、五、六位了,呵呵。走吧,看来今天没心情再继续逛大眉山了,我要回溪园了,四哥找不到我该着急了。”临青溪起身站了起来。   景修猛地拉住她的一只手,安静而关注地看着临青溪问道:“那我在溪儿的心中排第几位?”   “排在朋友的那一位!”装傻没有躲过的问题,临青溪只有正面回答,然后将自己的手从景修宽厚温暖的手掌中抽了出来。   看着临青溪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景修没有起身追上,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层峦叠嶂的山脉,陷入许久的沉思之中。   临青豪找到临青溪之后,看着自家妹子脸上那意味不明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些想要出口的话全都憋在了嗓子眼,一时有些说不出口。   “四哥,听说你满园子的找我,有事情吗?”临青溪也是刚在外边喘匀了气,此刻见到临青豪,她完全是一种戏谑的心态。   “有……没有……”临青豪嘴本来就笨,现在被临青溪用有些异常地表情看着,他就变得结巴起来。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临青溪走到自家哥哥面前问道。   “有!”为了临菊花和他自己,也为了不毁了另一个姑娘,临青豪眼睛一闭,大声说道。   “哈哈哈哈!”看着自家四哥那种因为爱情而迸发出来的勇气和声音,临青溪终究忍不住大声笑出来。   “溪丫头,你……你笑什么?”临青豪红着脸问道。   “没……没什么,哈哈!四哥,有事你就说吧,我听着呢!”临青溪故意走到临青豪面前说道。   临青豪把临青溪拉到溪园外边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然后对她说道:“溪丫头,四哥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只要你帮了四哥,以后你让我干啥我干啥。”   临青溪笑了,一直以来临青豪都是家人让他干啥他干啥,就是自己这个妹妹,他也是言听计从的,自家四哥就是个老实孩子,可如今老实孩子也不想“老实”了。   “什么事情,你说?”虽然临青溪已经知道临青豪要请她帮什么忙,可她更愿意临青豪自己说出来。   “我想娶临菊花!”临青豪很直接地说道。   “四哥,你想娶菊花姐姐直接去找阿爷、阿奶和爹娘不就行了,我一不是媒人,二不是咱家当家作主的人,你的婚事我可做不了主。”临青溪笑着说道。   “溪丫头,反正这事儿你要帮我,你不帮我,我就出家当和尚去!”临青豪一口气说完,转头就走了,肯本不听临青溪接下来的话。   临菊花今年都十六岁了,原本一年前就应该找婆家的,只是不知为何,临家村和附近几个村都传出她名声不好的事情来,还说她命中子嗣单薄,就是嫁了人也不一定有孩子。   古代的农村比现代的农村更封建,很多人才不管这传闻是真是假,尤其还关于后代子嗣的问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根本无人上门提亲,临菊花的婚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临家村一开始也有几家看上临菊花这个勤劳肯干的姑娘的,只是这传闻一出来,很多人都歇了心思,就是孙氏、穆氏原本也存了要临菊花嫁进自己家的念头,只是后来都放弃了。   临青溪老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也知道是谁在背后败坏临菊花的名声,就是临菊花的爹娘也清楚,为此,他们和花氏还大闹了一场,最后伤透了心的临大山和梅氏一咬牙,就在族谱上和花氏脱离了母子关系。   在族谱上脱离血亲关系乃是最大的不孝,但临大山宁愿顶着不孝的帽子,也不愿他娘花氏继续祸害自己的儿女。   临菊花原本的名声就被花氏祸害了,临大山和花氏脱离母子关系之后,花氏又找到了最正当的理由开始四处说临大山一家如何丧尽天良不孝,谎话说了千遍就有人信了,临菊花就更难嫁出去了。   虽说花氏那个人不怎么样,但是临大山夫妇和她脱离母子关系这件事情还是让临家村的很多老人看不过去,做父母的就是千错万错,儿孙也不应该这么绝情。   叶氏心中也是略有微辞,虽说临菊花这个姑娘不错,但她和她家人的名声都已经臭了,娶这样的姑娘进门婆家的名声也会受影响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临青豪一直避开临青溪的目光,但是临青溪却一直盯着他看,让他逃不出她的双眼。   “今天你们这两个孩子是怎么了?四郎你做什么事情惹到溪丫头了吗?溪丫头,你怎么那么奇怪地盯着你四哥看?”穆氏见自己的两个孩子吃饭的时候也不好好吃,明明是两个桌子上的人,但隔着老远一个使劲盯着看,一个四处躲着。   “没有啊!”兄妹两个很有默契地说道。   只是一个说完,脸有些红,开始埋头吃饭,一个说完,咯咯地笑起来。   坐在临忠国身边的景修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也没有吭声,只是笑笑看看临青豪和临青溪,然后优雅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   一吃完饭,临青豪就躲出去了,临青溪却拉着穆氏、淮氏和香絮在屋子里说话,叶氏去了纳园。   几个人坐在炕席上之后,都觉得临青溪笑得怪怪的。   “溪儿,你从溪园回来就有点不对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志明办案的时间延长了,淮氏就一直住在老临家,在这里她感到很快乐,已经不想回县衙了。   “师娘,我就是想起以前出外游玩的时候听到的一件新鲜事,觉得可笑又可悲。”临青溪笑着说道。   “什么事,也说来让娘听听!”穆氏也笑着说道。   于是,临青溪就给三人讲起了《孔雀东南飞》中刘兰芝和焦仲卿的故事,她把这个故事当成自己在路途之中听到的真实事件来讲述,而且添油加醋,把男女主人公如何深爱又被恶婆婆拆散的情节,讲得她面前听着的三个女人都是咬牙切齿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讲理的婆婆,那刘兰芝如此贤惠和痴情,她竟然还不满足,甚至逼死了她。”穆氏生气地说道。   “世上难得有如此痴情的男女,可惜最后只能做一对黄泉下的苦命鸳鸯。”香絮也是感叹地说道。   “唉,都是焦仲卿的母亲做的孽,好好的一对夫妻愣是被她拆散了,最后倒是娶了心满意足的儿媳妇进了门,可惜儿子也殉情而死,真像溪儿说得那样,可悲,可笑!”淮氏自小在京城后宅也听闻过不少腌臜事,有的也与临青溪所说的类似,所以她才会相信临青溪所讲根本不是一个故事,而是实实在在发生在楚国的事情。   “是呀,他们真是可怜,希望这世上不要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如愿!”临青溪说完故意看了看穆氏。   穆氏想到刚才吃饭的时候临青豪和临青溪之间的反常表现,还有临青溪突然讲起这样一个故事,她有点儿明白过来了。   所以随即把脸一板,瞪着临青溪问道:“溪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娘说?”   临青溪吐吐舌头,调皮一笑说道:“娘,我就不相信您没看出来我四哥喜欢菊花姐姐的事情。”   没想到临青溪会突然当着淮氏和香絮的面说出来,穆氏板着的脸也没绷住,笑着说道:“看出来如何,看不出来如何,你阿奶是不会同意的。”   知子莫若母,这些年临青豪对临菊花的心思,穆氏是一直都知道的,她原想着等临青飞成婚之后,就去临大山家提亲,只是后来这些事情都出了变故。   淮氏和香絮也知道一些其中的原因,她们也都挺喜欢临菊花,也知道临青豪是老临家最老实听话的一个孩子,而且能吃苦,每天还都很勤快。   “娘,那你同意吗?你是不是也觉得菊花姐姐的名声不好,配不上我四哥?这门婚事要是不成,恐怕大山叔家要准备一口棺材,咱家就要准备木鱼了。”临青溪苦着脸说道。   “溪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穆氏几人不解地看着她。   “花阿奶正打算把菊花姐姐卖给镇上的老头子当小妾,菊花姐姐说,她要一头撞死在门前。四哥也说了,他要是不能娶菊花姐姐为妻子,就出家当和尚去,断了这尘世间的七情六欲。人家常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娘,您不觉得四哥和菊花姐姐都很可怜吗?”临青溪拉住穆氏的衣袖撒娇地说道。   “蕙兰嫂子,我看得出来,你也很喜欢菊花那姑娘,不如就成全了两个孩子。”淮氏在一旁说道。   “是呀,蕙兰姐,要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不就苦了两个孩子。”香絮现在是越来越看得开。   “我不是不想同意这两个孩子的婚事,只是菊花家里闹成那样,我娘心里有疙瘩。不说菊花她爹和她阿奶在族谱上脱离关系一事,就是这无法生子的传闻,也让老人家过不去心里那道坎。”穆氏无奈地说道。   “你不是说那都是菊花她阿奶胡言乱语的吗,怎么还会有人信?”淮氏问道。   “菊花她阿奶到处和别人说,她找高僧给自己的儿孙都算过命,高僧说菊花难以生子,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娘她历来相信高僧之言,平时也常去寺里烧香拜佛,这婚事她怕是难同意。”穆氏说道。   “娘,菊花姐姐的阿奶不知道找没找高僧,就算她找了,那高僧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再说了,她能找,难道咱们就不能找吗!我记得,师公有个好友叫空尘大师,师娘也认识他,而且听说他是楚国最有名的得道高僧,让他给四哥还有菊花姐姐批批八字不就行了。”临青溪笑着说道。   “空尘大师很少在京城,我怕一时找不到他。”淮氏有些为难地说道。   “师娘,又不是真得让他批八字,就是让您为了我四哥和菊花姐姐的幸福对我阿奶说个善意的谎言,告诉她您已经受我娘之托找空尘大师给我四哥还有菊花姐姐批过八字了,就说他们两个乃是天作之合。”临青溪出起了鬼主意。   “溪丫头,你这不是欺骗你阿奶吗!万一以后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可是会生气的。”穆氏不太同意这个主意。   “娘,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阿奶也就是一时的生气,但却是四哥一辈子的幸福。再说,大不了到时候把空尘大师找来,让阿奶安心就是了。”临青溪无所谓地说道。   “不行,还是不行!”穆氏犹豫了。   “娘,您不会也想四哥和菊花姐姐变成刘兰芝和焦仲卿那样吧。到底对你来说,是四哥的终身幸福重要,还是那些流言蜚语重要?”临青溪口气加重地问道。   “当然是你四哥重要!”穆氏想都没想就回答说。   “蕙兰嫂子,你就别想了,就按照溪儿说的去做,空尘大师那里由我来说。”虽然是谎言,但淮氏不介意是这样“善意的谎言”,世间苦命的男女相恋太难,她打算成人之美。   几天后,穆氏、淮氏和梅氏就一起见了叶氏,然后说起了临青豪和临菊花的婚事,一开始叶氏是反对的,后来淮氏告诉她,已经让楚国最有名的高僧给两人批了八字,说他们乃是天赐良缘。   即便这样,叶氏还是对临大山和花氏脱离族谱关系的事情耿耿于怀,而且花氏听闻临大山要和临远山家结亲的消息后,又偷偷找到叶氏,对她说了不少临大山和临菊花的坏话。   却没想到,花氏这次弄巧成拙,叶氏只认为天下父母应该多为自家儿孙考虑,却不想花氏在自己面前还如此诋毁临大山一家。   老临家与临大山一家做了很多年的邻居,临大山和梅氏的性子,她也是了解的,而且临青溪告诉了她,花氏要把临菊花给卖掉的事情,这让叶氏很是恼怒,不再相信花氏所言,并且在临远山、临忠国和淮氏之人的劝说之下,最终答应了临青豪和临菊花的婚事。   “嫂子,这两个孩子的婚事,您看定在什么时候?”梅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大女儿会成为老临家的孙媳妇。   “空尘大师给批的良辰吉日是下个月初九,我爹娘都说就选这天给两个孩子完婚,菊花的嫁妆不用准备什么,这边家里都有。”终于又有儿子成婚了,穆氏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她原以为淮氏只是说了个谎话骗叶氏,却没想到空尘大师就在云州县衙,淮氏回去那天特意将临青豪和临菊花的生辰八字拿了过去,空尘大师看过之后,只说了四个字“天赐良缘”。   叶氏听说之后,又和临远山一起去了县衙见空尘大师,好在空尘大师也友好地见了两人,也对他们说了不少的话。这也是叶氏那么快同意临青豪和临菊花婚事的主要原因。   空尘大师在福安县只呆了两天就离开了,之后陆志明继续出门办案,淮氏和夏蓉又回了临家村。   “嫂子,菊花能进你家的门,是她的福气,以后她要是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好,你只管打骂,她要是不孝顺你们,这娘家门以后她也不用进了。”梅氏决绝地说道。   “菊花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什么脾气秉性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会把她当成女儿看待,就和真丫头、英丫头一样。”马上就要成为亲家了,穆氏和梅氏说起话来,以往的客套少了一些,倒是多了亲近。   “嫂子,谢谢你!”梅氏不知道能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对于老临家的感激之情,这下子女儿不但不用远嫁,还嫁入了村中最好的一户人家,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自打婚事定下之后,老临家和临大山之家就忙着过六礼,因为时间紧张,很多成婚用的东西都是临青溪让人直接在云州府城买回来的,没办法,现在村里人都忙,很多东西就没亲自动手做。   临青豪成婚这天,临青溪给布鞋工厂的人都放了两天假,东家有喜,自然要一起同庆。   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一天过去之后,临家村又重新开始忙碌起来,而且比以前更忙,没办法,地里的庄稼都快要成熟了,卫玄又在清城开了一家专门卖千层底布鞋的店铺。   不仅如此,辛漠阳也从吴国回来了,开始带着自己的人,正式入住在临家村。   “给你!”一见面,辛漠阳就往自己怀里塞了一个大盒子,临青溪觉得很奇怪。   “这是什么?”临青溪没有打开盒子看。   “临姑娘,这是我家公子送给你四哥成婚的礼物!”董鹰知道辛漠阳不好说出口,所以他就替自家主子说了出来。   “既然是送给我哥的礼物,你给我干什么?你自己拿给他不就好了!”临青溪看着辛漠阳问道。   谁知,辛漠阳扭头就走了。董鹰只得赔笑说道:“临姑娘,我家公子不爱当面送人礼物,还麻烦姑娘转交给令兄。”   “董大叔,我不是说了很多次,你叫我青溪就行,别叫我临姑娘了。那好吧,这礼物我会转交给我四哥和四嫂的。”辛漠阳那家伙就是嘴硬,临青溪只好自己先收下了盒子。   “多谢青溪姑娘!”董鹰随后也转身跟上了辛漠阳。   临青豪和临菊花成婚之后,干起活来就更卖力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概幸福的生活来之不易,家里的什么活他都抢着干,惹得穆氏是哭笑不得。   “四哥,你今天怎么没下地干活呀?”临青溪在祖宅看到临青豪正帮着搬袼褙。   “他是怕累着自己媳妇,抢着要把这院子的活给干完!”穆氏瞪了一眼临青豪,没好气地说道。   临青豪被说得脸都红了,赶紧辩解道:“娘……不是的。”   “不是什么,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帮忙搬袼褙,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唉,养儿子有什么用!”穆氏现在发现没事逗逗自己的老实儿子,会让她心情非常好。   “娘,您说什么呢!我不是那种人!”明知道穆氏是在故意逗自己,临青豪还是忍不住大声说道。   “是呀,这养儿子还不够操心的呢!蕙兰嫂子,干脆拿你家儿子、儿媳给人家换闺女好了!”孙氏笑着说道。   “呵呵呵,我这笨儿子估计是没人要了。不过,拿我家六郎换你家小玉,我倒是心甘情愿,你换不换?”穆氏也笑着打趣孙氏。   “两位嫂子,换什么换,干脆你们定个娃娃亲,让青木和小玉也成一家人不就好了!”在院子里干活的女人也跟着凑起了热闹。   “呵呵,蕙兰嫂子,我看这个主意不错!”孙氏笑着说道。   “我觉得也挺好,赶明儿咱们就把这庚帖给换过来,呵呵!”穆氏也笑着说道。   “换,换!你们赶紧换!咱们还都等着喝青木和小玉的喜酒呢!哈哈哈!”   不一会儿,院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这原本只是当个玩笑话,没想到穆氏和孙氏都当了真。   两天之后,老临家和郝阿爷家还真得换了临青木和临小玉的庚帖,郝阿爷和临远山还商量,等小玉过了及笄之后,就给她和临青木完婚。   临青溪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比临小玉本人还吃惊,今年临小玉才十二岁,她六哥临青木才十四岁,就这样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就在一来二去的玩笑话中决定了?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溪妹妹,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绣园里,临小玉小声地问她,声音里有失落。   绣园是临青溪的师兄送来绣娘之后,临青溪在溪园附近特意建起来的园子,村里会湘绣的人都在绣园的前面院子里用湘绣绣鞋面,而那些绣娘在园子的后院绣其他针法的鞋面。   临小玉和临青溪她们知道自己和临青木订婚的消息时,正在绣园里绣着鞋面,而且她见临青溪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愁眉不展,似乎并不喜欢这门婚事,还以为她对自己不满意。   “小玉姐,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不喜欢你。”临青溪怕临小玉误会,赶紧解释道。   “那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为什么不开心呢?”临小玉的脸上还是有怀疑。   “小玉姐,我是太震惊了,你才十二岁,我六哥才十四岁,你们现在就定亲,是不是太早了?”临青溪问道。   一旁的秦氏、吴氏和临菊花都笑了,秦氏说道:“小妹,这怎么还算早呢。十二岁早就是大姑娘了,还有两三年就及笄了,再说有些人家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这亲事就已经定下来了。”   “可万一这孩子长大之后,并不喜欢自己的定亲对象呢?”临青溪不喜欢盲婚哑嫁,可这里最多的就是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小妹,这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一说,穿上嫁衣坐上花轿,对方就是瘸子、瞎子也是要嫁的。”吴氏也说道。   “不喜欢就可以不嫁呀,大嫂、二嫂还有四嫂,你们嫁得不都是自己喜欢的人吗!如果当初,你们不喜欢我几个哥哥,就算他们再好你们也愿意嫁吗?如果你们喜欢他们,是不是他们再不好,你们也会不顾家里人的阻止而嫁给他们呢?”这万一以后临小玉喜欢的不是临青木,或者临青木喜欢的不是临小玉,那么也要让他们结婚吗?这不是让两个人都很痛苦。   “这个可真不好说!”秦氏她们都是摇头一笑,如果没遇到自己现在喜欢的丈夫,也许她们也会嫁给一个并不喜欢的男人,这谁又能说得准呢。   “那小玉姐,你喜欢我六哥吗?”临青溪转身又问临小玉。   临小玉一愣,她也不知道喜欢还是不喜欢,她和这村里的很多男娃都是一起从小长大的,在她心里,临青木就像她哥哥一样,她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嫁给他。   “我不知道,但我不讨厌六郎哥。”临小玉说话也不羞怯,在她心里,不讨厌也许就是喜欢吧。   “可不讨厌不是喜欢呀,那万一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不是我六哥怎么办?或者说,我六哥遇到喜欢的人,但是那个人却不是你,你要怎么办?”临青溪也不想给人家喜事头上泼一盆冷水,但这是很实际的问题,而且无论是姐姐一样的临小玉还是自己的亲六哥,她都希望两个人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我娘说,人要从一而终,我现在既然和六郎哥订了亲,那我就是六郎哥未过门的妻子,我不会再喜欢其他人的。”临小玉坚定地说道。   临青溪还要说什么,但是秦氏冲她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再说了。虽然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但是古代的女人总是执着地只选一条路,临青溪心想,比起古代的男人,女人更不幸。   这天晚上,景修来溪园找临青溪喝茶,却发现,茶室里除了发愣的临青溪,还有看着发愣的临青溪的辛漠阳。   早就听到景修进来的脚步声,辛漠阳却没有在意,他不是一个很会表达自己内心情感的人,但他知道自己很在意临青溪,所以她不想说话,他就在一旁陪着她。   “溪儿,你在想什么?”景修没有在意辛漠阳的存在,他在两人中间坐了下来,然后打破了茶室里的沉默。   辛漠阳皱起了眉头,说实话,他并不喜欢景修出声打断临青溪的沉思,或者他真正不喜欢的是景修打扰到他和临青溪这样安静地独处。   “景修,你来了,茉莉她们正等着你的茶叶呢,没有你的茶叶,好茶我就喝不上了。”临青溪没有回答景修的问题,而是说起了茶叶。   也不知道这景修是怎么想的,既然知道她最喜欢用他珍藏的茶叶泡茶喝,却不舍得把茶叶直接给她,而是让她每次喝茶都去找他要,但大部分要茶叶的结果,就是她和他一起对坐喝茶。   “茶叶我已经给茉莉了,稍等一会儿,热茶很快就来了。”景修淡淡地笑着说道。   “太好了,喝完茶总是能让人头脑清醒。”临青溪给了景修一个灿烂的笑容,却让一旁的辛漠阳看得十分不爽。   “你喜欢喝什么茶?”辛漠阳冷冰冰对临青溪问道。   辛漠阳莫名其妙地问了这么一句,临青溪不知道如何反应和回答,但景修帮她答道:“溪儿最喜欢我珍藏的茶,不过,这种茶叶很难寻。”   “总能寻到!”辛漠阳没好气地说道。   “寻到的时候记得分给我一点儿,总是伸手向景修要茶叶喝,我的薄脸皮都要变厚了。”临青溪在一旁说道。   “好!”辛漠阳决定待会儿就给寒霄飞鸽传说,让他寻找景修珍藏的那种茶叶,不过前提是他要先喝过才知道是什么茶。   不一会儿,茉莉就端来了三杯沏好的热茶,分别放在了临青溪、景修和辛漠阳的面前,之后又把茶壶放在一旁。   辛漠阳先观察了一下杯中的茶叶,却发现这种茶叶是他以前未曾见过的,再品一口热茶,茶香馥郁,也是他未曾喝过的顶级好茶。怪不得临青溪会被这种茶吸引,景修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莫测。   “咳咳!”喝茶的时候,临青溪还在想着心事,不小心烫了自己一下。   “溪儿,喝茶的时候专心喝茶,想事情的时候专心想事情,你这样分心不好!”景修掏出了洁净的手帕递给临青溪,眼神里有着责备。   临青溪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然后说道:“没事,没想到茶会这么热。手帕洗干净再还你。”   “没事,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景修脸上露出无奈和宠溺的笑容。   临青溪和景修之间如此自然的相处,让辛漠阳心中嫉妒不已,可他又不知道应该如何正确表达自己此时心中的异样,只得更加冷漠地看着景修,连带着看临青溪也冷冷的。   “辛漠阳,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辛漠阳身上的冷气和眼睛里的冷意让临青溪根本无法忽视。   “笨蛋!”辛漠阳出口的声音更冷。   “辛漠阳,谁是笨蛋!我看你才是笨蛋,难道你吃饭、喝水的时候不会被呛着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好不好?”临青溪有些不忿地说道。   “蠢!”辛漠阳这次连骂她的字都少了一个。   “蠢?你才蠢,别以为你是香絮姨的儿子,我就不敢得罪你。哼,今天是看在香絮姨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计较,下次你再这样说我,我就要你好看!”临青溪冷哼着说道。   看着面前这样有活力骂辛漠阳的临青溪,景修的心里同样产生了别样的情绪,但是他自控力很好,只是淡定一笑,继续品着手里的热茶。   喝完一杯热茶之后,辛漠阳就离开了茶室,临青溪对着他离开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两辈子都没见过这样欠揍的小孩,真是不讨人喜欢。   “溪儿似乎很喜欢和辛公子斗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景修突然问道。   “我才不喜欢和他吵架呢,整天板着一张冰块脸,跟谁欠他什么似得。遇上他,就是一堆倒霉事,不对,还有一件好事,就是帮着香絮姨找回了儿子。”临青溪扯着嘴角说道。   接着,临青溪就告诉了景修自己和辛漠阳相识的经过,现在回头想想,他和她还真是太有“缘分”了。   “没想到,你们之间还有这样一段奇妙的缘分。”景修笑着说道。   只是他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命运和缘分是很多人都逃不开的枷锁,但他不会听任命运的摆布,既然临青溪注定是命运之外的人,那他就打破命运,让不可能变成可能。   “奇妙什么呀!我可是差点死在关江里,后来又差点成了狼嘴里的食物,再后来,又差一点死在了东渡城。这辈子也不希望有第二次这样的经历!”临青溪的后怕来得有些晚。   “如果不这样,溪儿和我又怎么会在东渡城相见呢!”景修笑着说道。   他会把临青溪与卫玄、辛漠阳的相识当成是与他相见的必经路程,所以,即便嫉妒他也不会对卫玄或者辛漠阳做什么,反而会感谢他们。也许这就是命运之外的安排,他和她终究是要见面的。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一十六章 种子效应   古人云:“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者不失时,故五谷不绝,而百姓有余食也。”不过,临青溪却发现在楚国,五谷分别是指稻、黍、麻、麦、菽,其中稻是旱稻,黍也称糜子,它和麦子是楚国百姓的主要粮食来源。   而麻虽能食,却主要用来织布,菽是黄豆,以往只是配食,自从临家村出现了豆腐和黄豆饼子之后,黄豆也已经渐渐成为楚国百姓主要的“粮食作物”。   楚国偏南一些的地方秋收时节一般在秋分过后,云州府因处在南北交界处,所以秋收要依照当年的天气状况来判断。   今年楚国无论南北,秋收时节都要比往年晚半个多月或者一个月,主要是阴雨天气过多,不但造成粮食减产,而且普遍偏冷,秋播也被耽误了。   福安县秋收时节最热闹的地方自然属临家村,因为家家户户种的粮食和蔬菜种子全都是从老临家花低价购买的。   而且,种植的过程中临远山和临忠国一直在指导他们,教他们施肥、灌溉、除草和撒农药,所以,比起别的村因天气和种植技术不当造成地里没有几斤粮食,临家村却是家家大丰收。   “远山叔,那片都是溪丫头的麦子地吧?可比咱村里任何一家的麦子都好,亩产得有三四百斤吧?”临长胜和几个村里的后生正帮着临远山割老临家地里的麦子,休息的时候,他看着远处一片耀眼的金黄惊奇地问道。   临远山大口喝了一碗水,然后点起了旱烟袋,笑着说道:“一亩地三四百斤可不止,昨天溪园的人现割现打,一亩地是六百零一斤。”   “多少?”临长胜他们都紧盯着临远山问道。   “六百零一斤,称得时候我就在那里,斤数足足的,哈哈!”临远山高兴地说道。   临青溪今年种了将近千亩的麦子,临远山替她算了一笔账,就算一亩地的产量只有五百斤,那么一千亩就是五十万斤麦子,现在溪园的人每天都在抢收麦子,而且临青溪早就在收麦子之前让人盖好了大仓库。   “远山叔,溪丫头地里的产量怎么会这么高?难道是她种的麦种和咱们不一样?”临长胜好奇地问道。   临远山点点头说:“是有一些不一样,不过也是一个老祖宗,咱们村里这些麦种都是我家地里的四代种或者五代种子,咱楚国有的地方种冬麦,有的地方种春麦,云州这里却是冬春都可以种,所以很多人就种两季麦子,结果这地里的肥力用的多了,麦子产量就上不去,溪丫头这两年自己想法子在麦地里做了实验,结果发现咱这地种春麦比单独种冬麦还有两季麦,产量都要高。”   “远山阿爷,我家也跟着溪妹妹种春麦可以吗?”临阿贵笑呵呵地凑近临远山问道。   “当然可以了,不过,你家要想像溪丫头的地里麦子的产量那样高,不但要多施肥,勤除草,还要在无雨的时候给麦子浇水,也要多撒一些农药,最重要的是,你家地里的麦种要是溪丫头那地里的第一代麦种。”临远山笑着说道。   “远山阿爷,我可听说溪妹妹是求的景公子给她配的麦子农药,那种药村里人也去求过,但是景公子说他是给人治病的,不是给麦子,都拒绝了。我也听忠国伯说过,溪妹妹这地里的麦种,就是你们自己家都没挨得上,哪还轮得到其他人呀。”临阿贵有些挫败地说道。   临远山用烟袋杆敲了一下临阿贵的头说:“你这臭小子,你溪妹妹是那种小气的人吗!这几年她一直都在想办法找出最好的麦种,你以为她放着能赚钱的蔬菜大棚不种,为啥把所有的地都种上了麦子吗?”   “为啥呀?”几人同声问道。   “那是她在为你们种麦种,看到那边一百亩地的麦子没有,溪丫头说,这地里的麦子就是留给咱们村明年做麦种的。”临远山只要想着前两天临青溪对他说的那些话,他梦里都能笑醒。   这几年来,他一直以为临青溪把重心放在了那些外族种子和蔬菜大棚上,却没想到,她真正看重的是那些麦子,而且每年都会从自己种的麦子中选出最优质的麦种,这样一年年下来,今年春天播下的麦种就种出了现在优质的麦子出来。   “远山叔,你没说谎骗我吧?溪丫头这孩子,她……她……”临长胜心里又是惊讶又是狂喜,要是他家的麦田里也能种出亩产六百斤的麦子,就是饥荒年月也不会饿死人了。   临远山又拿烟袋杆敲了一下临长胜的头,大笑着说道:“臭小子,我能骗你!我还听说,溪丫头去求了景修,让他把农药的配方给自己,说是明年这配农药的事情就咱们自己来做,景修已经同意了。”   “远山阿爷,溪妹妹这麦种贵吗?”临阿贵家比较困难,他担心自己买不起。   临远山瞪了他一眼,似乎临阿贵这样说是在侮辱自己的孙女,但他也正好趁这个机会给村里人透个气。   于是,临远山就对几人说道:“你溪妹妹这麦种是打算不要钱的,不过她说,咱们村这地种得太零散,要想产量上去,最好相邻的地都种成同样的东西,比方说,这片地方都种上麦子,那片地方都盖上大棚,无论是浇水还是看护,都方便。”   “远山叔,这种子怎么能不要钱呢!溪丫头种个地也不容易,再说咱们村现在也不是穷得拿不出买麦种的钱。还有,以后这地,您和溪丫头说怎么种,我家就怎么种。”临长胜现在对临青溪佩服得五体投地,村里人说得没错,溪丫头就是临家村的“福女”。   “远山阿爷,我家也是,地里到底种什么,我都听溪妹妹的。”临阿贵说道。   其他几人也表示以后种地都听临远山和临青溪的,到了晚上的时候,大半个临家村的人都知道了临青溪要免费给村里人麦种的事情。   老临家围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叶氏也忍不住对临青溪问道:“溪丫头,你真得打算免费给村里人麦种?你可知道,那不是一亩两亩的事情,可是整个临家村的地呀。”   临青溪喝了一口汤,然后笑着说道:“阿奶,村里这么多地不可能都种麦子,就是都种,我这种子也够用。那一百亩地少说有五万多斤的麦子,怎么都够了。之所以要免费给村民,是我想报答他们曾经的恩情,阿爷不是说过,我从小就是吃着临家村的百家饭,穿着临家村的百家衣才活下来的吗,现在是我回馈他们的时候了。”   “你这孩子说得也有理,溪丫头,你是个有情义的,呵呵!”叶氏欣慰地笑了。   “孩子他娘,你不用担心麦种的事情,晚饭前,几位族老都已经商量好了,等到族长从京城回来之后,他们合计一下,就把咱们临家村这些地都集中分成三大块,村前的地都种成麦子,村后的地都盖成大棚,左右两边的都种上黄豆,而且从明天开始,除了溪丫头的地不动,其他村民的地都重新分。”临远山说道。   “这地怎么重新分?往年村里两兄弟分个地都还要吵上一架,这次整个村都重新分地,那还不炸了锅。”叶氏语气里有着担心。   “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就是各家各户前后左右都能有点地,像咱家村前有二百多亩地,村后只有十亩,左右两边没有,谁家要是村后地多,或者是左右两边地多,就能给咱家换一换,现在再贫的地施肥之后也能变良田,所以也都不在乎好地坏地之分了。”现在村里人相处起来比以前和睦亲近多了,临远山觉得这次分地应该会很顺利。   “也是,不过咱家村后多换一些地,左右两边不用换太多,最好以后大郎他们兄弟六个每人都能分得匀些。”叶氏想得比较长远。   “我知道!”临远山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和族老们说换地的事情时,他也言明了自己村前村后要换多少地,以免将来几个孙子分地不均。   “对了,你给溪丫头留了地吗?”叶氏又问道。   “阿奶,我自己的地还种不完呢,您和阿爷就别想着给我了,都留给几个哥哥嫂嫂吧,要是不够,我溪园的地多,到时候再给他们一些。”老临家的地还没有她自己的零头多,她怎么可能会再要别的地。   “我不要!”临青豪和临青木立即就表态了,他们这当哥哥的还没有帮到自己的妹妹,怎么能再惦记她的东西。   秦氏和吴氏也表示不会再要其他的地,她们原本就不太会种地,临青云和临青海以后也不可能回家种地,要地也没用。   临菊花自然和临青豪意见一致,溪园的地原本就是临青溪的,她也不会要。   “溪丫头,你有地是你自己带人开垦出来的,阿爷和阿奶给你的,那是应该给的。你不是说,将来要找个上门女婿,以后就在临家村住到老死,不能让外人说阿爷和阿奶一碗水没端平。”叶氏笑着说道。   “上门女婿?”男女两桌的人都有些异样地看向临青溪和叶氏,尤其是景修和辛漠阳。   “阿奶,嘘——您不是说您不说出来吗?我闹着玩呢!”那天,临青溪和叶氏祖孙两个聊天的时候,话赶话,临青溪就说自己将来要找个上门女婿,然后一辈子陪在叶氏和穆氏的身边。   “闹着玩呢?唉,阿奶还以为你说一辈子陪在阿奶身边是真的呢,没想到你是闹着玩呢!”叶氏装可怜地说道。   “阿奶——”临青溪叹笑一声喊道。   “溪丫头,你真要找个上门女婿?这样也好,娘就不用和你分开了。”穆氏笑着说道。   “娘——怎么你也……”临青溪赶紧低头吃饭。   “呵呵!”看着临青溪发窘的样子,两边桌子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晚上回到溪园的时候,茉莉、蔷薇、木槿、铃兰和白桦、白杨都在屋子里等着她。   “姑娘,长工和短工都雇了不少,麦子割的快,可是打得慢,恐怕还要再买几个石磨和两头牛。”蔷薇说道。   “行,你看着办吧,最重要是尽快把麦子都收好放进仓库里,另外,一百亩的麦种地你们不用管了,阿爷他会负责的。”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收割机和打麦机,只能全部用人工收割和黄牛拉磨压麦,不过这样,势必有一部分麦子会被压坏。   “姑娘,咱们秘园里的东西也都成熟了,是放在那边还是放在溪园这边?”茉莉问道。   茉莉口中的“秘园”就是临青溪在山洞那里发现的“秘密基地”,去年临青溪不在临家村的时候,木槿她们几个女孩子愣是把那里的地开垦出来一部分,然后按照临青溪事先说的,种上了各种各样的种子,现在秘园里的收成比外边还要好。   “先放在那边,你们在园子里除了水仙她们四个,再找几个可信任的人,然后把他们带到秘园去,再把该种的东西种上,另外,叮嘱他们除了秘园其他地方不要乱去。”临青溪现在已经知道山洞那边就是深山腹地,周围有很多凶猛的野兽,如果什么武功都不会,最好不要乱走。   “知道了,姑娘!”茉莉和蔷薇早就已经在暗地里观察溪园有没有可进一步使用的人,现在她们心中都有了目标人选。   “姑娘,那些外族的种子五个农庄今年已经开始种了,番茄、辣椒、黄瓜的长势都非常好,姑娘在京城寻得那些种子,也已经种在了秘园,只是玉米种子姑娘打算怎么办?”木槿问道。   玉米一开始是种在山洞外边的,后来,临青溪就把所有的玉米都种在了秘园,除此之外,那些稻种她也种在了秘园那里的湖边,还挖出了一条小溪,稻子全都种在了水里,有时候还能看到很多鱼在稻子里游来游去。   “玉米种子现在有多少?”临青溪问道。   “姑娘每年只种五亩地,现在种子有一万二千多斤了。”铃兰说道。   “这些种子一定要按照我说的方法储存好,来年让人多开垦一些地出来,开始大面积种植玉米。”大眉山下的无主荒地还有很多,临青溪明年打算再开垦一些荒地出来,然后主要种玉米。   “姑娘,麦子收了之后,咱们种什么呀?”蔷薇问道。   既然临青溪不打算种冬小麦了,这几千亩地也不能白白空着,总要种点什么。   “咱们种草!”临青溪笑着说道。   “姑娘,铃兰可能听错了,您说您要种什么?”铃兰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种草呀,你还记得我让你带人在山里收集的那种草种子吗?”临青溪笑着问铃兰。   “记得呀,当时您说要很多草种子,甚至让我雇了村里的好些孩子去山边上找草种,当时大家还都以为我疯了呢!”铃兰想起几个月前,临青溪突然对她说,让她收集一些野草的草种,而且还是越多越好,虽不知道临青溪要做什么,但她还是照做了。   “呵呵,你没疯,我更没疯!我让你找的那些草都是具有土地增肥和改善土质的好草,而且它们大部分都比较耐寒,有些冬天也能存活下来,到了明年就算不用施过多的农肥,咱们的地种出的庄稼也比别人的要好。”临青溪笑着说道。   “那些野草原来这么有用,要知道我就多采一些草种子了。”铃兰有些后悔地说道。   “到时候犁地的时候,直接把草种子洒在地里就行,另外,再留出三十亩地种一些秋冬时令蔬菜,这样纳园和绣园吃的蔬菜就不用愁了。另外,白桦、白杨,你们以后主要呆在秘园,我身边有海桐、海蓝她们就可以了,棕竹他们也可以带去秘园。”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临青溪发现棕榈他们对自己十分忠诚,而且干活也很卖力。   “是,姑娘!”   接下来的几天,临青溪和溪园的人就开始各司其职地忙碌着,麦子用镰刀收下来之后,直接在地边压出来的麦子场上打好晒好,然后放进仓库里。   因为蔷薇雇的短工比较多,所以溪园的麦子收的很快,在加上是用牛拉磨,打麦子也比人力要快得多。   另一边,临远山找来临大旺、临长胜、临阿贵、临兴、临虎、临大山,和临忠国、临青豪、临青木一起把那一百亩的麦子都给用镰刀割好捆好。   然后在麦场上晒两天,接着又找来大木桶,几个大男人站在木桶边上,抓住麦秆开始在木桶边上敲,像这样敲打过后,麦粒自然就会落在木桶里。   临青溪让临远山用石磨压,但是临远山他们都不同意,说这是村里人来年的麦种,压坏了太可惜。   好在秋收的时候,天气一直都是晴朗的,虽然很累,所有的麦子还是都抢收完了。   只不过,随着临青溪一亩地麦子产量是六百多斤的消息在临家村和周边村落传来之后,很多人开始找上门来,希望能从老临家购买一些来年的麦种,就是陆志明也拿来了钱,说是要从临青溪这里大量购买春麦的麦种。   老临家祖宅的后边已经重新盖了大院,现在村里女人制袼褙、切底都挪到了那个院子里,所以老临家祖宅的院子就变得清静多了。   但村里人似乎都习惯了晚上把老临家祖宅院子当成聊天说话的地方,因此,很多人一吃完饭就三五成群地来了,好在地方够大,能坐的木床没了,但是临青木闲来无事做得很多小凳子全都派上了用场。   这天晚上,陆志明虽然是便衣而来,但是很多村民还是认出了他,一开始众人还很拘束,后来发现陆志明是个非常亲和的县太爷,对他也就没那么见外了。   “县令大人,您也要买溪丫头的麦种?”临长胜大着胆子问道。   “是呀,溪儿这麦种产量高的事情现在整个福安县的百姓都知道了,哪怕是种出传闻中的一般产量,福安县的百姓也就不愁吃了。”陆志明办完案才回福安县,而且刚到县衙没多久,江师爷就慌慌张张地找到他,说是临青溪手里有高产的麦种。   如何提高麦子的产量,临青溪早就把方法告诉了陆志明,而且他也写成奏折给了当今圣上。   皇帝早就让农事官员按照临青溪所说的方法种了麦子,产量的确是提高很多,但是达到一亩地六百多斤,还是有些距离。   “师父,您有多少银子从我这里买麦种?您这个县令大人一个月的俸禄可是不多,听夏蓉姐姐说,您连给师娘买玉簪的银子都没有!”临青溪不怕揭陆志明的短,她那一百亩地是免费给村里人的,其他的可就不是免费了。   “师父可否先赊账,以后慢慢还你,你放心,字据我都写好了!”说着,陆志明就从怀里拿出一张字据,上面已经盖上了他私人的印章。   他这个县官的确是囊中羞涩,两袖清风,可是为了全县百姓,他一点儿也不介意给自己的徒弟写欠条。   临青溪笑笑说道:“师父,您这欠条我不能收,因为我知道,您就是当一辈子的七品县令,也还不起我这种子钱。”   “溪丫头,怎么和你师父说话呢!”临远山瞪了一眼临青溪,怪她有点儿没大没小,而且还当面让陆志明这个一县父母官下不了台。   “没事,溪儿说的对,我这个县令的确是还不起!”陆志明苦笑一声说道。   “阿爷,师父,你们要让我把话说完呀。我说师父还不起的确是事实,要是外人来买我的麦种,外加教授他们种麦子的方法,还有赠送一包农药,少说一斤麦种要一两银子,不过师父又不是外人,我直接借给他不就行了。”临青溪说道。   “溪儿,你就借我,我以后怕是也还不起!”要让自己办案,陆志明觉得不难,可让自己挣银子,他就作难了。   “师父,您还得起的。我借给您多少斤麦种,明年秋收的时候,您还给我多少斤麦子就行了,而且看在您是我师父的份上,这租借的费用就免了吧。”临青溪笑嘻嘻地说道。   院子里的人都被临青溪这话给震住了,虽然一借一还麦子斤数是没变,可一年之后,一斤麦种就不是一斤麦子了,而是翻了无数倍,临青溪根本就相当于白送。   “溪儿,你此话当真?”陆志明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自然当真!师父,当徒弟的明白您的心思,您原意应该也是想这样把麦种租借给百姓吧?既然如此,当徒弟的就跟着师父的脚步走喽。”   临青溪并不缺金银,而且现在她也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金钱至上的人,钱虽然重要,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教会她,这个世上还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可是溪儿,这样的话就没人拿钱来临家村来买麦种了!”临青溪说的没错,陆志明原打算就是要这样做的。   他是想着从临青溪这里买来麦种,然后免费租借给县里的百姓,到时候双方签下契约文书,租借多少斤麦种,秋收的时候还给县衙就可以了。   “师父,我原本就没打算拿麦种赚钱,而且您这样做,也省了村里整天进来外人到处打听了。”临家村现在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裕村,很多人都盯着这里,不过也奇怪,倒不见有什么惹是生非的人进来捣乱。   其实,临青溪不知道的是,在临家村的暗处早就藏了很多保护这个村子的人,虽然他们的主子不是一个人,但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不让任何人伤害这里。   “溪丫头,你这样说的话,那你给咱村的那一百亩地的麦种,是不是也能让外人来种?”临兴突然出声问道。   “当然可以呀,你们要是有亲戚朋友想种咱们村的麦种,直接找我阿爷就可以了。”临青溪早就知道临家村的人是要不完那些麦种的,他们想赚人情送人也没什么,这本就是人之常情。   “我还以为不行呢,呵呵!远山叔,溪丫头,你们放心,这麦种我和我姐家用了多少斤,明年我加倍还给你们。”临兴笑着说道。   他姐姐家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所以他打算也让自己的姐姐、姐夫种临青溪的麦种,而且自己可以把种植的方法告诉他们,到时候他们家也就不愁了。   “临兴叔,不用加倍,我说过,村里人的麦种都是免费的。”说话要算话,临青溪不干出尔反尔的事情。   “溪丫头,我都想给你立个长生牌位,把你整天供着了,呵呵!”临兴笑着说道。   “临兴叔,你千万别这样说,我还小,怕折了寿数!”临青溪调皮地吐着舌头说着。   “胡说八道,什么折了寿数,溪丫头,以后这话不许胡说!”临远山像是想到什么事情,十分严厉地训斥道。   没想到临远山会这么大反应,临青溪赶紧说道:“我不说了,以后再也不说了。”   两天后,临青溪让溪园的人把所有的麦种都准备好,然后通知陆志明派人来拉走。   而福安县的百姓看到贴出来的告示之后,全都奔走相告这个好消息,正式租借麦种那天,县衙里排满了长龙。   江师爷为了写百姓租借麦种的契约文书,手都要写断了,后来见来的人太多,就找了几个平时谈论诗文的好友,一起帮他写。   临青溪就是有一座麦山,不出几天,也全都被陆志明给拉走了,很快溪园的大仓库就空了一大半。   看着越来越空的粮食仓库,铃兰这个“管家婆”心疼地直问临青溪:“姑娘,这些百姓是不是拿麦种当粮食吃了?咱家的粮食一天比一天少了,陆县令来拉粮食的马车一天比一天大了。”   临青溪知道铃兰是心疼自家的粮食,就笑着安慰她说:“没关系,留够咱们溪园、纳园和绣园两年吃的粮食,明年再种春麦不就可以了,再说,明年这个时候你这粮仓里还是会满的,人家借走你的,不是还会给你吗?你着什么急呀!”   “姑娘,话不能这样说,那要是他们不给呢!再说,您昨天不还说,要从纳园选一些表现好的到绣园里,然后再招收一些纳鞋底的女工吗?这纳园的人一多,吃的可不就多了,这粮食肯定是不够的!”铃兰说这些话的时候,眼泪都在眼圈里打着转儿。说她小心眼也好,反正她就是舍不得。   临青溪想对她说,这几十万斤的粮食就是整个临家村的人吃,也要吃很长很长的时间,而且以后的粮食产量会更高,难道都堆在仓库里发霉吗?   不过,看着铃兰委屈的泪眼,临青溪只得无奈笑笑,没说什么。   更意外的事情还在后头,卫玄也知道了临青溪麦子高产的事情,亲自让夜影快马到了临家村,将一封信给了临青溪,而且随着卫玄书信而来的还有二十万两的银票。   看完信之后,临青溪就让夜影连夜拉走了二十万斤的存粮,当铃兰看着空空如也的仓库时,忍不住蹲在仓库里放声大哭,茉莉和蔷薇她们怎么劝都劝不好。   “姑娘,您看这要怎么办?”茉莉指着还在抽抽噎噎的铃兰问道。   麦子全都被拉空了,虽说茉莉等人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毕竟有二十万斤换了银子,而另外的明年也都会再回来。但是铃兰的表现就不一样了,她太在乎溪园里的东西了。   “铃兰,你哭或者不哭,这仓库里的粮食今年是不会回来了。有这个哭的时间,你还不如和木槿她们去把那二十亩的冬麦种上,总不能明年真让几个园子里的人跟着饿肚子吧。”临青溪也没想到卫玄会来信要买粮,而且信中还是很急切的样子。   就算溪园这边的粮食仓库里没有了东西,老临家还种着一百亩的麦子呢,足够应付明年几个园子里的吃饭问题了。   “姑娘,您……您这是饱了别人,饿着自己。”哭完铃兰就觉得有些丢脸,可憋在心里的话不说不痛快,那些百姓里有值得帮助的,也有不值得帮助的,他们饿着就饿着,犯不着去帮着他们。   “铃兰,我知道你心里是什么想法,可你想想,如果你是那些百姓,或者那些百姓里有你最亲近的人,你还觉得把这些粮食租借给他们是‘犯傻’的事情吗?再说,我这个主子不会饿着你们的,也保证让你的溪园小仓库都是满满的。比我还大的人,就知道哭鼻子,小心以后嫁不出去。”临青溪冲她说道。   “姑娘,您要笑话就笑话吧,反正以后我不嫁人,我就守着咱溪园的东西,不能让外人随随便便拉了去。”铃兰轴劲儿也上来了。   “好好好,一切都随你,就是别哭了!明天就开始耕地了,别忘了把你仓库里的草种子都拿出来,这可不能护太紧。”临青溪笑着说道。   “姑娘您放心吧,草种子我早就准备好了,要是不够,我再去山里面找。”铃兰心里也清楚什么东西要护得紧,什么东西要拿出来的快,她并不是分不明白的人,也不是一味护着东西的人。   这段日子,临青溪忙着在溪园收麦子和处理麦种的事情,景修和辛漠阳都没有打扰她,而且在香絮的劝说之下,辛漠阳甚至亲自动手帮助临远山干活儿,董鹰自然也没闲着,能帮的他都会帮上一把。   等到临家村秋播结束之后,临仁义他们也从京城回来了,而且回来的当天,临远山就带着临青溪去了临仁义的家。   “族长阿爷,《百鸟朝凤图》是不是给了徐国公府夫人?她有说什么吗?”卫玄的来信中并没有说起京城的事情,所以临青溪也不知道临仁义他们事情究竟办没办成。   “《百鸟朝凤图》被我送到了徐国公府,一开始徐国公夫人给我五千两银票,我把绣品交给了他们府里的大管家,银票没有要,然后就走了。后来,那位大管家亲自找到我们暂住的客栈,说是徐国公要见我。”   临仁义想起那天离开徐国公府时的心情是忐忑不安的,他以为像京城这种大地方,还有徐国公府这样的皇亲国戚之家,见过的奇珍异宝定是不少,也不知那幅绣品会不会入了徐国公夫人的眼,却没想到,最后是徐国公亲自见了他。   “徐国公?”临青溪以为像这种绣品之类的事情,那些大户人家的男主子是不会参与进来的,难道徐国公也和徐国公夫人一样很喜欢绣品?   “没错,他给了我两万两银票,还说这些银票并不是买绣品的钱,因为那幅绣品在他眼中同样是无价之宝,这两万两是给绣出这幅绣品之人的一些谢礼,徐国公还亲自吩咐人把我们几个人都送了回来。”临仁义这辈子见到最大的官是知府,他是第一次被一位地位这么尊贵的人以礼相待。   “那位徐国公是不是还说了别的什么事情?”如果事情真是这样单纯地进行,那么今天临仁义回来就不会让临远山把自己也叫了过来。   临仁义看了一眼临青溪,然后点了一下头,说道:“没错,他说希望这幅《百鸟朝凤图》成为世上再也无法超越的唯一湘绣绣品,如果日后临家村再流出比这幅绣品更出色的湘绣来,怕是会有灭族之祸。”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此刻的临青溪突然明白了,临氏一族送去京城的《百鸟朝凤图》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它原本可以成为这世上无数湘绣珍品中的一个,但是因为现在持有它的人想法不同,所以它本身也发生了变化。   “灭族之祸?怎么会这样?”临远山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别慌,徐国公也说了,只要咱们日后所绣的湘绣绣品没有这幅《百鸟朝凤图》好,就会安然无事的。”临仁义安慰几人说道。   临青溪可不会相信那位徐国公所言,《百鸟朝凤图》怕是已经成为了那位徐国公手里的棋子,只是不知道他会拿着它做什么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很可能会让临家村也陷入危险之中。   从临仁义家里回来之后,临青溪回了溪园,然后让茉莉给她烧一壶白开水送到茶室,还对她说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自己。   半个时辰之后,临青溪在茶室里又让茉莉给她送一壶热的白开水,只不过这次端着热茶进来的是景修。   “溪儿今天为什么喝这么多清水?”景修将热水放到两人之间的茶桌上。   “景修,你来了!我只喝了一杯,这壶里的白开水都已经凉掉了。”光顾着想事情,临青溪忘记了喝水,等她想起来再倒一杯去喝的时候,却发现水已经变凉了。   “有什么难以想通的事情吗?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你找到答案。”景修笑着对她说。   “景修,你觉得‘风险与利益的大小是成正比的’这句话说得对不对?”临青溪有点迷茫地看着他问道。   “正比是什么意思?”景修也有不解的地方。   “正比的意思就是风险大、利益跟着大,反之,风险小、利益也跟着小。”临青溪解释说道。   “那我可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了,那句话只对了一半,而且既然有正比,就会有反比,这个世上还有很多风险小但利益大的事情,关键在于做这件事情的人。”景修平淡地说道。   “关键在人?”临青溪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忽然,一道灵光在她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也许她已经知道景修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想明白了?”看着临青溪原本苦恼的脸上重现笑容,景修也跟着笑了。   “嗯!景修,谢谢你!”   这辈子能结识景修这样一个良师益友,临青溪觉得太值了,似乎在景修那里,她的疑惑总能找到最好的答案。   “不客气!现在还要继续喝你的白开水吗?”景修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壶笑着问道。   “我觉得还是你的珍藏茶叶比较好喝,呵呵!”临青溪笑得有些贼兮兮的。   “茉莉,沏茶!”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一十七章 招收学徒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可惜,游走过大半个天下博学多识的景修也没听过哪个地方有叫橙子和桔子的水果,这让临青溪失望至极,这片大陆的水果种类和它的粮食、蔬菜种类一样都少得可怜。   老临家堂屋里点着两盆炭火,炭火上各放着一个大锅,里面滋滋地冒着热气,屋内的长桌上摆着一长溜的各式蔬菜、丸子和鱼肉之物,今天老临家的晚饭是“自助火锅”。   “溪丫头,你说那叫橙子和桔子的水果就这么好吃?娘看你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穆氏涮好了菜都放进了临青溪的碗里。   “娘,我就是在梦里吃过,瞎胡说的。”临青溪扯开了这个话题。   进入冬季之后,天气越来越冷,临青溪觉得云州今年过得还会是冷冬,现在家里吃饭的人多了,临青溪就想着干脆省事吃火锅吧。   虽然这里没有正宗的火锅底料,也没有芝麻酱之物,但她的那些番豆早就一麻袋一麻袋地放在仓库里,除了给京城的淮绍之送去不少,剩下的她都做成了番豆酱和番豆油,现在迎仙酒楼炒菜的油就是番豆油。   “没想到这菜在锅里这样一涮,再捞出来蘸酱吃,会这么好吃。”董鹰这样吃着火锅,不禁就想喝两杯。   “要是调料再多一些,肉再多一些,这火锅就更好吃了。”临青溪说道。   溪园的羊、鸡和牛繁殖都太慢,就兔子多一些,可兔肉吃多了也不好,所以临青溪计划下一年要大力发展家禽家畜。   “溪丫头,玄儿真打算在云州府城开一家鞋庄?”临远山吃得全身热乎乎的,他想起昨天晚上临青溪找到他,说是打算在云州买房子做生意。   “阿爷,卫玄哥来信说,京城的铺子生意很好,想着先在云州开一家分铺,铺子的生意暂时交给我负责,所以这几天我打算再招收一些纳鞋底的女工,冬天不是闲人多吗!”临青溪说道。   “天这么冷,纳园也没有热炕,这纳鞋底是不是没以前那么快了?要不阿爷和你爹给纳园、绣园的人都盘个长炕?”临远山想着,这才刚刚进入冬季,可以趁着这个时候还没那么冷,把炕给盘好。   “阿爷,不用了!溪园那边有很多育苗屋,在苗床上铺上炕席就可以了,不用再费劲盘炕。”   溪园这边种的菜少了,临青溪让冬青原先盖好的那些育苗屋已经暂时用不到了,正好育苗屋里为了调节温度都盖建了炕式的苗床,冬天的时候纳园和绣园的人就可以进去暖和一下。   “那行,明天我带你爹和你四哥进山多砍一些柴,现在家家都有炕,柴火都不够烧了。”深山里倒是树木多,可是没人敢进,不过一个大眉山上的树木就足够好几个村过冬了。   “阿爷,让白桦和白杨也跟着,还有棕榈和棕竹他们,他们力气大。”临青溪决定明年开春让溪园的人多在山边种些树,同时也让临仁义发动村里人多种树,光砍树不种树可不行,长此下去,大眉山就要变成光头山了。   “娘,我打算让我几个侄女都来试试纳鞋底,这几个月她们都在家里勤学苦练,现在针线活都能拿得出手了。”穆氏对叶氏说道。   现在老临家人习惯在吃饭的时候谈事情,等到一吃完饭,各人都去忙各人的事情了,很难再聚在一起讨论事情。   “行,你让她们都来吧,咱家也都住得下。前一回我就说让她们来,你非不让,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规矩。”第一次纳园招女工的时候,叶氏就让穆氏给她娘家人通个信,结果穆氏没做,说是娘家侄女太多,无论选不选得上,两边都有些难做。   后来,小穆村的人也听说了临家村的事情,还知道了临青溪开办布鞋工厂的事情,就有人求到了老穆头那里,前段时间穆文益来到临家村找到穆氏和临忠国,对他们说起了小穆村的事情。   老穆头有四个同母兄弟,而且五兄弟都住在小穆村,老穆头排行第三,虽然他是小穆村的村长,但是村里比他辈分长的都习惯叫他穆老三。   五兄弟的感情一直都不错,只是家里穷,孩子又多,老穆头想帮衬几个兄弟都帮衬不上。这不,听说了穆氏婆家日子越过越红火,而且还开办了布鞋工厂,兄弟们又求到了自己门前,老穆头就让穆文益来问问穆氏。   穆氏嫡嫡亲的侄女只有大哥穆文斌的女儿穆月萱,她现在已经嫁人生子,小儿子都三岁了。   她对叶氏说的侄女是她那些堂兄弟的女儿,算起来,如今出嫁的侄女有五个,待字闺中的有七个,而且都比临青溪要大。   早在布鞋工厂开办之际,穆氏就让穆文益回小穆村告诉她的那些侄女,让她们都好好练练针线活。小穆村的女孩子,下地干活都是一把好手,可拿起针线做活就显得有些笨拙。   说来也奇怪,老穆头兄弟五个,就他自己生下一个女儿穆蕙兰,其他的兄弟生得都是儿子,所以穆蕙兰小时候也是众人眼中的宝贝,堂兄弟也都很疼爱她。   对于这唯一的姑母,侄女们对她很是尊敬,有几个还是穆蕙兰帮忙照顾大的,所以对于穆蕙兰的要求,她们都尽量去做到。   临青溪去小穆村过年走亲戚的时候,也见过她的那些表姐,只不过相处的很短暂,她只能感觉出她们有些过于害羞,不怎么爱说话。   纳园要选女工的消息不胫而走,还没有到正式考核的这天,纳园外边就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姑娘,人太多了,估计过两天人会更多,咱们要怎么办?”这次临青溪的意思是再选二百名女工出来,可茉莉看到这些听到消息就来的人,差不多就已经有七八百了,而且后面还有人在陆陆续续地来。   “不是没让人把工钱到处乱说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来?”临青溪也头疼了,她要这么多女工也没用,云州不比京城,还不知道销路会如何呢。   “姑娘,就是咱们不说,纳园的女工在这里上工一个月之后,不仅可以免费吃住,还有奖励,而且她们的工钱都改变了自己家的生活现状,所以很多人只听到这些就疯一般地来了。”茉莉逃难的时候见过很多无家可归或者生活艰难的女子,她们幸运的能够找到一个好人家,不幸的,就会沦落青楼,或者饿死、冻死。   临青溪看到来纳园的这些人,她们有的是自己来的,有的是父母兄弟姐妹陪着,有的是丈夫、孩子陪着一起来的,而且他们大冬天都是穿着补丁的薄衣服,瑟瑟发抖地期待地看着纳园的门。   “小姑娘,这纳园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不开门呢?”一位痀偻老妇人牵着一个和临青溪大小差不多的女孩朝临青溪问道。   临青溪和茉莉穿着普通,站在纳园门边不远处,很多人都当她们是临家村的普通村民。   临青溪很想告诉他们,纳园的女工昨天就已经搬到溪园的育苗屋里去纳鞋底了,冬天的时候,这边纳园的门她是没打算开的。   只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笑笑对那位老妇人说道:“老阿奶,纳园今天不开门,明天才会开。这是您孙女吗?她的针线活是不是很好?”   老妇人脸上有些失落,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今天不开门呀。我和我孙女是从很远的地方走过来的,这孩子,她……她不会拿针线,我就是想来问问,这里要不要女学徒。”   “老阿奶,纳园不要学徒工,而且这里对针线的要求比较高,您孙女怕是没希望,天这么冷,您还是带着她赶紧回家吧!”临青溪也不忍心对老妇人说这些,但纳园的规矩就是这样的。   “哪还有什么家!没关系,我在等等!”即便临青溪这样说了,老妇人也没有绝望,因为人在绝望至极的时候,总会对绝望还存着一丝希望。   “姑娘,辛公子找您!”蔷薇跑到纳园对临青溪低声说道。   临青溪又看了一眼守在纳园的这些人,眼神有些暗淡起来,远处萧瑟的山脉让他们显得更加凄凉,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辛漠阳在溪园等着临青溪,寒霄和文飞刚从楚国的京城赶来,此刻正喝着木槿给他们倒得热茶。   “公子,这吊炕真暖和,回头我也带几个会做吊炕的工匠回吴国,这样冬天也就不怕冷了。”寒霄笑着说道。   “工匠的事情你去找阿爷帮忙,楚国所有会吊炕的工匠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辛漠阳嘴里的“阿爷”指的就是临远山。   “真的吗?没想到临姑娘一家人都是能人!”寒霄笑着说道。   “什么能人不能人,那是穷人家为了生存的迫不得已。”临青溪走进屋里说道,“辛漠阳,你这么着急找我什么事情?”   “寒霄,把信给她。”辛漠阳对寒霄说道。   寒霄拿出一封信给临青溪,临青溪有些诧异地接过之后看了看,然后更加吃惊地说道:“卫玄哥要和你在吴国合伙做生意?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临青溪把“勾搭上”三个字吐在了空中。   “临姑娘,卫公子已经答应和我家公子在吴国合作做生意,修改的契约文书都已经写好了,姑娘是担保人。”寒霄又取出两份契约文书。   “为什么我要做担保人?还有,这份是什么?”临青溪发现其中一份写着分成的协议。   “这份是卫公子和我家公子共同协商的分成文书,以后姑娘的千层底布鞋在吴国所赚的钱,卫公子是三成,我家公子是三成,姑娘是四成,而且吴国的布庄和线庄以后会专门给姑娘送来制作布鞋所用的布和针线。”寒霄笑着说道。   “等等,等等!我是不是听错了?就算辛漠阳你和卫玄哥合作,我充其量不过是你们聘请的一个‘大管家’,可是这管家费似乎也太高了,不是太高,根本就是不正常,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想的?”吴国比楚国更富于,要是千层底的布鞋能够卖到吴国去,临青溪自然很高兴,只是卫玄和辛漠阳合作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她牵扯进去。   辛漠阳一直以为临青溪这样努力地干活是为了钱,可她现在却嫌钱多,他也想知道,她是不是也有些不正常。   “临姑娘,这天下没人会和银子有仇,您想想,一旦这千层底的布鞋到了吴国,不说我家公子,就是以我寒霄之名卖这些布鞋,我想光是运送布鞋和鞋底的大船就在关江上连成一片。您现在纳园的这几百名女工刚刚够供应楚国京城的鞋底,以后这女工势必要招收的更多,管理起来也很麻烦,您自然就会很辛苦。再说,您是我家夫人和小姐的救命恩人,夫人常说您是她另外一个女儿,让我家公子一定要好好照顾您。我家公子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但直接给您钱,您肯定不收,倒不如合伙做生意,也给我家彤笙小姐多赚一些嫁妆银子。所以,您就别推辞了。”寒霄一向巧舌如簧,死的都能被他说成活的,而且他看人说话,比起辛漠阳沉默地不说话,他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临青溪说不定就能欣然接受了。   果然,临青溪想了片刻,就说道:“四成太多了,我要二成就行,辛漠阳你和卫玄哥一人四成,如果这样你们都能接受,那我就签这两张文书。”   “随你便!”辛漠阳扔下这三个字起身就走了。   他生气的不是临青溪拒绝了原先那个提议,而是卫玄竟然早就猜到临青溪不会要这么多的分成,还在给他的口信中说,临青溪要二成也答应,如果强硬给她四成,这件事情怕是就没法成功了。   契约文书签好之后,寒霄替辛漠阳收了起来,做生意这种事情,由他来负责就可以了。   “临姑娘,这布鞋我什么时候能往吴国运?还有,吴国人不太喜欢自己做鞋穿,要是多做一些可以直接穿的鞋子就好了,还有,吴国比较流行给心爱的人送鞋子,不知这一点对您有没有帮助?”寒霄说道。   “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喜欢给心爱的人送鞋子,你们难道不清楚,鞋子是穿上用来走路的,而送给喜欢的人鞋子,不就是要把这个人送走,这是分手的意思。”临青溪说这些纯粹是为了逗一下寒霄,古代人爱送鞋子给心爱的人,她也是有所耳闻的,而且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只不过,听到这句话的景修和去而复返的辛漠阳,却下了一个决定,以后临青溪要是送他们鞋子,他们是绝对不会要的。   临青溪签完文书之后就去找了叶氏和穆氏她们两个,并且把辛漠阳、卫玄合伙在吴国做生意的事情告诉了她们。   “溪丫头,现在制袼褙的人手变得很紧张,纳园的人纳鞋底太快,这边院子都有点儿跟不上了,而且冬天太阳少,袼褙也不容易晒干。”鞋底卖得好是好事,但穆氏担心鞋子做不出来。   “娘,现在纳园那边都人满为患了,说不定明天人会更多,这次我打算招收女工多一些,原来的女工你和阿奶还有孙婶子、马大娘她们考核一下,也让大嫂选几个有刺绣天分的教一下,让她们别纳鞋底了,开始学习刺绣、制袼褙等,到时候我会给你们写一份契约文书,以约束那些女工。”临氏一族的人虽然不少,可在临家村的并不多,再说现在村里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扩大生产的话,肯定要用外边的人。   “纳园的人倒是都不错,毕竟她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可她们会和咱们一条心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叶氏不想把别人想太坏,但是世道如此,她也不得不多一个心眼。   “阿奶,这千层底的鞋底制作方法,以后肯定会有人学了去的,就是不偷学,她们买了咱们的鞋子,把鞋底一次次拆开来,也是能仿制出来的,以后临家村的布鞋,除了要抓鞋底的质量,最重要是在鞋面上下功夫。”   “娘,溪丫头说的没错,这打袼褙也没有什么巧方法,再说这卖酒的有千家,可谁家的酒香还是能分得出来的,就算日后有人会了这千层底的手艺,咱们的鞋子也不会没人买。”   叶氏听临青溪和穆氏这样说,心里也想开一些,只是临家村一下子进来这么多外人,要怎么安排他们呢?   “溪丫头,你这次打算招收多少女工?工钱还是原来那样吗?”叶氏想着,她和自己的几个老姐妹又有事情忙了。   “阿奶,这次我打算招收一千个女工,再招收二百个十二岁以下的女学徒工。”临青溪想起刚才那位老妇人和她的孙女,也许纳园有学徒工并不是一件坏事。   “不行,溪丫头,这人太多了,你别说一千个女工,就是三百个,纳园也装不下。”叶氏吓了一跳,临青溪要招的人也太多了吧。   “阿奶,我知道,所以我打算将纳园拆掉,重新盖一个大点的纳园,足够把这些人都容纳下去。”临青溪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既然招收的人要增多,那么地方也要变大一些。   “现在可是大冬天,你这时候盖房子,人可不好找。还有,你说要招学徒,还都是十二岁以下的,她们都是些孩子能帮上什么忙?”叶氏摇摇头说道。   “阿奶,人有一技之长就不怕养活不了自己,这些来纳园的女孩子,她们都是抛弃掉了害羞、名声,为了能活下去才来到咱们这里的。我不知道自己一次能帮助多少人,但我想给她们一个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再说,并不是每个人我都要的,我需要阿奶、娘、大嫂你们帮我一起挑选出那些或勤劳肯干或很有天分的人,而且值得咱们帮助的人,无论以后她们会不会回报咱们,至少这一刻我觉得帮助她们会让自己心里很踏实。”   一下子要招收这么多的人,临青溪心里多少有些没底,但她就是想要这么做,因为当年自己的刺绣师父就是这样对自己的,而且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溪丫头,你这样心善,希望那些人能懂得你这份赤子之心,阿奶会帮你好好把关,给你挑出一千个像槐花、雪儿她们那样能干的人出来。”叶氏笑着说道。   “阿奶,谢谢您!您是世上最好的阿奶!”临青溪依偎在了叶氏的怀里。   临青溪连夜画出了新纳园的设计图,然后找到了临远山和临忠国。   “阿爷,爹,这是我画出来的纳园设计图,这是三层的四合院式的结构,一共是前后两个院,后院是专门用来住人的,前院是大的工作间,每个工作间至少能容纳两百人。旁边这两个是仓库。”临青溪将设计图给临远山和临忠国一一讲明。   “溪丫头,你真得要一下子招收这么多人,还有两百个女孩子?”临远山也是昨天晚上听叶氏说的。   “嗯,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而且刚刚我让白桦把告示都贴在了纳园门口,不过所有人要等来年春天的时候再来上工,所以这个冬天,要把新纳园建好。”临青溪说道。   “溪丫头,咱们这乡下小地方,从来没见谁家盖过这样的房子,要想把房子建的牢固一些,怕是要找一个好的工匠师父才可以。”临远山看着临青溪拿过来的图纸说道。   “让我来帮忙吧!”景修从门外走了进来。   “景修,你还认识建房子的工匠?”临青溪惊奇地问道。   “认识一个!”景修笑着回答。   接下来,临青溪又给景修详细说了一下房子的结构,然后她问他那个认识的人能不能做到,景修说没问题。   于是,盖房子的事情,临青溪就全部交给了景修、临远山他们。   叶氏和村里的几个阿奶开始每天考核要来纳园上工的人,而临青溪则负责招收女学徒。   一开始,临青溪以为女学徒不会有太多,可老临家的祖宅大门还没开,外边就站满了女孩子,虽然纳园的女学徒是没有工钱的,但是却管吃管住,而且考核之后,她们就可以在临家村留下来。   “木槿,外边很多人吗?”临青溪在自家院子里摆了一个桌子,她坐在桌子后边,就像现代的面试官一样。   “姑娘,少说有二三百人,让几个人先进来?”木槿问道。   “让十二岁至五岁的女孩子单独进来,跟她们来的人都在门外等着,不要说话。”临青溪说道。   “知道了,姑娘!”木槿按照临青溪的吩咐,将门外的女孩子都叫了进来,一共是三百二十二名符合条件的女孩子。   这些女孩子都有些怯生生地走进院子里,看着临青溪她们也是又好奇又不安,有的女孩子牵着另外一个女孩子的手,看样子应该是同村或者相识的人。   “你们别害怕,我这里有一些在镇上买来的很好吃的糕点,你们可以马上吃掉,也可以等我回来再吃,能等到我回来的人,我会再奖励给她一块糕点。”说完,临青溪就让蔷薇和铃兰给院子里的孩子每人发了一块香喷喷的糕点,之后她们就离开了。   不过,临青溪几人并没有真得离开,而是在暗处观察这些孩子的反应。   临青溪之所以想起这样一个主意,是她曾经在报纸上看过一个关于孩子的着名心理测试——“糖果实验”,只不过她把测试里的糖果换成了点心。   她还记得这个心理实验的结论是,那些能够延迟满足的孩子自控力会更强,更能抑制冲动和抵制诱惑,而且更能忍耐的他们会坚持不懈地完成目标。   院子里的这些孩子本身就处在饥饿的边缘,如果此时的她们能够学会延迟自己对点心的欲望,那就可能是她想要找的学徒。   三刻钟后,临青溪再次出现了,她兑现了自己先前的承诺,那些手里还拿着糕点的女孩子又得到了另外一块糕点,而那些吃掉糕点的孩子,也“吃掉”了她们在纳园做学徒的机会。   最后,临青溪让蔷薇和铃兰清点了一下孩子的人数,总共是二百一十二名,这个数字让临青溪惊叹的同时,也让她明白一个道理,古代的孩子真是太能忍耐了。   之后,临青溪就给这些孩子登了记,让蔷薇她们把这些孩子的基本情况都写在空白册子里,比如姓名、年龄、家庭成员、家庭住址、擅长什么等等。   忙完这些之后,临青溪就让她们暂时回家准备一些衣物和被褥,三日后再来临家村,以后每个月只能回家一次,但是她们的家人可以来看她们。   只是,其他人都走了之后,临青溪却发现有三个女孩子还站在院子里没有离开。   “你们为什么不回家?”门外已经没有在等候的人,看起来她们的家人并没有陪她们一起来。   “我们没有家!”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都低下了头。   “没有家?你们叫什么名字?”临青溪让蔷薇拿出了刚才的登记名册。   “我叫笑笑!”个头稍高一些的女孩子低声说道。   “我叫小冰!”最瘦的一个女孩说道。   “我叫春儿!”这次说话的女孩看起来十分柔弱。   临青溪在名册上找到了三个人,发现她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父亲和母亲的名字都是一模一样的,而且上面写得地址也没听说过。   “你们三个是姐妹?”临青溪问道。   三个人摇摇头,笑笑说道:“我们三个是从牙婆那里逃出来的,她要把我们都卖到妓院去,我们都是孤儿。”   “牙婆?哪里的牙婆?”临青溪问道。   三个人一起摇摇头,她们是从前往京城的马车上跳下来,然后逃跑出来的,不知道跑了多远,然后到了福安县,后来讨饭的时候,无意中听人说起过临家村招收女学徒的事情,于是三个人用冷河水洗了脸,就来这里了。   “蔷薇,你先把她们三个带到溪园去,让她们先住下来。”如果以后有牙婆过来,她大不了给牙婆几个钱,把这三个孩子买下来,临青溪心想。   很快,景修说的工匠来到了临家村,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老头,看起来就比临远山小个两三岁。不仅如此,这老头还带来了十个人,看起来都像是他的徒弟。   这些人对景修很是恭敬,就是对临远山和临忠国也都是规矩的很,而且办事认真,效率也很快。   临青溪招收的那些女学徒很快就来到了临家村,溪园的粮食大仓库已经空了,铃兰带人打扫干净之后,临青溪又让白桦他们去镇上买了很多木板床和被褥之类的东西。   女学徒们正式入住的第一天,临青溪让铃兰找裁缝给她们每人都量好了衣服尺寸,之后让白杨去云州府城统一定制了两套学徒服,上衣是罩衫,下衣是裤子。   与叶氏教原先纳园的女工纳鞋底不同,这些女学徒由临青溪亲自教她们,而且还给她们制定了很严格的作息时间和工作时间。   每天卯时起床,然后围着溪园跑半个时辰,之后就是洗漱,自己洗菜、做饭,吃过饭之后,她们要把所有的布头都分类捡出来放好,之后送去给穆氏她们。   中午吃过饭之后,临青溪开始教她们认字,一个时辰之后,再教她们最普通的刺绣针法,晚饭过后,是这些女学徒的自由时间,她们可以选择继续认字,或者刺绣、分布头,临青溪让她们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不但那些女学徒想不明白临青溪这样做的理由,就是临家村的人,包括老临家的人都不知道临青溪为什么又要教这些女孩子认字,又要教她们刺绣。   “溪丫头,你这要是干什么呀?我听说,绣园那边的绣娘你大嫂已经在教她们湘绣了,她们虽然是玄儿送给你的人,可毕竟不姓临呀。”这天吃晚饭的时候,叶氏看着临青溪不解地问道。   “阿奶,学湘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且要想一门技艺长久地传承下去,就不能光靠几个人,或者光靠一个族的人。再说,以后我还打算让大嫂她们都各自多收一些徒弟,将湘绣发扬光大,姓不姓临,并不重要。”临青溪一开始没想通,她和叶氏的想法最初有些相同,觉得要把湘绣只留在临家村人的手里。   不过,后来,随着纳园和绣园的出现,她常常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自己的刺绣师父对她说过的话:“心安,你和我无亲无故,这苏绣本是我家传绝学,可我明白,比起传给我那些儿孙,你才是最合适的人。拘泥于形式,便会忘了其神髓,刺绣如此,做人亦是如此。”   叶氏没想到临青溪会是这样豁达的想法,也许她说的没错,再者,湘绣归根结底是临青溪第一个绣出来的,临氏一族也只有她最有资格决定湘绣的未来。   两个月后,新纳园在临家村有些壮观地矗立起来了,站在新纳园的屋顶,几乎可以看到大眉山的后山一脚,还有远处连绵不绝地山脉。   二百多名女学徒最先住进了纳园里,这两个月来,她们在溪园吃得好、住得好,不但各个精神焕发,就是身体也越发强壮。   临青溪选在腊月二十这天给所有人放长达二十年的年假,让她们都收拾东西回家过年。茉莉负责发绣园和纳园女工的工钱和过年福利,而临青溪负责发女学徒的。   腊月二十这天早上,所有的女学徒依然是卯时起床自发地围着新纳园开始跑步,之后就是洗漱,收拾包袱回家过年。   快到中午的时候,她们在纳园的后院整整齐齐地站好,临青溪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而且是面对着她们。   “你们在这里已经当了二个多月的学徒,虽然事先说好的只管你们免费吃住,但这段时间你们每个人都表现的很好,所以我决定给你们额外的奖励。”临青溪说完就对一旁的铃兰和木槿使了一个眼色。   接着,海桐和海蓝分别抱着一个大箩筐,铃兰和木槿从两边给这些女学徒发荷包,每个人的荷包里都是六百文钱。   发完这些荷包之后,临青溪又给每人发了一双千层底的新鞋,还有一包点心。收到这些东西的女学徒各个开心不已,无论是银子还是东西都是意外之喜。   “记得初十的时候来纳园,现在你们都回家吧,好好过年!”临青溪也高兴,她也终于可以休息几天了。   “多谢姑娘!”女学徒们统一给临青溪福礼感激地说道。   这些女学徒之中有临青溪在纳园那日见到的老妇人的孙女,也有贺雪儿的妹妹贺珠儿,还有贺小花的妹妹贺小云。   贺雪儿和贺小花已经在纳园的前院等着自家的妹妹,她们过年发的工钱和福利都比以往要高,此刻心里很是激动,终究全家可以过个好年了。   “雪儿姐,怎么还不出来呢?”贺小花显得有些着急。   “你着什么急,肯定是姑娘有话要和她们说。珠儿她们哪是来当学徒的,我看就是来享福的,世上哪有当学徒的会这样轻松,而且姑娘还教她们读书、习字、刺绣,又免费管着她们吃穿,我都羡慕了!”贺雪儿一边伸着头朝后院的方向瞧,一边对贺小花说道。   “雪儿姐姐要是羡慕,可以到姑娘身边去当女学徒,我相信姑娘会收下你的。”贺雪儿纳鞋底又快又好,而且还会刺绣,贺小花想着临青溪一定会很喜欢她。   “我倒是想,可姑娘已经把我分到绣园去了。”贺雪儿笑着说道。   “出来了,出来了!”   正在这时,女学徒们拿着小包袱从后院一下子涌出来了。   “珠儿,珠儿!”   “小云,这里,这边!”   贺雪儿和贺小花大声地冲人群喊道,看到各自姐姐的贺珠儿和贺小云拉着手跑到了她们面前。   “姐姐!”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对自己的姐姐喊道。   “姑娘对你们说什么了?不是说,什么东西都不用拿吗?你这包袱怎么鼓鼓的?”贺雪儿接过妹妹贺珠儿的包袱问道。   “姐,你慢点,里面有姑娘奖励给我的一盒点心呢!”贺珠儿唯恐包袱里的点心被贺雪儿弄散了,有些紧张地说道。   “点心?”贺雪儿隔着布摸了一下,里面的确有个硬一些的东西。   “是啊,雪儿姐姐,我也有呢!每个女学徒都有,而且姑娘还奖励给了我们每个人一个荷包,荷包里有六百文大钱呢,还有一双新鞋。”贺小云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们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贺小花也睁大了眼睛。   “姑娘说,是我们表现好,这是对我们的奖励,也是我们过年的福利。”贺珠儿说道。   “好了,别臭美了,咱们赶紧回家吧。”贺雪儿笑着点了一下自己妹妹的额头。   此时,纳园外边也有很多等候的人,他们都是来接在纳园上工的自己的家人的,而且焦急地等待之后,就是欢欢喜喜地说笑声。   很快,纳园安静了,临家村安静了,就连临青溪也变得安静了。等到所有人都离开纳园之后,她就一个人搬把凳子坐在了纳园的前院。   “姑娘,外头冷,您还是进屋吧?纳园的人都走了,要不,您也回溪园或者祖宅吧?”铃兰对临青溪说道。   “等会儿吧,我再坐坐。”临青溪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忙的时候她想要轻闲一会儿就好了,可真正轻闲下来,她又觉得有些冷清。   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可是这次这种感觉有些强烈,她可能真是天生劳碌命,一闲下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姑娘,您没事吧?”铃兰在临青溪身边的空地上坐了下来。海桐和海蓝也朝着临青溪看了过来。   “没事,就觉得自己应该再找点别的事情做做,否则这生活就缺乏了乐趣和激情。”临青溪一手托腮地说道。   “姑娘,您的事情很多呀。过了年就要春耕,纳园这边也会很忙,那些女学徒您也要费心教。现在好不容易能清静两天,您就好好玩会儿吧,别把自己累坏了!”铃兰劝道。   “铃兰,你说的这些事情其实都有人帮我做,不用我亲力亲为,就算我要亲力亲为,也觉得自己应该找点新鲜的事情去做,要是一直种田或者一直纳鞋底,是人都会觉得烦的。”临青溪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姑娘你想做什么?要不咱们挖个池塘养鱼,姑娘以前不是说想养鱼吗?”铃兰突然说道。   “养鱼也可以!”临青溪慢慢地说道,然后她又看着铃兰问,“铃兰,你喜欢什么?”   “喜欢守着溪园的东西!”铃兰笑着回答。   “不是这种,我是说,作为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孩子,你喜欢什么,漂亮的衣服还是鞋子?或者是首饰、珠宝?”临青溪问道。   铃兰大力地摇摇头说:“姑娘,这些铃兰都不喜欢。”   “你不喜欢,不代表其他的人不喜欢。”临青溪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果让一个女人喜欢上原先不喜欢的东西,或者更喜欢原先喜欢的东西,是不是就会很有挑战性呢?”   “姑娘,什么是挑战?”铃兰怎么觉得这两个字有点儿特别的意思呢。   “挑战,对!就是挑战!”临青溪终于弄明白自己失落的原因了。   现在,她必须要不断给自己树立新目标,然后不断地挑战成功,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觉得内心空虚。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一十八章 特色衣鞋   “溪丫头这两天是怎么了,也不见她来老宅?三个园子不是都没有其他事情了吗,真丫头她们几个整天忙什么呢?”叶氏一边忙着手上的活儿,一边问正在下棋的临远山和景修。   眼看这两天就要过年了,叶氏和穆氏正在忙着购买年货,还有准备给祖宗祭祀的一些事情,可这时候无论是临青溪,还是几个孙媳都不见来帮忙。   好在,溪园的几个下人都被派来帮助她们准备这些东西,要不然还真忙不过来,现在临家村除夕祭祀越来越隆重和重视,所以叶氏不敢有一丝马虎。   “阿奶,溪儿说她要尝试一件新鲜的事情,需要几个嫂嫂帮忙,今天差不多应该就能好了。”景修落下一子,转脸笑着对叶氏说道。   “景修,你也劝劝溪丫头,别让她整天就知道忙东忙西的,这过年她给别人放了年假,怎么就没给自己放呢!”叶氏听起来有些不开心。   “阿奶,您还不了解溪儿嘛,现在要是让她停下手边的事情去玩,她肯定玩得不开心,还不如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等到她自己觉得累了,就会想要休息的。”景修这话说得很平淡,可细听之下也能听到他话里的担忧。   “阿奶,我回来了!”   临青豪和白桦、白杨一起去镇上采办东西,本来他打算去府城看看临青云和临青海的,但是临青溪让他今天早点回来。   “这么快?见到你大哥和二哥了吗?这两个孩子也是,都快过年了也不知道回家,难不成今年又要在外边过吗?”叶氏这次是真生气了。   临青豪只得先劝叶氏不要生气,然后看了一眼临远山,这才说道:“阿爷、阿奶,我今天去镇上的时候,先让白桦去了府城,他回来说,大哥和二哥最近很忙,除夕祭祖的时候会回来的。”   “又是除夕祭祖回来!去年,他们两个回来就走了,二郎还好说,我知道酒楼没他这个大厨不行,可青云跟着那什么融少爷做生意,就不能空闲两天!”叶氏其实是有些想两个孙子了,可一年到头也不见他们回来,而且这老临家也该添丁了,只有临念雨和临念水太孤单了。   “孩子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再说,你不也是这两天才空闲下来,祭祖回来就行,庄稼人没那么多规矩!”临远山倒是看得开。   叶氏叹气一声不再说什么,倒是一旁的穆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临菊花这边肚子里也没动静,想是叶氏有些发愁了。   “四哥,你回来了,太好了,快快,帮我试试衣服,这是按照你的尺寸做得。”临青溪小跑着就冲进了自己家的祖宅院子。   “小妹,你慢点儿!”后边是秦氏她们几个无奈的笑声。   “溪丫头,什么衣服?”院子里的人都不解地看向了临青溪。   这时候,秦氏、吴氏和临菊花都走了进来,而且临念雨和临念水也跟在她们身边,眼睛里都是兴奋的小闪光。   “四哥,你先去试试,就在我屋里就行,我把炕烧热一些,待会儿你们穿好之后,我们再进去。大嫂、二嫂,你们去娘那屋给念雨、念水把衣服、鞋子都换上,让大家看看这几天我们的成果。”临青溪显得十分高兴。   临青豪还愣着的时候,就被临菊花拉到了临青溪的房间,她手上还拿着一个大包袱。   秦氏手里也有一个小一点的包袱,然后她和吴氏领着两个小的进了穆氏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之后,临青豪、临菊花、临念雨和临念水就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而且他们四个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和鞋子。   临菊花是一身淡紫色的衣裙、罩衫,裙边和袖边皆是用湘绣绣成的祥云图案,简单、飘逸,让她瞬间从普通的农家少妇变身美丽灵动的紫衣仙子。   临菊花身边的临青豪则是一身淡紫色的袍子,腰带和临菊花身上的衣裙袖边是一模一样的,除此之外再无多余配饰。   临念雨和临念水身上所穿的衣服是临青豪身上的缩小版,就连脚上的鞋子也和临青豪的一模一样,而且因为是叔侄关系,三个人长得还很像,不知道的看他们这样穿,会以为他们是三父子。   “这衣服可真好看,菊花穿上之后像个仙女儿,四郎穿上之后真是英俊非凡,还有两个小的,这活脱脱就是天上的小仙童。你们四个这样一穿,可真像一家人!”叶氏笑着来回打量他们四个说道。   “溪儿,这都是你想出来的?”景修和临远山也停止了下棋,认真地观看起四人的衣鞋来,真是有些光彩照人,都不像老临家的人了。   “嗯,这套衣服叫亲子装,大人和孩子能一起穿,如果只有男女的衣服是一样的,就是情侣装。”临青溪很是满意临菊花他们穿在身上的效果,而且这些衣服的款式也是她自己想出来的,看来当初应该念服装设计。   “那他们脚上的鞋子应该叫亲子鞋和情侣鞋吧!还真是令人眼前一亮!”景修也不得不佩服临青溪的巧心思,她竟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好看吧!”临青溪有些自鸣得意起来。   “可是这样的衣服有人敢穿出去吗?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鞋子穿在脚上倒还没什么,可像这样的衣服,要是两家人都穿出去,不是会闹笑话吗?”穆氏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个问题,刚才吴氏也对临青溪说了,而且说得更直白,她说要是张三的媳妇和李四穿了情侣装,说不定张三会把李四给杀了,这可就闹了天大的误会了。   “娘,所以我打算像这样的亲子装和情侣装要特别定制,而且不能重样。四嫂身上这件淡紫色的衣裙是很素雅的,如果在上面绣上一朵盛开的黄色菊花,就又变成了另外一件衣服,而且像这样的衣服以后都用湘绣来绣,别人也很难模仿。”临青溪也知道古人比较害羞,真能在大街上穿情侣装的也不多,她就是想要先尝试看看。   “溪丫头,那要是来买这种衣服的人很多,你能想出那么多花样来吗?”叶氏问道。   “阿奶,这世上任何一件东西都能绣到衣服上,光是花就有千百种,而且颜色又是多种多样,再加上还有那么多的小动物,亲子装和情侣装绝对不会重样的。”临青溪很有信心地说道。   “那就行。不过,这做一件衣服要花费不少时间吧?”叶氏见几个人白天黑夜地不着家,应该是一直在忙这几件衣服。   “阿奶,辛漠阳已经答应我,过了年从吴国回来的时候,会把最好的染布师傅和裁缝师傅给我找来,到时候我会让这些师傅先把我想要的衣服做出来,然后再让绣园的人绣上特别的花色,到时候就能拿出去卖了。”   流水作业工作效率会更高,临青溪在几天前辛漠阳离开的时候,就找机会把这件事情和他说了。辛漠阳人虽然看着冷漠,但是也已经“热心”地答应她会把事情办好。   再者说,她所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辛漠阳和卫玄这两个“大股东”着想,而且她还想到了要制作其他特色的衣服和鞋子,相信能帮他们大赚一笔。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大年初十这天,溪园的鸡才叫了一遍,纳园门外就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拿着包袱来了。   “报上你们的姓名,过来这里拿你们的上工牌,然后会有人带着你们去各自的工作间。”铃兰高声地喊道。   一大早,她就在纳园门外摆了一张大桌子,桌子上面是按照姓氏摆放的一个个小木牌,牌子上是临青溪和临远山一笔一划写下的工号和名字。   这个上工牌其实就相当于现代的工作证,不但新来的一千名女工人手一个,就是纳园的女学徒和绣园的绣娘也都有。   将近一千五百名工人,吃喝拉撒睡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好在临青溪运用现代的管理模式和分工负责制,选出个很多小组长。   纳园盖的时候就在一层盖了一间超大的食堂,而且食堂里是那种长排的桌椅,就连盛饭的工具也是模仿现代的那种食盘,只不过换成了木制的。   另外就是用水和洗漱问题,好在山眉河离得不远,每天都有专门的人给纳园挑水,而临青溪也在纳园后院专门建了一个供女工洗澡的地方。   纳园是不许男人进入的,所有鞋子运出纳园的时候,也是由纳园的女工自己负责,看大门的是村里的两个老阿奶,别看她们年纪大,但是耳聪目明,就是认识的人要进去,也被“盘查”得很严。   临青溪将教女学徒的事情暂时交给了蔷薇,而她自己则忙着云州府城开鞋衣铺的事情。云州府城的铺子是卫玄早就买好的,铺子的名字和里面的装修工作他全权交给了临青溪,总之一句话,云州这家铺子,他什么都不问。   “姑娘,铺子已经按照您拿去的图纸装修好了,就是这招牌还没挂上,这铺子的名字您想好了吗?”白桦问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这家铺子就叫云衣坊,一个月后开业。白桦,我已经写好了宣传策划,待会儿茉莉会给你详细地解释,你和白杨到云州府城之后,主要负责宣传的事情。另外,你再问一下云州府城哪家的珠宝首饰价格最为公道,然后带他们的掌柜来见我,我要特别定制一些首饰。”临青溪这次不但要卖鞋子,她从头到脚上的东西全卖。   “是,姑娘,我马上去办!”白桦转身去找茉莉了。   临青溪又在景修的医馆找到了临青木,自从和临小玉定亲之后,临青木就开始有些躲着临小玉,而整个临家村,只有景修的医馆这里,临小玉是不来的。   “六哥,我让你做得东西,你给我做好了吗?”临青溪到医馆的时候,临青木正呆在医馆的后院锯木头。   “做好了,一共是八个假人对吗?”几天前,临青溪突然拿着几张纸就找到自己,说是要让他用木头做几个假人,而且还要按照真人大小来做。   “没错,身高是比着四哥来的吗?”临青溪瞅了一圈也没发现临青木做好的假人。   “是的,男假人按照四哥的身高,女假人按照四嫂的身高,而且不能太瘦,也不能太胖,你都把标准尺寸给我了,我能给你弄错吗?”临青木对于临青溪对他手艺的不信任,表示有一些生气。   “四哥,我这不是着急想看效果吗?对了,景修,你不是说要帮我找一些假的发髻吗?找到了吗?”临青溪转身又有些着急地问出现在后院的景修。   “找到了,已经让云实带人给你送到了绣园,你四哥的八个假人也送过去了。”景修想着临青溪肯定是来得时候错过了云实。   “我知道,我先走了啊!”说完,临青溪转身又跑出了医馆。   临青木和景修看着这样慌张的临青溪,相视一笑,都是无奈而宠溺地摇摇头。   临青溪跑进绣园的时候,就看到八个假人被绣园前后院的绣娘围得严严实实,而且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新奇的表情。   “让一下,姑娘来了!”海桐冲着人群喊了一声。   绣娘们赶紧让开了道儿让临青溪过去,被围在中间的云实这才喘了一口气说道:“姑娘,东西都在这个箱子里,我先回医馆了!”   云实走后,临青溪让人打开了他说的箱子,里面是八个假发,其中四个是楚国最常见的少男少女发髻,另外四个是成年男女的发髻样式。   “海桐,你个子高,把这些假发都戴到假人的头上,四嫂,你把那身淡紫色的衣服先穿在女假人的身上,看看合不合适。”临青溪说道。   不一会儿假发和衣服都弄好之后,假人看起来就像个真人,而且临青木还给他们刻出了眼睛,景修还“画龙点睛”,给这些假人都画上了逼真的眼眸。   “这衣服被假人穿上和真人差不多,而且前后左右都能把衣服敲个仔细。”秦氏一开始不解临青溪让临青木做假人的原因,这下子总算是明白了。   “这件衣服是标准码,以后咱们绣园出的衣服和鞋子是一样的,都有大小之分,无论是高矮胖瘦都能穿,而且分素雅和华丽两种。到时候云衣坊开业之后,哪种样式的衣服最受欢迎,咱们就着重做哪一种,绣样儿也是如此。”临青溪说道。   “云衣坊?”很多人听临青溪说出这个名字都有着隐隐的激动。   “没错,以后你们绣出来的衣服、鞋子还有手帕,甚至以后绣园出的各种东西,都会在云衣坊售卖,而且所有的绣都用湘绣。”临青溪说道。   “真是太好了!”谁不想自己的手艺被人欣赏,绣娘们都期待着云衣坊开业那天。   半个多月后,热闹的云州府城里到处再说三个字“云衣坊”,店铺还没开业,就已经有不少人特意走到店铺门前去张望,想要看看这云衣坊究竟有何不同,但云衣坊不但大门紧闭,还有人专门看守。   在云州府城的繁华街口有一所隐藏的府邸,宽宽的后巷时常会停留一些装饰精美的马车,然后从马车里下来一两个少女,随身的丫鬟敲敲后门,接着“吱呀”一声,就有专门等候的婆子领着她们进去了。   这个地方是云州知府家的后院,而那些前来此地的少女,大多都是云州府城里数得着的大家闺秀,仅仅一年的时间,云州知府魏明的两个女儿魏梓珍和魏梓蝶就和她们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这些富家千金还相约建立了她们自己的诗社,取名为烟花诗社,社长便是魏梓珍。   这天,魏梓珍在自家后院摆了点心香茶,还有琴棋书画,让前来的闺秀们都能一展所长。   “梓珍姐姐,你可听说这府城里要开一家云衣坊?听说,这家云衣坊里的衣服每一件都有一个故事,茶楼里说书的都开始说了。”一位鹅黄衣裙的少女笑着问道。   “倒是听说了,只是不知是否真如传闻所说的那样出色,衣服还有故事?这可真是头一次听说。”魏梓珍芊芊玉手轻捧茶盏,脸上的笑容温柔迷人。   “我知道,我知道!”活泼性子的魏梓蝶走到两人面前大声说道。   “知道什么?说来听听!”魏梓珍给面前的少女亲自倒了一杯茶。   那少女早已经从最初的受宠若惊,到现在的坦然接受,果真是京城水土养育出来的名门贵女,举头投足都那么令人如痴如醉。   “我听别人说,这云衣坊开业第一天要卖的衣服有一件叫暖雨晴风,据说很久很久以前,天上有四位仙女,她们分别掌管着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其中掌管春天的仙女身上穿得就是这件暖雨晴风。”魏梓蝶这几天一直都在关注云衣坊的消息,还偷偷女扮男装去茶楼听说书,所以知道很详细。   “如果真是仙女衣裙,又怎么会被凡尘俗人所知,未免有些夸大!”魏梓珍并不相信这些传闻,她认为这不过是商家经商的手段而已,这样吹嘘自己的东西,日后自然好卖一些。   “姐姐,这故事你还没听完呢。”魏梓蝶见魏梓珍有些不信,她显得有些着急,“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春天,大地一片龟裂,掌管春天的仙女就去求龙王为百姓降水,龙王让她化为凡人去救助百姓。变为凡人的仙女没有了法力,她穿得衣裙也是普通百姓家的衣裙,但她很努力地去救助每一个受苦受难的百姓,甚至为此得了重病,就在她即将死去的那一刻,她身上的破旧衣裙突然变了,她的病也好了,而且她走到哪里,哪里就会下起温暖的春雨,然后就会刮过令人感到舒适的晴风,所以百姓就给她身上那件衣服取名为暖雨晴风。后来,有人为了感谢这位仙女,就把她的衣裙做了出来,流传到今日的云衣坊。”   “那件衣服真的是仙女穿过的衣服吗?”听到魏梓蝶这个故事的闺秀们都围了过来。   “衣服虽然不是仙女身上的那件衣服,但是和仙女穿得衣服是一模一样,只是说书的没说这件衣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只说云衣坊开业的时候,大家去看一看就知道了。”魏梓蝶说道。   “云衣坊还有几天开业?”有人就好奇地问道。   “应该还有十几天吧,明天说书的还有新故事,说云衣坊里还有一件关于天上战神的衣服,明天就说那件衣服的故事。”魏梓蝶早就想好明天溜出家门的借口了。   “那咱们开业那天一起去看看吧!”魏梓珍提议道。   其实,她真正想看的不是那件仙女的衣服,而是想出这一切的幕后之人。   春暖花开好时节,繁花似锦绕楼台。正式开业这天的云衣坊显得有些过于拥挤,而且从门里面直接延伸出来一个半人高的木台子,木台的边沿还摆放着一盆盆盛开的鲜花,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这台子是干什么的,这也太奇怪了!”   原本是冲着云衣坊的衣服和鞋子来的人,都有些好奇和不解地看着这个木台子,而且这个木台子直接就把云衣坊的门给堵住了,他们只能伸长脖子往里面瞧。   “你们到底做不做生意,本少爷还想看看那件天上战神的衣服呢!你们别是瞎胡说吧!”有一个身旁跟着小厮的华服少年大声嚷着说道。   “各位,请等一等!今天是云衣坊开业的好日子,我们东家特意举行一场衣服秀,凡是看上待会儿展示的衣服、首饰、鞋子、手帕的人,都可以来店里预定,会有专门的店员为你们服务。”云衣坊的掌柜是一个帅气的年轻人,名叫枫杨。   他也是临青溪和茉莉她们从溪园的下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且几人花费几个月的时间精心培养了他。   “衣服秀?这是个什么东西?”人群中传来各种各样的讨论声。   没有让众人等太久,云衣坊的二楼突然传来琴笛合奏的声音,而且极为欢快。   就在这时,木台和门相连的上方垂下来一层轻柔的白纱,而随着二楼音乐的响起,一位少女的葱白手指轻轻挑起了白纱,接着围着台子的众人就看到一位化着精致面妆的少女身穿一袭淡紫色的衣裙缓缓而来。   而且,她还撑着一把黄色的小雨伞,轻轻地从台子的那边走到众人的面前,转了一圈之后,又轻移莲步,婀娜多姿地走入了白纱之中。   “衣服真漂亮!”无一例外,所有人都被少女身上的衣服吸引住了。   紧接着,第二个少女走了出来,她穿着白色的襦裙,淡粉色的上杉,手中一把小巧可爱的竹扇,显得十分俏皮可爱,而且她白色的襦裙上还精心绣着粉红色的桃花,随着她的走动,围观的人们仿佛看到那裙上的桃花活了一般。   “姐,我要买这身衣服,太漂亮了!”原本在马车里观看的魏梓蝶直接跳下了马车,欣喜地指着台上少女穿得衣服对马车里的人喊道。   “蝶儿,注意你的言行!”马车里的魏梓珍稍有不悦。   魏梓蝶瞥了一下嘴,但转脸又是欣喜地看着台上,她一定要买下这件衣服。   紧接着是第三个少女出现,然后是第三个,第五个,再接着就是五名男子分别展示云衣坊的男装。   原本纯粹是来凑热的富家公子们全都站不住了,他们虽然没有女人那么爱漂亮的衣服、鞋子,但当那些穿着云衣坊的衣服走出来的男子在台子上走了一圈之后,他们就被那种衣服的风采迷住了,想象着自己穿上之后,一定会更加帅气。   十件衣服展示完之后,云衣坊的伙计开始把木台子快速地拆掉,然后还没等枫杨邀请门外的客人进来,云衣坊就一下子涌进了很多人,差点要把门槛给踩断了。   “这五件衣服本少爷都要了!”一个富家少爷阔气地走到左侧这边的男装区说道。   训练有素的男店员赶紧笑着走到他身边说道:“这位公子,您是就要这五件原本样式的衣服,还是想要自己选择定制衣服?如果就是这五件的话,小的马上给您量尺寸,明天您就能让人来拿衣服……”   “那要是定制呢?”因为人太多,预备的男店员不够,所以很多人就围着一个店员问来问去。   “这位公子,要是在云衣坊定制衣服,咱们这里有专门的定制册子,从衣服的选料、样式、颜色到衣服上的绣样儿,都是可以选择您自己喜欢的,而且在颜色搭配上,小的还会给您一些建议,如果你喜欢就可以采纳。”店员微笑着说道。   “你把册子拿来我看看!”已经有另外一个有些跋扈的少年说道。   “各位公子,咱们这册子一共只有五本,所以还请各位公子慢慢来,云衣坊今天第一天开业,买得最多的那位客人,我们东家将免费赠送您一张打折卡,以后来云衣坊买衣服,可以优惠三折。”枫杨拿出了册子递给几人说道。   “掌柜的,你就别让我们一个个看了,你就给大家一起讲一下来吧。”要看册子的人太多,而且都是云州有头有脸的富家公子,谁都不想为个册子争来争去。   枫杨一笑,接过一本册子,让进来的男女客人都先保持安静一会儿,他同意给家人介绍一下自己手里的这本定制册子。   云衣坊里安静之后,枫杨站在了稍高一些的凳子上,然后对着众人打开手中的册子说道:“各位尊贵的客人,你们此时在店里看到的衣服都有现成做好的,让店员给你们量好尺寸之后,就可以穿上它们了。另外,这是本定制册子,里面的布料分为三种,中级布料,高级布料和特级布料,每种布料做出来的衣服价格都是不一样的,特级的自然是最贵的,不仅如此,两个月后,云衣坊还会从吴国进口一些高级布料,当然那会更贵一些。”   “为什么吴国的高级布料会更贵一些?”有位客人高声问道。   枫杨笑着说道:“各位想必也知道,吴国的布匹无论是韧性还是颜色都要比楚国的好一些,在加上又一路这么远地运过来,肯定要比咱们云州本地的要贵一些。还有,这衣服的款式你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而且云衣坊每个月男女衣服都会出新款式,到时候大家也可以来看看。想必各位也看到了,这些衣服上的刺绣也极为精致,是我云衣坊特有的湘绣。”   “掌柜的,你说这么多,还没说你家衣服究竟卖多少钱?”又有客人问道。   “来人,把衣服的价格都摆上去!”枫杨对两个伙计喊道。   很快,客人们就看到每件衣服下面都有一个大木牌子,上面写着衣服的价格。   “这一件衣服竟然要十两银子!”很多客人都大张着嘴巴不敢相信,平常几十文钱都能在成衣铺买件衣服了。   “各位,你们看到的都只是成衣的价格,定制的话,价格会更高,不过,云衣坊可以保证各位定制的衣服除非得到你们本人的同意,否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件。”枫杨高声说道。   “本少爷最讨厌和别人穿一样的衣服,说吧,你们这里最贵的一件衣服要多少钱?”有钱的根本不在乎这点儿银子,不过是区区十两,就是百两,他们也照样买得起。   “这位公子,云衣坊目前最贵的衣服是用特级布料专门做出来的衣服,而且会有最顶级的湘绣绣娘为您绣出喜欢的绣样儿,一件衣服需要五百两。”枫杨淡淡地说道。   “五百两?”众人都没想到这么贵。   不过,还是有几位云州府城的大家公子定制了最特级的一身衣服,他们也都是识货之人,明显布料和刺绣都可称得上是楚国最好的了。   “掌柜的,哪件衣服是暖雨晴风?”魏梓蝶已经买了两件自己看上的衣服,而且看过云衣坊里面的衣服之后,她更想看看那件暖雨晴风了。   “这位姑娘,暖雨晴风明日才会在云衣坊出现,姑娘不妨明日再来。”枫杨笑着说道。   “为什么要明日?”魏梓蝶不解地问道。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是东家的意思,而且东家说,今日来云衣坊买衣服、鞋子和配饰的各位,有喜欢的都可以交定金来买,到了明日,云衣坊的衣服都要涨价了。”枫杨说道。   枫杨话一落音,就有很多人不满起来,他们都认为云衣坊是个专门宰人的黑店,虽然他们店里的衣服的确是好看,但才开业第一天,他们明日就想涨价,有些人一气扭头就走了。   枫杨也不去劝,两个站在门口的一男一女店员,依然微笑着送客人离开,并对他们口中的诋毁之语笑而不言。   “姐姐,这云衣坊也太黑了吧,一件衣服最高要五百两,而且明天还要涨价,要不,咱们也走吧。”魏梓蝶拉着魏梓珍说道。   但是魏梓珍却没有动,而且想了一下,对自己妹妹还有跟来的几名闺秀说道:“如果这里有你们喜欢的东西,还是今天买了吧,免得明日后悔。”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天下好衣服多得是!”说完,魏梓蝶拉着魏梓珍就走了,而且临走之前还冲着枫杨狠瞪一眼。   此刻,坐在云衣坊二楼的临青溪将楼下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而且他们的对话也听得清清楚楚。   “溪儿,你不怕自己开业第一天就关门吗?”景修笑着问她。   “这有什么可怕的,明天是他们后悔,又不是我后悔,看来,也只有那位姑娘是个聪明人。”临青溪看着魏梓珍走出去的背影笑着说道。   “太聪明不好!”景修笑着对临青溪说道。   他也看到了楼下发生的一切,也听到了魏梓蝶和魏梓珍她们说话的声音。   “为什么不好?”临青溪反问道。   “因为聪明反被聪明误。”景修转身回到了二楼的雅间里。   “那你说我聪明吗?”临青溪跟在他后面问道。   “你不聪明,你只是有点儿小聪明!”景修逗她说。   “景修,你可不要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我真的只有小聪明吗?”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一个爱耍小聪明的人。   “你说呢?”景修不答反问。   “我……我说什么,我当然认为我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哼!”临青溪冲着景修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   当天晚上,云州府城就传开了一个消息,太后半个月前曾当面夸赞云州福安县的湘绣乃是天下无双,并且还赏赐了牌匾给湘绣的几位绣娘。   所以,到了第二天,很多人确实了这个消息之后,云衣坊一时间变得门庭若市,再也没人说云衣坊的衣服贵了,就是涨价也有很多人买。   临青溪知道徐国公把《百鸟朝凤图》献给太后并得到太后夸赞的事情,是几天前接到了卫玄的飞鸽传说,而且算准了云衣坊开业那天,这个消息才会传到云州。   卫玄并没有告诉临青溪,楚国的太后和皇后乃是死对头,如今临家村湘绣得到太后这样大的称赞,那么肯定会被皇后记恨上,而且百鸟朝凤的寓意也似在说太后才是楚国的凤凰,而皇后不是。   当然,卫玄不说,不代表临青溪的身边没有人知道。事实上,景修知道的更早,但他并不惧楚国后宫的争斗,她们要斗个天昏地暗没关系,可要是她们的争斗伤害到临青溪,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云衣坊开业第三天就推出了各种特色衣服,比如亲子装、情侣装、姐妹装和兄弟装,甚至还承接各种团体服装,比如镖局、私塾的学生服等等。   云衣坊生意火爆的结果,就是绣园里的绣娘也快不够用了,临青溪不得不亲自上阵。   “溪儿呢?”景修来溪园找临青溪的时候,发现她并不在溪园。   “姑娘这几天忙着给人绣衣服呢,有个人愿意出价白银五千两,只希望得到一幅湘绣的绣品,但是绣园的人都帮着绣衣服呢,这绣品姑娘就自己来绣了。”铃兰对景修说道。   “绣园的人不够用吗?”景修皱起了眉头,他觉得临青溪最近有些瘦了。   “不够,姑娘已经让小玉姑娘开始在女学徒里选一些有刺绣天分的,打算教她们湘绣,可是时间来不及,她说只能自己先绣了。”正是春耕的时候,溪园这边的人手也开始变得不够用了。   景修没说什么,他转身回了医馆,只是当他走到医馆的时候,却发现云实有些坐立难安。   “云实,怎么了?”景修带着云实去了医馆后院。   “主子,刚才有人把这封信放在了您房间,我去给您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了,您看这信封!”云实将怀里藏得很严实的一封信递给了景修。   景修只看到信封,眼睛就变冷地眯了起来,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烧了吧!”景修看都不看就走进了自己在后院的房间。   “主子,您不看吗?”云实看起来有些着急。   “不看,烧了!”就算不看这封信的内容,他也猜得出上面写了什么。   “可是主子,万一他们来了怎么办?魔医岛的人肯定赶不及来这里,到时候怕是帮不上主子的忙。”云实手心都已经有些出汗了。   “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你先去休息吧!”景修并没有任何不同以往的情绪,他的脸上还是淡淡地表情。   云实心想,他现在怎么能安心休息,那些人肯定会逼着主子离开这里,然后让他去做他并不喜欢做的事情。   他现在认为,这个世上没有比魔医岛还有临家村更让主子感到快乐的地方了,只要那些人不出现。   “去吧!”景修的话里是不容置疑的声音。   云实离开之后,景修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龙黄色的玉,这块玉原本是系在他脖子上的,但从他决定按照自己的心意行动之后,这块玉就被他从脖子上取了下来。   那些老家伙还想让他再次牢牢地系在脖子上,哼,这次不会这么简单了!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一十九章 意外来客   走进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着街道两旁古色古香的建筑,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又重新在临青溪的脑海中泛起涟漪。   这两个月来,不论是田里、布鞋工厂里还是云衣坊都在有条不紊地快速进行着各自的运作,而且茉莉和白桦他们都能独当一面,现在就是她在外边玩个三五年,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姑娘,咱们要去云衣坊吗?”临青溪已经在云州府城逛了大半天的街,海桐想着她应该有些累了,也许可以去前面的云衣坊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今天是新款衣服售卖的第一天,估计店里人会比较多,咱们买些点心就回家吧。”太阳已经西斜,天色也不早了。   回家的路上,临青溪坐在马车里有些昏昏欲睡,或许是临家村的生活也在走上轨道,她的心里终于能放松一下,不再为生计担忧奔波。   突然,马车晃了一下,临青溪的睡意也瞬间晃没有了。   “怎么回事?”临青溪问道。   “姑娘,村里来了外人,而且有很多人朝着医馆的方向跑去,把进村的路给堵住了。”赶车的马夫说道。   “问一下是怎么回事?”这年月还能“塞车”,而且还是在乡下小地方,真是够奇怪的。   很快,马夫就将打听到的事情告诉了临青溪,说是中午有七八个美丽遮面的姑娘进来了临家村,很多看热闹的人就是这样跟着她们进了临家村,还说,一个像仙女的妙龄姑娘进了医馆。   临青溪只当又是痴迷景修的花痴女人,就没太当一回事,让车夫绕开人群,从山边的小路先回到了溪园。   到了溪园之后,临青溪让人把点心先给叶氏她们送去,然后自己和海桐就朝着医馆的方向而去,也不知道那位仙女一样的花痴姑娘走了没有。   等到临青溪快走到医馆的时候,她发现,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被人拦在了医馆门外,而拦住他们的人,临青溪并没有见过,想着该是那位姑娘身边的人。   医馆门外站着四个身穿白纱襦裙的少女,她们都用白纱裹发遮面,只有一双眼睛无表情地露在外边,远远望去,临青溪真以为她们像是现代的阿拉伯少女。   最让临青溪觉得奇怪的还不是这些人,而是她走近一些的时候,发现在医馆的顶部门框不知何时悬挂了一个奇怪的风铃,微风一过,那种清脆的响声,让她恍惚觉得有些熟悉,就连那风铃,她也觉得似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姑娘,咱们要进去吗?”海桐问道。   “不用了,回溪园吧!”临青溪有些反常地停住了脚步,然后准备转身回去。   可是这时突然有位白衣少女飘落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姑娘,请!”   临青溪不解地看了这位少女一眼,接着顺着她请的方向,看到了医馆的大门,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临青溪想了一下,转身又跟着这位白衣少女走进了医馆。   头顶越过门框下的风铃时,临青溪愣了一下,她是真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风铃,只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白衣少女带着临青溪走入了医馆后院,后院前年才栽种的桃树下,一身素衣的景修对面坐着一位绝代佳人。   这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让临青溪不禁想起“天造地设”四个字,虽觉得诡异,但她此时此刻就是这样认为的。   看到临青溪出现在医馆后院,景修微微一皱眉,似乎很不悦,而他面前的少女则轻轻勾起了嘴角。   “景修,这位姑娘是?”临青溪走近了他们。   景修沉默不语,而只露出一双空灵美眸就令人遐想无限的少女转身看着临青溪,笑着说道:“你好,我叫巫凤儿,是景修哥哥命定的妻子。”   临青溪对于巫凤儿的自我介绍感到十分奇怪,而且对方犹如春风拂面的声音也让她莫名感到一丝敌意。   “凤儿!”这么久以来,景修第一次在临青溪的面前表现出严肃的一面,声音也有些冷。   “景修哥哥,这就是收留你的姑娘吧,她年纪可真小,你十二岁了?”巫凤儿似乎根本没把景修的怒气看在眼里,她只是很亲和地看着临青溪问道。   “是的,我叫临青溪。”临青溪对着她也是友好一笑。   “青溪妹妹,你叫我凤儿姐姐就可以了,快过来坐,我还要多谢你替我照顾景修哥哥呢。从小到大,他都不太会照顾自己,脾气也总是怪怪的。”巫凤儿有些调皮地对着临青溪一笑,而且很亲热地走到她身边,拉着她到桃花树下坐着。   面对如此热情和友善的巫凤儿,临青溪把刚才从她身上感觉到的那种敌意自认为是错觉,像这样美丽、可爱又如此亲近他人的仙女一样的姑娘,怎么看也不像个坏人。   “景修,凤儿姐姐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一坐下来,临青溪就问了景修这个问题。   “不是!”景修有些冷硬地说道。   临青溪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景修和巫凤儿,也许她不该刚坐下就问这样一个问题。   一旁的巫凤儿倒是不介意,她笑着看了看景修,又笑着对临青溪说:“青溪妹妹,景修哥哥就是这样,还像小时候一样任性。景修哥哥,你忘了我们在七岁那年可是在两族人的见证之下举行了订婚仪式,你这样说,我可是会伤心的。”   “凤儿!”景修这次的声音更冷了。   “景修哥哥!”景修的脸越冷,巫凤儿的脸就越温暖。   “那个……你们继续讨论自己的家事吧,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凤儿姐姐再见,景修……再见!”临青溪觉得这里的气氛实在不适合自己继续呆下去,所以她赶紧起身离开了。   临青溪离开之后,景修一掌将他与巫凤儿面前的桌子拍得四分五裂,然后瞪了一眼巫凤儿,打算起身离开。   但是这时,巫凤儿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有些冷傲地看着景修说道:“她的确是与众不同,竟然看不出命格,你是用她来反抗自己的命运,还是你真得爱上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   “凤儿,我的事情你最好别插手,而且别动她,否则你和你的巫族会一起在正极大陆消失。”景修阴冷地说道。   “消失?别忘了,你和我乃是命定的姻缘,她,就算是个意外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农家女,要和她巫族的圣女,下一任的巫族族长争男人,那只有自取灭亡的份儿。   “哼,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巫族倒是涨了能耐。凤儿,记住,你能活到今天是因为我娘,但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影响我做任何事情。”景修眼中闪过久违的杀意。   他一直在救人,但龙有逆鳞,触之即死,真要惹恼他,他会不惜任何代价的。   “我不会影响你,你去做你的事情,我来完成我的宿命,到最后,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依然是我,因为这是改变不了的命运。如果你真得喜欢上这个农家女,那么最好现在就离开她,将她带入你的世界,只会摧毁她还有她身边的一切,我想,这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巫凤儿收起了身上的冷意,对景修忠告道。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云实,送客!”景修转身走了。   “景修哥哥,我不是你的客人,我一直都是你最亲近的家人,你应该明白,我所做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而且既然重新见到你,你觉得我还会离开吗!”巫凤儿在景修身后缓缓地说道。   临青溪回到了溪园,对于巫凤儿的身份她自然是猜不透的,而且她还是景修的未婚妻,这个认知更让她大吃一惊。   景修叫巫凤儿“凤儿”,虽然语气生硬,但听得出来,他们两个的关系一定不是泛泛之交,肯定是很亲密的。   心里的谜团裹着一块石头,临青溪觉得此时的自己也怪怪的。她从来没想过这么年轻的景修会有一个如花似玉的未婚妻,也许,是时候该让景修离开这里了。   围观医馆的人到了傍晚才全部散尽,等到临家村又恢复夜晚的安静时,临青溪却一个人在茶室里呆呆地坐着,她刚才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自己在黑暗中被人盯着,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起身到了茶室,她也没让人帮她烧热水沏茶,自己一个人点着灯坐着,也不知道脑子里要想些什么。   忽然,茶室的窗纸上出现一个美丽的倩影,还有一个温柔的声音:“青溪妹妹,我是风儿姐姐,可以进来和你说几句话吗?”   临青溪一愣,这巫凤儿好轻的脚步声,竟然没人发现她已经到了溪园茶室这里。   “凤儿姐姐,快请进来!”临青溪起身打开了茶室的门。   巫凤儿依然是白天的装束,她进屋之后,在茶桌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青溪妹妹,喜欢喝茶?”看着小而精致的茶室,巫凤儿问道。   “有时候!”临青溪笑了一下,“凤儿姐姐这么晚找我什么事情?”   巫凤儿竟然没离开临家村,而且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这么悄无声息地半夜来找自己,一定是有特别的事情要说。   “景修哥哥喜欢你,青溪妹妹应该知道吧!”虽然看不出眼前之人的命格,也无法推算有关她的任何事情,但巫凤儿毕竟是巫族的圣女,她还是能猜透一些人心的。   “凤儿姐姐,我才十二岁,景修就算喜欢我,也是把我当妹妹一样喜欢,你别误会。”巫凤儿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但临青溪坦然地注视着她,丝毫不惧。   “我没有误会,我从小和景修哥哥一起长大,他看一个人的眼神究竟代表什么意思,我比他自己还要清楚。他喜欢你,没有把你当成小孩子,也不是妹妹,是男女之情。不过,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像他喜欢你一样那么深地喜欢他,所以今天晚上我才来找你,希望你能主动把景修哥哥推开。我这样说,并不是因为出于嫉妒,因为无论景修哥哥喜欢上多少女子,最后他能娶的也只有我一个,只会是我,这不是我和他能决定,这是我们的宿命。”巫凤儿很坦诚地看着临青溪的双眼说道。   “宿命?凤儿姐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窗外起了风,有些凉凉的,临青溪拉了拉自己的衣服。   “你明白的!你——并不是临家村的临青溪,或者说你是她也不是她,可你不是妖魔鬼怪,身上也没有仙气和灵气,这么普通的一个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巫凤儿问得很直接。   在正极大陆一直都有一个很神秘的部落,叫巫族。巫族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一些占卜,而族中地位越高的人,占卜能力就会越强。   巫凤儿是巫族的圣女,她的占卜能力是天生的,而且是所有族人之中占卜能力最强的,也正因为这样,她才知道自己会是景修命定的妻子。   只是,大概在四年之前的冬季,巫族几位长老在举行一年一度的占卜祭祀时,却突然发现他们的占卜失灵了,就是巫凤儿的占卜能力也瞬间消失了,好在没多久,一切就恢复了正常。   为了查出缘由,几位长老用尽自身占卜灵力,算出造成巫族占卜能力消失的原因出现在楚国,而且是在一个无法算出命格的孩子身上。   这几年,巫族一直在寻找这个孩子,族长曾经对她说过,如果找到这个孩子,发现其身上有邪气,那么无论如何都要杀掉,但如果发现其身上有灵气,那么就要想办法把这个孩子带回巫族,交由族长和族老处置。   只是,巫凤儿如今发现这个孩子身上什么都没有,她只是一个算不出命格的普通人,是巫族古书上说得第三种人,而对待她,巫族无权杀,也无权带走,只能任由她自生自灭。   巫凤儿对临青溪的来路太好奇了,她想不通一个只能算得上清秀的农家女孩儿为什么会让景修如此倾心,所以她才直言说出那些话,明白地告诉临青溪,她知道她不是原本的临青溪。   巫凤儿的问题显然让临青溪愣住了,而且心里慌了一下,这个巫凤儿绝不是简单的人,也许她是古代的那些通灵师,或者是巫术很高的人,所以才能看出自己的来路。   以前,临青溪是不怎么相信诡异之事的,她把自己的灵魂穿越理所当然地想成了是那些无法解释的科学谜题,就像几十年前失踪的飞机又突然出现一样,人们只是暂时找不到科学原理去解释,但却和封建迷信没关系。   但是,巫凤儿的眼睛让她想把自己藏起来,她忽然想起来有一次和马玲坐飞机出差,旁边有一个女孩很痴迷地在看穿越类型的电视剧,事后她还笑人家说:“不是什么人都能穿越的。”   那她,究竟是属于“什么人”,还是“什么人”之外呢?可是自己上辈子就很平凡无奇,坐飞机遇难在现代来说也不是一件多么新奇难见的事情。但她此刻心中升起的怀疑又是因为什么呢?   临青溪使劲摇摇头,笑着说道:“凤儿姐姐,你说的太吓人了,什么妖魔鬼怪的。这话要是被我阿奶听到,又该拉着我去天神娘娘庙里烧香磕头了。我从生下来就叫临青溪,这辈子也不会是别人。”   “是我说话太奇怪了,你别见怪!青溪妹妹,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景修他不属于这里,更不会属于你,如果和他牵扯的过深,不但你会有危险,你所在乎的那些人也会成为牺牲品。他推开你,或许有些难,但你推开他,应该不会难做吧!”巫凤儿笑着说道。   “景修,他到底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临青溪突然很正经地问道,但随后她就扯开嘴角笑着说,“算了,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你们的身份,我留景修在这里,是因为他答应救我弟弟,既然现在有你这个未婚妻在他身边照顾他,我想他也没什么理由留在这里了。不过,景修是我的恩人,我是不会赶他走的,除非他自己想走。”   “只要你不留他,我就能让他跟我走。景修哥哥只不过是任性地离家出走而已,他迟早都要回家的。”巫凤儿很有信心地说道。   留?她用什么理由留他!而且临青溪也听出巫凤儿的意思,景修的家并不在这里,总有一天,他会离开的。这样也好,留的越久,彼此的羁绊就会越深,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分开了好。   似是看出临青溪已经想通了,巫凤儿笑了一下,然后转身推开茶室的门,走了。   临青溪看着摇曳的烛火,自顾自地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笑容究竟是因为什么,是不舍,是无奈,还是自我嘲讽。   第二天,临家村又来了几个陌生人,他们径直去了景修的医馆,之后,巫凤儿就和这些人一起离开了,但他们走后,景修也把医馆给关门了。   临青溪自从夜里和巫凤儿谈过话之后,她就知道巫凤儿是她惹不得的厉害人物,能够知道她不是原本的临青溪,就凭这一点,就让她自己有些不安了。   她现在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而且很喜欢这一世有家有亲人的生活,如果真有诡异的事情发生,她在心里也恳请上天不要剥夺她这一世的幸福。   巫凤儿离开的时候,辛漠阳刚回到临家村,他和董鹰、寒霄都看见了从医馆走出来的巫凤儿,还有巫凤儿身边的那些人。   在知道那些人是来找景修之后,辛漠阳皱起了眉头,他想象过景修的身份不简单,却没料想他竟然会和神秘的巫族扯上关系。   巫族隐世已经有千百年,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们的人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是正极大陆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临姑娘,不如也在吴国开一家云衣坊吧!”寒霄经过云州的时候,特意去云衣坊转了一圈,他发现云衣坊的生意太好了,而且里面的衣服,就是他也是十分喜欢,恨不得买一件来穿。   “好呀!”临青溪很爽快地说道。   她刚才原本打算要去地里看看她的春麦,或者帮忙除除草,但是辛漠阳和寒霄他们突然回来了。   “你们先出去,我和她有话要说。”辛漠阳让寒霄和董鹰出去,他态度强硬地拉着临青溪进了房间。   临青溪也没反抗,她觉得此时辛漠阳脸上的表情很凝重,似乎要和她说十分重要的事情。   “那些人是来找景修的?”辛漠阳问临青溪。   “是呀,你看到凤儿姐姐了吗?她是景修未过门的妻子,这次就是来带景修离开的。”临青溪淡淡地说道。   “轩辕景修?”辛漠阳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说什么?”临青溪没有听清楚辛漠阳说的什么。   “轩辕景修,这可能是他的真名!”在得知景修有可能是龙玉的主人之后,辛漠阳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的,这样的话,景修就不可能和临青溪再有什么瓜葛了。   “有可能?辛漠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关于景修的真实身份,你是不是……”临青溪说实话心里也很好奇,以前觉得知不知道无所谓,可是现在因为巫凤儿的出现,她有了想知道的冲动。   “你听过正极大陆的传说吗?”辛漠阳看着临青溪问道。   “没有!”临青溪说道。   “正极大陆原本是一片荒芜,后来轩辕一族率先在这片大陆上出现,传说轩辕一族的族长及其嫡系子孙乃是天上神龙所化,是上天派来管理正极大陆的真正最高者。后来,随着轩辕一族的壮大,族人内部出现了争斗,开始变得四分五裂,甚至很多轩辕族人更改了自己的姓氏,在这片大陆建立起自己的国家。但是轩辕嫡系一脉虽然变得力量不再像最初那么强大,甚至还避世不出,但传闻他们与神秘的巫族合婚,想要凭此重掌正极大陆。”辛漠阳破例对临青溪说这么多话,就是想让她离景修远一些,如果景修真是轩辕后人,那么临青溪就会变得很危险。   “你怀疑景修是轩辕族人,那个巫凤儿是巫族的人?”虽然听了辛漠阳这些话,临青溪也是这样怀疑的,但她还是不相信,再说,正极大陆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统一的吗。   当初,秦始皇统一六国的时候,也不是只凭借一次婚姻,他可是有强大的军队做支撑的。   “没错,如果他真是叫轩辕景修,那么他便是所有人的敌人,各国国主一直都有盟约,凡是姓轩辕者,格杀勿论。”辛漠阳知道这些,还是吴国皇帝当面告诉他和宁王爷的。   “为什么?”临青溪不解地问道。   “因为,轩辕嫡系一脉想要重新做正极大陆的王者,但是没有一个人会把自己的皇位和子民拱手相让的,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掉有可能危害他们的人。”辛漠阳冷厉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景修真的是轩辕嫡系一脉的人,他就成为了所有人的敌人,很多人都想杀他?”临青溪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错,他会是楚国的敌人,吴国的敌人,这片大路上任何一个国家的敌人。他也会是你的敌人,不做亡国奴,就只能把想亡我们国的敌人杀掉。”辛漠阳定定地看着临青溪说道。   虽然正极大陆上国与国之间时常会有些摩擦,甚至会刀兵相见,但吴国的皇帝告诉过辛漠阳,只要轩辕嫡系一脉蠢蠢欲动,所有的国家都会瞬间联合起来,然后同仇敌忾。   临青溪不爱看政治新闻,但这不代表她不懂政治,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多少差别。一通百通,很多事物的内部联系都是一样的,有时想通了人际关系,也就想通了国际关系。   不过,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可能成为景修的敌人。也许辛漠阳猜错了,景修只是个了不起的神医,而巫凤儿也只是很平常的一个女孩儿。   但是内心升起的不安告诉她,她的这种假设是有漏洞的,如果巫凤儿是个平常女子,又怎么会知道她不平常呢。   没人愿意生活在乱世之中,如果一切真如辛漠阳所说,是不是有一天,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她会和景修站在对立面呢?她有些找不到答案了。   “辛漠阳,或许是你猜错了!”临青溪并不想承认自己心里面的那个声音。   辛漠阳没说话,他也希望是自己猜错了,因为他知道临青溪不喜欢战争,只想在这个小山村过悠闲的小日子,现在这样的生活最适合她,没有任何改变是最好的。   “或许吧!”最后,辛漠阳还是对临青溪说了这样三个字。   景修的医馆关了两天之后,又重新开了,但是这几天,临青溪一直都没有见到景修,去医馆找他,他也不在。   医馆重新开门这天,景修和云实还是没有出现,问医馆里的人,他们也都说不知道景修去了哪里。   临青溪相信景修不会真得不辞而别,他可能只是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至少他要离开的话,也会写封信或者让人传话给自己,但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并不是景修的行事作风。   果然,当天晚上,景修就出现在了溪园,他看起来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淡笑着让茉莉沏好热茶,然后和临青溪在茶室里对坐饮茶。   “景修,这几天你去干什么了?”明明想要出口的话不是这些,但临青溪还是问了。   “家人里来找我,我去见见他们,他们走了,我就回来了!”景修说得云淡风轻。   “那凤儿姐姐呢!”临青溪问完又有些后悔,她怎么就问一些自己不想问的问题。   “走了,溪儿不必在意她。我和她的婚约在我离家之前就已经处理好了,凤儿对我而言只是妹妹!”景修说道。   “是吗?景修,你真的叫景修吗?”最终,临青溪还是问出了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为什么这样问?我不叫景修又该叫什么?”景修笑笑,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真得姓景吗?还是说景修只是你的名字,你其实有别的姓氏?”临青溪问完就闭了一下眼睛,然后有些不安地看了一下景修。   景修依然只是笑笑,然后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反问道:“溪儿怎么会想要知道这个问题?”   “也不是想,只是,或许有些事情应该问清楚,我和景修你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吗?”临青溪勉强笑了一下说道。   “红尘俗世,只有一个天,一个地,溪儿和我怎么会不是一个世上的人呢!景是我娘亲的姓氏,也是我师父的姓氏,我喜欢姓景。”景修放下茶杯,很认真地看着临青溪说道。   “所以,你是说你还有一个真正的姓氏,那个姓氏是你父亲的,对吗?”临青溪问得时候,感觉自己的心在发抖。   “嗯!”景修轻轻对着她点了一下头。   “是什么,那个姓氏是什么?”临青溪也不清楚为什么一定要追问不可。   “轩辕!轩辕景修,这是我真正的名字!”景修在临青溪面前笑着说道。   “轩辕景修?呵呵,原来,你真得叫轩辕景修!”临青溪觉得自己此刻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溪儿,谁对你说了什么吗?是辛漠阳?”景修听到临青溪这句话,已经猜到了什么。   临青溪点点头,她脑子里都是空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溪儿,我叫景修,或者是轩辕景修,对你来说,真得有那么重要吗?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景修问道。   “景修,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你只是一个普通的轩辕族人,还是你的身份更高贵?辛漠阳说,轩辕嫡系一族的下任族长会和巫族选出来的圣女结为夫妻,凤儿姐姐是不是那个圣女?”临青溪感觉喉咙有些干涩,虽然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但她还是一口气喝了下去。   “凤儿的确是巫族圣女,但我不会是轩辕族人的下一任族长,我说过,我离家之前,就已经解除了婚约,比起轩辕景修,我更喜欢做游医景修。”景修没想到辛漠阳已经“替他”说出了今夜他打算对临青溪坦白的话,这样也好。   “那你为什么来临家村落脚,其实就算不跟着我,你也能很好地照顾自己。你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因为什么?”知道了景修的真实身份,临青溪反而没有那么惴惴不安了。   “我来这里,是因为你!我不信命,溪儿,你信吗?”景修看着她定定问道。   “我以前不信,可是现在我信了!”正是因为不信命,她拼命地在社会上打拼,可最后还不是命丧苦难。   正因为上天又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所以她十分珍惜,也越来越相信冥冥之中自有人在主宰。   她不爱功名利禄,不喜繁华热闹,只愿与家人安安稳稳地过一生,不被卷入任何的风波之中。   现在,她这么拼命地努力赚钱,就是希望有一天把临家村打造成这世上最坚固的堡垒,不管外边如何的风起云涌,这里都是安宁的世外挑源。   她不想有人来破坏这一切,尤其那个人还是景修。现在,她终于明白巫凤儿那晚对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景修不是她应该挽留的人,而是应该推开的人。   “溪儿你希望我离开这里!”不是询问而是肯定,景修在临青溪的眼睛里看到了让他失落的答案。   “景修,你心里比我明白,对于我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不是金银财宝,也不是身份地位,是我的家人,是我的朋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一个人一旦心中知道自己最终要守护的是什么,那她就会变得义无返顾和决绝,此刻的临青溪就是这样。   “溪儿,我明白!如果我的远离能让你和你的家人不受伤害,那么我会那样做的。但是,我也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且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临家村未来的命运,和我远不远离你并没有关系,而是和你有关系。”景修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和临青溪说这些。   任何人都不能让他离开这里,因为他必须留下来保护她。   “景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临青溪糊涂了。   “溪儿,世上不是只有巫族才会占卜之术,既然辛漠阳对你说了很多,那他应该已经告诉你,这片大陆上所有人的祖先都是轩辕一族,而且轩辕嫡系一脉实力最强,最强的占卜者一直都在轩辕嫡系族人这里。虽然你的命格算不出来,但是临家村所有人的命格,已经有人算出来了。”景修这两天去见的人就是轩辕嫡系一族的东长老,也是占卜能力高于巫族的人。   “景修,你别吓我,我只是个小人物,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临青溪直觉想逃。   自从巫凤儿来了之后,她觉得原本晴朗的天都变得有些阴沉了,而且景修说话也开始变得奇怪。既然都瞒她瞒那么久了,这次干嘛不再瞒一次,就算是说的谎话,她也不会怪他的。   “溪儿,自从你出现在这里之后,事实上,很多人的命格就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就拿你身边的四个丫鬟来说,茉莉和蔷薇原本应该流落青楼,最后落个惨死的下场,但是因为你的出现,她们原本的命运轨迹发生了改变,还有木槿和铃兰,她们一个原本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姨娘,一个应该因在内院犯了错被杖责而死,可是现在,她们的命运全都发生了改变,你知道,这些都是因为你。”景修说的关于茉莉四个人的事情,都是东长老一字一句告诉他的,这也是东长老为什么千里迢迢一个人偷偷跑来告诉他的原因。   如果,这个世上已经有人因为临青溪的出现而发生了命运的改变,那么自己的命运也会变得不一样,所以他不会离开临青溪,不会离开这个让他一见倾情的小女子。   “景修,你不要胡说了,我不要听,不要听!你快点走,我现在不想见你!”临青溪突然捂住双耳,大声地摇着头对景修说道。   “溪儿!”景修一把抓住她的双手,然后扶正她的头,让两人的眼睛能够对视。   “景修,求你,别说了,我,我真得不想听。这世上人与人之间本就是相互影响的,和我出不出现没关系。”临青溪脑子很乱,身上也都是冷汗。   “好,我不说了,你把这颗定心丸吃了,然后我就走!”景修掏出一颗定心丸给临青溪,是不是有些话他说得太早也太严重了?   他并不想吓到她的,只是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真实身份而让临青溪远离自己。   临青溪吃下了定心丸,等到景修离开之后,她又喝了一杯热茶,深呼吸几下之后,勉强镇定了心神。   她这么激动,还有这么反常,不仅仅是景修对她说得这些,还因为景修那句“都是因为你”,让她想到了林然的死。   她永远忘不了,在林然的墓前,林祥怒声对她喊道:“林心安,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那么争强好胜,不是你一心想着要复仇、要打垮我,林然就不会死。林然的死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不,不,不是因为她!不是!她无数次这样催眠自己,可催眠过后,心里总有个声音不停地折磨着她:“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林然,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所以才害死你的吗?是我吧?是我这个一直自诩很疼爱你的姐姐,让你左右为难,所以你才选择自杀的,对吗?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的,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临青溪喃喃自语地说道,声音里都是自责和悔恨。   景修根本没想到自己一番话会让临青溪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已经亲眼看到她服下了定心丸,可是一连几天,临青溪都精神恍惚的,吓得叶氏和穆氏又是烧香又是拜佛,可是一点儿作用也没用。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穆氏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蕙兰嫂子,你别急!空尘大师来信说,这两天他会再来云州,要不到时候,让他给溪儿看看。”淮氏觉得临青溪这不是病,似乎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太好了,空尘大师是得道高僧,他一定能给溪儿看好的。”穆氏含泪笑着说。   于是,两天后,临青溪被淮氏带到了空尘大师的面前。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二十章 制造水车   寂静的房间里,空尘大师和临青溪静默而坐,淮氏和穆氏在隔壁的房间焦急地等待着。   “小丫头,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不妨说出来让贫僧听听,或许能给你解疑答惑也不一定。”空尘大师笑看着临青溪说道。   “大师,我没什么想不开的,是娘和师娘太紧张,我没什么事情,您近来可好?”自己和空尘大师算起来见过两次面了,也不知道吴国一别,他又去哪里游历去了。   “还好,还好。心有疑惑而不解,这样消极下去可不好,还是说来听听吧!”空尘大师温和地劝说道。   临青溪不是不想说,她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面前这人真能帮自己解开心结吗?她可是活了两世也没想明白。   “大师,如果因为你的影响,不该死的人死了,该死的人却没死,你会怎么办?”有些话藏在心里太难受,临青溪终于问出了口。   “放下,忘却。”空尘大师简单地说了四个字。   “大师,如果一切真像你说得那么简单,能放下的都放下了,能忘却的也都忘却了,可是想要放下反而愈觉沉重,想要忘却反而记得更牢。我不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究竟是对还是错,是不是还要继续?”临青溪迷茫地问道。   “有白天就会有黑夜,有对就有错,有正亦有邪,有爱也有恨。世间万物相对而存,要知道你做的对不对,如果看不清自己的心,就让自己的脚朝着光明的一面走。”空尘大师颇有含义地说道。   “大师,那什么才是光明的一面呢?”临青溪不解地问道。   “小丫头,你应该听过有关紫色种子的传说,其中说道人性七宝,即爱、善、仁、和、德、谦、信,当你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对还是错,也不清楚应该怎么走的时候,就按照这人性七宝的指引去做,这便是光明的一面。”空尘大师笑着说道。   临青溪苦笑一声,这人性七宝还是她自己瞎编出来的,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拿着自己瞎编的东西来教导自己,人生还真的是讽刺。   “大师,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恐怕做不到这些。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是这样,有些在外人看来是善的一面,可能是披着虚伪的外衣,也许一个人的本心就是邪恶的、狭隘的。”临青溪说这些的时候,想起林然的死,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自私,林然也不会从楼上跳下来。   “孩子,你错了!人性本善,罪福皆空,贪嗔痴念、恶恨邪错,不过是让世人经历过后,顿悟善才是本源。或许有些时候好人未必有好报,善缘未必结善果,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世间万物,皆是圆满。阿弥陀佛!”空尘大师双手合十地说道。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大师,青溪受教了,多谢!”临青溪也双手合十朝着空尘大师弯腰致敬。   “善哉善哉,你若生为男子,必是我佛门幸事,可惜,可惜!”空尘大师颇为遗憾地说道。   临青溪没有继续说什么,对着空尘大师又是虔诚地一拜,之后就告辞转身走出来了。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淮氏和穆氏慌忙也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她们见临青溪虽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但眼睛里已经有了光彩。   “溪丫头,你没事了吧?”穆氏赶紧上前拉住了临青溪的胳膊。   “娘,师娘,让你们担心了。我本就没什么事情,只是这几天没睡好而已,不过和大师交谈一番,还是获益匪浅。”临青溪笑着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淮氏和穆氏相视一笑,心里松了一口气。   回到临家村之后,景修和辛漠阳一直坐在溪园等着临青溪,而且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明显不是很好。   “你们找我有事吗?”临青溪回到溪园的时候,就看到两人在院子里等着她。   “溪儿,你没事吧?”景修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你们要是找我有要紧的事情,就赶紧说吧。要是没有,我打算先去休息一会儿,这几天没睡好,现在想好好睡一觉!”临青溪笑着说道。   “我们没事,你赶紧去睡吧!”看到临青溪笑了,景修的心也安了不少,看来那位空尘大师替临青溪解开了不少心结。   辛漠阳只是看了临青溪一眼,确定她真的没事之后,转身就走了,什么话也没说。   这一觉,临青溪睡到第二天拂晓,然后她独自起身走去溪园附近的山眉河,然后在清凉的河水里洗了一把脸。   山眉河清澈见底,偶尔能看到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看着河水中自己的倒影,临青溪笑了。   洗完脸,她顺势就躺在了河边的草地上,然后闭上眼睛,开始等待着晨起的太阳将温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   沐浴在朝阳的柔光里,临青溪觉得自己似乎能闻到草的清香,花的淡香,还有泥土的味道。   “啊!”有人不小心出声打断了临青溪独处时的宁静。   临青溪睁开眼起身,她看到一个比她年纪还小的女孩提着一个大水桶站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而她身上穿得是纳园女学徒工的衣服。   “对不起,姑娘,我……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对不起!”女孩显得有些紧张和手足无措,她原本就有些胆小,而此时打扰的又是纳园的主人临青溪。   “没关系,你……叫丁小如是吗?这时候纳园的人不是应该在跑步吗?你怎么拿个水桶来这里?”临青溪也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我……我……”丁小如双手握紧了水桶把,低着头不敢看临青溪。   “别害怕,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呵呵!你今年应该是十岁了吧,有些太瘦了。”临青溪说话很亲和。   看着面前这个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的丁小如,临青溪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外人眼中真得太不像个十二岁的孩子了。   “回姑娘话,我还有一个月就满十岁了。我是……来帮林大婶打水的,她今天腰疼病又犯了。”丁小如小声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水桶你先放这里,待会儿我让人帮忙给纳园打水,小如,你过来坐下,咱们两个说说话吧。”临青溪笑着指了指自己脚下的草地。   她重新坐下之后,示意丁小如也坐下来。丁小如犹疑了一下,抿了抿嘴,挪动脚步到了临青溪的身边,然后也坐了下来。   “小如,你家是哪里的?”临青溪记得纳园两百多个女学徒的样子和名字,但是对她们的家庭情况却是一无所知。   “回姑娘话,我家在丽水湾,离临家村三十多里地。”说起自己的家,丁小如的眼睛里有掩藏不住的思念。   “这么远,当初你是怎么知道这里要收女学徒的?你家里还有很多人?”临青溪问道。   “回姑娘话,我姨母是纳园的女工,是她特意跑到我家把我带来的。我家里还有爹娘、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说起自己的家人,丁小如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你很想他们吧?离家这么远,你爹娘也一定舍不得你。”自己和丁小如都一样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临青溪想丁小如的家人也定是很疼爱她的吧。   “爹娘一开始是不同意的,说我这么小,要去几十里外的地方,他们很不放心。可是,姨母说,纳园有吃有住,女孩子还能学针线,以后婆家也好找,要是留在家里,只有……只有等死。”丁小如伤感地说道。   “等死?为什么?”临青溪不解地问道。   “回姑娘话,丽水湾很穷,那里的地经常被水淹,种上东西都被淹死了。村里人只好在附近的山坡上种麦子,可是庄稼能活下来的也很少,大家经常吃不饱饭,前几年饿死了很多人,现在丽水湾住的人越来越少了。我阿爷和阿奶生病之后,为了给家里省粮食,就……就上吊死了。”丁小如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怎么会这样!”临青溪猛地站了起来。   究竟是被生活逼迫到哪一种程度,丁小如的阿爷阿奶竟然选择为了节省粮食而结束自己的生命?虽然她已经把提高粮食的方法和紫薯的种植方法都说了出来,但楚国各地还是有很多她想象不到的贫穷地方。   镇定下来想想也是,就是在科技发达、农业高速发展的现代,不也是有很多地方穷得很吗?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一阵阵地不舒服,她也是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自始至终都认为,一个人要想成功,要想过上好日子,就要靠自己。   但是,一路走来,她并不是只靠自己。   在她还是林心安的时候,她有教她手艺的师父,有马玲那样的好帮手,还有林然、林祥,虽然林祥最后背叛了他,但最开始,他们也是一起同心同力打拼过的。   就是在这一世,她也有家人的帮忙,有茉莉、白桦他们忠心地跟随,有卫玄、景修和辛漠阳他们默默地帮助,还有很多很多人在直接或者间接地帮助她。   那她呢?她有没有真心地想要去帮助别人呢?想想,是有的。在山梨村,她是不带任何目的地去帮助了村民,在福安县,她也是没有任何目的地去帮助香絮和彤笙。   虽然因为她的出现和帮助,可能间接造成了孙阿奶的死亡,但她要是没出现,也许孙阿奶会死,小梨子会死,很多村民也会死。   还有,香絮和彤笙,如果没有遇到她,不但两个人都会死,香絮和辛漠阳也不会有母子相见的这一天,魔天也不会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女儿和心爱之人。   原来,她的出现和影响不止会有坏的一面,也会有好的一面。就像空尘大师所说,当她分不清自己所做的是对还是错的时候,就让自己的脚朝着光明的一面走。   而其实那光明的一面,她自己早就无意中说出了口,原以为不过是欺骗世人的妄语,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照着自己所说的走。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丁小如没想到自己说的话会吓到临青溪。   她见临青溪自从听到自家阿爷和阿奶上吊的事情,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好了。   “我没事!小如,那你家现在指望什么生活?”临青溪收敛了一下情绪,重新坐下问道。   “我爹和两个哥哥在镇上给人家做木工,我娘在家种地,虽然家里没有余粮,但勉强还能生活下去。”丁小如说道。   “他们一个月能挣多少银子?”临青溪又问道。   “我爹和两个哥哥一个月能挣五百文呢,过年的时候,姑娘发给我六百文的奖励,我拿回家之后,爹娘可开心了,点心他们也都舍不得吃,让我和哥哥弟弟一起吃了。”   丁小如想起自己从纳园回到家那天,家里人知道她不但没受苦,还每日都能吃饱饭,做学徒还有点心和奖励拿,都高兴地流泪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临青溪看到丁小如脸上含笑的表情,也跟着露出了笑容。她在想,这丁小如脸上的笑容是不是有一些也是因为她的影响呢?   “小如,你先回去吧,水桶放这里,待会儿我让人帮纳园挑水就可以了。”临青溪现在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姑娘,不用了,我能提得动。你别看我瘦,这几个月天天跑步,我身体可壮实了。”丁小如起身给临青溪展示了一下她的小胳膊。   “纳园人多,你这样提水很慢,说不定,水还没有到纳园后厨,纳园就都是肚子咕咕响的声音了。去吧,提水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这是命令!”临青溪笑着说道。   “那……那好吧!”临青溪毕竟是一园之主,丁小如只好转身回去了。   临青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杂草,然后拎着水桶就回了溪园,木槿看到她提着水桶出现,特奇怪地问她干什么去了。   “我出去散散步,木槿,你找一个人帮纳园的后厨提满水,顺便再去我家祖宅看看我六哥在不在,让他来溪园找我。”临青溪将水桶放在了溪园的院子里。   “知道了,姑娘,我这就去办!”木槿打算去找人帮纳园提水。   “等一下,木槿!”临青溪忽然又叫住了转身的木槿。   “姑娘,还有什么事情吩咐?”木槿赶忙问道。   临青溪摇摇头说:“没有其他事情要吩咐你办,就是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当初你没来临家村,而是留在京城成为大户人家的姨娘,现在你会不会后悔?”   木槿不清楚临青溪为什么突然问她这样一个问题,但还是照实说道:“姑娘,别说是姨娘,就是大户人家的正室,木槿也不稀罕。木槿喜欢现在的生活,这也正是木槿想要的生活。虽然不知道姑娘为什么这样问,但木槿可以老实告诉姑娘,大户人家的后宅就是女人的坟墓,木槿很早就知道,所以木槿不会这么傻地去找死。”   木槿说完,还调皮地对临青溪眨了一下眼睛。   “好了,没事了,你去忙吧!”临青溪也笑了,不仅仅是因为木槿坦诚的答案,也因为她的心结开始彻底地解开了。   临青木最近喜欢上了医馆的后院,那里是临家村最清净的地方,没人打扰他的“木匠事业”,而且景修还会给他经常提出一些非常好的建议,让他茅塞顿开。   木槿亲自去了老临家祖宅,知道临青木在医馆之后,她又跑到了医馆,对临青木说临青溪在溪园找他有事情。   木槿到医馆的时候,临青木在后院锯木头,而景修坐在一旁悠闲地看着他的医书,云实在一边晒着草药。   “妹妹找我什么事情?”临青木自从上次帮云衣坊做了假人之后,他最近都在想怎么能让假人四肢灵活一些。   木槿说她也不清楚,临青溪似乎找他有很着急的事情。   “青木,我和你一起去吧!”景修放下医书,起身对临青木说道。   “那好吧!”   于是,三个人一起去了溪园。到了溪园之后,下人们说临青溪正在屋子里忙着,让人不要打扰她。   等了一会儿之后,临青溪就在屋里喊人,问临青木到了没有。于是,临青木和景修就一起走进了临青溪所在的房间。   两人进去之后,发现临青溪正趴在炕上的小桌子上认真地画着什么,炕席上也散乱地放着几张已经用炭笔画好的纸张。   临青木走近拿起一张仔细看了看,发现临青溪在纸上画了一个很奇怪的大轮子,其他几张似乎是分解图。   “妹妹,你这画的是什么,怎么这么奇怪?”临青木问道。   “六哥,景修,你们都来了!”临青溪这才抬起头,她笑着继续说道,“这是水车,把它放在山眉河里,只要找人蹬这个水车,河里的水就能从这个口流出来,然后再用宽大的水槽连接起来,这样的话,取水就会方便很多,以后地里浇水也不用费那么大劲了。”临青溪在两人进屋的时候,差不多把水车的设计图纸都画完了。   “这么神奇!妹妹,那咱们今天就开始把它造出来吧!”临青木很有兴趣地说道。   “六哥,你先别着急,这造水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选择造水车的木料也要足够结实,还要勘察一下周边的地形,看把水车安在哪里比较好,还有水槽的位置。”临青溪将所有的图纸都整理了一下。   接着,她开始很详细地给临青木一页页地讲解图纸的内容,以及构造水车时应该注意的事项,临青木仔细地听着,而一旁的景修看着如此认真的临青溪,脸上也有了笑容。   “六哥,你都听明白了吗?”临青溪问道。   “全都听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找爹,然后进山里去砍树。”临青木拿起图纸就要走。   “六哥,你别太着急,这水车一定要建造得足够结实,我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一下子成功,你和爹试一试。”临青溪只是大概知道水车的原理和结构,究竟能不能成功还真不好说。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先走了!”临青木对着临青溪笑了一下,然后拿着图纸高高兴兴地走了。   临青木走了之后,临青溪和景修一起去了茶室,茉莉不在溪园,木槿给两人煮了热茶。   再次对坐饮茶,两个人的心情都已经与以往不同,尤其是临青溪。   “溪儿,你还是想赶我走吗?”景修问道。   “景修,你是我的客人,也是这里很多人的救命恩人,我想了一下,似乎自己没有任何权利能决定你的去留,所以是走是留随你自己的意思。”临青溪坦然一笑。   “你不怕因为我而给你的家人还有临家村带来灾祸吗?”景修此刻脸上的笑意终于不那么沉重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你不在这里,如果你的族人还是决定要发动战争,那么只要还在正极大陆,临家村就逃不开战乱灾祸,就算临家村逃得开,每个村民在村外也都有自己的亲朋好友,他们的亲朋好友也有亲朋好友,世上的人都是有或近或远的关系的,这是一张网,所有人都在网里,怎么逃得开呢!”临青溪十分坦然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会一下子想开了,但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其实,无论我是谁,我姓什么,我要做的只是希望你不受伤害,我想保护你!”坦白身份之后的景修,他决定不再拐弯抹角地和临青溪说话。   “景修,说实话,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并不是临家村一个简简单单的农女是吗?只是因为我的命格算不出来,显得很特别,所以你才会想要靠近我吧!”临青溪也决定有话直说。   “没错!”景修承认道,“七岁之前的临青溪是可以推算出命格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命格消失不见,而且影响了轩辕一族和巫族的占卜能力,这不是一件小事情,所以我才会想要找到你,想要看看一个没有命格的人,他的人生究竟是什么样的。”   “其实没什么特别不同,我只不过比别人多经历了一些特别的事情,所以会一些别人不会的东西,当然我的心智和想法也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你可以当我早熟。”临青溪笑着说道。   景修也笑了,他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的经历是什么,但我相信一定很神奇,因为你会的那些东西这个世上从来没人见过,而且你的出现将很多人带离苦海之中,有时候我在想,也许你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不过是来拯救世人的苦难。”   “哈哈哈,我可没你说的那么高尚,而且我也不是仙女,更别说拯救世人的苦难那么伟大的事情,估计那只有天上的神佛办得到。我只是这世上最普通的一个人,而我所会的,不过是恰好看起来更有用一些罢了,我不会的东西有太多,而且我能力也有限。”临青溪大笑着说道。   “我明白,所以后来我告诉自己,你临青溪和别的女孩子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你更聪明一些而已,而我也会常常告诉自己,你景修和别的人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你刚好出生在轩辕嫡系一脉而已。有些事情既然无法改变,就要学着坦然接受,溪儿,这是认识你之后,你和你身边的人‘告诉’我的,谢谢。”   景修最初离开父母的时候,他是因为不甘心接受他人的摆布,想要走出一条自己的人生路。   这几年来,他四处游历,看过世间百态,心里的想法也越来越成熟,认识临青溪之后,他开始反思以往的那个自己。   为此,也想明白了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的他,才真正地开始变得强大起来,从内心开始!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有些事情,我们都是迫不得己,但情况还没有坏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是很多人太杞人忧天了。即便情况真得很糟糕,至少在变得糟糕之前,我们努力挽救,说不定会是大团圆结局,每个人都满意呢!”临青溪乐观地表示。   “溪儿能这样想就最好了,轩辕一族和巫族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一切交给我处理,你该干什么就继续干什么,如果连自己喜欢的事情都无法做,就算有太平日子也过不安稳。”景修终于可以放心了,临青溪只要不排斥他,所有的事情都会朝着美好的方向前进。   “你说得对,不过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这已经不是以前的正极大陆了,蛇吞象,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说不定会被撑死的!”临青溪故意恶狠狠地说道。   “哈哈哈,放心吧,我不会让某些人不自量力的,更何况,我会帮着你一起把那头大象喂得更饱。”景修难得开怀大笑一次。   “哈哈哈!”临青溪也大笑起来。   几天后,临青木和临忠国他们就依照临青溪的图纸将水车给造了出来,而且和村里的几个壮劳力,就把水车抬到了溪园不远处的山眉河里,并把水车在河里固定结实。   “溪妹妹,这水槽下面要多高的木桩?”临阿贵看着临青溪问道。   “阿贵哥,按照从高到低安装水槽,这样水就能一直往下流了。还有,明天这两边都挖开一条宽一点的水沟,以便水车里的水顺着水沟流到田里边去,然后各家各户的田梗边都可以挖水沟,然后联在一起,这样浇水的时候,只要扒开自己的田埂就可以了。”临青溪说道。   “溪妹妹,你这个想法太好了,以后浇水都不用那么麻烦,也不用那么累了!”临阿贵笑着说道。   “好了,你这个小子别这么多话了,快把木桩都埋结实了,赶紧试试这水车能不能用。”临远山笑着说道。   “知道了,阿爷!”临阿贵大声地回答道。   等到一切都安装好,临青溪想第一个上去踩水车,但是被临远山制止了,万一她要是摔下来可怎么办。   “阿爷,水车上有专门的扶手,根本没事的!”临青溪跃跃欲试地说道。   “不行,不行!这可是第一次试水车,万一不成功,你摔下来可不得了,还是找两个会武功的。白桦,白杨,你们两个都会轻功,力气也大,上去试试。”临远山看到了临青溪身后的白桦和白杨。   “是!”   白桦和白杨一个腾跃就上了水车,然后同时踩起来,不知是不是两个人力气过大,正守在水槽口看会不会有水出现的临阿贵,被突然喷出来的水流呛得眼睛、鼻子都不舒服起来。   “咳咳——咳咳——水——咳咳——出来了!”临阿贵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弯下腰咳着说道。   “哈哈哈,当然知道水出来了,难道你脸上的那是汗,哈哈哈!”   围观的众人看着被水喷过的临阿贵,全都大笑起来。   “我也上去试试!”临青木也好奇地说道。   虽然水车的建造有他的一份功劳,但是他还不知道踩水车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六哥,你先别着急,我先试试!”临青溪也抢着要去踩水车。   “你们一起去吧!”没想到水车一下子就造成功了,临远山也是高兴。   于是,临青木和临青溪就一起踩水车,还有很多村里的大人、孩子都想试一试。   “你们都别浪费咱们山眉河里的水,赶快把水槽都接好,让水流到村子里,明天再把地里的水沟挖好,以后天天都要有人来踩水车,呵呵!”   临远山想着,过两天再建造两个水车,一个专门供纳园和绣园吃水,另一个就是让水流到溪园去。   人力踩水车成功之后,临青溪又让临青木试着做一种风力水车,这样的话,就算不用人来踩,水车也能自动出水,这省了不少的麻烦。   这天,风力水车也成功之后,整个临家村都是欢声笑语,以后浇水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就是洗衣服也不用去河边了。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临仁义带着几个人来到了老临家,其中有赵家村的族长和村长,也有曹家村的族长和村长,而且曹家村的人还是带着礼物来的。   “族长,您这是?”临远山赶紧放下手中的碗筷迎了上去。   “远山,曹族长和赵族长有事来求你,我就带着他们来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家村和临家村原本就交好,曹家村虽然和临家村有矛盾,但是这两年他们没再到处惹事,学得很安分,所以临仁义也只得笑脸相迎。   “几位族长能这样来,就已经是看得起我临远山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临远山虽然也不喜曹家村的所作所为,但那都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这两年,两村相处的还算可以。   “远山,听说你家造成了叫水车的东西,能够把河里的水取出来,你也知道,赵家村也是打不出井,就指望这条山眉河,你就帮帮大家吧。”赵族长语气里有着恳求,他也没办法,要不然也不会一族之长厚着脸皮来人家家里请求。   “是呀,以往咱们两个村是有些不愉快,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已经敲打了村里人,咱们好好地相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听说那水车无论是取水还是浇地都十分方便,远山,你就帮帮大家吧!”曹氏一族的族长也笑着说道,但他的语气听着并不那么让人舒服。   “两位族长,你们别这样说。这水车是忠国和六郎领着几个村里人造出来的,你们要是想用水车,到时候让他们教给你们族里人就行。过两天,还有一切外村人要来学造水车,你们让他们一起来吧。”水车成功之后,临青溪就对临远山说了,要把水车这种新事物教给所有想学的人。   “真的?”三位族长都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   “没错,过两天让人来就行!”临远山说道。   没过多久,临家村的水车旁经常围着一群一群的人,他们都是听到水车这种能自动取水的神奇事物来临家村的,而且听说,临家村打算把水车的建造方法全都说出来,谁想学都可以。   附近几个村的木匠都来了,临青木和临忠国当起了水车老师,每天就是忙着给这些人讲如何建造水车。   丁小如的家人也被临青溪找人接过来了,她的爹和两个哥哥不但跟着临忠国和临青禾学会了建造水车,就是她娘的病也被景修看好了,而且还留在纳园后厨帮忙。   “为什么要把水车的方法说出来?”辛漠阳在溪园找到临青溪问道。   “你大老远跑来就是问我这个问题?”临青溪奇怪地看了辛漠阳一眼,最近他不都是在祖宅呆着吗?   “不远!”祖宅离溪园的距离,在辛漠阳看来很近,过几天就真正远了,他要赶去吴国,听说吴国皇宫里出了问题。   临青溪无奈地一笑,说道:“有些明摆着的东西还要藏着掖着不是很奇怪吗?那水车就在河边放着,说不定有人偷走拿回去研究研究,这样的话倒不如把方法都公布出来,谁也不惦记了。”临青溪笑着说道。   “你怕别人找你麻烦?”辛漠阳问道。   “嗯,怕!”临青溪故意可怜兮兮地看着辛漠阳。   “临青溪,你别怕,我会保护你!”辛漠阳说完,扭头就走了。   “辛漠阳,你不要每次说完话都留给我一个背影好不好!还有,我才不需要你保护,我能保护我自己!”最后这句,临青溪双手喇叭状对着辛漠阳冷硬的背影喊道。   不知道为何,听着背后临青溪中气十足和略带怒气的声音,辛漠阳的脸上有了笑容,他保证,下次和她说完话,再也不是只给她一个背影。   天气越来越热,月季开得正艳,五月快过去半个月了,临青溪变得有些焦躁。进入五月之后,她一直呆在秘园里,对外宣称她在云州府城。   “姑娘,你别着急,这些葡萄和西瓜的收成一定比去年还好。”   这两年,临青溪偷偷让她们在秘园种了那些从京城拿过来的种子,如今存的种子足够多了,不仅在秘园就是在溪园也能开始种了。   “我担心的不是收成!”临青溪对木槿说道,“我担心的是吃的问题,葡萄倒好说,我已经在酿葡萄酒,可是西瓜都用来酿制酱豆也不行,太浪费了。”   这两年,穆文益和余为、临青云他们卖的一部分特制酱菜,都是临青溪调好了酱汁给他们的,有些她加入了西瓜汁。   “姑娘,要不这西瓜就拿出来让大家吃吧,老爷子他们还都没吃过呢!”木槿总觉得这样的好东西自己这个下人都吃过了,但是临远山他们还没吃过,心里过意不去。   “不是我不想让他们吃,这西瓜一走出秘园,不知道多少人闻着味就来了,原本种子真正种成功的就不多,就几个西瓜肯定分不过来,今年种了三亩,我必须要把这些种子都留下来。”外边还有五个农庄呢,临青溪没打算全部卖西瓜。   “那咱们把西瓜子都取出来光卖西瓜瓤呢?”棕竹出起了主意。   “西瓜瓤很容易变质,而且也没有这样卖东西的,还有山里面的野果子也都成熟了,总不能像往年一样,让它们都烂在地里,我一定要想个办法,让这些夏季水果都能物尽其用。”临青溪在原地走来走去地说道。   “要不都酿成酒?”棕榈来到秘园之后才发现,临青溪在这里存放了好多东西,那些果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也十分好喝,临青溪让他们都尝过味道。   “不行,不行,都酿成酒,也不见得人人都喜欢喝果酒,不过,果酱倒是很多人喜欢,就是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果酱怕是存放不了太长的时间。”   就因为水果不能长时间储存,所以临青溪看着漫山遍野的野果才会心里着急,再晚一点,它们不是被野兽糟蹋了,就是落在地上腐烂了。   “姑娘,干脆咱们先都尝试一下,要是喜欢喝果酒的多,那么就多酿制一些果酒,要是喜欢吃果酱的多,咱们就多做一些果酱,至于西瓜,姑娘要是想要种子的话,就让咱们自家人吃,然后让他们把种子都留下来,相信不会有人私藏的,就算私藏,他们也不知道怎么种。”棕节大声说道。   “好吧,就先都试试!”   临青溪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再说不能干着急不做事,先把果子摘下来再说。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二十一章 果酒果酱   从秘园出来的当天晚上,临青溪就去了纳园后院,然后让管理纳园的蔷薇帮她把所有人都从屋里叫出来。   纳园的女工和女学徒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都缓缓张张地跑了出来,甚至自动在院子里排好队。   “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本来我没打算这么晚来,倒是打扰你们了。”临青溪发现自己现在的脾气也有点着急,一想到什么就想马上去做。   “姑娘,有什么急事吗?”有胆子大的女工就笑着问道。   她们这些人对待临青溪是又敬重又亲切,都觉得她这样一个才十二岁的女孩子非常了不起。   “其实也不是什么急事,就是想问问你们,你们家里人有没有会编背篓、柳筐之类的,或者会木工活的,力气大的也行。要是有的话,你们明天请假一天回家,告诉你们的家人,我愿意雇请他们,想请他们帮我上山摘点果子,还有做一些木桶。”临青溪笑着说道。   “姑娘,我爹会编背篓和竹筐,他的手艺可好了。”贺雪儿首先说道。   “那你明天回家一趟,让你爹过来,工钱我到时候统一说。”临青溪说道。   “姑娘,不就是摘果子吗,能用多少背篓,我让我爹多编一些给您送过来。”贺雪儿大声笑着说道。   “这恐怕不行,呵呵!背篓我要的比较多,而且时间也比较急,所以要多要一些编背篓的工人。”临青溪也笑着说道。   “姑娘,我大哥也会编背篓,明天我就请假回家让他过来!”又有女工说道。   接着,又有人说家里又会木工活的,有砍树厉害的,一时间纳园的后院声音喧闹起来。   临青溪让蔷薇把这些人的名字都记下来,然后让她们明天回家去把自己的家人找来。   与此同时,她回到祖宅,让临远山和临忠国再在大眉山山脚下的一大片空地上,再找人盖房子,而房子的设计图她都画好了。   第二天,临青溪拿着钱和海桐、海蓝去了福安县的县衙,找到江师爷,说她要买大眉山后边那几座高山,让江师爷给她办个地契。   正好,陆志明也从外边办案回来,于是三个人到了县衙后院喝茶聊天,顺便说说买山的事情。   “溪儿,这件事情你和家里人商量过了吗?你阿爷他们也都同意了?”陆志明问道。   “师父,阿爷和爹让我自己看着办,他们说我挣的钱是自己的,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他们不管。师父,这几座山要多少银子?”临青溪问道。   “你说的这几座山都是深山,平时就连樵夫也很少进去砍柴,按照楚国律法,这些无主之山比良田要少一半的价格,江师爷,那些山相当于多少亩良田占地?”陆志明问坐在身边的江师爷。   江师爷手边就有福安县的绘制地图,他仔细看了一下说道:“如果只是那几座大山,算下来应该有四十五万亩,加上旁边的小山的话,应该有五十万亩,折合成良田的价应该是二十五万两银子。”   “溪儿,你也听到了,这可不是小数目,就算你和玄儿合作开了布鞋工厂、酒楼和云衣坊,你也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凡事要量力而行,陆志明不想临青溪一步迈得过大。   “师父,银子不是问题,就按照江先生所说,我拿出二十五万两银子买下这几座大山和周围的小山,另外,我再出五万两银子,希望能打通碧湖和流经这几座山的断河。”临青溪用手指了指地图上标记并不明显的一条河。   “溪儿,你哪来那么多银子?”陆志明惊讶地问道。   “师父,我没偷没抢,至于怎么来的,请恕徒弟还不能说,总之,这些银子都是我挣来的,不会有任何问题。所有东西我都带来了,现在就可以契约文书。”临青溪说道。   接着,临青溪对海桐示意了一下,海桐就从怀里掏出了临青溪的印章,还有三十张万两银票,全都放在了陆志明和江师爷的面前。   “溪儿,你这是……”就是陆志明这样看惯大场面的人,也一时被自己的徒弟给震住了。   “江师爷,还要麻烦你给我做个担保人,师父,你可要快点给我办地契,你徒弟家里可是还有很多事情呢。”临青溪笑着说道。   “大人,您的意思是?”江师爷也有点傻眼了。   “给她办吧!”陆志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临青溪。   “是,大人!”江师爷当场就让人取来文房四宝,然后开始给临青溪写地契。   契约文书双方写好之后,陆志明让江师爷把三十张万两银票收好,然后打通碧湖和断河的事情也交给他去办,多雇佣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民,也算给他们一个挣钱的机会。   从县衙回来之后,临青溪直接回了老临家的祖宅,她昨天就对蔷薇说了,所有来的人先安排在祖宅的院子里,让临远山和临忠国先帮忙看一下他们各自的手艺。   等到临青溪进入院子之后,发现黑压压一片人,而且地上都是已经编成背篓、竹筐或者柳条筐,还有几个人,临远山和临忠国正在考校他们各自的手艺。   “阿爷,爹,怎么样了?”临青溪穿过人群,走到两人身边问道。   “溪丫头,他们有些人的手艺比你阿爷和爹都要好,呵呵!你就放心用吧,要是用的不多,剩下的人都跟着阿爷进山砍树。”临远山大笑着说道。   “阿爷,树不用砍太多,只要够制作木桶的就可以了,结实的背篓可能要多一些,还有架子车也要多造几辆,山上的果子都成熟了。”人既然都选好了,那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溪丫头,那这些人的工钱呢?”临忠国问道。   “爹,他们都是纳园女工的家人,那些女工都是阿奶和我挑选出来的,我相信他们的家人也不会太差,这样,先按照以往价格的双倍给他们,如果他们表现得好,再加工钱就是。”临青溪说完转身就走了。   院子里听到这话的人,都觉得这话从临青溪这样一个小女孩嘴里说出来,不但不让人觉得怀疑,反而觉得她这样的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他们有些受宠若惊,这工钱也太多了吧。   “姑娘,大眉山后边的深山还有更后边的几座山都是您的了?”铃兰有些兴奋地问道。   临青溪回到溪园之后,刚把买下几座山的事情告诉了茉莉和铃兰她们,铃兰最先表现得激动。   “没错,而且我还给他们起了名字就叫大眼山。”办完一件大事,临青溪也觉得全身舒畅。   “姑娘,为什么叫大眼山?”几人都不解地问道。   “因为眉毛下面不就是眼睛,所以大眉山后面的山就叫大眼山。”临青溪想当然地说道。   “姑娘,眉毛下面不是睫毛吗?我觉得应该叫大睫山,听着气派。”铃兰笑呵呵地说道。   “行,那以后那几座山都叫大捷山,不过不是睫毛的睫,而是捷报的捷,预示着咱们以后能战胜任何的困难,因为现在有这么厚实高耸的大山做咱们的后盾。”只要一想到现在大眉山山洞那边的秘园已经是自己的了,临青溪心里是万分高兴。   “大捷山,这名字好!”几人都笑着说道。   当天晚上,临远山就带着几个选好的工人编背篓和竹筐,一夜就编好了五六十个。   为了不影响村里人休息,临忠国晚上没有带人做临青溪要的那种带盖子的木桶,而是在溪园不远处临时围好的院子里,带着人垒锅灶。   第二天一大早,临青溪就早早起来,她决定先去采摘一些山里的野果子,看能不能制成果酒和果酱。   白桦、白杨、海桐、海蓝还有棕竹、棕节六个人跟着她一起去,除了临青溪,他们每个人身后都有一个背篓。   要去大捷山,一共有三条路,一条是渡过山眉河,穿过深山到那里,一条是从秘园穿过去,另外一条是绕过大眉山,从侧边的小路走过去。   前两条路便捷而危险,最后一条路虽然会花费一些时间,但却是最安全的。临青溪决定走第三条路,因为以后她要找的路不但要自己能过去,还要很多普通人都能安全地过去。   走了很长时间到大捷山之后,几个人就上山了,在几座山上查看了一圈之后,临青溪欣喜地看到了成熟的桃、杏、杨梅、野生的大樱桃和一些露地草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深山的后边,又在碧湖山脉的最中间,所以这些山里的野果子不见有人来采摘,倒是被山里面的野兽吃掉不少。   “姑娘,我看那边的山上野果子更多,咱们的背篓早就装满了,要不我回去再叫几个人过来吧?”棕竹发现这些山上成熟的野果子太多了,而且吃起来非常好吃,有些不赶紧摘掉,可能就落在地上不能吃了。   “咱们先回去吧,看来这几天就要赶紧把这些果子都摘掉。这样,待会儿回去之后,你们把溪园闲着的壮劳力都叫上,再叫上一些村里闲着的人,然后找些架子车还有背篓,把这些果子先摘下来放在溪园,我让一些女工们帮忙把果子先洗干净、捣碎,今天晚上,咱们就试着做果酒和果酱,白杨,你赶紧再去镇上买一些小的瓷罐,还有蜡纸。”事不宜迟,临青溪决定回去就开始试着做果酒和果酱。   于是,几个人背着盛满各种野果子的背篓先回到了溪园,而放下背篓之后,按照临青溪事先的吩咐都去忙了。   一到溪园,临青溪就让铃兰找来几个大木盆,然后开始清洗和筛选这些野生的水果。   “铃兰,海桐,你们把桃、杏和樱桃先洗干净,然后选出没有破皮的,之后把它们都切碎,记住要把里面的梗、核和子都取出来,然后从果浆里取出水果汁,之后我再教你们该做什么。海蓝,你和我把杨梅和草莓直接洗干净,然后再去拿些糖洒在上面,过一会儿之后,咱们用火煮。”临青溪一边洗着杨梅和草莓,一边对几人吩咐道。   “是,姑娘!”几人赶紧按照临青溪所说的按部就班地去做。   很快,白桦又带着人进大捷山了,而白杨也带人去镇上买临青溪需要的一切东西,蔷薇也从纳园里给临青溪选了需要的人,主要是一些女学徒工。   溪园这边忙得热火朝天,临远山和临忠国虽然也跟着忙,但最开始他们以为临青溪是要摘了山上的果子来卖钱,没想到去而不是那么一回事。   辛漠阳和景修知道临青溪和山上的野果子较上劲之后,也都来溪园想要帮忙,但临青溪觉得他们有些碍手碍脚,就让他们去帮忙摘果子。   一个是堂堂的王爷世子,另一个身份更了不得,但两人二话不说,真得带着各自的下人去了大捷山帮助白桦。   到了晚上,果酱已经有煮好装坛的,果酒也在酒桶里发酵。不过,后续摘果子的人也都慢慢回来了,不一会儿溪园里摆放的到处都是山上的野果子。   临念雨和临念水还有几个村里的小孩子,专等在一边捡漏,因为临青溪说了,那些破皮的果子最好吃掉。   “小姑姑,还有没有能吃的野果子?”临念水嘴馋地看着正在忙着洗果子的临青溪问道。   “这些都能吃,你们想吃就吃吧!”临青溪好笑地看着他说道。   “阿爷不让我吃,说是小姑姑留着这些果子都有大用,要用来卖钱的。”临念水小声说道。   “没关系,你们吃吧,小姑姑就是用来卖钱,也是给你买好吃的,既然你喜欢吃这些果子,那就吃吧,你那个小肚子能吃多少,这满院子可都是果子。”临青溪轻轻敲了一下临念水的小脑瓜笑着说道。   “真的能吃吗?”临念水可爱的大眼睛里闪动着亮光。   “当然,去吃吧!”临青溪说道。   “太好了!”临念水欢喜地大叫一声,就对临念雨他们说起了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   但即便这样,临青溪后来发现,临念雨也很节制,只吃那些不能用来制作果酒和果酱的水果。   临青溪是制作果酒的高手,虽然古代的糖和酵母都与现代使用的没法比,但是只要提高糖和酵母的纯度,加上这些水果本来就是绿色无污染的顶级原料,那么制作出来的果酒也定是最上乘的。   所以,从第二天开始,她就带着海桐、海蓝两个人,专门研究如何提高糖和酵母的纯度,反复试验了很多次之后,终于在三天后成功了。   有了称心如意的糖和酵母,临青溪开始大批量地制作果酒和果酱,而且为了尽快收获山上成熟的水果,她把纳园一半的女工都派去山上摘果子。   好在这些女工本来就生活在碧湖山脉,几乎每个人都去山上割过草、砍过柴,所以对于行走山路,她们也是不怕的。   采摘回来的各种野果子,一半制作成了果酱,另一半制作成了大桶的果酒,因为忙这些虽然纳园和绣园的工作效率都低了一点,但是临青溪还是照样给所有女工所工钱。   这天晚饭过后,临青溪将自己特制的五种果酱拿出来给家人分享,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木制小勺子。   “小姑姑,草莓果酱最好吃!”临念水吃了一勺还想要挖一勺,但是被吴氏制止住了。   这两天,临念水这个小贪吃鬼吃了太多的水果,小肚子早就受不了了,要不然景修给他吃了消食的药丸,这孩子估计疼得要直打滚。   “我喜欢吃杨梅,总觉得吃不够!”已经怀孕两个月的临菊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两天临青豪从溪园给她拿来了很多水果,她最爱吃的就是杨梅。   “喜欢吃,以后就天天吃!”叶氏高兴地说道。   “这果酱好吃就是好吃,可就是不太甜!”云实小声地说了一句。   他最喜欢吃甜食,虽然知道这些果酱里也放了很多的糖,可就是觉得不怎么甜。   “云实,这甜的都有点发腻了,你怎么还说不甜,那什么才甜呀?”临青溪问道。   “我泡茶的叶子就比这甜,不信,我这就给你们拿去!”云实不是故意和临青溪唱反调,他是真得这样觉得。   “云实,我看是你的味觉有问题,要不,你就赶快去拿,我也想知道这世上比糖还甜的会是什么。”临青溪不服气地说道。   云实也不争辩,真得就跑回医馆去拿他每次喝茶的时候都要放进去的叶子,那是他从魔医岛特意带出来的,谁让自己就喜欢甜味呢。   一看到云实拿过来的干叶子,临青溪放在嘴里嚼了一下,然后乐了。   “云实,这些叶子你从哪里弄来的,还有没有?”临青溪赶紧凑到云实身边热络地问道。   对于临青溪的突然亲近,云实反射性地后退一大步,自家主子的眼神可是会杀人的,他才不会找死呢。   但临青溪的问题还是要回答的,于是说道:“这是我从魔医岛带出来的,魔医岛上有很多这种叶子,是没毒的,可以和茶叶泡在一起喝,这样茶叶就会变成甜的了。”   “我知道它没毒,那你跟着景修的这些年,有没有在其他地方见到过这种甜甜的叶子?”临青溪又问道。   “没有,这种叶子只有魔医岛上有,有什么特别吗?”云实不解地问。   这种甜叶子在魔医岛上就是杂草,平时都没人关注的,是他喜欢甜味,所以才特意采了一些晒干,然后带在身边泡茶喝的。   “当然特别了!”临青溪高声说道。   “溪儿,你认识这种甜叶子?”景修好奇地问道。   “嗯,这种叶子应该叫甜菊叶,它熬出来的甜菊糖汁比现在溪园用的糖要甜几百倍,打个比方说,如果熬制一样东西需要二三百碗的普通糖,那么用甜菊糖一碗就能够达到了,所以说,甜菊糖才是最好的糖呀。”   临青溪在现代制作果酒的时候,曾经和一家广州的甜菊糖厂合作过,也专门去参观过他们的制作工厂,所以比起蔗糖、饴糖,她对甜菊糖的印象最好。   “世上竟然还有这种糖!”   其他人都被临青溪的说法惊住了,如果以后真能熬制出这种糖,那么一小滴糖水都能让一锅粥变得香甜起来,真是太神奇了。   “溪儿,你能熬制出来这种甜菊糖吗?”景修看到提起这种糖时,临青溪的脸上都是光彩,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大概记得熬制的工序。不过,只有魔医岛上才有这种甜菊叶,就是想要熬制也没有办法呀!”临青溪刚燃起的斗志火苗就开始变小了。   “没关系,我给师父写一封信,让他派人采摘一些甜菊叶送过来,到时候你就可以熬制了。”景修笑着说道。   “真的吗?会不会很麻烦呀,呵呵!”嘴里说着麻烦,临青溪还是嬉笑着有些谄媚地看着景修,有甜菊叶的话真是太好了。   “不麻烦!”景修笑着说道。   辛漠阳也坐在旁边,他仔细听着几人的对话,对于其中提到的“魔医岛”,他只是略有耳闻,但几乎没人知道魔医岛究竟在哪里,或者存不存在。   现在看来,魔医岛是存在的,而且景修和魔医岛有着很特别的关系。   “溪丫头,你一下子做这么多的果酱和果酒,打算怎么办呀?”临远山问道。   “阿爷,我打算在云州府城重开一品香,而且里面除了要卖果酱和果酒,我还打算卖一些小吃。”临青溪说道。   “溪丫头,这一品香你打算和谁一起开?”临远山问道。   “阿爷,我不和任何人一起开,昨天师父给我来了一封信,他说特意给京城的师公写信询问过楚国女子经商的事情,师公说当今圣上已经金口玉言说过,女子有能力者也可经商,而且不影响其兄弟姊妹家人的科考前途,不过要由当地的官员进行考核之后,才能认证其商人身份。”临青溪笑着说道。   “怎么考核?”临远山问道。   “就是看我一个月能挣多少银子。”临青溪笑着说道。   在楚国,按照商锐的缴纳数额来判定商人的级别,一般来说楚国商人分为五等,即小商、店商、大商、巨商和皇商。   一般来说,普通百姓出身的大多是小商和店商比较多,小商一个月缴纳的商锐是其收入的五成,店商缴纳是三成,大商则是二成,而巨商和皇商是一成。   商人并不是一个人想当就能当的,首先你必须要到当地的县衙缴纳一定的商人认证金,这会根据你的商人级别来定,接着当地的官府会每个月来查账,根据这个账目来规定你缴纳的商锐是多少。   通常,小商每个月缴纳最低的商锐是三两,店商每个月最低是三十两,大商每个月最低是二千两,巨商每个月最低是二万两,而皇商每个月最低则是二十万两。   如果,有商人的商锐缴纳额两个月没有达到最低的标准,就会被官府勒令关店,发生两次以上类此情况者,将不再具有商人的身份,而且终生不能再经商。   因此,楚国最多的商人是店商和大商,其他三类商人都很少,皇商更是少之又少,在楚国一共只有六家皇商。   临青溪认为,楚国律法之所以如此重农抑商,就是担心百姓看到经商的好处,全都丢下田地去经商,结果造成地无人耕种。   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尤其是楚国现在的皇帝本就重视田地,对于商人的抑制就比较严重。   现在,云州府城的迎仙酒楼和云衣坊都只能称得上是店商经营,而临青溪重开的一品香自然也是店商经营,但首先她必须要让自己一个月的收入最低要达到一百两,这样她才能被官府确认为店商。   如果单凭卖果酱和果酒,临青溪怕赚不到那么多钱,所以她打算把一品香开成一家小吃楼,里面卖各种小吃,而且老少皆宜,薄利多销,相信一个月挣一百两银子是没有问题的。   “你说的那种小吃都有什么,平常在镇上买一盒点心也就十文钱,光靠卖小吃不一定能赚得到?”   叶氏一直都知道临青溪有想要经商的想法,虽然她以前也觉得女孩子抛头露面不好,可这种想法她早就改变了,女子出来挣钱并不丢人。   “阿奶,我粗略算了一下,果酱因为放入了稍好一点的糖,所以价格要稍高一些,我决定卖一两银子一小坛,开业前三天买两坛送一坛。果酒度数不高,比较适合女子饮用,而且加上景修特制的药丸,还具有美容养颜、延缓衰老的功效,这样的话,一小坛子果酒就是二两银子。就算一个月只卖出去各一二十坛的果酱和果酒,这钱就不少了,而且一品香还会卖各种小吃,主要是以杂粮和面食为主。”临青溪掰着手指头说道。   “杂粮和面食?溪丫头,你忘了你溪园仓库里的那些麦子都被拉走完了,就是咱家这些存粮,也只够几个园子吃的。”临远山说道。   “阿爷,没关系,面粉用不了多少,主要是在酱汁上,还要有足够的新鲜蔬菜,对了,还要有酱菜,你放心吧,我一个月一定能让一品香挣够一百两银子的。”临青溪信心满满地说道。   “溪丫头,这一品香也不能光靠你一个人撑起来,里面的伙计呢?还有,你要卖小吃,那总要有做菜的师傅吧?”穆氏觉得自己女儿现在就是一刻也不停下来,总想着要出去干点什么。   “娘,迎仙酒楼里有二哥和他带出来的几个徒弟就足够了,我打算把红松和黑松叫回来,让他们两个在一品香坐镇,另外,我听您说过,月萱姐做饭的手艺很好,她现在不是和她丈夫在曲凌镇摆了一个卖吃食的小摊子嘛,我打算让他们一家来帮忙,您觉得行吗?”   临青溪去小穆村的时候,见过穆月萱和她的丈夫,都是老实人,而且很能干。   穆氏有些为难地说道:“行倒是行,我就是担心她一家人不肯来!”   “娘,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要帮我照顾生意,月萱姐觉得委屈?”临青溪问道。   穆氏赶紧摇头说:“当然不是,是你月萱姐会觉得不好意思。这两年,咱家日子好过了,也都周济了他们一些,你大舅原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我怕你月萱姐也是这种想法。”   “蕙兰,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这么见外。你回去告诉他们,溪丫头现在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他们要是不觉得委屈,就帮帮自家人。”叶氏直爽地说道。   “娘,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问问月萱,要是她没什么意见,我就让他们先过来。”穆氏说道。   “娘,一品香要是开起来,以后可能会有些累,月萱姐要是不怕吃苦,就让她过来,我绝对不会亏待她的。”临青溪说道。   “娘知道,就是娘不说,你月萱姐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情就交给娘来办吧。”穆氏笑着说道。   几天后,临青溪让白桦去府城把红松和黑松都叫了回来,然后又让他用马车拉回了自己在铁匠铺特意制作的很多东西,有大小蒸笼,还有煎饼鏊子、煎饼筢子,还有漏勺、铁板等物。   “溪妹妹,你这是把铁匠铺的杂货都搬过来了吗?这些都是做什么用的?”临阿贵帮忙卸下这些东西之后,好奇地问道。   “很快你就知道是干什么了!”临青溪笑着说道。   祖宅院子里已经临时垒好了简单的锅灶,临青溪将海桐把大煎饼鏊子、筢子刷洗干净,又让海桐帮忙把火给点好。   至于她,早就弄好了豆面面糊和白面面糊,还有各种切好的咸菜和细葱丝、萝卜丝和黄瓜丝,更有她特意调制的甜酱、辣酱,可以说是各种配料都齐备。   此刻,院子里并没有多少人,景修和辛漠阳也都来凑热闹,老临家的其他人都在各方各的,并不在祖宅院子里,只有临念雨和临念水从早上就黏着临青溪。   “小姑姑,你做什么好吃的呀?”看着那稠乎乎的面糊,不知为何,临念水咽了咽唾沫。   “小姑姑这回给你做的是豆面煎饼,还有白面煎饼,保准好吃。”临青溪东西还没出来,就开始打了保票。   “嗯,一定好吃!”光看那些配料,临念水都觉得难吃不了。   等到鏊子热了之后,临青溪在鏊子上放入了一点儿前两天才榨出来的豆油,然后开始有模有样地摊起了煎饼。   一层薄薄的面糊很快就变成了一张又大又圆的薄饼,然后又在临青溪的巧手下被放入了各种配料,等到拿到每个人手中的时候,煎饼已经被冰凉的小荷叶包裹住了一小半。   放进嘴里一咬,满嘴的香气,味道好极了。   景修和辛漠阳也是头一次吃煎饼,看起来这像是世间最普通的一道吃食,可经过临青溪的手做出来,味道就更加不同了。   到了晚上,老临家的人都品尝到了临青溪摊煎饼的手艺,而且她竟然还用一块铁板,就把白嫩嫩的豆腐做出了好几种不同的味道。   “溪丫头,这些就是你说的小吃?只靠几个人可做不来。”叶氏吃着铁板豆腐笑着说道。   “阿奶,你吃着这些小吃,是不是还想喝点小酒,嘿嘿,果酒我都为您准备好了,是最好吃的五味子酒,您的最爱!”临青溪从身后掏出了一个小酒壶。   “妹妹,你不是说五味子酒喝完了吗?怎么你自己还偷藏!”临青木不满地说道。   “六哥,这些果酒我是特意为阿奶和娘留的,你明明快长成一个大男人了,怎么还喜欢喝果酒,要喝就喝有男人气概的白酒,那才够劲呀。”临青溪冲着临青木撅了一下嘴说道。   “阿爷和爹他们喝的酒一点儿都不好喝,又辣又呛,人家都说酒香,可这酒一点儿都不香。”临青木也小小瞪了一下临青溪。   “臭小子,酒怎么不香了,那是你没喝到好酒。听人说,几十年的好酒可是飘香十里呢。不过咱们这些乡下小地方,倒是真得没什么好酒喝。”   临远山以前是没那闲心情喝酒,自从这日子越过越好,他没事就想来两口,可是这酒也的确像临青木说的那样,并不是十分香。   “阿爷,改天我让人给您拿来两坛好酒来。”景修想起东长老此人最喜饮酒,手里面应该藏着好几坛百年陈酿。   “真的吗?哈哈,那可太好了!”临远山笑着对景修说道。   “阿爷,吴国也有很多好酒,我会让寒霄给您带过来!”在讨好临青溪家人这一方面,辛漠阳并不输给景修。   “好好好,哈哈,那我老头子以后定是有好酒喝了!”临远山开怀大笑道。   “阿爷,别人家的酒有什么好喝的,等到了秋天麦子成熟的时候,我亲自给您酿酒喝,保准您喝了我酿的酒,再也不会想别人的了。”临青溪顺势说道。   “妹妹,你还会酿酒?”临青木已经学不会吃惊了,他只是很自然地问道。   “果酒都会酿,其他酒当然也会了,而且我酿的酒你保准说香。”临青溪突然觉得有时间酿酒玩也是不错的。   “你这孩子,一件事情还没开始做呢,就又开始想下一件事情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时间还长着呢,干什么把事情都堆在一年里去做,也不怕累坏你那小脑瓜。”叶氏倒了一杯五味子果酒喝着,真是喝完之后,身体舒坦,心情也好了。   “阿奶,累不坏的,我会量力而行。”临青溪笑着说道。   接下来的几天,临青溪把在云州府城看中的二层店铺重新装修了一下,全都变成了那种开放式的厨房和餐厅,而且她让工匠师父改了烟囱道,这样的话,就算在房子里当着客人的面做饭,也不会有烟会熏到客人。   一品香在云州府城重新开业的这天,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来,而且从卯时开始,一品香楼外就并排摆了四个小吃摊子。   “小笼包,小笼包,一口一个小笼包,汁多肉多牙香掉,开业大酬宾,千万别错过!”   “大煎饼,大煎饼,香喷喷的大煎饼,多种口味任你选,快来买快来尝呀。”   “肉汁豆腐饼,街头香街尾,走过路过莫错过啊,这顿吃完想下顿呀。”   “一碗豆浆一碗粥,一壶清茶一壶酒,想喝这些咱都有,都来尝一尝,开业优惠,第二碗半价。”   走过一品香门口停下的客人,最开始并不是因为这些小笼包、煎饼和肉汁豆腐饼、豆浆的香气吸引,而是被这卖小吃的吆喝声吸引住了。   别说是他们,就是二楼的临青溪都好奇地推开窗户,然后问身后的蔷薇:“他们是怎么想到这招的?这话都是他们自己想的?”   “姑娘,前两天您培训他们的时候不是说,卖东西最怕嘴不甜,更怕不会吆喝,所以他们就一起琢磨出了这些话。”蔷薇笑着说道。   “看来都是挺有才的!”临青溪佩服地看了一下蔷薇在农庄里选出来的四个伙计。   “这个煎饼看着不错,给我来一个,多少钱?”已经有客人开始上门了。   “五文钱一张大煎饼,给您加足调料,要是再配上正宗的临家媳酱菜和新鲜的蔬菜,那就是八文钱一张,客人您要哪种?”店小二热情地问道。   “给我来一个八文钱的!”才只有八文钱,客人很爽快地付了钱。   “好嘞,您稍等。贵客八文钱一张的煎饼!”店小二高声喊道。   很快,热乎乎的煎饼送到了客人的手里。   那位客人咬下一口之后,连话也没来得及说,站在那里一会儿就吃完了。   “小二,再给我来一张,对了你们这煎饼能拿走吗?”那位客人砸吧着嘴意犹未尽地问道。   “这位贵客,咱们一品香的煎饼当然是能拿走吃了,不过,刚出炉的煎饼是最好吃的,要是离家远,拿回家都凉了,不如您在这里吃完,咱们店里还有喝得,要不给您上一壶只有本店才有的果酒?”店小二顺便推销起了其他的东西。   “果酒?这是什么酒?”不但是这位客人,已经聚在四个小摊上吃早早点的客人都疑惑地看着店小二。   “回各位贵客话,咱们一品香的果酒,乃是用吸收天地精华之灵气的山间水果酿制而成,而且加入了神医特制的药丸,女人吃了美容养颜,男人喝了容光焕发,老人喝了延年益寿,孩子喝了身体健康。今天开业第一天,果酒买二送一,今年只有这一次,各位可千万别错过!”店小二用十万分真诚的声音说道。   听到这些话,楼上的临青溪刚到嘴边的茶水差点喷出来,她咳了两下问蔷薇:“这……这也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   蔷薇尴尬一笑,说道:“这个……是我教的!”   紧接着,一品香上上下下的人,就听到二楼传来临青溪十分夸张的大笑声。   这可是开业第一天,他们这位少东家不会是疯了吧?!   ------题外话------   请新老朋友们多多支持倾情,多多订阅,钻石、鲜花、月票都砸过来吧,要支持正版呦O(∩_∩)O~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救助灾民   一品香开业一个月,临青溪成功变身为店商,而且果酒和果酱的销路非常好。   只不过当季水果的成熟采摘时间都是有限的,临青溪没办法又雇佣了很多女工的家人,让他们来帮助自己制作果酱和果酒。   每天晚上云州府城最热闹的地方不是迎仙酒楼,而是一品香这个小吃楼,很多人都排队在楼外等着吃各种小吃。   就在临青溪的事业如火如荼地飞速起步时,楚国各地也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首先因为粮食选种的改进和土地施肥、灌溉的及时,楚国的北方粮食亩产量大幅度提高,再加上紫薯和红薯的大面积种植,仅靠北方一年上缴的粮食,国库里就充盈了不少。   楚国南方的粮食总产量也有所增加,但是因为这两年来雨水偏多,虽然稻米的产量增加了一些,但是麦子的产量急速下降,而且因为种植稻米的方法不正确,南方很多地方都是颗粒无收。   自从五月份以来,楚国南方各地就一直在下雨,进入六月的第二天,位于楚国东南方的河洲和海洲就连续下了七天的暴雨,很多百姓家园被毁,妻离子散,有的村落甚至全部被淹,无一人生还,涝灾的情况极其严重。   比起别的地方,云州境内阴天比较多,偶尔会下两场下雨,大雨倒是不多。再加上,这两年云州渐渐成为了周边几个府城之中最繁华热闹的地方,所以很多逃难而来的百姓都往云州府城蜂拥而来。   云州知府魏明老早就让人在城内、城外搭建了很多粥棚,免费施粥给逃难云州的百姓。   魏明是魏启的亲弟弟,而魏启是陆志明的同门二师兄,在京城的时候,魏明和陆志明便相识,而且也称得上是朋友。   在得知云州府城进来大批难民之后,陆志明就将临青溪买山的那些钱及时送到了魏明手里,希望能缓解一下他的压力。   陆志明从云州知府府里出来之后,就去了一品香,他来的时候就听说临青溪这几天一直都呆在一品香里帮忙。   “师父,您怎么来了?”临青溪正在后厨帮忙煮面,虽然是豆面条,但因为经济实惠,来吃的人也不少。   “溪儿,你怎么亲自下厨了?”陆志明没有穿官服,很多人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中午吃饭的人多,店里人手不够,我也没什么事情,就正好来帮忙!”临青溪笑着说道,顺便给陆志明盛了一碗豆面,“师父,您先上楼,我待会儿给您把面端上去,这豆面条好吃着呢。”   “溪丫头,你陪这位先生上楼说话去吧,煮面的事情交给我吧!”穆月萱刚擀好面,就在围裙上擦擦手,接过了临青溪手里的漏勺。   “月萱姐,你一个人可以吗?这样,让海桐帮你擀面吧,她有劲。”现在一品香卖得各种面条,主要是穆月萱来负责。   “这擀面不是有劲就可以的,没事,你让海桐留下来帮忙烧火,我一个人能忙的了。”穆月萱煮面的手艺已经学得比临青溪还厉害了,所以她自己一个人就能照顾过来。   “那行,月萱姐,你先慢慢忙着,实在不行,就让外边的客人等一等,我陪师父!”临青溪说着。   陆志明接过了临青溪手里那碗热乎乎的豆面条,然后两个人就上了一品香的二楼房间。   等到陆志明吃碗面,临青溪又给他倒了一杯果酒,吃饱喝足,两师徒才说起话来。   “溪儿,我听魏大人说,云衣坊、迎仙酒楼和一品香都在云州府城安置了免费的粥铺给灾民,这是你的主意吧?”陆志明笑着说道。   “师父,不过是每天多熬一些粥,没什么的。”临青溪不以为然地说道。   “溪儿,师父这辈子有你这一个徒弟就知足了,你能这样帮助百姓,师父很欣慰。”陆志明笑着说道。   “师父,我们两师徒之间就不必如此客气的,助人为乐是做人的基本品德,徒弟不会让您丢脸的。对了,师父,您来府城有什么事情吗?”临青溪问道。   “云州知府是你二师伯的亲弟弟,我这次来是把你上次买山的一部分银子拿过来,这么多灾民,要用到银子的地方估计不少。”福安县现在百姓都能安居乐业,一时也用不到那么多银子,连任福安县县令对于陆志明来说是好事也是无奈之事。   “原来是这样,师父,你要是急着用钱的话给我说,我手里还有一些银子。”临青溪给陆志明又倒了一杯茶。   “师父暂时用不到银子,明年,师父打算再写奏折调离福安县,以后你要是遇到难事,可去找云州知府魏大人。”早两年陆志明就打算离开福安县,这里已经足够太平了,楚国还有太多地方不如福安县,他打算去那些地方做县令。   “师父,您真的打算要走吗?”临青溪很舍不得陆志明和淮氏。   “溪儿,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如今福安县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为师觉得是要离开的时候了。”陆志明说道。   “师父,楚国要都是像您这样的县令,那么早就国泰民安了,就是师母堂堂的宰辅之女却要跟着您到处去做苦日子,真是委屈她了。”临青溪很为淮氏鸣不平。   “唉,的确是委屈她了。”陆志明对妻子也是十分愧疚。   “对了师父,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临青溪貌似有些难以启齿。   “问吧!”   “您和师母成婚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要个孩子?景修给您和师母都把过脉,说你们两个的身体都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会一直没有孩子呢?”问自己师父这种私事,临青溪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觉得淮氏是十分想要孩子的。   陆志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勉强笑了一下说道:“也没有为什么,或许我们这辈子没有子孙缘,所以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怀上孩子。”   “京里的御医也没有办法吗?”临青溪问道。   “你也说了,景修给我和你师娘都把过脉,我们的身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可是神医。”   “神医也会有不懂或者不知道的地方,也许他们遇到的了医学盲点,说不定再试试其他方法就能成功呢!”临青溪特意通过景修之口告诉了淮氏好几张好孕汤的药方,但是这两年淮氏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我和你师娘都快四十岁了,就算身体真有什么不适,估计以后也不会有孩子了。”陆志明说着的时候带着笑意,但是临青溪能够听出他的苦涩。   别说是古代,就是在现代,女人到了三十多岁就是大龄产妇了,而且怀孕的几率本就低,淮氏和陆志明的情况更糟糕,要孩子的确有些困难。   “师父,我是您和师娘的徒弟,也是你们的女儿,如果你们不会再有孩子,我给你们养老送终。”临青溪笑着说道。   “好,呵呵,!”陆志明大笑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接着就听到穆月萱的丈夫王安在门外轻声说道:“溪丫头,有位公子说是您的师兄,叫卫玄,让他进来吗?”   “表姐夫,让他赶紧进来吧!”临青溪起身打来了房门。   “溪儿,师叔!”卫玄就在王安的时候,看到临青溪打开门,他就走了进去。   三人重新坐下之后,临青溪仔细打量了一下卫玄,发现他有些憔悴。   “卫玄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临青溪担心地问道。   “溪儿,我没事,可能是赶路太急,也没有好好吃饭,去楼下给我煮碗粥吧。”卫玄对着临青溪笑一下说道。   “那好吧,你和师父先在这里坐会儿,我去给你煮点粥,再让人给你端上一屉小笼包。”临青溪起身走了出去。   等到临青溪下楼之后,卫玄的脸上才露出虚弱和痛苦的神色,陆志明皱着眉看了他一下。   “玄儿,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身上的伤还好吗?”   “师叔,我没事。我受伤的事情不要告诉溪儿,我不想她担心。还有,我……”   “你不用再说了,朝堂的事情我不想参与,师父、师兄,还有你们师兄弟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处理就好,我不会参与,也别把溪儿牵扯进去。玄儿,安心做你的侯府世子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两败俱伤?还是你也对那个位置有想法?”   陆志明心疼地看了一眼卫玄,当年他和淮氏一个好心的举动,却没想到弄成今天这样尴尬的局面。   “师叔,我对那个位置除了恨没有别的想法,当年,是您和师婶救了我,可是即便知道我是他的儿子,他还是杀死我的养母、舅母,我的亲生母亲也死在他的手里,就算他是楚国百姓眼中的‘明君’,可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个杀害我最亲之人的仇人。”卫玄口气变冷地说道。   “可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也许有些地方他做得不对,可坐在那个位置,有些事情也是迫不得已的。我听说,皇上有打算想要公布你真实的身份,武王爷也准备认回你这个外甥,一旦你的身世众人皆知,那么当朝皇子、侯府世子、王爷外甥这三个身份就足以让你成为你那些皇兄的眼中钉,你哥哥已经被派往边疆,皇上是打算彻底放弃他了,可是你不同,你……真的要争这天下吗?”   卫玄有野心,陆志明一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一开始他以为卫家只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可是现在他才看明白,卫侯爷怕是很早就知道卫玄的真实身份,就连手握重兵的异姓王爷武佑怕也是很早就知道卫玄就是他的亲外甥。   皇上什么时候知道卫玄是自己儿子的事情,陆志明并不清楚,但他远离庙堂而心知肚明,推测出当今圣上楚怀在得知卫玄是自己死而复生的儿子时,一开始选择了不动声色观察他,甚至暗地里和卫侯爷达成了某种交易,现在公开卫玄的真实身份,会不会是他们已经看到了一个羽翼丰满的卫玄?   皇上最中意的儿子一直都是四皇子和五皇子,那他现在这个时候公开承认卫玄是自己的儿子,目的又是什么了?   卫侯爷和武王爷这两个人都是自己的好友,他们也是结拜的生死兄弟,武王爷的亲妹妹就是楚岭鹤和卫玄的生母,而当年因为“紫土案”,他和淮氏为了保住卫玄的生命,将刚出生几天的卫玄交给了卫侯爷的妻子。   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卫侯爷的妻子和武王爷的妻子都死在了皇宫里,而且还不准调查此案,由此成了一桩悬案。   可前两次他回京,已经感觉出卫侯爷和皇上有着密切来往,就是武王爷对皇上的态度也有些不同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明明是有着私仇的君臣,可却像达成了某种协议一样?这些会不会和卫玄的身世有关吗?   短短的时间,陆志明想了很多,但他也清楚,就算自己心如明镜,有些事情他也决策不了。   天下谁为君,他都只能是忠臣,但他也不希望是一个没有能力的君王成为楚国百姓的主子。其实,比起此时的卫玄,陆志明倒认为楚岭鹤会是楚国下一任最合适的皇帝。   “师叔,我对天下没兴趣,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换掉自己这一身楚家人的血,做一个楚国最普通的老百姓,和溪儿过着简单快乐的日子。但就是因为我身份特殊,所以我不敢太靠近溪儿,怕给她带来危险。”卫玄在陆志明的面前没有任何掩饰,因为一开始陆志明就知道他是谁。   “傻小子,你以为现在在她身边的景修和辛漠阳就不是身份特殊的人。我这个徒弟,小小年纪,桃花运倒是很旺盛。不过,你们三个都非溪儿良配。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溪儿能嫁一个世上最普通的男子,生儿育女,花田篱下,过着悠然自得的农家生活。”陆志明毕竟心思缜密,观察力和推理能力更是超强,对于景修和辛漠阳对临青溪的想法,他早就看出来了。   只是,卫玄也好,景修和辛漠阳也罢,他们除了都有一颗欣赏临青溪的心,背后也都有一个不能忽视的身份。   临青溪现在对于陆志明来说不仅是一个聪明善良的徒弟,还是他的女儿,作为一个“父亲”,他自然希望女儿能生活幸福,对于将来想要娶走自己女儿的那个人,他可是很挑剔的。   “师叔,我会为了溪儿成为那个世上最普通的男人。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卫玄了,无论是那个景修也好,还是辛漠阳,我都有信心,最终留在溪儿身边的那个人会是我。”卫玄自信地说道。   “有信心是好事,但不要太久,溪儿今年十二岁,你也知道她是一个把心藏得很严实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不希望有人伤害她。”陆志明说道。   “师叔,我不会的!”就算是伤害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他也不会伤害临青溪。   喝完粥之后,陆志明先回去了福安县,卫玄留下来和临青溪呆在一起。   “卫玄哥,你是不是哪个地方受伤了,我怎么闻着你身上有血腥味?”临青溪围着卫玄抽了抽鼻子。   “溪儿,这么久不见你,什么时候开始你鼻子这么灵了?我在京城打猎的时候,不小心被猎物咬了一口,不过早就好了。”吃过饭,卫玄的脸色好了很多。   “伤到了?哪里?快让我看看!”临青溪一听卫玄真得受伤了,就赶紧问道。   “这个位置不太适宜让外人知道,你——确定要看吗?”卫玄定定地注视着临青溪,双手已经伸到了自己的腰带处。   临青溪立即反应过来,赶忙摆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卫玄哥,既然你已经都没事了,那我就放心了,我……我先下去了。”   第二天,云州府城下起了小雨,临青溪起床之后,发现大街上又出现很多的灾民,一品香的门口也有很多携儿带女讨饭的人。   “月萱姐,店里的面粉和大米还有多少?”临青溪走到楼下问道。   “溪丫头,没剩多少了,粥铺那边也快见底了,要是把米面拿到粥铺那里,一品香这里估计就很难坚持下去了。”穆月萱说道。   “让人赶紧去面铺和米铺再买一些。”临青溪说道。   “溪丫头,早就让人去了,可是府城铺子里的粮食都被城里的一些大户人家给买走了,也不知道谁说有灾民想抢粮食,面铺和米铺都关了,附近的镇上也买不到粮食了。”穆月萱有些着急地说道。   “这些人不会是想要囤积居奇,大发国难财吧?月萱姐,你先照顾店里,我去外边看看。”如果这时候那些米铺和面铺的商人因为楚国受灾就把粮食都囤积起来不出售,那么不但粮价上涨,可能还会饿死很多人。   “溪儿,我陪你一起吧!”卫玄走到临青溪身边说道。   临青溪点点头,于是两个人撑着一把伞走到了大街上。此时,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听,街上最多的就是找地方躲雨的灾民。   临青溪和卫玄走了好几家粮食铺子,发现他们的店门都是紧紧关闭着,一些要买粮食的百姓也都是垂头丧气地等在一旁。   “看来真是一些无良商人把店给关了,而且他们像是都商量好似得,真是太奇怪了。”临青溪有些恼怒地说道。   “咱们再去知府府衙那里看看!”卫玄拉着临青溪走到了府衙那里,发现府衙门外有捕快拦着一些冒雨而来的百姓和灾民。   “卫玄哥哥?”魏梓珍坐在马车里打算从后门回府衙内院的时候,听到喧闹声掀开了车窗帘,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卫玄和临青溪打着伞在府衙那里停了一会儿,就打算转身回去的时候,有辆马车停在了他们面前,接着马车里下来一个美丽的少女。   “卫玄哥哥,真的是你!”魏梓珍没想到在云州能到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魏姑娘?”卫玄稍微想了一下面前看着有些熟悉的少女。   对于卫玄有些陌生的口气,魏梓珍心里有了一丝失落,但她很快调整过来,然后笑着问卫玄:“卫玄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听说今天云州府城的各家粮食铺子都关了门,想来问问魏大人是怎么一回事!”卫玄淡淡地说道。   “原来是这件事情,今天一大早爹就去找那些商人了,让他们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开门卖粮,只是现在爹还没回来。要不,你去府衙等他一会儿,或者,等他回来,我再让人去通知你?”魏梓珍微笑着说道。   “不用了!”卫玄直接拒绝了,“溪儿,咱们走吧!”   见两个人要走,魏梓珍想要出声喊住他们,但是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她还以为只有回京之后才能再次见到卫玄,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了,既然有缘再见,这次她不会让这个男人再次躲开她。   临青溪走在卫玄的身边,她能感觉出身后魏梓珍炙热的目光,当然美女肯定不是在看她,应该是喜欢卫玄的女子。   “卫玄哥,你和那位魏大人的女儿很熟悉吗?”临青溪问道。   “不熟!”卫玄简单地回答道,刚才他差一点想不起那个少女是谁。   “可是,看起来那个魏家小姐对卫玄哥很特别,她应该是……”   “应该是什么?”卫玄打断了临青溪后边的话。   “没什么,没什么!我想去找找我大哥,听说他这两天回云州了。”临青溪笑着摆了一下手说道。   接下来,临青溪就在云州府城找起了临青云,好在临青云回来之后让人给临青海带去了消息,所以临青溪在府城拐巷的一个院子找到了刚从别的地方回来的临青云。   兄妹两个见面之后说了一些体己说之后,临青溪就问临青云:“大哥,屏陵县那五千亩地的粮食还剩下多少,能不能先让我用一部分?”   临青云有些奇怪地看着临青溪说道:“溪儿,这件事情你怎么问我,那五千亩地你三哥不是都转在了你的名下吗?”   “什么?没有啊,三哥没有对我说过这件事情!”自从临青溪决定让两个哥哥真正独立之后,她就把那五千亩的土地都换成了自己大哥和三哥的名字,自己专心管理溪园的田产。   “难道是你三哥把这件事情忘了,当时我和他一起把那五千亩和几座山的契约文书都在县衙换成了你的名字,因为当时我急着有事要外出,就让他把契约文书交给你,难道他没给你?”临青云疑惑地问道。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临清问道。   “是在你三哥决定出海的那段时间。”临青云想了一下说道。   “三哥的确没有交给我任何东西,可能是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先不管这个了,我要赶紧去屏陵县一趟。”临青溪想着这中间肯定是出现了什么失误,所以契约文书才没有到自己的身上,但是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屏陵县应该有粮食。   “我陪你一起去!”临青云起身说道。   “大哥,你别去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云州一趟,阿奶他们都很想你,你先回家吧。卫玄哥和我一起就行,对了,别告诉阿奶我去了屏陵县。”临青溪对临青云说道。   “溪儿交给我!”卫玄也对临青云说道。   “那好吧,你们小心点,屏陵县那里一直都有人看守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临青云说道。   “知道了,大哥!”   等到临青溪赶到屏陵县的时候,她直接去了那五千亩地和那座山,虽然两三年没来了,但是这里她还是很熟悉的。   到了之后,她很快就从管理良田和粮仓的几个管事那里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当初高远和王三已经告诉了这里的人,他们出海之后,这些田地和粮食都将交给融七少,但是他们走了之后,却不见融七少派人过来,但管事们也不敢马虎,认真种地,收获的粮食也都让人搬进了山里面的粮仓里。   现在山里都堆了很多粮食,估计有一百多万斤的粮食,这些管事们还都在发愁,万一融七少再不来,融大少和融三少也不出现的话,那山里的粮食再放一年,说不定就会放坏了。   “真是太好了,你们让人准备一下,明天开始我会让人来这里拉粮食。”没想到屏陵县还有这样一个大粮仓。   临青溪和卫玄又赶紧冒雨回到了云州府城,两个人在房间里商量一下之后,卫玄单独去见了云州知府魏明。   第二天,云州知府就贴出告示,府衙按照最低的粮食价格将粮食卖给百姓,还特意在府衙旁边暂时开了一家官家店铺。   一听到衙门放粮的消息,百姓都十分开心,而且灾民也有了免费的粥喝。   另外,临青溪还让人去铁匠铺新打造了很多煎饼鏊子,开始在粥铺的旁边给难民发馒头、包子和煎饼吃。   没过多久,那些关闭店门的商家也重新开业,而粮食的价格也因为有官府粮铺在调节,所以并没有上涨。   “云州府城的灾民越来越多了,溪儿,你这些粮食能撑多久?而且,灾民越多,这里就可能越乱,必须要想办法安置他们才行!”卫玄说道。   “卫玄哥,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打算再买些荒地,然后雇请这些灾民开荒,除了管他们饭吃,也可以给他们一些日后回家的盘缠,而我买的荒地也能开垦出来,一举三得,怎么样!”这是临青溪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好,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银子不是问题!”卫玄现在也已经不再缺银子了。   “呵呵,那咱们就开始开荒吧!”临青溪很有气势地说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修整稻田(上)   福安县相邻的两个县,一个是丽水县,一个是五宝县。这两个县不仅山多地少,就是占地面积和居住的人口也比福安县要少得多,很多人常常误以为这两个县不过是隶属于福安县的较大的两个镇。   无论是丽水县还是五宝县,县内溪流湖泊较多一些,而且因水多,比起容易积水的庄稼地,两县百姓养鱼和种莲的就相对较多一些。   临青溪在寻找大面积荒地的过程中,进入这两个县进行了“实地考察”,她发现只要把一些溪流湖泊打通,或者让很多小溪、小河改道,那么就能有效改善这里的土地利用情况。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丽水县和五宝县的山地土壤比较肥沃,山下大片大片常年被水淹的土壤其实是云州非常少见的水稻土,只要合理规划,这些土壤上成长出来的稻米绝对产量很高。   而且,因为丽水县和五宝县偏南一些,日照时间也比其他地方稍长一些,所以一年是可以种双季稻的。   六月和七月加紧整理稻田和育苗,那么八月初就可以赶紧插秧,到了今年十一月稻子差不多就可以收割。   经过几天的调查和考虑,临青溪最终决定在丽水县的丽水湾和五宝县的北山湾各买下一万亩的无主水淹土地,而当地的县令从来没有见人愿意花钱买这样的水泽荒地,就把附近的一些小山头也白送给她。   土地买好之后,临青溪下一步就是开始雇人耕种,辛漠阳和董鹰留在临家村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主动担负起了帮他找人的工作。   卫玄负责将辛漠阳和董鹰找到的人安排在两个县住下,然后按照临青溪给他事先画好的修整稻田的图纸,带领这些人一起将那些小溪改道或者将几条小河和较大的湖泊打通,接着再按照临青溪说的方法用铁犁翻耕这些被水淹的土地。   景修也没有闲着,云州出现这么多灾民,很有可能会爆发疾病或者瘟疫,所以他带着云实还有医馆的两个大夫开始在云州各县给那些灾民看病。   屏陵县的粮食暂时缓解了云州因大批灾民涌现的压力,而且稳定住了云州的粮食价格,再加上魏明和陆志明这些官员的努力,云州的物价保持在相对稳定的状态。   时间紧急,单凭临青溪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很难把两万亩原本荒着的水稻田开垦出来,幸亏有辛漠阳、卫玄和景修的帮助,所以她才能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做其他的事情。   “姑娘,所有的稻种都已经准备好了,今天就拉到丽水湾和北山湾吗?”铃兰已经按照临青溪事先的吩咐,将所有的稻种都消过毒,并且精选出了相对来说最优质的稻种。   “先不用,过一段时间再拉过去,现在辛漠阳刚刚找到人,这些人还没有安顿下来,而且如何修整水稻田他们也没有经验,我必须要亲自去看。等到七月份,茉莉、白桦,你们拉着一半稻种去丽水湾,蔷薇、白杨,你们拉着另一半稻种去北山湾,如何育苗和插秧,我早就教会了你们,到时候,你们先教那些雇来的人插秧。”临青溪正在收拾简单的包袱,她打算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在丽水湾和北山湾过。   “知道了,姑娘!”几人同时说道。   正在这时,临仁义、临仁和和临远山来溪园找临青溪,见她正在吩咐下人们做事,就在门外等了一小会儿。   等到临青溪忙完溪园的事情,他们才一同走进去。   “族长阿爷、族老阿爷、阿爷,你们这时候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临青溪赶紧请三人进到溪园的客厅。   到了厅里坐下之后,临仁义率先对临青溪问道:“溪丫头,我听说,你在咱们临县买了荒地,而且都是水淹过的地,还要找人把那些地都翻耕好了,然后要在上面种东西?”   “是的,族长阿爷,本来我打算这两天就亲自找您的,可是我这边事情太多了,正好几位阿爷都在,我就和你们说说水稻的事情。”临青溪种水稻都是在秘园种的,除了茉莉他们几个,其他人并不知道稻子还要在水里种。   临仁义他们是听说过水稻的,在楚国,大部分都是种的旱稻,但也有些地方没办法种的水稻,但是水稻的产量比旱稻还要低。   虽说这两年,皇帝已经告诉了百姓种植水稻的方法,可是很多百姓觉得不可信,觉得庄稼要是长时间种在水里肯定就会淹死的,所以这两年种水稻的并不多。   “溪丫头,我听你阿爷说过你种水稻的事情,可咱们这里吃水都有问题,丽水县和五宝县虽然水多,往年也有人按照圣上所说的方法种水稻,但是稻子的产量太低了,很多都被淹死了。你究竟有没有把握?”临仁义谨慎地问道。   现在,临青溪的一举一动都是临家村众人的风向标,她往哪里走,众人都开始信任地往哪里走,但临仁义还是想要保险一点。   临青溪自己也觉得奇怪,她明明很早就把提高粮食产量和种植水稻的方法告诉了陆志明,而陆志明也上报了朝廷,可是收效甚微,似乎有些是官员不当一回事,有些则是百姓不相信这种新的种植方法。   “族长阿爷,我有把握。我虽然不知道其他地方水稻种植不成功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对于丽水县和五宝县,我亲自去查看了那里的土地,也询问了当地百姓种植水稻的方法。结果发现,他们在修整土地的过程中方法出现了错误,再加上没有合理地疏导地里的水,造成稻苗整个被水长时间侵泡,所以水稻也无法正常成长。”   临青溪在勘察水稻田的时候,发现那些田里的翻耕情况非常糟糕,而且因为常年水流和碎石的积压,再不深耕这些土地,恐怕这些最合适种水稻的水稻土就会变成淤泥土,以后种起庄稼来更麻烦。   “那你是什么打算?我听你阿爷说,你已经开始雇佣南边来的灾民帮你开荒耕地,那些被水淹着的荒地真能种出来稻子吗?”临仁义心中期望临青溪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毕竟如果临青溪说的成为了事实,楚国南方很多百姓就不怕吃不饱了。   “族长阿爷,肯定能的。我打算六月、七月两个月赶紧把那些荒地都修整成稻田,然后八月初就开始插秧,大概十一月左右就能收割,到时候您就能知道我说得是不是真的了。”临青溪笑着说道。   “八月就种?溪丫头,是不是有点早啊?”临仁和在一旁疑惑地问道。   “族老阿爷,不早了,这都算抢种了。您别看丽水县和五宝县和咱们福安县是相邻的两个县,但是无论是土质还是温度都有是有差异的。正好他们县里养鱼的很多,到时候在水稻田里放上一些育苗,等到稻子丰收的时候,鱼也能长大了,是一举二得的好事。”临青溪早就想好了,她到时候要弄一些鱼苗放进稻田里。   “这庄稼地里还能养鱼,溪丫头,养得活吗?”以前临青溪说过种水稻的事情,但是后来临远山发现她种的是麦子和外族种子,水稻的事情似乎被她给忘记了。   “阿爷,能养的,而且稻田里不仅能养鱼,养的鱼还会又大又肥,而且鱼不但可以帮助水稻除草、吃掉害虫,还能帮助水稻吸收营养,总之,在水稻田里养鱼是非常有益的一件事情。”临青溪很有自信地说道。   “这个你说的我还没见过,溪丫头,我想跟着你去看看怎么翻耕稻田和插秧,还有在这稻田里如何养鱼,你看行吗?”临仁义亲切地问道。   “族长阿爷,当然可以了!咱们这里就是离碧湖有些远,要是河流多一些,也能种植水稻。”临青溪之所以选在秘园种水稻,就是因为那里面水比较多。   “咱们村吃水、浇地刚刚够用,要是种上水稻,估计这山眉河过不了几年就要干了,呵呵,还是安安稳稳地种春麦。我想看看怎么种水稻,纯粹是因为太好奇了,哈哈!”临仁义哈哈一笑说道。   “族长阿爷,您什么时候去都可以。阿爷,咱们地里要是活都干完了,您陪着族长阿爷一起吧,到时候要是有人想请教种水稻的方法,您也好给讲一讲。”临青溪笑着对临远山说道。   其实,就是临青溪不说,临远山也是打算要去的,这在水里种稻子,他还没有亲自动手种过,如今有这样的好机会,自然不错过。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临青溪一下子买这么多地,很大的原因是为了救助那些灾民,当然,他和陆志明一样,都对临青溪手里的银子没有过多追问。   等到临仁义几人走了之后,临青溪又去了纳园,找到了现在负责纳园所有事情的水仙。   “水仙,我让你们制作的那批鞋子都做出来了吗?”临青溪问道。   “姑娘,我正要去找您,一共是二千双,全都做好了,鞋码也是按照您说的,主要以男式鞋码为主,但女式的也有五百双。”水仙回答道。   “那就好,你今天晚上就把这些鞋子分成两半,一半明天我拉着去丽水湾,另一半你让白桦、白杨送到北山湾,如果尺码不够,或者有不合适的,你让他们都统计好,然后你回来让女工加紧赶出来。另外,这种防水的靴子,也开始给京城、云州的铺子都送去一些,就说这事咱们新制作出来的雨靴。”   临青溪一早就想到,这翻耕土地还有修改水道都要在水里工作,虽然现在是夏季,不用担心双脚会被冻坏。   但是,双脚长时间呆在水里,还是会泡烂的,所以,买下这些荒地的第二天,她就想办法制作出了一种防水的靴子。   第二天一大早,临青溪带着海桐、海蓝,就和临仁义、临远山还有临青豪一起去了丽水湾,临忠国现在主要负责果酱和果酒的事情,抽不出时间来。   几个人到了丽水湾之后,辛漠阳和董鹰正带着一部分身体健壮的灾民在搭建草棚,因为现在是夏季,雇来开荒的人也比较多,房子也来不及盖,就临时搭建了一些草棚子。   “辛漠阳,这些草棚里都撒了防虫、防潮的东西了吗?”为了预防疾病,临青溪早就让景修事先配置好了很多类型的草药,其中一部分就是用来防虫和防潮的。   “临青溪,我已经都弄好了,你不用担心,你过来干什么?”现在,辛漠阳的话变得多了一些,而且就像临青溪直接喊他的名字一样,他也直接喊她的名字。   “这些地是我的,我当然要来看看了,呵呵!主要是阿爷他们想看看如何修整稻田,我今天就带着他们来了,对了,卫玄哥在这里吗?”临青溪往远处荒地里正在拿着铁锹打通几条小河的人群里瞅了瞅。   “他带人去拉干土和石砖去了。”辛漠阳冷淡地说道。   临青溪在人群中搜寻卫玄身影的神情让辛漠阳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子,这段日子他越来越感觉,临青溪把自己放在了彤笙的位置,把他也当成了哥哥,这可不是一个好讯号。   “用石砖垒起来也行,就是这样会有些麻烦,这里的小溪和小河可不是一两条,咱们时间上也比较急。”临青溪担忧地说道。   “溪丫头,你别担心,回头我让村里的人过来帮你忙,现在大棚里就是一个小孩子都能看的了,他们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正好来帮你做点事情,再说,这么多人,也需要有人帮忙看着。”临仁义来到之后就发现这里光是灾民就有将近千人,而且有的更是拖家带口,他们知恩图报、安分守己倒是好事,要是有不省心的,会给临青溪添麻烦的。   “那就麻烦族长阿爷了!”这里的确需要多一些自己人,目前来说,临青溪最能信任、较为亲近的人也只有临家村的人。   “不麻烦,今天回去之后,我让他们明天就过来!”临青溪能够时时刻刻和临氏族人一条心,能够凡事信任和想得到族人,这一点让临仁义很欣慰。   站在一旁的辛漠阳很想说,就算临氏族人不来帮忙,无论是丽水湾还是北山湾都不会出任何问题。   因为,这里帮忙的不仅有他的人,还有卫玄的人,甚至还可能有景修的人,所以根本不会有事。   “辛漠阳,你让这些人都先从地里回来吧,我有事情想和他们说。”   临青溪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把雨靴都发给这里的开荒的灾民。   不一会儿,在临时居住的草棚空地里就举起了黑压压一群人,这些人脸上褪去了一些前几日低沉的面容,脸上有了生气。   他们已经知道了,眼前清秀美丽的少女就是雇佣他们的少东家,也是重新给了他们生活希望的恩人。   “各位,因为来不及盖房子,你们就在凑合在草棚里住下,那边较低的山坡处,我已经让人在开始盖房子,等到房子盖好,你们就可以住下来了。还有,我后边的几辆马车上是给你们送来的雨靴,这种靴子是防水的,穿上这种靴子你们就可以在水里自由活动,不会被水泡烂双脚的。”临青溪示意海桐和海蓝把马车都拉过来。   听完临青溪的话,灾民们开始议论纷纷,一开始他们就十分奇怪有人会雇佣他们来开垦被水淹着的荒地,而且不但管他们吃住,还给他们工钱,不仅如此,还有人给他们看病。   后来,他们得知雇请他们的人就是在云州府城里的开小吃楼的一品香的少东家,还是个不满十三岁的女孩子,而且这些心地善良的女孩子还到处施粥给难民。   听说,那些粥都是药粥,很多人就是不找大夫,喝了粥也会病好的,就是很多府城里的百姓也去讨来喝。   除了粥,还有包子和煎饼,他们这些难民有很多没被雇请之前就受过临青溪的恩惠。所以,对于她,这些灾民心中都是感激和敬重的,干起活来也更加卖力。   他们只是没想到,临青溪这个少东家心地会这样好,处处为他们这些无家可归之人着想,真是一位活菩萨。   “谢谢姑娘大恩大德!”突然有位年纪和临远山差不多大的灾民朝着临青溪就跪拜起来,满是皱纹的脸上已经布满泪痕。   紧接着,更多的人开始朝着临青溪下跪,感谢她这么帮助他们。   “你们这是干什么,都快起来!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临青溪赶紧去扶那些灾民。   “姑娘,您的恩德我们永生难忘,请受我等一拜。”突然间,所有灾民都跪了下来,并且朝着临青溪恭敬地磕起了头。   “我还是个孩子,受不起这样的大礼,你们都快起来吧!”临青溪无奈地再次说道。   “姑娘,大家伙都知道您不是只雇我们来开荒的,您是想赏我们一口饭吃,不仅如此,您把我们的妻儿老小也都一起雇请了下来,给他们吃的喝的,还给他们看病,现在还给我们鞋子穿,您这样的好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有个中年男子哽咽着说道。   要不是临青溪雇请了他,还给他的女儿和老娘看病,现在他们家就家破人亡了。   “你们都快起来吧,我真的只是雇你们来开荒的,至于请你们的妻儿,也是不想你们分心,再说他们也可以帮忙做做饭什么的,你们都快起来吧,这是我这个东家的命令!”临青溪只有使出自认为最有用的一招。   果然,她说过这些话之后,灾民就慢慢起来了,不过他们都不相信临青溪所说的话,临青溪更多的原因是为了救助他们。   等到灾民都起来之后,临青溪就让海桐给这些灾民发雨靴,主要是那些经常要去田里工作的人,就是辛漠阳、卫玄和董鹰的也有。   “临青溪,这是你做的雨靴吗?”辛漠阳用一种很正经的语气问临青溪。   “不是,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脚?你不会想让我亲自给你做一双吧?”相对来说,辛漠阳是比较难伺候的一个冷冰冰的世子爷,但临青溪知晓他只是表面冷,所以问话也多了一丝调侃。   “不是,以后你不要给我做靴子或者鞋子,我不穿你做的!”辛漠阳很直接地说道。   “辛漠阳,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做得鞋子不能穿吗!”临青溪瞪了他一眼。   辛漠阳一扭头,冷哼一声没说话,不是不能穿,而是他不能穿,他才不会和临青溪分手呢。   等到众人穿上鞋子到水里一试,竟然真得不湿脚,而且鞋底十分舒适,在水里走来走去也更为轻快。   “这雨靴真是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靴子!”有人感叹道。   就是临仁义和临远山他们也试了试,觉得这雨靴实在是好,就是冬天下雪也可以穿,这样就不用再怕雪水冻坏自己的双脚了。   靴子都试好之后,临青溪看到几个灾民似乎有话想要对她说,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所以她直接先问了他们。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临青溪走到几人面前问道。   “姑娘,别怪我们多事,实在是有些不理解姑娘为什么要开垦这样的荒地。如果是要种庄稼的话,没有水的荒地不是更好吗?”有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大着胆子问道。   临青溪笑了笑,对他们说:“我开垦这样的荒地也是用来种庄稼的,而且你们都是从楚国南方过来的,因为听说过水稻是种在水里的吧?”   “我家那边都种稻子,但水里种的不多。”   “我家倒是种的多,可是每年都被淹死的稻苗有很多,一年的收成根本没多少。”   “就是呀,水稻在水里太难种了。”   ……   几个灾民纷纷说道。   “水稻在水里是不会淹死的,关键在于稻田的修整和水的高度,还有最重要的稻种的选择。我教你们种的这种水稻,就绝不会被淹死,而且八月种下,十一月收割,只要风调雨顺,一亩地的产量可是很高的。”临青溪颇为神秘地对着他们笑着说道。   “姑娘,那能有多少?”有人好奇地问道。   “至少一亩地是八百斤。”临青溪冲着几人笑嘻嘻地比划了一下“八”的数字。   不只是是那些灾民,就是辛漠阳和临仁义、临远山他们也都吓到了,一亩地的稻米怎么会有那么高的产量?!   ☆、第一百二十四章 修整稻田(下)   在现代,一般水稻的亩产量都是千斤以上,最高的能达到一千五百斤左右。楚国常见的稻种虽然不是杂交水稻,但是这些稻种经过筛选之后,并不比现代的稻种质量差。   所以,临青溪才敢断言如此。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已经在秘园种出了不是用水稻田栽种的水稻,亩产量是七百斤左右,那么用现在这样最适宜种水稻的土壤,产量肯定会更高。   “姑娘,你说的这是真得吗?”几个灾民不过是想要问出心中的疑惑,没想到会有这样意外的收获,天下怎么会有亩产八百斤的水稻?   “当然是真的,不过要想达到这个目标,你们必须把这些稻田里的土先粗耕一遍,然后再细耕,最后盖平,让这些稻田里的土壤都变得松软起来。我已经让人打造了很多农具送过来,也可以帮助你们省不少力气。”临青溪说道。   “姑娘,你就放心吧,这些地我们都会好好耕种的。”在场的灾民都高兴地表示道。   “我相信你们。等到再过几个月收割的时候,你们就会更明白我说得是不是真的了。如果到时候你们想回家种水稻,现在就开始好好学习这些种水稻的经验,之后我会让人教你们如何育苗和插秧,这样就算你们回到老家之后,也不会饿肚子了。”   只有让楚国的百姓真正看到水中种稻带来的实际收益,他们才能摒除以往种地的旧有观念和经验,重新接受这种种庄稼的新方法。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灾民们又开始对临青溪道起谢来。   就在这时候,卫玄带着很多人拉着干土和石砖回来了,临仁义和临远山他们帮助这些人一起卸土和石砖,然后又穿上雨靴到地里帮忙耕种稻田。   见到临青溪过来,卫玄笑着走向她,这些天因为一直在丽水湾忙着耕田的事情,他和临青溪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卫玄哥,快喝点水歇歇,这些天辛苦你了。”临青溪赶紧倒了一碗凉茶端到卫玄面前。   卫玄接过之后喝了一碗,然后对她说道:“溪儿,你说的那些水牛,我已经让人快马赶到楚国南方去寻,今天有人传回来消息,水牛找到了,正在往云州运。”   “真是太好了!”临青溪在南方而来的这些灾民口中得知他们那里有一种喜爱水的牛,于是就让卫玄帮她去找,这种水牛是最好的耕牛,种水稻没它们可不行。   几天之后,卫玄说的水牛就被人用大马车给运了回来,适应了两天之后,这些水牛就被临青溪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留在丽水湾,一部分送到了北山湾,让人把它们和铁犁套在一起,然后帮助耕种水稻田。   有了水牛的帮助,耕地的速度明显增高了很多,再加上有趁手的农具和不惧水的雨靴,原本可能延长的耕地时间也缩短了不少。   只是,临青溪也发现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随着夏季雨水季节的到来,丽水湾和北山湾下雨的时候多了很多,灾民吃住都出现了问题。   这天,临青溪找到了临忠国,因为果酱和果酒前段时间一下子制作出了足够的存活,所以这段时间临忠国不是特别忙。   “爹,前段时间不是有很多木匠跟着你制作酒桶吗?我想问问,那些人中,你觉得谁的手艺最好,我想找一些人帮我尽快造一些大的木板出来。”临青溪说道。   “溪丫头,你要这么多木板干什么?那些人手艺都不错,最好的应该是丽水湾的丁家三父子。”临忠国正在帮忙熬制果酱,他停下手边的事情,走到了临青溪的面前。   “我已经让人在镇上和府城买了一些现成的木板,但还是不够,想让木匠帮忙多打造一些,现在是雨水季节,我想要在丽水湾和北山湾盖一些活动板房。”临青溪想想了,草棚房子还是不行,活动板房不但能挡风遮雨,也能让那些灾民住的更好一点。   “活动板房?溪丫头,你给爹说说清楚。”临忠国也来了兴致。   “爹,活动办法就是用木板暂时搭成的房子,可以随意地拆卸,到时候新房子盖好之后,这些板房就可以拆掉,木板也是都能再用的。”临青溪说道。   “找木匠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我让他们明天都来溪园找你。”临忠国说道。   “那行,我在溪园等他们,工钱的话我按天给他们算。”   “好!”   很快,临忠国让人通知的那些木匠都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溪园,而且在听说了临青溪说得活动板房之后,他们也都跃跃欲试,还从来没有建过能随意拆卸的房子呢。   几天后,一辆辆盛满大木板和竹子的马车朝着丽水湾和北山湾而去,此时,天上又开始飘起了毛毛细雨。   木匠们到了地方之后,先把灾民把那些草棚子拆掉,并且把空地稍微用铁铲弄平整一些。   因为临青溪事先没有告诉灾民要搭建活动板房的事情,所以弄得灾民有些措手不及,他们还以为临青溪是想赶他们离开呢。   “这位大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男人们和女人们都冒雨下地耕田了,只有老人和孩子守在草棚里。   “老丈,你别误会,这是东家姑娘看你们可怜,说是这天总下雨,住草棚容易生病受凉,就让我们过来给你们用木板搭一些临时的木头房子,等到那边的房子盖好之后,这些木板房子也都很好地拆掉,也不浪费。老丈,正下雨,你先去旁边的草棚避避雨。”丁小如的父亲丁强生是这次活动板房的“工头儿”,自从跟着临忠国做完酒桶之后,他和两个儿子就一直留在临家村,帮忙做一些木工活。   这下子留守的灾民就更激动了,能有个遮雨的草棚子就足够了,不过就是住两三个月,没想到临青溪还想着给他们盖木头房子住。   “这点雨没关系,我帮你们把草都往旁边搂搂,姑娘说了,这草也是肥料,都能沤肥。”老丈笑着说道。   “阿爷,我也来帮您!”几个灾民的小孩子也听到了丁强生和老者的对话,也都高兴地来帮忙。   不一会儿,所有留守在草棚里的老人、孩子都冒雨走了出来,有的帮忙卸木板,有的帮忙把草挪开,有的帮忙抬竹子。   丁强生带着所有的木匠开始搭建房子的外架,底部采用了最为结实的木头和木板,四根立柱也是埋得很深,但是房子四周和屋顶都选择了较轻的木板。   这样的话,就是一个足够壮硕的男子睡在木板上也不会有任何问题,而且里面还能放下床和其他的东西。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些女人开始回来做饭,这里所有的粮食和蔬菜都是临青溪从屏陵县和五个农庄拉回来的,每隔两天就回有人来送新鲜的蔬菜。   隔着老远,她们看到有人把草棚子都拆掉了,然后用木头和竹子叮叮当当地在敲打着。   一开始,她们心里也是惊惧的,以为又要没地方住了,可是没多久,她们就看到那些人在快速地搭建木头房子,而且很快就搭成了。   等她们回到家里做饭的时候,木头房子都搭成了好几间,已经有孩子和老人搬了进去。   “姑娘说,你们做饭就还在外边,要注意防火,也不要让孩子玩火,这些木头房子怕火。”丁强生对那些女人们说道。   “不会的,我们一定会看好这些孩子,做饭的时候也会注意的。”女人们赶紧说道。   “我们不玩火。”孩子们也保证着。   饭做好之后,丁强生他们也一起吃了饭,然后吃完饭又开始忙着搭房子,一共忙了五六天,才把所有的活动板房都搭建好,而这时候正好大雨来临。   有了能遮风雨的木头房子,灾民们就再也不怕了,而且陆志明和魏明都听说了木头房子的事情之后,也开始让人搭建这种活动板房给云州的灾民。   解决了灾民的吃住问题,大半水田也能粗耕、细耕之后,临青溪亲自穿着雨靴和他们一起围造田埂。   “临青溪,这些事情交给他们来做就行,你干什么要亲自下去?”辛漠阳拉住了临青溪,不想让她的双脚沾上泥水。   “辛漠阳,不亲自下去怎么种地呀?种地不是一个人随便指挥就能指挥成的,再说,我必须查看一下怎样造田埂才能更好地插秧,虽然有些水都流入了附近的河流,但这些地方水深水浅还是不同的。”临青溪从辛漠阳的双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   “那我陪你一起去!”辛漠阳也换上了雨靴,拉着临青溪一起走。   “我也一起吧!”卫玄不太喜欢辛漠阳动不动就拉着临青溪,但是他毕竟比辛漠阳大很多,而且两个人之间早就有协定,对于临青溪,他们要公平竞争。   于是,三个人一起走到了已经快修整好的稻田里,已经有人按照临青溪所说的,用同样高度的小木棍,在测量稻田里水的高度。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临青溪开始弯腰将双手放到水里,在下面不断地摸索着,她的袖子挽得高高的。   每次当她的双手从浑浊的泥水里出来的时候,卫玄和辛漠阳都能看到她白嫩的肌肤上沾染上了污泥,不但不觉得丑,反而觉得这时候的临青溪是最美的。   临青溪探查过后,开始让人按照她比划的范围伪造田埂,并且还找人去附近的河里和湖里去捉一些鱼苗。   不仅如此,附近打通的小河和小湖,临青溪还让人挖深了一些,变成了池塘,然后在池塘里也种上莲藕。   经过两个月的辛苦赶工,临青溪买下的荒地终于变成了她心目中的水稻田,然后她又带着人开始育苗。   育苗结束之后,她就手把手地教那些人插秧。一开始,很多人不是把稻秧插得歪歪斜斜,就是力度不够,好在临青溪一直在旁边指导着他们,很快他们插得稻秧也像临青溪那样成了一排排整齐的“卫士”。   插秧结束之后,接下来秧苗成长的很快,每天都会有人来照顾“它们”,只要出现杂草,都会被人拔除掉。   但是,这时候稻田里也出现了以往最让南方百姓头疼的害虫福寿螺,楚国水稻大幅度减产的原因就在于水里面的害虫比较多,百姓们根本不知道拿它们怎么办。   福寿螺外表看很像田螺,临青溪知道它们个体偏大,适应环境能力极强,最重要的是它们生长繁殖快,产量高得吓人,而自己买下的这万亩水田恰恰成了福寿螺最喜欢的生殖“圣地”。   好在,临青溪除了和楚国百姓一样知道福寿螺是可怕的害虫,也知道它是餐桌上的佳肴,只要充分加热,它就会变成肉质细嫩鲜美的美食,而且它还是一些珍贵水产动物的饲料。   不过,临青溪也知道,这种福寿螺生食或者加热不彻底,就很可能会被感染,轻的会引起头痛、发热和颈部僵硬等,严重的就会瘫痪、昏迷甚至死亡。   “姑娘,这要怎么办?以前在秘园的时候,也没有发现这些田螺!”木槿看到丽水湾的有些稻秧已经被福寿螺给吃掉了不少,虽然灾民帮助捉了不少,可水田里还是有很多。   “这些不是田螺,它们是福寿螺,比田螺更可怕。”临青溪来到稻田之后,发现福寿螺比她想象的还要多,除掉它们势在必行。   “福寿螺?溪儿,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景修今天也跟着临青溪过来了,这段时间他虽然派人暗中保护临青溪,也有人每天把临青溪和辛漠阳、卫玄在一起的状况报告给他,但是他的心总有些不安。   “景修,你能不能制作出一些药,不伤害稻秧而把这些福寿螺都杀死?”这个时空又没有现代的那些化学药剂,不可能有效地用高效农药杀死它们,临青溪想着是不是能用中药配置的农药对付它们。   景修有些为难地说道:“溪儿,我自小学得是如何救人,而且那些烈性的毒药不适宜洒在这些水田里,会对人也造成伤害的。恐怕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了。”   “我已经让人去找一些鸭子,辛漠阳也给寒霄写了信,让他从吴国给我带一些水鸭过来,但是养鸭食螺最好的时间是在插秧后的八天左右到稻子孕穗末期,而且鸭群的数量也要很多,恐怕这个方法也行不通。”临青溪一直都说要多饲养一些家禽家畜,可是每次都被其他事情给耽搁了,过两天说什么也要想办法人工孵化鸡蛋和鸭蛋。   “溪儿,除了你说的养鸭食螺这种办法,还有其他办法吗?”景修问道。   “有,可以在福寿螺多的下游地方,活着稻田进水口的地方安装一些密集一些的渔网,防止这些福寿螺进入水田里,我已经让人摆脱周围的渔民重新织了渔网,今天应该就能拿过来。”临青溪说道。   几个人又在田里走了一会儿之后,临青溪双手在水田里稻秧的根部一摸,就能摸到很多福寿螺,看完这些,她的眉头越皱越紧,照这样下去,她的亩产八百斤就真成了空话。   “木槿,你让人去削一些半米到一米左右的高竹片,然后插在稻田里,每亩稻田至少要七十根竹片,这些福寿螺可能会被引诱到竹片上产卵,让人每隔两三天摘除一次卵块进行销毁。同时,再让人每天到地里摸福寿螺,然后把它们全都放在大锅里用热水煮,再放上盐和辣椒还有其他调料,记住,一定要把它们煮透,这样祸害我的庄稼,我要全吃了它们。”临青溪故意恶狠狠地说道。   “姑娘,这些你说的福寿螺能吃吗?我可听说,有些人吃了田螺都会生病的,还有人吃了田螺死了。”饥荒年月百姓连树皮都吃,更别说是田螺了,但很多人吃了都死了。   “只要煮熟了就不会有问题,你给他们说,不要生吃或者吃没有煮熟的福寿螺、田螺这些东西。”临青溪嘱咐木槿。   “知道了,姑娘!”木槿赶紧让人去准备临青溪所说的竹片了。   没过多久有人拿来了竹片和渔网,开始在水田里插竹片和布置渔网,也有人拿着袋子在水田里摸福寿螺。   临青溪也没有闲着,她也要了一个袋子,亲自下首摸福寿螺,而且很快就摸了一袋子。   景修也跟在她的身边帮忙,就是云实也找来了袋子,跟在临青溪和景修的身边摸着福寿螺。   临青溪直接将自己、景修和云实摸的福寿螺带回了老临家的祖宅,然后亲自下厨,做了一道爆炒福寿螺,晚上又让人去丽水湾和北山湾拉了很多福寿螺回来,一下子用大锅全都给煮了。   但是光凭着丽水湾和北山湾那些人还不够,插秧结束之后,南方的涝灾也已经结束了,很大一部分灾民拿着临青溪给他们的工钱,又携家带口地回去了。   对于他们来说,背井离乡是迫不得已,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就会再次回到自己的家园,不是有句话这样说的:“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草窝。”   刚开始,听说临青溪做了有关福寿螺的吃食,很多人都不敢下嘴,后来又听说,连神医景修都吃过了,而且他还说,福寿螺算是人间一种美味,只要不生吃和不吃那些没煮透的福寿螺、田螺,吃的人就不会有事。   神医说的话,有时候比圣旨还管用,所以很多人都抱着有些忐忑的心尝了尝,但是没想到,福寿螺用了辣椒之后,会那么好吃,就连一品香推出辣煮福寿螺之后,也一时有些供不应求。   “溪丫头,这辣煮福寿螺很多人来买着吃,因为它不但便宜味道还好,再加上神医都说了吃了熟透的福寿螺会没事,可是这后院的福寿螺快没有了。”穆月萱在一品香见到临青溪之后,就赶紧对她说道。   “月萱姐,待会儿还会有人给你送福寿螺来的,水田里倒是福寿螺多得很,可是我人手不够,那些福寿螺就是日夜不停手地去抓,一时也抓不完,虽然现在我想了一些办法去除掉它们,但水田里还是有很多。”临青溪也是有烦心事。   “溪丫头,大宝、小宝这两个孩子闲在家里也没事,他们两个调皮得很,平时就喜欢下河摸鱼,上树掏鸟,你让他们帮你去水田里摸福寿螺,也帮我省点心。”穆月萱笑着说道。   穆月萱的话给临青溪提了醒,也许她可以召集一些孩子帮她下田摸福寿螺,反正现在也不存在童工之说,而且她还可以给他们钱。   “月萱姐,谢谢你,我想到办法了,待会儿你就让表姐夫把大宝和小宝接过来送到丽水湾,我带他们一起摸福寿螺,另外,你再让表姐夫问问你们村里人,有没有孩子愿意跟着大宝、小宝一起来的,我给他们发雨靴,每个孩子摸一袋福寿螺,我给他们一文钱,袋子大小我让表姐夫拿一个回去给他们看。”临青溪赶紧让跟着的海桐去附近的布庄买一个一尺长的小布袋,然后交给了穆月萱的丈夫。   之后,临青溪又回到了纳园和绣园,也对所有女工说了同样的话,让她们同村的派一个人回去就行,看村里有没有孩子愿意来帮忙捉福寿螺,一袋子是一文钱,袋子也让她们都拿了回去。   两天之后,丽水湾和北山湾的水田里就出现了很多欢快的小孩子身影,他们喜气洋洋地在水田里弯下腰,顺着稻秧的根部摸着福寿螺,而且因为有钱拿,所以他们摸福寿螺的动作很快,有的男孩子一天就摸了一百多袋,挣了一百多文大钱。   后来,听到临青溪招收孩子摸福寿螺的事情,很多孩子也都来了丽水湾和北山湾,不用签什么契约文书,只要他们保证不踩坏秧苗,多摸福寿螺,临青溪就会给他们发雨靴和布袋,当天就给他们结账。   至于捉回来的福寿螺,临青溪一部分送到了迎仙酒楼,一部分送到了一品香,一部分就在府城的菜市场当场售卖生的福寿螺,而且价格很便宜。   没出半个月,水田的福寿螺就开始大幅度减少,而且因为水田里还养着鱼,所以水稻的长势也越来越好。   进入九月、十月,云州这边就很少下雨,而且光照时间开始变强,临青溪有预感,她的水稻将会迎来一个大丰收。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三女来袭(上)   十月末,云州这边的天气还算暖和,但是临青溪听卫玄说,楚国极北的一些地方已经开始下雪了。   陆志明租借走的那些麦种原本在八九月的时候就应该还给临青溪,但是因为楚国南方遭灾,国库原有的存粮又变成了军粮。   所以,陆志明只得将归还的期限再缓一年,将所有百姓还回来的粮食直接从云州运送到了受灾的地方。   好在,临青溪还有屏陵县的粮食可以用来周转,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她在临家村的那几千亩地里依然长满杂草。   最初,临远山和临家村的人见到临青溪几千亩地都荒着,甚至上面还长满草,就想帮他除草,这时候临青溪告诉他们,那些并不是普通的杂草,而是用来增肥的特殊的草,在半信半疑中,有几家也跟着临青溪学了起来。   吴楚两国都已经出现仿制千层底布鞋的商贩,因为这个时候是没有“商标法”的,而临青溪又不主张使用暴力,所以楚国这边的仿冒商,临青溪没有花费时间追究。   吴国那边就有些不一样了,辛漠阳让寒霄全都肃清了一遍,而且直接发告示,千层底的布鞋和湘绣的衣服、鞋子,只有寒家可以售卖,真的算是“垄断经营”。   将近大半年的时间,临家村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很多村民家的房屋都重新修葺了一遍,有的还盖了新房。   临青溪的溪园又扩大了一倍,在原有的基础上加盖了两进院子,每进院子也都变成了二层小楼,居住的地方也都发生了变化。   另外,溪园还单独盖了几间大仓库,每间仓库都有专人看守。   临青溪单独住在溪园最后的一进院子里,里面有客厅,客厅两边是厢房,海桐和海蓝分别住在东厢房和西厢房,临青溪住在二楼,上面有她的卧室、书房、小客厅、茶室还有专门的洗漱间。   茉莉、蔷薇、木槿、铃兰和水仙、海棠、芙蓉、含笑八个人分别住在临青溪前面的院子的楼上和楼下,她们住的院子都是带一个小偏厅的厢房。   现在,八个人已经被外人默认为临青溪身边的“八大管事”,她们也是临青溪的左膀右臂。   最前面的两进院子,一进住着溪园所有的女仆人,一进住着溪园的男仆人,香絮和彤笙已经搬到老临家祖宅去住。   老临家的祖宅也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四进的大院落,每一进院落中都有两个单独的小院,这是临远山和临忠国为老临家的六兄弟准备的。   最前面的大院落除了住着临远山、叶氏、临忠国和穆氏、临青溪,还有香絮和彤笙,淮氏偶尔也会来住。   至于卫玄、辛漠阳、董鹰等人则住进了重新修盖的医馆里,和景修成为了真正的“近邻”。   纳园、绣园还有新盖起来的酒园也都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大了一倍,虽然人数没有增加,但却并不显得空旷。   临青溪还让人在所有的园子里都种上了花草树木,放上了莲花池缸,里面栽上了水莲和养了小鱼,看起来赏心悦目又清新自然。   水稻就剩下最后收割的事情,临青溪让手底下的人各司其职,她自己也没有闲着。寒霄从吴国不但带来了很多水鸭,还给她带来了很多的鸡蛋。   “寒霄,真是太谢谢你了,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临青溪看到从马车上卸下来的水鸭、鸡和成筐的鸡蛋高兴地说道。   “青溪姑娘,您别谢我,要谢就谢我家公子,是他飞鸽传书给我,说姑娘你想要很多这些家禽。”寒霄笑着说道。   吴国家禽家畜比楚国要多得多,但就算多,在极短的时间里要找到临青溪所要的大量水鸭也是有难度的,好在寒霄路子广,这次给临青溪带来了二百多只的水鸭。   还有,辛漠阳说临青溪的溪园一直在攒鸡蛋,自己都不舍得吃,他就让寒霄多从吴国弄一些鸡蛋过来。   可是,很多鸡蛋在来的路上就发臭了,好在除了两百多只的水鸭,他还给临青溪带来了一百多只的鸡,里面有公鸡也有母鸡,那些母鸡下的蛋他就让人攒了下来。   辛漠阳这件事情办得太漂亮了,临青溪默默在心里给他记一大功,想着以后一定加倍还给他。   临青溪赶紧让临青木带人给她做一种长方形的木框,然后让纳园的几个女工帮她缝了很多木棉被,除此之外,她用防水油布做了很多热水袋。   之后,她让人把做好的木框子放在育苗屋的炕床上,然后在框底铺上了软布,并将高温水袋放入了木框四周,之后用特制的蛋盘放上她亲自挑选出来的种蛋,加上溪园原有的种蛋,一共有一千两百多个种蛋。   最后,盖上厚厚的木棉被,自己亲自守在木框旁调节木框里的温度,因为没有准确的温度计,临青溪就用自己的身体去感知。   以前她在家里亲自用这种温水袋外加棉被的方式孵化过小鸡,凭着感觉掌握温度不是特别难,前几天,她让蛋温保持比身体温度稍高一些,而到了十八天后,她开始给种蛋降温,保持比身体温度稍高一点点。   这天,临念水和临念雨见临青溪用木棍把捂着鸡蛋很多天的棉被都支了起来,他们两个就有些好奇。   “小姑姑,这蛋里真的会出现小鸡吗?”临念水走到临青溪的面前小声地问道,唯恐吵到里面正在休息的蛋宝宝。   “会呀,它们很快就出来了!”临青溪这几天见两个小侄子这么好奇孵小鸡的事情,就给他们讲了有关鸡蛋和蛋宝宝的故事。   “那小姑姑为什么把被子撑开呢,这样蛋宝宝不会觉得冷吗?”临青溪之前告诉临念雨,只有足够温暖小鸡宝宝才会从蛋壳里出来。   “因为小鸡宝宝很快就出来了,如果太热它们就不想出来了,所以要给它们降降温。”临青溪拉着临念雨和临念水走了出来。   临念雨和临念水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跟着临青溪从育苗屋里走了出来。   “念雨、念水,这个时候你们不是应该跟着先生学练字吗?怎么来这里了?”临青溪不解地问道。   景修在医馆旁边盖了一间很小的私塾,村里的孩子都去这间私塾读书,景修是他们的免费先生。   盖建私塾的事情族长和族老都是非常赞同的,根本没让景修费力,村里的人就帮他把私塾很快就建好了。   对于景修要做的事情,临青溪没有任何异议和追问,她想,景修做任何事情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就像她做一件事情也一样。   而且卫玄对这个私塾也很上心,还给孩子们请来了教习他们武术的先生。所以,孩子们都是上半天学习认字,下半天学习练武。   自从有了这个私塾,临家村的男男女女做起事情来更有精神了。   “小姑姑,私塾里来了好几个漂亮的姐姐,先生就让大家都回家了。”临念水很单纯地说道。   “漂亮的姐姐?”临青溪正在疑惑临念水话里的意思,蔷薇就有些脸色不是很好地来见临青溪,虽然她很快掩藏了不快的情绪,但是临青溪还是发现了。   等到蔷薇走近之后,临青溪看着她问道:“蔷薇,怎么了?”   “姑娘,您今天还是别回老宅了,村里来了几位客人,族长和族老们正在招待她们。”蔷薇已经很尽量忍耐怒气,她的双手都握成了拳头。   “客人?什么客人?蔷薇,你看起来很生气,谁惹到你了?”临青溪问道。   蔷薇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她在临青溪的身边呆的越久,学习到的东西就越多,早就已经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现在竟有人能惹她“破功”,可见不是一般人。   “姑娘,没什么人惹到蔷薇,是刚才有几个下人办事不利,她心里有气而已。蔷薇,纳园那边有事,你先去忙吧,姑娘这里有我就行!”这时候,茉莉快步走到蔷薇身边,拉了她一下,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   蔷薇看了茉莉一眼,乖乖地点点头,对临青溪说道:“姑娘,那我先去纳园了!”   很明显,茉莉和蔷薇是有事情瞒着她。等到临念水和临念雨离开之后,临青溪让茉莉跟着她进了放有种蛋的育苗屋。   一进屋,还没等临青溪问,茉莉就主动说起来:“姑娘,刚才村里来了几位身份非比寻常的女客,她们可能要在村里住一段时间,而且一定要住在姑娘家的祖宅里。”   “什么人?”临青溪一边查看棉被里种蛋的情况,一边问道。   茉莉想起刚才来的时候,辛漠阳、景修和卫玄三人脸上的表情,以及警告她的眼神,他们的本意应该是不想打扰到临青溪,但是别人都已经喧宾夺主、登堂入室了,她的主子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怎么了?很难讲吗?”临青溪看了一眼沉默的茉莉。   茉莉笑了摇了摇头,很是淡定地说道:“回姑娘话,不是。今天来村里的三位女客,其中一位是云州知府的千金魏梓珍,另外一位是前段时间来过咱们村里的白衣姑娘,她对族长说自己叫巫凤儿,是景公子的……未婚妻,还有一位是吴国明安公主的女儿徽凝郡主,她说自己是辛公子的表妹,也是他的未婚妻。我看那位知府千金,似乎对卫公子心生爱慕。”   “茉莉,你今天的话……似乎多了!”临青溪转脸看了茉莉一眼说道。   茉莉和蔷薇、木槿、铃兰、水仙她们有些不同,不仅仅是因为她年纪稍长,还因为她是几人中最稳重、最聪明的一个人,而且即便不是时时跟在临青溪的身边,对于她的心思也都能猜出几分,但通常她不说出来。   “姑娘,徽凝郡主已经对族长、族老表明了自己吴国郡主的身份,而且她看起来有些不好相处,那位知府千金倒是落落大方,可她看起来不像表面那样的温柔善良,至于那位白衣姑娘,茉莉看不透。”   茉莉心里的想法不说,不代表她是在隐藏什么,相反,她知道临青溪能看透她那些想法,但是从来没问过,给予了她充分的信任,要不然也不会把所有的钱都交给她一个人管,还教给她很多管账的好方法。   临青溪没有说话,她的目光放在了棉被上,但是心思却已经飘到很远。   魏梓珍、吴国郡主、巫凤儿,这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却同时出现在临家村,而且很明显,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   在县衙见到魏梓珍的那次,临青溪就已经看出她对卫玄存有别的心思,巫凤儿对于景修又是势在必得,而突然出现在楚国的徽凝郡主又是辛漠阳的未婚妻。   这一切的讯号都在告诉临青溪,这三个女人是冲着她身边的三个男人而来的,而且她们能聚在一起,最大的推手应该是神秘的巫凤儿。   巫凤儿是巫族的圣女,她有卜算的能力,能够看出一个人的命格,虽然不能准确地预知未来的事情,但是却可以给别人一个模糊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会让很多人奋不顾身,要么努力改变不好的将来,要么努力守住自己的将来,只是不知道她们是为了哪一个。   别人的未来,临青溪没兴趣过多参与,但是她却不会任由别人在自己的地盘“为所欲为”,无论对方的身份有多高贵,触到她的底限也是不行的。   “她们对阿爷、阿奶的态度不好吗?”临青溪想起刚才蔷薇努力隐藏的怒气。   “那倒没有,只不过那位徽凝郡主的手下有些颐指气使,很看不起别人。”茉莉说道。   “你待会儿回去告诉几个园子里的人,在这些人呆在临家村的这段时间,尽量不要招惹他们,就算他们主动挑事,也要学着忍耐一下。”   魏梓珍、徽凝郡主和那个巫凤儿都是身份比村里人高的人,惹恼她们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姑娘,你要忍吗?我看她们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有点儿故意要来找麻烦的意思。”茉莉眼波无常,但要真狠起来,她也不是那种心软的人。   “茉莉,你记住,别人没得罪你的时候,你不要犯傻去得罪别人,别人不怀好意冲着你来的时候,稳住自己的阵脚,要你现在忍耐又不是不让你以后反击。她们为什么出现在临家村,我管不着,只要她们不伤害到我们,为什么我们要释放出敌意呢!”临青溪笑了一下说道。   她不是拿着刀枪上阵的战士,也没有想着和任何人争抢任何东西,别人对自己的敌意、误解都是她们自己的“心魔”造成的,再说自己只要做好她临青溪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巫凤儿三人的出现并没有在临青溪心里造成多大的波动,她早就想开了,什么轩辕族人、巫族还有天下大事,不是她一个小老百姓该操心的事情,就是自己想做些什么,也不是立马就能做成的。   她不会去主动招惹任何人,用平常心来看待周围的一切,吃她该吃的饭,做她该做的事情,交她认为值得交的朋友,至于其他的,她不会再过多忧虑。   晚上,临青溪照常没有回老宅吃饭,依旧一心一意地守着她的种蛋。   卫玄、辛漠阳原本是在别的地方忙碌的,等到晚上回来吃饭休息的时候,却发现老临家的院子里多了很多人,而且还有很多卫士守在门外,让村里人敬而远之。   “漠阳哥哥,你去哪里了?徽凝在这里等你好久了,咱们赶紧回吴国吧,这里好臭!”徽凝郡主一看到辛漠阳走进大门,率先冲到了他的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看到徽凝郡主,辛漠阳并不是很高兴,从小这个表妹就喜欢粘着自己,但他对她一向不冷不热的。   “漠阳哥哥,人家好久没见到你了,很想你。母亲说,等我明年春天过了及笄之礼,就为咱们两个成婚,漠阳哥哥,你跟我一起走吧。”徽凝郡主想要拉着辛漠阳的手臂,但是被他甩开了。   “看来姑母最近没有好好照顾你,连你生病了都不知道。”辛漠阳的脸色开始沉了下来。   徽凝郡主还以为辛漠阳在关心她,以为自己这些年的痴守终于有了结果,高兴地说道:“漠阳哥哥,徽凝没有生病,母亲她有好好照顾我的。”   “是吗?董鹰,把这个乱说胡话的丫头给我送回吴国去,我永远不想再看到她。”辛漠阳扭头就走了。   徽凝郡主被辛漠阳冷酷无情的话给吓到了,她还从来没见过辛漠阳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看来凤儿姐姐说得没错,漠阳哥哥一定是被这个村里面的狐狸精给勾引住了,所以堂堂吴国宁王的世子才会住在这样破烂发愁的农家里。   一旁的魏梓珍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随后出现的卫玄,朝着他淡淡地友好一笑,接着就很安静地站在一旁。   她是一个月前才认识巫凤儿的,但是对于巫族却是早有耳闻。她从七岁开始就跟在当朝宰辅夫人黄氏的身边学习琴棋书画、针织女工,是她最为得意的女弟子,读过的书怕是楚国女子中最多的,而她一直隐藏自己的实力,只为了一个人,那就是卫玄。   当她第一次看到来给黄氏请安的卫玄时,就对他芳心暗许,而后又听说,黄氏教导出来的人,很有可能是将来的皇子妃,但她不想做皇子妃,她只想做卫玄这个侯府世子的妻子。   所以,她故意开始隐藏自己的实力,让黄氏渐渐对她失望,可是没想到朝堂上的争斗,让她的父亲从京城来到了云州,她差一点就以为自己和卫玄要擦身而过。   可是,在云州,她又一次见到了卫玄,这就是巫凤儿所说的缘分。而且,巫凤儿这位尊贵的巫族圣女还专门给她卜算过,还告诉了她一个秘密。   就在一个月前,巫凤儿找到她,对她说,卫玄是当今楚国皇帝流落在外的儿子,与七皇子楚岭鹤是同母兄弟,亦是连皇帝楚怀都不敢惹的武王爷的外甥。   她还说,卫玄身上有真龙之气,而自己身上有真凤之气,两个人原本应是天作之合的佳偶良缘。只是,有人做起了她和卫玄之间的绊脚石,将两人之间的姻缘给挡住了。   魏梓珍从来就不在乎卫玄的身份是什么,她只是爱上了卫玄这样一个男人,愿意为他哭,为他笑,更愿意为他生,为他死。   这种爱一旦被点起火苗,那么所有阻碍她未来的人都会被她烧死。   与此同时,在相隔不远处的医馆后院里,景修和巫凤儿对桌而坐,依然是那株桃树下,只是在冬季,桃树只剩下了干枯的桃枝。   “凤儿,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限!”景修没想到巫凤儿还在楚国,而且这次她还找来了“同盟军”。   “景修,是你先挑战我的底限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还在这里吗?虽然你想把我一脚踢开,但是你的族人亲自请我到楚国,让我想尽一切办法带你回去,即便诅咒这片地方。”巫凤儿冷笑着说道。   上次,景修强硬地态度让巫凤儿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即便景修是轩辕嫡系一脉唯一的传人,但是也不能随意侮辱她这个巫族的圣女。   她虽然不清楚自己究竟爱不爱景修,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为了她的族人,她会不惜一些代价。巫族藏在阴暗的地方太久了,所有的族人都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诅咒?凤儿,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巫族有一种邪术,就是施咒害人,现在东长老还没有弄清楚他们究竟是怎么给别人下诅咒,又是如何解除的,只要懂得解咒,轩辕一族就不必再与巫族结盟,更不必受制于他们。   “杀我?哼哼,你现在就杀了我,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和你娘是一条命,我死她死,我生她生。”巫凤儿也不想把事情弄那么糟,只是景修对临青溪用情太深,现在只能逼着他。   “你对我娘下了咒?!”几乎是同一时刻,景修双手狠狠捏住了巫凤儿的脖子,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浓浓杀意。   巫凤儿只是看着景修冷笑,并不说话,她很清楚,景修不会杀了她,因为他是一个孝子。   果然,就在巫凤儿没有任何挣扎只剩下最后一丝气力的时候,景修把她甩开了。   “咳咳咳……咳咳咳……你心里应该明白,事情……可以不是这样的,只要……你离开这里,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巫凤儿抓着自己的胸口看着景修说道。   “我该做的事情?哼,放心吧,你会如愿的!”景修冷冷地看了一眼巫凤儿,愤然走出了医馆后院。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三女来袭(下)   临青溪已经有四五天没走出育苗屋了,为了等耐小鸡宝宝的出生,她吃住都在育苗屋里,对于房间里温度的掌控,只有她自己能够准确感知。   铃兰这些天和临青溪一直呆在一起,她的手里还有纸笔,对于临青溪告诉她的关于如何孵化小鸡的注意事项,以及自己认真观察过后的情况,全都仔细地记了下来,而且她用的是简体字。   临青溪这几年来除了学会了繁体字,也开始教身边茉莉、白杨他们学习简体字,目前只教给了白桦、白杨和茉莉、蔷薇、木槿、铃兰他们六个,她还教给了他们一些只有七个人之间才会明白的数字密码。   这天清晨,临青溪和铃兰听到木框里有响动,而且响动越来越多,等到两个人掀开棉被之后,已经有小鸡宝宝破壳而出。   “成功了,成功了!哈哈哈,铃兰,咱们成功了!”临青溪高兴地大喊起来。   “姑娘,小鸡真得不用母鸡也能孵出来了!太好了,太好了!”铃兰也开心地大跳起来。   茉莉和蔷薇正端着早餐来给两个人送过来,听到她们的喊声,也都赶紧走进屋里。   “茉莉,蔷薇,成功了,小鸡出来了。”临青溪拉着茉莉和蔷薇去看木框。   “姑娘,慢点,呵呵!”茉莉和蔷薇赶紧将手里的餐盘放在屋内的桌子上,这桌子也是临青溪特意让人搬过来的。   看着小鸡宝宝一个个地出声,几人都很高兴,这几日来的心头的不愉快也都消失殆尽。   “铃兰,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些小鸡,待会儿给这些新出生的小鸡换一个更温暖的窝,它们吃的东西和喝的水也要注意。”临青溪兴奋过后开始冷静下来,只有保证这些人工孵化小鸡茁壮成长下来,才算真正地成功。   “姑娘,你放心吧,这些小鸡宝宝就交给我吧!”铃兰这两年已经照顾过野生母鸡孵化出来的小鸡,所以她已经很有经验。   “姑娘,你还是赶紧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吧!”茉莉见临青溪这些人为了这些种蛋,人都变得消瘦了些。   临青溪并不觉得累,相反,她觉得自己现在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原来看着新生命的出声是这样令人心潮澎湃,仿佛自己也重生了一次一样。   不过,她还是回去洗了澡,自己身上的确是有些臭的发酸了。洗完澡,吃过热热的早饭,临青溪就打算回老宅看看。   想起来,这几天也有些奇怪,无论是家人,还是辛漠阳、景修和卫玄他们,都没有再来找过自己,就是她预想过的巫凤儿几人也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   难道是她自作多情了?还是有什么事情被瞒了下来?现在,小鸡宝宝已经安全孵化出来,她除了要忙接下来的割稻,就是想知道巫凤儿几人还在不在。   “姑娘,您不在床上休息,这是要去哪儿?”茉莉发现临青溪洗完澡之后并没有上床休息。   “我想回家看看,好几天没见到阿爷、阿奶他们了。”临青溪的头发还有些湿,她只是用长长的纱巾很简单地绑了一下。   “姑娘,您还是先睡会儿吧。估计这个时间老宅已经没人了。”茉莉拦住了临青溪。   一般来说,吃完早饭,老临家的人都会各忙各的事情,祖宅人会很少,但以前茉莉从来没有这样拦住过自己,临青溪觉得有些奇怪。   “没关系,我回家休息也一样。”临青溪笑着走出了溪园。   茉莉看了临青溪的背影一眼,快步跟在了后面:“姑娘,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纳园有些事情要忙。”   “可以,一起走吧!”临青溪转身对跟上来的茉莉笑笑。   只是,一走出溪园没多久,临青溪就觉得村里面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以往经常在路上看到的孩子和老人,似乎一下子都不见了,村里变得冷清了许多。   虽然现在天气有些凉,都还不至于冻得众人不能出门,再说,临家村的孩子这两年变得更加调皮捣蛋了,身上都似有发泄不完的活力,怎么可能窝在自己家里。   从溪园到老宅,临青溪一个人都没见到,家家门口紧闭,只能透过门缝看到院子里确实有人,只是说话和活动的声音很小。   进了自家院门,院子里也是空空的,没感觉有其他人在,临青溪就更奇怪了,身后的茉莉却莫名松了一口气。   “茉莉,村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我只是几天没出来,就变得这么安静?”临青溪看着茉莉问道。   “姑娘,最近大家都忙着收庄稼,很多人都下地干活了,所以村里才安静。您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在旁边守着您。”茉莉笑了一下说道。   “不用,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这是在我自己家自己的房间,不用守着。”临青溪说道。   茉莉没说什么,等到临青溪在房间里睡下之后,她并没有出去,而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临青溪房间的门。   躺在床上的临青溪根本无心睡眠,她用心倾听着整个临家村的声音,总觉得这种安静的声音透着诡异,而且有一种众人都在瞒着她什么事情的感觉。   越是这样想,她就越是睡不着,翻身就下床了,然后推开门,发现茉莉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门打开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姑娘,您怎么又起来了?”茉莉赶紧走到了她的面前。   “我睡不着,咱们出去走走吧!”临青溪说着。   正在这时,老临家的大门突然猛地被推开,几个侍卫模样的人守住了大门,紧接着两位少女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走在前头的少女十四五岁,身穿华贵衣裙,一双凤目中透着傲慢,嘴角挂着冷笑。少女身后跟着一位端庄亲和的少女,目光平静,神情恬淡。   这一前一后走进自家院门的少女,应该是徽凝郡主和魏梓珍。茉莉一见到两人,赶紧上前福礼:“奴婢见过郡主,见过魏小姐。”   听到茉莉自称“奴婢”,她身后的临青溪眼神就冷了一下,但徽凝郡主就算是他国的郡主,也的确是高人一等,只是茉莉可不是她的“奴婢”。   “民女见过郡主,见过魏小姐。”只是一瞬间的思索,临青溪也对两个人微微地福礼。   “你就是临青溪!”徽凝郡主冷冷地扫了一眼临青溪,眼中满是鄙夷。   “正是!”临青溪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哼,我还以为是什么货色让表哥迷了心智,不过是个没张开的小酸枣。像你这种身份卑贱、其貌不扬的丑丫头,也敢跟我争,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徽凝郡主蛮横地说道。   刚见第一面就被人骂,还要被抓,临青溪心里也恼火,但她不动声色,看来蔷薇她们生气是有理由的,这个刁蛮的郡主还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就在徽凝郡主的人要冲上来抓临青溪的时候,临青溪的身边突然“嗖嗖嗖”地落了好几道身影,转瞬间她就被几个黑衣人围在中间,而且这些黑衣人很明显背朝着她和茉莉,面朝着徽凝郡主几人,是在保护她和茉莉。   “给我杀!”徽凝郡主看到这些黑衣人,直觉认为是辛漠阳派来保护临青溪的,心里的醋意更盛,反正现在辛漠阳不能拿她怎么样,杀了这个他在意的丫头,就没人和她争了。   被黑衣人保护着的临青溪现在真的是一头雾水,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徽凝郡主,就算因为辛漠阳,可自己和辛漠阳一清二白,她也不至于杀人吧。   “姑娘,茉莉会保护您,您别怕!”茉莉这段日子最恼恨的一件事情,就是她学了很多东西,脑子也变得越来越聪明,可就是没有武功,要是溪园的人都像白桦、白杨那样有武功,他们就不用那么顾忌徽凝这个刁蛮郡主了。   “我不怕!徽凝郡主,就算要杀我,你也要给我一个杀我的理由吧,为什么?”临危不惧的临青溪看着徽凝郡主冷冷地问道。   “看你不顺眼!”徽凝郡主冷冷一笑,“没想到还真有人在暗中保护你,把他们全都给我杀了!”   徽凝郡主身后的魏梓珍有些害怕,原本她和徽凝郡主今天早上就应该离开临家村的,但是巫凤儿告诉她们,要想避开辛漠阳和卫玄而见到临青溪,只有走了之后再半路返回。   可是,徽凝郡主一见到临青溪,就想杀了她,这是魏梓珍没有想到的。她只是想得到卫玄,却没有想要杀人。   但她又想起巫凤儿所说的,只有临青溪死了,所有的一切才会恢复原样,她和卫玄的缘分才能继续。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临青溪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这对她来说,本该是最普通而平常的一个清晨,但是却要遭遇这样的杀戮。   虽然没有见过真实的厮杀场面,但是电影电视里看得多了,就是她自己也不惧怕死尸和死亡,以前还觉得恶心,自从林然死后,她剩下的也只有淡然的冷漠。   不可否认,临青溪身边的黑衣人都是高手,但徽凝郡主身边的人也都不差,只是刀剑相撞没多久,临青溪就觉得头顶一片黑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人像老鹰捉小鸡一样的抓了起来,并且脖颈一疼,失去了知觉。   时间似乎只过去了一瞬间,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临青溪只觉得浑身酸疼,而且强烈的风吹得她脑袋都要炸裂一样。   “小姑姑,小姑姑!”   “溪丫头,溪丫头!”   耳边似乎传来家人急切的呼声,临青溪努力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浑身被捆绑着,天上飘落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很快就化为了一道水痕。   “阿爷、阿奶,小姑姑醒了!”临念雨又哭又笑地对临忠国和穆氏喊道。   “溪丫头、溪丫头!”同样被捆绑着的临忠国和穆氏担忧地望向女儿。   临青溪被寒冷和强风激醒了,她侧躺在坚硬的岩石上,感觉背后不远处有冬天的山风撞击着她的脊骨,让她疼痛难忍。   “爹,娘,念雨、念水。”临青溪看到临忠国、穆氏和临念雨、临念水全都被绑着,还有三个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人,她们个子娇小,一看就是女人。   “溪丫头,快起来,快起来!”穆氏早就哭得满脸泪痕。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自己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被人带到了万丈悬崖边。   临青溪努力想要坐起来,可是她身上的绳索太结实了,而且浑身没有力气。   “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快放了我的家人?”临青溪恼怒地看着站在临忠国四人后面的三个黑衣人。   只见其中一个挥挥手,就有一个黑衣人快速地出现,点住了临忠国几人的穴道,他们就昏了过去,然后这名黑衣人又更快地消失了。   临青溪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劲儿,开始蠕动自己的身体朝着临忠国几人挪去,但很快三名黑衣人就走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等到三人走近,临青溪看到了她们脚上的鞋子,也闻到了她们身上的气味,再抬头看向她们的眼睛,不禁冷笑起来:“我和你们三个究竟有什么仇恨,你们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你该死!”站在中间的黑衣少女压低声音说道。   “你已经知道我们是谁了!”最右边的黑衣少女没有掩藏原本的声音,此刻的她声音里都是冷酷。   “知道我们是谁,那就非死不可了!”中间的黑衣少女突然从腰间拔出锋利的匕首,但被左右两边的少女都挡住了。   “我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我们不能亲自动手杀了她,只能她自己心甘情愿地赴死,否则你的气运就会被破坏。”右边的少女厉声说道。   这时,中间的少女才狠戾地瞪了一眼临青溪,顺便狠狠地踢了她一脚,要不是她,自己这位吴国最受宠的郡主何必花费一个月的时间跑这么远的地方来杀一个微不足道的丑丫头。   “徽凝郡主,魏小姐,难道就因为巫凤儿的一句话,你们就要滥杀无辜!巫凤儿,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和你争任何东西,为什么你要这么狠?”临青溪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她们三个。   “临青溪,你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这个世上不应该有没有命格的人,凭什么你的出现会改变其他人的命运!告诉你,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宿命,你的宿命就是你七岁那年就该死,可是你没死,这是不对的,不对的你懂吗!”巫凤儿本就没打算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既然临青溪已经猜到了,她也就大方承认了。   自从被景修差点掐死之后,巫凤儿心里最后一丝的温度也没有了,而且族内长老告诉她,轩辕一族竟然已经有人卜算出临青溪身边的人因为她的影响而改运了。   这就说明,只要临青溪这个人继续存在,那么很多人的命运也都会被改变,就算她是巫族的圣女也可能无法阻止。   她不甘心,巫族的命运是上天定好的,绝对不能因为任何人而改变,所以临青溪必须消失。   但巫族古书上记载,面对没有命格之人,是不能被他人杀害的,只能自然死亡或者甘愿自杀。   所以,她瞒着族老,联合徽凝郡主、魏梓珍这两个同样仇恨临青溪的人,将临青溪和她的家人带到了正极大陆最高的山崖三境山上,只要她甘愿从这座山跳下去,那么必死无疑。   “就因为我没有命格,就因为我的出现有可能改变你的命运,所以你就要杀我?巫凤儿,你太可笑了。这个世上人与人都是联系在一起的,不是一个人的出现就能改变其他人,而是每个人都在改变着别人,也在改变着自己。你难道以为,杀了我,你的命运就还会和以前一样吗?”临青溪觉得巫凤儿的言论太荒谬了,她真觉得自己是有点冤枉,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没错,你死了,一切都会恢复原位。”巫凤儿冷冷地说道。   “不,你错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七岁那年就该死,但是我没死,因为我没有命格,很多人的命运都不一样了,既然已经不一样了,你觉得还会恢复原来那样吗?不会的!”已经改变的事情就没办法变成最初那样的,人的心不同了,一切就不同了。   “哼,你太天真了,就算你改变了一些人的命格,但是终究还是会恢复原位的,因为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有了弱点,这个弱点就会帮他走向原来的路。知道辛漠阳、卫玄和景修为什么没在那天早晨出现在你身边吗?哼哼,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弱点,比起你来说,他们有更重要的人去守护。”巫凤儿嘲弄地看了一眼临青溪。   “巫凤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巫凤儿算计好的?难道那天清晨临家村的安静不是巧合?   “什么意思?哼,在辛漠阳的心中,最重要的人是他的亲娘和妹妹,在卫玄的心中,最重要的人是他的哥哥楚岭鹤,在景修的心中,最重要的人是他的娘亲。只要他们最在乎的人出了事,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奔过去,而你不过是他们临时欣赏的对象罢了。”巫凤儿冷笑出声。   临青溪用可怜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三人,然后也笑着说道:“我从来没有自大地认为在他们的心中,自己会是第一位。巫凤儿,你太高估我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了,当然,也高估了他们在我心中的地位,如果为了我的家人,不管是谁,我都可以伤害。所以,你最好赶紧放了我的爹娘和两个侄子,不要试图激怒我。”   “哈哈哈,你真的看起来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难道你真的是妖怪?呵呵,不管你是什么,就算你是天神的女儿,今天你也要给我跳下去,否则我就在你的面前杀掉你的爹娘和两个侄子。”徽凝郡主不是大而无脑的那种人,相反,她刁蛮、狠毒但同样很有心计。   “巫凤儿不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吗?我爹娘和两个侄子不该死,你们要是杀了他们,不一样是改变命运的事情吗?所以,杀人之前要想一想,杀了人自己是不是还有命活!”临青溪咬牙切齿地看着三人说道。   “没错,虽然生死有命,但是要让一个人痛苦的方法有很多,听说你爹的两条腿差不多废了,你说,他要是连双手都没有了,会是什么样子的!”巫凤儿说完还故意笑着看了看徽凝郡主和魏梓珍。   “让她看看不就知道了!”说完,徽凝郡主突然转身用手中的利刃将临忠国的右手手掌给割了下来,快得临青溪连惊叫都没来得及。   “啊——”虽然被点住了昏睡穴,但是临忠国还是被巨大的疼痛惊醒了。   “爹!徽凝郡主,我要杀了你!”临青溪一个猛劲就要冲到三人面前,但是魏梓珍很快跳开了,巫凤儿则赶紧又点住了临忠国的昏睡穴,而且还喂他吃下一颗药丸。   “你放心,你爹不过是没有了一个手掌,死不了,如果你再让我心情不好,我就把他的右手臂整个送给你,你说好不好?”徽凝郡主的笑容阴毒至极。   临青溪恨得当即咬碎了自己的牙齿,现在她彻底明白了,从一开始,巫凤儿她们就是算计好的,故意接近她的家人,故意耍手段支开了辛漠阳、卫玄和景修,甚至会武功的白桦、白杨、海桐、海蓝她也觉得会出事。   “临青溪,我们不想伤害你的家人,如果你早就死了,他们就不必受任何苦痛,我还会派人把他们送到临家村,继续让他们过自己的小日子。你爹没有了手掌,你不会也想你娘、你两个这么可爱的侄子缺胳膊少腿吧?”就像很多人有弱点一样,巫凤儿知道,临青溪也有弱点,她的弱点就是在乎她的家人。   “你们就是想让我死?”临青溪双眼已经充血,被绳索捆绑的地方早就被她磨出了血。   “没错,你死了,一切就和以前一样了。”魏梓珍努力镇定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   “不过就是让我死,你们又何必大费周折,支开了所有人,掩藏住你们最真实邪恶的面目,就算达到了你们心中的目标,你们难道就不怕被恶鬼缠身吗!”怒极反笑,临青溪的声音有着滔天的怒火和恨意。   “比起要被你改变的命运,我就什么都不怕!”巫凤儿冷厉地看着她说道。   “别和她那么多废话了,快点让她跳下去,咱们早点走吧,这里真冷!”徽凝郡主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临青溪,为了你的家人能活命,我劝你还是乖乖跳下去。你不用拖时间等人来救你,能救你的那些人,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这里,我数十下,如果你不跳,徽凝手里的匕首可是吹发即断的,你不会再想看到你家人的血流下来吧!”如非必要,巫凤儿是不会让徽凝郡主动手的,她只是想让临青溪主动赴死。   临青溪对天凄厉一笑,将身上所有的怒气、恨意、悲凉、无助和担忧隐藏得干干净净,用一种巫凤儿、徽凝郡主和魏梓珍从来没听过的犹如万张寒冰的声音漠然地说道:“你们不过是想让我死,又何必再为难我的家人,巫凤儿,虽然你的话我不相信,但无论真假,我死后,请你放了我的爹娘和两个侄子,否则下辈子做恶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这点你放心,我只要你死,你的父母家人和我没有关系!”巫凤儿也冷声说道。   “好,我信你!另外,作为一个将死之人,我想在临死之前和我爹娘再说两句话。”临青溪只是盯着巫凤儿一个人,因为在三个人中,巫凤儿才是那个真正的领导者。   “不行!”徽凝郡主直接出声拒绝了。   “徽凝郡主,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们你们三个是谁,就算你想他们为我报仇,我也不想。更何况,你觉得几个小老百姓能和你们三个对抗吗?”临青溪嘲弄地看了徽凝郡主一眼。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快点。这里山风凌冽,你也不想你的爹娘和两个侄儿被送到山下的时候,只剩下半条命吧!”巫凤儿违背族规抓来临青溪和她的家人,心里微微有些不安,如果不是知道临青溪的出现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她也不会想要她死。   “多谢!”即便恨得想要杀了眼前的三个人,但临青溪还是对巫凤儿说了“谢”字。   临忠国的血已经被止住了,临青溪想到刚才巫凤儿喂他吃下的那颗药丸,就算巫凤儿不是成心要伤害自己的家人,但也是因为她们三个,临忠国的手掌才会被割掉的,她恨她们!   临忠国、穆氏、临念雨、临念水的穴道重新被解开了,而看到临忠国的手掌没有了,其他三人都大哭起来,两个小的更吓得脸都苍白起来。   临忠国忍着痛,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到了自己女儿脸上的笑容,还有她眼角的泪水。   “爹,疼吧!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您才会变成这样!”临青溪愧疚地说道。   “溪……丫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临忠国也被全身捆绑,他感觉浑身火烧一样的疼。   “爹,娘,念雨,念水,你们都别怕,很快就没事了,你们很快就能回家了。”临青溪温颜劝说着他们。   “溪丫头,是不是有人来救咱们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呀?他们为什么要抓咱们来这里?你爹……你爹的手……”着急的穆氏有些问不下去了,眼泪一直在流。   “小姑姑,小姑姑,我怕!呜呜呜……”临念水大哭着说道。   “小姑姑,我不怕!”临念雨也怕得要命,但是他努力止住眼泪。   “娘,没什么事情,你不用怕。爹,娘,我很庆幸这辈子做了你们的女儿,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希望我还是你们的女儿,到那时候,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我也很高兴这辈子有阿爷、阿奶和哥哥嫂嫂疼着,还有念雨、念水和四嫂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四嫂现在都已经生了,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临青溪笑着说道。   “溪丫头,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穆氏觉得此时的临青溪非常不对劲,一个人在那里自说自话,而且就像在说临别之言一样。   “娘,我没事!娘,你都不知道我这辈子有多高兴做了您和爹的女儿,现在我才发现,我真得好爱好爱你们,为了你们,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临青溪说道这里,默默在心中加了一句“包括自己的生命”。   “溪丫头,你告诉爹,你究竟怎么了?”临忠国也觉得不对劲。   就在这时,巫凤儿几人身穿黑衣出现在他们不远处,临青溪看到了她们三个,但临忠国和穆氏他们此时都是背对着三人。   “爹,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家,我不在的日子里,您和娘一定要常常梦到我,不要太快把我忘掉。对了,等你们回去之后,要是觉得累,就把纳园、绣园和酒园都关了,大嫂、二嫂和四嫂要是喜欢,绣园送给大嫂,纳园送给二嫂,酒园就给四嫂,我名下所有的土地田产都分给六个哥哥,一品香就给月萱姐吧。也不知道茉莉她们还在不在,要是她们在,娘你就帮我把卖身契都还给他们,多给他们一些银两,要是有人不走,就留他们在家里帮忙……”   “溪丫头,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娘不能没有你,你去哪里娘就跟你去哪里!”穆氏冲临青溪喊了起来,她觉得临青溪越来越像是在交代遗言。   “娘,你告诉师娘和师父,那几十万斤的粮食我不要了,借条其实我早就撕掉了。今年丽水湾和北山湾收下来的稻米,咱们家留下一部分,剩下的都送给师父吧。师父和师娘对我这么好,我一直没报答过他们,师父心系百姓,我能帮到他的地方不多,只有一些粮食,以后……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临青溪只是说着自己要说的话,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以后没机会,溪丫头,别害怕,跟娘一起回家,娘不会让任何坏人伤害你的,娘带你回家!”穆氏开始挣扎地想要解开绳索,但是于事无补,她的双手也都被绳索磨出了血。   临青溪努力忍着的眼泪差一点就要落下来了,她看着身后的徽凝郡主恶劣地冲她比出“十”的手势。   就像在逗弄无法反抗的猎物一样,很快徽凝郡主比出了“九”的手势,然后是“八”、“七”、“六”、“五”,紧接着两名黑衣男子出现,他们手里都拿着泛着冷意的长剑,朝着临忠国、穆氏、临念雨和临念水走来。   临青溪双脚的绳子刚才已经被徽凝郡主割开了,她们料定她不会丢下自己的家人逃跑,而且就算逃跑,她也跑不远。   当然,临青溪也没有想着要逃走,如今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她的聪明智慧在武力和邪恶狠毒的人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自己死,家人获救,一个是自己和家人一起死,无论是哪种选择,她都必须死,既然如此,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希望是自己死而家人生。   没人能保证巫凤儿、徽凝郡主和魏梓珍会遵守承诺放了她的家人,但她管不了那么多,她只能祈祷老天不要那么残忍。   当徽凝郡主比划出“四”这个手势时,临青溪站了起来,她往自己的身后看了一下,在漫天的云雾中飘着洁白的雪花,更显天地一片苍凉。   浓重的云雾之中,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山尖,听到呼呼地风声,还有远处深山里野兽的吼叫。   “溪丫头,你……你要干什么?”穆氏见临青溪站起来之后,不走近他们,反而往山崖边上退去。   “溪丫头,别做傻事,是不是有人逼你,是不是?!”临忠国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怒吼道。   “爹,娘,没人逼我,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快快乐乐地活着。念雨、念水,记住不要怕,不要哭,你们是男子汉,要帮小姑姑照顾好所有的家人,知道吗?”临青溪又往后退了两大步,眼睛里是万分地不舍。   “小姑姑!小姑姑!”   “小姑姑……”   临念雨和临念水都莫名地害怕和紧张起来,他们看到临青溪在不断后退,脸上还带着微笑。   “爹、娘、念雨、念水,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替我向阿爷、阿奶他们说对不起,溪丫头没办法一直陪着他们了!”临青溪猛地纵身一跃,跳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就在她跳起的那一刻,临忠国身后的黑衣人举起的冷剑缓缓放下,徽凝郡主也比划完了最后一个手势,并且发出了得意地笑声。   在急速下落的过程中,临青溪觉得自己听到了临忠国和穆氏悲痛欲绝地喊声,那句“溪丫头”她可能再也听不到了。   “永别了,我最亲爱的家人,永别了,我最难忘的朋友们,永别了,临青溪!”缓缓闭上眼睛,临青溪仿佛觉得弟弟林然就在她的上空微笑,然后朝她伸出了温暖的双手。   一年后,依旧是大雪纷飞的冬季,巍峨险峻的三境山一处狭小的山谷之中,积雪几乎要压垮那看起来颤颤巍巍的小草屋。   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站在草屋外朝着飘雪的上空仰望,雪花把他灰白的长胡子都要染白了。   就在这时,草屋里走出来一位一身青衣的健壮妇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一脸凶相,走到老者的身边,她焦急地用双手冲他比划着什么。   “你是说那个孩子醒了?”老者很快就明白了妇人的意思。   妇人冲他点点头,示意他进屋。   “一年了,总算没有浪费我那些宝贵的药材!”老者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笑容。   老者和妇人走进草屋之后,铺着棉被的石头床上躺着一个有气无力的少女,此时她双眼空洞地盯着草屋顶。   “你醒了!”老者走到了床边低头问道。   此刻,躺在床上的临青溪有些迷茫,她人生中最后的记忆是随着林然走了,可现在自己活生生地躺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还有一个奇怪的女人和老人。   临青溪只是转动眼珠子瞅了瞅老者和妇人,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她看到了他们身上的穿着,觉得自己在做梦,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是不可能不死的,难道自己又重生成了另一个人?这人生还真是离奇。   半个月后,临青溪已经能下床了,她觉得救下自己的老者医术比景修还要厉害,这段日子,她已经知道了老者叫三境老人,他身边跟着的女人是个哑巴,临青溪叫她哑婶。   三境老人告诉临青溪,如果不是她体内有一股很强大的真气保护着她,又被他的蚕丝网网住,那么她早就成了一堆肉泥。   这一年来,哑婶负责照顾临青溪,而三境老人想尽一切办法将她从阎罗殿拉了回来,但是她现在身体好了,却无法离开这里。   “为什么你一定要教我武功呢?”自从身体无恙之后,三境老人要求临青溪跟着她习武,却不收她当徒弟。   “为什么你不愿意学呢?”三境老人也觉得奇怪。   临青溪现在身体表面是看着完好的,但是内里早就受到了损伤,唯有习武才能让她体内的真气发挥最好的作用,进而保护她。   “学了我就不用死了吗?”三境老人已经告诉了她必须习武才能修复自己的五脏六腑,否则过不了多久,自己还是会死的。   “不知道,但你不学,一定会死!”三境老人说道。   “我都死了很多次了,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反正就算我不死,也不会走出这里。”如果知道自己还活着,巫凤儿她们是不会放过她的家人的。   “你自己的命,你自己做主吧!”三境老人平静地说道。   “我学!”   没错,以后她自己的命,她自己做主,既然连老天爷都不让她死,那就让她真正肆意地活一回吧!   巫凤儿、魏梓珍、徽凝郡主,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我临青溪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复仇花开   康泽二十五年,楚国皇帝楚怀昭告天下,卫侯爷之子卫玄乃是皇室流落在外的十五皇子,并加封其为“卫王”。   同年,避世千百年的轩辕一族和巫族声势浩大地宣布出世,在正极大陆的西方建立新的国家,国号启轩,随之相邻的十几个小国宣布愿意归属轩辕一族统治。   与此同时,正极大陆最为强盛的国家吴国发生内乱,吴国皇帝被人暗杀,三位皇子不知所踪,吴国太后暂掌皇权。   康泽二十六年,天下大乱,各个国家撕毁原有盟约,开始互相争夺疆土,边疆不稳,战乱频起,无数百姓被征入伍,一时间尸横遍野,民不聊生。   康泽二十七年,战争仍在继续,启轩国以虎狼之势迅速吞并了正极大陆从西到东的很多国家,以极少的兵力在正极大陆逐渐占据优势。   三年间,楚国改变了以往重文轻武的国策,着重操练士兵,加强武力防护,卫王楚玄也从三年前的一个底层士兵成为了闻名天下的“冷面战神”。   康泽二十七年,初冬。   白雾遮盖住了广阔草原地上安静的羊群和马群,牧羊的少女和驯马的健壮小伙都有些焦急地往前走着,天色渐暗,丢失了羊和马可不是小事。   白雾一直持续到晚上,好在草原上的帐篷里开始亮起灯火,忙了一天的牧羊人和牧马人们在自家帐篷前点起了熊熊篝火,邀请左邻右舍一起喝酒跳舞。   突然,一阵狂躁的马鸣破坏了热闹的气氛,草原上的强盗开始了他们的恶行。   “阿爹,阿爹!”一位十二岁的少年骑着马狂奔到牧羊人和牧马人集聚的帐篷前,“乌塔图来了,他身后有几十人跟着。”   乌塔图是草原上最臭名昭着的恶徒,他不但抢夺羊群、马匹、女人,还会残忍地杀害看到他的人,就连孩子和老人都不放过。   “尊贵的客人,请你们赶快逃命去吧,乌塔图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大家赶快回帐篷拿上武器,先让老人、孩子和女人骑着马离开,让我们先挡住乌塔图。”草原上的人都会骑马,而草原上的汉子也都有血性,他们要保护自己的家人不落入坏人之手。   “大叔,那个什么乌塔图很厉害吗?”一位身穿草原衣着的少年笑嘻嘻地问道。   “山狼,草原上最出名的恶人就是乌塔图,你来之前没做‘功课’吗?”少年身边的一个男子拿着一个酒葫芦,邪笑着看他一眼说道。   山狼始终带着娃娃笑说道:“这种人还不值得小爷我费心,白狼,你们留在这里继续唱歌跳舞,我去去就来!”   说完,山狼一跃跨上一匹马,抽出腰中长剑,冲进了还未散去的白雾之中。   “大叔,你们不必惊慌,不会有事的!”白狼继续坐下来悠闲地喝酒,他身边的两个男人刚才连站都没站起来,似乎对乌塔图的出现根本没当一回事。   昨天清晨,牧羊人和牧马人的帐篷集聚地来了四个年轻男子,草原人热情好客,就留他们在这里住了一晚。   这四个人说今天晚上就会离开,所以草原人点起了篝火,准备了美酒、羊肉,来为这些客人送行。   很快,刚才骑马出去的少年就回来了,比起刚才,他脸上充满了胜利的喜悦,手里面还拎着一个圆鼓鼓的东西,等到他走近,人们发现他手里的东西在滴血。   “这……这是……”很多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马背上的少年。   “大叔,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谢谢您这两天对我们四个的款待,拿着这个东西去领赏银吧。”少年笑着将圆鼓鼓的东西扔了下来,里面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还有一把断刀。   “啊!”有些胆小的女人和孩子吓得惊叫起来。   “这是恶狼弯刀,乌塔图的恶狼弯刀!”有人认出了断刀的主人。   “这什么乌塔图简直就是在侮辱狼,还恶狼,今天就让小爷这山狼给宰了。白狼,咱们该走了!”山狼得意地吹了一声口哨,然后调转马头离开。   就在这时,白狼和同来的两名男子也一跃上了马背,然后和山狼一起朝着夜色中疾驰而去。   等到四人离开,帐篷前的人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们收留的客人竟然帮他们杀了草原恶徒乌塔图。   “这些尊贵的客人究竟是谁?”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第二天清晨,山狼、白狼和雪狼、黑狼从草原来到了尤挞国一个很小的镇上,他们已经换上了尤挞国人的衣服。   四个人来到小镇上一个安静的小院落,翻身下马之后,山狼就要上去敲门,但是被雪狼拉住了。   “雪狼,你干什么?”山狼不解地抬头看着他问道,好不容易到家了,不会不让他进门吧。   “你看那是什么!”雪狼朝着上方门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看着说道。   在那里有一朵用匕首雕刻出来的逼真的正在盛开的花,微微地黑色,散发着极致的诱惑。   “黑色曼陀罗!”山狼也看到了那朵花,赶紧缩回了手。   “主人来了!”白狼和黑狼异口同声地说道。   “主人来了,那个毒丫头肯定跟着,这次她又想什么招对付我们?哼哼,我可不会让她如愿,小爷我早有准备,你们都让开!”   山狼让其他三人离门远一些,然后自己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还转身冲着白狼他们眨眨眼,然后就将药包里的药粉洒在门框四周。   奇怪的事情就在这时候发生了,门框四周开始流出淡淡的黑色水,还有一股难闻的臭味。   “哈哈哈哈,看到了吧,想阴我,没那么容易!”山狼一脚踹开了门框,得意洋洋地率先走了进去,可是当他转身的时候,其他三人并没有跟着进来。   “你们怎么不进来?主子还等着我们呢!”山狼奇怪地看了三个人一眼。   谁知门外的三人一起摇摇头,而且用很可怜的眼神看着他。   “你们……”山狼的警觉性突然再次强起来,他开始觉得自己变得四肢麻木,而且奇痒难忍,“毒丫头,你给我出来!”   “咯咯咯咯……”就在这时,屋里面传出银铃般的笑声,“吱呀”一声,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两位娇俏的少女。   “活该!”蓝衣少女手里上下抛着一个黑色的小球,不屑地看着院中动弹不得的山狼说道。   “毒丫头,你给我把毒解喽!”山狼浓吼道。   “你让我解,我就解,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偏不!”蓝衣少女对着山狼做了一个鬼脸。   “你们还是不是兄弟,救我!”山狼对门外的三人也喊道。   “山狼,这时候兄弟也救不了你!”白狼忍着笑说道。   蓝衣少女是主人身边毒术最高的人,他们虽然武功比她高,可是使毒方面却不太在行,解毒就更不行了。   “主人,救我!山狼要被毒丫头害死了!”山狼干脆冲屋里面喊道。   蓝衣少女没想到山狼会冲着屋里喊,瞪了他几眼,正打算再用其他的毒时,屋里面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都别闹了,全都进来!”   蓝衣少女对着山狼瞥了一下嘴,给他解了毒,然后几人才一起走进屋里。   此时,临青溪就坐在屋内的书案前,书案上有一封信,信角儿画着一朵盛开的黑色曼陀罗,信上是她的手下才传回来的消息。   三年了,从她被迫坠崖的那一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这三年里,她躺在三境山的谷底一年,不分日夜地学武一年。   第三年,她把江湖搅得天翻地乱,还收了很多忠心的手下,开始真正有了自己的势力。   只是,这三年来,她没有回过楚国,也没有去过吴国,更没有去过启轩国,她在夹缝里活着,在黑暗的谷底活着,就像黑色曼陀罗生长在腐尸周围一样,她也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着。   黑色曼陀罗的花语是复仇,所以她以此花作为信号,有她出现的地方,这种代表复仇与不可预知的黑暗之花就会盛开,也告诫着自己,这三年里自己和家人所有的苦痛都是仇人造成的。   “事情办好了吗?”等到几人进屋之后,临青溪看着白狼问道。   “回主人话,全都办好了,那些马都被拉回了在草原上的基地,由草原狼他们看守着,咱们的人什么时候需要这些马,只要飞鹰传书就可以了。”白狼恭敬地说道。   “好,雪狼、黑狼,你们回去继续训练队员,同时告诉九娘和丐帮的人,他们可以开始依照计划行动了。”临青溪将书案上的信叠好之后,拿出一旁的火折子把它给烧了。   “遵命!”雪狼和黑狼转身走了出去,然后跨马离开了尤挞国。   “主人,咱们是不是也可以开始行动了?”山狼摩拳擦掌地问道。   “三年了,是时候了!”临青溪站起来说道。   “主子,咱们先去哪儿?”蓝衣少女也显得很兴奋,她手里的黑球抛得更快了。   “楚国!”   两个月后,一辆低调的黑色马车驶进了云州府城的大街,大雪封城的时候还能见到进城的车辆,实在是稀奇,更何况在皑皑白雪之中那特有的黑色,显得那么神秘又令人恐惧。   云州一年前就换了新任知府,原本的知府魏明调任京城,成为了新任的左宰辅,右宰辅是前任宰辅淮绍之的乘龙快婿,原本福安县的县令陆志明。   天下大乱,云州也逃脱不了卷入战争的命运,因为此地粮食产量是楚国南方最高的地方,所以每年上缴国库的粮食已经让当地百姓苦不堪言,新任的官员也无所作为,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   原本鼎盛繁荣的云州已经渐渐没落,好在当地百姓已经掌握了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倒还不至于吃不饱。   曾经崛起于云州的临氏一族这三年来像流星一样,只留下转瞬间的光芒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藏在黑色狐裘里的临青溪,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打量了一下她曾经最为熟悉的街道。云州已经不再是三年前的那个云州,而她也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那个临青溪,一切都不同了。   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栈,临青溪住了进去,推门走进房间里的那一刻,她莫名吐出了一口气,原来近乡情怯竟是让自己呼吸都这样困难。   “主子,您没事吧?”身边的玉扇在一旁轻柔地问道。   “没事,我先休息一下,等到白狼和山狼回来之后,再叫醒我!”临青溪走到了床边坐下说道。   这一年多来她没有特意去打听云州的事情,在自己没有十分把握之前,她不会给任何人知道她还活着的机会。   傍晚的时候,白狼和山狼回来了,只是两个人见到临青溪之后,神情有些异样。   “说吧,什么事情?”临青溪手掌微微握紧,三年没有家人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白狼,你说吧!”山狼虽然不知道那个地方和自家主人有什么关系,但他就是说不出口。   白狼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口酒,用一种淡然地口吻说道:“主人,您让属下和山狼去查看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据附近的村民说,临家村两年前夜里突然起了一场大火,所有村民的屋子都被烧毁了,而整个临家村的人也随之消失了,但是火灾现场没有发现人的尸体。”   白狼见临青溪只是阴沉着脸不说话,又接着说道:“大火发生之后,有好几拨人都在查临家村的人究竟去了哪里,但是现在也没有头绪。不过,属下查到临家村在发生大火之前,很多村民的言行举止都很奇怪,他们把自家的地全都卖掉了,而卖掉的银两都分给了自己的亲人,临远山一家也是如此。”   “还有,主人,很多人都说临家村被诅咒了,所以上天降下天火烧了村子,村民也都被天神抓走了,到现在临家村已经变成了废墟,没人敢进,很多人晚上还会看到鬼火和听到鬼哭声。”山狼插嘴说道。   “农庄和迎仙酒楼呢?”临青溪此时的声音冷的令人发颤。   “农庄被卫王卖掉了,农庄里的人也都被卫王带去了京城,迎仙酒楼也搬到了京城,但是里面的大厨临青海不知所踪,还有原本的一品香也卖掉了,现在成了一家茶楼。”白狼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临青溪对几人说道。   “是,主人!”几人恭顺地走出了房间。   只是,玉扇从外边刚把门关上,他们就听到了屋内传来书案断裂的声音,还有临青溪那压抑的痛苦之声。   白狼、玉扇、山狼、罂粟、石莲、蓝罗都静静地呆在门外,客栈掌柜的往他们的方向看了看,被蓝罗一瞪,又吓得低下了头。   他们都是临青溪从阴寒黑暗的地方救出来的人,临青溪不仅重新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还让他们看到了这个世上美好的一面。   原本他们都是各自舔舐伤口的可怜虫,可现在因为临青溪他们相互给予温暖,觉得活着也不是一件那么困难的事情。   对他们而言,临青溪不仅是他们的主人、恩人、家人、师父,更是他们的信仰和崇拜的对象,他们敬畏她、忠诚她、保护她,为她可以不顾一切。   只是,有些事情他们这些属下也是做不到的,那就是真正走近她的心去抚慰她的伤痛,就像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悲伤往事一样,他们的主人也有,只是她像以前的他们一样,只会独自舔舐伤口。   “你们进来!”重新恢复冷静与理智的临青溪在屋内喊道。   玉扇和白狼几人推门走了进去,他们看到书案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临青溪坐在靠近窗户的另一张桌子旁。   “白狼,明天你去问问,临家村的那些地都被谁给买了,无论花多少钱,全都给我买下来,还有,你去找福安县的新任县令,让他把化为废墟的临家村全都卖给我。山狼,给秃鹰写信,让他带一队人快速赶来云州,我要从外到里重新建临家村。不过,以后那里不再叫临家村,改名叫曼陀罗山庄。”临青溪嘴角的怒气变成了冷笑。   “属下这就去办!”白狼说道。   “去吧!”白狼做事不喜欢拖着,临青溪最喜欢他这一点。   山狼也赶紧回屋给秃鹰写信,主人既然要在这里建山庄,那么以后他们的大本营可能就是这里了。   “罂粟、石莲,你们想办法打听一下临家村的人有可能去了哪儿,玉扇、蓝罗,你们现在跟我去临家村一趟。”临青溪重新穿好了狐裘。   “是,主人!”四人领命说道。   凌冽的风,疾驰的马,还有马背上倔强的黑影,就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曾经的方向而去。   到达临家村的时候,临青溪分不清是什么时辰,白雪覆盖下的临家村空荡荡的,曾经热闹的村落屋舍都被埋在了晶莹的雪下。   一个不稳,临青溪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好在玉扇快一步从马上跃下,扶住了她的手臂。   “我没事!”   临青溪下了马,凭借着记忆找到自己家祖宅的位置,那口她发现并挖出来的井已经被巨大的石块填满了,潮湿的井口上面已经长满了青苔。   看着记忆中温暖的家变成如今光秃秃萧条的模样,临青溪强忍着眼泪,唇角被她咬出了血珠。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感到如此孤独,临青溪想大声悲喊,但是她忍住了,她不要再做弱者,眼泪无法帮助她寻到家人。   临青溪身上浓重的悲伤感染到了玉扇和蓝罗,她们觉得自家主人对这里很有感情,也许这就是她的家,所以她才如此痛苦。   “你们跟我来!”临青溪牵着马和两人继续往前走。   她倾注心血的园子早就化为灰烬,她的田地也都成了一片荒芜,只有山眉河依旧那么清澈,静静地流淌着。   三个人点着火把进了一个巨大的山洞,临青溪熟悉地带着玉扇和蓝罗前行,到了山洞的尽头,她推了推记忆中的石块,稍一用力,石块就哗啦啦地落下来,一个大洞口出现在三人面前。   跨脚走到洞的那边之后,强烈的冷风吹过来,慢慢地前行,快走到洞口的时候,三个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玉扇和蓝罗递了一个眼神,一个人护在临青溪身边,一个人瞬间变换位置沿着洞壁轻手轻脚地前行,等到快到这边洞口的时候,突然冲出一个黑影,但玉扇和蓝罗的速度比那个黑影更快,一下子就把他按倒在地。   “你们是谁?是谁?”黑影大声地冲几人咆哮道。   临青溪拿着火把,她慢慢靠近玉扇和蓝罗抓住的那个人,然后当火光完全照清楚那个人的脸部时。   她迟疑而又惊讶地问道:“你……是冬青?”   此时的冬青满脸狰狞,他决不允许有人踏入这里一步,这是姑娘的地方,没人能进来。因为情绪激动,冬青并没有听到临青溪问他的话。   “冬青,是你吗?”临青溪又问了一遍。   此时的冬青比记忆中长高了很多,也变黑变壮了,就是精神有些异常,有些太过激动了。   “主人问你话呢,你到底是不是冬青?”蓝罗拍了拍冬青的脸问道。   冬青这才注意看眼前一直盯着他瞧的女子,虽然她身上有一股熟悉感,但自己并不认识她。   这也不能怪冬青没有一时认出临青溪,三年来临青溪不但长高了不少,就是容貌也有了些变化,更何况现在她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你……你是谁?”冬青谨慎地问道。   “秘园还有其他人吗?”如果冬青在秘园里,那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也在呢?临青溪心里升起了希望,她有些着急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里叫秘园?”知道秘园的人并不多,冬青紧张地看着面前完全将自己裹在狐裘里的少女。   “我自己的地方我能不知道吗!”这时候,临青溪将狐裘帽拿了下来,也把遮住面部的纱巾扯了下来。   冬青看到活生生的临青溪出现在自己面前,整个人都傻掉了,还是蓝罗用手使劲敲了他一下,他才狂喜地喊道:“姑娘,真的是姑娘!姑娘,您没死!”   蓝罗又狠狠地敲了他一下,说道:“再咒我家主人,我就杀了你!”   冬青哪还管的了蓝罗威胁的话,他又哭又笑地看着临青溪,说道:“姑娘,真的是你吗?你……你真的还活着?”   “冬青,是我,我还活着。告诉我,阿爷他们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临家村会被烧了?”临青溪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冬青一边哭,一边说:“老爷子和全村人都被三少爷和五少爷带走了,这村子是村民自己点火烧得。”   “什么?!怎么会这样?”临青溪万万没想到答案会是这样的。   这时候,玉扇回来对临青溪说道:“主人,这里没有其他人,那边有几个空房子,咱们先过去吧。”   “对对,姑娘,这里冷,您先回屋,冬青把什么都告诉您!”冬青觉得自己当初偷跑出来是对的,他真得守到了临青溪回来。   到了屋里之后,冬青赶紧手忙脚乱地给临青溪烧水,但是柴火怎么也点不着,玉扇让他不要管,自己来烧热水。   于是,冬青走到临青溪面前,开始给他讲述临青溪离开之后的事情。   三年前的那个清晨,临家村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都应该照常地上工,可是突然有人通知他们,徽凝郡主命令他们不许出屋子,说是影响她的心情,想着徽凝郡主很快就走了,村民就都乖乖地呆在家里。   纳园和绣园的女工们也都安分地呆在园子里没出来,临青溪事先就告诉过她们,不要和徽凝郡主这样的人起冲突,凡事忍耐就好。   可是,很快他们就在家里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还有徽凝郡主的大喊声,后来他们才知道,临青溪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抓走了,就是临忠国、穆氏和临念雨和临念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几个月后,出海的临青飞和临青禾带回来了临忠国、穆氏和临念雨、临念水四个人,可是这时候的临忠国右手的手掌已经没有了,穆氏不但眼哭瞎了,就是精神也有些不好,最令人担心的是两个小的,变成了不会哭不会笑的“木头娃娃”。   后来,大家才知道,临青溪他们被坏人抓走了,而那些坏人逼着临青溪跳了崖,还割掉了临忠国的手掌,亲眼看到女儿跳崖的穆氏受不了打击眼哭瞎了,而临念雨和临念水也受了刺激。   又过了几个月,临青飞不知道找到族长临仁义说了些什么,族长突然召集所有村民开了祠堂大会,让大家搬离临家村,几天后的晚上,村民们离开之前一把火把自家的房子都烧得干干净净。   冬青不想离开临家村,虽然溪园的下人都跟着老临家一家人走了,但是他不想走,他要留下来守着这里。   别人说临青溪已经死了,就算临忠国和穆氏亲眼看到临青溪跳了崖,冬青也不相信,他要在这里等着临青溪回来,就是凭着这样的执念,他一个人在这里留着。   有时候,他也会半夜点着火把去溪园走一走,忍不住的时候就大哭几声,也因为他的无意之举,很多人把临家村当成了鬼村,没人再敢进来。   “冬青,你知道族长把大家都带去哪里了吗?”临青溪问道。   她想过自己的死会对临忠国和穆氏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只是没想到穆氏的眼睛会为了她哭瞎,她现在心好痛,好想快点见到家人。   冬青摇摇头说道:“姑娘,冬青不知道,三少爷只让大家跟着他走,可是没告诉大家要去哪里。”   “对了,其他人都没有什么事情吧?茉莉、蔷薇她们都还好吗?还有,辛漠阳、卫玄和景修有没有再来这里?”临青溪实在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了。   “三位公子在得知姑娘的死讯之后,都不相信,全都派人出去找过姑娘,可是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姑娘的爹娘告诉他们,您已经坠崖死了,三少爷还说再也不想看到他们,从那之后他们就没有再来过。”冬青说道。   接着,冬青又告诉临青溪,茉莉、蔷薇她们都没事,但是茉莉很自责,总说是自己没保护好临青溪,也跑去跳崖了,但是被卫玄的手下救了下来。   白桦、白杨、海桐、海蓝都受了重伤,是景修治好了他们,之后他们也跟着临青飞一起离开了。   “姑娘,这些年您到底跑去哪里了?既然您没死,为什么不回来呢?”冬青想起刚得知临青溪死讯的时候,老临家和几个园子都是一片愁云惨雾,天天听到的都是哭声。   “这些事情以后再告诉你,过两天,我会送你去一个地方,如果坚持不了就回来。”临青溪对冬青说道。   现在知道家人不是真的出事,而是搬去了别的地方,临青溪的心总算稍安了一些,虽然她不明白村人为什么要离开临家村,又为什么要烧了这里,但是总有一天她会找到家人问明白的。   “姑娘,您要把我送到哪里去?”冬青这才刚见到临青溪,没想到临青溪却想把他送离这里。   “送一个让你重生的地方去!”临青溪笑着说道。   “那要去多久?”冬青非常信任临青溪,所以她让他去做的事情,他一定会去做。   “三个月!”   两天后,冬青就被人接走了,而原本无人问津的临家村开始陆陆续续地有人进入,这些人都是一身黑衣,衣服上绣着一朵很奇怪的花,那花也是黑色的,唯有花蕊的黄色亮得似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曹家村和赵家村的人原本都想打听一下这些人的来路,但是只要越过两村的交界处,就会有人中毒或者受伤,后来有人给他们送来了解药,并且告诫村民,以后不要轻易靠近正在盖建的曼陀罗山庄,因为山庄外边都种着毒草,谁要是不经允许越界,只有死路一条。   曼陀罗山庄最先盖起来的是它的山庄大门,巍峨耸立在大眉山面朝世人的同一个方向,黑色的大门上除了金色的铜环,还有木匠精雕细琢的一朵硕大的黑色花朵,现在附近的村民都知道那种黑色的花叫曼陀罗,是有毒的。   接着盖起来的是山庄高高的外墙,比云州府城的城门还要高一些,而且好几座大山都被圈在了这个外墙内,有的地方无法盖外墙,人们就会发现那些地方很快就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毒草,而且还有很多像是随意栽种的易活的树。   有一次,有人不小心走进了这些小树林,却怎么也走不出来,还是巡山的山庄的人发现了此人,把他给带了出来。   两扇黑漆漆的大门关住了世人好奇的目光,一道高高的外墙挡住了众人探知的欲望,一座神秘的山庄像一朵妖艳而又神秘的花开在碧湖旁。   夏日炎炎,曼陀罗山庄的大门依然紧闭,从山庄里飘来阵阵花香,附近的村民只能站到远山顶上才能窥见山庄里的屋檐和边边角角。   看到曾经的家变成了另外的模样,临青飞恼恨地将脚下的石块踩成了碎砾。   “三哥,还是毫无头绪吗?”和临青飞站在一起的临青禾冷峻严肃的面容上出现淡淡地表情,他只看了远方一眼,就转过了头。   “没有,山庄的主人非常神秘,查不出来他为什么要买下临家村,还要在那里建上山庄。”临青飞以为自己这三年来已经变得足够强大,可是还有很多事情他掌控不了。   “查不出来就算了,反正那个地方已经和咱们没有关系了,我的人已经查出来当年爹和娘被抓的地方了。”   临青禾的声音里没有温度,当年他兴高采烈地回到家,却发现最疼爱的妹妹死了,爹受了伤,娘眼睛瞎了,两个侄子也性情大变。   一开始,他和临青飞陷在深深地自责之中,总觉得要是自己没离开,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同时,临青飞也开始责怪临青云、临青海、临青豪和临青木没有保护好家人,在最初回来的那几天,兄弟六个几乎要大打出手。   后来,是临远山拿着竹条狠狠地抽打了他们兄弟六个,说一个家已经变成了这样,如果兄弟再不齐心,这个家就真得完了。   也就是在那天深夜,兄弟六个跪在了自家祠堂里,临念雨从出事之后第一次说话,他对他们六个说,临青溪是被人害死的,凶手是三个人,他听得出其中一个人的声音,那个人是吴国的徽凝郡主。   临念雨面无表情地对他们六个说:“我要学武,我要为小姑姑报仇!”   “报仇”这两个字就像种子一样在老临家六兄弟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   在不知道仇人是谁的时候,他们只有满腔愤怒和恨意,而有了仇人的消息,留在他们心中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复仇”。   从那天之后,老临家六兄弟和临念雨虽然在其他家人面前,表现得还和以前一样,但他们自己心里明白,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两年来,临青飞的势力发展的最快,而临青云赚钱的手段十足疯狂,他们六兄弟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实现着复仇的计划。   “把念雨带过去,让他回忆一下,是不是当年那个地方。另外,查一下三年前都有什么人去过那里。”临青飞目光悠远,看着曼陀罗山庄的方向眉头紧皱。   “我知道了!”临青禾没有再看一眼曾经临家村的方向,自从临青溪死后和村民都搬离那里之后,那个地方就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同一时刻,临青溪站在曼陀罗山庄新盖好的阁楼上眺望远方,她已经派出很多人去找临家村人都搬去了哪里,但是一点儿踪迹都没有。   这么多人一下子消失不见,不可能不留下痕迹的,而且当时搬离这里的时候,这么多村民一起行动,不可能没有动静的。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临青溪相信她一定能找到家人在哪里。   “主人,九娘来消息了,说有人也在打听徽凝郡主的消息,不过那帮人也很狡猾,而且还会使用数字密码。”玉扇拿着一封信走到临青溪身后说道。   “数字密码?拿来让我看看!”临青溪转身接过了玉扇手里的信。   看完之后,临青溪嘴角有了笑容:“这种密码我只教会了一个人!”   “主人,是谁?”玉扇感觉出临青溪的心情很好。   “我三哥!”   半个月后,吴国京城的采香楼里人满为患,这天是采香楼四大花魁共同登台表演的机会,那可是难得一见,京城里的男人们都不想错过。   “你们到底进不进?”铃兰有些火大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男人。   “咱们的人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接头儿,是不是消息出了错误?”棕竹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吴国京城里最热闹的青楼。   “出什么错误?不是说已经有了徽凝郡主的消息,让咱们到这里来吗?”棕节是半信半疑,前两天他们突然收到一封密码信,上面写着让他们今天到采香楼来。   “你们不进,我自己进!”铃兰直接就闯了进去。   老鸨九娘看到门口进来了一位姑娘和两个身形很像尤挞国的人,心下就有些明白过来,冲身后的小丫鬟使了一个眼色,小丫鬟点了一下头,就走到了铃兰他们三个面前。   “三位,请随我来。”小丫鬟领着三人从另一个门帘里走了进去。   铃兰和棕竹、棕节虽然有所怀疑,但还是跟着小丫鬟走了,到了后院之后,小丫鬟领着他们进了一个房间,还给他们端了茶水。   “三位,请先喝茶。”小丫鬟很乖巧地站在一旁说道。   “你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你认识我们?”棕竹盯着小丫鬟问道。   没想到,这时小丫鬟嘻嘻一笑,说道:“你们不知道我是好人坏人就跟着我进来了,真是太笨了,看来主人说的没错,你们真的要回炉重造才行。”   “你说什么!”   铃兰猛地站了起来,可是她感觉头有些晕,接着就昏倒在屋里了。棕竹和棕节紧接着也昏倒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个人,小丫鬟撇撇嘴说:“切,什么嗅觉灵敏,真是笨得要死!”   接着,小丫鬟又邪恶一笑,冲着门外说道:“来人,把他们三个都抬到屋里去,然后打包给主人送过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意外重逢   “‘六月荷花香满湖,红衣绿扇映清波。木兰舟上如花女,采得莲房爱子多。’这满池盛开的荷花真是美,出淤泥而不染,似乎也很圣洁,玉扇,摘了吧!”临青溪站在临近池塘的观荷亭上看着池中那最美的一朵荷花冷笑着说道。   “是,主人!”身后的玉扇轻点双足,犹如仙女飞空落下,再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朵包含着清晨露水的荷花。   “比起被人欣赏,我觉得它更适合入药。”临青溪淡然一笑,荷花可是具有解热解毒、清心凉血的功效,就算摘下来也不能浪费。   玉扇将摘下的荷花交给了身后的一个绿衣小丫鬟,小丫鬟拿着荷花转身离开去了药房的方向。   “玉扇,你觉得这曲院风荷美吗?”临青溪起身问道。   看着依照她的指示修建的古朴典雅的亭台楼阁,还有与远处山眉河相连的六十亩荷田,那里面种着各式各样的荷花,其中不乏正极大陆上稀有的荷花品种,临青溪的心中划过淡淡的忧伤。   “主人,这曲院风荷就是再美,也没有你记忆中的家美。”玉扇走近临青溪,给她倒了一杯醇香的美酒。   现在的临青溪不喝白开水,也不喝茶,而是离不开酒,很奇怪,无论喝多少酒,她都不会醉。   临青溪想起有一年她从苏州前往杭州谈一笔生意,然后在杭州逗留了一段时间,就去西湖逛了逛,还特意去了别人介绍的曲院风荷,很多人都说那里很美。   曲院风荷是西湖一道独特的风景,里面廊、阁、亭、轩与荷香、绿云相映成趣,古时候还是皇室宫廷的酒坊,每当夏日清风吹来,酒香伴着荷香,令人心醉神迷。   临青溪也想有这样一个身心放松的所在,所以她仿照记忆中杭州西湖曲院风荷的样子在老临家的祖宅也建了这样一个地方,这里也叫曲院风荷,同样在旁边有个小酒坊,池塘里和水田里种满了荷花。   只是,她酿的酒还欠缺一点火候,过段时间那种香浓的酒气才会弥漫开来,不过,说不定到那时候,这满池的荷花和荷田都已经落败了。   曼陀罗山庄一直在建造,因为是从外到内盖建这个地方,所以内部的施工都变成了临青溪自己的人,而且越神秘重要的地方,知道的人就越少。   山庄里到处都是机关,很多小院内外都布着五行八卦阵法,一般人是进不去的,就是懂行的人也不一定进得去,因为很多阵法都是临青溪亲自布下的。   最开始来到这个异时空的时候,临青溪觉得这里最神奇的地方是有人真得能用武功飞来飞去,可是在三境山谷底的那一年,她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认识的还太少太少,原来还有很多神奇的东西她没有见识过。   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她觉得很长又很短,或许是仇恨激发了她的潜能,天生的学习能力让她无论是学武、修炼内功心法还是学习五行八卦都那么得心应手,领悟能力让教习她这些的三境老人和哑婶都吃惊不已。   “主人,属下刚刚接到火雀的来信,她说主人需要的东西不日就会有人送过来。”蓝罗笑着走进了观荷亭说道。   “火雀?你们怎么会有联系?我需要的东西?我怎么会不知道?”临青溪转身笑看着蓝罗问道。   “主人,这可不能怪我,是火雀她非要和我做朋友,有事没事总喜欢给我写信,而且她那只小雀鸟总能找到我在哪里,我也没办法。”蓝罗什么办法都使过了,可就是没办法躲开火雀,要不是知道火雀不会伤害临青溪,她早就把那只通信的小鸟给烤了吃了。   “我看你们是毒味相投才是,对了,她信上有没有说要送来的东西是什么?”临青溪问道。   “她没说,只说是她主人吩咐的,她是偷偷给我报信的,还说让我以后报答她,真是整天尽想美事,我又没说想知道。”蓝罗不屑地说道。   不过,临青溪和玉扇都能听出她的语气里还有一丝喜悦,能有火雀这样一个朋友,蓝罗应该也是高兴的,毕竟最怕孤独的就是她了。   “焃昀?”临青溪低语了一下,就没再继续问。   焃昀是三境老人的朋友,他虽然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但是那种世外高人的模样实在与他的年龄不相符。   临青溪记得跟着三境老人学武的一年里,她一共见过焃昀两次,在离开三境山之后,两个人没有再见过面,但是他的四个手下火龙、火虎、火武和火雀一直都在暗中帮助和保护着她。   真要算起来,自己的势力能够在一年的时间里就发展的这么快,除了她自己努力以外,就是焃昀在暗中帮助她。   临青溪亲自回三境山问过三境老人焃昀的身份,但是三境老人笑着对她说:“这个我还真没问过,他只是我的朋友,而且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这就足够了,至于他究竟姓甚名谁,又有着怎么样的身世,和我并没有关系。”   临青溪做不到三境老人那样的坦然以对,她无法不对那些主动示好的人表示怀疑和具有戒心。   有时候你不招惹别人就能惹来灾祸,更何况有人主动招惹你呢,所以她对焃昀一直都有本能地戒心,这一点不止是对焃昀,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但即便她明确表示自己不需要焃昀以及他手下的帮助,他们似乎依旧我行我素,无论她领不领情,该帮助她的时候他们总是会及时地出现,这让临青溪很有挫败感。   几天后,有人叩响了曼陀罗山庄的大门,然后六辆马车驶了进来,每辆马车里都有两个大木箱子。那些人把东西送到之后,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箱子里是什么?”说实话,临青溪也很好奇,焃昀这个奇怪的人会送什么奇怪的东西给自己。   “我来打开看看!”蓝罗先查看了一下马车四周,发现没什么问题,这才钻进马车里,打开了箱子。   不过,很快,临青溪就听到马车里蓝罗有些失望的声音。接着,就看到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是什么?”临青溪问道。   “主人,我还以为火雀的主人会送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些种子,而且不是毒草种子。”蓝罗失落地说道。   临青溪赶紧让山狼他们把木箱子都卸下来,然后全都打开让她看,木箱里真像蓝罗说得那样,全都是种子,而且全都是外族种子,数量还不少。   如果是以前,临青溪看到这些种子一定会非常兴奋,但是现在她只有惊奇和疑惑,为什么焃昀会送这些东西给她?他对她的以前又知道多少?   “主人,这都是什么种子呀?”玉扇也不认识。   她和蓝罗、山狼、秃鹰他们都是从小在死人堆里长大的,过的都是刀口舔血和杀人害人的日子,对于摆弄花花草草和庄稼地,可是一点儿都不懂。   “这些是粮食、蔬菜和水果种子,都很珍贵!玉扇,把这些种子都先送去秘园交给冬青保管。”临青溪说道。   冬青三天前重回了这里,如今的他已经脱胎换骨,再也不是那个动不动就哭的男孩子了。经过三个月的艰苦训练,他已经成长为一名战士,一位真正的男子汉。   通往秘园的山洞已经被临青溪打通了,而且洞穴里架起了一座宽大坚固的木桥,就是两辆马车在上面载重同行都没有问题。   种子送去秘园之后,临青溪回到自己住的溪风园,然后写了一封信交给蓝罗,让她与火雀通信,并且把自己写的这封信交到焃昀的手中。   被人牵着鼻子的感觉非常不好,临青溪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人帮助。   当天半夜的时候,临青溪被山狼和白狼叫醒了,说是秘园里有贼偷东西,被抓住了,但是冬青却不让他们杀,说他们都是临青溪的人。   临青溪的手下山狼和白狼都认识,而被抓住的两个人他们却从未见过,但冬青是临青溪原来的手下,所以为防出错,山狼和白狼还是通知了临青溪。   临青溪赶到秘园的时候,就看到白桦和白杨很狼狈地躺在地上,两个人外露的皮肤上都有些红肿。   “蓝罗,快给他们解毒!”临青溪一看就知道是蓝罗搞的鬼。   “是,主人!”蓝罗从临青溪看两个人的眼神就猜出她真得认识这两个人,赶紧给他们喂了解毒丸。   “白桦哥,白杨哥,你们没事吧?”冬青蹲在两个人身边问道。   “冬青,你竟然背叛了姑娘,秘园是不准别人踏入的。”白杨狠声说道。   他只顾抬头看冬青,并没有发现一旁的临青溪,以前他就发过誓,一定要守护好这里,不让外人随意踏入。   “姑……姑娘!”即便临青溪的容貌变化了很多,但是白桦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   “你们没事了吧!”   看到白桦和白杨意外出现在这里,临青溪心里很开心,冬青曾经说过他们跟着家人离开了,那么从他们嘴里应该就能知道家人的下落了。   白杨这时候才听到临青溪的声音,然后转过头看向她,不敢相信地说道:“姑娘,您没事,您还活着!”   “我没事,我还好!”见到这些曾经认识的人,她说的似乎只有这些了。   白桦和白杨两个大男人激动地哭了起来,三年前他们两个也身受重伤,好不容易好了之后,却得知临家村没有了,而且这段日子还有人重新在这个地方建起了山庄,两个人心有不甘,就想来看看秘园怎么样。   谁知,两个人进来之后,怎么也找不到路,而且曾经最熟悉的地方,竟然也会迷路,最后还中了埋伏,被人下毒活捉。   只是,他们没想到临青溪竟然出现在这里,她还好好地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蓝罗给两个人解了毒之后,临青溪等他们情绪平复了一些,这才开始追问家人的事情。   “姑娘,三少爷和五少爷现在就在云州,其实,临家村的人并没有搬太远,就在离大眉山几座山的一个深谷里。”白桦说道。   “你马上带我去!”临青溪迫不及待地要见自己的家人。   碧湖山脉就是从空中俯瞰也不一定能窥其全貌,更何况这里峰峦叠嶂,山峰山谷纵横交错,有些地方更常年被云雾遮盖,真要在某一个深谷之中躲藏起来,的确是找不到。   临青溪在着急奔去见家人的路上,想着自己怪不得找不到任何踪迹,他们根本就没有走远,而是搬入了更深的深谷之中。   群峰环绕的深谷之中,树木葱郁,溪水潺潺,泉水叮咚,远处的悬天瀑布飞流直下,有调皮的孩童正赤身在瀑布下的水潭里嬉笑游泳。   一排排简陋的竹屋被野生的竹林围绕,院子外是通向刚开垦没多久的田间小路,小路两边长满了五颜六色的小野花。   小竹院里晾晒着衣服,养着兔子和鸡鸭,偶尔还能听到羊牛的叫声,但是响彻山谷却传不到山的那一边。   “阿奶、娘,该喝药了!”秦氏熬好了两碗药,和吴氏一人一碗端到了叶氏和穆氏的面前。   “放那儿吧!”叶氏手里依然纳着千层底的鞋底,自从搬到这里之后,她的双手就没有停过。   穆氏却推开了药碗,她不喜欢喝这种苦涩的药,每次喝的时候,她都会想起当初给自己女儿喝药时的情景,临青溪怕苦,现在她也怕了。   临菊花抱着儿子临念溪坐在一边微微地叹气,儿子的名字原本叫念安,但是他爹临青豪执意地给儿子改了名字,叫他念溪。   临青豪说,这样好听。临菊花知道,丈夫是在想念自己的妹妹临青溪。   但是每次听到有人叫临念溪的名字时,老临家的人都会很心痛,这让他们再次想起已经不会再回来的临青溪。   “娘,您还是趁热……”“啪!”吴氏端起的药碗突然打翻在地。   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穆氏觉得院子里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凝滞了,她听到所有人的呼吸声都不太对劲,紧接着她听到叶氏嚎啕大哭的声音,然后是秦氏、吴氏和临菊花的哭声。   再然后,就是从四面八方跑来的杂乱的脚步声,这种只能一个人在黑暗之中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感觉,让她瞬间变得无助起来,她慌忙站起来,双手胡乱地挥舞着。   “娘,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穆氏想朝着放声大哭的叶氏那里走去,但却被脚下的板凳差一点绊倒,这时有一双手扶住了她。   “我的溪丫头,啊……呜呜……我的溪丫头……呜呜呜!”叶氏那发自心灵深处的哭声感染了所有出现在老临家小竹院里的人,一时间都是哭声。   “小妹……你……”秦氏也是呜咽着说不出话。   “溪丫头……溪丫头……”临远山和临忠国是跌跌撞撞跑回自己家的。   当他们看到站立在院中那个长高了很多,面貌美丽的少女,强忍着眼泪扭头看向他们时,两人也哭了起来。   玉扇、蓝罗、山狼和白狼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令他们动容的家人重逢的场面,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冷血动物,不会哭,更不会被别人的情绪左右,但是此时的他们都有些忍不住。   “这里太挤了,我要出去透透气!”蓝罗眼睛微微泛红,她笑着跃出了人群。   随后,玉扇、山狼和白狼也走出了小竹院,这样的场面不适合他们。   “娘!”这是临青溪见到家人说出的第一个字,她一手扶着穆氏,一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一侧脸庞。   穆氏被院子里的哭声弄得十分慌乱,更被“溪丫头”这三个字惊得左右难安,直到临青溪喊出了那声“娘”,她才呆呆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尊被抽去灵魂的雕塑。   原本应该会哭的,可穆氏发现她没有眼泪,她眼前布满三年的黑暗突然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然后从那白茫茫的世界里走出来一个人,朝着她不断地挥手微笑。   梦,是梦呀!是那个她每晚都会做得梦,梦里女儿依偎着她,朝着甜甜地笑着,然后不停地喊她:“娘,娘,娘……”   幻觉,一定是幻觉!虽然她不想承认,可是她如生命一样爱着的女儿跳崖死了,死了的人又怎么会喊她“娘”呢?不会的,不会的!   “娘!”   可是这声音为什么这么真切,就像在她耳边轻唤一样,周围都是嘈杂的哭声和说话声,可是这声娘顺着她的耳朵钻进她的心里,狠狠地把她击倒。   “娘!”穆氏忽然晕了过去,临青溪吓坏了。   自己这样突然的出现的确会给家人冲击,可她等不及了,在得知家人的消息时,她一刻也等不及了。   好在,穆氏只是受到刺激昏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医术精湛的玉扇给穆氏吃了一颗安神丸,还查看了她的双眼。   “玉扇,我娘怎么样?”临青溪担忧地坐在床边握着穆氏的手问道。   “主人,夫人只是见到主人一时有些激动,等她醒过来安抚她一下就没事了,夫人的眼睛有些麻烦,不过也不是完全治不好,属下会想办法的。”玉扇回答道。   “好,无论如何都要治好我娘的双眼!”临青溪看着玉扇说道。   “属下遵命!”玉扇先退出去了,给其他老临家的人腾空,让他们一家人好好说说话。   “溪丫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跳崖了吗?”看着再次死而复生的女儿,临忠国喜极而泣。   “爹,我的确是跳崖了,但是被人给救了,昏迷了一年才醒过来,不过我的五脏六腑都受了损伤,所以又学了一些武功和内功心法来修复身体。”临青溪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溪丫头,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曾经临远山一度认为,临青溪莫名遭难是她说漏了天机,老天爷折了她的寿数。   就是临仁义和几位族老也以为是临氏一族连累了临青溪,所以才导致她年纪轻轻就跳崖而死。   “溪丫头,溪丫头,你还活着,还活着!”叶氏坐在临青溪的身边,不住地摸摸她的脸,直到感觉出温度,才确信自己的宝贝孙女真得活着。   “阿奶,我还活着。对不起,溪丫头现在才找到您!”临青溪抱着叶氏说道。   “是阿奶对不起你,阿奶没有找到你,以后你哪里也不去了,阿奶守着你,天天守着你!”叶氏也抱紧了临青溪。   穆氏醒了之后,确认临青溪是真得还活着之后,又是哭又是笑,好久情绪才平复了下来。   等到了晚上,临青飞和临青禾得到消息之后回到了深谷之中,见到平安无恙的临青溪,临青飞大力地把她抱在怀里,三年来第一次流下了男儿泪。   “五哥,我们都好多年没见了,你都长这么高了,我都有些不认识了!”自从临青飞和临青禾出海之后,临青溪的确是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们了。   “你也长高了!”临青禾见到临青溪之后,没有哭,没有笑,一直都保持着冷静,甚至有些冷淡。   “五哥,你……没事吧?”这样的临青禾是临青溪从未见过的,她可以感知到他内心深处的激动,可是他依旧假装面无表情,这些年,临青禾究竟经历了些什么,让他变得不像他了。   “溪丫头,你五哥只是长大了!”经历过这么多曲折风波和磨难逆境,他们每个人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就是临青溪也变了。   “是呀,五哥长大了,溪丫头也长大了,我们……都变了!”临青溪声音里有些微微地苦涩。   长大没什么不好,只是长大了就再也回不去那时候的单纯了,肆意的哭和笑似乎成了一种奢侈。   临青禾听出临青溪的声音里有着失落,对于失而复得的妹妹他心中的狂喜比任何人都多,可是他早就学会了不外露自己的情绪,面对曾经和他最亲密的妹妹,他只是温柔地摸摸她的头。   “对了三哥,大哥、二哥和四哥、六哥呢?”临青溪并没有见到临青云他们。   “大哥和二哥去了吴国,你四哥和六哥现在在京城。”临青飞原打算今天也启程去吴国的,但是白杨找到他们,说是临青溪回来了。   “三哥,为什么村里人都搬到这里来了?还有,为什么要烧了临家村?”临青溪不解地问道。   “三哥,告诉妹妹吧,她也有知道的权利!”临青禾面无表情地看着临青飞说道。   于是,兄妹三个就坐在小竹院里聊了起来。   临青飞告诉临青溪,他之所以说服族长带领全村人躲进深山之中,是因为有个神秘人告诉他,天下即将大乱,临家村要想安然无恙,只有躲进深山之中,不被任何人找到。   而且,当初也是这个神秘人将断掌之后的临忠国、穆氏、临念雨和临念水四人交到了他的手里,要不然他们就被乱匪给杀了。   “神秘人?三哥,你见过这个人的样子吗?或者听过他的声音?”临青溪问道。   “这个神秘人穿着黑色的披风,戴着黑斗笠,听声音是个老者,武功高强,而且也是他帮我们找到这个地方,在村里人搬到这里之后,很快天下就发生战乱,原本还想着要出去的村民,都安心地呆下来了。”临青飞想了一下说道。   “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其他的话?或者有其他怪异的举动?”临青溪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个黑衣人出现的太巧合了。   “他说,如果我们不搬离临家村,村民就会有危险,最好是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然后隐居在深山之中,等到天下太平的时候再出来。”正因为没有感觉出对方的敌意,临青飞才照着做的。   “三哥,只听那个人的一面之词,你们就做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太过草率?你就没有想过,他会是坏人吗?”搬离祖祖辈辈生活过的地方,还亲自动手烧毁家园,临青溪不认为这是一件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事情。   “族长和族老也都见过那个人,他似乎会卜算之术,所说的话族长和族老都十分相信,所以才会全村人都搬到这里,还烧了临家村。”虽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但是临青飞当时也没有想太多,临青溪的突然死亡和家里遭受的巨变,让他没有更多的心思放在这件事情上。   “卜算之术?”不知为何,临青溪突然想到了巫凤儿。   “主人,属下有事情想对您说!”蓝罗从外边走进院子里说道。   “什么事情?”临青溪问道。   蓝罗看了一眼临青飞和临青禾,这时,临青飞和临青禾站起来就打算避开她们主仆,但是临青溪让他们不要走,也让蓝罗直接说。   “属下刚才与白狼他们在谷里四处看了一下,发现周围有一圈很奇怪的绿草,那是一种毒蛇猛兽闻见之后就会远离的虫毒草,这种毒草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撒了种子种上去的,而且正极大陆这种毒草只有启轩国才有。”蓝罗还专门拔了几棵虫毒草拿过来。   临青溪听到蓝罗说到“启轩国”,第一反应就是那个神秘人可能是景修的人,可是第二天临仁义告诉她,当年那个神秘人当面给他们卜算临氏一族的未来时,他看到了那个神秘人手上戴着一枚刻着“巫”字的木戒指。   如果这个人姓“巫”,他又会卜算之术,这让临青溪不得不想到巫族,巫凤儿虽然答应了她没杀临忠国和穆氏还有两个侄子,但却把他们扔到乞丐窝里,让他们自生自灭。   那个神秘人究竟是谁?他与巫族有着怎样的关系?又为什么救下自己的父母和侄子?还有,他大费周章地让临家村在这个世上消失又是因为什么?   太多的问题一下子冲进了临青溪的脑海里,而要想找到答案,就只有找到那个神秘人。   临青溪没死这个事实让老临家的人重新都活了过来,往日的笑声又开始出现在临家小院的上空。   往日的小伙伴也来到家里找她叙旧,临小玉、临翠花、临小桃、临小草和临英子都已经变成了大姑娘,只是因为突然的避世,她们都还没有成婚。   “溪妹妹,你能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长大之后的临小玉个子高挑,容貌秀丽,虽然性格依然泼辣,但是见到临青溪,眼泪就很脆弱地流了下来。   “小玉姐姐,我命大着呢,没那么轻易就能死。你和六哥还没有成婚吗?”临青溪记得,当初郝阿爷和临远山约定,等到临小玉及笄之后,就给她和临青木完婚。   听到临青溪问起自己的婚事,临小玉的眉眼间有些低落,她勉强笑着说道:“青木哥不想娶我,他说,他这辈子都不会成家。”   “六哥真这样说了?”不可能的,虽然当初临青木一直在想办法躲着临小玉,但是临青溪曾经亲口听临青木说过,他说自己也喜欢临小玉的。   临小玉点点头,不过很快她的脸上又重展笑容说道:“没关系,我知道他说得不是真话。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听到你死的消息,受到的打击太大。就算,他说的是真的,我也会等他的,他这辈子要是不娶,那我这辈子就不嫁了。”   此生此世,临小玉就认定临青木是她的丈夫,所以,除了他,她不会再嫁给别人。   “哈哈,小玉姐,你真是不怕羞!当年六郎哥可是被你追得满村躲!”临翠花大笑着说道。   “就是,我看是小玉姐太主动了,所以六郎哥才会吓得说不娶。”临小桃也笑着说道。   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以前那样嬉笑的时光,临青溪也看着被揶揄的临小玉故意点点头。   临小玉眼一瞪,双手一叉腰,十足一个小泼妇,看着几人说道:“谁吓他了!我又不是母老虎,他跑什么呀!”   “你经常说孙婶子是母老虎,你是她的女儿,那不就是小母老虎,呵呵!”临小草打趣地说道。   “应该是大母老虎才对!”临英子也凑起了热闹。   “好呀,你们几个联合起来欺负我,看我不挠你们痒痒!”说着,临小玉假装凶狠地伸出了双手,开始扑到几个人的身上,要往她们的咯吱窝里伸去。   “还不跑!”临小桃拉着临青溪率先躲过了临小玉的魔掌。   “哈哈哈……”   一时间,整个山谷里都是少女们欢笑的声音。   站在远处观看这一切的玉扇和蓝罗有些羡慕地看着她们,原来她们的主人不是不会笑,只是还没遇到能让她笑的人,在这里,她有家人和朋友,可以尽情地大笑开怀。   “真好!”   老临家院子里围坐在一起聊天的几个女人听着临小玉、临青溪她们笑闹的声音,欣慰地说道。   “是呀,真好!”穆氏的脸上也重现了久违的笑容。   在山谷里呆了几天之后,临青溪就打算回曼陀罗山庄了,因为除了见到家人,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只是,真的要把村人都留在这个山谷里吗?   “族长阿爷,您真得要带领村人躲在这里一辈子吗?”无论那个神秘人出于什么目的,临青溪都觉得躲在深谷里不出去,并不一定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溪丫头,族长阿爷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想什么振兴临氏一族的事情了。外面狼烟四起,天下大乱,能够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如果现在再搬出去,未必是一件好事。”临仁义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外边兵荒马乱的,还不如在山谷里过一过悠闲的生活。   “可是,谷外也有咱们的家人和朋友,你们真得舍得再也不和他们联系吗?让他们带着担忧你们的心过一辈子?”世外桃源并不存在,就算临家村的人安居在这个深谷,他们内心深处也是不安的,因为他们也有亲人正在外边遭受着离乱之苦。   临仁义沉默了,他也是有女儿、有姐姐的人,当初搬离临家村的时候,他狠着心没有告诉女儿和两个姐姐,虽然她们嫁到别的地方,但始终是他的血亲,他又怎么不想她们呢。   同样的,很多村民这两年也曾试图走出深谷,去看一看自己的家人,但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让人知道他们躲在这个地方,更不敢让他这个族长知道。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又能隔断亲情血脉,很多人都做不到无情无义。对于以“仁德”出名的临氏族人来说更是很难,是苟且偷生,还是坦然面对生死呢?   这一刻,不但是临仁义犹疑了,就是外边很多村民也都犹疑了,临青溪说的话声音不大,但是屋外的他们都听到了。   “溪丫头,我听你三哥说,临家村已经被人盖成了山庄,那里咱们已经回不去了。”临仁和觉得临青溪的话很值得深思,但是就算现在想回去,他们也不一定回得去了。   “族老阿爷,临家村虽然已经变成了山庄,但是临家村之所以叫临家村,是因为临氏族人,咱们人在哪里,哪里就可以叫临家村。您还记得丽水湾那个地方吗?”临青溪问道。   “记得,当年你消失之后,那里的稻子亩产八百多斤,你阿爷和爹把那些稻子都给了当时的陆县令,不过后来大家都搬到了这里,那些地应该都荒着吧。”临仁义说道。   当时搬离临家村比较匆忙,老临家的人都被临青溪的死打击的痛苦不已,那些田产的事情估计也没来得及处理。   “没错,我爹说所有在我名下的田地都没有卖,不止是丽水湾,北山湾还有一万亩的水田,这两年这些水田全都荒着,无人耕种,已经又长满了杂草。不过,只要稍微拔草翻耕,依然是种水稻的良田。”临青溪并没有打算把曼陀罗山庄的事情告诉除家人以外的其他人,也许不知道自己是曼陀罗山庄的庄主,对他们会更好。   “溪丫头,你是不是有了打算?”临仁义看着她问道。   临青溪点点头说道:“如果族长阿爷决定重建临家村,那么可以考虑这两个地方,而且族长阿爷要是相信我,就把重建临家村的事情交给我,我保证会给所有村民一个美丽、安全、富足的新家。”   “溪丫头,现在村民手里可是一无所有,无论是田还是银子,他们什么都没有,如果你帮助大家重建家园,族人能报答你的也只有一双手了。”临仁义已经有些松动,被困在这小小的深谷之中,与所有亲人、朋友隔断关系,他真得很难受。   “族长阿爷,以前我不明白人为什么要落叶归根,可是后来经历了很多事情,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东西,就算一棵树活得多么粗壮和久远,如果没有强大的根吸附着大地,那么一阵小风就能把它吹倒,一场细雨就能让它腐烂。对于我来说,我的家人、族人、朋友就是这些根,没有你们,临青溪这个名字就没有任何意义。”临青溪真挚坦诚地说道。   “溪妹妹,我愿意跟你出去重建临家村,我也要做个有根的临小玉!”这时在门外听到临青溪这些话的临小玉推门走了进来。   通过临小玉打开的门,临仁义、临仁和他们看到院子里已经站满了村民,而临青溪瞥见了玉扇的手中拿着用纸糊的一个喇叭状的东西,如果她没猜错,在屋顶的那个应该是蓝罗。   “主人,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屋顶上传来蓝罗稍显忐忑的声音。   “不会!”临青溪抬头对屋顶说了两个字。   从她救下蓝罗的那一天并开始训练她,蓝罗就很喜欢黏在她身边,如果她和别人在屋里说话,她不是在门外守着,就是跑到屋顶上。   只是这次,她调皮地想要测试一下临青溪昨天晚上用来逗临念水的大喇叭,却没想到这种临青溪嘴里老旧的“扩音设备”让屋内几人的说话声无意中放大了,还让很多村民听到了。   蓝罗原本是打算从屋顶上下来的,可后来想了一下,她就继续做起了“窃听者”,还引来了越来越多的村民。   临青溪的很多话说进了村民的心坎里,他们也不想和自己的家人、朋友分开,永远窝在这样一个深谷里不见天日。   他们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不必要躲藏,他们不怕因战乱受苦,一家人在一起才最重要,所以不必要躲藏。   三年大旱,他们都挺过来了,饥饿和寒冷也没有打垮他们,如果真得会因为天下大乱而死,那么现在他们也愿意和自己的家人团聚在一起,快乐地活一天总好过心有负担地活一辈子。   再一次召开了全村大会,临仁义争取了村民的意见,所有人都举手同意要出谷,原有的家没有了,没关系,就像临青溪说得那样,他们可以重建自己的家园,只要他们还是左邻右舍,那么他们所在的地方就可以叫临家村。   “溪丫头,我和几位族老决定了,与其在这里苟安一辈子,不如出去坦坦荡荡地活一天,我们愿意带着村民重建临家村。”似乎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现在这口气吐了出来,临仁义觉得全身都放松了不少。   “好!”   涅盘重生,临青溪忽然觉得临家村被烧了,也许并不是一件特别糟糕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九章 重建家园   静谧的夜伴着低低虫鸣,微凉的风送来淡淡花香。   临青溪躺在窄窄的竹床上,穆氏坐在一旁轻轻拍着她的臂膀,像她幼年时那样哄她入睡。   看着穆氏没有光亮的双眼,临青溪的心中燃起了一把炙热的火,烧得她全身沸腾。   巫凤儿,徽凝郡主,魏梓珍,这三年来三个人就好似扎在心口的三把尖刀,日夜折磨着她。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跳崖时的那种绝望,不但撕碎了她的身躯,也撕碎了她的灵魂,恨,恨到极致!   “溪丫头,睡不着吗?”自从眼睛变瞎之后,穆氏的感知能力就变得比普通人要强很多,临青溪此时的情绪发生了波动,她一下子就能觉察出来。   “娘,我不困!”临青溪扶着穆氏的手臂轻轻坐了起来。   穆氏双手摸索着到临青溪的脸上,然后捧着自己女儿的脸,笑着说:“溪丫头,娘没事,只要你活着,别说是一双眼睛,就是要娘的命,娘也舍得。”   知女莫若母,临青溪此时此刻流露出的情绪穆氏能感觉出那里面的愧疚与恨意,即使不问,她也能想出这三年来临青溪过得不易。   “娘,您的眼睛会没事的,我一定会治好您!”临青溪坚定地说道。   穆氏笑笑,说道:“没事,娘已经习惯了。”   “娘,跟我回山庄去住吧!”一旦开始重建临家村,临青溪就没有太多时间来这里了。   “溪丫头,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娘没事的。”穆氏知道临青溪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不想拖她的后腿。   今天早上,临青溪已经将自己画好的农庄整体规划图拿给了临仁义和族老们看过了,新的临家村将不再是那种外人可以随便进入的地方了。   她不但要将新的家园建设成最坚固的堡垒,还将给所有村民一个美丽富饶的家,里面的住宅、农田、学校、医院、运动广场等基础设置一应俱全。   除此之外,还有果园、花园、树林、竹林、家禽家畜放养基地等等,她也全都规划好了。   只听她讲了个大概,临仁义几人就激动不已,但是要建设这样史无前例的村落,肯定会花费不少的银两。   观看规划图的时候,临青飞也在现场,他让临仁义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所有重建临家村的银子都由老临家六兄弟来出。   临仁义和几位族老自然不同意,这重建家园是整个临家村村民的事情,不是老临家一家人的事情。   于是,临仁义在谷中最大的空地上,召集了此刻在谷内的所有临氏族人,然后将临青溪特意绘制的较大的规划图悬挂在空地上,让大家看。   “这就是溪丫头给咱们画出来的规划图,这个地方是大家一致看好的丽水湾,这里两面环山,一面临水,还有广阔的平原,地势非常好。不过,咱们要想拥有这样一个地方,并且按照规划图重建家园,那么要花费不少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现在,咱们什么都没有!”临仁义看着所有村民说道。   “族长,咱们真能在丽水湾重建这样一个家吗?我光是想一下,都觉得像是在做美梦!”一个村民看着规划图痴迷地说道。   规划图上有成排漂亮的房子,还有大片的水田和麦子地,上面还画着牛羊鸡鸭,还有结满果实的山林,真是太美了。   “能,咱们一定能!重建家园要花费不少的银两,我和族老们粗算了一下,要建成这样一个地方,至少需要二十万两银子。”临仁义说道。   一旁的临青溪和临青飞都想说这二十万两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就像临仁义说得那样,这重建家园是所有村民的事情,不仅仅是老临家一家的事情。   村民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眼前的规划图深深地吸引着他们,前两天,他们是想着出谷之后努力打工赚钱买地盖房子,可是现在有人拿出了这样一个充满诱惑力的“新家”,他们重建家园的热情更高涨了。   “族长,我想要住在这样的临家村里,您和溪丫头就说怎么办吧!”自从临青溪失踪之后,临家村就变得没落起来,所以临氏一族的族人更加认定只有临青溪在,他们的日子才会好过。   果不其然,临青溪回来之后,他们的眼前又出现了光明,生活又有了希望,所以他们认定了要跟着临青溪的指引走。   不但是族人们这样认为,就是临仁义和族老们也对此深信不疑,所以他们也把目光转向了站在一边的临青溪。   发现所有人的眼睛都闪着久违的光芒注视着自己,临青溪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出了他们对自己的信任,也看出了他们对新家的渴望。   所以,她朝着临仁义和几位族老点点头,然后走到正中间看着村民们说道:“其实,这个地方前两天我已经先买了下来,现在也已经派人先从外边开始盖建整个农庄,不过,这个农庄是所有临家村村民的,我不过是先垫钱而已,等到你们以后有钱了,可以慢慢把钱还给我。”   “溪丫头,我愿意立即给你写欠条,我活着的时候还不完,还有我儿子,儿子还有孙子,总有一天会还上。不过,你这份恩情,郝阿爷还不清你,但是郝阿爷会牢牢记在心里,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郝阿爷首先站出来说道。   “溪丫头,我也愿意写欠条。”   “我家也愿意!”   “我也愿意!”   ……   所有的村民都站了出来,他们心里都明白,临青溪这样做,是在维护他们的尊严,让他们以后能够堂堂正正地住进去。   “大家先静一静听我说!”临青溪挥手让村民们先安静下来,接着说道,“写欠条的事情交给族长阿爷就好了,因为每家的人口不一样,所以房子和土地的分配也会不同。里面的农家小院都是一模一样的,庄稼地也都是连在一起的,究竟要如何分,族长阿爷会告诉你们的。”   这时候,临仁义站出来说道:“看规划图的时候,我和几位族老就商量过了,这些房子、土地、果园咱们每家每户分得都一样,这样的话欠条也好写,地契也好办,也不会有什么矛盾。如果谁家人口多,觉得房子不够住,那么以后你们自己赚钱从溪丫头这里买,不但房子是这样,其他也是如此。”   临青溪在规划图上特意划出一大片空地,并且在上面画出了很多一模一样的农家小院,她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卖给村民,而是为了预防以后临家村人口增多,那么也有足够的地方住下新增的人口。   “溪丫头,这一个小院能住几个人?”临长胜看着规划图上那个小小的院落问道。   要是太小的话,他先办两个房子的地契,这样等儿子成婚之后,也不会显得拥挤。   “长胜伯,每个小院占地是两亩,而且都是二层小楼式的建筑,对了,我这里正好有个小院的模型,大家可以来看看。山狼,把你做出来的模型拿出来。”临青溪对身后不远处的山狼喊道。   “是,主人!”山狼剑法奇快,刀工也不差,临青溪就让他做了一个简单的小院模型。   山狼把模型摆在了村民临时搬来的一张桌子上,然后亲自担任起了“讲解员”,给他们讲哪里是厨房,哪里是客厅、厢房、洗漱间等等。   “溪丫头,这真的是我们将来要住的院子?”临长胜已经不说是“小院”了,因为这院子实在够大,别说是他一家人,就是再住一些人也没有问题。   “长胜伯,所有的院子都是按照这个模型来建造的,而且一层房间里的卧室都是固定的,因为咱们这里冬季严寒,所以做成吊炕床会好一些,楼上的房间相对来说到了冬天就没有那么暖和了。”这毕竟是在古代,临青溪绞尽脑汁才设计出了这样一个小院,就是希望村民们能够住的舒适一些。   “吊炕好,吊炕好!这一个小院都够一大家子人住了,而且房间这么多,根本住不完。溪丫头想得太周到了,这院子里还有专门的仓库房,二楼还有专门用来晒东西的地方,我做梦都没住过这样的房子。”临兴笑着说道。   “溪妹妹,盖房子我能帮上什么忙?”临小玉想快点见到这个梦想中的房子。   “是呀,我也想帮忙!”临翠花也激动地举起手说道。   这时候,又有很多村民围着临青溪说要帮忙,就算现在没有钱,但他们也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大家先别着急,我需要找人先把临家村的外墙给盖好,而且现在外边世道也不安稳,为了以防万一,临家村村口会盖建上大门,以后外人进出临家村,会有专门的人给他们核实身份,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嫌麻烦,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临青溪没有告诉众人,她在规划图外围也布置上了一定的机关和阵法,而且她也会派专人看守和巡逻这些地方。   “不麻烦,溪丫头为大家想得太周到了,以后就是有人想闯进临家村,都没有那么容易了,大家也都能睡个安稳觉。”   他们现在躲在深谷之中,不就是因为怕在外边睡不了安稳觉吗!现在,临青溪不但重新给他们规划了美好的未来,还处处为他们着想,村民们恨不得现在规划图上的村落已经变成了现实。   小院模型临青溪让山狼留在了深谷之中,只有不断想象对新家的向往,村民们心中的希望才会越多。   为了重建临家村,她也必须重回世人的眼中,虽然深谷里已经有了她的人在保护,但是如果巫凤儿知道她还活着,这次一定不会再手下留情。   临青溪必须在保证所有人安全之下,与巫凤儿重新见面,不只是巫凤儿,还有如今荣升为宰辅之女,一心要嫁给卫玄的魏梓珍,当然,更有令临青溪恨之入骨的徽凝郡主。   “溪丫头,你在想什么?”穆氏摸了摸临青溪的脸,她觉得女儿的思绪有些乱。   “娘,在想今天给大家看规划图的事情。明天,大哥和念雨他们就该回来了,见过他们之后,我要去丽水湾忙重建临家村的事情,到时候就不能天天陪在您的身边了。”临青溪笑着说道。   “没关系,你孙婶子说了,等到外墙盖好,村里人就能从谷里出去了,到时候大家都会帮忙盖房子,娘虽然眼睛瞎了,可是双手还能用,到时候娘在厨房帮忙摘菜做饭。”穆氏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好,我好久没吃过娘熬得粥了。”临青溪带点撒娇语气地说道。   第二天中午,临青云、临青海、临念雨、临青豪、临青木都回到了深谷里,他们是接到临青飞的飞鸽传书,不分日夜快马加鞭地赶回来的,在看到临青溪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值了。   “小姑姑!”   临念雨见到临青溪牵着临念水的手朝着他挥手微笑时,三年里这个倔强小娃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狂奔到临青溪的面前,扑到她的怀里。   “小姑姑,小姑姑,小姑姑……”临念雨小手紧紧抱着临青溪。   “念雨,小姑姑没事,害念雨担心了,对不起!”只要一想起当时自己跳崖对两个侄子造成的心灵伤害,临青溪的心里刀割一样的疼,但她没有哭,只是笑着拍拍临念雨的后背。   一旁的临念水也抱紧了临青溪,这些天,临青溪一有空就会逗他笑,三年来心中的阴影开始进入了阳光。   临青云、临青海、临青豪和临青木也都流下了激动的男儿泪,对于这种失而复得的幸福感,他们即便已各自改变了不少,但是心中那无法抑制的狂喜,依然让他们变得脆弱起来。   老临家一家人终于团聚了,高兴的叶氏和穆氏亲自下厨做饭,秦氏、吴氏和临菊花也都在一旁帮忙,三年来,老临家终于散去了阴霾。   吃过饭,临青溪和六个哥哥聊了很久,到了晚上,她没有留在深谷,而是回到了曼陀罗山庄。   “主人,九娘来了消息,她说抓到了那些会数字密码的人,正在把他们送来云州的路上。”玉扇拿着一个纸条对临青溪说道。   “直接把他们送到雪狼和黑狼那里去,另外,还有一些人也会去,让雪狼和黑狼好好训练他们几个月,这些人都是曾经跟在我身边多年的人,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帮我去做。”临青溪说道。   茉莉、蔷薇和白桦、白杨他们虽然这两年一直在老临家六兄弟手底下做事,但临青云、临青飞都深知他们的心始终和临青溪在一起,所以当知道临青溪还活着的消息,他们就把这些人招了回来,让他们还跟着临青溪。   “主人,烟城和南垂都有异动,吴楚之战,一触即发。”蓝罗又拿着一个小纸条说道。   “怎么这么快?”吴楚两国一直都很友好,自从吴国皇帝被杀,盟约被毁,这两年来吴楚的边疆早就有了摩擦,但只是一些小范围的战争,还不至于伤了两国和气。   “主人,属下怀疑是启轩国的人在捣鬼。”玉扇说道。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究竟是巫凤儿这个启轩国太子妃的主意,还是启轩国的太子的想法?”临青溪不知道是在问玉扇,还是在问她自己。   三年的时间,巫凤儿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不但逼着景修回到了轩辕一族,还成功地坐上了启轩国太子妃的位置。只是,临青溪不解的是,景修为什么会屈服。   “楚国和吴国都有发现巫族的人出现,而且他们和两国皇室里的人都有联系,只是咱们的人还需要进一步确定,究竟是谁在和巫族的人做交易。”白狼也走到临青溪身后说道。   “吴楚两国驻守边疆的大将是谁?”临青溪问道。   “卫王和辛小王爷。”白狼特意看了临青溪一眼,他知道,这两个人在临青溪的心中都有特别的分量。   “怎么会是他们?你们不是说卫王一直在楚国京城的大营吗?还有辛漠阳,他不是在宁王府吗?”临青溪知道这三年来,景修、卫玄和辛漠阳都没有放弃找她,但是她特意避开了几人,但关于他们的消息,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据属下所知,这次请战吴国,是卫王自己要求的。”白狼说道。   “为什么?”临青溪不想看到卫玄,不,现在应该叫楚玄,不想看到他和辛漠阳在战场上成为敌人。   虽然当年在临家村的时候,两个人称不上是多好的朋友,可他们毕竟住过同一个院子,吃过同一家饭,还合作过生意。   他们也都是她曾看重的家人和朋友,她绝对不想看到他们两个自相残杀。   “楚国皇帝、卫侯爷、武王爷和左宰辅魏明都力促卫王和魏明之女魏梓珍的婚事,但是卫王拒而不受,请战边疆。”白狼将探到的消息对临青溪说道。   “那辛漠阳呢?”临青溪听到楚玄征战边疆的事情,心里一紧,立即又问起辛漠阳的事情。   “辛小王爷是被吴国太后任命为前锋将军,让他统领十万大军,攻破楚国的烟城。”白狼是江湖人,这两年江湖上已有传闻,吴国宁王之子实为魔教教主魔天之子,如今魔教已经归他统治。   “战争起因呢?”两国要交战必定有一个理由或者借口,临青溪想知道这原因是什么。   “在楚国皇宫里发现了吴国其中一名失踪皇子的尸体,被吴国使者看到,说楚国不但劫走了他们的皇子还杀了他们的大皇子,让楚国交出另外两名皇子,否则就大军压境。楚国皇帝根本找不出皇子还给吴国,所以两国才开始集结兵力。”白狼说道。   “事情不可能这么巧,肯定是有人故意让吴国使者发现了他们皇子的尸体,也可能是吴国自己想挑起战争。”临青溪说道。   “主人,咱们要参与吗?”玉扇问道。   “不参与,不过,你们要密切关注吴楚两国边疆的事情,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另外,派人多探听一些有关卫王和辛小王爷的事情,还有,我活着的消息尽量不要让他们知道。”物是人非,三年了,朋友成了敌人,有些东西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是,属下遵命!”   绿叶开始变黄的时候,丽水湾重新改头换面,原本的荒芜水田经过几个月的改造,成为了一个神秘而又充满生机的地方。   高高的外墙上开始爬满藤蔓,厚重的大门静静地敞开着,进入大门之后,首先正对的是另一扇高高的栅栏门,而栅栏门和大门之间有几十米的距离,可以并排行驶三辆马车。   顺着两扇门之间的距离,左边可以通向正在新建的临家村的入口,而右边可以通向正在新建的稻园,栅栏门里现在还是一大片空地,早晨刚刚有新雇的工人在里面忙着打地基、盖房子。   丽水县原本就是个小县,几个月来有人在这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附近的村民早就好奇不已,只是进出这个地方的人都很神秘,不太愿意和外人说话。   直到一个月前,丽水县的人听说原本消失两年多的福安县临家村的人又出现了,而且他们现在就在丽水县住着。   “爹,这里面真奇怪。”跟着自己的爹来做工的少年站着瞅了瞅四周,尤其是身后那只能看到屋脊的地方。   “奇怪什么,就你话多,好好给我干活!”一个中年男子训斥道。   少年一撇嘴,蹲在地上开始继续打磨石块,自己家里的生意垮掉之后,他就跟着自己的父亲四处打零工。   “祁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就在这时,栅栏门被推开了,临忠国走了进来。   “忠国兄弟!”一看到临忠国出现在自己面前,祁石匠手里的锤子都惊得落到了地上。   “大哥?真的是你,大哥!”临长胜这时候也从临忠国的身后走了出来,他见到自己妻子同母异父的哥哥,也是吃惊不已。   贺氏的母亲改嫁过一次,在原来的夫家生下一个儿子,就是祁石匠,后来又嫁给了贺氏的父亲贺老汉。   古代女子改嫁觉得是十分丢脸的事情,所以很多时候,改嫁的女子都会与原来的夫家断绝联系,但是贺氏的母亲却没有,她让所有的子女都要互敬互爱,虽然他们不是同一个父亲,但却是同一个母亲所生。   所以,祁石匠和自己的异父弟弟妹妹们关系都很好,逢年过节不但去看自己的母亲,就是和贺氏他们也常来常往。   贺氏一家莫名失踪之后,祁石匠带着两个弟弟找了很多地方,但就是没有贺氏和临长胜一家的消息,他娘到现在还病着呢。   “长胜,这些年,你们到底去哪里了?妹妹她还好吗?”祁石匠大声地问道。   “姑丈!”祁石匠的儿子祁云看到临长胜也很是激动。   “臭小子,长这么高了!”临长胜他们离开的时候,祁云才十岁,如今已经是十三岁的大男孩了。   “长胜哥,祁大哥,咱们先回家说吧!”临忠国对两人说道。   “对,咱们快回家,学全他娘要是看到你们,一定会很高兴的!”临长胜拉着祁石匠和祁云就和临忠国一起上了门外的马车。   临家村的人这两天才全部搬到后边的农庄里,今天临长胜、临兴和临忠国去镇上给村民采买一些东西,原想着明天让各家的女人都回娘家看看,没想到今天就碰到了贺氏的大哥。   坐在马车里,几个人就兴奋地聊了起来,祁石匠说起临家村消失之后,因为布鞋工厂没有了,很多村民一下子失去了生活来源,不得不另谋出路。   再加上,天下大乱,朝廷到处征兵,百姓的日子愈加艰难,祁石匠的石砖作坊也没人光顾了,他只好带着小儿子四处打零工。   等到了正在新建的临家村,祁石匠一时间有些眼花缭乱,村里面虽然很多房屋还在建造,但是已经初具雏形,他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壮观美丽的村庄。   祁石匠和贺氏见过之后,兄妹两个抱头痛哭,说起家人的情况,又惹出一阵眼泪。有些女人已经等不到明天,拿着临忠国发给她们在镇上买的礼物,就急匆匆地回娘家了。   另一边,穆氏、秦氏和吴氏也正在稻园里和她们的娘家人互诉衷肠,一大早,临青溪就派人把她们三人的娘家人全都接了过来。   杨氏看到三年没见的女儿眼瞎了,心疼的哭了很久,又得知临忠国的手掌也被人隔断了,更是心痛不已。   等到中午吃完饭,女人们又抱在一起哭哭笑笑的时候,临远山把老穆头、穆家三兄弟和秦真儿的爹、吴英儿的爹都叫到一个房间。   “几位亲家,这次把你们都接过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情。”临远山开门见山地说道。   “亲家,你说!”老穆头能再次见到女儿、女婿一家,心里头很是欣慰。   “如今这天下越来越不太平,咱们老百姓一辈子不就图个安稳吗!你们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我们正在这里重建临家村,这边稻园是溪丫头自己的,她在临家村和稻园都多盖了很多的房子,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一块都住进来,离得近了,什么都方便。”这是临远山的意思,也是老临家一家人的意思。   女人那边,叶氏、穆氏、秦氏和吴氏也在劝说着杨氏她们。   “那怎么能行!这是你们辛苦建起来的地方,我不能住!”老穆头倔强地说道。   “亲家,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就当我临远山求你们,求你们都搬过来和我们住在一个地方,不为别的,就为了孩子们。”临远山真诚地说道。   “亲家,你这么想要我们搬过来,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事情没说?”老穆头问道。   临远山重重地点点头说:“几位亲家,不瞒你们说,三年前,有人抓走了蕙兰、忠国还有两个小的,逼着溪丫头跳崖,忠国、蕙兰和念雨、念水也差一点死在外边。溪丫头虽然大难不死,但身体也没以前好了,而当年害她的那些人还没抓到。我担心那些人会再来寻仇,到时候他们也可能会伤害到你们,所以想让你们搬到这里来住。”   “怎么会这样?”老穆头并不知道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天上掉下来的灾祸,想躲也躲不掉。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溪丫头也算因祸得福,有人救了她,还教了她几个阵法,现在坏人不是那么容易能进入这里的。”临远山说道。   老穆头他们都说回去想想,不过家里的女人们全都被穆氏几人给说动了,几天之后,稻园里住进了新的人。   自从老穆头一家住进了稻园,穆氏的心情就变得更好了,她的脸上整日里就没有少过笑容。   稻园和临家村从上空俯瞰是一个整体的,不过要从稻园到临家村,需要乘坐马车绕半圈,途中还要经过栅栏门的后门,但这要比以往走亲戚近太多了。   新建的临家村农庄里有专门用来聊天说话的广场,广场上还有很多用来休息和锻炼身体的各种木制器材,就和现代的公园广场很像。   广场这里每天都是最热闹的,临家村的村民都会端着饭碗或者拿着针线来这里,在广角的四周临青溪会命人点上火把,把整个广场照得犹如白昼。   “溪丫头,马上就要秋播了,这地咱们还翻耕吗?”贺氏纳着鞋底问坐在穆氏身边的临青溪。   “贺大娘,咱们住的房子差不多已经快盖好了,秋播时间上来不及,大家把地翻耕好,撒上一些增肥的草籽,明年春耕的时候能省不少力气。”临青溪笑着说道。   “你说增肥的事情,我可想起来了,你长胜伯这几天把那茅房打扫得比住的地方还干净,说是要把肥都积好,这样沼气池里才能有那个什么?”贺氏一时想不起玉扇教给他们的那些新词。   “有染料!”小剩子替她回答了出来。   “没错,有染料,那可是宝贝!”贺氏笑着说道。   临青溪也笑了,很多村民并不知道什么是沼气池和染料,这些地方都归她的人管,毕竟沼气是一种有毒可燃的气体,一点儿都不懂的人,很容易出事。   当初,她也是考虑再三,才决定建沼气池的。   现在很多小院都已经建好了,但是里面空空如也,一切物品的添置都要靠村民自己了,毕竟那是他们的家,而不是她的,她没有权利干涉。   因为所有的小院都是并排建起来的,所以大家相距的都不远,选房子的时候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每个村民对于自己的新家都满意得不得了,有时候走在路上,你会听到他们嘴里不自然地就哼出了快乐的歌曲。   新家有了,下一步就是生计问题,所以临青溪在稻园和临家村的前面又加盖了一层外墙,在外墙里面的大片空地上建起了好几个厂房,她要重开纳园和绣园。   “小玉,你绣的这手帕真好看,我听你娘说,这几天你都没闲着,都绣了很多了,该不会是在给自己绣嫁妆吧!”何枣花看着临小玉大晚上还拿着花绷子出来。   “才不是!”临小玉脸红了,临青木说不娶她的话,没有几个人知道,两个人的婚约还在。   “小玉姐姐,我绣的这个小狗好看吗?”临翠花也拿着花绷子走到临小玉面前问道。   “翠花,人家都绣什么花呀、草呀、鸟呀什么的,你绣什么狗呀!”何枣花又开始打趣起临翠花。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临翠花绣的狗和真正的狗不一样,可又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狗,不禁好奇地问道:“翠花,你这绣的是什么呀?”   “狗啊!”临翠花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半个月来,临青溪把临小玉她们单独叫到了稻园,然后给了她们几张画纸,让她们用湘绣绣出来,另外,她又开始教给她们几个一种从未见过的刺绣针法,临青溪说那是苏绣。   很快,广场上的几个女人都围在了临小玉和临翠花的面前,她们发现临小玉和临翠花在绣一种很奇怪的图案,而且一个使用的是湘绣,另一个使用的是她们从没有见过的针法。   “小玉,你这是什么针法?”临虎的妻子赵兰花好奇地问道。   “这是溪妹妹新教给我的苏绣,她说,过一段时间要重开纳园,让我们学几个新绣样儿。”临小玉说道。   “小玉,你说的是真的?溪丫头,小玉说得是不是真的?”广场上的女人们都慌忙聚在了临青溪身边问道。   这段日子以来,男人们没白天没黑夜地重建家园,女人能帮上忙的地方无非是做做饭,打扫打扫一下新房子。   但是因为手里面没有银子,很多东西也没法添置,就是吃饭,吃的也是大锅饭,锅碗瓢盆有的是从娘家拿回来的,有的是在店里面赊的。   如果能重开纳园,那么她们就算真正有了事情做,每个月也能领工钱,这样慢慢地不但能为新家买一些必修品,就是欠临青溪的银子,也能开始还了。   “是真的,布庄我都已经联系好了,过几天就会有人送来针线,明天就让大山叔和我爹帮忙打造一些木床用来晒袼褙,不过,前面的工厂还没有盖好,袼褙的话只能在你们各自家里打好了。”给了村民一个新家,她还要给他们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和能量。   “那咱们还是和卫公子合作吗?”有人问道。   临青溪摇摇头说:“这次不和任何人合作,我是纳园真正的主人,卫公子和咱们的合约已经结束了。现在,你们和我合作!”   “溪丫头,那你还招村外的人纳鞋底吗?”何枣花急忙问道。   这次她回娘家之后,发现妹妹何槐花一个人支撑着一个家,她的婚事也是一拖再拖,都已经是十八九的老姑娘了,也没人上门提亲,想当年她可是纳园和绣园最出色的女工。   “枣花婶子,当然招了,不过不是现在,纳园还没建起来呢,等到建好,可能要到冬天了。不过,你们可以先找一些人帮忙打袼褙、纳鞋底,如果是当年纳园的女工就更好了,也省了我再考核她们一遍。”临青溪笑着说道。   “真的是太好了!”何枣花这大咧咧性子的人眼泪愣是没忍住。   “我明天就去找雪儿,她虽然嫁人了,可是她那手绣活儿没荒废,这下子终于是好了,好了!”贺氏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万分高兴。   贺雪儿自从离开纳园之后,她这个姑母也离开了临家村,等到她回来这里的时候,贺雪儿已经嫁人了,听贺雪儿的娘辛氏说,贺雪儿在婆家过得并不如意。   “人不要太多,等到前面的纳园盖好之后,再多招收一些人。”临青溪不想有太多人进入临家村。   “溪丫头,你放心,我妹妹槐花你是知道的,我就让她一个人来!”何枣花真想现在就回娘家告诉妹妹这个好消息。   “枣花婶子的妹妹是纳园里和绣园里最优秀的女工之一,我当然不会忘记她。枣花婶子,你告诉你妹妹,三年了,该给她们涨工资了。”   纳园和绣园女工们三年来被改变的命运,临青溪决定重新给她们改变过来,只要她想做的事情,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她。   “涨工资,溪丫头,你准备涨多少?”穆氏笑着问道,她的女儿似乎一下子变得十分富有。   “涨一倍,以前一双鞋底是三十文,现在我给她们六十文,娘,你觉得行吗?”临青溪笑着问穆氏。   “行,溪丫头说行就行!”自己女儿能花钱先买下丽水湾这片地,穆氏就不担心她发不出女工的工钱。   “那就这样定了!”临青溪笑着大声对围着她的女人们说道。   已经改变的虽然无法恢复原位,但就像临家村在丽水湾这个地方重见天日一样,所有被毁灭的都可以重新开始,纳园是这样,她,也是如此!   ☆、第一百三十章 焃昀其人   凄厉的北风夹杂着砂砾狠狠地朝他的脸上呼啸而来,手中的缰绳几乎被他攥出了血印,广阔的疆场成为了他自由驰骋的圣地。   直到胯下的骏马累了,他才慢慢减速,然后从马上一跃而下,开始牵着它。   空旷荒凉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禹禹独行,楚玄面色冷傲地注视着远方,漫无目的地走着。   时间过得真是慢,才过去四年,他停下脚步,放开手中的缰绳,任由马儿自由奔行,而他自己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坐了下来。   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出与冷不同的一面,缅怀那些在他生命中突然逝去的最重要的人。   他永远忘不了四年前,因为接到哥哥楚岭鹤可能造人暗算的秘信,火速赶往边疆,可是到了边疆之后,他只看到了满地的尸首。   在这些已经变凉的尸首中间,他发现了自己的哥哥楚岭鹤,还有他的妻子和儿子,他们全都是遭叛军所杀。   幸好,楚岭鹤身边还有忠心的部下,救下了他最小的儿子,年仅三岁的楚星耀。   楚玄悲痛至极,在自己无数黑暗的时光里,成为他坚强支柱的一直都是他的哥哥,这是世上他最亲近的人,他们的身体里流着一模一样的血,可是他在猝不及防地时候失去了他。   当楚玄带着楚星耀回到京城的时候,却又得知了临青溪失踪的消息,而当他赶到临家村的时候,只看到了被割了手掌的临忠国和眼睛瞎了的穆氏。   他们说,临青溪就在他们眼前被逼跳入了万丈悬崖,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也没有了。   接二连三地打击让楚玄感到绝望,而这种绝望逼着他“发疯”,一夜之间,他满头白发,自此之后,原来的卫玄就不在了,他成为了半人半魔的冷面人,而支撑着他活下来的理由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为自己的兄长和临青溪报仇。   可是他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这一刻,楚玄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能。   如果自己一开始就足够强大的话,那么他的兄长和心爱的人是不是就不会出事?对,一定不会出事!   这种执念日夜侵蚀着他,他在不断责怪自己的同时,又不断地强大自己,直到连愧疚的时间也没有,日夜练武,不择手段地寻找仇人,用尽一切办法地拥有权力和财富,这就是他四年来的全部生活。   临青溪在他的生命中消失了将近四年,就连临家村也消失不见了,没有亲眼看到临青溪的尸首,他不相信她会真的死,就算临忠国和穆氏都说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跳崖,他也不信。   所以,他一直都认为临青溪还活在这个世上,只是在一个他所不知道的地方,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找到她的。   两年前的一个夜晚,他真的以为自己这种痴盼变成了现实,在醉眼朦胧之中,他似乎看到临青溪朝着他笑意盈盈地走来。   她扶着他进了房间,甚至温柔地给他擦脸、脱鞋,给他盖上了被子,还试图想要亲吻他。   那时的他,意乱情迷,就算是在梦中,但只要她还出现在他生命中就好,可是当他拽过那个模糊的倩影时,却突然甩开了手。   那不是她,不是他的溪儿,溪儿的手不是这样的纤长柔滑,她的手摸起来有着微微地薄茧,那是她常年下地干活造成的永远无法磨掉的证明。   酒醒了,楚玄阴冷地盯着被他甩在地上的那个女人,他没有看错,那个女人的脸和他的溪儿一模一样,但是除了这张脸,其他的没有一处是他的溪儿,所以他撕开了那张假脸,看到了魏梓珍梨花带雨的委屈面容。   “滚!”他怒吼着。   “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受一些,如果你忘不掉她,那就把我当成她,就算永远戴着一张假脸,我也愿意!”魏梓珍委曲求全地哭诉道。   “我不愿意,你永远代替不了她,滚!”楚玄彻底地清醒了,这个女人不过是想爬上他的床,可是他床榻的一侧永远只为一个女人预留。   从那天之后,他住在了军营里,可妄图取代他的溪儿的那个女人竟然开始变本加厉地“侵入”他的生活,甚至想要用权势来逼他就范。   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卫玄,就算他多么渴望权势和财富也好,但这些不过是他用来复仇的筹码,不靠任何人,他自己也能得到。   “冷面战神”成了他另一个身份象征,金枪银发成为了他在战场上最独特的标识,在千军万马之中,他的金枪所向披靡,在血雨腥风之中,他的银发不染一丝尘埃。   突然,一匹快马在他不远处停留,马上下来一个传信小兵。   “启禀将军,吴军十万大军在此三十里外安营扎寨,宁王之子乃是吴军前锋大将。”小兵单膝跪地大声说道。   “知道了!”楚玄依旧看着远方。   小兵离开之后,他没有起身,吴楚之战不可避免,他和辛漠阳迟早要一决生死。   面对曾经有过交情的辛漠阳,楚玄也是有着恨意的,因为在临青溪出事那天,他并没有陪在临青溪的身边保护她,因为找不到真正伤害临青溪的仇人是谁,他们都把对方当成了要怨恨的人。   但同时,他们两个心里也很清楚,这种怨恨十分幼稚,只是因为他们都找不到出口。不过,这场战争却不是幼稚的,他关系着两国百姓的命运。   第二天清晨,战鼓阵阵,两军将士手握铁盾长矛气势汹汹地面朝着他们的敌人,今日一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绝无手下留情。   楚玄站立城头,冷冽的风吹动着他头盔之下的银发,手中的金枪发出微微地响声。   城墙下不远处敌方的阵营中,一身银盔银甲的辛漠阳抬头看着他,即便相距甚远,两个人似乎也能看到对方的眼神,同样的决绝和孤傲。   此时,坐在曼陀罗山庄观荷亭之内的临青溪感觉莫名其妙地一阵忧伤,心也抽痛了起来。   站在她身旁的玉扇以为她旧疾发作,赶紧取出一颗药丸:“主人,难受的话快吃了这颗止痛丸。”   临青溪摇了摇头,她不需要什么止痛丸,疼痛会让她记住自己所遭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有没有巫凤儿和上官徽凝的消息?”临青溪强忍着轻拍自己胸口的冲动,站了起来。   “巫凤儿现在虽然是启轩国的太子妃,但是却已经开始帮启轩国的皇后掌管后宫之事,而且巫族在启轩国的地位非同一般,很多重要官员的位置都是巫族的人。而且,巫族已经不避世人眼光,开始在楚国和吴国出现,还很受欢迎。”玉扇走近临青溪的身边说道。   “受欢迎?哼哼,是因为他们会卜算之术吗?”临青溪问道。   “是的,很多吴楚的皇亲国戚和官员富商都喜欢找他们卜算未来,而且酬金也是不少。”玉扇说道。   “巫凤儿果真聪明,很多人都想知道自己的未来是怎样的,所以她就利用这种心理让吴楚两国的人甘愿给她奉上所需要的一切,世人真是愚蠢,就算知道自己的未来是怎样的,那又能如何。如果明知无法改变而改变,只会徒劳无功,如果未来早就改变,现在的卜算同样一点儿用都没有。”   巫凤儿不是最怕宿命的改变吗?那她就偏要改变很多人的命运,既然她是这个世上不该出现的意外,那就让这种“意外”像细菌一样到处传播吧。   “主人,火雀来信了,她说她的主人很快就到曼陀罗山庄,还说要我给她准备好美酒佳肴,真是想得美!”这时候,蓝罗拿着一个小纸条来到观荷亭说道。   “蓝罗,如果人来了,就领他来这里,我在观荷亭等他,你招呼好火雀就行。玉扇,你接着说吧。”临青溪没想到焃昀会来得这样快。   蓝罗拿着小纸条又离开了观荷亭,玉扇给临青溪倒了一杯暖炉上的热酒,此时已是深秋,荷花早就落败,天气也转凉了。   饮下一杯温暖的酒,临青溪觉得舒服多了,刚才的那种伤感和痛苦也消减了不少。   “属下已经查到上官徽凝如今已经被吴国太后封为徽凝公主,原本是要赐婚给辛小王爷的,但是自从传出辛小王爷乃是魔教教主之子的事情后,赐婚的事情就推迟了,为此,上官徽凝还和吴国太后大闹了一场,现在被罚在公主府里反省。”   “她身边容易接近吗?”   “上官徽凝是个手段狠辣的女人,她身边的丫鬟、侍卫常常不明不白地就死了,似乎她也在修炼一种很邪门的功夫,身边也一直有高手在暗中保护着她,不是太容易接近。”   “让咱们的人小心点,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上官徽凝那个女人不好对付。对了,有没有香絮姨和彤笙的消息?”   “没有,宁王府里也没有查到任何奇怪的地方,这两年也没见辛小王爷去哪里见过什么人。”   “继续查!”   “是,属下遵命!”   等到玉扇离开之后,临青溪自己动手温酒,那天清晨,消失的不仅是她,还有香絮和彤笙,到现在,临青溪也没有找到有关她们的任何消息。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可惜,可惜!”秋风萧瑟下的曲院风荷再也没有夏日的勃勃生机,临青溪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不知为何,她觉得今天的自己心中总有些酸涩,不禁想起李白的这首诗。   “的确是可惜,无月、无影、无歌亦无舞,倒是有酒,想来也不算太可惜!”玉冠束发,一身深蓝衣袍的焃昀走进了观荷亭内。   而且像变戏法一样,在他的手里出现了一个酒杯,并且没有经过她这个主人的同意,径自倒了一杯酒,同样一饮而尽与她并肩而立。   “这里很美!”刚毅潇洒的焃昀看着远处的荷田说道。   美吗?到处都是破败的荷叶,这样也是美吗?临青溪转头看了一眼焃昀,然后走到温酒的暖炉旁边,拿起酒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这时候,焃昀的酒杯也伸到了她的面前,很明显,他也想再喝一杯,于是,临青溪也给这位有些喧宾夺主的客人倒了一杯酒。   喝完杯中酒,酒壶也空了,临青溪坐在观荷亭内的石桌前,玉扇和蓝罗都没有出现,也没人通知她焃昀来了,她的人貌似有些失职。   “他们在切磋技艺。”焃昀在临青溪对面坐下来,将空了的酒杯放在石桌上,然后看着临青溪说道。   “谁?蓝罗和火雀吗?”蓝罗和火雀都是用毒高手,两个人亦敌亦友的方式这两年临青溪也习惯了。   “还有玉扇和火武,山狼、白狼和火龙、火虎。”焃昀微微一笑,如果他们不“切磋”武艺,那他也不会一个人来到观荷亭了。   “你故意的!”临青溪看着焃昀脸上的笑容,觉得有些刺眼,心内也有微微地恼怒。   “是!”焃昀没有否认。   这下子,临青溪是真得有些生气了,焃昀这个人一厢情愿地“惹”上自己,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焃昀发现临青溪生气时的表情比她面无表情的时候要可爱多了,他还记得第一次在三境山谷底见到临青溪时,她还有些病怏怏的,但却固执地在寒冷的潭水中练功。   单薄瘦弱的身躯仿佛一阵寒风就能把她吹倒,但是她咬牙坚持着,苍白的面容夹杂着决不放弃的坚毅目光,这样的临青溪就像一枚泛着光的玉石砸进了他平静的心湖之中。   从这一刻开始,这个固执坚强的身影走进他的心里,似乎再也无法抹去。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焃昀只在三境山呆了半天就离开了,他以为只是一时的情迷,或许很快就能忘记。   但是,几个月后,他又来到了三境山中,再一次见到了临青溪。这时候的临青溪因为练武和修炼内功心法,身体已经比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好了太多。   焃昀凡事喜欢顺着心意而行,他很少对什么东西什么人上过心,从他有记忆以来,只要他想要的,总会有人主动送到他的面前。   这一次,他想要临青溪的心,想要这个一见钟情的女子满心满眼里都是自己,他想要霸占她的一切,但他同时也很清楚,她与世间的其他女子不同,不会对他主动,甚至想要避开他。   见过她一面之后,他就让人调查了有关她的一切,她的身世,她的经历,她曾经生活过的点点滴滴,只要他想知道的,就没有能瞒得了他的。   在知道了楚玄、景修和辛漠阳三个男人曾经在临青溪的生命中出现过之后,焃昀第一次品尝了嫉妒的滋味。   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因为他坚信让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不是凭借着相识的时间和某些经历就能达到目的的。   也许,他是晚到的那一个男人,但却是会让临青溪最心动的一个。毕竟,这些年来,那三个男人都没有真正走进过她的心里。   为什么会有这样深信不疑的信心,焃昀自己也一时无法解释清楚,但他就是这样认定的,除了他,没人有资格站在临青溪的身边。   临青溪早就不是那种被男色所引诱的女人,即便容貌出色如景修,她也只是纯粹站在欣赏的角度,比起景修来,焃昀多了一些侠骨柔情,更有着怎么也隐藏不住的雄姿直气。   明明第一眼见到他是仙风道骨好似青云暖风一样的淡然男子,可是现在坐在她面前的焃昀,眉宇间多了霸气,嘴角也流露出像要捉弄某人的邪笑。这样的男人,她从未见过!   焃昀坐在临青溪的对面,任由她打量着自己,他喜欢看她眼睛里都是他的样子,更喜欢她因为他而有了烦恼,这不是他的恶趣味,而是让他觉得自己走近了她一些。   如果焃昀躲闪或者转移话题,临青溪会觉得这是正常的,可是他这样坦然地让她看,也坦然地看着她,她反而是最先觉得有些尴尬的那个人。   看来,比耐力和厚脸皮,她还差焃昀一大截。   “来人,再温一壶酒!”临青溪朝着亭外喊道,总有人要率先打破沉默。   很快,就有小丫鬟端着一壶酒走了进来,然后把酒壶放在温酒的暖炉上,之后又退了出去。   “酒多伤身!”焃昀收起嘴角的笑意,看着暖炉上的酒壶一眼。   临青溪转眼看向了池塘里,虽然荷花落败了,但是鱼儿还在其中穿梭。   酒壶原本就是温热的,放在暖炉上一会儿就好了,这次是焃昀将温好的酒给两个人各倒了一杯。   临青溪只是端起来,但却没有喝,她定定地看着焃昀问:“你想要什么?”   这世上没人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好,总是会有所图的,所以比起绕圈子,临青溪宁愿直白地和焃昀进行对话。   “我要的,你现在给不了。你要的,我现在可以全部给你,只要你愿意!”焃昀意味深长地看着临青溪说道。   临青溪猜不透焃昀究竟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但是她对他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我不愿意!”   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临青溪,处处需要依靠别人,或者做一件事情就会顾虑太多,现在她只想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而在这条路上,就是天皇老子也要给她让路。   “我不喜欢强迫人,但是你应该也不会强迫我吧?”焃昀早就料到这个答案,他只是淡笑着看着临青溪问道,那模样就像个调皮的大男孩,有点儿恶作剧的样子。   “强迫你什么?”临青溪反问道。   她不喜欢做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强迫别人去做,不过这是对待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要是她的敌人就不一样了。   “强迫我去做我不想去做的事情。”焃昀回答道。   “当然!”临青溪回答道。   “那我们算是朋友了!”焃昀端起酒杯伸到临青溪的面前,然后轻轻地和她的酒杯碰了一下说道。   临青溪似乎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之前,你似乎不太喜欢我的帮助,但也没有完全拒绝,至少我认为你是把三境老人这个恩人的朋友也当成了朋友,所以,我这个恩人的朋友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抱歉,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做主帮助你,以后我会事先通知你一声的。”焃昀诚意十足地说道。   临青溪被他的话说愣住了,她很少见到一个人帮助对方还要跟那个人说抱歉,虽然焃昀帮助她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但她也不是那种不领情的人。   更何况这两年来焃昀总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而且从来没有参与她的任何事情,也没有对她提过任何过分的要求,甚至他和她都没有再见过面,她只是弄不清楚他的意图而已。   “你不用对我说抱歉,相反,我应该对你说谢谢。虽然我不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但是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会办到的。”临青溪不想欠焃昀的人情。   焃昀摇摇头说道:“现在的你,还办不到!”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你先说出来,我才能知道自己办不办得到,或者就算现在办不到,我也会努力办到的,我不想欠你!”临青溪直接说道。   “你不欠我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你只当我是一个很无聊的朋友,爱管闲事而已。”焃昀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些。   就算现在他告诉临青溪,他想要的不是别的,只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爱恋之心而已,那么不但让她对他更加避而远之,他的追妻计划也会多生波折。   听出焃昀不会告诉自己答案,临青溪也没有继续追问,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如果她真得给不了对方想要的,不过是徒生烦恼而已,既然对方都说她不欠他的,那她就当他是无聊好了。   “喝酒吧!”临青溪又给焃昀倒了一杯酒。   喝完一壶酒,焃昀就走了,没说去哪里,也没说还会不会再来,两个人连“后会有期”都没有说。   几天之后,临青溪收到消息,吴楚之战终于拉开了序幕,楚玄和辛漠阳在烟城打了起来,势均力敌的两军厮杀了三天三夜,两个人也都受了伤。   “主人,您要去边疆吗?”玉扇见临青溪在收拾行李,以为她要去烟城。   临青溪摇摇头说:“不去!这场战争已经不可避免,就算知道我还活着,楚玄和辛漠阳也不会放下手中的刀剑,因为他们各为其主,这不是我一个人能阻止的。”   临青溪现在要先处理家事、私事,至于国事,现在还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她要去的不是烟城,而是京城。   辞别了家人,临青溪带着玉扇、蓝罗和山狼、白狼赶往楚国京城,以往坐马车要一个多月才到京城,但是骑着快马,日行千里,七天之后就到达了楚国京城的祥福客栈。   这几年京城的局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淮绍之已经不再是楚国的宰辅,而且宰辅之位也分成了两半,变成了左宰辅和右宰辅共同辅佐皇帝。   “主人,您要不要出去逛逛,听说京城有一家云衣坊,里面的衣服可好看了!”刚在客栈休息了一会儿,蓝罗就推开临青溪客房的门笑着说道。   “蓝罗,你难道不知道云衣坊以前是主人开的吗?里面的衣服好不好看,主人最清楚!”玉扇无奈地笑着对蓝罗说道。   蓝罗肯定是趁刚才主人休息的时候出去了,然后发现了什么,所以才特别要喊主人出去。   临青溪和玉扇的想法是一样的,蓝罗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起云衣坊的事情,云州的云衣坊早就关门了,京城的这家店是卫王楚玄开的。   “说吧,到底什么事情?”临青溪也从床上起来了。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到魏明的两个女儿在云衣坊里,想让主人去看场好戏而已。”蓝罗笑嘻嘻地说道。   “魏梓珍!”临青溪的眼睛眯了起来。   当年的事情,魏梓珍就算不是主谋,也是帮凶,临青溪此次来京,除了是来看陆志明和淮氏,就是来找魏梓珍的。   云衣坊坐落在京城东大街的正中央,旁边紧邻着胭脂水粉铺和珠宝首饰店,而因为店里面的衣服样式新颖、布料上乘,成为了京城贵女们最常来的地方。   “掌柜的,我要这件,还有这件,还有刚才看中的那件衣服。”魏梓蝶才进云衣坊没多久,就已经选了好几件衣服。   “二小姐,实在对不住,您看中的这件粉色衣裙已经有人预定了,要不您稍等两天,或者再选一件别的?”掌柜的并没有太过谄媚地说道。   作为一个生意人,只要能赚钱,他不介意伏低做小,只是他家主子似乎并不喜欢魏家的人。   自从魏明成为当朝的左宰辅,魏梓珍、魏梓蝶两姐妹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尤其是褪去了以往天真的魏梓蝶,现在养成了跋扈蛮横的性子。   “本小姐就要这一件,你让别人去等,本小姐等不了,别废话,快给我包起来。”魏梓珍脸一沉,怒声对掌柜地说道。   “蝶儿,不要任性,既然已经有人预定了,咱们过几日再来,不要难为掌柜的。你看看还有没有喜欢的衣服,姐姐送给你。”魏梓珍柔声说道。   同在云衣坊买衣服的贵女和夫人们,都暗暗朝魏梓珍投来赞许的目光,不愧是原宰辅夫人教导出来的大家闺秀,气度不凡。   “掌柜的,既然魏二小姐喜欢,那就给她吧!”这时候,云衣坊又进来一位美丽的少妇,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既然余夫人这样说,来人,给魏二小姐把这件衣服包起来。”掌柜的感激地对童宁馨一笑,忙让伙计给魏梓蝶包衣服。   “慢着!”魏梓蝶挥手制止住了伙计,“现在,本小姐看不上这件衣服了。”   “蝶儿,不得无礼!”童宁馨虽然嫁作商人妇,可她爹毕竟是朝廷的一品大员。   “无事,既然魏二小姐不要了,掌柜的,你还是给我包起来吧。”童宁馨并不介意魏梓蝶的态度,她依旧态度很好地说道。   “等一等,我现在又觉得这件衣服看着不顺眼了。掌柜的,钱给你,再给我拿一把剪刀,然后把这件衣服剪烂了。”魏梓蝶冷哼着看着童宁馨说道。   “你——”童宁馨平生最喜欢绣品,这云衣坊上的衣服上都是绣娘精心绣出来的花样,她一直都非常喜欢这里的衣服,但她万没想到魏梓蝶竟这样糟蹋绣娘们的心血。   “怎么样!不是只有低贱的商妇才有银子买衣服的,本小姐也有!”童宁馨的爹童南川在朝堂上一直和魏明作对,魏梓蝶连带着也恨起了童宁馨。   “有钱了不起呀!这些衣服我家主人都要了,掌柜的,全都给我包起来!”这时候,云衣坊里走进来一个手拿黑球抛来抛去的黑衣少女,她很是嚣张地往柜台上砸了一叠银票。   “小蓝子,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有钱了,不过,我也有银子,见面分一半,这店里的衣服我也买一半!”   突然,从云衣坊的横梁上跃下一个红衣少女,嬉笑着走近黑衣少女,她的肩头还停靠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小雀鸟。   “小麻雀,你怎么在这里?刚才我怎么没看到你?”蓝罗有些惊讶地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火雀。   “真令人伤心,人家都在这里等你很久了,谁让你耳背,听不到人家小雀鸟的叫声。”火雀假装委屈地说道。   “别捣乱,这里的衣服你又不喜欢,买它们做什么!”蓝罗有些懊恼地把火雀推到了一边。   “我家主人说,他很无聊,买几件衣服送人。”火雀这话是对着蓝罗身后那名戴着斗笠的女子说的。   没想到焃昀也来到了京城,临青溪现在觉得他真的是十分无聊,有必要一直她去哪儿,他和他的人就出现在哪儿吗!   “两位姑娘,咱们云衣坊衣服有些需要定制,现在这些店里的衣服都有人预定了。”真不知道今天云衣坊拜错了哪座庙里的神,怎么这些奇怪的买家都凑在一起了。   “那个丑八怪都能抢别人预定的衣服,为什么我不能!”蓝罗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掌柜的说道。   “对呀,为什么我不能!”火雀跟着“鹦鹉学舌”。   “你们是哪里来的野丫头,也不问问这是谁的店,告诉你们,这是我未来姐夫的店铺,以后这云衣坊就是我姐姐的,你们想买衣服,也要问问主人同不同意!”被人说自己是丑八怪,魏梓蝶也恼了。   “主人?听说卫王正在为国征战,不在京城,这云衣坊似乎真正的主人也不是卫王的吧!你又算哪根葱哪根狗尾巴草,倒学起野狗乱吠起来了。”蓝罗毒舌地看着魏梓蝶说道。   这些骂人的话,她还是跟着临家村的临翠花学起来的,她是不会骂人的,得罪的她的人,还没说话就已经死了。   “啪啪啪!”火雀很是崇拜地看着蓝罗,还给她鼓起了掌,“哇,小蓝子,你竟然会骂人,对,她是野狗,不对,这样会不会在侮辱野狗呀!”   “小麻雀,这是我认识你以来,听你说过的最正确的一句话!”蓝罗也冲火雀竖起了称赞的大拇指。   看着两个奇怪的少女侮辱自己的妹妹,魏梓珍的脸上也有了怒容,这可是在京城,是有王法的地方,魏家的女儿不是谁说侮辱就能侮辱的。   “两位姑娘,积点口德,舍妹顽劣,我回去定会好好教她。只是你们如此出言不逊,是不是应该道歉。”魏梓珍义正言辞地看着两个人说道。   蓝罗和火雀看了一眼很是正气凌然的魏梓珍,又看了看对方,然后相视一笑。   两个人同时走到魏梓蝶的面前,然后看着她说道:“这位姑娘,抱歉了!”接着又走到魏梓珍的面前,同样说道,“这位姑娘,抱歉了!”   魏梓珍、魏梓蝶还有云衣坊里的其他人没料到情况会变成这样,魏梓珍两句话就让她们道了谦,可这一黑一红的两个姑娘明显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她们怎么会这么容易就道歉了呢?   魏梓蝶才不管那么多,盛气凌人地看着蓝罗和火雀说道:“别以为说句抱歉就可以了,你们敢骂我!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宰辅的女儿,来人,把这两个贱丫头给我关进大牢里狠狠地打!”   “小蓝子,现在怎么办?”火雀用可怜的眼神看着蓝罗问道。   但是临青溪透过斗笠下的白纱都能看到她眼中的邪恶笑意。   “还能怎么办,跑呗!”蓝罗扭身跑出了云衣坊,还不忘把她放在柜台上的银票拿走。   “小蓝子,等等我!”火雀随后也跟着跑了出去,当然她也没忘了自己的银票。   “笨蛋,还等什么,还不给我去追!”魏梓蝶气急败坏地跑出门对正在外边等候的两名侍卫命令道。   “娘,我怕!”这时候,童宁馨身边的余子贤听到魏梓蝶的喊声,吓得握紧了童宁馨的双手。   “贤儿别怕,咱们回家!”童宁馨牵着余子贤走出了云衣坊。   只是,母子两个人走出云衣坊没多久,就有人从后边追上了他们。   “夫人,请等一等!”有位白衣少女喊住了他们。   “这位姑娘有事吗?”童宁馨正打算带着儿子上马车。   “这是我家主人送给夫人的礼物,她见夫人似乎很喜欢这身衣服,还望夫人不要觉得冒昧。”少女直接把一个包袱塞进了童宁馨的怀里。   “可我并不认识你家主人,这衣服我不能要!”童宁馨要把衣服还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那个白衣姑娘已经转头离开了,而且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等到童宁馨母子上了马车离开之后,临青溪和玉扇才从大街一侧走了出来,刚才魏梓蝶慌忙去追蓝罗和火雀,魏梓珍担心自己妹妹,也跟了上去。   于是,临青溪和玉扇也从云衣坊里走了出来,只是玉扇送给童宁馨的包袱,里面包得并不是童宁馨在云衣坊预定的那件粉红色的衣裙,而是临青溪从临家村带过来的衣服。   回到客栈之后,蓝罗还没有回来,留守客栈的山狼告诉临青溪,火雀的主人在她房间里等着。   推开房门,焃昀正站在窗前望着外边,对于这个不请自入的人,临青溪连恼怒都已经没有了,这似乎就是焃昀的方式。   “不会怪我不请自入吧!我的银子都被火雀拿走了,只好来你的房间里先坐一坐。”焃昀很自然地说道。   临青溪当然不会相信焃昀连住客栈的钱都没有,这种烂理由他也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临青溪现在觉得他不只是无聊,还有一些无赖。   “坐吧!”人都进来了,连理由都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她总不至于把他赶出去。   玉扇亲自去客栈后厨温了酒端进房间,冬天的时候,临青溪喜欢喝热一点儿的酒。   一壶酒两个人喝完之后,蓝罗和火雀贼兮兮地回来了,看到各自的主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两个人先是一愣,然后同时转身,准备溜走。   “站住!”看着明显做了“坏事”的两人,临青溪和焃昀异口同声地喊道。   “不是我,是她!”不打自招,蓝罗和火雀都指着对方告状。   完了,她们两个真的只是打算小玩一下而已,没想到魏梓珍看起来那么柔弱的女人,心和手段都是那么狠。   “进来!”这次,临青溪和焃昀又是同声说道,两个人说完还相互看了一眼。   临青溪转移目光到蓝罗的身上:“说,你到底对魏家姐妹做了什么?”   “主人,也没什么,我就给她们两个下了一点儿鸳鸯百日散。”蓝罗颇有些得意地笑着说。   “一点儿?”临青溪明显不相信,而且蓝罗竟然给魏梓蝶和魏梓珍同时下了春药。   “比一点儿再多一点点!”蓝罗嘿嘿一笑。   “那你呢?”焃昀看向了自己的属下火雀。   “属下只是帮了个小忙!”火雀担心她主人会不会生气。   “什么忙?”   这句话是临青溪问得,她想知道蓝罗和火雀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第一百三十一章 原来是你   “还不快说!”焃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于临青溪空了的酒杯视而不见,女人,还是少喝一点好。   火雀看向了蓝罗,谁知她已经躲到自家主子后边,只好走近焃昀和临青溪说道:“属下和蓝罗被那个魏二小姐一直带着侍卫追,慌不择路,就‘不小心’跑进了青楼里,然后魏二小姐正好身体‘不舒服’,所以,我就帮忙把她和那两个侍卫送进了青楼的一间房子里,银子还是我给老鸨的呢!”   “你倒是大方,然后呢?”焃昀端着酒杯看着最不让自己省心的属下问道。   “然后我和蓝罗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发现魏大小姐在青楼门口被一位公子扶着,二个人似乎认识,那位公子见魏大小姐很不舒服,就扶着她避开人群从青楼的后门进去了。本来我们想着人家郎有情妾有意,成就了一桩好姻缘,谁知道那个男的竟然让青楼的老鸨帮魏家二位小姐解除春药,这不是太看不起蓝罗的鸳鸯百日散了吗!”火雀“打抱不平”地说道。   “没错,太看不起我蓝罗了,我下的毒药是谁都能随便解的吗,哼!”蓝罗也在临青溪身后帮腔说。   “所以呢?”临青溪看看两人问道。   蓝罗和火雀相视一笑,调皮地说道:“所以,我们两个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他们全都弄到一个房间里,包括魏梓珍和魏梓蝶身边的丫鬟和两名侍卫,然后都给他们下了鸳鸯百日散,接着我们两个就在屋顶上塞着耳朵晒太阳了。”   “大冬天晒太阳,你们可真行!魏家姐妹的清白被你们毁了,小心魏宰辅满京城通缉你们。”临青溪也没想到两个人竟然这样捉弄魏梓珍和魏梓蝶姐妹两个。   “主人,那魏梓珍可真是够狠,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一个人把屋子里的侍卫和丫鬟全都杀了,而且为了保持清醒,竟然拿簪子扎自己,后来她穿着丫鬟的衣服偷偷溜出去了,很快有一群黑衣人到了青楼,将里面所有的人都杀了,并且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现在护城司的人正在到处追查呢。”   蓝罗虽然以前是个杀手,可自从跟了临青溪之后,她决定不再滥杀无辜。这次,她和火雀不过是想要魏家两姐妹失去清白,谁想到那个魏梓珍竟然派人把青楼的人全都给杀了。   “主人,本来吧我们是想救人来着,可一想那个魏梓珍在遭遇了那样的情况之后还能保持冷静,那么心思缜密的她一定会试图让黑衣人查出我们两个,所以我们就回来了。”火雀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焃昀的眼神。   “蓝罗,你先回云州吧,没有我的命令,暂时不要出现在京城,尤其不要让魏家姐妹再看到你。”临青溪已经能听到客栈外边嘈杂的喊声,想着护城司的人快要查到这边了。   “主人,要不我直接把魏家两姐妹毒死算了。”蓝罗不想离开临青溪,她才不怕魏家的人呢。   “魏梓珍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中,更何况她现在还有用。魏梓珍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总是喜欢在世人面前伪装自己,摧毁一个人,不是摧毁她的身体,而是击垮她的心。现在,她可能会变得更加疯狂。”   临青溪当年在云衣坊见过魏梓珍之后,就知道这个女人善于伪装,像这样的女人要把她彻底地摧毁,就要让她彻底地绝望。   “主人,属下是不是添乱了?”火雀看看焃昀又看看临青溪。   “你说呢!”焃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小蓝子,你带我回云州吧,我想我家主子暂时不想看到我。”火雀赶紧溜到蓝罗的身边,拉着她的袖子说道。   “主人,那属下先回云州了!”就算心中不舍,蓝罗也只有遵命行事。   于是,她和火雀趁着官兵到来之前出了京城,骑着快马朝着云州而去。   “主人,那咱们呢?”虽然魏梓珍不一定能猜出蓝罗和她们是一伙的,但当时三个人是先后进得云衣坊,而且他们进客栈的时候,也是和蓝罗一起的,如果魏梓珍查出蓝罗和她们是一伙的,那么绝对会痛下杀手。   “魏梓珍一心要嫁给卫玄哥,她不会把自己受辱的事情说出来的,但暗中她一定会派杀手。看来京城咱们也不能久呆了,我去看看师父和师娘,你们先出城。”杀了魏梓珍很简单,但是临青溪却觉得不解恨,而且魏梓珍这个女人骄傲、清高,她要留着慢慢玩。   听到临青溪口中说出楚玄曾经的名字,还有两个人之间亲昵的称呼,焃昀眼中闪过异样之光,但很快消失。   “主人,属下陪你一起!”玉扇有些不放心。   “不用,我陪她!”焃昀突然拉着临青溪的手跃出了窗外,然后在京城的屋脊上踏风而行。   焃昀的功夫绝对在自己之上,但临青溪也不差,所以她甩开了焃昀的手,开始朝着右宰辅家的府邸而去。   不过,到了之后,临青溪并没有出现在陆志明和淮氏的面前,而是做起了“梁上君子”。   “娘,您是我娘,怎么能对我说这样的话?”寝房里,淮氏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娘亲黄氏。   “娘哪里说错了!姑爷已经四十多岁了,你还没有为他生下一儿半女,这些年,他一心一意守着你一个女人,娘心里也很感动。可是,现在他是宰辅,你是宰辅夫人,就要更大度一些,这后宅里就你一个女人,哪个男人不想三妻四妾,与其让姑爷自己找一些女人进了后院,倒不如你自己抬几个能拿捏住的,以后生的孩子养在你的身边,那些姨娘也会对你服服帖帖的。”黄氏这也是无奈,女儿不能生,在京城女眷里的名声本就受损,不能再添“善妒”之名。   “娘,女儿以前也说给夫君找几个人伺候,但是夫君不愿,他说这一生有女儿一个人就可以了。虽然我们没有子女,但是夫君不介意,女儿也不介意外边的人怎么说,女儿习惯了。”没有孩子是淮氏最大的痛苦,但她宁愿和陆志明两个人厮守一生,也不愿有别的女人插进来。   “傻孩子,世上哪有猫儿不偷腥,哪有男人不沾花。以前那是姑爷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可现在不一样了,你是宰辅夫人,这宰辅府里总不能一直是你们两个人。你这样,让姑爷如何在百官面前自处,难道让百官背后都笑他陆家断子绝孙,笑他家里养了个善妒妻子。”黄氏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娘,女儿何曾善妒!我与夫君两情相悦,恩爱如昔,难道没有孩子是女儿的错吗?夫君他说过,他不要别的女人,这一生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我相信他没有骗我。”淮氏以前也曾想做贤妻良母,所以与陆志明成婚之后,她也劝他纳妾,但是陆志明不肯。   后来,两个人一直没有孩子,淮氏又提起为陆志明纳妾的事情,甚至亲自将女人送到他的房间里,但是陆志明原封不动地让那个女人出来了,还大骂了她一顿。   他说,就算这辈子没有孩子,他也不会要别的女人,让淮氏断了这个念头。淮氏自己也想通了,既然没有子孙缘,那她就和陆志明两个人相守一辈子。   可是现在,她的亲娘竟然强塞给她丈夫女人,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即便黄氏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她也不能接受。   “你这孩子,现在怎么如此顽固,娘这都是为你好。就算你恨娘也好,娘都要为你的以后着想,外边的那四个女子是娘亲自为你教导出来的,无论她们谁生下男孩儿,那个孩子都会养在你身边,成为你的嫡子,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见淮氏说不通,黄氏也不再浪费口舌,说完起身就走了。   “娘——”淮氏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在黄氏走后伏在床上痛哭起来,夏蓉一直在旁边安慰她。   临青溪此时和焃昀躲在淮氏寝房的屋顶上,将黄氏和淮氏的对话全都听进了耳朵里,而且听到淮氏哭,她心里也不好受。   就在临青溪打算下去见淮氏的时候,焃昀突然拉着她离开了,然后两个人进了一家茶楼的雅间。   “你干什么拉我回来?”临青溪本来是打算使用武力的,但是焃昀这个“卑鄙”的家伙竟然快她一步点住了她的穴位。   “你就是那样冲进去也不会改变什么,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想想办法。”焃昀为了安抚临青溪,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纸。   “这是什么?”临青溪看到纸上写着很多中药名,而且还有穴位名字。   “帮你师母的办法,不过,我不能保证会一定成功。”茶楼里没有酒,焃昀给临青溪倒了一杯热茶。   临青溪狐疑地看了焃昀一眼,然后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两张纸仔细地看起来,她原本就会背药方,又跟着三境老人学了一点点的医术,很多穴位也能看得懂。   “这是生子药方?可是我师父和师娘身体都没有病,御医、神医都给他们看过了,你这个方子管用吗?”临青溪不确定地问道。   “你懂医术,也应该知道三境老人医术高超,我让人给你的师母和师父把过脉,对症下药,这个方子应该管用。”焃昀说道。   “什么!什么时候?”临青溪赶紧问道。   “在你到京城的前一天,不好意思,通知你晚了!”焃昀答应过临青溪,每次帮助她之前会事先通知她,只是第一次就事发突然,三境老人只答应出现在楚国京城一个时辰,那时候临青溪还没到京城。   “这是三境老人开的方子?”临青溪再一次看着焃昀问道。   “没错!”   “那你为什么不把这方子直接给我师父和师母?”   “我又不认识他们,我只是无聊而已,让我的朋友给他们把把脉,至于这药方,让你看到的话,你才会安心!”   焃昀理所当然地话让临青溪又是无奈又是生气又觉得哭笑不得,他有时候做起事情来,真是让她捉摸不透,不过对于他这样的好意,临青溪却是十分感谢的。   如果这药方真的管用,那么淮氏和陆志明就不用再那么担心子嗣的问题了。   到了晚上,临青溪和焃昀又一次来到了右宰辅府淮氏的房间里,他们到的时候,就听到淮氏还在低低抽泣,陆志明在一旁唉声叹气。   “夫君,要不你就照娘说的,把那四个人收了房吧,总好过陆家没有香火。”淮氏想了很长时间,现在已经不是在福安县那种小地方,陆志明也不再是七品县令,一切都不一样了。   “陆家就是没有香火,我陆志明说过的话也不会更改,这一生我不会要别的女人。谁说我陆志明没有孩子,溪儿就是我的女儿,就算她不在了,我陆志明也不是没有孩子的人。”陆志明是被逼无奈才坐上宰辅之位,为了楚国朝堂的安稳,他必须要挺身而出。   “可是,可是娘……”淮氏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师父,你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临青溪突然出声问道。   “当然是真的!”陆志明直接就回答道,而是说完他就警觉起来了,刚才的问题似乎不是淮氏问出来的。   “是谁?”陆志明警惕地环顾四周。   “夫君,怎么了?”淮氏见陆志明神情紧张起来,她也赶紧擦干净眼泪问道。   “屋里有人!”陆志明练过功夫,耳力也很惊人,但是和他说话的人,竟然让他无法察觉,可见来人武功在他之上。   “谁,是谁?”淮氏也四顾看着。   “师父,师娘,别怕,是我!”临青溪带着笑意从淮氏屋子里的屏风后边走了出来。   “溪……溪儿?”陆志明和淮氏看到大晚上临青溪出现在他们面前,都惊呆了。   “是我,溪儿见过师父、师娘!”临青溪走近两人,还特意地冲他们眨眨眼睛。   “溪儿,真的是你,你没死!”淮氏一把抱住了临青溪,刚擦干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师娘,我没死,我被人救了!”临青溪也抱着淮氏。   接下来,临青溪就给陆志明和淮氏讲她坠崖之后的事情,不过大多是在谷底养病的一些事情,关于谁害她坠崖,还有之后两三年的事情,她都简单带过。   “溪儿,你知道是谁逼你坠崖的吗?”临青溪可以忽略,不代表陆志明这个“神探县令”会放过,他觉得临青溪这次回来隐瞒了很多事情。   “不知道!”临青溪笑着说道。   “溪儿,你没说实话!”在陆志明的面前说谎的确需要很高深的“功力”,但临青溪只是笑笑,既不承认她说了谎,也不告诉陆志明实话。   “夫君,溪儿能活着回来就是福大命大,你不要一直问她。”淮氏说道。   昏迷一年,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损伤,这是一个普通孩子能承受的吗!淮氏只剩下心疼,不想陆志明一直提起那些让临青溪不开心的事情。   “还是师娘最疼我了!对了,前两天是不是有个老头儿给你们诊过脉?”临青溪赶紧转移话题,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没有!”陆志明摇头说道。   淮氏也看着临青溪疑惑地摇摇头,她和陆志明都没有生病,怎么会有人来给他们诊脉呢。   “没有?不会呀,他没有理由骗我!”难道焃昀说的是假话,可是不像呀。   “溪儿,怎么了?”陆志明问道。   “师父,师娘,你们再仔细想想,大概就是两天前,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儿,他还有着很长的灰白胡子,真的没见过吗?”临青溪将三境老人的特征说了一下。   陆志明和淮氏都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淮氏恍然大悟地说道:“我想起来了,两天前,我和你师父出去的时候,马车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长胡子的老头儿,本来侍卫要去扶他起来,可他非要我和你师父一起去扶他。当时我就是觉得奇怪,我和你师父把他扶起来之后,他看着我们两个笑笑,然后就走了,我当时还想着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没错,是有这样一个人!”陆志明这时候也想起来了。   “师父,那个你们撞到的老头儿就是救我的三境老人,而且你们扶他的时候,他可能趁机就给你们诊了脉,然后还托我的朋友写了一张药方给你们,就是这个。”临青溪从怀里掏出药方递给陆志明,“这个药方可以帮助你们早日为人父母。”   “溪儿,你别逗师娘开心了,就算三境老人医术再高,我都四十多岁了,怎么可能还有孩子!”已经经历过太多次的失望,淮氏很难相信了。   “师娘,我问你,你的葵水可还有?”临青溪也不觉得当着陆志明一个大男人的面问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妥。   淮氏不知道临青溪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点头说道:“有的,一个月一次,很准时。”   “那就行了,只要你葵水按时有来,再按照这个药方上所说的吃药、针灸,那么你和师父很快就有孩子的。总之,我在三境山谷底也学了一点儿医术,对女人身体这方面还是有些研究的。这个方子也许对别的人没什么用处,但却是三境老人根据你们的身体状况,对症下药,特意开出来的。”三境老人的医术绝对精湛,就是景修这个魔医岛出身的神医也不一定能赶得上他。   “溪儿,这是真的吗?”淮氏希望是真的又害怕无法实现。   “师娘,您想想我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人都已经走到阎罗殿门口晃荡很多圈了,但三境老人还能把我给救出来,您和师父这不过是小毛病而已。”临青溪说得很轻松。   “可是溪儿,那位老者只是扶了一下我们的手,真的诊脉准吗?”陆志明的“高智商”此刻也出现了“短路”,比起自己想要孩子,他更希望淮氏不再失望。   “师父,您就放心吧,就是不诊脉,三境老人也看得八九不离十,还有,他平时是不出谷的,这次也多亏了我一个朋友,才让他专门来这里给你们诊脉,那老头儿有点儿怪癖。”临青溪笑笑说道。   “无论这张药方管不管用,溪儿,师父都要谢谢你,也谢谢你那位朋友,更要谢谢那位故意被我们撞的老者,辛苦你们了,谢谢!”   自己也已经快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本来就没奢望着还有自己的子女,这次自己的徒儿不仅大难不死,还给他送来这样一份“大礼”,原本觉得孤独和日渐绝望的陆志明仿佛再一次看到了曙光。   “师父,您是我师父,而且您也说我是您女儿,这个谢字以后就不要说了,赶快找大夫来给你们抓药和针灸,我还想早点看到我的弟弟妹妹呢。”临青溪笑着说道。   “好,师父会努力的,哈哈哈!”陆志明看着临青溪和淮氏大笑出声。   临青溪和陆志明、淮氏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离开了宰辅府,在此期间,焃昀一直在远处高高的屋顶上等着她,并不打扰她和自己的师父、师娘叙旧。   同样飞身到屋顶,临青溪走到焃昀的面前,说道:“焃昀,谢谢你!”   “不客气,我只是无聊而已!”焃昀朝着临青溪露出淡淡的笑容。   临青溪也看着他笑了,她也曾经想尽一切办法希望陆志明和淮氏能有孩子,但是没有成功,却没想到焃昀连这样的事情都想到了,她真的是很感动。   “接下来去哪儿?”月色下,焃昀发现临青溪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能看到他的影子。   “去另一个宰辅府!”临青溪率先转身朝着魏府的方向施展轻功而去。   很快,两个人就来到灯火通明的魏府,临青溪和焃昀看到魏家的主宅客厅里,魏明、魏启两兄弟正在争论着什么,而且魏家四周暗处都藏着黑衣人。   还没等临青溪动手,身边的焃昀不知何时就弄来了两套夜行衣,两个人换上之后也融入了魏家的黑暗之中。   临青溪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找到魏梓珍的住处,没费多少时间,她就找到了自己想找到的人。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房间里,魏梓珍恼怒地看着躺在床上哭泣的魏梓蝶。   丫鬟婆子们早就被魏梓珍赶了出去,守在门外的也是魏梓珍最信任的人,而且不仔细听是听不到屋子里两姐妹的对话的。   “姐,呜呜呜……怎么办……怎么办?”魏梓蝶初醒之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很快她就记起了那可怕的一幕,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自己的脑袋挖空。   “什么怎么办?你给我冷静,冷静!”魏梓珍双手狠狠地摇晃着魏梓蝶,双手的指甲几乎要摁断。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我不要活了,不要活了!”魏梓蝶大声哭闹着。   “不活那就去死吧!如果你觉得死了会痛快的话!你这样大声又哭又吵,是想告诉全府上下的人,你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魏梓珍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   “不!不——我不要……我不要!”魏梓蝶双手捂着头使劲地摇晃着。   “蝶儿,你给我冷静下来,仔细听我说!所有的事情,姐姐都帮你处理好了,没人知道你在青楼里发生的事情。你给我牢牢记住,夺去你清白的只有四皇子一个人,只有他!爹会帮你求皇上下旨,允你侧妃之位。”魏梓珍声音柔和了一下,试图让魏梓蝶冷静下来。   “姐,四皇子不会娶我的,不会的,他喜欢的是你,想要娶的人也是你,我不要嫁给他,不要!”魏梓蝶摇着头哭道。   “啪!”魏梓珍狠狠地打了魏梓蝶一个耳光,这也是她第一次出手打自己的妹妹。   魏梓蝶被魏梓珍一巴掌打蒙了,她愣愣地看着魏梓珍说道:“姐——你……”   魏梓珍严肃地板正魏梓蝶的脸,让她看着她,然后沉着声说道:“蝶儿,不要任性,仔细听我说。如果被人知道在青楼里发生的一切,不但你这一生毁了,魏家的一切也都毁了。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四皇子,也绝对不会嫁给他,你是想被爹送去尼姑庵,还是做个风风光光的皇子侧妃?你放心,四皇子他一定会娶你!”   “姐,我不想死,也不想被爹送到尼姑庵,可四皇子真的会娶我吗?”魏梓蝶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含希冀地看着魏梓珍。   从小到大,姐姐就是最疼爱她、最保护她的那个人,无论她闯了什么祸,聪明的姐姐总能想办法帮她躲过去,她把姐姐当成自己的崇拜对象和最亲近的人,所以,这次也会没事的,因为姐姐会帮她。   “他会,他一定会!”魏梓珍很有信心地说道。   自从楚玄认祖归宗之后,四皇子在皇上那里就渐渐不受宠,现在他最想被皇上封王,然后拥有自己的势力。   所以,只要许他王爷之位和京城的势力,那么让他娶一个侧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魏梓蝶又突然想起什么,惊恐地说道:“可是姐,当时房间里不只是有我和四皇子,还有那些侍卫和丫鬟,既然我都能记起来,那么四皇子一定也能,如果知道真相,他就不会要我了。”   “蝶儿,他不会记起来的,我绝对不会让他记起来除了你之外其他的事情。蝶儿,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身体,然后专心绣你的嫁妆,其他的事情交给姐姐来办,相信我!”魏梓珍定定地看着魏梓蝶说道。   “嗯,蝶儿相信姐姐!”魏梓蝶此刻觉得这个世上她能相信的也只有魏梓珍一个人了。   “好了,现在乖乖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记住,你将是楚国的皇子侧妃,不,你会是王爷侧妃,以后也会是王妃。”魏梓珍给魏梓蝶许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等到魏梓蝶睡下之后,魏梓珍才起身离开,然后让伺候魏梓蝶的丫鬟、婆子进来,又叮嘱了她们一遍,这才放心地离开。   只是往自己院子走的路上,魏梓珍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刺破了她的掌心,不住地有血珠流下来。   没人能知道,她也曾遭受了魏梓蝶遭受的一切,她的身心也都是千疮百孔,想起那令人恶心的一幕,她都想吐,脏,真是太脏了!   可即便绝望的想要立即死去,魏梓珍也咬牙挺住了,她不能输,绝对不能输,无论想要伤害她的人是谁,她都绝对不能输。   她的一切是属于楚玄的,即便身体已经不再干净,但是她会把它洗干净的。   那个肮脏的地方已经被烧成了灰烬,这个世上没人知道她曾在那个房间里经历了什么,就是仅存的魏梓蝶和四皇子,她也会让人洗去他们有关她的记忆。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只留下一个心腹,然后让她拿着自己的信物去找楚国巫族的人,此时她需要巫凤儿的人帮她,帮她洗刷掉无人知道的丑陋。   对了,还有那两个一黑一红的少女,一定是她们对她做了什么,否则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中了春药,她一定要找到她们,然后把她们千刀万剐。   “小姐,二小姐的记忆也要抹去吗?”心腹丫鬟低声问道。   “让巫族的人把二小姐和四皇子的记忆都换成一样的,而且永远不要让他们记起来事情的真相。”   如果不是为了大局着想,魏梓珍真想让魏梓蝶永远记住在青楼发生的一切,要不是因为这个不长进的妹妹,她也不会遭受这一切,所以,她恨她,恨得想杀了她。   “是,奴婢遵命!”   等到房间里就剩下魏梓珍一个人的时候,临青溪看到她开始疯狂地洗澡,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皮都给搓掉,嘴里默声不停地念着一个字:“脏!”   临青溪观看魏梓珍洗澡的时候,焃昀早就很有“君子风度”地背过身当起了临时“守卫”,他想,临青溪应该是有话要和魏梓珍说。   果然,临青溪从窗户轻盈地跳了进去,然后绕过屏风,走到了正在沐浴的魏梓珍的身后。   “就算你把自己的身体洗烂,灵魂的肮脏也洗不掉。”临青溪看着她冷冷地说道。   魏梓珍正有些迷乱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突然有人在她背后出声,她慌忙在水桶里转过身来,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她面前,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你是谁?来——”还没等魏梓珍喊出来,她就不能动了。   临青溪冷笑一声走近魏梓珍,在她的右手里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她把匕首轻轻地在魏梓珍的锁骨处划了一圈,但是却没有划伤她的皮肤。   不过,即使被点住了穴位,那种利刃划过肌肤的恐惧感和森冷感,也让魏梓珍打起了寒颤。   “怕吗?像你这样的美人要是死了真是可惜,可是我今天心情不好,杀了你,也许会让我心情好一点儿。”临青溪拿着匕首又在魏梓珍的后背很是缓慢地划了一圈,这次她划出了红痕,但是却没有破皮。   魏梓珍快速地眨眨眼睛,她感觉不出身后黑衣人的杀气,而且听声音应该是个女人,会不会就是白天遇到的那两个少女中的一个?不,不是,那种感觉不对。   “你有话想跟我说?我要是给你解穴,你大声叫可就不好了。说起来,我今天还是有些运气的,唉,你还真是倒霉,你妹妹惹了别人,你也跟着遭殃,我要是个男人,说不定当时会救你,可惜我不是。”临青溪笑嘻嘻地说道,顺便给魏梓珍解开了穴道,但是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究竟是谁?想要什么?”洗澡水已经开始变得冰冷,但是魏梓珍浑身都是热气,那是愤怒和恐惧交织在一起而无法发泄的表现。   “我是谁不重要,你是谁才重要,想想这楚国第一才貌双佳的女人被几个男人同时给……呵呵,你说,天下人要是知道这件事情,会是什么反应呢,还真想知道呢!”临青溪轻笑出声,但满是嘲弄。   “你给我闭嘴,你究竟想要什么?”魏梓珍气得浑身发抖,这世上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是身后这个人却知道。   “我说过,我目前还没想到要什么,你要容我想想!”临青溪匕首离魏梓珍的脖子更近了,已经划出了血珠。   “你不想杀我,无非是想拿这件事情要挟我,或者是想和我做交易,说吧,究竟要怎么才肯放过我?”魏梓珍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聪明,真是聪明!魏大小姐,我只是江湖上一个无名小卒,来到楚国京城碰巧遇到你和你妹妹两个人被人欺负而已,别怪我没有救你们,我可打不过那两个巫族的毒女。”临青溪凑近魏梓珍的耳边说道。   “你……你说什么?”魏梓珍惊讶地问道。   “魏大小姐,不要给我假装惊讶,你刚才和你丫鬟说过的话,我都听到了,看来你和巫族的巫凤儿关系不错呀,真是可惜,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这么蠢。”临青溪冷声说道。   “你到底是谁?”魏梓珍现在才觉得今天的事情也许根本不是巧合。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巫凤儿那个贱人挡了我的道儿,她真以为自己当了启轩国的太子妃,又是巫族的圣女,就能成为巫族的族长了吗?巫族可不是只有她一个圣女!”临青溪声音里充满了恨意,只是这恨意和她所说的话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不过,聪明的魏梓珍却已经从她的话中推测出身后的黑衣女子可能也是巫族的人,而且和巫凤儿之间还有仇恨,也许从她的嘴里,可以套出更多今天这件事情的真相。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楚国一个很普通的女子。”恢复了理智和冷静的魏梓珍声音也镇定了不少。   “呵呵呵,魏大小姐,你可不是楚国一个普通的女子。听说,你很喜欢卫王,卫王不但是楚国的冷面战神,还可能是下一任楚国的皇帝,嫁给他的女人就可能是楚国未来的皇后。启轩国要一统天下,你觉得巫凤儿这个启轩国未来的皇后,会让另一个聪明的女人和她作对吗?想想吧,魏大小姐!”临青溪手中的匕首在魏梓珍的脖子里打了个旋儿,然后收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魏梓珍已经在开始思索临青溪告诉她的这些话,难道真是巫凤儿不想她成为楚国的皇后,所以才派人来毁她清白?   “没有为什么,你就当我看不惯她嚣张的样子,还有,同样身为女人,我觉得她这样对你们姐妹,实在是……”临青溪没有往下说,但她相信魏梓珍会明白的。   临青溪离开之后,魏梓珍在冷水浴桶里呆了很长时间,当她再次起身穿衣的时候,浑身的冷意都没有她心中的恨意深,巫凤儿,好一个巫凤儿,原来是你,你真是够狠!   黑夜渐渐过去,远方的地平线开始散发出柔和的晨光,站在山顶上看远方,临青溪觉得有些微微地凉意,但很快,她的身上出现了一件温暖的外衣。   “谢谢!”临青溪转头对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焃昀说道。   “在想什么?”焃昀脸色柔和地看着她问道,他觉得此时的临青溪身上有着淡淡地忧伤。   “在想一个人。”临青溪笑了,转脸看向了遥远的天际。   “谁?”焃昀眼中的嫉妒临青溪并没有看到,而他也很快隐藏散去。   “以前的那个我!”临青溪回答道。   “不要觉得那是残忍,她们对你所做的一切,就是用更残忍的方式来对待也不为过。”如果不是为了让临青溪亲自报仇,焃昀早就用更残酷的方式惩罚伤害过她的那三个女人。   “也许吧!只是,我没想过要伤害那些无辜的人,我现在做的事情,或许注定要去伤害很多无辜的人,就算知道自己和自己恨的人,也有可能变成一样的人,我还是停不下来。”   伤害自己的只有魏梓珍、上官徽凝和巫凤儿,可是在她复仇的过程中,已经有一些无辜的人受到了牵连。   “这不是你的错,青楼那些人的死亡,是魏梓珍那个女人一手造成的,如果说错,也是她错!”焃昀知道临青溪此时心有不安是因为那些死在青楼的人。   临青溪没有说什么,不管是谁的错,她都已经停不下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纳园重开   细雨绵绵,冷风萧瑟,小刘庄越发显得寂静无声。突然激烈的争吵声从庄南头儿传出来,贺氏和辛氏加快了脚步。   “吃,就知道吃,喂不饱的白眼狼,咋不一口水呛死你个畜生!”刘老汉的大儿媳朱氏指桑骂槐地打着自己的儿子。   “嫂子,你打孩子干什么,孩子饿,吃个黑面窝头怎么啦!”贺雪儿从朱氏的手中救下了被她打得鼻青脸肿的孩子。   “婶子,我怕!”朱氏的大儿子狗子躲在了贺雪儿的身后哭道。   “你个小畜生,给我过来!给你两口吃的,就是娘了,我才是你娘,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就是养个狗崽子,也知道叫两声。”朱氏怒气汹汹地要把儿子从贺雪儿的身后拉过来,但是被贺雪儿挡住了。   “你儿子要是畜生,那你是什么!大嫂,你闹够了没有,不就是爹娘多吃了你一斤黄豆面吗?我给你!”朱氏今天闹这一出是因为刘老汉和妻子尤氏见大女儿一家来了,就多做了一些饭,谁知道朱氏从娘家回家之后就开始大吵大闹。   三年多前,纳园被烧之后,贺雪儿没过一年就嫁人了,嫁给了小刘庄刘老汉的二儿子刘旭。   刘老汉有两儿两女,大儿子刘东是个一棍子打不出屁来的绵性子,自从娶了朱氏进门,在家里更是大话也不敢说一声,看到朱氏苛待自己的父母和弟弟妹妹,只会逆来顺受。   刘旭和他大哥不一样,为人耿直、孝顺,也很能干,家里地里都是一把手,对兄长和两个妹妹也是照顾有加。   刘老汉的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嫁为人妇,生下一个儿子,肚子里现在还怀着一个,小女儿待字闺中,再有一年就该找婆家了。   朱氏是小刘庄出了名的恶媳妇,原本辛氏是不同意贺雪儿嫁给刘旭的,可是贺雪儿认定了刘旭是个好男人,刘旭也很喜欢她,虽然长嫂不贤,但刘老汉家其他家人都很不错。   最终,贺雪儿还是嫁来了小刘庄,成为了刘老汉家的二儿媳。   但从此之后,朱氏更加变本加厉地吵闹,说刘老汉夫妇偏心二儿子和二儿媳,什么好东西都给他们留着,自己伺候了他们那么久,还为老刘家生儿育女,却一点儿没得到重视。   贺雪儿本就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她和朱氏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就能吵上半天,最后还让自己窝了一肚子气。   刘老汉家的日子本就不好过,一家人就指望刘旭出去打个零工赚点钱,贺雪儿除了要照顾两个老人和年幼的小姑子,家务活、地里的活也是一样不少干,朱氏是个懒婆娘,除了吵架就是等着吃喝。   总不能因为朱氏什么都不干,自己也学她的样子,那一家人只有等着饿死,所以贺雪儿和刘旭夫妇担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   白天里里外外地忙着,晚上还要帮忙照顾朱氏的两个儿女,贺雪儿还要绣花儿卖钱,虽然有尤氏和小姑子刘霞帮她一起干活,但一年下来,贺雪儿整个人还是消瘦很多,让辛氏都心疼的不行。   后来,贺雪儿怀有身孕,刘旭觉得亏欠她太多,更加拼命地干活儿,但是世道不好,好不容易挣点银子,又被朱氏死皮赖脸地给拿了去。   如今,贺雪儿的儿子一岁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是却整天饿得嗷嗷哭。   去年冬天,朱氏吵着分了家,如今两家一墙之隔,但每天还是免不了争吵。要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刘老汉也不会趁朱氏不在,让大儿子刘东拿过来一斤黄豆面。   “你给我?哼,你拿什么给我!家里出了内贼,还不知道你拿回来的东西是不是我自己的!”朱氏像是看贼一样的看着贺雪儿。   贺雪儿被她气得满脸通红,正要反驳她几句,这时候贺氏和辛氏推门进来了。   “雪儿,咱们回家!”辛氏眼圈都红了,拉着贺雪儿就要离开。   “娘,姑母,你们怎么来了?”现在还下着毛毛细雨,贺氏和辛氏都淋湿了。   “呦,还请救兵来了,就是县太爷来了,偷了我的东西也要给我吐出来。”朱氏阴阳怪气地说道。   贺雪儿不再理朱氏,拉着贺氏和辛氏的手到了隔壁院子,院子里刘老汉一家正闷头苦坐。   “亲家母,你……你怎么来了?唉,让你看笑话了!”尤氏拖着病躯走到辛氏面前不好意思地说道。   “亲家母,都是一家人,别说客气话。你身体骨不好,外边有寒风,还是快点进去吧。”于是,辛氏和尤氏的小女儿刘霞扶着尤氏进了屋子。   尤氏的大女儿刘彩挺着个大肚子也跟着几人进了屋,她也是很不好意思地看着贺氏和辛氏,说起来,今天要不是因为她回娘家,也不会闹出这样一出事。   几人闲聊了两句之后,贺氏就对贺雪儿说道:“雪儿,我想让你跟着我去住一段时间,小飞就让你娘先帮你照看一段时间,你婆婆身体不好,怕是给你照顾不了。”   贺氏这话一出口,尤氏几人都惊住了,难不成今天贺氏和辛氏过来是想把贺雪儿给接走,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亲家母,孩子她姑母,我知道雪儿嫁到我家是受苦了,要不是因为有她,我和我家老头子早就埋进了土里。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对她更好的,她和旭儿感情一直很好,两个人从来没吵过架拌过嘴。”尤氏有些紧张地拉着辛氏的手说道。   “二嫂,我不让你走!”刘霞也有些害怕地拉住了贺雪儿的手。   “亲家母,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要让雪儿和旭儿分开,只是为了你们一家人以后的生活,总不能只靠旭儿在外给人打零工。”辛氏有些含蓄地说道。   “娘,姑母,有什么话你们就直接说吧,婆婆和两位妹妹都不是外人。”贺雪儿见辛氏和贺氏似乎不想当面说出是什么事情。   “雪儿,你应该已经知道临家村现在在丽水湾重建了,其实不但是村子在重建,就是纳园也在重建。接下来,我给你们说的事情,希望你们都能保密,不要让外人知道。”贺氏严肃地说道。   一听纳园在重建,贺雪儿浑身的汗毛都起来了,纳园曾是她记忆中最美好的地方,在那里她有着一段最难忘最快乐的回忆。   “纳园在重建?这是真的吗?”刘彩急得一把抓住了贺氏的手,然后又脸红地放开,当年她也是纳园那千名女工中的一个。   “姑母,彩儿妹妹当年也是纳园的女工,不过是后来才进的。”贺雪儿嫁给刘旭之后才知道刘彩也在纳园呆过。   没想到,她们还有这样的缘分,曾经的见面不相识,如今成了一家人。   贺氏这才明白刘彩为什么这么激动,了然一笑说道:“你们先冷静下来听我说,纳园重建这件事情现在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你们先不要往外说,以免给东家招来麻烦。雪儿,你就当跟着姑母去家里先住一段时间,等到纳园重建好之后,你再搬到纳园去。”   “姑母,彩儿妹妹能去吗?霞儿妹妹也行,这几年来,她的绣活儿也能拿出手了。”贺雪儿见刘彩和刘霞两姐妹都忐忑不安地看着她和贺氏。   贺氏有些为难地说道:“现在还不行,等到纳园重建好之后,东家会重新招女工,到时候你们再去参加考核。雪儿是当年纳园最好的女工之一,东家说这段日子先让她过去帮忙,你们可以在家里先练练针线,等到年初纳园重新开门的时候,你们就不怕选不上了。”   刘彩笑中带泪地赶忙点头说:“好,好,我一定好好练,等到年初的时候,我这肚子里的孩子早就满月了,我就能去纳园上工了。霞儿,你也要好好在家练,知道吗?”   “姐,嫂子,你们就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练!”刘霞早就知道纳园是一个神秘而又令人向往的地方,她也想进去。   “对了,雪儿,东家还说了,都过去三年多了,也该给你们这些女工涨工资了,以前你们纳一双大人的鞋底是三十文,现在她给你们涨一倍,以后你们在纳园纳鞋底,一双大人的鞋就是六十文了。”贺氏又告诉了贺雪儿她们一个好消息。   贺雪儿和刘彩听到贺氏这样说,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姑嫂两个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似乎在给彼此加油打气,又似感动地说不出话来。   “亲家母,孩子她姑母,你们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呀!”尤氏当即就哭了起来,只要纳园重开,这日子就会越来越好过的。   “什么恩不恩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呵呵!对了,刘旭也别去打零工了,他不是有把子力气吗,现在纳园重建需要人手,让他和雪儿一起过去。我家里也忙,没办法帮助雪儿照看孩子,就让雪儿她娘先帮着照看一段时间。”贺氏想着刘旭和贺雪儿都离开家之后,他们的儿子刘小飞还小,尤氏身子骨也不好,就让辛氏这个阿婆帮忙照看。   “那怎么行,孩子我和彩儿来看着,再说,还有他爹呢,就让旭儿和雪儿跟着你们走。”听到好消息,尤氏觉得自己的病似乎也好了一大半。   “嫂子,你和二哥先去吧,我在家帮你照顾小飞。”刘彩主动揽过了照顾孩子的任务。   “你们都别争了,地里的活儿忙完,我也没什么事情,这孩子我来照顾,彩儿,你好好在家练练针线,过了年还要去参加考核呢,这才是大事。”辛氏抢过话说到。   “就照我娘说的去办吧!”贺雪儿这几年憋在心中的不快和抑郁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外边的雨越下越大了,但是她心中有了晴天。   临青溪从京城回来之后,发现临家村第一道大门之外一直有很多人徘徊张望,而且大多数是女人,她记得,这纳园要重开的事情还没有对外说呢。   “秃鹰,这是怎么回事?”秃鹰现在主要负责临家村的保卫工作,一回到稻园自己的住所,临青溪就把他叫了进来。   “启禀主人,一个月前纳园的大体结构建出来之后,就有很多女人出现在这附近,据属下调查,她们大多是纳园以前的女工。虽然新建的纳园比以前大很多,但大体结构没怎么变,她们都是来询问这是不是新建的纳园。”秃鹰照实说道。   “有人告诉她们真相了吗?”只听到一点点纳园的影子,她们就这样着急地来询问,可见这几年,纳园女工的日子并不好过。   “没有主人的命令,所有人都没有告诉她们纳园要重开的事情。”秃鹰也负责收集情报的任务,这段日子他手底下的人都没有闲着,所以早就查出来,除了与临家村村民有亲戚关系的女工外,其他的女工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好了,我知道了。你给黑狼写信,让他赶紧派人把纳园需要的布匹和针线都运到云州,看来,纳园重开的日子要提前了。”   虽然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现在的纳园也只是先把三层主楼给建了起来,里面连桌椅板凳也没有,而且天气还这么冷,但是临青溪还是决定提前重开纳园。   “主子!”秃鹰看了一下临青溪,似乎有话要说。   “什么事情?”临青溪看了他一眼问道。   “火武说,他认识几个布庄的老板,而且离云州很近,如果主子急着要用布匹和针线,他能帮上忙,大概一天的时间东西就能送过来。”临青溪没回来之前,火武和火雀就以蓝罗的朋友身份在曼陀罗山庄住了下来,而且三个人还拉上了他一起聊天、练武,火武期间还帮他不少忙。   “你什么时候和火武关系那么好了?”临青溪疑惑地看着秃鹰问道。   “启禀主人,主人要是不喜,秃鹰以后再也不会和他有来往。”秃鹰单膝跪下说道。   “那倒不必,既然他有就近认识的布庄老板,你去看一下货,如果没有问题,按照公平的价格签下契约文书就可以,至于如何答谢火武,这是你的事情。”临青溪只要一想就知道这绝对是焃昀的主意,为什么他总能比自己快一步呢。   “属下遵命!”秃鹰发现自己的主人不像以前那么抵触火武他们的出现了。   “玉扇,你立即给山鹰飞鸽传书,就说一个月后纳园的千层底布鞋就会运往楚国各地,让他和他的人准备开店迎客。”   临青溪手底下有一支她专门培养出现的商界精英,虽然她亲自教导他们只有几个月,但是这两年来她编写的商业教材可是有厚厚一大摞了。   现在她的这支商业团队并不逊于临青飞和临青云,而且再加上他们原本都是精明强干的人,纳园出产的鞋底和布鞋不愁没有销路。   “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安排好这两件事情之后,临青溪从稻园去了临家村,现在新建的临家村差不多已经全部盖好了,只等着明年春年花开,就会到处可见绿色,春耕之后,也不会显得空旷,而是会变得生机盎然起来。   “见过姑娘!”何槐花、贺雪儿正在广场上的木椅子上一边说笑着,一边纳着鞋底,她们看到临青溪出现之后,赶紧走到她面前,给她恭敬地福礼。   当年,听说临青溪出事之后,纳园的很多女工都哭了,现在知道她没事了,她们都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不必多礼,怎么样,还习惯吗?”临青溪笑看着两个人问道。   “习惯,谢谢姑娘大恩大德!”何槐花哭着说道。   “怎么还像当年一样哭哭啼啼的,我这会儿可没给你们发工钱,呵呵!”临青溪笑起来说道。   她想起了第一次在纳园给女工们发工资的情景,那时候的何槐花和贺雪儿还是像清晨的露珠一样,透着少女的清新和可爱。但是现在,她们的脸上多了岁月的风霜,快四年了,真得改变了很多。   “姑娘,你又说笑了!”   何槐花和贺雪儿也想起了当年的事情,那时候的临青溪还是个没怎么张开的女孩子,个子也没有现在高,现在的她变化很大,不仅仅是外在容貌,还有很多很多她们用语言无法形容的地方。   “这两天,你们就先别纳鞋底了,帮忙制袼褙吧,等到纳园重开之后,可能袼褙会不够用。另外,你们家里要是有针线活好的人也介绍过来,规矩和当年纳园一样,从明天开始,我会让人亲自考核她们。”临青溪说道。   “姑娘,不是说过了年纳园才会重开吗?怎么明天就要考核了吗?”贺雪儿还以为考核需要过了年呢。   “没错,纳园女工从明天开始考核,记住,这次考核不但要考针织女工,还要考人品,不要把一些品行不好的人介绍到纳园来。雪儿,我记得你有个妹妹叫贺珠儿,她曾是纳园的女学徒,如果她想来的话,也可以试一试。”临青溪没有忘记当年她还招收了很多女学徒,只是几年过去了,那些女学徒如今也应该都是大姑娘了。   “是,姑娘!多谢姑娘,珠儿她早就想来了,我忙完就让旭哥去通知她。”贺雪儿激动不已地说道。   纳园重开的消息在这寒冷的冬季就像一股暖风吹进了女人们的心中,尤其是当年纳园的那些女工和女学徒工,她们甚至连夜赶来在纳园的门口等着。   “今天这人可不少,溪丫头你的人能忙的了吗?要不要阿奶帮你?”叶氏原以为这次纳园重开,临青溪会再找她们几个老姐妹帮忙,可是她只让她们在家里带带重孙子,坐在一起聊聊天,绝口不提纳园的事情。   “是呀,溪丫头,阿奶还没老呢!”张阿奶也在一旁说道。   她们这帮老姐妹是真得闲不住,要让她们整天在家里享清福,她们可做不到,还是要活动活动才好。   看着围坐在自己身边的几位老阿奶,临青溪无奈地笑了。   她重建临家村就是想让村民能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生活,而且她还在村里建了一个老年人活动中心,甚至想出了很多适合老年人玩得活动,但是他们更想为重建临家村和重建纳园出一份力。   “溪丫头,你放心,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不是说这次女工要招两千个人吗!光是考核就够你累的了,还是让我们几个帮帮你吧。”其中一位阿奶都开始用请求的语气了。   “几位阿奶,你们要是真得想帮忙,那就帮我做‘监督员’吧,别让那些女工偷懒,也要监督她们保证纳鞋底的质量,还有鞋面这次也要另开车间,几位阿奶有空的时候就去帮帮忙,工钱按月给你们。”临青溪“妥协”了,既然她们闲不住,那么就让她们帮忙打发时间吧。   “溪丫头,你就放心吧!”几位临家村的阿奶以前就做过“监督”的工作,虽说现在年岁大了一些,但是腿脚还利索,眼睛也好使,终于不用闲着了。   正式考核这天,临青溪没有在纳园出现,而是在曼陀罗山庄里听山狼和白狼汇报消息。这段日子以来,丽水湾附近开始出现一些神秘人,山狼查出来,他们有可能是巫凤儿、上官徽凝、魏梓珍的人,还可能是景修、楚玄和辛漠阳的人。   “主人,需要解决他们吗?”白狼发现那些在丽水湾打探消息的人,并不是同属于一个主子。   “不用,你先弄清楚他们都是谁的人!”临青溪没打算隐瞒自己还活着的消息,最好巫凤儿能够亲自来楚国,她一定会好好“招待”她的。   “属下遵命!”白狼说道。   “主人,为什么我不能出山庄啊?”蓝罗气鼓鼓地推开门走了进来,有些哀怨地看着临青溪。   “白狼,你先出去吧!”临青溪站了起来,推开了面前的窗户,微微地凉风吹进来,“蓝罗,如果你想出去也可以,但是要易容才可以。”   “为什么?”蓝罗从京城回来之后,随后回来的玉扇和白狼就带来主人的命令,让她一步也不能踏出曼陀罗山庄,就是火雀也接到了焃昀同样的命令。   “因为现在魏梓珍以为你们两个是巫凤儿的手下,如果你们被她的人看到,那我说过的话不就穿帮了,先委屈一段时间,要么呆在山庄里,要么易容出去。”临青溪转脸看着蓝罗说道。   “主人,您放心吧,属下绝对不会让魏梓珍发现我和小麻雀的真实身份,而且我会让她确认我们就是巫凤儿的手下,我先易容去丽水湾玩玩。”蓝罗现在越来越喜欢热闹的地方,听说这两天纳园重开有很多人要来,她也想去凑个热闹。   “好,去吧!”   另一边,火雀同样也在求着自己的主人焃昀。从京城回来之后,焃昀就带着自己的人暂时住进了曼陀罗山庄。   “主人,属下知道错了,您就让我出去玩玩吧。听说,今天纳园可热闹了,有好多人要来参加女工考核呢!”火雀就差抱着焃昀的大腿哭求了。   “你连穿针引线都不会,去纳园干什么!”火虎不解地看着火雀问道。   “我可以帮助小蓝子的主人看着那些女工啊,她们要是不听话,我就……”火雀双手握成了拳头。   “你就怎么样?”火虎好奇地问道。   “我就……告诉小蓝子的主人!”火雀声音越来越低地说道,因为焃昀刚才看了她一眼。   “小麻雀,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了!”蓝罗在门外不远处冲屋内喊道。   “主人——”火雀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焃昀。   “易容才能出去!”焃昀发话了。   “属下遵命!”终于不用困在这山庄里了,火雀高兴地出去和蓝罗汇合了。   等到火雀离开之后,火龙从外边走了进来,并且把门给关上了。   “什么事?”一看到火龙出现,焃昀眯起了眼睛。   “禀告主人,启轩国有异动,巫凤儿派了杀手来楚国。”火龙说道。   “不要让他们踏入云州,纳园刚刚重开,这样喜庆的气氛,她一定不想看到血腥。”焃昀口中的“她”指的是临青溪,如果有可能,他并不希望临青溪的手上染满鲜血。   在京城清晨的那个早上,临青溪对青楼那些人的怜悯,让他看到了这个女人心里最柔弱的一面,他想保护这种“柔弱”,不希望她因为复仇而变成一个冷血动物。   “属下遵命!”火龙转身走了出去。   “火武,派人保护好丽水湾和山庄,我不希望出什么乱子。”此时的焃昀身上霸气展露,说起话来也非常威严。   “是,属下明白!”火武也领命走了出去。   三天之后,纳园就开始真正地打开大门迎接女工进来,考核通过的两千名女工,一千名负责纳鞋底,五百名负责制作和缝合鞋面,另外五百名负责跟着孙氏、赵氏几人打袼褙,而临家村的女人们大部分都留在家里学习湘绣。   “溪丫头,这么多人吃饭是个问题,咱们的粮食可不多。”别说是小小的临家村,就是云州府城的粮食铺子也没有多少粮食。   “阿爷,没关系,坚持这一年,等到明年的时候,粮食就足够了。”临青溪已经让属下紧急从各个地方连夜运送粮食过来,只是这几年,她并没有把太多精力花在种田上,所以粮食应该勉强够吃。   “溪丫头,我打算带着村里人把那边几百亩的荒地给用铁犁犁出来,然后盖上蔬菜大棚,有些蔬菜种下一个月就能吃了,这样纳园也能省下点儿粮食。”自从临青溪消失之后,原来的农庄里的人都跟着楚玄去了京城或者军队,种满蔬菜大棚的临家村也没有了,临远山很想念那些蔬菜大棚。   “阿爷,现在地很硬,就是犁地也不好耕种,你要是想建蔬菜大棚,就直接在良田上建吧。”   临青溪早就预留出了盖建大棚的地方,只是这次她要盖建的大棚和以往的高度和宽度会有所不同,所以她打算等明年春天的时候再找人盖建,只是这时候临远山就有些等不及了。   “那不行,现在良田上都撒了增肥的草种,那草都长出来了,这时候拔了它们太可惜。没事,种出来几亩地就够园子里的人吃了。”临远山还是不打算放弃。   “就依阿爷的意思去办吧!”临青溪没有再反对。   临远山最近很少走出临家村,只是呆在村子里忙着,但是重建临家村的事情结束了,他又想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粮食和蔬菜的问题,临青溪也考虑过了,虽然临家村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但是所有的种子在秘园里都有备份儿,尤其是那些甘薯,如果她记得没错,当年白桦和白杨还在山谷中一大块紫土地上种过紫薯,并且后来又种了很多的红薯。   也许原有的紫薯和甘薯都腐烂在地里,但是新的一年依然会长出新的果实,在她上次离开云州去京城的时候,就已经派山庄的人去那个地方看过了,而且还吩咐他们,如果有紫薯和甘薯,就挖地窖储藏起来。   她还记得当年楚国皇帝曾下旨会把甘薯苗分给各个州县,但是他并没有兑现承诺,或者说他兑现了承诺,但是甘薯苗却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很多百姓并没有拿到甘薯苗。   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临青溪不得而知,但是她已经没有闲心去关心这些,这不是她应该负责的事情,她只做该做的。   “玉扇,甘薯的事情怎么样了?”从临家村回到山庄,临青溪问得第一件事情就是紫薯和红薯。   “主人,属下刚才已经问过了,原先山谷里的紫薯和红薯埋在地下都没有坏,已经被咱们的人给挖出来储藏好了,秘园的甘薯,只挖了小湖附近的十亩地里的,山洞不远处的那两块特别的地方没有动。”玉扇已经接手了秘园和山庄的所有事物,不过她杀人很在行,管理这么多的事情,有些力不从心。   “雪狼来信说,茉莉他们今天晚上大概就能到福安县,到时候,你把秘园和山庄的事情交给茉莉和蔷薇就可以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临青溪也知道让玉扇管理山庄事物是有些难为她,好在这方面茉莉和蔷薇是她最得力的助手。   “属下遵命,主人,对不起,以后我会多跟茉莉她们学习的。”能呆在临青溪身边的人,就不能只是武功高强,还要能帮她处理各种事情,玉扇知道她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努力。   “别着急,慢慢来!”临青溪笑看着玉扇说道,“对了,你让人准备两马车红薯,一马车送到纳园,让厨娘给女工们熬粥喝,另外一车送到我家里。”临青溪说道。   虽然她在临家村的农庄里给自己的六个哥哥都留了一座小院,但是临青云他们说不想一家人分开,于是叶氏和穆氏所住的院子虽然和村子里其他的院子是一模一样的,但是稍显拥挤,主要是人多。   临青溪在稻园也盖了一座大院子,现在老穆头一家、吴振松一家和秦真儿的爹娘也都住进了临家村,就住在临青溪为几个哥哥留的院子里。   大家都住在一起是好事,可是吃饭的时候就难为了秦真儿她们,最后,临青溪干脆让所有人吃饭的时候都来稻园的大院子里,她派了专门的厨娘给家人做饭,也省得各家再单独开火做饭,而且这么多人在一起吃饭也热闹。   这天晚上,临青溪也邀请了焃昀,这么久以来,她还没有把焃昀介绍给家人认识。   当临远山他们都知道焃昀是临青溪救命恩人的朋友,而且也帮过临青溪很多次的时候,对他也从客气渐渐变得亲近起来。   焃昀身上原本就有一股江湖侠士的豪爽之气,很快就与临远山、吴振松他们聊在一起,就是对他很有戒心的老临家六兄弟,也没有给他冷脸色看。   “溪丫头,你这是让人做得什么呀,好香!”穆氏的眼睛在玉扇的治疗下,已经模模糊糊地能看到一些光,但她变得灵敏的鼻子并没有迟钝,很快就闻到了厨房里的香甜味道。   “娘,这是若心她们四个做得红薯饼,今天我让她们做了一些红薯给你们吃。”临青溪抱着临念安笑着说道。   她还是觉得临念安的名字更好听一些,所以就让临远山把临青豪儿子的名字又给改了过来,念安,念安,她希望自己这个小侄子一生都能平安顺遂。   “小姑姑,我想吃烤红薯!”临念水最近又恢复了他的“小吃货”本性。   “好呀,待会儿你去厨房让若心姐姐给你烤红薯吃!”能再次看到临念水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临青溪就是天天变着花样给他想吃的,她都愿意。   “太好了,我这就去!若心姐姐,若心姐姐!”临念水朝着厨房大叫着跑了去。   “念雨,你不吃吗?”临青溪看着越来越小大人模样的临念雨,心中微微一叹气。   虽然她重新活了过来,但是临念雨还没有从以前的阴影中走出来,小小年纪练起武功来根本就是不要命,好在她让白狼当起了他的老师,不至于让他太过痴迷。   “小姑姑,我不吃!我等着吃饭就好了!”临念雨一边说着,脚下还在想着白狼教给他的脚法,简直就是废寝忘食。   “那待会儿小姑姑给你做炸红薯丸子好不好?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和念水一样,很喜欢吃甜滋滋的东西吗?”临青溪希望临念雨就算回不到以前那样的单纯,至少也应该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不要有那么多的心事。   “小姑姑,我已经不喜欢吃甜东西了,我长大了。不过,小姑姑做的东西,我一定会吃的。”临念雨很懂事地说道。   “长大了就不能吃甜食了吗?”临青溪很奇怪地看着临念雨问道。   “嗯,师父说,男人长大了就要学会喝酒,第一口下去是又苦又辣,但再品尝就会有另一种滋味。我想学会喝酒!”临念雨很认真地说道,他口中的“师父”就是永远酒葫芦不离身的白狼。   “我看要给你换个师父了!”最稳重的白狼这都是教的临念雨什么呀,临青溪决定还是换个人来教他好了。   “不如换我吧,我的武功也不差的!”焃昀这时候扭头看着临青溪笑着说道。   他的武功何止是不差,简直就是登峰造极,可要让焃昀教临念雨,那小小年纪的临念雨不就真的会变成一个武痴,临青溪想想还是算了。   “不用了,小孩子就学着玩玩,白狼教他就足够了!”临青溪拒绝道。   “你武功比我师父还高吗?”临念雨倒是接口直接问道。   “嗯,你师父打不过我!”焃昀笑看着临念雨说道,那模样在临青溪眼里真像一个勾引小红帽的大灰狼。   “师父,你打不过他吗?”临念雨看到正巧出现的白狼问道。   白狼刚从门外走进院子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临念雨就问他是不是打不过焃昀,几乎不用想,他就回答道:“打不过!”   他连临青溪都打不过,而临青溪又说焃昀武功比她还高,那他自然是打不过焃昀的。   临念雨看着白狼的眼神有些失望,但很快他的眼睛里又出现了亮光,他走到临青溪的面前,拉着她的袖子说道:“小姑姑,我想跟着他学武。”   看着临念雨指着微笑看向他们的焃昀,临青溪真想使劲瞪一眼焃昀,但她忍住了。她说过,只要是临念雨想要的,她都会努力办到。   既然,焃昀想要“大材小用”,那她就满足他好了。   “你真想教念雨武功?”临青溪看着焃昀问道。   “你同意我就教!”焃昀说过,他不会强迫她去做任何事情。   “好,我同意!不过,我希望你不止要教念雨,还要教念水,还有临家村其他的孩子,你可以不同意!”临青溪也不喜欢强迫他。   “我同意!”   能够正大光明地留在这里,留在她身边,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第一百三十三章 情敌见面   “‘凌寒强比松筠秀,吐艳空惊岁月非。冰雪纷纭真性在,根株老大众园稀。’这茶花真美,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临青溪吃惊地看着焃昀问道。   此时,窗外正飘着隆冬大雪,滴水成冰的天地之间一片纯白之色,而曼陀罗山庄曲院风荷的温暖雅阁中,却摆着几盆姿态优美,芬芳艳丽的茶花。   红的、白的、紫的、金黄的,甚至还有一株彩色斑纹的茶花,它们都是山茶花中极为少见的品种。   “茶花?这倒是不错的新名字,呵呵!”看出临青溪极为喜欢这些海石榴,焃昀心里也很高兴,“这些叫海石榴,是我娘亲种出来的,她很喜欢这种花,知道我在你这里一直打扰,就让人送来几盆,她说,希望你会喜欢。”   竟然是焃昀的母亲亲自种出来的,而且茶花喜欢温暖、湿润的环境,送到她这里能够保持如此盛开缤纷的模样,可见这一路上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我很喜欢,谢谢你的娘亲!”   在现代的农家乐里,临青溪也在一个温暖向阳的山坡处栽种过山茶花,可惜,那些山茶花都是一般的品种,和眼前的茶花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我会将你的谢意带给我的娘亲,而且她知道你喜欢这些茶花,也定是很高兴的。”焃昀笑着说道。   “焃昀,你的家在哪里?”认识这么久,临青溪似乎还没有问过焃昀的身世,以前是觉得没必要,现在则是很自然地就问出了口。   “我的家在南方一个海岛上,那里四季如春,风景秀丽,没有战争和杀戮,岛民们都过着十分祥和富足的生活。我没有兄弟姐妹,家里只有爹娘和一些仆人。”   对于自己的身世,焃昀坦白相告,他甚至希望临青溪会多问一些他的事情,这就说明她在试图了解他,而他也希望她能对他有更多的探知欲望。   “这么令人向往的地方,你为什么会出来呢?”听着焃昀描述他的家乡,临青溪也不禁充满了向往,没有战争和杀戮,那会是多么美好呀。   “我是被我爹赶出来的,他说我在岛上会占据我娘亲与他在一起的时间,让我不要碍眼,随便去哪里都好。”想起自己父亲霸道的行为,焃昀也是无奈一笑。   “啊!”临青溪诧异地看着焃昀,接着就笑了起来,“看来你爹很爱你娘,把你这个儿子都当成超级大电灯泡了。”   “电灯泡?那是什么?”焃昀好奇地问道。   他发现有些时候,临青溪的嘴里总是会冒出一些新鲜的词语,有的他能猜出来,而有的却猜不出是什么意思。   一不小心又蹦出来现代词汇,临青溪笑笑说道:“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你可以把它理解成碍眼。”   “我在我爹的眼中的确是很碍眼,呵呵!”整个海岛的岛民都知道他的父亲是个宠妻无度的男人。   “我先说!”   “我先说!”   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火雀和蓝罗小声争吵的声音。   “什么事?”临青溪冲着门外问道。   火雀和蓝罗一起走进了雅阁里,两个人互不相让,手上还都有小动作。   “蓝罗,火雀,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吗?”临青溪看着奇怪的两个人又问了一遍。   “主人,稻园那边有你的客人,他们在急着找您呢!”蓝罗抢在火雀之前说道。   “什么客人?”临青溪问道。   “是——卫王楚玄和辛小王爷。”蓝罗说道。   蓝罗对临青溪说这句话的时候,火雀也看了一眼她的主人,却发现焃昀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早就知道那两个人会出现在稻园一样。此时,她忽然明白,肯定是火龙早就把消息给了主人。   “焃昀,我有事先走了!”临青溪慌忙带着蓝罗走了出去。   等到临青溪主仆离开之后,火雀看着焃昀问道:“主人,您不跟着去吗?”   “不急,待会儿再去!”焃昀看着那几盆山茶花笑着说道。   漫天飞雪遮住了临青溪前行的路,她骑着快马往丽水湾的方向驶去,厚厚的狐裘随着风雪而舞,带着急盼的心她直接骑到了稻园里。   翻身下马,她看到了站立在纷飞大雪中的楚玄和辛漠阳,几乎同一时刻,两个人也看到了临青溪。   雪花迷人眼,三个人静静地站立在雪中,都没有说话,缓缓走近两人,临青溪脸上的笑容犹如春日盛开的花朵。   “卫玄哥,辛漠阳!”   “溪儿!”   “临青溪!”   三个人走得越来越近,楚玄快一步紧紧地抱住了临青溪,怀抱里不是空的,期盼了一路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辛漠阳呆愣了一下,他也想把临青溪紧紧地抱住,但是他迟疑了,脑海中突然出现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不,他使劲甩了一下头,对于他来说,临青溪才是占据他生命的那个女人。   “溪儿,溪儿,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楚玄越抱越紧,恨不得把临青溪嵌进他的身体里,与他的生命融为一体。   临青溪略微挣扎了一下,楚玄的怀抱就像当年他在云州客栈抱着她时的温度一样,夹杂着严冬的寒气。   “卫玄哥,真的是我,我没死,不过,可能快要被你勒死了,呵呵!”临青溪调皮地说道。   楚玄轻轻地把她放开,然后双手捧着她的脸,更加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是他的溪儿,她真的还活着。   楚玄和辛漠阳到稻园的事情,负责管理稻园的茉莉没有告诉其他人,老临家的人和村里人也都不知道,毕竟两个人虽然都是临青溪认识的人,但他们在战场上是仇敌。   临青溪拉着楚玄和辛漠阳的手一起走进了温暖的房间里,四年没见了,比起那些逝去的岁月,她觉得三人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变得陌生。   在房间里坐下之后,临青溪就把自己坠崖之后的事情简单地和两个人讲了一遍,也询问了他们这几年来发生的事情。   其实,就是她不问也知道两个人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只是有些查不到的地方,就只能由当事人告诉他了。   “卫玄哥,没想到你竟然是皇上的儿子,现在还是楚国赫赫有名的冷面战神,只是,你的头发……”临青溪这是第一次看到楚玄的一头银发,这衬得他更加诡异和魅惑。   “溪儿觉得很难看吗?”楚玄勉强笑了一下问道。   临青溪赶紧摇摇头,也笑着说:“不难看,还很好看。卫玄哥现在是真真正正地大男子汉了。”   “临青溪,为什么不把你活着的消息告诉我?”辛漠阳看着笑颜如花的临青溪,总觉得那笑容半真半假。   “辛漠阳,我还没问你呢,香絮姨和彤笙呢?”临青溪反问道。   “不知道!”辛漠阳脸上闪过失落。   当年,香絮和彤笙被神秘人抓走之后,他和魔天一起去追,但是从那之后,他的亲生父母和妹妹生死未卜,他找了很多年也没有找到。   他觉得自己很无能,不但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家人,也没有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这几年来,他一直在暗中寻找几个人的消息。   半个月前,他几乎和楚玄同时得知了临青溪还活着的事情,然后丢下边疆的事情,偷偷地骑马来到了这里。   临青溪不想过多地提起当年的事情,所以就问起了另一个问题:“我听说,现在吴国和楚国在打仗,你们一个是楚国的三军统帅,一个是吴国的前锋将军,而且你们两个都受伤了,是不是真的?”   “溪儿别担心,我们两个都没有受伤,不过是障眼法,听到你还活着的消息,我们必须要来确认一下。”楚玄看了一眼辛漠阳,两个人也是迫不得已才成为了敌人,但在临青溪的面前,他们暂时休战。   “不能不打仗吗?”临青溪问道。   现在各国局势都很紧张,有些边疆部落也在蠢蠢欲动,周围的小国也在虎视眈眈。   “不能!”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临青溪,以后我可能没办法经常来看你了!”   辛漠阳现在越来越不确定,当初自己对临青溪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了,自从见到她,他心里非常高兴,可是面对楚玄和临青溪之间的亲近,他竟然没有了嫉妒的感觉。   难道那个小女人才出现在他生命中几个月,就对他产生了那么大的影响?不可能的,他心里喜欢的一直都是临青溪,现在也是!   辛漠阳眼神中的闪躲,让临青溪感到微微地诧异,但很快释然,或许她的人漏掉了一些消息没有告诉她。   “辛漠阳,我知道你有你吴国小王爷的责任,我是楚国人,现在两国打仗,你和我就是站在不同的阵营当中。但是,无论这场战争谁输谁赢,你都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我会帮你一起找香絮姨和彤笙的,毕竟她们也是我的家人。”   辛漠阳的眼睛里藏了太多的东西,临青溪一时不能看透其中的所有,但是她心里明白,她和辛漠阳那段少年时期的朦胧感情渐渐消失不见。   以后,他和她会成为最好的朋友,或者最亲密的家人,但却无关风月。   “谢谢,只要你需要,我也随时会出现。这是魔教令牌,只要拿出它,魔教的人任你差遣。”辛漠阳掏出一个黑色的木牌子放到了临青溪的面前。   临青溪笑着接过令牌,即便两个人之间不可能再有男女之情,但是辛漠阳对她的信任和爱护却始终没有变:“谢谢,我不会弄丢它的!辛漠阳,以后我和彤笙一样,叫你哥哥吧?”   “随便你,我走了!”   临青溪这话说出口,辛漠阳就觉得自己的心一阵抽疼,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无法言说的悲伤,辛漠阳跨上了院中的宝马,拽起缰绳,冲进了肆虐的大雪之中。   看着辛漠阳消失在雪中的背影,临青溪走到了院子里,大片的雪花落在她的肩头,显得莫名地忧伤。   人都会成长,在成长的过程中也会失去很多对自己来说很宝贵的东西,但这都是成长的代价。   辛漠阳不是一个活在模糊地带的人,当他确认自己的感情不再像当初那么纯粹的时候,他选择了放弃。   临青溪觉得,他能这么快放弃是对的,至少不会错过以后那个真正爱他的人,而她只不过是他感情生活中的一个过客。   “就这么想变成雪人吗!”焃昀走进稻园的主院时,就看到临青溪有些呆呆地站在院子里,身上落满了白雪,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银发的英武男人。   “你来了!”焃昀的出现打断了临青溪的思绪,是她想得太入神了。   “嗯,我来了!”焃昀走近了两人,他看到楚玄的手握着临青溪的,而临青溪似乎并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溪儿,他是谁?”临青溪的身边突然出现这样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而且楚玄发现他看着临青溪的眼神也不对,那是一个男人看着心爱女人的目光,就像他看着临青溪时一样。   “我叫焃昀,你应该是青溪的师兄楚玄吧?”焃昀以前没有见过楚玄,只是从属下的报告中知道他的事情。   “没错!”楚玄淡淡地答道。   他不喜欢焃昀,或者说他敏感地觉察出焃昀对自己的威胁,这个焃昀和景修、辛漠阳出现时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他不禁握紧了临青溪的手。   手上传来的痛意让临青溪意识到她现在被楚玄紧紧地握着右手,然后她感觉到眼前的两个男人似乎在暗暗较劲,赶忙说道:“你们快进屋吧!”   三个人进屋之后,临青溪又给两个人互相介绍了对方,正巧若心有些事情要找她说,所以她就暂且留两个男人在房里,然后还让人给他们准备了热茶。   当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楚玄没有再隐藏对对方的试探:“焃公子是哪里人?”   “我住在正极大陆之外的海岛上,只能算是个外乡人。”焃昀端起热茶喝了一口,他发现还是和临青溪在一起温着酒喝更舒服。   “焃公子应该不是个外乡人这么简单吧,你接近溪儿到底有什么目的?”楚玄看着他问道。   楚玄和辛漠阳进村的时候,发现这里到处暗藏高手,要不是他现在武功大涨,还不能凭呼吸来断定那些人的存在。   “没什么目的,只是觉得这里很不错,我现在算是青溪的朋友,也是临家村所有孩子的师父。卫王不要把人都往坏处想,虽然时间很短,但我对这里很有感情的。”焃昀淡定地笑笑说道。   “焃公子,你是溪儿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她相信你,我也会相信你,但是你可以对这里有感情,却不要把感情转移到其他地方。”楚玄意有所指地说道。   “人的心就像这外边的风,随性、随意、随心,就像人无法控制风的方向一样,人的心要朝向哪里,也是不能控制的,卫王爷,你说是不是?”在自己的情敌面前,没必要再隐藏自己的真实感情,焃昀坚信他才是最后那个赢者。   “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绝对不会再失去溪儿,不管你究竟是什么来头,溪儿她是我的女人。”焃昀的强势也让楚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如今的临青溪已经不是那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她已经十六岁了,而他终于能娶她了。   “青溪会是谁的女人,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而是她自己。如果她喜欢你,无论谁出现,她的心都朝向你,但如果她不喜欢你,就算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个男人,她的心也是背向你的。我尊重青溪的选择,因为——我爱她!”焃昀自己也没有料到,他说出“爱”这个字,会是当着自己情敌的面,但是说出来之后,他觉得畅快多了。   焃昀这样坦率直白地说出对临青溪的爱意,让楚玄气愤不已,但同时他也感到了极大地危机感。   这么多年,他一直深爱着临青溪,也一直在等着她长大,可是却从来没有对她说出过他对她的心意。   虽然,有时候从她的眼睛里,他能看出她知道自己的感情,但是他也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躲闪。   他以为,临青溪只是一个不会轻易把心交给别人的人,但是现在他不这样认为了,焃昀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曾经的错误。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在临青溪没有把心交给任何男人之前,他还是有机会的,他一定会让临青溪爱上他,会让她的心朝着他的方向。   “你说的没错,我也爱她,而且比你爱得深、爱得久,我也比你更了解她。”楚玄不甘示弱地说道。   “是吗?我并不这样觉得!”楚玄眼中的斗志,焃昀看到了,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他爹和他娘之间的爱情让他很早就明白一句话,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和那个男人出现的时间早晚没有关系。   也许楚玄在临青溪的生活中很早就出现了,甚至在她心中也有很大的分量,占据了一定的重要位置,但是焃昀要的不只是分量和位置,他要的是她的所有,而他也会给她他的所有。   焃昀的笃定让楚玄握紧了双手,如果武力能解决问题,他不介意和焃昀大打一架,但是他明白,焃昀说得没错,他也许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了解临青溪。   不过没关系,错过的可以追回,失去的还可以再得到,他还有时间去把临青溪留在自己的身边。   等到临青溪处理完到稻园的事情,回到房间去见楚玄和焃昀的时候,却发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   “你们没事吧?”临青溪端着刚煮好的热粥过来了,分别在两个人的面前各放了一碗,“这是刚煮好的红薯粥,都喝一碗吧。”   三个人稍显沉默地喝完之后,若心又给房间里的暖炉加了银炭,其实三个人都有内力护身,并不觉得冷。   “卫玄哥,不对,现在应该叫你楚玄哥了。边疆正在打仗,你这个统帅不在,会不会出事?”辛漠阳已经离开了,临青溪想着楚玄待会儿是不是也要离开,外边的雪势已经开始变小了。   “溪儿,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卫玄哥吧!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楚玄这次是偷偷装病离开战场的,他必须要赶快回去,毕竟还有十几万大军在等着他,他不能拿那些人的生命开玩笑。   临青溪并不相信楚玄的话,战场上没有了主帅,怎么可能会没事,他只是不想她担心而已。   “卫玄哥,刀剑无眼,在战场上小心一点儿。还有,虽然辛漠阳现在是吴国的大将,但他……如果可能,我真的希望你们两个不要有任何一个人受伤。”   两国之战,临青溪是没有办法阻止的,但楚玄和辛漠阳对她来说都是家人一样的存在,她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受伤。   “溪儿,我知道怎么做,你不用担心!”楚玄看着临青溪说道。   这场战争对于他和辛漠阳来说都是没有退路的,他答应过死去的哥哥,要好好照顾他仅剩的骨血楚星耀,他不能让楚星耀沦为亡国奴,所以这场战争他必须要赢。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临青溪问道。   “喝完这碗粥!”楚玄对着临青溪笑了一下说道。   他能看出临青溪的不舍和担忧,这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满足。   楚玄这碗粥喝得很慢,焃昀也是慢悠悠地喝着,临青溪坐在他们两个中间,盯着三人中间的暖炉有些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临青溪觉得很短也很长,楚玄突然站了起来:“溪儿,我要走了。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   临青溪和焃昀都站了起来,临青溪笑着对楚玄说道:“路上小心一点儿,外边还在下雪。”   “没关系,溪儿,送送我吧!”楚玄朝她伸出了手。   想了一下,临青溪还是把手放进了楚玄温暖的掌心里,然后他握着她的手走出了房间,走进了雪中,也走到了拴马的树前。   焃昀看着他们相握在一起的手,有些黯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和的目光,跟在他们的身后,也走入了风雪之中。他站在不远处,并没有打扰离别的两个人。   “溪儿,我送给你的东西还在吗?”楚玄不舍得放开临青溪的手,但是他终究是要离开的。   临青溪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楚玄曾经送给过她的东西,然后想起什么似得,说道:“还在,我一直挂在脖子里没摘掉,只是从山崖上掉下来的时候,玉坠摔裂了一半。”   当年,楚玄第一次离开临家村的时候,曾经把一个很普通的灵芝祥云玉坠挂在了她的脖子里,这些年临青溪一直没有摘下来。   但是四年前坠崖的时候,玉坠摔裂了一半,现在她脖子里只剩下一半了,另一半她也去崖底找了,但是没找到。   “没关系,只要你一直戴着就好!”楚玄欣慰地笑了。   “嗯,我会一直戴着的!”   临青溪心中还是有些歉疚的,陆志明曾经告诉过她,那个玉坠是楚玄生母送给楚玄的唯一的东西,让她要好好保管的。   原本知道这个事实之后,她就想把玉坠还给楚玄,但每次两个人见面的时候总会有其他事情耽搁,而自己一忙也忘了这件事情,现在玉坠已经坏了,临青溪也不好意思还给他了。   即便万般不舍,楚玄还是离开了稻园,他想快点赶回战场,然后早点结束这场战争,那么他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陪着临青溪了。   临青溪在树前看着楚玄的背影很久,每次看到他在马背上扭头的时候,都伸出右手朝着他使劲地挥着,直到他的回头她再也看不到,而她的挥手也没有了踪影。   临青溪在树前站了多久,焃昀就在她的身后站了多久,她看着楚玄的背影挥手,而他在她的身后静静地注视着她。   他想要临青溪转身回头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让她知道他一直在她的背后,而结果也的确是这样,临青溪看到他在背后时,不但眼中有微微地惊讶,嘴角也有了温暖的笑容。   大雪停了下,下了停,一连好多天,太阳都没有露露脸。   临青溪听说,很多百姓的屋子都被大雪压塌了,还有很多地方冻死了人。自从和辛漠阳、楚玄见过面之后,临青溪总觉得心里很不安,就算楚玄不让她担心,她还是会担心。   黑狼给她传回来消息,尤挞国已经联合几个小国加入了吴楚之间的战争,现在边疆战场也是一片混乱,不知道楚玄和辛漠阳回到各自的军营没有?   “青溪,你觉得练武场建在这个地方怎么样?”焃昀发现临青溪有些心不在焉,不得不出声打断她,他不想她把心思总放在那两个男人身上。   “什么?可以,你决定吧!”焃昀早上和她说打算建一个室内的练武场,临青溪觉得可行,就让他自己拿主意,不过,他还是来征求了她的意见。   “青溪,我觉得还是你来决定比较好!”焃昀坚持地说道。   临青溪收起了杂乱的思绪,看着他说道:“好吧,我来看看哪个地方比较合适!”   商量好室内练武场的事情之后,两个人就在稻园里吃了饭,最近临青溪和焃昀都很少回曼陀罗山庄,那里玉扇和白狼在看管。   现在纳园的事情,临青溪都交给了茉莉和蔷薇,稻园交给了铃兰和木槿,白桦、白杨和雪狼、黑狼他们在一起,并没有回临家村。   “姑娘,属下有事情要禀告。”茉莉站在门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进门,自从在雪狼和黑狼的手下被集训了几个月,她已经和以前很不同了,对临青溪的称呼虽然还是“姑娘”,但她和玉扇、蓝罗一样,自称为“属下”。   “进来吧!”临青溪正在屋里写着什么。   茉莉进来之后,发现焃昀在临青溪身后的椅子上看书,屋子里虽然有热炕,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坐在炕上。   焃昀没有起身,茉莉进来之后,他一直很用心地在看书,而临青溪也没有让他出去,看到毫不避讳的焃昀,茉莉心里有着惊讶,但这是主人的事情,她不该多问。   “姑娘,纳园外边来了很多百姓,族长和老爷子想要问问您,怎么安置他们?”茉莉问道。   “安置?族长阿爷和阿爷打算把那些人都留在临家村吗?”临青溪放下手中的事情问道。   “两位老爷子说依照姑娘的吩咐办就是!”茉莉照实说道。   “有多少人?”临仁义和临远山现在习惯什么事情都询问一下她的意见,虽然很多年前她是有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她觉得有些事情临仁义和临远山做主还是比较好的。   “现在大概有五六百人,不过还有很多人来这边,他们主要是生活艰难,希望纳园能够收留他们的女儿、妻子或者儿媳妇。”茉莉看那些人来这里只是听说了在纳园上工不但管吃管住还有钱拿,所以都想来试一试。   蔷薇现在正在外边安抚那些人,纳园已经有了二千名女工,园子里刚盖好主楼,女工们白天在工作车间里做活儿,到了晚上就把车间当成住的地方,虽说有些冷,但临青溪每个房子里都有安放暖炉。   “纳园今年冬天暂时不需要人了,不过现在天寒地冻的,如果他们无家可归或者生活艰难,你吩咐若心给这些人准备一些吃食,另外,特别困难的你就给他们一些银两。”纳园那边很多厂房还没有建好,所以很难安置他们进去。   “主人,怎样才算特别困难?”在茉莉看来,那些来纳园求助的人都是特别困难的。   临青溪也被茉莉给问愣住了,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的楚国百姓面前,什么才算是特别困难,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们是不会来这里求助的。所以,她打算亲自去看一看。   稻园到纳园并没有多远的路程,临青溪直接走着就去了,快到纳园的时候,她听到外墙外边传来隐隐地哭声,有孩子的也有大人的。   等到她走出大门的时候,就看到很多人聚集在大门两旁,痴痴地看着纳园的方向,他们大多都是衣衫褴褛,补丁摞补丁的穷苦百姓。   “这位老阿爷,你们怎么都来这里了?我听说,纳园不再招工了。”临青溪走出大门时,就看到一个满脸皱纹、衣衫单薄的老者,一手拉着一个年幼的孩子。   “房子都被大雪压塌了,孩子的爹娘也死了,听说临家村的人心善,纳园的东家以前还收过女学徒,我就想来看看,纳园重开的时候,他们还要不要女学徒?”老者满脸无奈地说道。   “老阿爷,我没听过纳园的东家还要收女学徒,你们没有其他亲戚吗?”临青溪问道,此时的老者让她想起第一次收女学徒时遇到的那个老阿奶。   “唉,亲戚也都无力养这两个孩子,要是纳园不收,唉,哪有地方能让他们活下去了,就是当乞丐也会饿死的。”老者还是痴痴地看向纳园的方向,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阿爷,我饿!”这时候老者身旁年仅五六岁的小男孩怯怯地说道。   很快,临青溪就听到很多孩子都说饿,也有的直接就饿哭了,大人在不住地哄着他们。   临青溪没有再往前走,她看到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不断有黑色的小点朝着纳园的方向移动,他们都把纳园当成了生存的希望。   “姑娘,这纳园真得不收人了,我针线活很好,你看这是我自己绣的,你要是不信,我这就可以绣给你看看。”一个手脸都冻烂的妇人着急地走到临青溪的面前说道。   她不知道临青溪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但是她衣服穿得是从这扇大门里走出来的人中最好的,而且一看她的身份就不简单,像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也许她和纳园的东家认识也不一定。   妇人拿出的手帕临青溪看到了,虽然布和线都是最次的,但是看针法的确是不错,她还看到人群中有几个妇人都眼神热切地看向她。   “你们当中还有谁针线活好的,待会儿会有人来考核你们,如果合格了,你们就可以进纳园。”看到这些人,临青溪当下就做了一个决定,她不能任由他们在外边这样冻着。   “我,我针线活好!”人群中,立即有女人举起了手。   “还有我!”   “我也行!”   ……   此起披伏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很快临青溪的身边就聚起了百十个女人,她们最大的看起来有五六十岁,最小的有八九岁。   “茉莉,让蔷薇去把何槐花和贺雪儿叫过来,让她们两个考核一下这些女工,如果她们的针线活还过得去,就把她们带进纳园,另外让若心快点带人做饭,先让外边的老人和孩子吃饱饭。”   “是,姑娘!”茉莉转身走进了纳园里。   很多人都听到了临青溪对茉莉说的话,她们当中有人晃过神来,突然冲着临青溪跪了下来:“姑娘,您就是纳园的东家吧?谢谢您,谢谢您!”   一听临青溪可能是纳园的东家,很多人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还有人差点撞到临青溪的身上,但是被突然出现的焃昀给挡住了。   “青溪,还是先回去商量一下这些人的事情吧!”焃昀将临青溪护在自己的身边。   “好,咱们先回去吧!”临青溪也觉得需要回去再仔细地安排一下,“你们大家先不要激动,纳园地方有限,没办法让你们都进去,待会儿会有人熬好粥送过来,你们先吃点东西。”   “谢谢东家,谢谢东家!”大家都冲着临青溪又是作揖又是下跪的,弄得临青溪赶紧跟着焃昀离开了。   临青溪直接去了临家村,在临家村祠堂外边的临家会馆里找到了临仁义、临远山他们。   “溪丫头,怎么样了?”刚才有人告诉他们,临青溪去了大门外,临仁义和临远山这才放心。   现在临家村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入,稻园更是很少有人进去,只有纳园是对外开放的,面对这些受灾和穷苦的百姓,临仁义和临远山都无法视而不见。   “族长阿爷、阿爷,你们都放心吧,我已经让人给那些百姓准备了吃的东西,也让纳园的人考核他们中间有没有能用的人。对了,临阿爷要是空闲的话,让他给大门外的那些人看看病,我发现有几个孩子似乎有些风寒之证。”临青溪说道。   “溪丫头,这个你不用担心,刚才临阿爷就让人先去镇上买药去了,他那点草药量不够。”临仁义说道。   “我让人去找玉扇了,她也会医术,待会儿让她和临阿爷一起给那些人看病。对了,咱们村要是有闲着的男人,去门外边帮忙搭一些能避风的棚子,他们一直在外边吹冷风也不是长久之事。”临青溪想起以前的简易木板房,只是已经来不及做木板了。   “溪丫头,我记得丽水湾当年搭建木板房的木板都被放在这附近一个大山洞里,是你爹带着人放的,我去问问他放在哪里了,说不定还能用。”当年那些简易木板房拆了之后,临远山是打算当柴火烧得,但是临忠国说可能留着还有用,就给放在了稻田附近的一个大山的山洞里,不知道还在不在。   “远山,我和你一起去!”临仁义说道。   于是,临仁义和临远山就去找了临忠国,临忠国领着几人去了藏木板的大山洞里,发现已经过去了四年,那些木板竟然还没有坏,很多都是能用的。   于是,临仁义立即回村招来村民,开始把这些木板往纳园这边送,临远山也去让人找一些当年搭木板房的工匠,好在丁家三父子都在,他们又帮忙找了一些人。   等到晚上的时候,临青溪让人点燃了几堆篝火一边给百姓取暖,一边给搭房子的工人照明。   很多门外的百姓听说是临家村的人在给他们搭避难挡风的房子,感激过后全都过来帮忙。   热火朝天地忙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清晨,所有的木板房都已经搭建好了。   虽然纳园门外的道路变窄了很多,但是百姓们都住进了房子里,而且吃上了热饭,还盖上了温暖的被子。   看着道路两旁的简易木板房,临青溪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也许她能做的还有很多。   ☆、第一百三十四章 改善生活   老话常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当太阳终于在丽水湾上空升起的时候,纳园内外的人都感到出奇地冷。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纳园的女工们宁愿双手再冻烂一些,也要加紧纳出几双鞋底,让期盼她们归家的家人过个好年。   “姑娘,今年还放年假吗?”今天都腊月二十了,茉莉见临青溪还没有说起女工放年假的事情,就先问道。   临青溪这几天光顾着闷在屋子里给雪狼编写来年的训练计划,还有给山鹰他们整理一些经商技巧,倒是把纳园女工要放假的事情给忘了。   临青溪在屋子里忙的事情,下人们都不敢打扰她,就是老临家的人也很少见到她,听说她在稻园忙着,家人都尽量不来分散她的时间。   焃昀在忙着建室内练武场的事情,而且白天他还要教村里的孩子练武,也只有在晚饭的时候能够见上临青溪一面,可是还没说上两句话,临青溪就又扎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当然要放年假了,不过晚一些吧,你告诉那些女工,今年腊月二十六放年假,明年正月初七来上工,要是家里有事情的,可以提前请假,过了正月十五来也一样的。”临青溪手头上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准备过年的事情。   “是,属下知道了!”茉莉回答道。   “对了,茉莉,你让山狼去府城和镇上的铺子里,多买一些米面和木棉,另外,也让布庄的人多送来几车好一些的布,再去钱庄换一些散碎银子,月底发工钱的时候,把这些米面、木棉和布当成福礼发给大家。”临青溪说完这些又想了一下,“还有,你让蔷薇、木槿多买一些鱼、猪肉和菜回来,什么样的菜都行,要是鱼不多,就让山庄的人去山眉河里多抓一些,白狼要是闲着,让他进一趟深山,看能不能抓到一些野物,过年的时候多添几个菜。”   茉莉出去之后,临青溪又把若心叫到了屋子里:“若心,你去村里把我爹和我四哥接过来,就说我有事情找他们。”   “属下遵命!”   临青溪在若心走后,开始拿出白纸和她特制的炭笔写写画画,等到临忠国和临青豪走进来之后,她还伏在书案上没有停止。   “爹,四哥,你们先在椅子上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好。”临青溪说完又开始认真地画起来。   临忠国和临青豪轻手轻脚地坐在了临青溪身后的椅子上,两个人连呼吸都放轻了,就是怕打扰到临青溪。   临青溪画好之后,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然后拿着她画的东西笑着起身走到临忠国和临青豪面前。   “爹,四哥,你们看有没有人能打造出这样的大锅?这个锅的直径应该是一丈宽,锅台高三尺,这边的灶台要垒宽一些,最好人可以把它当成桌子来用。”临青溪拿出一张大锅的设计图给临忠国和临青豪仔细地讲解道。   “溪丫头,你这是要干什么呀?”临忠国看着临青溪递给他的东西不解地问道。   “爹,现在天气这么冷,很多饭做好之后也凉了,这几天更冷了,纳园的女工和外边的百姓吃饭也成了问题,而且给这么多人做饭,若心她们也很辛苦。我打算砌一个这样的大锅台,然后中间放上大锅,里面放上足够的调料,等到锅里的水煮沸之后,直接涮菜吃就行了,这样随时都能吃着热乎乎的东西。”临青溪打算垒一个超大火锅出来,这样吃饭的时候也显得热乎乎的。   “溪丫头,这样大的一个锅可是要费不少的柴火,而且你这锅也和普通的锅不一样,这怎么还是分成两半的?”临青豪看到画纸上的大锅中间是用铁板分开的,很明显这是一个被分成两半的奇怪的锅。   “四哥,这叫鸳鸯锅,一边制成辣的汤底,一边制成不辣的汤底,这样大家就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味道了。另外,我会让四个人守在锅的两边,用大漏勺给大家盛菜,也不怕有人够不着,再让人烧一些热水准备着,等到锅里的水少了之后,直接往里面加水就行了,非常方便。”纳园内外可是有将近三千多的人,这些人吃饭可不是一个小问题,做饭的更累。   “这个大铁锅可不好找人打出来,我待会儿就去镇上问问,还有这些大勺子、大筷子,也要专门制作才可以。”临忠国也知道纳园现在光是女工就有两千多人,大门外边还住着几百人的难民,不能不好好考虑吃饭的问题。   “爹,溪丫头,那我去找几个泥瓦匠。对了,溪丫头,这大锅你准备垒在哪个地方?”现在纳园内外地方都不多,而且纳园里面的空地过了年还要盖房子呢。   “四哥,咱们农庄大门外不是有一片荒废的小树林吗?我看现在也没什么大用处,待会儿就让人把那些树给砍掉当柴火烧,灶台就砌在那个地方,烟囱朝着大山的方向就行。”   原本这些事情,临青溪是可以交给她的人去办得,但是临忠国自从一个手掌没有了之后,意志很消沉,所以她打算把一些事情交给他去办,这样他也不会觉得自己没用了,而临青豪正好可以在旁帮助他。   “行,交给我没问题。溪丫头,你还有其他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先去找泥瓦匠,然后带人把小树林给砍了。”临青豪说道。   “没有其他的事情,四哥,你先去忙吧,时间最好快一点,离过年没几天了,早一天完工,大家就能早一天吃上热乎饭。”临青溪笑着说道。   “那我也赶紧去问问铁匠,溪丫头,这图纸我就先拿走了,如果镇上铁匠打造不出来,我再去府城问问。”临忠国也着急地起身说道。   “好,这是铁锅和铁勺的图纸,爹你拿好,四哥,这是灶台的图纸,灶台这一侧底下你要让人给我留一个通风口出来,我有用。蔷薇已经给你们备好了马车,你们做马车去快一点。”现在自己家人出门,临青溪都会让人暗中保护他们,而且临念雨几个小的她也派了暗卫在他们身边。   “好,我知道了,你忙吧,我先走了!”临青豪拿着图纸和临忠国一起出去了。   等到父兄离开之后,临青溪手里还有一张设计图,她让若心把丁小如的爹和两个兄长叫过来。   很快,丁强生带着两个儿子走进了稻园的偏厅,临青溪正在里面等着他们三个。   现在,已经长大的丁小如成为了纳园的女工,她的娘亲在纳园后厨帮忙做饭,而她的父兄则在纳园做一些木工活,算是纳园雇佣的长工。   “见过东家姑娘,不知您叫小的们过来有什么事情?”临青溪是自己一家的大恩人,丁强生对她很是恭敬。   “丁大叔,你不用这么客气,我这里有一张风箱的设计图,希望你们父子三人能帮我做一个大点的风箱出来,另外,做完这个大风箱之后,再做一些小的风箱。”风箱的设计非常简单,但是有了风箱这个助力,烧火的时候就可以省去很多人力。   丁强生接过了临青溪给他的图纸,有些不懂的地方,临青溪也都给他讲解了清楚,然后父子三人就出去加紧赶制风箱去了。   忙完了这些事情,临青溪又乘马车去了村里,然后在村里广场看到焃昀正带着一帮孩子在那里练武,很多村民不顾寒冷在一旁观看着。   临青溪让马车停了下来,然后走到了焃昀的身边:“怎么样,这些孩子还受得了吗?”   她看到,临念雨和临念水的小脸都冻得通红,其他的孩子也是如此,而且练武的孩子中竟然还有几个村里的大孩子,小剩子就是其中一个。   “不用担心,练武哪有不受苦的,你自己也在水潭里呆过,他们比起你还差得远呢。”焃昀在临青溪身边小声地说道。   叶氏和穆氏就在不远处,焃昀想,临青溪应该不想家人知道她当初练武时的辛苦。   “对他们严苛一点也好,严师才能出高徒嘛!呵呵!你继续,我找我阿奶她们有事情。”临青溪笑着对焃昀说道。   “去忙吧!”焃昀也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   叶氏一直在不远处观察着焃昀和临青溪,或者说,很多村民都在观察着两个人。临青溪过了年都十七岁了,要是她没出事,早就该嫁人了。   很多村民心里都明白,村里的后生没人能配得上现在的临青溪,但是他们也不想她远嫁,要是这个叫焃昀的男人愿意做上门女婿就好了。   族长临仁义和临远山早就对焃昀旁敲侧问,知道他家中并无订婚的妻子,他是独子,父母康健,像这样出色的男子愿意做他们临家村的上门女婿吗?很多人心里都打起了鼓。   “阿奶,娘,孙婶子、赵婶子、马大娘,你们都在呢!”临青溪走近叶氏和穆氏的身边,发现她们周围也站着很多人,就一一打起了招呼。   “溪丫头,冷吧!快过来暖暖!”几个人身后是个能够随便提着走的暖炉,刚才只顾着看孩子们练武,她们都往前走了走,暖炉还留在后面。   “没事,我不冷。我是有件事情想要请几位婶子、大娘帮忙的!”临青溪扶着叶氏和穆氏转身回到了暖炉那里,孙氏几人也跟着凑了上来,一会儿,她们身边又围上来一些村中的女人。   “溪丫头,你说什么事情吧,这些天都快把我闲死了!”孙氏大声地说道。   自从纳园打袼褙的事情不再交给孙氏几人,她们又学不会湘绣,大冬天地里也没有活干,她们只能在家里做做饭,干干家务。   “婶子,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想着给纳园的女工还有外边木房子住着的百姓改善一下伙食,就想着让婶子、大娘们帮我多做一些馒头出来,另外再炸一些丸子,还有再做一些鱼丸,咱们自己也可以吃,不知道婶子、大娘们愿意不,纳园的厨娘实在是腾不开手。”临青溪不好意思地请求道。   “愿意,愿意!这有啥不愿意的,咱们这些人只会打打袼褙,纳纳鞋底,那湘绣实在是学不会,我眼睛都瞅疼了,一个叶子也绣不出来。”马氏笑呵呵地说道。   “我也是,我也是!”   这时候,村中的几个女人都随声附和起来,她们年纪都和马氏、孙氏差不多大,没有临小玉这些年轻人手巧灵活,再加上原本就没有一点儿刺绣底子,这时候学起来的确是很难。   “溪丫头,啥时候开始蒸馒头,大家伙儿有的是时间。”孙氏大笑着说道。   临家村的女人,别的不在行,这蒸馒头炸萝卜丸子那可是各个能手。   “今天就可以开始!”临青溪看到贺氏也在人群中,就对她说道,“贺大娘,您让祁大伯给我送来几个大一点的石臼,我用来制作鱼丸。”   “好,我待会儿就去祁家村给你拉回来,溪丫头,要几个?”贺氏热心地问道。   “先要七个,待会儿让若心陪您一起去,她知道要多大的。”临青溪说道。   “没问题!溪丫头,那鱼丸是啥,也和萝卜丸子一样吗?”贺氏好奇地问道。   不但贺氏好奇,听到鱼丸这个新鲜的吃食,很多人都好奇,就是焃昀也朝这边看了一眼。   “鱼丸就是用剁碎的鱼肉,加入一定量的调料和薯粉制作而成的,到时候若心会教给你们,很简单的。”临青溪说道。   “没想到鱼肉还能做成丸子,那我可一定要尝尝!”叶氏笑着说道。   到了下半晌的时候,临忠国、临青豪都回来了,而且临忠国告诉临青溪,镇上的铁匠的铁不够用,他又去府城最大的铁匠铺去问了,铺子老板告诉他,这么大的铁锅不是很好打,需要一些时间。   “爹,那需要多长时间?”临青溪问道。   “他说,至少需要两个月。溪丫头,你要的这口锅太大了,就是楚国最好的铁匠合在一起也需要一两个月。”临忠国为难地说道。   凭借现在落后的打铁技术,自己的要求短时间之内的确是难以达到要求,没办法,临青溪只好想别的办法。   “爹,那要是三尺宽的铁锅呢?”临青溪发现楚国百姓有的人家用的大锅差不多就是三尺宽的。   “你要是要三尺宽的铁锅,府城铁匠铺子里有现成的,爹待会儿就可以给你拉回来。”临忠国也在铺子里问了其他的大锅,铁匠铺掌柜的告诉他,他家铺子里也有很多大锅,但是没有他要的那种超级大锅。   “那行,就要那种三尺宽的铁锅。蔷薇,你去告诉我四哥,让他把锅灶都垒小一点,还有告诉丁家父子,大风箱不要了,全都做成小风箱。”临青溪吩咐道。   “是!”蔷薇赶紧走出去找临青豪和丁强生。   大门外的百姓见临青豪带着人在一旁砍树,全都过去帮忙,临大山和临石头两个人也和丁强生父子三人一起制作风箱。   临青云、临青海、临青飞、临青禾和临青木五兄弟还都在外边忙着各自的事情,他们让人捎信回家,说是大概除夕那天才能回来。   临青溪现在不担心他们的安全,因为她让雪狼派一些人暗中保护着他们,如果有什么紧急事情,可以不用通知她就采取行动,一定要确保她几个哥哥平安无事。   腊月二十三这天,原本的小树林变成了十几个大锅灶连在一起的露天厨房,孙氏、马氏、赵氏带着村里的女人们直接就在临时搭起来的木头房子里和面、蒸馒头。   蒸笼临忠国买锅的时候顺带着也给买了回来,门外的百姓有的帮忙蒸馒头,有的帮忙做萝卜丸子,也有的帮忙剁碎鱼肉。   叶氏和村里面的几个老阿奶也没有闲着,她们利用纳园剩下来的那些布头制成袼褙,然后给外边的百姓做起了布鞋。   “主人,这是雪狼今天传回来的消息。”稻园里,玉扇拿出一个小纸条递给临青溪。   临青溪看过之后,眉头紧皱,雪狼告诉她,吴楚之间的战争愈演愈烈,尤挞国疯狂参战,就是启轩国也已经集结大军到了边界,现在外边到处都是战火,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玉扇,让秃鹰带人把山庄的避难所再建大一些,现在不只是天下大乱,恐怕盗匪也会多起来,临家村和纳园这么惹眼,很可能会被别人盯上。村民和百姓都是不懂武功的人,到时候山庄可以保护他们。”   曼陀罗山庄从内到外都是十分坚固的,除非几万大军一起来攻破它,否则很难有外人进入。但即便这样,临青溪也要做到万无一失。   “属下明白!”   “还有,让白狼在山庄里多储备一些粮食,再告诉冬青,山庄和秘园明年春天的时候所有的地都种成春麦,除了这些,盐也要多备一些。”临青溪说道。   国家不稳,那么物价必定上涨,而且战争发生的这样快速和激烈,很多东西如果不多储备一些,到时候可能会很麻烦。   “是!”   玉扇出去之后,茉莉又走了进来,她是来给临青溪送账本的。   随意翻了一下,临青溪看着茉莉问道:“现在能用的银子还有多少?”   山鹰和茉莉是临青溪的两个“财务大管家”,只不过一个是对内,一个是对外,而且两个人管理是互相没有关联的。现在,茉莉主要掌管纳园、山庄和稻园的银子。   “回姑娘话,除了原有的五十万两银票,还有十万两白银。”茉莉说的都是整数。   “你想办法把五十万两银票换成二十万两白银和三十万两黄金,然后把它们都秘密搬到山庄的密室里,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你和玉扇一起去办这件事情。记住,换钱的时候不要只在一个钱庄,也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明白吗?”银票说起来就是一张纸,如果钱庄倒闭了,那银票也就一文不值了,为了保险起见,临青溪决定把银票都换成真金白银。   “属下这就去办!”临青溪脸上严肃的表情让茉莉意识到似乎要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她也跟着紧急起来。   接下来,临青溪起身去纳园门外看了看,离得老远她就看到了炊烟形成的白雾,还没到地方就听到了大门外热闹欢笑的声音。   现在的丽水湾还是一片欢歌笑语的地方,或许过不了多久,这样一个安宁祥和的地方也会被迫卷入到战争之中。   “小姑姑,小姑姑!”临念水从临家村到大门的那条路跑了出来,和临青溪正好面对面相逢。   “念水,你们这么早就结束练武了吗?”临青溪看到随着临念水的出现,他身后又有很多村里的孩子跑了过来。   “嗯,师父说,小姑姑说今天是小年,家家都应该祭灶神,我们也要来送灶王爷,这样明年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临念水笑嘻嘻地说道。   前两天,孙氏几人准备蒸馒头的时候,临青溪正好也在一旁帮忙,女人们聊起天也是天上地下的什么话都说,笑笑闹闹之间,她就给几人讲起了在现代的一些新年的规矩。   像是腊月初八那天要喝腊八粥,她告诉村里的女人,腊月二十三那天其实应该算小年,这天要祭灶神,做糖瓜、糖饼给灶王爷,她还给几人讲了有关灶王爷的神话故事。   不仅如此,她还哼唱了《腊月歌》:“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或许是临青溪的话太有信服力,或许是女人们也觉得这样的过年规矩很新奇,或许是大家也都想有个借口驱走一年的晦气和霉运,然后开开心心充满希望地迎接新的一年。   总之,临青溪的《腊月歌》和她讲的那些故事就在村民和外边的百姓中间开始流传开来,不到两天,所有的孩子都会唱《腊月歌》了。   最后,族长临仁义和几位族老一商量,就决定按照临青溪歌中所唱的过个新年,因为他们知道,临青溪是到过仙境的人,可能她真的见过灶王爷也不一定。   而这么多年来,百姓们日子不如意,或许就是每年腊月二十三的时候,没有给灶王爷摆过供品。   不仅是他们这样想,所有开始知道灶王爷的故事和《腊月歌》的百姓都这样想,因此祭灶的时候,他们尤其的虔诚。   自此后,每年腊月二十三祭灶也成为了百姓们最为看重的一件大事。   焃昀走在所有孩子的最后面,他在门外的人群中,看到临青溪在亲自动手制作鱼丸,她的手都被冻红了。   “我来吧!”焃昀轻轻按住了临青溪的双手,然后从她的手中拿过木槌,开始把鱼肉砸成鱼泥。   “没关系,我可以的!”临青溪现在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小丫头,她有的是力气。   “力气活还是交给男人,你可以帮我往里面加鱼肉。”焃昀笑看着她说道。   石臼虽然很深,但是为了能打出更多的鱼泥,需要不断地往里面放一些清洗干净的鱼肉。不过,临青溪觉得这项工作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她还是比较喜欢用木槌。   “加鱼肉这种事情念水就可以做,我还是帮我娘去搓鱼丸吧。念水,过来帮你们师父加鱼肉!”临青溪直接喊来了自己的小侄子临念水,她不会真得傻傻地蹲在一边给焃昀加鱼肉的,大不了换另一种事情做。   焃昀也只是看着她笑了一下,虽然想和她独处,但是他和她现在就在忙碌喧嚣的人群中,周围可是有不少眼睛看着呢,尤其是他未来的大舅子临青豪。   此时,临青豪看着焃昀的眼神就像是很怕焃昀会把他心爱的妹妹给拐跑一样,而焃昀的心里还真得是很想拐跑临青溪,但他也知道,被拐跑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蕙兰嫂子,你搓的鱼丸真是又快又好!”赵氏走进木板房的时候,看到案板上摆放的鱼丸又圆又多,那都是穆氏一个人做的。   “呵呵,是吗?我也就能帮上这点忙了!”穆氏开心地说道。   “娘,谁说的,您能帮的忙可是太多了!”临青溪随后也走了进来。   “见过东家姑娘!”一看到临青溪进来,屋子里其他正在忙活的女人们赶紧给她福礼。   “不用多礼,我也来帮忙!”临青溪在穆氏的身边坐了下来。   “溪丫头,你去忙吧,这边有你娘、你孙婶子和我照看着呢!”临青溪现在是做大事的人,赵氏觉得这些做饭的小事交给她们就好了。   “赵婶子,我的事情差不多都忙完了,今天可是小年,忙了一年该休息休息了。”临青溪在一旁的温水里洗了洗手,然后开始搓鱼丸。   “是该休息休息,我听你爹说,你这段日子可是白天黑夜地忙事情,别把自己累坏了,待会儿让若心给你熬碗药粥喝。”穆氏担心地说道。   “娘,我知道了!”临青溪笑着说道。   赵氏也坐下来和穆氏、临青溪一起制作鱼丸,而做好的鱼丸都放在了一个很大的笸箩里,因为天气寒冷,就是再多放十几天也不会坏。   “溪妹妹,菜都拉回来了,放在什么地方?”临阿贵走进正在制作鱼丸的房间里问临青溪。   “阿贵哥,你把这些菜都分成两份,一份拉进纳园的后厨仓库,另外一份留在这里就行。另外,你再帮我通知茉莉一声,今天晚上,纳园的女工都在外边吃饭,让她们拿着自己的碗筷过来就行。”临青溪对临阿贵说道。   “好嘞!”临阿贵欢快地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傍晚时分,临青溪让门外的百姓和忙碌了一天的村民先吃饭,主食是馒头,而副食就是丸子汤,里面加入了很多青菜。   原打算是吃火锅的,但想着人实在太多,三千多人吃火锅,估计要吃到晚上也不一定有人挨得上,最后只好改成了新鲜热乎的蔬菜丸子汤。   “四叔,我还要一碗!”临念水端着空了的碗走到负责给大家舀汤的临青豪面前大声地说道。   “念水,你已经喝了两碗了,你肚子里还能撑得下吗?”临青豪最近发现,临念水和临念雨是越来越能吃,尤其是临念水,饭量大增。   “能,能!四叔,我没吃馒头,我只喝汤了,嘿嘿,再给我盛一碗!”临念水有些讨好地把碗伸到了临青豪的面前。   “四哥,再给我盛一碗!”这时,临青溪也走到临青豪的面前,伸出了她的碗。   不知道是不是这蔬菜丸子汤真得很好喝,还是在冷得发抖的情况下喝一碗热乎乎的丸子汤让人充满幸福感和满足感,总之,临青溪也想再多喝一碗。   “还有我!”临青溪身后又走来了焃昀,他也是端着一个空碗伸到了临青豪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伸出来的三个空碗,还有旁边眼巴巴等着的人,临青豪摇头一笑,全都给他们舀满了。   “蕙兰嫂子,这丸子汤真是好喝,尤其是这鱼丸,真是好吃,你说溪丫头这都是怎么想的。”孙氏又是感叹又是称赞地说道。   “这孩子你还不知道,从小她和小玉、小桃她们就喜欢琢磨一些新吃食,对了,怎么不见小玉和小桃还有翠花和英子她们呢?”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穆氏耳朵很灵,她没有听到临小玉几人的声音。   “她们几个现在可忙的很,溪丫头在稻园教她们几个新的刺绣针法,还让她们帮忙管理纳园的女工,现在小玉、翠花、小桃、英子、小草还有槐花、雪儿和小如,每个人手下都有三百个纳鞋底的女工,溪丫头说了,年底的时候,谁手底下的女工纳的鞋底又快又好,就会有奖励。”孙氏笑着说道。   “啥奖励?”穆氏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溪丫头说,到了发工资那天就知道了。”孙氏笑着说道。   “溪丫头这孩子,就是鬼主意多。对了,英梅,小玉和六郎的婚事,你看咱们是不是明年给他们办了?”穆氏现在最愁的就是几个孩子的婚事。   “蕙兰嫂子,这强扭的瓜不甜,我也知道六郎是个好孩子,我家丫头也是个性子倔的。可是……”孙氏有些说不下去。   临青木似乎有些不喜欢临小玉,而她这个当娘的也不想看到女儿被她丈夫不喜,虽说都是一个村的,但老临家不比别家,自己到时候想帮忙也不一定能帮上。   穆氏知道孙氏的顾虑,她也知道临小玉是铁了心要嫁给临青木,但自己的小儿子是个木头疙瘩,明明心里喜欢人家,却咬紧嘴巴不说,还总是说一些违心的话。   “英梅,你放心吧,小玉她注定是我家的儿媳妇,我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的。你也知道,我家那混小子是个不会说话的,平时也就和溪丫头关系最好。我看,这件事情要找溪丫头帮忙,说不定能早点成。”穆氏笑着说道。   穆氏的话让孙氏安心不少,临小玉和临青溪原本就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临青木又是最听他妹妹的话,看来这件婚事要想早点成,得去找临青溪给出个主意,或者让她从中说合说合。   “这件事交给溪丫头,我就放心很多。唉,蕙兰嫂子,不瞒你说,我最愁的不是小玉的婚事,而是二虎的,他都二十多了,整天就在外边忙,也不着急自己的婚事,我这都快急出白头发了。”孙氏唉声叹气地说道。   只要一想起自己二十四五的二儿子还没有娶亲,她就觉得这手中美味的丸子汤也顿时失了滋味。   “谁都一样,我家三郎比你家二虎还大一岁,就是五郎和六郎也已经十九岁了,你是一个我是三个,不比你还愁。”穆氏也叹气说道。   “娘,孙婶子,你们都别愁了,明年我就在纳园举行一场相亲大会,把你们的难题都给解决了。”临青溪在门外听到了穆氏和孙氏的对话,走进来对两个人说道。   “溪丫头,你真能给娘和你孙婶子去了这块心病?”现在临青溪说什么,穆氏都相信。   “娘,放心吧!”不光是给临二虎、临青飞他们处理好终身大事,临青溪还想着给自己身边的几个丫鬟找个好归宿,这些年因为她,她们的好姻缘都给耽误了。   “放心,溪丫头,有你婶子就放心!”孙氏的心情又变得明朗起来。   “娘也放心!”穆氏也笑了起来。   酉时一刻的时候,纳园的女工开始拿着碗筷很有秩序地走了出来,门外等待她们的不但有热馒头,还有更加鲜美的丸子汤。   “这丸子汤真好喝,我还从来没喝过这么鲜、这么有味道的汤!”临翠花端着一碗汤对临小玉她们说道。   “好喝就多喝两碗,溪妹妹说了,以后想什么时候喝都可以!”临小玉笑着说道。   “真是太好了,喝着这么美味的丸子汤,我干活都更有劲了!”临翠花眉眼带笑地说道。   “呵呵,那你可要多喝几碗,你们那一组的进度可是没有英子那组好,还有两天比赛就结束了,到时候输了可不能赖账。”临小玉说道。   “还有两天呢,你们不要太得意,我们绝对会超过你们的,等着瞧吧!”临翠花不服输地说道。   女工们吃完饭就回纳园了,原本晚上是她们自由活动的时间,但是自从纳园重开之后,每天晚上她们也没有闲着,有一点儿光都要凑近纳鞋底。   这天晚上,稻园开始有马车陆陆续续地进来,为了给所有女工一个惊喜,临青溪连家人也瞒着,并且把这些东西暂时搬进了稻园最大的一个仓库之中。   因为稻园还没有任何庄稼收获,所以仓库还都是空的。   临青溪让人在仓库里点上火把,然后她带着茉莉、蔷薇、木槿、铃兰、玉扇、蓝罗、火雀还有若心、水仙她们,准备把所有的东西都分好。   “主人,这些米和面都是店铺老板按照您的要求给分好装袋的,十斤稻米和二十斤黄豆面,咱们一共是二千四百名女工,属下一共买了四万斤稻米和六万斤黄豆面。”茉莉拿着一个小册子对临青溪汇报道。   “好,这些稻米和黄豆面足够了,剩下的那些留够二十六那天用的,其余都分给门外的百姓。”年终奖励当然不止是这些东西,临青溪还有更多的准备。   “姑娘,这些布都是按照您说的六尺长、六尺宽裁剪好的,布庄的老板还额外送了二十匹布给咱们,另外,木棉是每位女工一斤,买了三千斤的木棉。”茉莉接着说道。   “木棉也全都是一斤一斤称好的吗?”临青溪来到仓库之后才发现,所有的东西都是包装好的,已经不需要她再动手亲自分好了。   “是的,而且木棉店的老板都给咱们捆好了,待会儿把木棉和那些布放在一起就行了。”茉莉也觉得很奇怪,没想到那些店里的老板都很好说话,她想,可能是他们一下子要得东西多的缘故。   “那就省了我们很多时间了,对了,这些东西到时候发给女工,她们不一定能扛回家,二十五那天,蔷薇你给纳园的女工放半天假,就说二十六这天园子里要举行年终宴会,让她们把家人都带过来,最好是有些力气的家人。”临青溪说道。   “是,属下遵命!”   仓库里不需要自己再动手忙碌,临青溪嘱咐铃兰看好仓库,她带着其他人就出去了,这时候,她才发现焃昀、白狼和火武他们在院子里正等着她。   “你们不是说今天晚上去当猎人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临青溪奇怪地看着几人问道。   她让白狼没事的时候带着山庄的人去抓点野物,没想到焃昀和他的手下也去了,而且每晚都收获颇丰,现在山庄专门盖建的野物园,都快把人吵死了。   “主人,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白狼很是兴奋地说道。   “什么?”   “兔子山!”   ☆、第一百三十五章 福利大奖   临青溪可以很确定,离大眉山最近的几座山中是绝对没有兔子山的,因为这些地方以前白桦和白杨都仔细地探查过,唯一兔子多的地方,就是山眉河另一边的深山里。   “大眉山附近以前没有兔子山,难道深山里的兔子都跑到那个地方去了?”临青溪真是觉得很奇怪。   “姑娘,那些兔子都是我放生的!”这时候,铃兰从几人身后走出来说道。   “你?铃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临青溪看着她问道。   “姑娘,当年三少爷说要把溪园、纳园都给烧了,那些鸡和兔子我不忍心全部卖掉,就把其中一部分放生到附近的一座小山中了,白狼他们发现的应该就是那个地方,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兔子不但没被山里的大野兽给吃掉,还越来越多了。”铃兰当初也只是善心一念,想着兔子和鸡原本就是从山里捉回来的,再还回去也没有什么。   “何止是多,简直都快成灾了,你说的那座小山里全都是兔子洞,旁边的大山里有很多野鸡,兔子更是不少。”白狼想,当初铃兰放生的时候,肯定是见那个地方很适合兔子和鸡生活,所以才把兔子和鸡都在那个山放生的。   “我说最近山庄里怎么一下子出现那么多的野鸡和兔子,原来是你们找到了它们的老窝,铃兰,看来你又有事情要忙了。”当年自己想要大力发展家畜家禽,结果发生坠崖事件,这件事情也就耽搁了下来,临青溪打算现在重新把它提上日程。   “青溪,兔子山中的兔子有很多,如果任由它们发展下去,恐怕周围的几座山也会被它们给吃空、钻空的。”焃昀发现兔子山中的兔子都是又大又肥,而且兔子本身就很能生,长此以往下去,周围几座山都有可能会变成兔子山。   临青溪也知道兔子的繁殖能力很强,有的一只母兔子一次就能生下十几只小兔子,虽然兔子在百姓的眼中也是很珍贵的,但她也不想大山都被兔子给占据。   “铃兰,你会分辨母兔子和公兔子,去把白狼他们抓回来的那些公兔子和母兔子成对地放在小笼子里,笼子要是不够的话,你再去镇上买一些或者让我阿爷帮你编一些,等到过两天当成奖励给纳园的女工。”临青溪觉得世道艰难,她能帮助别人的能力也是有限的,要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还需要他们自己努力。   “主人,那我多去抓一些兔子吧!”白狼觉得那些傻兔子真是太好欺负了,纳园女工多,他多帮临青溪抓一些兔子回来。   “可以,越多越好,过了年找人把稻园那边的荒地给整理出来,种上青草和萝卜,用来专门养兔子。”临青溪笑着说道。   “太好了,姑娘,以后这养兔子、养鸡、养鸭……的事情就全交给属下吧!”铃兰主动请缨,她就喜欢和这些家畜家禽打交道。   “你不说也会交给你的!”临青溪可不会剥夺铃兰这一特大爱好。   接下来的两天,焃昀白天教孩子们练武,晚上就带着自己和临青溪的手下去抓兔子和野鸡。   另一方面,临远山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和村里几个会编笼子的村民,一起加紧编了很多结实的竹笼子出来。   腊月二十五这天下午,纳园女工们全都放了半天假,茉莉按照临青溪的吩咐,让她们明天再过来,还要带上自己的家人。   这可是件新鲜事,就是以前的纳园也没有办过什么年终宴会,这新纳园才开了两个月,东家怎么就想着要办什么宴会呢?无论心中有多少疑惑,女工们还是按照临青溪所说的打算先回家。   “姐,你真的不回去了?”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贺珠儿来找自己的姐姐,却发现贺雪儿正和自己的组长临小玉说笑着。   “我不回去了,我还要在这里帮助茉莉姑娘统计你们纳鞋底的数量,顺便和几位组长帮你们算算明天要发的工钱,你回家之后,让爹、娘和南儿一起过来就行了。”   纳园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贺雪儿她们八个组长都走不开,她想着妹妹一个人回去带家人过来就行了。   至于她婆家的人,丈夫刘旭和小姑子刘霞都已经回家通知去了。现在刘彩、刘霞两姐妹也是纳园的女工,而且表现都很出色。   “那好吧,我会早点过来帮忙的,若心姑娘说了,明天来的人一定不少,光是准备吃的东西就要费不少劲,要是女工们有离得近的,可以早来一会儿帮忙。”贺珠儿自己算了一下,纳园光是女工就有二千多,明天再算上她们的家人,可不是要有万人了。   “珠儿,你早点回去吧!回家告诉你爹、你娘,你可是咱们这组的先进女工,明天东家姑娘可是对你们都有奖励的。”临小玉笑着说道。   在外人面前,临小玉也称临青溪为“东家姑娘”,因为在纳园,她的身份和这些女工是一样的,私底下她怎么称呼临青溪都行,公众场合她对临青溪也是很恭敬的。   “是,组长!”贺珠儿脸红着说道。   她的姐姐以前不仅是纳园最出色的女工,现在还是纳园的组长,这在大户人家“组长”可就是“管家”,作为贺雪儿的妹妹她不能丢脸,所以在纳园做工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很努力。   今天早上,每组要推选出十名先进女工,组员们就把她和其他九名女工选了出来。   在纳园,每个女工都很努力,而且自从分组之后,大家暗地里都较着劲儿,但从来没有为此伤过和气,上工的时候她们是“争斗”的,但是下了工大家都是嘻嘻笑笑的好朋友、好姐妹。   贺珠儿回到家的时候,辛氏和尤氏正坐在屋子里说笑着,贺珠儿的爹贺长保和弟弟贺南还有姐夫刘旭在一旁逗着外甥刘小飞。   “二姐,你回来了!嘻嘻,我都知道了!”贺南见贺珠儿推门进家,赶紧笑着迎了上去。   “你知道什么了!”贺珠儿朝他头上弹了一下。   “二姐,你真暴力!姐夫都说了,纳园明天开年终宴会,让咱们家的人都去,姐夫就是来接小飞的。”贺南笑着说道。   “那姐夫有没有告诉你,你二姐我是先进女工呀!”贺珠儿得意地说道。   “珠儿,你也是先进女工?”辛氏看着二女儿大睁着眼睛问道。   “是呀,娘!还有谁呀?”贺珠儿问道。   这先进女工是刚选出来的,她还不知道其他组的人都是谁。   “亲家母家的两个女儿,你刘彩姐、刘霞姐都是先进女工,呵呵呵!这可好了,咱们两家人出了三个先进女工,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辛氏大笑着说道。   “娘,不是三个,是四个,还有我姐呢!”贺珠儿也笑着说道。   “对,对!呵呵!”辛氏止不住地笑道。   腊月二十六这天清晨虽然依旧寒冷异常,但是没有风,而且阳光出奇地温暖,照得整个纳园都像矗立在金辉之中。   从昨天晚上,临青溪就带着临家村的村民开始布置今天的会场,因为早就预计会来很多的人,就没有给大家准备板凳桌椅,只把会场的前台给搭建了起来,用红布做了简单的装饰。   “溪丫头,我看来的人不会少,这纳园能装得下吗?”叶氏也是老早就起来了,她知道今天临青溪会很忙,就想来帮帮她。   “阿奶,放心吧,纳园其他的楼还没建呢,空地方有很多,就是多来一万人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不过吃饭怕是有些困难,我想了一下,就让蔷薇她们去府城定了点心和热包子,到时候若心再熬得粥,差不多就行了。”现在临青溪根本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去做一些什么,她手底下的人都能帮她完成,她只要动动嘴就行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么多人吃饭,若心她们可忙不过来,再说这锅也不够,这么多人吃饭,还不吃到明年去。”杨氏也早早起来了,她和叶氏一样,都担心临青溪会忙不过来。   “阿婆,阿奶,你们就安安稳稳地先在家里呆着,会场那边一会儿人就开始多了,等到开始的时候,你们再过去!”虽然焃昀的人也在帮忙维持秩序,但毕竟人多眼杂,别让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趁机混进来。   临青溪的担心也正是焃昀的担心,事实上,自从知道临青溪要在腊月二十六这天举办年终宴会的事情,他就让自己的人秘密调查了所有女工的身世,手里面已经有了一份名单。   今天,在现场登记来客名单的是火武和秃鹰,所有进出纳园的外人必须要查有此人,而且女工的家人要由女工亲自来确认,并且带到指定的地方。   这是纳园的年终宴会,大门外的百姓并没有资格参与,他们只是好奇地站在高一些的地方往里面张望,虽然只看到纳园凸出来的楼房,但是听到里面喧嚣热闹的声音,自己脸上也会露出欢欣的笑容。   “姓名,工号?”   因为放假的时候,茉莉已经嘱咐过所有女工来参加宴会时要遵守的规矩和程序,所以秃鹰看到这些女工和女工的家人都是规规矩矩地在外边排好队,一家一家地进来。   “贺珠儿,一百八十二号。”贺珠儿现在也很激动,想想待会儿她可能要站在万人面前接受临青溪的奖励,就兴奋地浑身发抖。   “带谁来了?”秃鹰朝她身旁扫了一眼。   “我爹、我娘还有我弟弟!”贺珠儿照实答道。   “拿着你们的号码,进去吧!”秃鹰没有表情地说道。   秃鹰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他从一个木箱子里随意地掏出三张纸分别递给了贺长保、辛氏和贺南,没有给贺珠儿,而且嘱咐几人一定要拿好各自手里的纸,纸上面写着不同的数字。   等到贺长保带着妻子、儿女进去之后,他问贺珠儿:“这是谁呀?怎么看起来……”   “爹,你是说他看起来有些凶是吗?呵呵,您别怕,他是东家姑娘身边的侍卫,只是看起来有些凶凶的,其实人很好。”贺珠儿劝第一次走进纳园的爹娘不要害怕。   “一组组员和组员家人到这边!”临小玉看到贺珠儿出现之后,冲她笑着,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红色大旗冲她说道。   在登记处门口站着八个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女孩子,贺长保发现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大女儿贺雪儿。   “雪儿,雪儿!”辛氏也看到了贺雪儿。   此时,贺雪儿正在给自己的组员指引着方向,因为人比较多,她一时没听到自己爹娘的喊声。   “爹,娘,我是一组的人,姐她是六组的组长,现在人这么多,她一定很忙,等到宴会结束之后,咱们再过去找她。咱们快点去一组大旗那里,后边人太多了。”贺珠儿拉着自己爹娘就朝着临小玉指给她的红色大旗那里走去。   此时,纳园主楼前面十分宽大的空地被划分成了八块地方,每一块地方最前面都高高插着一面旗子,旗子的颜色分别为红、白、黑、蓝、紫、绿、青、粉,这些旗子在微风之中轻轻摆动。   大会比临青溪预计的早一个时辰开始,她原打算是巳时末才开始的,但是辰时三刻,大部分女工就带着家人赶来了,而到了巳时初所有人都到齐了。   “姑娘,现在要开始吗?”茉莉看到会场上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虽然声音嘈杂,但没有人乱走乱动。   “你先让若心把刚买回来的包子分给他们,这么早就来纳园,他们肯定是没吃早饭的。”临青溪说道。   “是,属下遵命!”茉莉赶紧去找若心,然后和临小玉她们开始给会场上的人发热包子。   “这怎么还给热包子吃?”   贺长保身边站着其他女工的家人,刚才这一小会儿他们就聊熟了,因为女儿都在一个圆子里又在一个组里,他们说起话来更为亲近了。   “卢大哥,这纳园的东家可是个大善人,当年我也在纳园帮忙编过竹筐,东家对人那可真是没话说。”贺长保拿着热包子没舍得吃,给了身边的小儿子贺南。   “贺老弟,你这话不假!实不相瞒,我家原先穷得都想一家人上吊算了,自从女儿来了纳园,一个月的工钱就能让我们一家人过个好年,日子总算有了盼头。”想起以前的生活,卢老九忍不住都想落泪。   卢老九的妻子郑氏和贺长保的妻子辛氏也是惺惺相惜,两个人凑在一起也是说不完的话。   “爹,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以后我会让您和娘,还有两个弟弟都过上好日子的。”和贺珠儿站在一起的卢春花很有志气地说道。   “爹信,爹信!”卢老九笑中带泪地说道。   这两个月来,女儿为了纳鞋底,一双手早就冻烂了,他也是心疼的不行。   “别吵,别吵,开始了!”一旁的贺南看到前方高高的台子上出现一个美丽的女人,自己的大姐还有其他几个女孩站在她的身后。   “这是茉莉,东家姑娘身边的大管家,也是代替姑娘管理纳园的人!”贺珠儿给身边好奇的人解释道。   茉莉这是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但她没有丝毫的怯意,姑娘说今天让她来做主持人,而且要主持整场大局,她只在一边看着,不会在这些女工的家人面前出场。   站在台上,茉莉朝着白狼、山狼、火武他们的方向微微地点点头,接着会场上所有人就听到一句清晰震耳的话:“请你们保持安静,不要大声喧哗,否则会听不清台上的话,错过重要的事情。”   这句话是用内力传出来的,但在场的女工和女工的家人并不知道,不过,随着这句话的落音,会场上开始变得一片寂静。   “各位,非常感谢你们不辞辛苦能够来到这里参加纳园的年终宴会。原本宴会之上应该有美酒佳肴,但是大家也看到了,纳园还在重建之中,没有足够的地方摆放桌椅,所以只能委屈各位吃个包子站在这里。我家姑娘说了,等到日后纳园的女工食堂建起来,就会举办一场真正的年终宴会,这次大会主要是给各位女工发工钱和发福利。”茉莉带着抱歉语气说道。   就算茉莉不说,这些女工的家人也知道今天主要是给女工发工钱,但他们一点儿都不介意,本就不是冲着吃喝来的,他们只是想来看看纳园究竟是什么样子,再说这是纳园东家吩咐让他们来的,就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们也会跑这一趟的。   会场上没有人因为茉莉的话而变化表情,他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纳园是给了他们一家人生活希望的地方,能进入这里就已经是很大的荣幸了。   “茉莉姐姐,姑娘说,可以开始进行第一项了,早点结束让大家都早点回家。”这时候一个小丫鬟跑到台上对茉莉说道。   茉莉点点头,然后对台下大声说道:“现在就进行大会第一项——发工钱、发福利。我家姑娘说了,虽然纳园才重开两个月,但是你们都很勤快努力,所以今年这最后一个月的工钱,除了你们自己凭借双手挣得的工钱以外,她再每人给你们一两银子的年终奖金,希望你们明年能够再接再厉,不要辜负她这番心意。”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台下开始不断地出现感谢临青溪的声音。   很多女工和女工的家人听到茉莉说的话之后,有的高兴地笑了,有的开心地哭了,还有的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茉莉看到台下的人群开始有些激动,就给白狼他们又递了一个眼神,这是纳园的上空又传来声音:“请大家保持安静!”   喧嚣之声渐渐下去,茉莉又开始说起话来:“各位,请你们不要太激动,我还有话要说!”   台下的女工和女工家人都屏息凝神,细听茉莉接下来要说的话。   “除了工钱和年终奖金,每位纳园的女工今年都有福利,姑娘说,今年纳园女工每人的福利是十斤稻米、二十斤黄豆面、一斤木棉和六尺长宽的布。”茉莉用十分淡定地语气说道。   但几乎就在她说完的那一刻,刚刚安静的人群这次简直要把纳园的上空给掀翻了,哭声、笑声、叫声……各种声音参杂一起,成为了一种最幸福的声音。   “他爹,我是不是听错了?”卢老九的妻子郑氏看着自己的丈夫问道。   卢老九整个人都有点傻呆呆的,他被突如其来的狂喜冲晕了头,根本没有听到妻子的问题。   此时,就是纳园的女工们也都在台下惊呆了,无论是年终奖金还是这些福利,她们可都是没听到一点儿消息。   别说她们,就是台上站在茉莉身后的临小玉、贺雪儿、何槐花几人也都是一头雾水,这些东西临青溪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就在这时,开始有马车驶进纳园,而且马车上堆放着粮食、木棉和布匹。   等到马车在会场外边一大块空地停稳之后,茉莉转身对临小玉几人说道:“姑娘说,让你们去给这些女工发工钱和福利。”   已经有小丫鬟领着临小玉她们走到那些马车前面,然后也有人用长桌子把马车和会场上的人隔开了一条线,临小玉和贺雪儿八个组长分别走到了线内。   “现在,所有的女工都排好队去你们组长那里领工钱和福利,如果你觉得自己拿不完,可以让你的一名家人跟着。”会场上又想起清晰入耳的声音。   “爹,您跟着我去吧!”贺珠儿笑着对贺长保说道,她脸上现在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笑。   “爹,你也跟着我去吧!”卢春花激动地看着卢老九说道。   “好!”贺长保和卢老九还没有缓过神来,女儿让他们跟着,他们就跟着。   临小玉、贺雪儿、临翠花她们八人面前开始排起长长的队伍,而队伍的最后是会场上一张张开心、兴奋的笑颜。   当贺长保、卢老九扛着稻米和黄豆面回到原来的地方时,他们两个才真正缓过神来,原来不是做梦,肩头那厚重的力量是有痛感的。   “娘,这木棉和布给您!”卢春花将手中的布和木棉双手塞到了郑氏的怀里,在接到工钱、奖金和福利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和很多女工一样,哭了起来,现在眼睛已经变得有些红肿了。   不过,这是开心的泪水,是激动和幸福的眼泪,她还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每个拿到福利的女工都哭了,就是他们的家人也忍不住红了眼圈,这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好事。   “傻丫头,别哭了!”辛氏也是哭着给自己的二女儿贺珠儿擦擦眼泪。   茉莉一直站在台上,看到所有的福利都发完,女工和女工的家人也回到了原有位置,她在台上又说话了:“现在大会进行第二项,表彰先进女工。我家姑娘说了,这两个月来,在纳园二千四百名女工中,有很多人表现得特别优秀,不仅仅是她们做工好,在其他方面也表现很好,而且她们也是所有女工公认的先进女工。现在,就请每组选出来的十名先进女工走到台上来。”   很快,就有女工红着脸走到台上,她们觉得有些羞臊,又觉得很自豪,更有着说不清的兴奋、激动和紧张,就在站上台的那一刻,心里的某个小角落前所未有地感到满足。   而台下她们的家人瞬间觉得自己脸上光彩无限,颇为骄傲地给身边的人小声地说道:“看,站在台上那个人是我……”。   “姑娘说了,你们八十个人这两个月来表现得很优秀,除了要号召其他女工以你们为榜样之外,还会给你们十斤稻米、三十斤黄豆面和两只兔子作为奖励。这些东西你们的组长会亲自发给你们,都去台下领吧。”茉莉笑着对几人说道。   “谢谢茉莉姑娘,谢谢东家姑娘!”女工们的眼泪又落下来了。   台下的众人看到八十名女工依次走了下来,然后被人领到临小玉她们几个面前,接着就看到她们每人领了十斤稻米、三十斤黄豆面和一个装着两只大肥兔子的兔笼子。   这一次,女工们没喊她们的家人来帮忙,而是自己扛着、抱着这些东西怀着一颗急切的心有些缓慢地走到了她们家人的面前。   “姐,兔子我给你拎着!”贺南忍不住跑到了贺珠儿的面前,从她手里接过了兔笼子。   “拿好!”贺珠儿有些哽咽地说道。   其他女工和女工的家人都很羡慕地看着这八十名女工,这坚定了所有女工下一年要好好努力地决心,她们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会场再次恢复安静之后,茉莉让人从两边分别抬一个大木箱子进来,木箱子上面还盖着一块红布。   “现在,大会进行最后一项,就是抽奖。各位今天进纳园的时候,是不是都给了你们每个人一张纸,上面还有数字?现在请你们把那张纸都拿出来,仔细看好上面的数字是多少,如果和抽到的数字是一样的,那么你就中奖了。”茉莉看着台下大声地说道。   接着,她又告诉众人,先抽一百名的三等奖,奖励是十斤稻米、十斤黄豆面和一只兔子,再加一两银子;二等奖是四十名,奖励是二十斤稻米、二十斤黄豆面和两只兔子,再加三两银子;三等奖是十名,奖励是五十斤稻米、五十斤黄豆面和两斤木棉、一丈布,另外还有十两银子;特等奖是三名,奖励是一百斤稻米、一百斤黄豆面和五斤木棉、半匹布,另外还有二十两银子。   紧接着,临氏一族的族长、两名族老和临远山、叶氏、老穆头、杨氏还有临忠国、穆氏都走到了台上,他们都是临青溪特意邀请的“抽奖嘉宾”。   比起刚才,这时候人群才是彻彻底底地沸腾起来,原本的喜悦是因为那些福利和奖金,现在则是冲着摆放在一边的奖品,所以,每个人都把刚才秃鹰让人给他们的纸条紧紧地握在手里。   临忠国和穆氏是三等奖的抽奖人,他们分别走到两个木箱前面,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手伸进木箱里,接着拿出了一张又一张的纸条,旁边的蔷薇和木槿开始念出一个又一个的数字。   “三号!”蔷薇念出了第一个获奖者的号码,只是等了一会儿,没见有人答应,台下的人群也都是面面相觑。   这时候,离得台子最近的一个男人不好意思对蔷薇说道:“这位姑娘,咱们都不识字,这些纸上写得什么也都不知道呀!”   一直在暗处观看着的临青溪一愣,不禁哑笑起来,她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赶紧让人去裁剪出几张超大的白纸,然后她挥笔在白纸上写出十个数字,让身边个子最高的几个男人站到台上举着这些白纸黑字。   “各位,仔细看一下你们手中的数字,如果和台上的人举起来是一样的,那就说明你中奖了,就可以去旁边领奖。”茉莉大声地说道。   写着“三”的白纸被举起来之后,会场上最后一排的人也能看到,而进场的孩子也都拿到了写有数字的纸张,身旁的家人担心错过抽奖,就把他们的纸拿到自己手里,然后看看有没有中奖。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个极为响亮的声音:“我,是我,我是三号!”   众人齐刷刷地看过去,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的母亲是纳园的女工,这次他和自己的爹,还有两个妹妹一起来纳园的。   “三号,请去旁边领奖!”山狼用内力在一旁说道。   “好,好!”少年答应得特别大声,高兴地差点不会走路了。   “三百一十二号!”木槿又在台上大声喊道。   因为要给台下的人留够对照中奖数字的时间,所以抽奖进行得很缓慢,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抽奖的气氛越来越热烈,也越来越紧张,就是台上负责抽奖的临忠国和穆氏也跟着提心,他们也想知道自己抽出来的幸运儿是谁。   一百名三等奖抽完之后,就有一百个家庭欢欣鼓舞,其他没有被抽到的人也没有气馁,因为大奖在后边,他们还有机会。   临远山、叶氏、老穆头和杨氏负责给二等奖抽奖,每个人抽出了十名的“幸运儿”,而这次人群中更为喧闹,所有中奖的人都受到了众人的恭喜和羡慕。   “接下来,将要抽出十名一等奖,有请临氏一族的两位族老!”这时候临仁和和另一位族老走到了木箱前,台下的人都盯着他们的双手。   临仁和的右手缓缓地伸进抽奖箱里,然后掏出了一张纸递给身旁的蔷薇,蔷薇拿出来念道:“一等奖获得者是二百一十四号。”   “谁呀,谁是二百一十四号?”   这时候台上站着的男人已经拿出写好的数字摆出了二百一十四的数字样式,但台子底下却没有人答应。   “爹,是多少?我看不到?”贺南的个子有些矮,他没有看到台上的数字。   “二百一十四号?这谁呀?怎么还不出来?”贺长保也跟着着急了,虽然他没有中奖,但是每次听到有人得奖,他就像自己也得奖一样地开心。   “爹,怎么写的呀?”贺南仰着头蹦起来看了一下,也没有看太仔细。   “就是……”这时候贺长保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儿子手中的纸,“就是和你手上的一样。”   贺长保夺过了儿子手中的纸,很紧张地又对着台上看了一遍,然后中气十足地大喊道:“二百一十四号!我儿子!”   贺长保这一喊把辛氏和贺珠儿也吓了一大跳,贺南更是被他爹给吓到了,但是听到是自己中了一等奖,他立即就狂喊起来:“我!是我,是我,是我!”   正和临小玉她们站在一起的贺雪儿也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会这样的幸运,竟然是一等奖,那可是五十斤稻米、五十斤黄豆面和两斤木棉、一丈布,还有十两银子呀,这下子自己娘家真是要过个富裕年了。   “三千五百六十一号!”抽奖还在继续,而兑奖的时间也开始延长,因为中奖的人都不相信自己真得这么幸运,直到对照了好几遍台上的数字这才敢大声喊出来。   “啊!是我!我中奖了!”这次是一个衣着破旧略显病态的中年男子,他身边的妻子和儿女也全都跟着激动起来。   一等奖抽完之后,压轴的大奖就是特等奖,这次是临氏一族的族长临仁义担任抽奖人,而这时候茉莉也让人把所有的抽奖纸都倒在了一个大笸箩里。   临仁义走到大笸箩前面,十分镇定地从中间随意地拿出了三张纸,然后交给茉莉这个最后的开奖人。   “特等奖获得者是六千三百二十四号!”茉莉这次用上了她刚刚在修炼的内力。   台下的人群突然寂静无声,然后有一个不太敢确定,有些颤颤巍巍地老者说道:“可能是我!”   因为他声音太小,台上的茉莉根本听不到,而老者身旁的一个小伙子听到他的说话声,也看到了他手里的纸,然后大声地朝台上喊道:“是这位老阿爷中奖了!”   “阿爷,真的是你吗?”   这时,老者身旁的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女孩子不敢相信地问道,她只是后厨一个帮工的小丫头,还算不上纳园真正的女工,但是姑娘说,只要在纳园干活就是纳园的女工。   昨天,她回家把纳园要开年终宴会的事情告诉了家人,她爹生病没法来,娘在家里要照顾生病的爹还要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所以阿爷就陪她过来了。   “没错,就是你阿爷!”旁边的小伙子很确定地说道。   “真的是我,太好了!”老者也忍不住哭出声,这下子不但有了吃的,还有了给儿子看病的钱,啥都有了。   “四千六百七十号!”茉莉念出了第二个特等奖获奖者。   “是我,是我,我中奖了,哈哈哈!”这次中奖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她儿媳妇在纳园上工。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特等奖了,还没有中奖的人都万分紧张地盯着台上的茉莉,此时的她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是狂喜还是失落。   “一百零八号!”茉莉看着台下大声地说道。   当看到台上的男子摆出的数字时,卢老九整个人都呆了,他突然举起了手,手上是一张被他攥得死紧的纸,上面写着和台上一模一样的数字。   “爹,您中奖了?”卢春花也跟着紧张起来。   卢老九机械地点点头,然后一蹦三尺高,大喊道:“我中了,我中了!我中奖了!哈哈哈……”   周围的人羡慕地看着抱在一起的卢老九家的人,贺长保一家也不停地恭喜他们,周围都是欣喜地笑容。   等到卢老九领完奖,纳园举办的这场福利大奖会也到此结束,所有的女工和女工家人都是欢欢喜喜地离开纳园的。   贺雪儿、何槐花和丁小如她们作为纳园女工的组长,临青溪给她们的奖励自然是不同的,除了那些和纳园女工一样的福利,又每人给了她们一百斤的米面和一匹布,还有一百两的银子。   当然,她更不会亏待自己的属下,稻园、曼陀罗山庄的人也各个都有很丰厚的奖赏,蔷薇、玉扇、白狼他们也都不例外。   下半晌的时候,纳园恢复了宁静,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临青溪一个人走上了台子,然后站在上面看着空落落的场地,刚刚这里还都是欢声笑语和一张张兴奋激动地笑脸,现在他们都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为什么对这些人这么好?”焃昀也走上了台子,然后站在了临青溪的身边,也像她一样看着她看的方向。   “工钱高、福利好,工人干活才会更加勤快努力,那我这个东家不是最受益的那个人吗?”临青溪笑着说道。   “进入纳园是她们的福气!”焃昀也笑了。   “或许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巫族使者   正极大陆的西南方向有一处涧谷幽深、密林环绕、瘴气蔽日的神秘之地,传说中拥有窥视天机和神灵之气的巫族族人便身居此处。   幽谷之中,身穿黑衣的黑衣使者和身穿白衣的白衣使者毕恭毕敬地站立在狭长的石道上,欢迎刚刚归来的巫族圣女,如今启轩国的太子妃巫凤儿。   此时,在谷中不远处巫族族长夫人的房间里传来吵闹之声。   “翎儿,你不要这么任性,如今她已经是巫族的圣女,还是启轩国的太子妃,你必须要学会忍耐。”身穿斑斓彩衣的巫族族长夫人巫花月阴冷的面容上是对女儿的无奈。   “娘,我还要忍多久,我忍够了!我才是巫族族长的嫡亲女儿,成为圣女的应该是我才对,启轩国太子妃的位置本来也是我的,那个贱种把什么都夺走了!”巫翎儿恼恨地说道。   “翎儿!”巫花月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让她不要口无遮拦。   巫翎儿有些撒娇地走到巫花月的面前说道:“娘,您现在才是巫族族长的夫人,您去找爹,让他也封我为巫族的圣女,这样我就能和巫凤儿平起平坐了,而不是只当她手下的一名女使者。”   在巫族,权利最大的是族长,接下来就是族老和圣女,然后才是使者。巫翎儿不甘心只做一个被巫凤儿使唤的使者,她要做圣女,然后接替父亲的位置,最后坐上巫族的族长之位。   “巫族圣女不是你爹一个人就能说的算的,需要族老们一起卜算巫族的未来,你爹命中无子,下一任巫族族长的位置,不是巫凤儿,就是你。”巫花月也是心中恼恨。   她其实是巫族族长的第二任夫人,第一任夫人是巫凤儿的娘亲自己的亲妹妹巫秋月,本来巫凤儿是应该死的,但是却被现在启轩国的皇后救下,并且一直带在身边抚养,如今更嫁给了启轩国的太子轩辕景修。   要想自己的女儿巫翎儿取代她的位置,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巫凤儿那个女人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竟然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放过。   “我不管!爹他就是偏心,巫凤儿是他女儿,我也是他女儿。以前,我以为他最疼的人是我,可是自从巫凤儿回到了巫族,他把所有心血都花在了她的身上。娘,爹他根本就是还忘不了巫秋月那个女人,所以才对您对我都变冷淡了。”巫秋月是巫凤儿的亲娘,也是自己娘巫花月的情敌,巫翎儿只要一提到巫秋月的名字,巫花月就会很生气。   果然,巫花月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阴鸷地说道:“忘不了?哼,那个女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他竟然心里还在想着她!你爹真以为巫凤儿能帮他得偿所愿?太天真了!”   巫翎儿见自己挑起了巫花月的怒火,趁机说道:“娘,爹是被巫凤儿那个小狐狸精给迷惑了,真以为这巫族就她一个人聪明吗?哼,我会让爹看到我比巫凤儿更适合做巫族的圣女。娘,您一定要帮我!”   “你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我当然会帮你。不过,你也要稍安勿躁,巫凤儿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巫花月岂会不知自己女儿那点小心思,不过她也不想巫凤儿成为巫族的族长,因为那样她和自己的女儿将永无出头之日。   “娘,我会小心的!”   巫凤儿想要做凤凰,难道她巫翎儿就会是凤凰上的羽毛吗?不,她绝不甘心,她才是那只真正的凤凰。   “启禀夫人,圣女有事找二小姐!”门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声。   “知道了,下去吧!”巫花月冷声说道,“翎儿,去吧,无论她怎么羞辱你,都要给我忍耐下来!”   巫翎儿点点头,眼中带着恨意和怒气朝着谷中圣女的房间而去。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一见到巫凤儿,巫翎儿就没好气地说道。   巫凤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我是巫族的圣女,你不过是一个使者,难道连基本的规矩都忘了吗?不记得的话,我可以让人教教你!”   自己的娘巫秋月很有可能就是现在的巫族夫人巫花月给害死的,虽然巫花月是自己的亲姨母,但是巫凤儿当巫花月母女是自己的仇人,总有一天她会为自己的亲娘报仇,让她们血债血偿。   原本要发作的巫翎儿强忍心中的怒意,不得不屈膝跪地说道:“使者巫翎儿参见圣女,不知圣女——有何事吩咐?”   “起来吧!”巫凤儿继续冷冷地说道。   巫翎儿站起来之后,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巫凤儿起了身,然后扔进巫翎儿一个黑色的令牌,并对她说道:“拿着这个令牌,你就可以出谷了,我要你去楚国,帮我去办一件事情。”   巫翎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欣喜地接过黑色令牌,巫族族长一直不允许族人出谷,后来启轩国建立之后,只有拿到黑色令牌的族人才可以出去,她可是求了自己爹很多次也没有得到黑色令牌,今天巫凤儿竟然主动给她了。   看出巫翎儿眼中的开心,巫凤儿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为了讨好自己的爹和巫族长老,她才不会这么好心地对待巫花月母女。   从她回巫族的第一天开始,就知道巫花月母女不喜欢自己,甚至还想像以前那样害死自己,她们还真当她是以前的巫凤儿,要不是留着她们还有用,她恨不得立即杀了她们。   “你让我去楚国办什么事情?”巫翎儿始终学不会对巫凤儿卑躬屈膝。   巫凤儿这时候也没有继续计较,她看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带着一点冷笑说道:“你的迷幻之术是所有使者中最厉害的,楚国的四皇子和魏明之女魏梓蝶已经被我的人暂时封存了记忆,我需要你再去一次,把他们的记忆彻底封存住,你出谷之后,会有人专门送你去楚国。”   魏梓珍的来信巫凤儿已经收到了,在魏梓珍拿着她的令牌去找巫族的人帮忙时,已经有巫族的使者帮助她封存了楚国四皇子和魏梓蝶的记忆,但是魏梓珍要万无一失,所以她才派巫翎儿再去一次。   巫凤儿之所以这么帮魏梓珍,无非是魏梓珍对她有用,就像上官徽凝对她来说,同样有用一样,这两个女人是她帮助轩辕景修统一正极大陆的棋子,在事情还没有成功之前,她一定要好好利用她们。   巫翎儿离开之后,有一名黑衣使者走了进来,他告诉巫凤儿,巫族的人已经确定临家村的临青溪奇迹生还,而且还在一个叫丽水湾的地方重新落脚下来,身边似乎还有一个神秘莫测、武力高深之人。   “不可能的,那么高的山崖她跳下去必死无疑,怎么会还活着?你们亲眼见到她了吗?”巫凤儿一向镇定的心开始有些慌乱,如果临青溪还活着,那么很多事情就会不一样的,她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属下派去的使者没有进入云州就遭到了神秘黑衣人的袭击,所以属下怀疑有人不想巫族的人进入云州,于是就收买了一个云州当地的百姓,让他进入丽水湾打探消息,他说自己亲眼看到了临家村那个叫临青溪的女人,她的确是还活着。”黑衣使者说道。   “该死,真该死!她竟然还活着!你马上再派人进入云州,如果看到临青溪那个女人,一定要给我杀了她。还有,这次巫族的人不要出面,江湖上有的是要钱不要命的人,总之,不要让我再看到那个叫临青溪的女人!”巫凤儿狠声说道。   “属下遵命!”   黑衣使者离开之后,巫凤儿在房间里有些着急地走来走去,当她第一次知道临青溪有可能还活着的消息时,根本不相信,她亲手逼她跳了三境山的悬崖,应该尸骨无存才是,除非她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可是她身上没有任何特别之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来人!”巫凤儿猛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属下在!”这时候进来几名黑衣使者和白衣使者。   “你们分成两队,一队去吴国告诉上官徽凝,就说临青溪还活着,另一队去楚国告诉魏梓珍同样的消息,然后再对她们两个说,如果不想命运被改变,那么就不要让临青溪还活在这个世上。”让她坠崖都死不了,这次就算与天斗,她也要让临青溪死无葬身之地。   “属下遵命!”   两日后,巫凤儿回到了启轩国太子府,虽然她和轩辕景修已经结为夫妻,但是大婚当日他并没有出现,就算只有一个人完成了这场两族族民都重视的婚礼,她也没觉得有任何难堪,启轩国太子妃的位置,只能是她巫凤儿的。   “启禀太子妃,太子回府了!”巫凤儿刚在房间里坐下,就有丫鬟告知她景修回来了,这可是成婚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进府。   “太子现在在哪里?”巫凤儿站起来急急地问道。   “回太子妃的话,太子在宝霄阁!”丫鬟回答道。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巫凤儿赶紧梳洗打扮,领着贴身的四名白衣女使者来到了太子府中的宝霄阁。   此刻,宝霄阁里,景修默默地站在打开的窗前,冷风吹进他宽大的衣袖之中,紧贴着他的肌肤行走,但是他不觉得有一点儿寒意,反而心中似有一团火。   在听到临家村重建的消息之后,他就已经知道临青溪还活着的消息,没人知道,在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有多么地高兴和感激。   他曾经那么迫切地想要改变自己的宿命,以为可以和自己心爱的女人长相厮守,但是也因为他,原本要被打破的宿命又被归于原位。   如果当初他不是因为担心母亲的身体而回到父母的身边,那么就不会让人有机可趁抓走临青溪和她的家人,以至于让她坠崖而亡,让她的家人遭受痛苦。   他无数次地恼恨过自己,甚至想过如果他也死了,那么他的宿命是不是就这样结束了,但是就连他的师父都劝他以大局为重,何为大局?一统天下就是大局吗?   在临青溪死后,他有太多的愤怒、无助和恼恨,甚至怀疑临青溪的死就是巫凤儿造成的,但他却找不到确凿的证据。   现在,巫凤儿不仅控制了自己的母后,就是朝中很多轩辕一族的大臣也被巫族的巫术给控制住了,他的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这三年多来,他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也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反抗出走,是不是真得有意义。   或许宿命不可违,无论他多么努力,最后都会担负起轩辕嫡系一族的大任,就像现在,无论他心中多么讨厌和憎恨巫凤儿,他都必须回来和她周旋,因为他要拯救自己的父母和子民。   师父告诉他,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决不能被儿女私情所牵畔。他不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在他的身上有着太多的期望和责任。   龙玉,曾经是他极力想摆脱的,可他现在不得不自己戴上,忍辱负重是曾经那么骄傲的他必须要妥协的现实。   景修很清楚,在他今天决定踏入太子府的那一刻,他与临青溪之间的纽带就出现了裂痕和距离,但他对她的爱从来没有变过,无论自己身边将来会出现多少女人,她始终是他心中最爱和唯一爱的女人。   身后传来轻轻地脚步声,景修知道巫凤儿来了,他冷峻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嘲讽,但很快消失不见,然后转身,他看到巫凤儿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   “景修哥哥,你回来了!”巫凤儿不敢太靠近轩辕景修,两个人的关系还处在僵持阶段。   “母后说,她想见你!”景修面无表情地说道。   巫凤儿并不介意他的态度,反而更为亲热地靠近他说道:“母后想见我,直接派人来通知我一声就行,怎么还让景修哥哥你亲自说呢!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换件衣服,很快就好!”   “不必了,穿这件就行!”景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转身看着窗外。   “凤儿听景修哥哥的!”巫凤儿知道景修能回太子府一定是皇后的努力。   “凤儿,你说,母后要是知道你给她下了咒,她还会不会像现在对你这么好?!”景修背对着巫凤儿问道。   虽然猜不透此时景修脸上的表情,但是巫凤儿还是笑着说道:“景修哥哥,我相信母后她会理解的,因为凤儿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景修哥哥,为了启轩国。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误会凤儿也没关系,只要景修哥哥你明白凤儿的苦心就足够了!”   “是吗?那凤儿你还真是用心良苦!”景修讽刺地笑道。   “我就当景修哥哥在称赞我了,咱们快点去宫里吧,别让母后等急了。”巫凤儿又靠近了景修一些。   她明白,景修现在对她有很多的恨意和埋怨,但是她相信,用不了多久,景修的心就会和她在一起。   今天,他不就回来了吗,而且,他不再那么带着恨意地喊她“巫凤儿”,而是变成了以前的“凤儿”。   虽然,两个人之间还有很多的误会和隔阂,但这些都是小问题,她巫凤儿有着会令天下男人疯狂的容貌和身体,更懂得如何掌控一个男人的心,所以景修迟早都会心甘情愿地把一切都交给她。   一个月后,巫翎儿见到了魏梓珍、魏梓蝶两兄妹,她不明白巫凤儿为什么让她去帮助这样一个女人,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   “你就是巫族的使者?”魏梓蝶正在家里忙着绣嫁衣,虽然她和四皇子之间的事情并不是你情我愿的,但她的清白被他毁了,那么自己就一定要嫁给他。   “我可不是巫族的普通使者,别以为什么人都能请得动我!”巫翎儿有些蔑视地看了一眼魏梓珍和魏梓蝶说道。   自从走出深谷之后,她觉得外边的世界真是太美好了,她并没有打算做完这一件事情就离开。   “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魏梓珍看出巫翎儿的确不是前一次来的那种普通的巫族使者,她身上的傲慢之气是天生的,不是她特别有本事,就是她在巫族的地位和身份不一般。   魏梓蝶见魏梓珍对巫翎儿的态度很是谦卑,疑惑的同时也有对巫翎儿的反感,巫族虽说很神秘,但一向是正极大陆被嘲笑和忌讳的一族,他们只会活在阴暗的角落里,就像那些讨厌恶心的老鼠一样。   魏家两姐妹对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已经让巫翎儿在心中对她们进行了比较,看来魏梓珍的确是个聪明人,而魏梓蝶不过是草包一个。   “我叫巫翎儿,是巫族族长的女儿。”巫翎儿傲慢地说道。   巫凤儿也是巫族族长的女儿,那眼前的巫翎儿不就是她的妹妹。于是,魏梓珍态度更加亲和,笑着说道:“原来是巫族圣女的妹妹,怪不得容貌气度不凡,是梓珍眼拙了。”   “什么巫族圣女的妹妹!我是我,她是她,不要随便把我们放在一起比较,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女儿!”魏梓珍一提到巫凤儿,巫翎儿眼中就有了恼意,说话也更为不客气了。   魏梓珍脑筋转的很快,原来这巫翎儿和巫凤儿并不齐心,而且听起来她似乎很讨厌巫凤儿。突然,她想起那晚遇到的黑衣女人,那个人会不会就是眼前的巫翎儿?   “对不起,梓珍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巫姑娘以前是不是来过楚国?”魏梓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巫翎儿发现魏梓珍看她的眼神和对她的态度都和刚才不一样了,她可不是魏梓蝶那样的草包,于是也轻哼一声反问道:“这与我们今天要做的事情有关吗?”   巫翎儿的故意隐瞒反而让魏梓珍有些确定她可能就是那晚拿着刀子出现的黑衣人,只是声音有些不一样,或许是她改变了自己的声音也不一定,看来,她要多留这位巫族的使者在楚国几天,这样才能弄清楚她想要的答案。   “没关系,只是觉得巫姑娘说话坦率直白,梓珍很喜欢像你这样爽朗的人,不知道巫姑娘介不介意做个朋友,多在舍下留住几日,也让梓珍一尽地主之谊。”魏梓珍笑着很是诚恳地说道。   巫翎儿正愁找不到好借口继续留在楚国,既然魏梓珍都“替她”想好了,那她就多留几日,好好在外边玩一玩。   “好呀,我也想看看楚国都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巫翎儿看着魏梓珍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楚国的冬日能看的美景不多,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我们可以泛舟湖上,还可以赏花春游,到时候巫姑娘可一定要多赏脸。”魏梓珍接口说道。   “嗯!”巫翎儿有些盛气凌人地答了一声。   到了晚上,魏梓珍把魏梓蝶和四皇子同时约了出来,然后在两个人喝的酒中放了迷药,上次巫族使者封存两个人的记忆时,她就在旁边,但这次巫翎儿却让她把两个人迷晕,然后给她送到一个山洞里去。   只是,当魏梓珍把两个人送到之后,巫翎儿却让另一名使者把她先给送了回来。   第二天清晨,四皇子躺在一家酒楼客房里,而魏梓蝶躺在自己床上,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在魏梓珍为巫翎儿准备的院子里,巫翎儿坐在装饰华丽的房间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她终于明白魏梓珍为什么要把自己妹妹和楚国四皇子的记忆给封存住了,原来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好玩。   “巫姑娘,这是我一早去祥云轩给你特意挑选出来的首饰和胭脂水粉,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魏梓珍带着两个丫鬟走进了院子,然后亲自把花重金买回来的首饰珠宝和胭脂水粉送到巫翎儿的面前。   巫翎儿久在深谷之中,哪见过那么华美的首饰和胭脂,当即就有些爱不释手,不过她也知道,魏梓珍这是在讨好她,现在她手里握有她的把柄,可她应该还不知道,看来以后这个女人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放这吧!你妹妹和四皇子的事情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完全封存了他们的记忆,以后不是幻术高于我的人,是没办法帮他们解开的。”巫翎儿看着魏梓珍有些故意地说道。   原本放下的一颗心又被巫翎儿给提了起来,魏梓珍看着她问道:“不知道巫族之中谁的幻术会比巫姑娘高呢?”   “只有一个人,不过这个人是谁,我可不能告诉你,呵呵!”巫翎儿有些欲盖弥彰地笑着说道。   就算巫翎儿不说,魏梓珍也已经猜到了,那个人就是巫凤儿,她可是因为巫术最高才被选为巫族的圣女的。   她魏梓珍虽然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弱女子,更不懂什么巫术,但想要将她掌控在手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谁是谁的棋子,还不一定呢!   时间一晃到了正月初七,这天是纳园开工的第一天,也是启轩国、吴国和尤挞国诸小国一起朝楚国开战的第一天。   在其他大小国家看来,经历过三年大旱和重文轻武的楚国是最好入口的一块“肥肉”,所以,这些国家明争暗斗之下又很有默契地结成了“盟约”,那就是先把楚国给吞并瓜分了,然后他们再来决定谁才是“老大”。   楚国边疆告急,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全都惶惶不可终日,征兵令一改再改,十室九空。   “阿爷、阿公、爹,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去当兵!”正月十五这天,老临家一家人好不容易凑在一起吃了团圆饭,但是临青禾却突然提出要去边疆当兵打仗。   “五郎,你说什么,阿爷我没听清!”临青禾的声音很大,临远山自然是听到了他说的话,只是他不想相信。   “阿爷,我要去当兵!”临青禾又大声地说道。   “不行!”屋子里一大半人都表示反对,另一半则是沉默。   “我要去当兵!”临青禾几乎是很执拗地再说了一遍。   “五郎,别人想躲都躲不掉,你怎么还傻得要去打仗,刀剑无眼,你这不是要找死吗!”叶氏生气地看着他训斥道。   “我知道!阿奶,我不是心血来潮,我想了很久,上阵杀敌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情。”临青禾坚定地说道。   “不行!你以为现在还是当年你逃家去出海的时候吗!没错,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也不是你想做什么就能做的,这个家我还做主,你不能去!”临远山脾气也上来了。   “阿爷,我一定要去!”就和当年去出海时的决心一样,这次临青禾的决心更大。   现在的云州也许是安全的,可以后呢?当敌国的铁蹄毫不留情地踏进来的时候,楚国将没有地方是安全的,也许临青溪的曼陀罗山庄固若金汤,可当所有的刀剑都指向这里的时候,她又能坚持多久。   他不想像缩头乌龟一样蜗居在自己的壳里,然后等到别人一脚把他踩碎,就算所有人都说他傻,说他天真,他也要勇敢地去拼一次,就算马革裹尸,他也毫不在乎。   临青禾就像真得魔怔了一样,无论谁劝他,他都不为所动,当天晚上就收拾了行装,哪怕叶氏和穆氏以死相逼,他也强忍着没回头。   这样决绝的临青禾,让临青溪想起当年他和临青飞一起出海前的情景,只是这次,临青禾没有邀请任何人和他同行。   他自己一个人、一匹马、一柄长剑,就这样舍弃所有的家人,孤独地往自己热切盼望的地方疾驰而去。   “溪丫头,无论如何你都要把你五哥给我追回来,一定要给我追回来!”临青禾离开之后,穆氏哭着拉着临青溪说道。   “娘,就算我把五哥追回来一百次,他最终还是会走的。五哥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到现在,临青溪都不知道在临青禾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他从来不说,就是临青飞也守口如瓶。   “我就是把他绑在家里,也不能看着他去送死!”穆氏刚刚觉得生活变得充满希望,可临青禾又让她的心蒙上了厚厚的云层。   “娘,我……”临青溪没法给穆氏许下承诺。   就在临青禾决定离开家的前两天,他曾经单独找到了临青溪,两兄妹虽然说的话不多,但临青禾的意思临青溪当时就明白了。   他说:“妹妹,你我都不是小孩子,每个人做每一件事情都有他自己的理由,无论这个理由是对是错,过程是艰辛还是顺遂,也不管最后的结果是怎样的,其他人都没有权利干涉。我说的话你明白吗?”   “五哥,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干涉你的任何事情或者任何决定?其实你不用担心,就像你不是以前的临青禾一样,我也不是以前的临青溪,哥哥们从来没有干涉过我的事情,我也同样不会干涉你们。只是,你能告诉我,你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吗?”临青溪心里有些不安地说道。   “妹妹,你一直都是个聪明人,也是全家人的主心骨,我注定要做个不孝子,所有的家人就要拜托你了。”临青禾并没有回答临青溪的问题,只是很正式地拜托她照顾家人。   临青溪知道自己有能力阻止临青禾去做任何危险的事情,但是,就像临青禾对她说过的那样,他们彼此之间没有权利去干涉对方的决定。   去战场,是临青禾自己的主意,而且临青溪相信他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选择了这条路,临青溪从心里觉得,她应该尊重自己的五哥,她不能再把他当成一个长不大的小男孩,他已经是一个快二十岁的大男人了,孰轻孰重他自己很明白。   最终,临青溪也没有派人去把临青禾给追回来,虽然临远山他们也派了临青云、临青飞去追,但结果都是一样的,没人知道临青禾究竟去哪里当兵了。   当然,也不是真得没人知道,临青溪和焃昀都有暗中派人保护临青禾,知道他一路上乔装打扮避开追他的人,然后去了楚国的北疆。   “怎么,睡不着?”焃昀见临青溪大半夜还站在稻园的院子里,很有心事的样子。   “你不是在山庄吗?怎么出现在这里?”这段日子,焃昀白天在稻园和临家村这边,晚上就会回去山庄歇息,而临青溪一直呆在稻园。   “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说,所以就来了。”焃昀走到了临青溪的身边说道。   “进屋说吧,外边有些冷!”临青溪也只是因为忧心临青禾的事情而无法入眠,所以才起来透透气的。   两个人进屋之后,听到响声的茉莉已经掌了灯,临青溪让她温了一壶热酒,然后和焃昀在偏厅坐了下来。   “还在担心你五哥的事情?”焃昀看到临青溪的眉头还在紧锁。   “有一些,不过,这条路是五哥他自己选的,我答应他,不会干涉他的任何事情和任何决定,只是阿爷他们都很担心,毕竟现在楚国很不太平,与其他国家相比,无论是兵力还是武器,楚国都不是能抗衡的。”临青溪照实说道。   “你担心的应该不只是你五哥,还有楚国吧?如果楚国真得被其他敌国联合灭掉,那么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临家村也可能再一次消失在世间,是不是?”酒温好了,焃昀只给临青溪倒了半杯。   “你说的没错。我始终是楚国人,这里是我的家乡,没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家被人毁掉。外敌入侵,国破家亡,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想五哥之所以那么坚决地上战场,可能也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吧!但我始终是一个平凡的小老百姓,成不了救国救民的大英雄,也自认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临青溪有些矛盾地说道。   焃昀能感觉出她并没有把话说完,所以接过她的话说道:“你五哥也许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也只是一个会点拳脚功夫的普通人,但是明知有可能会葬身沙场,他还是义无返顾地去了。所以,你才会这样的矛盾,一方面你觉得他有些天真和不自量力,另一方面你又很敬佩他的勇气和决心,是不是?”   被焃昀这样看穿内心的想法,临青溪也只是苦笑一声说道:“也许你说得都没错,以前我常听人家说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就觉得如果真有人按照这样去做,那真是天下最傻的傻瓜,你为人人,人人可曾为你?可我又想,自己真是太冷血自私了,如果不是有那样的‘傻瓜’,也许我不会生活在一个安稳的楚国。”   “青溪,你五哥或许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傻瓜’,但以后也可能有人称他是‘勇士’、‘忠臣’或者‘英雄’,当然他也可能是个无名小卒,结果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去做了一件不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你是他的妹妹,我觉得你应该支持他!”如果临青溪因为临青禾的事情而心绪烦乱,那么他就给她指一个方向,告诉她怎么做才是对的。   “我真的应该支持五哥吗?哪怕他一上战场,就可能丢掉性命?”临青溪知道她是在问焃昀,也是在问自己,不过她希望焃昀能给她一个答案,因为情与义她真的不知道该选哪一个。   “是的!”焃昀掷地有声地回答道。   听到焃昀的答案,临青溪莫名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她很希望有个人能告诉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而焃昀做到了,而且似乎有了他这个答案,自己背后也有了强大的支持一样。   “对了,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急事?”遮盖在临青溪心头的阴云消散了,她想起焃昀这么晚来找她好像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火龙探听到消息,最近有一些神秘人来云州探听你的消息,他们似乎是巫族的人。”焃昀刚刚接到火龙的消息就赶来稻园了。   “我已经知道了,放心吧,巫族的人没那么容易进来这里的!”临青溪一直让自己的人紧盯着巫族那边的异动,她已经知道巫凤儿把自己活着的消息通知了魏梓珍和上官徽凝。   “那你的人有没有告诉你,巫族的人花重金聘请了江湖上的几大高手来杀你?”焃昀又问道。   “这件事情我也知道了,不过也是刚刚得知。”临青溪知道焃昀清楚当年害自己坠崖的人是谁,只是报仇这件事情她想自己来。   “那你知道,巫族的使者暗中勾结云州的山贼,想要来抢劫纳园和临家村的事情吗?”焃昀比任何人一个人都知道临青溪的实力是什么,但是有些地方就连临青溪的人也忽略掉了,而他的人就负责把这些忽略的地方给填补上。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过来?”临青溪当即就站了起来,焃昀这么晚来找她,可见这件事情真是很急。   “明晚!”留给他们的只有一天的时间,所以焃昀才来找临青溪商议,巫族的人太猖狂了,他必须要让她有所防范。   “明晚?哪里的山贼?”临青溪相信焃昀的消息,他绝对不会瞎说的。   “火龙说,这帮山贼是云州三隆山里盘踞多年的一股悍匪,他们的贼首山豹武功高强,手底下也有很多武功不弱的人,别说是一般的官兵,就是江湖上的高手很多都打不过他。他们计划明晚来这里杀人放火抢粮食。”焃昀将火龙对他说的话又对临青溪说了一遍。   “明晚?哼,我让他们有来无回!”丽水湾周围可是被秃鹰安排了不少的高手,就算山豹武功高强,她相信也不是秃鹰他们的对手。   “青溪,我这么晚来找你,并且告诉你那些山贼的情况,不是让你准备人手明天杀掉他们的。”焃昀看到临青溪脸上露出冷冷地杀意,不禁笑了起来,可能是他把气氛弄得太紧张了。   “那你是想干什么?”别人都要杀到她家门口了,她又怎么会手下留情。   “这些山贼是被巫族使者给蛊惑了,与其一剑杀了他们,倒不如让他们为你所用。”临青溪的确有很多武功高强的手下,但要对付一波又一波的山贼,还是会分散精力,倒不如留下一些可用的,以贼治贼。   “为我所用?”临青溪怎么觉得她又听不明白焃昀说的话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贼是家丁   古话常说:“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临青溪前一刻还在稻园和焃昀对坐饮酒,说着山贼明晚要来纳园杀人放火的事情,没过多久,两个人就已经隐藏在三隆山的贼窝外边。   三隆山地势险要,密林广阔,而且山豹的山寨建在一处易守难攻的地方,看得出这些山贼之中还有一些懂兵法的人,知道如何躲避官兵和其他外敌的侵入。   山寨比临青溪想象的要大得多,而且还设有很多关卡,寨子内外都有专人把手,暗处还有很多机关,如果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或者第一次进这里的人,很可能不明不白地就死在去山寨的半路上。   焃昀说得没错,这三隆山里的山贼的确不能小窥,就算要杀了他们,恐怕也要费上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你就这么肯定山豹他会愿意归降?”临青溪和焃昀并没有进入山寨,而是躲在寨子外边一个大山坡后边。   “山豹此人虽然是个山贼,但却很讲情义,只要你能让他信服,那么他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这寨子里的人有多半是被逼做山贼的,天下大乱,贪官奸商让他们无法立足,只好跟着山豹讨口饭吃。”对于焃昀来说,好人、坏人并不重要,只要能为他所用并且忠心于他,他都不会轻易取了他们的性命。   “可是你刚才不也说了,我师父当福安县县令的时候,杀了他的结拜兄弟,这一次不仅仅是巫族使者许诺了他大批金银,还因为他把这笔账算在了我的头上。要让他臣服于我,怕是没那么容易。”临青溪不太确定地说道。   在稻园的时候,焃昀告诉她,几年前,陆志明曾经在办一起杀人案的时候,逮捕了山豹的结拜兄弟,并且还没等这些山贼去劫狱,山豹的结拜兄弟就已经死在了狱中,据说是服毒自尽,但山豹一直认为是陆志明逼死了自己的兄弟。   “不试试怎么知道,这些人做山贼可惜了,你的稻园多养几百人是没有问题的。”焃昀觉得在楚国即将被群起而攻之之时,临青溪的山庄和纳园这边都应该有更多的人来守卫,而这些人只是普通的壮丁怕是不行。   “你不是说这山寨里有一千多人吗?”临青溪也笑了,依她现在的情况多养几百人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这座寨子里山豹是老大,他还有两个结拜兄弟,一个叫黑蛇,一个叫恶狗,其中黑蛇是寨子里的二当家,也是他们的军师,略懂一些兵法和机关布置,但却不懂武功,三当家恶狗为人奸诈恶毒,一心想要取代山豹的位置,但因为他曾经救过山豹的命,所以山豹对他一向宽容和忍让。恶狗手下有四五百人,这些人无恶不作,各个都该杀而不能用。”焃昀说道。   “同是一个寨子里的人,我不相信山豹和黑蛇会不知道恶狗所做的一切,他们这样纵容他,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人,干脆把他们一窝端算了。”要她用这些人,临青溪还真是不放心。   “都杀了他们也没什么不行,火龙和白狼他们就可以办到,不过巫族使者还勾结了其他的山贼,你是杀不光的,而且以后就算没有巫族的人捣鬼,对于很多人来说,纳园也是一块福地,你必须要为纳园增添一些可用的人手。”焃昀知道,如果他带着老临家一家人离开楚国这个是非之地完全没有问题,但就算说服了临青溪,也说服不了其他人,背井离乡也是需要足够勇气的。   临青溪想想也是,虽然楚国现在有陆志明这样的忠臣,还有楚玄那样骁勇善战的良将,但是被启轩国、吴国和很多小国同时围攻,那楚国很快就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别人宰割。   她和她的家人都没有打算离开楚国,更不希望成为亡国奴,就算真有一天敌人打了进来,她也希望能护住自己的家园。   “焃昀,你觉得山豹这个人真得可用吗?他可是和巫族的使者接触过,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巫族的人懂得巫术,万一山豹他……”对于巫族的巫术,临青溪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她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巫族族人都会巫术的,而且施展巫术害人对他们自身也有损伤,严重者还会遭受天罚。   “山豹这种人还不值得巫族使者为他耗费自身的灵力施咒,再说,巫族的人没你想象的那么厉害,真正高深的巫术已经在巫族消失几百年了,现在他们不过用的是一些邪术,害人害己,所以他们都不敢轻易使用的。”焃昀很早就读过有关巫族的记载,而且认识临青溪之后,他也特别关注起了巫族的事情,并对他们加深了了解。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临青溪诧异地看向焃昀。   “没办法,小时候我爹为了多一些时间和我娘在一起,就把我关在书房里,还说男人多读点书有好处,我现在觉得,他当时说得这句话挺对的。”焃昀老实交代道。   “那你家里的书一定很多!”临青溪感叹道。   焃昀点头一笑,这时候山寨里亮起了灯火,三位寨主正在院子里集结人马,准备明晚秘密前往丽水湾,两个人施展轻功,悄悄跃上了屋顶,半蹲在屋脊边上看向院子里。   “兄弟们,寨子里的粮食很快就要吃完了,相信你们都听说了丽水县现在有个富得流油的地方,那就是丽水湾,而且那个地方风水极好,里面的房子盖得又大又漂亮,比三隆山好多了。所以,我打算把寨子挪到丽水湾去,你们说,好不好?”孔武有力地的山豹大声地对自己的手下喊道。   “好,好,好!”院子里的人齐声喊道。   “大哥,我还听说丽水湾纳园里都是娇滴滴的大姑娘,兄弟们还各个都是光棍汉,也是时候有婆娘给咱们暖被窝了,你们说,是不是?”恶狗流里流气地淫笑着冲院子里的人喊道。   “是,哈哈哈!”回答“是”的大多都是恶狗的手下。   山豹和黑蛇都是微微一皱眉,他们虽然是山贼,却一向只抢为富不仁的奸商富户,很少欺负老百姓。   这次决定去抢劫丽水湾的纳园,一是有人暗许了他们想都不敢想的金银,二是纳园的主人和他们有仇,三是三隆山的寨子也生活艰难,一旦外边打起仗来,这里也很难支持下去。   所以,几经衡量之下,山豹和黑蛇才决定按照黑衣人说的去做,而且他还说那个地方是风水宝地,兄弟们到了那里之后,一定会过上比现在更舒适的日子。   不过,他们也知道那个地方住着的大多是老百姓,就是纳园里上工的女工也都是贫穷人家的人。   因此,山豹和黑蛇商量之后决定,这次他们只杀掉黑衣人说的那个叫“临青溪”的女人,其他人能不杀就不杀,至于抢女人,他们从未想过。   “大家静一静,这次咱们去丽水湾,只杀一个叫临青溪的女人,然后把那里的人都赶出来,尽量不要伤害那些无辜的老百姓,还有,你们忘了咱们山寨的规矩了嘛,不准抢女人。”山豹有些生气地看着刚才大笑的手下训斥道。   “大哥,咱们是山贼,不是大善人。你给别人留一命,不见得他们会感激你,说不定回头就带着官兵来杀了我们。您忘了老四是怎么死得了!”恶狗不忿地说道。   “老三,咱们的确是贼,可咱们也是人,一开始我就说过,咱们一不杀老弱妇孺,二不杀忠臣义士,三不杀清官良民,只抢贪官奸商,不抢女人。当初,你们这些人之所以选择跟着我山豹,不就是因为这些吗!”山豹高声说道。   “大哥,现在天下大乱,楚国很快就可能没了,您还讲什么大仁大义,咱们就是贼,官兵可不会和咱们讲这些,甭管你杀没杀人,他们抓到你,就是要开刀问斩,难道因为你这个也不杀,那个也不杀,他们就会放过你吗?不会的,别异想天开了,兄弟们跟着你,就是想过好日子的,大家说,对不对?”恶狗实在看不惯山豹明明是个贼,还要讲什么信义,实在是可笑之极。   这一次说“对”的只有恶狗的人,而山豹和黑蛇的人都默不吭声,他们当初来这里做山贼,就是冲着山豹侠义的名气才来的,觉着跟着他就算抢劫也是在做一件好事,别人叫他们山贼,可他们觉得自己是“侠士”。   恶狗有些悻悻然地看了一眼那些不说话的人,他可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杀了那个叫临青溪的女人,然后再想办法处理掉山豹,他想要什么都有了,占山为王就是不在话下。   黑蛇老早就看出了恶狗的险恶用心,他也提醒了山豹几次,但是山豹始终狠不下心来对付恶狗,总觉得这样违背他做人的原则。   临青溪和焃昀一直在屋顶上看着院子里的山贼,此时的临青溪才明白,焃昀为什么不让她杀了所有人,这些山贼的确是不一样的。   “主人,这些笨山贼用不到你们出手,我一包药粉就能全部解决掉了!”火雀突然出现在两个人的身后,而且蓝罗也跟着她一起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临青溪疑惑地看向两人。   “启禀主人,是火雀拉着我一起来的,说是这里有好戏看!”蓝罗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临青溪和焃昀。   “我让火雀过来的,现在除了守山寨的山贼,其他的山贼此时都在院子里,正好把他们一网打尽。火雀,行动吧!”焃昀才不会让这些人明晚出现在纳园,今晚他就帮临青溪解决好这些山贼的事情。   “主人,青溪姑娘,你们捂住口鼻,并且吃下这颗解毒丸,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和蓝罗就可以了。”火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焃昀。   焃昀倒出了两颗解毒丸,一颗自己吃了,一颗让临青溪吃掉,然后按照火雀说的,他和临青溪都捂住了口鼻。   这时候,火雀和蓝罗突然往下面撒了很多的细细的黑色粉末,而这些粉末散发出一种十分刺鼻的气味,闻到的人全都痛苦地倒下来了。   山豹、黑蛇和恶狗他们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就和其他山贼一起倒了下来,昏死了过去。   等到山豹和恶狗重新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幽暗的房间里,两个人对坐的中间有一张小四方桌,桌子上有一盏灯,两个人的面前各有一把匕首。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你们中了我的命绝散,一个时辰内无法解毒就要全身腐烂而死,解药只有一颗,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谁能活着走出去,解药就归谁。”   女人的声音消失之后,绑着两个人的绳子也突然间断了,说时迟那时快,恶狗率先拿起了桌前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着山豹就狠狠地刺去。   “老三,你疯了!咱们现在要同心合力想办法逃出去!”山豹下意识地躲开了恶狗的攻击,大声朝他吼道。   “我没疯!我要活着,你就必须死!”恶狗又朝着山豹毫不留情地刺来。   “咱们是兄弟,我是你大哥,不要听别人胡说,也许咱们都会没事的。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让我们兄弟自相残杀?”山豹一边试图让恶狗冷静下来,一边愤怒地大吼着。   但是回答他的只有沉默和恶狗又一轮的攻击。   “兄弟?呵呵,我和你才不是兄弟!今天你一定要死。”论武功,恶狗自认不是山豹的对手,但是现在两个人因为中毒都没法运功,他就能趁着这个好机会杀了山豹。   “为什么?如果是为了活命,好,那你杀了我吧,只希望你活下来之后好好善待寨子里的兄弟。”山豹始终觉得自己欠了恶狗一条命,既然如此,今天他就把这条命还给他,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恶狗见山豹突然站在那里不动了,而且似乎真得打算成全他,所以冷笑一声就朝着山豹的左胸口上扎去,但脚下一滑,他一刀扎在了山豹的右胸口,又狠狠地拔了出来,任由鲜血喷涌而出。   看出山豹已经没有了还手能力,恶狗奸笑道:“你早就该死了,这山寨始终是我的。实话不怕告诉你,当年救你的人,不是我,是老四。你知道老四是怎么死的吗?呵呵,是我亲自给他送去的毒药,告诉他,你希望他不要连累寨子里的兄弟,他才心甘情愿地喝下了毒药。”   此时,山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是恶狗的这些话激起了他的恨意和怒气,整个人也变得清醒了一些。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你要杀了老四?”没想到一直以来自己恨错了人,还养虎为患,山豹的手慢慢地紧握成拳。   “因为他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必须要死,如果他不死,我也坐不稳这寨子里的第三把交椅。黑蛇那个废物,不知道死没死,如果没死,我会让他去陪你的。”恶狗嚣张地笑道。   “恶狗,我真应该早点杀了你!”山豹彻底地怒了,他想站起来,可是却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   “没错,你是应该早点杀了我,早点杀了我,老四不会死,你的妻儿也不会死,忘了告诉你,大嫂的滋味实在是……哈哈哈!”恶狗大笑着朝着门的方向走去,他赢了,彻彻底底地赢了。   “你说什么?!”山豹瞋目切齿地像要把恶狗的后背盯穿。   “哼,反正你都要死了,我就告诉你,当年奸杀你妻子的就是我,不巧被你那个小崽子看到了,我也就顺便解决了他,谁知道正巧有个富家公子也垂涎你妻子的美色,他就当了我的替死鬼。”恶狗无所顾忌地笑着说道,他就快要走到门边了。   “我要杀了你!”山豹胸中的愤怒和恨意点燃了他全部的生命力。   当初他之所以占山为贼,就是因为妻儿被杀,贪官又维护那个富家子,所以他才一怒之下杀了那个富家子和贪官,没想到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还和自己称兄道弟了这么多年,他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你已经没有机会杀我了,哼!”恶狗拉开了门,低头看到门槛处有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此时天快亮了。   弯下腰拿起瓷瓶,倒出了里面的解药,恶狗得意地吃了下去,就在他服完解药打算跨出门槛的时候,忽然一双铁臂勒住了他的脖子和腰,将他又拖回了房内。   然后,一把冰凉的匕首狠狠地划在他的脖颈之上,而且一刀又一刀,直到恶狗断了气,他的双眼还是不可置信地瞪着。   终于手刃了仇人,山豹也快支撑不住,就在他又要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看到有人走了进来,而且给他点住了穴位,接着就有人往他嘴巴里塞了一个东西,苦苦的,瞬间溶解之后流进他的四肢百骸。   等到山豹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一张木板床上,旁边坐着的是一脸担心表情的黑蛇,几个忠心的手下站在黑蛇的后边。   “大哥,你醒了?蓝姑娘,我大哥醒了,他还有没有事?”一名手下突然转身冲着门外喊道。   “喊什么呀!醒了就是死不了了,这里不是你们的山贼窝,不要给我大呼小叫的。”山豹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少女不耐烦地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这几天,寨子里的兄弟没少被眼前的少女恶整,现在他们都怕她了。   “老二,这里是什么地方?”山豹有些疑惑又有些警惕地问道。   “大哥,这里是丽水湾,咱们在稻园。”黑蛇扶起山豹说道。   “稻园?”山豹先是想了一下,然后抓住黑蛇的手说,“稻园不是临青溪住的地方吗?难道你们已经带人攻了进来?”   现在他已经知道当年害死老四的不是陆志明,所以也没有那么急切地想要杀了临青溪,而且经过恶狗的事情之后,他觉得自己真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切,真以为你们这些笨山贼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攻进来我主人的园子,要不是主人说留你们一命,那天晚上我就毒死你们了。”这时候蓝罗走了进来,也听到了山豹对黑蛇说过的话。   “是你给我下毒的?”山豹瞪向了蓝罗,想要去摸武器,但是他身边什么都没有。   “没错,就是你姑奶奶我!别跟我这么嚣张,你们现在都是我家主人的家丁,要是不听话,我就先毒瞎你们的双眼,再毒哑你们的嘴巴,最后让你们肠穿肚烂、七孔流血而死。”蓝罗故意恶狠狠地看着一屋子人说道。   黑蛇知道她只是开玩笑,就是其他几人也明白蓝罗没有恶意,要不然那天晚上她就杀了他们,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蓝姑娘,咱们契约文书都签好了,怎么会不听话,你那些毒药还是留着对付其他恶贼吧,咱们现在都是好人,好人,呵呵!”其中一个手下狗腿地看着蓝罗说道。   “黑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山豹觉得似乎只有他自己被蒙在鼓里一样。   等到蓝罗离开之后,黑蛇才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山豹。那天晚上,三隆山里的山贼都被火雀和蓝罗的毒粉给迷晕了,而等到他们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院子里不能动,而恶狗的那些人都不见了。   就在这时候,有两个会武功的男人出现了,他们说,要么所有的山贼和恶狗的手下一样都被毒死,要么所有人都签下契约文书和卖身契,成为临青溪的家丁。   生与死两条路,大家自然都选生路,本来很多人是想着先签下这些契约文书,再找机会偷偷逃走,谁知道临青溪的手下各个神通广大,还没等他们跑两步就被抓住了。   而抓住的人就要做蓝罗、火雀的药人一天,那种痛苦很多人尝试了一次就发誓绝不会尝试第二次,所以回到丽水湾之后,很多人都老实了。   最重要的,这几天专门有人来给他们这些山贼讲话,告诉他们究竟是做一个山贼更有出息,还是做一个稻园的家丁更有出息。   结果,短短几天的时间,几乎所有的山贼都认为做稻园的家丁会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他,明明想着不要被那些人说的话影响自己的心志,还是免不了开始想象那些人给自己绘画出的美好未来。   或许,临青溪的人说的没错,做一个堂堂正正地家丁,努力地为自己的幸福打拼,要比做一个被人看不起的山贼有前途多了。   这些天,他们在稻园里有吃有喝,虽然要帮忙种地,但是稻园里的下人并没有对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也没有轻视他们。   之前,还有几个不安分的,想要带着黑蛇和养伤昏迷的山豹逃出去,但是黑蛇没有走。   他已经很清楚他们这些山贼根本不是稻园主人临青溪的对手,而且临青溪捏死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已经有很多兄弟把心留在了稻园里。   他们这些山贼也是有家有根的人,也不知道临青溪是怎么调查他们的,竟然连他们的家人也都找到了,而且还把他们卖身的钱都秘密给了他们的家人。   临青溪的人还告诉他们,在丽水湾没人知道他们曾经做过山贼,在这里,他们所有人都有一个新的身份,新的名字,只要他们是稻园家丁的一天,她就保证让他们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世人面前。   山豹也被黑蛇所说的话打动了,如果不是为了给妻儿报仇,他也不会当上山贼,更不会占山为王,领着山寨里的兄弟杀贪官、抢奸商,无非也是让大家日子好过一些,他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自从三隆山的几百号山贼在稻园住下之后,临家村的村民和纳园的女工就有些不安心,他们虽然不知道临青溪从哪里一下子弄出来这么多人,而且很多都显得凶狠粗鲁,但直觉认为这些人都非善类。   “溪丫头,你那园子里都是些什么人呀?听他们说话,应该就是咱们云州的人吧?”叶氏在田里帮忙耕地除草,临青溪也在一旁帮忙。   “阿奶,他们都是我雇佣来看守稻园的家丁,哪个地方的人都有,过两天,我让山狼训训他们,去去他们身上的粗野之气。”临青溪笑着说道。   山豹那些人的身份,她没有告诉家人,怕得就是他们担心,再说山贼已经是山豹他们过去的身份,现在他们都是她的家丁。   “他们都是男的,纳园都是女工,别出什么事情!”闲言碎语也能杀死人,叶氏主要怕纳园女工的名声会受损。   “阿奶,您就放心吧,这些家丁只会在稻园里,纳园那边我让茉莉多派了一些看守,不会让男人随便进去的。”临青溪笑着说道。   临青溪在想,如果真得有纳园女工很介意这些家丁,她会考虑让她们把纳鞋底的工作拿回自己家去做,以后不一定要在纳园上工。   “那就好,女孩子的名声总是要顾惜一些的。对了溪丫头,你和焃昀怎么样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想想自己的事情了。”   临青禾离家之后,叶氏比穆氏更着急几个孙子的婚事,就是临青溪,她也开始担忧起来。   “阿奶,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我和焃昀只是朋友,您想到哪里去了。”临青溪笑着看向了叶氏。   “唉,你今年都十七岁了,要不是因为出事和阿奶多想留你两年,早该成婚了。溪丫头,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你师兄?或者是景修那孩子?”叶氏当年就已经看得出来,卫玄、景修和辛漠阳都有些喜欢自家的孙女,只是这三个人,一个是楚国的王爷,一个是吴国的王爷,另一个下落不明,和自家孙女都不是良配。   同时,叶氏也感觉出来,在这三个人之中,临青溪和卫王楚玄的关系是最好的,也难怪,两个人从小就认识,又是同门师兄妹,楚玄对她和他们一家都好的没话说,只是农女嫁王爷,总是不合适的。   “阿奶,卫玄哥是我的师兄,景修是我的朋友,我和他们没什么的。再说,三哥、五哥和六哥还都没成亲,就是小玉姐和翠花姐也都没出嫁呢,我不着急!”临青溪活了这么多年,来到这里也已经快有十年了,对于将来和她共度一生的那个男人,她真的是没有想过。   她曾想,这辈子就这样守着家人过,不结婚、不生孩子,其实对于她这个经历过现代生活的女性来说,这并没有什么。   “你不着急,阿奶着急!今年说什么也要让你三哥、六哥把婚事给办了,至于你五哥,唉……我只当没他这个孙子。”叶氏话是这样说,但心里一直在为临青禾担心。   “阿奶,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不是说,老天爷把缘分都给定好了吗?说不定,三哥他们不成婚是因为缘分还没到,等到缘分来了,您就是想挡都挡不住。”临青溪安慰叶氏道。   “你这孩子,这是能不急的事情吗!又不是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你几个哥哥都二十多了,别人家像他们这样,孩子都多大了。你当你孙婶子、梅婶子她们不急,我看今年咱们村娶媳妇、嫁女儿的不能少!”叶氏已经开始断言了。   “主人,稻园那边有事,想请您去一趟!”这时,蔷薇来到了地里给临青溪暂时解了围。   “溪丫头,你有事先去忙吧,这边有阿奶呢!”叶氏催着临青溪起身。   “阿奶,不用太着急除草,人手不够,我会让稻园的人过来。”临青溪站起身说道。   “知道了,你去忙吧!”   于是,临青溪和蔷薇就一起回了稻园,到了才知道,是山豹和黑蛇要见她。   临青溪让两个人到客厅等她,然后她先去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刚才在地里,身上、手上都有泥土。   初在稻园看到临青溪的时候,山豹和黑蛇都有些惊讶,他们原以为黑衣人让他们杀的临青溪会是看起来多么精明厉害的人物,但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一个样貌美丽的农家姑娘,看起来那么无害和单纯。   临青溪走进客厅的时候,山豹和黑蛇还是有些肆无忌惮地打量她,被两个大男人盯着,临青溪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而是任由他们看来看去,倒是一旁的蔷薇有些不悦地咳嗽了一声。   “你就是丽水湾纳园的主人临青溪?当年福安县县令陆志明的徒弟?”山豹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没错,我就是你们要杀的临青溪,也是我一把火烧了你们的山寨,让世人以为你们全都死了。”在山豹他们确定留在稻园之后,临青溪让山狼和白狼一把火烧了三隆山的山贼窝,而且官兵去查看的时候,还在那里发现了很多烧焦的尸体。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们?”这是山豹最疑惑的地方。   “我的确是这样想过,不过后来想想,杀了你们也没什么用,你们死了,还会有人来杀我的。”临青溪淡然一笑。   “你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那些人一定要杀了你?”貌似临青溪得罪的人来头不小,而且她好像已经知道了。   “我没得罪什么人,不过让你们杀我的人是我的仇人,你们不过是拿钱办事,既然如此,给谁办事不是办呢,我园子里正好没有家丁。”虽然从开始对话以来,山豹表现得并不是很客气,但临青溪并不介意,山豹的卖身契她可是没签的。   “你留我们在身边不怕我们再杀你吗?我们可都是穷凶极恶的山贼,除了杀人抢劫,我们可什么都不会。”山豹继续看着临青溪说道。   “呵呵,依你们的那点本事还伤不到我,再说我既然敢留下你们,就不怕你们会拿刀子对向我。你说你们什么都不会做,我可不这样认为,至少保家护院、拉犁耕地,你们可都是能手。”这些天,稻园的地能够这么快地犁好,都要多亏这些山贼家丁。   “那是狗和牛干的活,我们都是人。做山贼自由自在,我并不想对别人卑躬屈膝,也不想做谁的奴才。”山豹有些故意地说道。   让他做一个小姑娘的护院,他心理上一时有些过不去。当然,他最重要的是想看看,眼前之人有没有能耐做他山豹的主人。   如果山豹是一个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临青溪反而觉得他没什么特别,现在他这样的态度,倒让临青溪开始欣赏他。   “在我眼里,真正的牲畜不是我养在稻园的那些鸡鸭兔子和猪牛羊,而是像恶狗那样缺乏人性和三观不正的人,我看你是人,你偏要看自己是狗和牛,这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临青溪同样看着山豹说道。   “三观不正,那是什么?”黑蛇笑着问道。   “比较复杂,以后可以告诉你!”临青溪对着黑蛇温和地笑笑说道。   山豹没想到临青溪会提到恶狗那个人,那晚发生的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而唯一听到恶狗那些话的人,除了他自己,就是藏在暗处的人。   “你是那晚房间里说话的人?”山豹双手抓住了椅子的扶手。   “没错,如果不是我,那把匕首应该插在你的左胸口上。”临青溪没有否认。   “可要不是你,恶狗和我不会自相残杀,我也不会受伤。”山豹说话的声音有些微微地怨怼。   “对于要杀我的人,我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再说就算没有我的出现,你也可能早晚死在恶狗的手里,更何况,我还帮你弄清楚了谁才是你的仇人。你不知感恩还怨我,我在想,也许当时我不应该救你。”临青溪收起了笑容,很严肃地看着山豹说道。   山豹被临青溪说得脸上一阵通红,她说的没错,他原本是要来杀她并毁了这个地方的,虽然被她设计了,但她也的确救了他,让他看清楚了该杀的那个人是谁,还留他和他的兄弟们一条命。   不仅如此,她还重新给了他们新的希望,让他们在稻园这里有了稳定的生活,兄弟们虽然不像以前在山上那样来去自由了,每天还要起早贪黑地干活和练武,但是不可否认这几天过得充实而快乐。   山豹突然起身跪在了临青溪的面前,黑蛇见他跪下,也跟着跪了下来。临青溪坐在客厅里看着他们,并没有拉他们起来。   “临姑娘,我山豹是个粗人,也不识字,但我懂得知恩图报,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山豹这辈子做牛做马来偿还您。请您对我刚才的无礼不要介意,从今往后我就是您手底下的奴才,永远只忠心您一人!”山豹信誓旦旦地说道。   “临姑娘,我黑蛇也愿意永远效忠于您,以尽犬马之劳。”黑蛇极为诚恳地说道。   “你们都起来吧,我相信你们说得都是真话,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给你们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好好珍惜,如果我发现你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到时候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临青溪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威严,面对山豹这些人,她这个主子必须要严厉才能震住他们。   “是!”山豹和黑蛇同时答道。   山豹和黑蛇离开客厅之后,白狼走了进来,他问道:“主人,山豹这些人需不需要带给雪狼他们训练一下?”   “你平时多注意观察他们,觉得根基不错的,可以挑选出来送到雪狼那里,其他的就让山狼没事的时候多训练一下他们,能作为一个合格的家丁就可以了。”巫族的人这次没有借助山贼之手杀掉自己,一定不会罢手,看来纳园的工作方式也要重新调整一下。   吃过晚饭之后,临青溪把茉莉和蔷薇叫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和她们讨论了一下纳园新的做工方式。   “我决定让女工拿着鞋底和鞋面回家做,结算工钱的方式可以每次一结,也可以月底结账,这样的话纳园里盖建其他地方的时候,也不用太顾忌纳园的女工了。”这几天已经开始有工匠在纳园外边准备盖新楼,这些工匠都是男的,纳园这么多女工,会有些不方便。   “主人,可是这样一来的话,纳园女工的做工质量和速度会不会都下来?还有,她们会不会以好充次,暗中换掉好的针线和鞋底?”不是蔷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女工们回家做工之后,很有可能会发生这种状况,她必须要为纳园的信誉着想。   “纳园的女工都是咱们一一考核进来的,我相信她们的人品,这种新的工作方式只适合纳鞋底和做鞋面的女工,为了以防万一,你写一个简单的合约,如果女工违反了上面的规定,那么将赔偿纳园的损失,另外还告诉她们,这种工作方式只是暂时的,主要是纳园这里要盖建其他的楼房,人来人往会互相影响。”临青溪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写!不过主人,这种新的做工方式什么时候开始?”蔷薇问道。   “越快越好,纳园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会不太平,这些女工留在纳园里也会不安全,最好让负责打袼褙的女工多打一些袼褙,现在都是晴天,袼褙也好干,要是人手不够,去村里找孙婶子她们帮忙。”临青溪想着,她必须要赶快处理巫族使者的事情,否则纳园会永无宁日。   “是,属下知道了!”蔷薇答道。   “茉莉,你让秃鹰抓紧时间把纳园的房子都给盖起来,另外,再让人在稻园多盖一些房子给山豹他们住,还要多盖几个大仓库。”临青溪说道。   “属下遵命!”   安排好了纳园的事情,临青溪又叫来玉扇和白狼,让玉扇给雪狼写信,多探听一些巫族和启轩国的事情,然后再派一些高手来云州,她要把那些藏在暗处的巫族使者都给揪出来。   另外,她让白狼亲自去见山鹰,并且让白狼化身为沉香公子,拿着木槿和铃兰才制作完成的几件沉香佛珠分别去吴国和启轩国,并以超高价卖掉,然后换回来真金白银。   沉香公子自从在吴国斗香擂台赛消失之后,这几年就再也没出现过,而天下奇香和佛香至尊沉香也成了世间最罕有的东西,现在有很多人为了能寻到沉香,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精力和金钱。   有钱好办事,临青溪要从那些企图踏平楚国山河的敌国人手里,赚取连他们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金银,然后来筑建自己的家园防线。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吻定情   以前开办生态农家乐的时候,临青溪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土是本、肥是劲、水是命。”因此,重生在这里之后,她一直依照此话为原则来种地。   稻园的春耕、春播工作她交给了木槿和蔷薇,还有安生和安命这些家丁。   安生和安命是山豹和黑蛇的新名字,临青溪希望他们在稻园能够安稳地呆下来,就以安为他们的姓。   巫族的人一直试图找人来杀临青溪,但是都被她的人和焃昀的人给干掉了,那些要来杀她的杀手,不是被山狼、火虎他们杀掉,就是被雪狼给“捡”了回去,就像当初临青溪“捡”他们回去一样。   “姑娘,秘园的小水渠已经建好了,您需要的十亩地在秘园已经全部深耕和施好了肥,咱们要种什么?”   冬青现在主要负责秘园的种植事务,前段时间,一开春临青溪就让他在秘园开垦出十亩良田,并且建好水渠,用以灌溉。   “种棉花!冬青,你去给我找来几个种田方面的能手,我来亲自教导他们种棉花。”山庄建好之后,焃昀曾经给她送来很多种子,里面就有棉花籽。   临青溪粗略算了一下,那些棉花籽,至少能种十亩地,这样的话今年冬天就可以盖上真正的棉被,而不是木棉那种并不是很保暖的被子了。   焃昀此时就站在临青溪的身边,当时他给临青溪弄来大批的胡商种子说到底是为了讨佳人欢心。   临青溪喜欢胡商的种子,而且她不但认识它们,还都能种出来,这一点让焃昀觉得十分奇怪,据他所知,临青溪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出过临家村,这些东西她又是怎么得知的呢?   “青溪,那些种子你都要亲自栽种吗?”焃昀发现临青溪将秘园山洞附近的大片荒地都开垦了出来,他送给她的那些种子,她也都让人全部种了出来,有些已经破土而出,露出了嫩芽。   “不用,有些冬青他认识,直接带着人种到地里就可以了,有些我需要亲自教给他们。”焃昀送来的种子有些原本溪园的人都认识,有些像棉花种子都是新种子,除了她,这里很少有人知道怎么种。   “我来帮你吧!”焃昀从来没有亲自下过地,就是他知道的那些农事知识,也是在认识临青溪之后“恶补”的。   “不用,你回山庄休息吧,这些粗话交给我来就行了。说起来,这些种子都是你送来的,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焃昀,你真得没什么想要的吗?”总是这样接受一个人无私地帮助,临青溪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不过,比起最想要的那个,我有一个很小的请求,不知道你能答应我吗?”焃昀从临青溪的眼里看出她那种想偿还感激之情的迫切,这种迫切让他内心一喜。   “你说,我一定尽量办到!”临青溪也松了一口气,焃昀有什么想要的就好。   “你与三境老人虽无师徒名分,但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尽得他真传,这些年,我一直想和他比试一下谁的武功更高一筹,但是他总是拒绝,所以我和你切磋一下,点到为止,就在碧湖边最高的眉牙峰上,可以吗?”虽说是切磋武艺,但焃昀请求的很正式。   “可以是可以,但我一定会输的,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武功没你高!”临青溪很有自知之明,她根本不是焃昀的对手,所以这场比试也没有必要进行,她输定了。   “未比就认输,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当然比武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在眉牙峰上看日出很美!”焃昀带着一点儿调皮意味地说道。   “直接说想请我去看日出不就行了,这样拐弯抹角地说话也不是你的风格。”临青溪笑看着他说道。   “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焃昀没有否认,只是看着临青溪。   “好吧,我答应!”这算是焃昀对她的第一个请求,她自然没理由拒绝。   当天晚上,焃昀和临青溪直接从曼陀罗山庄出发,然后骑着快马朝着碧湖而去。   临青溪在云州生活了近十年,山眉河虽然是从碧湖流出来的,可是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碧湖,也没有去过碧湖边上,就连焃昀说得眉牙峰她也是第一次去。   两骑快马到了高耸入云的眉牙峰峰底的时候,两个人在淡疏的月色中,将马拴在峰底的两棵粗壮的树上,然后施展轻功,互相不服输地朝着峰顶腾挪而去。   静谧的夜朦朦胧胧,温柔的月光渐渐散去,凉风吹拂着两个人的发梢,在前往峰顶上的过程中,他能看到她模糊的身影,她也能听到他稳稳的呼吸声。   眉牙峰的峰顶与碧湖山脉其他的山峰峰顶不一样,尤其险峻尖峭,只能勉强容纳两个人站立,而且站在上面有一种俯瞰天下的气势。   极目远望,即便都是黑暗,临青溪也觉得胸中一片开阔。   水波粼粼的碧湖之上犹如洒下满天繁星,东方撕破黑幕的光亮似是在天地之间划出了黑与白的界限,而且这界限越来越明显。   “这里可真美!”因为峰顶上很窄,临青溪只好紧贴着焃昀而立,眼睛里都是烟水如幻的美景,她期待着即将升起的太阳。   眉牙峰另一侧的峰底便是千里碧湖,焃昀早就想带着临青溪来这里,但她每天都像有很多忙不完的事情,他也想多占用一些她的时间,但是那样的话,她的休息时间就相对要减少很多了。   可是,这一次他很想带她来看看,因为如果再迟,陪她一起来这里看日出的时间就会延长了。   昨天,火龙带来消息,楚玄在边疆受了重伤,他相信,临青溪也很快就会知道这个消息,如果她知道,会不会抛下这里的一切,跑到楚玄的身边呢?   焃昀一直都很有信心,他相信自己能敌得过楚玄和临青溪那段年幼时的感情,但人光有自信还不行,光有努力和算计也不行,还要看清楚现实,只有看清楚了现实,才能真正地看清楚一个人的内心。   那天,楚玄在大雪中离开时和临青溪之间的对话,他站在后边听得很清楚,就算有些“卑鄙”地用上内力听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他也不觉得羞愧。   那一刻,他不是什么君子,他只是一个嫉妒吃醋的男人,看着心爱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难分难舍,他的心就像要被炸裂一样地难受。   这些年,临青溪脖子里一直都戴着当年楚玄送给她的东西,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让焃昀开始发现,比起景修和辛漠阳,临青溪和楚玄之间的感情才是最深的,而且深到临青溪自己都不觉得。   她以为,她把自己的心守好,不给任何一个男人,就真得会变成这样吗?他一开始也以为是这样,可现在他不这样认为了,她对楚玄是不一样的,这一点,他必须要承认。   扰乱她的心,这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感情的时候,他必须一击即中。   “焃昀,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临青溪发现焃昀并没有说话,而是一直有些专注地盯着她的侧脸看,她微微地转头问道。   “没有,我只是想要转个身,但是这里很窄。”焃昀找了个烂借口。   “这里转身可不是太容易,呵呵!”临青溪稍微让双脚往外挪了一点儿,“你小心一点儿用轻功先跳起来,然后换个位置。”   “不用了,太阳很快就出来了!”焃昀又看向了碧湖的东方,此时湖面上似是被人洒满了绚烂之光,远方缓缓升起了一轮旭日。   天地之间出现了最亮的一个圆点,照亮了淡蓝色的天空和丝丝的云彩,碧波荡漾的湖面上也有了初升太阳的美丽倒影。   临青溪不是一个太会享受生活的女人,上辈子她最大的休闲就是陪着弟弟林然去野外写生,而从林心安变成临青溪之后,她的时间都被繁忙的生活填满。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日出,而且是站在高峰之上,像是踏着天边的云彩,又像是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之中,她觉得自己伸手就可以碰到蓝色的天空,掌心一握,似是能把太阳藏在手心里。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她从来没有一刻这样地放松和愉悦,以至于她忘记了自己是站在狭窄的峰顶上,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就这样,忘情沐浴在日出之光的临青溪不小心撞了一下焃昀,紧接着焃昀就像晨间被风吹落的叶子,缓缓地往峰底的碧湖飘落而去。   临青溪吓坏了,她猛地伸手去抓焃昀的衣袖,但是焃昀下落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   “焃昀!”想都没想,临青溪也跟着飞身落下。   她以为凭借自己高深的武功,一定能抓住焃昀,她以为焃昀这样的高手,一定能在下落的过程中抓住东西求生,但是焃昀落下的速度比她去救他的速度更快。   “噗通”“噗通”两个人先后落入了有些寒冷的碧湖之中,巨大的冲力让临青溪瞬间往湖底沉去。   她使劲蹬着双腿往湖面上游去,可等她浮出水面的时候,却还没有看到焃昀的影子。   “焃昀!焃昀!你在哪里?焃昀!”临青溪有些焦急地喊着焃昀的名字,但是一无所获。   猛吸一口气,临青溪再次沉入水底,并试图在湖里找到焃昀。   终于,她在更深一些的湖底看到了焃昀的影子,可是当她游到焃昀的身边时,却发现他双眼紧闭,似乎没有了声息。   费力地将焃昀拖到了峰底最近的一块湖岸空地上,临青溪发现他脸色已经苍白,呼吸也没有了。   该死的,这家伙竟然不会游泳!临青溪焦急地拍打着焃昀的脸。   “焃昀,焃昀,你醒醒!焃昀,焃昀你别吓我!快醒醒!”但是焃昀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碧湖周边除了他们一个人影也没有,再不想办法救焃昀,很可能他真得死了。临青溪想起在现代学过的那一点儿急救知识,猛地扯开了焃昀的衣服,然后双手交叉压在他的胸口上,将他体内的水给排出来。   但是焃昀的气息还是越来越弱,几乎已经摸不到了,临青溪哪还想那么多,一边有节奏地压着他的胸口,一边开始给他做人工呼吸。   在临青溪的双唇碰到焃昀唇瓣的那一刻,他身体不禁僵了一下,他只不过是想试一试在自己突然遭遇危险的时候,临青溪会不会也十分担心他。   他是在海边长大的,虽然在海岛上的身份特殊,但他从小水性就极好,更何况,他的武功在临青溪之上,又怎么会让自己这么轻易地落下山峰,然后掉入湖底呢。   临青溪这是关心则乱,在焃昀有危险的那一刻,她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想着救他,这个时候她忘记了他的一切,只愿他没事。   焃昀心里狂喜,灵机一动的从峰顶坠落竟让他看到临青溪眼中真真实实地焦急,还有她奋不顾身地同他一起落入湖中,根本忘记了生死,这让焃昀万分感动。   她救他时的奇怪手法虽然从未见过,但焃昀希望时间就这样停留在这一刻。这是他和她的第一次亲吻,焃昀感觉他的心脏似乎真得停止了跳动。   怪不得爹总是想要趁他不注意时偷偷地亲吻娘,原来被心爱之人亲吻会是这么幸福和悸动不已的事情,就连嘴里的湖水都变成了甜蜜,流入他有些微僵的身体之中。   临青溪还在紧张地给焃昀做着人工呼吸,可她越来越觉得焃昀的身体有些问题,就连他的呼吸也加重起来。   只是,这种带着一点儿燥热之感的呼吸不是那种生命突然活过来的感觉,而是像……忽然,临青溪有些恼怒地将焃昀的头狠狠地推到一边儿。   “焃昀,你混蛋!”十年都没骂过人的临青溪也想不到第一次出口大骂的对象竟然会是焃昀。   傻,她真是太傻了!笨,她真是太笨了!武功高强的焃昀怎么会被自己轻轻一推就会从峰顶落下来,就算他不小心在峰顶上踩空了,他也一定会想办法攀住峰壁的。   还有,他不是住在海岛上吗,怎么会不会游泳呢!这根本就是他故意使坏的,目的就是为了捉弄她,还骗取了她这一世的初吻,真是太混蛋了!   焃昀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睁开了眼睛,他不会对此觉得抱歉,这个小女人就是需要逼一逼她。   他不要像楚玄那样傻傻地只知道痴等一个女人看到自己的心,他要主动出击,霸取她的一切。   “溪,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这一刻,焃昀对临青溪的称呼也开始变了。   一次坠湖,让他明白临青溪不是对他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不管她是因为什么而亲了他,从这一刻开始,两个人朋友间的相互方式到此结束。   “你根本就是有意的,你敢说自己从那么高的山峰上落下来,自己会救不了自己?还有,你敢说自己真的不会游泳?”临青溪狠狠地踢了他一脚,然后生气地站了起来。   她真是被他吓坏了,刚才看到他往下急速地掉落,她整个人都揪紧了,在湖里没有看到他,她就更着急了,他竟然还装死吓唬她,这个混账男人!   “哎呦!”焃昀有些夸张地捂住被临青溪踢了一脚的地方,“溪,我也是一时没注意,你突然把我撞了下来,我什么也没想,就连自己会武功和会游泳的事情也给忘记了,所以才……”   “骗子!既然你没事,为什么不早点醒过来?!”想到自己刚才不停地给他做人工呼吸,临青溪心情就开始杂乱起来。   “我也想的,可是你突然……我嘴巴说不出话!”焃昀一脸老实无辜地说道。   临青溪又羞又气,她怎么没发现焃昀还有这样恶劣的一面,可是仔细想想,似乎经过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可信的,自己倒成了罪魁祸首。   一时言语词穷,临青溪干脆扭身不理焃昀,全身湿漉漉的,她也不想用内力烘干,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生气什么。   焃昀没想到临青溪会这样生气,碧湖的清晨还是很冷的,所以他赶紧起身走到临青溪的身后,然后一把拉住了她。   “放开!”临青溪瞪了他一眼,想要甩开他的手。   “溪,就算生我气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说着,焃昀就将另一个手的掌心放在临青溪的背后,然后给她输入内力烘干身上的衣服。   临青溪本不想接受,但是习武之人都知道,传送内力的过程中如果突然被打断或者反噬,很容易造成对方身体上的伤害,就算再生焃昀的气也好,她也暂时没有动。   “好了!”焃昀见临青溪乖乖地任由他输送内力,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不过临青溪是背对着他,并没有看到他脸上的笑容。   全身一下子变得热乎乎的,再转头看焃昀,全身还是湿哒哒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临青溪的心就有些软了,但还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找干柴准备点火。   焃昀很想告诉她,就算输送给了她内力,他也一点儿事情没有,烘干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绰绰有余,但看她弯着腰捡柴火,他就宁愿继续穿着一身湿衣服。   等到焃昀用临青溪弄好的火堆烤干自己的衣服,日出早就结束了,两个人绕过碧湖这边的峰底,找到了他们拴在另一侧的马,然后骑着马离开了眉牙峰。   两个人回到山庄之后,玉扇和蓝罗发现自家主人脸上明显是不悦的表情,而火武和火雀却发现他们的主子看起来心情不错,而且两位主子之间也都感觉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小麻雀,你去问问你家主子,是不是做什么让我家主子不开心的事情了?我家主子早上从外边回来之后,看起来很奇怪,连看的书都拿倒了。”快吃午饭的时候,蓝罗找到火雀说道。   “要问你去问,我可不敢问。我家主子看着好说话,其实最难伺候了,小蓝子,要不咱们俩换换吧,或者干脆你告诉你家主子,把我也收了吧,我保证对她忠心耿耿。”火雀越来越觉得,跟着临青溪比跟着焃昀更好玩。   “火雀,你是想变成烤雀吗?”这时候,火武也走近了两人,而且还听到了火雀说的话。   “嘿嘿,我当然是不想了,你可别告诉主子,我就是随便说说。”火雀赶紧讨好地对着火武笑道。   “蓝罗,我家主子说,今天中午你家主子应该不想看到他,他就在自己屋里吃饭了。”火武对蓝罗说道。   这几天,焃昀和临青溪在山庄里都是在一起吃午饭,但是刚才焃昀突然对火武说了要单独吃饭的话,还让他跑来特意告诉临青溪一声。   “巧了,我家主人说,她今天不想看到你家主人,让他自己一个人吃饭!”玉扇这时候也加入了几人。   “今天这两个主子到底是怎么了?会不会是昨天晚上两个人去眉牙峰发生了什么事情?”火雀很八卦地说道。   “能发生什么事情。不过,要是我知道你家主子欺负了我家主子,哼,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蓝罗瞪了一眼火雀和火武说道。   “小蓝子,主子是主子,我们是我们,你可别把主子的仇算在我们头上,再说了,我家主子才不会欺负你家主子呢。”火雀颇有先见之明地说道。   “为什么?”蓝罗不解地问道。   “因为……”   “好了,好了,快吃饭了,大家还是都赶紧回去吧。”火雀正要说原因的时候,玉扇却打断了她。   蓝罗这个不懂情事的人看不出来,玉扇、火雀他们却都各个心里跟明镜一样,焃昀喜欢临青溪,这几乎快成为了众人所知的秘密。   吃过饭,焃昀一个人坐在曲院风荷的观荷亭内,心情很好地喝着丫鬟温得热酒,再过不久,这满池的荷花就要盛开了。   “焃昀!”就在这时,临青溪突然一脸着急地出现在观荷亭内。   “溪,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好几天才会理我!”焃昀笑着说道。   “焃昀,我想求你一件事情,现在我也只有拜托你了!”临青溪不是来和焃昀算账的,她是来求他帮忙的。   焃昀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收起笑容,看着临青溪问道:“什么事情?”   “我要出去一趟,希望你能帮我暂时照看一下我的家人,我担心巫族的人会来捣乱。”这时候离开临家村,临青溪知道只有武功高强的焃昀可以拜托了。   “你要去哪里?”焃昀紧跟着问道。   “卫玄哥受了重伤,听说他在边疆失踪了,我必须亲自去边疆一趟。”临青溪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十分震惊,没想到边疆的战况会这么糟糕,她不放心楚玄。   “我陪你一起去!”焃昀直接说道。   “不用,我希望你能留在这里帮我保护我的家人,巫凤儿知道我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家人,很可能会再次拿他们来威胁我。我知道这样冒昧地请求你帮助,很不妥,但现在我能求的人也只有你了,帮我!”临青溪恳求地说道。   “好,不过你要让火雀和火武也跟着你,家里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山庄和丽水湾的一切。”明知道临青溪此行是要去见楚玄,焃昀也不得不放人,他不担心她的安全,他只是担心她的心会遗失在那个男人身上。   “谢谢你,焃昀,谢谢你!我走了!”临青溪心急如焚,她以为楚玄什么都能处理好,可是真得听到他受伤失踪的消息,她还是非常担心。   临青溪去边疆的事情,她没有告诉老临家的人,身边也只有火武、火雀、玉扇和白狼四个人跟着。   五个人昼夜兼行,终于来到了楚玄所在的大军驻地,并且和黑狼派在此处探查消息的人接上了头。   “现在是什么情况?”一见到接头人田鼠,临青溪就有些着急地问道。   “回主子的话,卫王已经找到了,不过身受重伤,昏迷了很多天还没有醒过来,御医也束手无策。”田鼠现在是楚玄军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守帐小兵,但他耳力惊人,并以此收集情报。   “玉扇,今天晚上避开守卫进入帐中给卫王看病,一定要把他救过来。田鼠,现在战况如何,我听说吴国和尤挞国已经联手攻克了楚国两座城池。”临青溪在来的路上看到很多逃难的难民,也知道了一些边疆最新的战况。   “启禀主子,吴国大将秦梁和尤挞国的果伦王爷联手对付卫王的大军,虽然楚军誓死抵抗,但是寡不敌众,现在节节败退,而且援军也一直没有到。”田鼠前两日听到卫王大帐里的将领在互相争吵,有的主战,有的主降,而原本说好的援军也没有到。   “怎么会这样!吴国的前锋将军辛小王爷还在吴国大军之中吗?”临青溪问道。   “据属下所知,辛小王爷已经被召回国,现在吴国大军只听秦梁一人的命令,此人和果伦王爷一样心狠手辣,先前两座城池的百姓几乎全被杀了,果伦王爷还在城里抢了很多楚国的女人做军妓,甚至凌辱之后悬挂在城头。”田鼠有点儿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怒声说道。   “该死!欺人太甚!”亲临战场,临青溪才知道这场战争有多么惨烈,她一定不会放过果伦王爷那个畜生。   “主人,让属下去杀了他!”白狼厉声说道。   “我也一起去!”火武虽然不是楚国人,也不是吴国人和尤挞国人,但是他也看不惯果伦王爷这种禽兽的作为,是人就不会能忍下这种暴行。   “今天晚上,你们两个先去果伦王爷那里打探一下情况,如果能杀了他最好,杀不了就留给我!”果伦王爷这种人多留在世上一天,就让他多造一天的恶,临青溪等不及想要宰了他。   “是,属下遵命!”火武和白狼同时说道。   到了晚上,临青溪和玉扇、火雀在田鼠的指引下,进入了楚玄所在的大帐,而负责看护楚玄的御医和侍卫都被田鼠给弄晕了。   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楚玄,临青溪红着眼圈赶紧跑到了床边,他满头银发撒乱地洒在沾有血迹的布枕上,更显得此刻的他苍白、憔悴。   “玉扇,快给他看看!”临青溪突然握住了楚玄的双手,然后在他耳边低低地说道,“卫玄哥,卫玄哥,我是溪儿,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没事。”   临青溪上一次回京城见陆志明夫妇的时候,从他们嘴里知道了很多有关楚玄身世的真相,也知道他一夜白头是为他死去的哥哥,更是因为她。   她选择刻意忽略掉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因为楚玄对她如此情深,她不知道如何去回报他。   她怕爱上一个男人,前世如此,今生更是如此,爱,代表着要把自己的心毫无保留地给对方,也代表着给了对方伤害自己的机会。男人的爱是不可信的,所以,她拒绝爱。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路疾驰而来究竟是因为她把楚玄当成了最重要的家人,还是把他当成自己喜欢的人。   以前,她可以态度强硬地告诉自己心要坚定,可是现在她慌乱了,也迷茫了。   玉扇给楚玄诊脉检查了一番,并且喂他吃下一颗保命丹,然后对一旁的临青溪说道:“主人,卫王还有救,幸好他有深厚的内力护体,我现在需要给他施针,然后每日服下一颗保命丹,只要安心静养,一个月内不使用内力运功,那么他就会没事。”   “那就好,你快点施针吧!对了,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临青溪问道。   “大概明天早上就可以了!”玉扇说道,并且掏出银针开始给楚玄施针诊治。   火雀在一旁看到临青溪那么担心楚玄,不禁开始忧心她家主子的将来,如果主子真想临青溪成为他们的女主子,看来需要再加把劲。   不过,她会替主子好好守着他们海岛之上未来的女主子的,绝不让她轻易靠近别的男人。   玉扇给楚玄施针之后,临青溪就一直守在楚玄的身边,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她让田鼠把楚玄身边的御医和侍卫都弄醒,然后和玉扇、火雀一起悄悄离开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临青溪听到了楚玄大帐里传来欢呼声,昏迷了将近十天的楚玄终于醒了。   白狼和火武也从果伦王爷那边回来了,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看来他们经历了一场恶斗,能让这两个人受伤的一定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绝顶高手,看来果伦王爷的身边能人也不少。   “你们没事吧?”看到受伤的白狼和火武,玉扇和火雀也很诧异,江湖上能打过他们的人并不多。   “没事!主子,果伦王爷身边暗藏了四个一流高手,我们两个虽然受伤了,他们四个伤的更重,不过属下无能,没有杀了果伦王爷,可能打草惊蛇了。”白狼挫败地说道。   “你们没事就好,果伦王爷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们又不是天下第一,就是我也有很多打不过的人。先让玉扇、火雀给你们上点药,休息两天,果伦王爷就让他先蹦跶两天。”临青溪决定今天晚上亲自去会一会这个果伦王爷。   “主人,我没事,我一定会杀了果伦王爷!”白狼说道。   时间很快又到了晚上,因为楚玄已经醒了,临青溪直接和玉扇一起去了他的大帐,并且把帐内守着他的人都给点了昏睡穴。   躺在床上养伤的楚玄没想到临青溪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今天早上醒过来之后,就觉得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种味道很熟悉,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溪儿,你怎么来了?”楚玄试图挣扎着站起来,但是徒劳无功,他的额头上都是汗。   “卫玄哥,我听到你在边疆出事了,就赶过来了。你别乱动,现在你需要好好静养!”临青溪快步走到楚玄的床边坐下,看着他继续说道,“玉扇已经给你看过了,这里是一瓶保命丹,你每天吃一颗,记住一个月不要运功,很快你就会没事的。”   “溪儿,谢谢你!”临青溪能够这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楚玄就已经感到十分满足,他还以为自己没机会再见她最后一面。   “谢什么,你是我师兄,我是你师妹,帮你是应该的!”临青溪笑笑说道。   “不,溪儿,你不仅是我师妹,你还是我的家人,是我楚玄最爱的女人。”楚玄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可能没机会说出这句话,这次能再看到临青溪,他决定不再等待,也不再隐藏自己的情感。   楚玄一句话让帐内的三个女人都愣住了,临青溪不知道如何接下楚玄的话来说,而玉扇吐了吐舌头,火雀则是咬住了唇,她要赶快把这个消息通知给自己的主子,不能让未来女主子给跑了。   楚玄看着临青溪听到这句话后,脸上有复杂纠结的表情闪过,笑着对她说道:“溪儿,这句话我很久之前就想跟你说了,可是那时候的我有太多的顾忌和无奈,只是在临死那一刻我才突然明白过来,以前的我是多么愚蠢,既然喜欢你,就应该早点告诉你,不过现在也不晚。”   “玉扇,你赶快给卫玄哥施针,我有事先出去一下!”直觉地,临青溪想逃避。   看着临青溪转身要走的背影,楚玄突然大声说道:“溪儿,别走!”   临青溪停在大帐中间,然后转头看向了楚玄,他的眼睛里是她逃不开的深情和乞求她留下的渴望。   “卫玄哥,先让玉扇给你治病,我不会走的,只是……我先出去一下。”临青溪终究转身走出了大帐之外,因她穿着楚国士兵的衣服,黑暗中又低着头,外边的人并没有太注意她。   一个人走到大营外边的树林里,此时边关的月亮格外的清冷孤寂,她坐在一处小河边,静静地看着河中间的倒影。   听到楚玄突然的告白,她下意识地第一反应竟然是逃避,还记得以前,楚玄总是喜欢牵着她的手,那时候她以为那只是一个大哥哥对小妹妹的关照和喜爱。   后来,她和他都慢慢地长大,彼此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密,一起合作开店,一起下地种田,一起读书习字……   她以为,他和她不过是在师兄妹关系之上的互相利用,也许有单纯的少年情怀,但更多的是她能帮到他,而他也能帮到她。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呢?临青溪想起来了,是从她听到楚玄在得知她死的消息之后满头青丝变成了白发之时,那一刻她就看明白了楚玄对她的真心。   只是,她很清楚,她并不像楚玄爱她一样地爱着他,或者她是有些喜欢他的,但是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情感。   那她又该如何面对对她告白之后的楚玄呢?是继续逃避地装傻,还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他?怎样才是对他、对她最好的处理方式呢?   “林心安,你真以为自己像你想象的那样深爱我吗?不,你只是爱上我为你创造的假想的爱情生活,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因为我们都不懂爱!”   坐在小河边的临青溪耳边忽然响起上辈子那个欺骗她感情的男人,在她将他逼得走投无路之时,他笑着对她说过的话。   看着小河里自己一脸迷茫的倒影,临青溪无奈一笑,现在想来,也许那个男人说的没错,她是一个从小就不知道爱是何物的孤女。   她不懂得父母之爱,因为父母抛弃了她;她也不懂得手足之爱,因为亲手养大的弟弟一个背叛了她,一个因她而死;她也不懂得男女之爱,因为对于什么是爱情,她一无所知。   可现在的她已经变得不一样了,这一世的她已经慢慢懂得了父母之爱和手足之情,她只是还像个初生的婴儿一样,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罢了。   但是,教会她“爱情”这两个字的男人会是楚玄吗?临青溪找不到答案,因为在她的脑海里还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别惹女人   平静的河面渐渐起了层层波纹,天色越来越暗,不知道闷坐多久的临青溪从小河边站了起来。   有些事情不是想一想就能想通的,更何况比起心里面难解的问题,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作为一名楚国人,她的国家正在遭受着强敌的入侵,这时候儿女私情都已经变成了小事,她不知道自己能做的有多少,但至少她要拼尽全力。   一个飞身腾跃,她化成一道黑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距离楚国大营三十里外是楚国的茳城,它也是被尤挞国和吴国联合攻破的楚国的第二座城池,此时果伦王爷就住在茳城城主的府邸里。   临青溪潜入茳城的时候,闻到的是一股股血腥味和烧焦的味道,如今的茳城不但失去了往日的繁华热闹,也渐渐成了一座死城。   就是在这大半夜里,临青溪都可以听到高大健壮的尤挞国士兵奸淫掳掠的声音,还有楚国百姓求饶、嘶喊和咒骂的悲惨之声。   现在正在受欺压的茳城百姓没有任何人可以指望,不会有人来救他们脱离苦海,绝望是他们此刻最恐惧也是唯一的感受。   “求求你们,放开我的女儿,放开我的女儿!”一个被三名尤挞国士兵打得浑身是血的男人死死抱着其中一人的左腿。   “滚!别打扰爷的雅兴!”士兵一个狠劲将男人踢到了外边的墙上,登时那个男人就吐了一口鲜血。   “爹——爹——畜生,畜生,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已经被撕得衣衫褴褛,她悲愤地看着这些尤挞国士兵,又焦急地呼唤着自己的父亲。   “别急嘛,爷很快就放了你,哈哈哈,不过,要等爷几个玩够了!”尤挞国士兵淫笑地看着已经被他们打了几巴掌的少女说。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少女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大街上家家大门紧闭,她早就求救过了,但是没人来救她。   这些尤挞国的畜生杀了她的娘和弟弟,还把她爹打成重伤,现在还想要凌辱她,不,她绝对不会让这些人得逞的,就是死也不想!   正在少女眼含滔天恨意准备咬舌自尽的时候,突然一个风一样的影子在三名尤挞国士兵中间飞过,然后她就看到这些士兵眼睛突然睁大,抓着她的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接着就是直直地往后倒去。   死了,他们竟然死了!受到惊吓的少女赶紧跑到自己爹跟前,却发现她爹也已经没有了声息。   “爹,爹——”少女悲戚地哭喊声在黑夜里显得尤其地哀痛。   很快,或紧闭门户或躲在茳城各个角落里的茳城百姓发现,那些听起来带着死亡之音的尤挞国士兵的声音渐渐在黑暗中消失了,以前每个晚上这种声音都要伴着他们在恐惧中入眠。   临青溪一直都觉得她第一次杀的人是自己的弟弟林然,而事实上,她真正将刀子插进一个人的胸口,是在她从三境山谷底走出来的第二天。   那天,她遇到了一个恶霸欺负良家妇女,一时气不过就动起手来,可她忘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临青溪,这时候的她不仅会武功还有着深厚的内力,她以为自己没使什么劲儿,但是恶霸直接去阎罗殿报道了。   在这之后的一年里,她那把短剑和匕首就成为了杀人武器,她记不清自己杀过多少人了,但每一个都是该杀、该死之人。   从一开始的恐惧不安,到最后的习以为常,就连点点的愧疚也变得冷漠,她不再惧怕杀人,甚至开始有点享受那种恶人死在她剑下的快感。   这种近乎有些变态的感觉,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一旦开了杀戒,就像吸了毒品一样,根本戒不掉。   如果在现代,即便她杀人的理由多么正义都好,最后也会被当成连环杀手给送进监狱。但是这里不一样,在江湖上杀一个人是太稀松平常的事情,没人会怪她,更不会有人要把她送进牢房。   尤其是在楚国遭受外敌入侵的时候,就像当年抗日战争一样,老百姓杀日本鬼子是一件不需要负任何责任的事情,因为这是正义的,是在保护自己的家园和同胞,更不需要遭受良心上的谴责。   所以,在茳城的这一晚,临青溪一剑封喉,成为了茳城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更成为尤挞国士兵最惧怕的“影子杀手”。   第二天一大早,茳城就开始全城戒严,果伦王爷下令一定要抓到昨天晚上那个杀了尤挞国士兵的“影子杀手”,城门那里重兵把守,影子杀手是没机会逃出去的。   虽然做了一夜的杀手,临青溪并不觉得累,她只是有点饿了。   现在茳城百姓的粮食都被尤挞国士兵搜刮走了,全都给了尤挞国驻扎在城里的士兵,还有一部分送到了城主府里。   临青溪悄悄潜入了城主府里的后厨,躲在厨房的房梁顶上吃饱喝足,正打算下来去探查果伦王爷在哪里时,就看到下面烧火的一个小丫头趁人不注意,往锅里撒了一些粉末,接着又装作没事人一样地继续烧火。   临青溪脸上一乐,这个小丫头还真有点意思。   很快,就有端菜的小厮进来了,厨子从锅里盛好了饭菜,小厮们端着饭菜很有秩序地走了出去。   临青溪从厨房出来之后,溜进了城主府里的后花园,然后打晕了一个小厮,并换上了那个小厮的衣服。   城主府里比外边还要守卫严密,巡逻的士兵一拨接着一拨,临青溪尽量捡人少的地方走,因为是第一次来,她走着走着差一点迷路,幸好,她又遇到了在厨房烧火的那个小丫头。   “小丫头,你站住!”临青溪看到那个小丫头的手上提着一个食盒,听到她的喊声时,一脸戒备。   “干什么?”小丫头往后不禁退了一步。   “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去?”临青溪故意压低嗓音,板着脸问道。   “我叫麦子,给人送饭。”临青溪走近自己一步,麦子就后退一步。   “给谁送饭?”临青溪紧追不舍。   “给……”   “你们干什么呢?!”正在这时,一队巡逻的士兵看到临青溪和麦子停在那里交谈,赶紧上前盘查。   “几位爷,小的在教训这不懂事的丫头,小的是府里的二庆。”临青溪赶紧拿出了腰牌给几人看。   士兵看了一下腰牌没错,这府里的小厮他们也都不认识,麦子虽然是烧火的丫头,也有自己的腰牌,于是士兵们训斥了两个人几句就走了。   等到士兵们一转身,临青溪一下子抢过了麦子手里的食盒,然后笑着说:“我陪你一起去,这食盒太重了。”   “你……”麦子觉得眼前这个小厮很奇怪。   “麦子,别害怕,我不是坏人,走吧!”临青溪压低声音对麦子说道。   麦子点点头,她带着临青溪走到了后院回廊尽头的一个大房间,房间外边也有好几个尤挞国的士兵守着。   “送饭!”临青溪笑嘻嘻地举了举手中的食盒给守门的士兵看了看。   “放下吧!”士兵冷冷地看了一眼临青溪和麦子,没让她们进去。   临青溪乖乖地放下,然后又拉着明显不想走的麦子穿过回廊,不过在回廊的拐角处,她突然拉着麦子隐身到一旁的假山后边。   “麦子,里面关的都是什么人?”临青溪低声问道。   刚才送饭的时候,她听到房间里面传来女子抽泣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   “都是被抢来的女人。”麦子狠声地说道,她的姐姐也在里面。   原来被果伦王爷抢来的女人都关在这个地方,听说,果伦王爷先把抢来的女人凌辱之后,再赏给部下和士兵,等到他们玩够了或者玩死了,就把那些女子的尸体悬挂在城楼上。   尤挞国这种禽兽行为早就激起了民愤,但是茳城百姓都死得差不多了,城外楚国的大军也有些抵挡不住尤挞国和吴国两国的夹击,有太多的人想杀果伦王爷,但是都没有成功。   “麦子,你现在回厨房老实呆着,今天晚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知道吗?”临青溪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杀了果伦王爷,然后救出那些女人。   “我不能回去,我已经给果伦王爷下了毒药,我要去救我姐姐。”麦子手心里都出汗了。   “你下的毒药不会毒死他的,果伦王爷吃饭的时候都会找人试菜,他不会先吃的。不过你放心,你那碗有毒的菜已经被打翻了。”如果这么容易果伦王爷就被人毒死,他也不会好好地活到现在了。   “那我……”麦子有些紧张地看着临青溪。   “别害怕,没人知道这件事情,你回厨房好好呆着。”临青溪拍了拍麦子的小肩膀,然后迅速地溜走了。   楚国大营那边,玉扇、白狼他们没有找到临青溪,想着临青溪就可能来了茳城,而且他们进入茳城之后,听说昨天晚上有一个影子杀手杀了很多尤挞国的士兵,就猜到是临青溪干的。   “主人现在能去哪里?咱们必须赶快找到她才行!”玉扇焦急地说道。   进入茳城之后,几人就先藏在一处荒废的民宅里,准备暗中探查临青溪的消息。   “主人一定是去杀果伦王爷了,她现在最有可能躲在城主府里,你们都稍安勿躁,到了晚上,咱们再去城主府查探一番。”白狼镇定地说道。   这一天,茳城内的尤挞国士兵都在搜查可疑人物,还抓了很多无辜的老百姓,并把他们都关进了茳城的大牢里。   等到了晚上,临青溪就躲在后院关押那些女子的地方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她看到有四个士兵从前院走过来,然后从房间里拉出了三名女子,硬拖着她们朝前院原先的城主房间里而去。   但临青溪依旧没有动,大概半个时辰后,又有四个士兵出现,这次他们从房间里拉出了五名女子,还在门外堵住了她们的嘴。   不过,士兵们没有把这五名女子拉到前院,而是拉到了城主府东南角的一个小院里,临青溪抿嘴冷笑,果伦王爷真是狡猾,竟然还有替身。   如果她所猜不错,白狼他们遇到的那四名高手此刻就护在假的果伦王爷那里,而这个小院的守卫并不多。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一次,果伦王爷是死定了。   临青溪猜得没错,当她掀开屋顶的瓦片往下看的时候,果伦王爷就坐在宽大的床榻上,在他的脚下跪着刚才那五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子,现在她们还都被捆绑着双手双脚,嘴巴也被塞得严实。   四名士兵离开之后,果伦王爷突然大力地把两个女孩子扔到了床上,脸上是得意地淫笑。   “能伺候本王是你们的福气,乖乖地让本王舒服了,否则我就把你们都扔给我那些部下,哈哈,不想被万人骑,就给我听话!”   果伦王爷粗暴地解开一个女孩身上的绳子,但用更快的速度把她的四肢绑在大床上固定的四根绳子上,然后又用同样的手法绑住了另一个女孩。   床下跪着的三个女孩吓坏了,她们努力想站起来逃走,但是果伦王爷拿起床上暗藏的三个果核把她们都给点住了穴位。   果伦王爷猛地先撕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他精壮的上身,正当他的大手伸向被他绑住的女孩时,一把冰冷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架在他的脖子上。   临青溪不愿和禽兽多说废话,所以她直接飞身点住了果伦王爷的哑穴,并且以更快的速度喂他吃下一颗化功散。   想起那些被果伦王爷祸害的女子,临青溪心中就一阵恼恨,她先给床上的两名女子松了绑。   “你们不要喊,帮我一起把他绑在床上!”临青溪压低声音对五名女子说道。   此时这些女子还都处在惊吓之中,但临青溪没有足够多的时间让她们恢复理智,她武功的确是高强,可以以一敌百,但是茳城尤挞国的士兵可是有好几万,她可没本事都杀了他们。   好在,这五名女子虽然对于临青溪的突然出现和局面的扭转表示震惊,但仇人被制住了,她们的勇气也突然增强了。   几名女子把果伦王爷在床上绑好之后,临青溪跳上了床,她看到果伦王爷的眼睛里是不可置信和愤怒。   “既然你喜欢这样玩,那咱们就好好玩玩!”临青溪用黑巾遮面,果伦王爷看不到她的真容,但只凭一双明亮的眼睛,他就能想象出黑巾之下是多么美丽的容貌,下腹处也不禁肿胀了起来。   “畜生,果真是畜生!死到临头了竟然还不忘好色的本性,你这双眼睛姑奶奶真是太讨厌了!”   看出果伦王爷的身体反应,临青溪当时就觉得一阵恶心和厌恶,手中的利刃唰地一声从他的眼前闪过,果伦王爷的眼珠子就变成了两半。   因为被点了哑穴又吃了化功散,承受着身体剧痛的果伦王爷只能抽搐着身体,牙齿都快被他咬碎了。   这时候,临青溪冷哼一声,挑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看着痛苦地果伦王爷,她才觉得为那些被他折磨致死的同胞姐妹报了一点儿仇。   “姑娘,能让我来吗?”有一个看起来和临青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颤颤巍巍地走到床前问道。   临青溪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看着她问道:“你敢动手吗?”   “我敢!这个畜生害死了我的爹娘和妹妹,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想起家人的惨死,少女不再颤抖和恐惧,她伸出手,希望临青溪能把手中的利刃给她。   “我也敢!”其他四名女子也都走近临青溪,她们的家人都是因为果伦王爷而死,她们也要报仇。   临青溪把匕首给了第一个最先站出来的女孩,然后用另一只手的短剑指着果伦王爷的身体说道:“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里,都是人体中最痛的穴位,扎下去会很疼的,不过你们放心,他是不会喊出来的。”   说完,临青溪就跳出去开始解决院子里的其他守卫,而这时候前院也很慌乱,有刺客来刺杀果伦王爷,守卫在果伦王爷身边的四个高手也已经死了。   “主人,您没事吧?”玉扇在关押那些女子的后院找到了临青溪。   刚才,玉扇、火雀、火武和白狼四人联手杀了果伦王爷身边的四大高手,也杀了假冒的果伦王爷,现在城主府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他们就趁乱找临青溪。   “我没事,玉扇,你想办法把她们都救出茳城,再把果伦王爷已死的消息散出去。”临青溪想起那边的小院还有五名女子,她也要把她们都救出去。   “是,主人!”   这时候火雀和白狼他们也来了,四个人开始遵照临青溪的吩咐,把这些女人都救出城主府。   当临青溪回到小院的时候,那五名女子还没有停手,果伦王爷早就被她们折磨死了,身上到处都是血窟窿,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房间里。   “快点走,待会儿尤挞国的士兵就会来了,他已经死了!”临青溪已经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于是,她夺过了女子手中的匕首,知道她们还不解恨,但现在保命才是关键。   六个人刚走出小院,就有士兵把她们围住了,而且看到她们身上都有血迹,就想着里面的果伦王爷一定是出事了。   “恩人,您自己走吧,带着我们,是累赘!”家人没有了,仇人也杀掉了,她们也生无可恋,不希望临青溪这个大恩人再出什么事。   救人救到底,临青溪可不会让她们死在这些尤挞国的士兵手里,不过围着她们的人越来越多了。   就在临青溪握紧短剑,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一队黑衣人,把她们六个团团围在中间。   “主人,快离开!”这是雪狼的声音。   紧接着又出现五名黑衣人,他们分别抱起一个女子冲出了尤挞国士兵的包围圈,临青溪也不恋战,确定玉扇他们也安全之后,才和雪狼带着的黑衣人一路杀出了城主府。   此时,茳城城外也传来了厮杀之声,楚国大军攻到了城门之下。尤挞国虽然一时群龙无首,但他们天生作战英勇,打开城门就和楚国的士兵喊杀在一起。   趁着两国士兵交战的混乱状态,临青溪的人带着那些从城主府里救出来的女人,逃到了茳城城外的一处山林里。   “主人,这些人怎么办?”雪狼的一个训练基地就在楚国和尤挞国交界处一个荒无人烟的深山谷里,接到白狼的求救信号之后,他就带着人赶过来了。   “你们在楚国其他地方还有什么亲人吗?”茳城是暂时回不去了,临青溪也不想大张旗鼓地把她们都带到楚玄的大营里去,最好她们都能去投奔自己的亲戚,也算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恩人,我们没有家了,家里就剩下我和姐姐了!”麦子也被临青溪给救了出来,她已经看出临青溪就是白天见过的那个小厮,而这个人还救出了自己的姐姐。   其他女人也都一脸悲戚,她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所有的亲人都死在了茳城。   “雪狼,你先带着她们去深谷躲避一段时间,等到外边安稳一些,再让她们出来。我现在要回楚国大营,果伦王爷突然暴毙,尤挞国一定会把这笔账算在楚国头上。”   临青溪必须要回去帮助楚玄,她觉得今天楚国大军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正好杀到城门下面,一定是楚玄猜到她在城里,想要助她一臂之力。   “属下遵命!”于是雪狼就带着这些女人绕过了陡峭的山路,走进了深谷之中。   临青溪和玉扇几人回到楚国大营之后,就看到田鼠冲他们使了一个眼色,大帐里正传来楚玄叱喝属下的声音。   “混账,谁让你们退回来的,懦夫,一群懦夫!”楚玄还不能坐起来,他躺在床上大声地吼道。   站在帐内的几位将领都低着头,他们都是楚玄最忠心的部下,大晚上楚玄突然让他们去攻打茳城的城门,但是去的兵士死了大半,再不退回来,所有的士兵都要被尤挞国的人给杀死了,现在他们必须要保存实力,否则楚国的边疆就要失守更多的城池了。   “启禀王爷,都是属下的错,您要杀就杀我一个人吧!”一个大将站出来单膝跪地地说道,他的身上还有尤挞国兵士的血。   “滚,全都给我滚!”楚玄再一次大吼,如果临青溪出什么事情,他就是死也要把尤挞国夷为平地。   等到帐内的人都退出去之后,临青溪几人走了进来,她先让玉扇给楚玄看一下身体。   “卫玄哥,干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临青溪也走近了楚玄。   “溪儿,你没事?你没去茳城?”听到临青溪的声音,楚玄心里一定,扭头热切地看向她。   “我没事,你是因为猜测我在茳城,所以才派兵攻打城门的?”临青溪看着楚玄因怒气而发红的双眼问道。   “没错,你突然消失不见,我很担心,又听人说,茳城出现了一个影子杀手,就猜测你可能去了那里。”楚玄没有见识过临青溪的武功,但是从她的步伐和呼吸上就可以判定她是一个高手,武功不在他之下,或者说比他还要高很多。   “我没事,果伦王爷已经死了,茳城现在很乱。”临青溪说道。   “是你杀的?”楚玄心里一紧,果伦王爷可是一个十分狡猾的人,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杀死他的。   “也不是!”真正杀死果伦王爷的应该是那五个家破人亡的女孩子,谁让好色的果伦王爷惹了女人,他就该死在女人的手里。   “溪儿,不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都是我没用!”楚玄现在最恼恨的就是自己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现在外边的士兵需要他,楚国的百姓需要他,他不能再躺下去。   “楚玄哥,你不要这样说,如果不是你带着这些将士誓死守卫在这里,楚国将有更多的百姓遭受敌国的残害。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养好伤,只有这样,你才可以重返战场。”临青溪劝慰道。   “启禀王爷,援军到了!”一个小士兵突然冲进大帐禀告道。   小兵的后边跟着陆志明、沈瀚和余为,几个人走进来之后,发现临青溪竟然在这里。   “溪儿?”陆志明快步走到了临青溪的面前,又看着躺在床上的楚玄问道,“玄儿,你还好吗?”   “师父,怎么是你亲自来了?”陆志明现在是当朝的右宰辅,竟然是他亲自带着援军到了边疆,“沈瀚哥,余为哥,好久不见!”   “溪儿妹妹,你真的还活着!为什么不来京城找我?”看到临青溪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以为她死了的沈瀚说话都有些哽咽。   “沈瀚哥,对不起!”临青溪也是好多年没有见过沈瀚。   不过她知道现在的沈瀚已经是一名武将,他还是楚国沈大将军的独子,已经与楚国另一位大将军杨毅的独生女,就是当年追着他满京城跑的女孩子杨盈雪结为夫妻,现在两个人已经有了一个未满一岁的儿子。   “师叔,果伦王爷已经死了,现在茳城大乱,赶快带领援军和外边的士兵一起攻打茳城,要把茳城给夺过来!”楚玄有些着急地说道。   “玄儿,你别着急,沈瀚,马上调兵遣将带领大军前往茳城,要在吴国还来不及增援茳城的时候,一举拿下。”陆志明颇有威严地说道,现在他是代表皇上而来,权利比楚玄这个统帅还要大。   “是!”沈瀚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嘻嘻哈哈的富家少年,现在他是一名真正的军人。   接下来的三天三夜,楚国的士兵和尤挞国的士兵在茳城展开了激烈地战斗,而玉扇、火雀、火武和白狼也帮助他们杀掉了很多尤挞国的将领。   失去了领头人,尤挞国的士兵们变成了无头苍蝇,最后溃不成军,逃往了自己的边疆。茳城之战以楚国的胜利而告终,三日后,茳城城门上插上了楚国的旗帜。   虽然夺回了茳城,但是茳城也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而城内百姓的尸体都被埋在了城内的乱坟岗里,那里成为了真真正正地坟场。   因为有玉扇的调理,楚玄的身体已经渐渐好转,他可以坐起来进食了。   半个月后,楚玄身上的伤几乎都好了,但他还是不能运功,练武也被陆志明和临青溪制止住了。   这天,临青溪提出要离开茳城,她听陆志明说,楚国的皇帝正在和吴国、启轩国的皇帝进行交涉,如果交涉成功,那么战争就可以停止了。   “溪儿,你毕竟是个女孩子,这里不是你久待之地,还是赶快回家吧!”陆志明也没料到临青溪会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他希望她能早点离开。   楚玄虽然很舍不得临青溪,但他明白自己要带兵打仗,临青溪在云州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不能这么自私地把她困在身边。   “溪儿,回去吧!”楚玄很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师父,卫玄哥,这场战争真得可以避免吗?吴国和启轩国都来势汹汹,他们会轻易罢手吗?”虽然陆志明说过几国的皇帝都在谈判,但是谈判能成功吗?   “这个谁都不知道,现在朝中大臣一直主张求和,宁愿送给他国几座城池,也要求得自身安稳。皇上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楚国这些年多灾多难,如果继续打下去,恐怕真得要亡国了。”一己之力何以力挽狂澜,就算陆志明主战,也没有几个人站在他这一边,就连他师父淮绍之也主张割地求和。   “我就是战死沙场也不会向他们低头的!”楚玄一拳砸在了三人中间的木桌上,当即桌子就四分五裂。   “唉,玄儿,虽然你身上流着开祖皇帝的血,也有着开祖皇帝一样的胆识和魄力,但你生不逢时,现在的楚国男儿大多已经失了霸气和勇气,就算有沈大将军和杨大将军这样赤胆忠心的人,也无法带领一群安于现状的人保卫楚国。”陆志明非常了解楚国的朝堂和军队,百官懦弱求和,士兵懒散无力,就算有个强人,又怎能保卫一个国家。   陆志明说得没错,正因为他说得一针见血,楚玄才更为恼火。在这场战争开始之初,他想得不过是在军营里过几天清静的日子,因为他不喜欢京城的生活。   但是,他带兵打仗这么久,浴血奋战无数次,看到了无数的士兵倒在敌人的刀剑之下,更看到了敌国之人对楚国百姓的残暴。   如果楚国的边疆真得守不住,那么所有的楚国百姓都有可能遭受和茳城百姓一样的命运,只要想想,他身体内的男儿血就不容许他退缩。   现在,他看待这场战争的角度和目的已经变了,不为别的,只为让他身后的人不要经历这样的残杀,他就能抵抗到最后一刻,流尽生命中最后一滴血。   同样,他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对临青溪的感情,开始明白一个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最好的方式应该是什么,不是霸道地占有,而是倾尽生命地守护,守护她想要保护的一切。这场战争才真正教会他成长。   临青溪不懂得战争,不了解政治,但她上学时代读过历史、政治,也从各种电视、杂志等渠道明白打仗是怎么一回事。   她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没把集结古人智慧的兵法给背下来,她连三十六计是什么都记不全。   但她也有自己的特长,她会种地、会赚钱,这段日子和楚国的边疆兵士呆在一起,让她才深切地明白边疆之苦。   所以,她暗暗发誓,她要像当年老百姓支援抗日前线一样地来支援楚国的前线将士,哪怕只是杯水车薪,她也要努力一试。   “师父,卫玄哥,无论这场战争能不能结束,咱们都应该共度难关。卫玄哥,师父说的没错,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守卫一个国家的,但我相信楚国一定还有很多有血性的男儿,他们和卫玄哥你一样,并不甘愿对侵略楚国的人低头。‘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相信,每个楚国男儿心中都有热血,都有能燃起来的熊熊烈火,只是现在缺一个点燃他们的人而已。卫玄哥,我相信那个人会是你,所以你一定不能气馁!”临青溪给楚玄加油打气,现在楚玄这个“冷面战神”是楚国百姓的唯一希望,所以他一定要斗志昂扬。   “溪儿说的没错,玄儿,就算皇上真得选择割地求和,你也要学着忍辱负重,加紧操练士兵,一旦再次发生战乱,楚国就不会这么轻易地向别人低头了。”陆志明赞许地看了一眼临青溪。   也许只有临青溪能彻底点燃楚玄心中的烈火,而一旦他燃烧起来,那么楚国就有了希望。   “溪儿,师叔,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这一刻的楚玄终于露出了自信地笑容。   他一定要成为楚国最坚不可摧地城墙,训练出一支让正极大陆闻风丧胆地铁血士兵,再也不让自己的国家和子民遭受屈辱和残杀。   看着重新燃起斗志的楚玄,临青溪也终于可以放心地离开了,在离开之前,楚玄骑马送她到城外。   两个人分别的时候,楚玄笑着对临青溪说道:“溪儿,我喜欢你,从见你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你。你是我楚玄这一生最爱也是唯一爱的女人,不管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也不管你究竟爱不爱我,但我都会一直深爱着你。”   临青溪没有想到楚玄会再一次跟她告白,而且是当着玉扇他们几个人的面,那么大声而坦然地说出来。   “卫玄哥,我……”临青溪的心还是慌乱而复杂的,她不明白心中对楚玄的感情究竟是不是所谓的爱情?如果不是呢?   “溪儿,不用给我答案,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爱你真正想爱的人,如果那个人是我,等我娶你!”楚玄翻身上马,转身离去。   他不想现在就知道临青溪真正爱着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如果不是呢?他还没有做好承受这个答案的准备。   楚玄的身影渐行渐远,临青溪也翻身上了马,在回云州之前,她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楚国和尤挞国中间是一片广袤的黑森林,从来没人能通过这片黑森林到达另一边,因为在这片黑森林里到处都是吃人的野兽,还有数不清的泥潭,一旦不小心踩进泥潭里,就再难出来。   雪狼的一个秘密训练基地就在此处,他和黑狼都是杀手出身,从小就经历了非人的训练和折磨,再加上临青溪教给他们的一些看似简单却很有效果的训练方式,让他们训练手下的时候事半功倍。   临青溪没有当过兵,她也不知道如何训练一个人成为强者,但是马玲是一个军事迷,还经常带她去参加一些非专业野外军事训练,还说有一个好身体才能有更好的精力做事。   她就把那些现代的训练方式照搬过来,让雪狼和黑狼帮她训练一些可用的手下,没想到这两个人比她在现代见过的冷血教官还要冷血,但成果也非常显着。   临青溪一行人到达深谷空地的时候,雪狼正在带人把要训练的手下踢到泥潭里,那些人在泥潭中垂死挣扎和试图爬出来的样子,非常地狼狈。   “雪狼,你怎么把她们也给训练了?”临青溪发现那些被他们从茳城城主府里救出来的年轻女孩子此刻都在泥潭里与污泥搏斗。   “主人,不是属下要训练她们,是她们主动加入进去的。属下拒绝过她们,但是这些女人根本不听,还说别的女人能做的事情,她们也能做。”雪狼也是无奈,这些女人这些天都跟疯了一样,他让她们安静地呆在一旁,她们就自己跳进去。   雪狼训练的手下有女性,但这些女的大多都是杀手出身,本身有一定的武功底子,耐力也很强,所以和男人一起参加同样的训练也勉强撑得过去。   可她们都是柔弱女子,训练过程中很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临青溪让雪狼提早结束训练,等到所有人洗漱干净之后,她看着那些被救回来的女孩子说:“现在茳城已经安全了,卫王的大军正驻扎在城里,楚国的援军也已经到了,你们都可以回家了,待会儿我会让人送你们回去。”   “恩人,我不走,我要留下来,我杀过人,我也能继续杀人!”一个女孩子眼神坚定地走出来说道。   “杀人不是那么简单地事情,做杀手也不是谁都能做的,这样吧,如果你们能通过我的测试,那么就留下来继续训练,如果不能,就离开!”   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但不是每个人的选择都是正确的,临青溪不希望她们这么轻易草率地做出决定,好人做过了,这回她也做做恶人。   ☆、第一百四十章 再招女工   “这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我已经让人沿途插满了十二面旗子,如果你们能在一个时辰内,把这十二面旗子都拿回来,那么我就会收下你们。你们能做到吗?”   临青溪给了这些女孩子一个大致的范围,然后让雪狼计时,如果她们拿不回来,那么就要被送走。   “能!”她们都很有信心。   等到这些女孩子进入密林之后,临青溪又低声对雪狼吩咐了几句,接着雪狼就带着几个人离开了,而玉扇和火雀则在暗处密切注意这些女人的情况。   两个时辰后,等在原地的临青溪并没有见到这些女人的身影,但是她没有着急,而是和白狼、火武继续等。   又过了一个时辰,临青溪听到了密林中有了声音,没过一会儿,那些女人互相搀扶着走进了训练场,她们的身上都是泥水,很多人的衣服都被撕烂了,原本娇嫩的肌肤成了脏污的颜色。   还有几个受了伤,身上有些地方正流着血,在她们后面是几个穿着尤挞国士兵衣服有些哭笑不得的男人,玉扇和火雀在最后看着他们揶揄地笑着。   “怎么样?”临青溪这话是问得玉扇和火雀。   “回主人,她们意志都很坚定,虽然一开始有些慌乱,但是在最后关头,她们既没有丢下别的人,也没有放过……呵呵……这几个人。”玉扇笑着说道。   “主人,下次能不能换种玩法,她们哪是女人,各个都是母老虎,您瞧属下这脸上被她们挠的,还有肚子上也被踢了几脚,玉扇姑娘要是再不出来,属下就被她们用石头砸死了。”一个装扮成尤挞国士兵故意去为难这些女人的男子对临青溪诉起了“委屈”。   “好了,你们都辛苦了,回去歇歇!”临青溪对几名男属下说道。   等到男人们离开,那些女人有些不解地看向了临青溪,虽然一开始有愤怒,但在回来的路上,她们的愤怒已经消失不见了。   因为,如果那些男人不是假的尤挞国士兵,而是真的,那么她们不是被杀就是被毁了清白。   幸好,经过这几天的训练,她们的身体都强壮了一些,更懂得了反抗,这也坚定了她们一定要留下来的信念。   “你们虽然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回来,但是你们战胜了自己,更战胜了恐惧,我现在有理由相信你们可以在这里继续坚持下来。不过一旦开始,就不能放弃,还有,我要的是绝对忠心,谁要是背叛我,记得,我可以救你们,同样也可以杀了你们。”临青溪沉声说道。   “我素英绝不会背叛恩人,多谢恩人愿意留下我!”这群女人中胆子最大也是最有主意的素英站出来说道。   其他女人也都学着她的样子,对临青溪表明了忠心。   临青溪把这群女人都交给雪狼来训练,而且让他都给她们重新取了名字,新的名字是新的开始。   之后,临青溪就带着玉扇、火雀、火武和白狼回到了临家村,来来回回将近两个多月,再回到家的时候,田野里到处是一片喜人的绿色。   “溪丫头,你到底去哪里了?都快把娘给急死了!”临青溪一推开家门,就看到穆氏冲她跑过来。   “娘,你的眼睛?”临青溪发现穆氏的眼睛不再毫无光彩,而是像以前一样明亮温润。   “娘能看到了,这都要多谢焃昀那孩子,是他请来的名医给娘彻底医好了。”能够再次看到女儿的面容,穆氏很是开心。   “溪丫头,这些天你到底去哪里了?”临远山微有薄怒,他以为临青溪又像临青禾那样,二话不说就离家出走了。   “阿爷,我出去办点急事,已经办好了,让你们为我担心了,对不起!”临青溪乖乖地认错。   “孩子回来就好,你干什么那么凶她!”叶氏不满地瞪了一眼临远山,赶紧和穆氏一起拉着临青溪进屋。   临青溪陪着叶氏、穆氏几人说了大半天话之后,就去村里的田地和果园看了看,发现她离开之后,村民们都按照原先她的规划,在该种水稻的地方种水稻,该种麦子的地方种麦子,果园也都种上了各种果树,就是专门用来饲养家禽家畜的地方,也已经多出来了很多的兔子、鸡鸭和牛羊。   临青溪没去稻园,先去了曼陀罗山庄见焃昀,听自家阿爷说,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焃昀专门找人来教村里的孩子读书习武,所有稻园、纳园的事情他也帮忙管着,因为有他,丽水湾没出任何事情。   焃昀正在观荷亭里喝酒赏花,他知道临青溪从边疆回来了,也知道她在边疆发生的一切,有好几次他都想离开这里去找她。   但他答应过她,要亲自帮她照顾好她的家人和丽水湾的一切,这是他和她之间的承诺,他必须要做到。   临青溪几乎是用跑得到了观荷亭,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焃昀略显孤单的背影,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微微有些酸涩。   丢下这一大摊子交给他,自己却一走而之,而且他还帮忙治好了自己母亲的眼病,还那么用心地教村里的孩子,感激的同时,不知为何,心里还有一丝歉疚和心虚。   “焃昀!”临青溪慢慢走近他。   焃昀转身微笑着看向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当他日夜煎熬的时候,她正和另一个男人在遥远的边疆,只要想到有可能失去临青溪,焃昀就再也无法安眠。   “焃昀,你……没事吧?”临青溪觉得此时的焃昀眼神太过炙热,她有些不敢看。   突然,放下酒杯的焃昀猛地一把揽过临青溪,将她紧紧地锁在自己的怀里,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少女馨香,焃昀这一刻心才能稍微放松一下,他好怕她会不回来,好怕她会答应那个男人的表白。   不知为何,临青溪觉得被焃昀抱着的自己心脏“砰砰砰”地乱跳着,她不是第一次认识焃昀,也不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抱着,但是感觉不一样,这种羞怯又觉得有一点踏实的感觉,连她自己也吓到了。   “焃……焃昀!”临青溪觉得自己脸烫的像发烧。   “对不起,吓到你了,你就当我……”焃昀看起来事事老道,其实他也是第一次品尝喜欢一个人的滋味,这种冲动之下的拥抱,他不后悔心里也很甜蜜,但却有点微微地尴尬。   “当你无聊?快放开我!”临青溪猛地一推焃昀,接着走到了荷花池边,让微风吹去她脸上的燥热。   “我可不是无聊,呵呵!坐下吧,刚刚温好的酒!”不能逼的太急,焃昀轻轻拉了一下临青溪的手,让她坐下。   临青溪坐了下来,她先是感谢焃昀让人医好了穆氏,又感谢他帮忙照顾家里的一切,当然光是一个“谢”字是表达不完的,她也希望能偿还这份恩情。   “我什么都不缺,你要偿还我什么?”焃昀这句话说得过大,但临青溪却直觉觉得他并不是故意夸大,他的势力、金钱都是她不能想象的。   “你真得什么都不缺吗?”临青溪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什么都不缺的人,也许焃昀不缺钱,但他可能缺其他东西呢。   焃昀认真地想了一下,说道:“我不缺东西,但是我缺人,缺一些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你能给我吗?”   “你要什么人?”临青溪身边的人都跟着她很多年了,她非常舍不得他们,但如果焃昀执意要他们的话,她……也不给!   焃昀看着临青溪脸上变幻的表情,知道她一定是想差了,于是笑着说道:“我要你,还要你和我的孩子,一个可不够,最好是十个。”   “十个?你当我是猪啊!”等一等,她怎么会一下子就想到要和焃昀在一起生孩子的事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又在说些什么。   听到她的回答,焃昀却是笑得极爽,临青溪并没有从心里反感和他在一起,可见他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足够的影响力。   “焃昀,别开玩笑,说正经的。”临青溪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我没开玩笑,说得也都是正经话!”焃昀不想临青溪再逃避,如果她心中没有楚玄,而是有他,那么两个人把话说开也没有什么。   “我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情要忙!”临青溪起身扭头就走了。   她不否认自己心里有了焃昀的影子,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在意起来的,但只要一想起楚玄的存在,她的心就做不了决定。   回到稻园之后,临青溪先把茉莉、蔷薇、安生、安命几人叫到跟前询问了一下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园子里的各种事情。   等到几人汇报完之后,临青溪单独留下了茉莉和蔷薇,她打算加快赶制出一批适合楚国将士穿得兵鞋。   “茉莉,现在纳园已经全部建成了,而且果酒厂也搬到了别的地方,你再让人把那些空地盖成一座三层高的四合院,在纳园的后边再盖一个大院子,我到时候有用。”   临青溪回来之后发现纳园的三座楼全都盖好了,每座楼都能容纳下二三千人,除了原有的纳园女工,她打算再招收一些女工进来。   “是,姑娘!那还让纳园女工们回来吗?这两天已经有很多女工来问了,她们都希望在纳园里做工。”茉莉发现这段时间女工们做工的质量虽然还和以前一样好,但是纳的鞋底数量明显没有在纳园的时候多了。   “你明天就让人通知所有的女工,三天后她们就可以来纳园上工了,另外,再让女工们在自己的村里或者亲戚里找一些针线活好的,人也要老实本分的,然后带来纳园参加考核,工钱和现在纳园女工的工钱是一样的。”临青溪说道。   “姑娘,咱们这次纳园新招多少人?”虽然纳园又盖了两座新楼,但是人太多吃饭、睡觉都是一个大问题,蔷薇现在是纳园的内管家,她必须要早作准备。   “先招一千,另外再从现在的纳园女工中挑选出来一千人,最好是鞋底、鞋面都能做的女工,我需要她们赶制一批鞋出来。”   既然决定要支援楚玄,临青溪就不想耽搁,更何况效力于杨大将军帐下的临青禾在与几个小国的对战中,因作战英勇,已经被大将军杨毅任命为先锋校尉。   楚玄在楚国的西南边疆守卫,加上陆志明带过去的援军,至少有三十万人;临青禾在北疆守卫,而杨毅帐下至少有五十万大军,要是给这些将士每人做一双鞋,就要八十万双,两双的话就是一百六十万双。   这对于纳园的女工们来说可是一个很浩大的工程,再加上,纳园制作出来的布鞋还要卖给百姓富户,如果两者兼顾,怕是这一千人也不够。   第二天,得知临青溪又要往纳园招收女工的消息,叶氏、穆氏还有孙氏、贺氏、赵氏、马氏几人就来到稻园找她。   临青溪正在屋里想着男式兵鞋的款式和厚度,几十万双兵鞋直接送给楚玄或者杨毅太过惹眼,她打算以半卖半送的超低价方式给边疆的将士送兵鞋。   “姑娘,老太太和夫人过来了!”小丫鬟在门外轻声禀告道。   “快请她们进来!”临青溪将设计好的鞋样先压在了书下,起身去迎接叶氏几人。   “阿奶、娘、几位婶子、大娘,你们怎么来了?”临青溪让几人在屋里坐下,又让小丫鬟给她们端来了茶水。   刚一坐下,叶氏就问道:“溪丫头,我怎么听说纳园还要招女工,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阿奶,这是真得!前段时间我不是出去了嘛,回来的时候遇见一位想要买咱们千层底布鞋的大商人,因为他要的鞋子比较多,时间也比较紧,所以我就让茉莉和蔷薇她们多招收一些女工。”临青溪解释道。   “溪丫头,那位大商人要多少双鞋子?听说你又要招一千名女工。”孙氏出声问道。   “孙婶子,那位大商人说他先要八十万双的男式布鞋,契约文书他都给我签好了。纳园的客人虽然不止他一个,但这是笔大买卖,而且我也想和这个人长期合作,这样纳园的鞋子就不愁卖不出去了。”临青溪编了一个谎话。   纳园在云州虽然惹眼,但是在楚国还没有多少人知道,现在各方势力不明,临青溪选择明哲保身。   几个女人一听是楚国的大商,心里就有了底,天下这么多人,有大商一下子要几十万双的鞋也可以理解,谁让纳园的千层底布鞋越来越有名气了呢。   “溪丫头,娘现在眼睛已经好了,这绣花娘可不太会,你几个婶子、大娘也都不想闲在家里,你就让我们去纳园帮帮你吧。”穆氏说出了几人来找临青溪的目的。   “溪丫头,这考核女工的事情阿奶也能帮上忙,几十万双鞋子可不是小数目。”叶氏也想帮忙。   “娘,您眼睛刚好,不应该太劳累,几位婶子、大娘家里地里也都有活干,纳园有小玉姐她们帮着我,还有茉莉和蔷薇她们,这些鞋子能赶得出来。”临青溪不想叶氏和穆氏她们太辛苦。   “溪丫头,现在咱们村里的地都是在一块,而且耕地、播种的时候都是几家在一起互相帮忙,男人都用不完,哪还用得着咱们这些女人,再说家里能有多少活,你把房子给大家盖得那样好,事事想得周到。再说了,咱们现在可各个都欠着你的钱呢。你也让婶子、大娘们都睡个安稳觉。”孙氏笑呵呵地说道。   年前福利大会的时候,临青溪给临小玉她们几个可是不少的东西和银子,孙氏感激在心,正不知道如何报答,现在有了机会,无论如何她也要让临青溪答应。   “是呀,溪丫头。天天睡着那样好的房子,大娘我总不踏实,虽然这地契在我手里,可还有一张欠条呢,你就让大娘在纳园上工吧。要不然,大娘只能去镇上找活干,还你钱了!”马氏也在一旁笑着说道。   “溪丫头,你就答应吧!”赵氏也说道。   临青溪知道几人都是拿话在激她,虽然她心里很不愿穆氏再跟着受累,但她也看出穆氏心意坚定,只好答应了她们。   纳园又要招女工的消息在附近几个镇县传开之后,没到一天,纳园的第一道大门外就挤满了近万人。   临青溪不得不派出所有的家丁去大门外维持秩序,她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而且前来参加考核的人哪个年纪都有,一个个都快被挤成肉饼了,还不愿意离开。   “这人可是太多了,刚才都有不少人昏倒了!”现在正是烈日炎炎,这些人都挤在纳园大门外,很容易中暑,负责考核的临小玉心有不忍。   “小玉姐,咱们纳园不过是招收一些女工,他们怎么都跟蜜蜂见了蜜似得,一个个死黏上来?”临翠花站在纳园二楼朝外望,黑压压的长龙队伍一眼看不到头,大人叫小孩哭,比赶集还热闹。   “还不是都听说了去年年终宴会的事情,现在碧湖附近这边的人都觉得咱们这纳园是个福窝,谁要是能进来,那定是吃喝不愁,一个个削尖了脑袋往里钻。要不是有秃鹰他们守着,这大门都要被挤烂了。”何槐花摇头笑着说道。   “槐花姐姐,最近常常听你提起秃鹰大哥,你该不会是……”临小桃故意促狭地看了何槐花一眼。   几个人中,虽然何槐花的年纪最大,但朝夕相处之后,她们也都没大没小起来。   “小桃,你……你说什么呢?我……我只是……”何槐花脸一下子就羞红了。   最近,姐姐何枣花一直在四处给她说媒,但是那些男人她都不喜欢,她喜欢的就是临小桃说的秃鹰,可他是东家姑娘最信任的手下之一,她觉得自己高攀不上。   “槐花姐,你要是喜欢秃鹰,就去告诉他,然后让东家姑娘给你做主。虽然秃鹰是她的属下,可咱们也是她最信任的人,谁都不差谁!”临小玉早就看出何槐花对秃鹰的心思。   秃鹰看起来比何槐花大好几岁,她早就从茉莉那里打听过了,秃鹰没有娶亲,似乎也没有喜欢的姑娘,何槐花也不小了,说不定两个人的事情能成。   “你们瞎说什么呢!谁说喜欢他了!别闹了,还是快想想办法,看怎么帮助东家姑娘应付门外的那些人吧!”何槐花脸红的犹如盛开的桃花,好在和临小玉几人呆在一起,她也练得脸皮不那么薄了,要不然真要羞得不能见人了。   “这有什么可想的,赶紧考核出一千个人,让其他人都回去吧!”临小草觉得速战速决比较好。   “但是东家姑娘说的考核之日明天才到呀,而且明天怕是人会更多了。”临英子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说道。   “咱们去找东家姑娘吧,看能不能现在就开始考核女工,再过两天这路要还是堵着,纳园的女工就没法进来了。”临小玉提议道。   “行,咱们一起去!”几人附和道。   只是,临小玉她们刚下了楼,茉莉和蔷薇就走来告诉她们,临青溪让她们和村里的几个老阿奶一起,这就开始考核女工。   很快,纳园的院子里就被划分出十几块,临小玉八名纳园的组长加上叶氏四名老阿奶,一共是十二个考核女工的人,每人一次负责考核二十个人,需要的针线和鞋底,茉莉已经为她们准备好了。   “外边所有人都听着,十二岁以下、四十岁以上的人,纳园这次不收,你们都先回去吧。”秃鹰带人对外边的百姓喊道。   “为什么不收呀,我女儿今年十岁,可她针线活好呀!”人群中有不满地声音传来。   “这是纳园的规矩,要是经过核实你们的身份和年龄是造假的,那么就算进了纳园也很快被赶出去,所以不符合条件的都先离开吧。”秃鹰脸一沉继续大声地说道。   “娘,怎么办?”有一个小女孩使劲地拉着她娘的手问道。   “丫头,看来是进不去了,咱们还是回去吧!”被女孩拉着的妇人失望地说道。   很快,就有一些人离开了纳园大门口,但是有更多的人还在往前挤着。   纳园里,临小玉几人也是在认真地考核进来的人,人数太多,名额有限,虽然不忍心,她们还是留下了针线活最好的,让那些稍差一些的离开。   “姑娘,求求您,留下我吧!求求您了!”在不合格的女工中,有人跪在临小玉几人面前不停地磕头,希望能留在纳园。   “我们也没办法,你还是回去吧!”让旁边的人拉起跪着的人,临小玉也为难地说道。   “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恳求的声音里夹带着哽咽之声。   “不行,你还是走吧!”不是临小玉狠心,而是她给了眼前之人机会,就相当于把别人的机会先给剥夺了。   像这样的情况在接下来的考核中一直发生,弄得临小玉几人觉得自己犯了天大的罪过一样,以前觉得考核女工是一件特别光荣的事情,可现在,她们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坏人。   临青溪站在稻园的一处三层阁楼上,能够远远看到纳园门外的长龙,还有临小玉几人考核纳园新女工的情况。   焃昀站在临青溪的身边,他早就猜到这次纳园再招女工,一定会人满为患,所以暗中也派人监视每一个进入纳园的人。   果不其然,在这些人中间,发现了几个可疑人物,如果他没猜错,这些人有魏梓珍的人,也有巫族的人,她们进来纳园的目的不言而喻,都是冲着临青溪来的。   “你真的要留下她们吗?”焃昀已经将这个情况告诉了临青溪,至于如何做,她应该有自己的决断。   “嗯,既然魏梓珍和巫凤儿自动把人送上门来,我没有理由不收。她们可以是魏梓珍和巫凤儿的奸细,也可以是我的‘传声筒’。放心,我不会让她们在纳园兴风作浪的,她们的主人还没有狗咬狗,我又怎么会杀了她们呢。”竟然想趁机进入她的纳园,那她就让魏梓珍和巫凤儿看看,谁才是谁的棋子。   “你有把握就好了。我的人已经找到了你口中的香絮姨和彤笙,和她们在一起的还有前任魔教的教主魔天,不过,他已经是个武功全废的废人了。”焃昀对临青溪说道。   “你在哪里找到他们的?现在香絮姨和彤笙怎么样了?”临青溪着急地问道。   前两天穆氏还在念叨香絮的事情,两个人早就是好姐妹了,现在能有香絮和彤笙的消息,临青溪实在是很高兴。   “原本魔天带着妻子、女儿隐居在楚国一个小渔村,要不是上官徽凝派人追杀他们,我的人也不会发现他们的踪迹并且救下他们。”焃昀说道。   “上官徽凝?她为什么要杀香絮姨?她不是喜欢辛漠阳吗?香絮姨可是辛漠阳的亲娘!”临青溪心中满是疑问。   “吴国太后认为辛漠阳不是吴国皇室的血脉,不许上官徽凝嫁给他,而是想把上官徽凝送到启轩国和亲。上官徽凝可能觉得杀了辛漠阳的亲生父母,就没人能确定辛漠阳的真实身份,那她还可以嫁给辛漠阳。”虽然有些是焃昀的猜测,但他觉得已经修炼邪功连心志也入了邪魔的上官徽凝,现在就是个疯女人。   “真是荒谬!天下知道辛漠阳和香絮姨是亲生母子的可是有不少人,难道她各个都要杀光不成。再说,吴国太后摆明是拿辛漠阳的身份做幌子,就算辛漠阳真是吴国皇室的血脉,她还是会把上官徽凝送去启轩国和亲的。”临青溪气愤地说道。   “你说的没错,但上官徽凝并不这样想,而且辛漠阳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主动放弃了小王爷的身份,正打算来楚国找自己的家人。”焃昀除了关注上官徽凝的事情,也一直让人密切注视着辛漠阳的事情。   他知道,现在辛漠阳的身边已经出现了另一女人,那个女人正在代替临青溪在辛漠阳心中的位置,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那香絮姨和彤笙现在在哪里?”临青溪着急地问道。   “正在来云州的路上!溪,你决定让魔天一家人住在临家村吗?”焃昀问道。   “我知道香絮姨对魔天一直有情,他们一家人能开开心心地在一起,我当然很开心了,而且现在魔天没了武功,他也已经不是魔教的教主,辛漠阳也不是吴国的小王爷,上官徽凝又在追杀他们,天下虽大,他们又能去哪里。”临青溪早就对香絮说过,临家村就是她的家,彤笙和她就是她临青溪的家人。   “可是,他们在这里住下,也就意味着你的麻烦会更大了。”焃昀笑着说道。   “呵呵,焃昀,你忘了我和上官徽凝本身就有仇。她曾经割下了我爹的一个手掌,我不但要让她用命来还,我还要让她万念俱灰,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如果魔天一家人想去别的地方,临青溪也会安排他们离开的,不过她要把上官徽凝这个人永远地留在楚国。   “上官徽凝已经练成了邪功,你虽然内力深厚,但是自从三境山谷底出来之后,你便没有修炼过其他的武功招式,还有巫凤儿的邪术,光凭你现在的武功是对付不了的。以防万一,从明天开始,我教你一种抵抗上官徽凝邪功的剑法,还有破解巫凤儿邪术的内功心法。”   因为临青溪有太多想要保护的人,而他为了她那些保护的人,有可能没法时时在她身边,所以教会她对付敌人的方法,会比自己在她身边保护更有效果。   “那我需不需要给你端茶倒水,正式拜师学艺?”临青溪听后故意笑着说道。   “那倒不用,你只需要嫁给我就可以了!”焃昀突然低着头靠近她说道。   焃昀的脸在自己的眼前猛然放大,临青溪往后退了一步,瞪着他说道:“你再这样胡乱说话,我就不理你了!”   从边疆回来之后,临青溪发现焃昀整个人都变了,不但没事就对她告白和说一些甜言蜜语,而且一会儿正经,一会儿赖皮。她都快有些招架不住了。   焃昀只是看着临青溪笑,他现在越来越确定临青溪对他是很有好感的,只是这个小女人死不承认而已,还有,就是因为那个楚玄。   临青溪本以为焃昀教她武功的事情不过是说说而已,谁想到第二天她还没起床,焃昀就让人把她拉了起来,然后还跑到眉牙峰去练剑,身体泡在碧湖附近的深潭里修习内功心法。   当然,无论是练剑还是修习内功心法,焃昀都在一边陪着她,吃苦临青溪不怕,只是她日日和焃昀这样在一起,现在老临家的人都把他们两个当成“郎有情妾有意”,就想着找个机会把话挑明了说呢。   纳园这边又用了一天考核新女工,在临小玉几人的不断求情之下,临青溪又让她们多收了五百名女工。   “溪妹妹,真是太谢谢你了!”临小玉这两天吃不好、睡不好,只要一想到那些人求她时的可怜模样,她连坐着都不安稳了。   “小玉姐,女工多了之后,可是不太好管理,你们这些组长以后可要多费心了。”多养几个人对临青溪来说没什么,更何况她们在纳园还为她创造了利润,只是她不希望纳园成为女人的战场。   这几年,纳园女工没出过什么事情,但是女人多了,麻烦也就跟着多了,小矛盾还是常有的。   三个女人是一台戏,现在的纳园可是有将近四千人,都快撵上皇上后宫的宫女了,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溪妹妹,你放心吧!”临小玉很有信心能管好纳园的女工。   等到临小玉离开之后,临青溪又把茉莉和蔷薇叫了进来。   “在新进的这批纳园女工中,有几个人需要你们两个好好注意一下,她们有的是魏梓珍的人,有的是巫凤儿的人,我已经暗中派了人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分组的时候,将这些人分开,几天后,看一下她们谁在女工中的表现最好,然后提拔为组长。”想在她这里打算盘,可不是一件这么容易的事情,临青溪让她们有来无回。   “是,姑娘!”茉莉和蔷薇早已经知道魏梓珍和巫凤儿就是当年害临青溪的人,她们也正愁找不到替主子报仇的机会呢,这下倒好,主动送上门了。   几日后,焃昀的人将魔天一家送到了临家村,当香絮掀开车帘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车帘外站着老临家一家人,车夫直接将马车赶到了老临家的家门口。   “蕙兰姐!”香絮流着泪喊道。   “香絮妹子,这些年你去哪里了?!”穆氏赶紧上前一步握住了香絮的手。   香絮下来之后,魔天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现在的他不再戴着面具,虽然变得消瘦和苍老了一些,但是脸上却露出幸福的笑容。   临青溪看到魔天从马车里抱下来一个六七岁的粉嫩女娃娃,她水灵灵地大眼睛有些怯生生地看着众人,紧张地拉着魔天的手。   “这是彤笙吧?一转眼,当年抱在怀里的孩子都成了大姑娘了!”孙氏几人听说香絮回来了,也都围了过来。   当年虽说穆氏和香絮的感情最要好,但和她们这些村里的女人也是都有交情的。   “彤笙,快叫人!”魔天慈爱地看着小女儿说道。   彤笙先是害羞地看了一眼香絮,又不安地看了一眼魔天,这才对着众人福了一礼,说道:“彤笙拜见各位长辈。”这是香絮一路上教会她的话。   “小姑姑,她真的是我也抱过的小娃娃?”早上吃饭的时候,临青溪告诉临念雨和临念水、临念安,今天会有一个漂亮的小妹妹过来,让他们多和彤笙一块玩。   临念水就问临青溪是谁,吴氏就告诉儿子,是小时候他也抱过的一个小妹妹,可是他现在看到那个小妹妹一点儿都不小,还特别地可爱。   她的脸红扑扑的,就像小姑姑常常让他吃的果子,真想咬一口。   “是呀,她叫彤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抱、最喜欢亲的小娃娃!”记得那时候的临念水也就三四岁,只要他见到彤笙,总是要抱一抱,亲一亲。   “小子,你亲过我女儿?”魔天一听临青溪的话,心里酸透了,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没想到被老临家的臭小子都给亲过了。   临念水现在习了武,虽然可爱的小脸还是水嫩嫩的,但已经有了小男子汉的风度,根本不怕板起脸的魔天。   “没错,我亲过!我喜欢彤笙妹妹,我还要娶她当我娘子呢!彤笙妹妹,我要娶你!”临念水这傻小子直接就当着爱女成痴的魔天的面说道。   现在,临念水都快十岁了,个头也比同龄的孩子要高一些,声音也极为嘹亮,他这样毫不害臊地说出来,反而引得周围的大人笑成一片。   就是正在哭着的穆氏和香絮也被他逗笑了,这还没进家门呢,难道两家就要订上娃娃亲?   “我不准你娶!我的宝贝女儿不是谁想娶就能娶得!”魔天才不管临念水现在还是个孩子,和他抢女儿,就是不行。   “我就娶,我偏娶!哼!彤笙妹妹,你愿意嫁给我吗?”这次,临念水直接跑到彤笙面前说道。   “女儿,不答应!你说,不愿意!”魔天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家女儿,好像彤笙一开口就要了他的命似得。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彤笙本就有些害怕,她又见一个长相英俊的小哥哥说要娶她,就有些不知所措。   “彤笙,来,到姐姐这里来!念水,按照辈分,你也应该喊彤笙为小姑姑,你要是娶了彤笙,可就差辈了。”临青溪故意看着临念水说道。   “小姑姑,你不是说过,这个世上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是和年龄、性别、国家、身份地位和辈分没有任何关系的吗?我和彤笙妹妹又不是都姓临,我当然可以娶她了,反正我就要娶她!”临念水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很执着,现在也变得越来越坦率,而且习武之后,胆子也大了不少。   “我什么时候……”临青溪发现周围人的目光全都异样地看着她,真想捂住临念水的小嘴巴,“念水,如果你娶了彤笙,那彤笙就和你一样喊我小姑姑,那我喊彤笙的娘该喊什么?”   “好了,好了,溪丫头,你香絮姨刚回来,你们就别站在门外绕来绕去了,呵呵,我都快被你们给绕晕了。念水,带着你彤笙妹妹出去玩会儿吧。”叶氏可是乐见其成,这彤笙一见她就喜欢,不过就是胆子小了点。   “不行,不行!”魔天护紧了自己女儿,这刚回临家村,自己女儿就被这个叫临念水的臭小子给盯上了,要是再和他继续呆一起,说不定他的宝贝女儿真得要被拐走了。   “彤笙,别怕,跟着念水哥哥出去玩吧。”香絮瞪了一眼魔天,这些年彤笙跟着他们,养成了胆小柔弱的性格,她希望女儿能在临家村真正地开心起来,因为这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魔天一见香絮瞪他,十分不舍地松开了女儿的手,虽然失去了一身武功,还差一点命丧九泉,但是他赢回了心爱女人的心,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和妻女在一起。   “彤笙妹妹,我带你出去玩,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临念水乐呵呵地看着彤笙说道。   “嗯!”得到香絮鼓励的彤笙对着临念水甜甜一笑,她也很喜欢眼前的小哥哥。   从此,那句“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就成为了彤笙心中最难忘记的话。   穆氏拉着香絮回到了屋里坐下,其他人也都跟着进了屋子。   事隔四年多,临青溪终于知道当年香絮、彤笙被人掳走之后,魔天就带着人去追,辛漠阳也紧随其后。但是,抓走香絮和彤笙的人中不但有魔教的叛徒,还有一群神秘高手。   魔天在与这些人争斗的过程中武功全废,他拼尽全力护着妻女逃走,最后昏死在一个小渔村。那些还在追杀他们的人,其实都被辛漠阳杀死了,但是香絮不知道。   魔天昏死之后,她在当地渔民的好心帮助之下,就在小渔村住了下来,一边照顾女儿和昏迷不醒的魔天,一边卖鱼赚钱。   魔天醒了之后,又躺在床上不能动,想到魔天为了救自己和女儿连命都不要了,香絮的心也软了。   就这样,他们躲在小渔村好多年,直到又有人找到他们,并且还想要杀了他们。如果不是焃昀的人跟着上官徽凝的人,那么魔天一家就真得葬身渔村了。   “香絮妹子,这些年苦你了!”穆氏拉着香絮的手泪眼婆娑地说道。   “蕙兰姐,不苦,真得!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特别想你们,想临家村,也想阳儿!”香絮说起儿子眼泪更多了。   “香絮姨,辛漠阳很快就会来的,您不用担心!”   临青溪已经秘密派人去通知了辛漠阳,告诉他香絮和彤笙就在临家村,让他赶快过来。再一次的母子团聚,父子相逢,临青溪相信,辛漠阳那些曾经的心结应该都能解开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双面焃昀   暑气熏蒸,刺耳的蝉鸣声叫得人有些心烦意乱,没有一丝风刮过,临青溪觉得这种闷热太不对劲,似乎暴雨来临之前的节奏。   “那边怎么样了?”临青溪坐在稻园的凉亭内,桌前摆放着刚刚从果园里摘下的西瓜。   今天早上,辛漠阳带着董鹰来到了临家村,母子相逢的场面十分感人,但是父子相遇却依旧和几年前一样剑拔弩张。   “很奇怪,不知道焃昀公子和辛公子说了什么,他眼中对魔天的杀意已经减少了,现在最多的就是漠然。属下已经按照主人的吩咐将临家村的一座空院子收拾出来给魔天一家人住。”玉扇回说道。   “我知道了。茉莉,纳园女工赶制兵鞋的进度如何?”临青溪又问站在玉扇旁边的茉莉。   “回姑娘,女工们已经在加紧赶制,不过就算所有人都很努力地赶工,至少也要两个多月才能完工。”纳园女工虽然都加快了纳鞋底的速度,但是几十万双男式布鞋可不是说能做出来就能做出来的,就是布庄和线庄也要时间缓和。   “尽量加快吧。那几个人怎么样了?”临青溪问得是魏梓珍和巫凤儿派过来的奸细。   “她们还算老实,属下已经让她们知道了对方的身份,相信她们的主子也很快会知道。”茉莉挑眉一笑地说道。   “安排周密一些,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她们的主子能自动送上门。”临青溪眼中寒光闪过。   “属下明白!”   这几天,香絮和穆氏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而彤笙在临念水的带领下,性子也越来越活波,就是辛漠阳自从来到临家村之后,整天臭着一张脸。   处理完稻园的事情,临青溪回到了村里,她看到辛漠阳和焃昀两个人正站在自家门前,也不说话,就那样有些傻呆呆地站着。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就像两尊门神挡住了去路,临青溪奇怪地看着他们。   “临青溪,我有话问你!”辛漠阳看到临青溪出现,眉头皱了一下,冷冷地说道。   “你问吧!”辛漠阳有些兴师问罪的样子,让临青溪微微有些不悦,她似乎没有得罪他吧。   “为什么要让那个男人住下来?我要带着我娘和妹妹离开!”辛漠阳虽然不再是吴国的小王爷,但是他除了魔教教主的身份,他背后还有强大的金钱支持,足够保护自己的娘和妹妹不受伤害。   “不行!”辛漠阳的武功是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现在他的处境比她还要危险。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她们是我的家人!”辛漠阳很不想对着临青溪冷着一张脸,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内心的感情。   “辛漠阳,我也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你,给我过来!”临青溪不想自己争吵的声音被家里人听到,所以她直接拉着辛漠阳的袖子,走到了远一些的地方。   “临青溪,我很感谢你救了我的家人,虽然我不再是吴国的小王爷,但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们。”辛漠阳故意板着脸说道。   “我知道你有能力保护香絮姨和彤笙,但她们也是我的家人,难道你看不出来,香絮姨喜欢呆在这里,也把临家村当成了自己的家。你不要以为带着她们离开就是对我好,对临家村好,实话告诉你,就算上官徽凝不找到这里来,我也是会去找她的!”临青溪对辛漠阳虽无男女之情,但她就是能从辛漠阳的一言一行中猜测出他真正的目的。   辛漠阳一直都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但是在她的面前,他总是会卸下防备,而他的眼睛会出卖他的心事。   辛漠阳也没有想到,临青溪竟然一下子就猜透了他心中的想法,他在吴国已经没有了容身之处,吴国太后正在想法设法地除掉他。   为了不给养父母宁王夫妇惹麻烦,也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他假意断绝了和宁王夫妇的关系,又得知了亲生母亲还活在世上的消息,所以一路追到了楚国。   但他在来的路上也已经知道了上官徽凝的所作所为,更知道现在的上官徽凝不是几年前那个只会粘着他的刁蛮郡主,现在的她就像换了一个人,心狠手辣,并且武功高强。   他和她交过手,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已经不是上官徽凝的对手,而她的手下更养了一批死士,现在这些不但要活捉他,还要杀了他的亲生父母。   如果他们一家人都留在临家村,那么上官徽凝的人就会追杀到这里,临青溪和临青溪的家人就会受到连累和伤害,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临青溪受到牵连。   “临青溪,你和上官徽凝有仇吗?”辛漠阳从临青溪的眼神里看出了她对上官徽凝的无比厌恶。   “哼,我和她何止是有仇,简直就是血海深仇。你知道我爹的手掌是被谁割下来的吗?又是谁逼着我跳崖的吗?”临青溪看着辛漠阳冷声问道。   只要一想到那天在大雪中的绝望,临青溪所有的自制力都变成了难以控制的愤怒和恨意,她忍着报仇的心这么久,不是她不想一刀解决了那三个讨厌的女人,而是她不甘心,她曾经那么绝望,她也要让她们尝尝绝望到底的滋味。   “是上官徽凝?”辛漠阳的眼中杀气腾腾。   “没错,就是她!除了她,还有两个女人,一个叫魏梓珍,一个叫巫凤儿,当年就是她们三个抓走了我,还有我爹、我娘、念雨和念水。我不会放过她们的,而且静等着她们上门。”临青溪看着辛漠阳一字一句地说道。   “临青溪,我留下来!”就算这辈子不能娶临青溪为妻,但辛漠阳也要保护她不受伤害,更何况现在两个人有了共同的敌人,应该并肩作战。   “漠阳哥,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香絮姨和彤笙,这里是她们的家,也是你的家。”临青溪想起那些和辛漠阳共患难的日子,两个人之间的缘分真得很奇妙,但比起男女之爱,她更希望两个人之间能有浓厚的亲情。   “溪儿妹妹!”就算心中还有些抵触,但辛漠阳很清楚,他和临青溪这辈子注定只能做家人,既然是家人,他辛漠阳就会拼了命地守护着他们。   听到辛漠阳叫自己妹妹,临青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好似卡在她和辛漠阳各自喉咙里的那根刺没有了,现在的他们彼此都轻松了。   远处一直站着的焃昀也跟着微微笑起来,这次他很君子没有“偷听”,但看到临青溪脸上的笑意,他的心中亦是一暖。   次日清晨,乌黑的天上便雷声滚滚,到了中午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而且天空阴沉得像黑夜。   临青溪本打算去山庄里找焃昀谈些事情,但是到了山庄才知道,不但焃昀不在,就是常在他身边的火虎、火龙和火雀也不在。   “蓝罗,你知道火雀去哪里了吗?”不知道为什么,临青溪心里没来由地一阵不安,她其实想问的是蓝罗知不知道焃昀去了哪里,谁让蓝罗和火雀关系最好呢。   “主人,我不知……我不能说!”蓝罗张开的嘴又赶紧闭紧了,她答应火雀不说的,但是对着自己的主人,她又不想撒谎。   临青溪猜出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以前她对焃昀的事情并不是很上心,可最近对他的关注度高了起来,却发现自己对于焃昀的事情似乎知道的并不多。   “说,我要知道!”临青溪脸色冷了下来。   蓝罗犹疑了片刻,不仗义就不仗义好了,她是不能对自己的主人撒谎,于是说道:“回主人话,火雀他们都去了眉牙峰那边的深潭,至于为什么现在去那里,属下真得不知道。”   深潭?那不是焃昀教她练功的地方吗?现在外边狂风暴雨,他们去那里干什么?临青溪本不想理会,毕竟这是焃昀的私事,可她就是有些坐立不安,终于起身也去了眉牙峰。   雨势越来越大,临青溪穿着防雨布改良后的雨衣,骑在马背上一个人朝着眉牙峰深潭而去,蓝罗、白狼几人原本想跟着,但是被临青溪阻止了。   一路狂奔到了眉牙峰,临青溪也不明白为什么心中有一股焦急感,等到她翻身下马的时候,火武已经拦在了她的面前。   “火武,发生了什么事情?”雨水已经模糊了临青溪的双眼,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对着火武问道。   “姑娘,请您先回去吧!”主人之所以这个时候躲到眉牙峰来,就是不想临青溪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就在这时,临青溪听到了不远处有一声震天响的虎吼声,而且还隐隐听到焃昀的声音。   “火武,让开,我要去见焃昀!”面对火武的阻拦,临青溪不退反进。   “对不起,姑娘!”火武的脸上有着焦急,他必须要拦住临青溪才可以。   但是临青溪虽然武功没有焃昀高,但是却被火武厉害,所以她不得不对火武动起手来,然后施展轻功到了深潭后边的一个密林里。   临青溪看到了焃昀的身影,也看到了火龙、火虎和火雀分别背对着他守着四个方向,而自己来的这个方向正是火武负责守卫的。   此刻,大雨倾盆,人的双眼都很难睁开,在浓重的雨帘中,临青溪看到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正站在焃昀的对边,而焃昀的手里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一直以来,在临青溪的眼中,焃昀虽然神秘莫测,但是他脾气温和、性情淡然随意、待人真切亲近,就算生气,也很少给人冷冷的感觉。   但是,当临青溪此刻一步步地靠近焃昀时,在风雨中她觉得现在的焃昀就像一头被惹怒的狮子,不,确切来说,他对眼前的老虎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渴望。   而且,他的眼神里满是嗜血的杀气,他柔和的面容、刚毅的表情全都不在,这样的焃昀是陌生的、冷酷的。   临青溪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她看到焃昀突然朝着老虎猛扑过去,并且一下子跃上了虎背,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朝着老虎刺了下去。   老虎哪肯乖乖就范,它大声嚎叫着,疯狂地扭动身体想要把焃昀从背上甩下来,但是背上之人却猛地趴在流出血的地方,大口大口地吸起它的虎血来。   就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临青溪也吓呆了,焃昀的头发凌乱,身上有污泥和血迹,猛然抬起头看向她的脸上,正有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这样的他真像一个妖孽。   喝了虎血渐渐恢复神智的焃昀,身上有了暖意,内力也渐渐都回来了,此时,胯下的老虎早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一掌就被他拍死了。   虽然满身狼狈,还被临青溪看到了自己最不愿让她看到的一面,焃昀只是瞪了临青溪身后的火武一眼,然后缓缓地朝着临青溪走来。   当焃昀抹着嘴角的血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不知为何,临青溪往后退了一步,但她这小小的动作,却让焃昀有些受伤。   走到临青溪身边之后,焃昀直接抱起她在雨中狂奔起来,等到临青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和焃昀已经躲进了眉牙峰的一个山洞里。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焃昀做好了坦白的准备。   “为什么?”临青溪慢慢恢复了理智。   不管焃昀为什么要喝虎血,她都觉得自己不应该表示出这样大的震惊,似乎自己的这种惊讶会让焃昀觉得有些难堪。   “有火折子吗?”焃昀笑着问道。   “有!”虽然临青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是将怀里的火折子递给他,虽然下着大雨,但火折子她做了很好的防水处理。   山洞里有一些干柴,焃昀点了一堆火,他身上的衣服进入山洞没多久就用内力烘干了,而临青溪身上的衣服并没有湿多少。   劈里啪啦地响声在两个沉默的人中间响起,旺起来的火堆驱走了临青溪身上仅有的一点儿寒气,她还在等焃昀的答案。   就在她以为焃昀不会说的时候,往火堆里慢慢添木柴的焃昀缓缓说道:“正极大陆不只有巫族这样一个神秘的部族,其实在世人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很多的神秘部族存在。我爹曾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少年侠士,他扶危济贫、惩奸除恶,又因为相貌英俊,成为很多女子爱慕的对象,其中就有我的娘亲。她曾是灵族的圣女,也是灵族族长唯一的女儿,灵族族人常年住在无人知晓的海岛之上,一直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接下来,焃昀告诉临青溪,那时候他的娘亲总渴望海岛之外的世界,听说在海岛外边有一个叫正极大陆的地方,那里什么新奇的东西都有,一年四季也十分分明,冬天还会下厚厚的雪。   虽然疼爱女儿的灵族族长派人出去给她买了很多海岛上没有的东西,但她还是想亲自去看一看。于是,瞒着所有族人,她偷偷出了海岛,来到了正极大陆上。   单纯的灵族圣女虽然穿着正极大陆上普通女人的衣裙,但是她绝美的容颜和灵动的气质还是招惹了很多人的注意,并且也遭遇了不少的危险。   就是在这个时候,义薄云天的少年英雄救了单纯善良的灵族圣女,并且日久生情,两个人甚至还私定了终身。   但是两个人的结合却惹怒了爱慕他们的人,就在灵族圣女怀有身孕的时候,她被自己进入正极大陆后认识的好姐妹下了一种难解的毒。   “那后来呢?”听到这里,临青溪有些着急的问道。   “我爹带着我娘回到了灵族,族人们不但没有责怪我娘,还宽容地接纳了我爹,并且在岛上为他们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虽然,灵族的长老替我娘解了毒,但是她这一生也不能再离开海岛,而我从生下来身体里就有毒,只有被万命丹喂养过的虎血才能帮我清除毒素。三境老人其实是我爹的朋友,他找到了一种更快的办法替我清除体内毒素,那就是让老虎吃下万命丹,并且激发出它体内的斗志,然后喝下热的虎血。这两年我一直都在用这种方法,现在发病的时候不再那么疼了,而且发病的事情也延长了。”焃昀笑着说道。   临青溪见他说得这样轻松,心里就有些难过,他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在遭受痛苦,就算是灵族族长的外孙又如何,就算什么都不缺又如何,可他忍受的痛苦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   “那害你和你娘的那个女人呢?既然她会下这种毒药,那说不定她有解药呢!”临青溪说道。   “她看着我娘喝下那杯毒茶之后就彻底地失踪了,这些年,我和我爹都派人在正极大陆上找过她,但是都没有找到。我想,她要不是死了,就是再也没有在正极大陆上出现过,否认,我早就找到她了。”焃昀之所以不断地暗中发展和强大自己的势力,就是要找到那个恶毒的女人报仇,还有就是找到解药,这不仅是为他,更是为了他的娘亲。   焃昀说的话,临青溪相信,他的手底下高手如云,而且探查消息的本事比她的人还要厉害的多,如果那个害他娘亲的女人真得还在正极大陆上活着,他一定会找到她的。   “你知不知道你种的是什么毒?三境老人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解毒还需要喝活得虎血,临青溪怎么觉得太诡异了呢。   焃昀摇摇头,每当旧疾发作的时候,他就变得不再像他,好在那些曾经最狼狈和最疼痛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虽然还会疼,但时间越来越短,他很快就会好的,而且和临青溪生十个八个孩子就不再是只想想了。   临青溪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她身边的玉扇医术自然比不上三境老人,而连三境老人都想不出更好办法的病,她和她的人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那你现在会多长时间复发一次?”临青溪关心地问道。   “二年!”焃昀也没想到今天会旧病复发,而且还这么巧被临青溪看到了。   “以前呢?”临青溪又问道。   “半个月!”焃昀淡淡地说道。   临青溪很难想象焃昀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虽然没有看到他发病时疼痛难忍的样子,但是她相信那一定是很疼很疼的,不由地,怜惜之情就升起来了。   “溪,我有些累了,你在旁边守着我一会儿,可以吗?现在外边的雨很大。”焃昀扭头看了一眼外边还在下着的大雨说道。   “好,你休息一会儿,等到雨停了,咱们再走!”看出焃昀脸上的疲态,临青溪也不想他刚刚和老虎搏斗完就冒雨回去。   只是,焃昀猛然起身走到她身边躺在,而且顺势就把头放在了她的腿上,也不嫌弃身下就是冰冷的石头。   “没有枕头睡不着!”焃昀说完就闭上眼睛睡起来。   临青溪本想说什么,提起的一口气又缓缓地松了出来,当枕头就当枕头罢,看在他现在是半个病号的份上,自己就不和他计较太多了。   大雨一直下到晚上也没停,而临青溪守着躺在她腿上的焃昀也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火堆还烧得旺旺的,而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和焃昀相拥而眠了。   她的警觉性竟然没这么低,不可能自己什么时候躺在来的也不知道,但这种状况,她一时也解释不清楚。   焃昀还在沉沉地睡着,右手给她当着肉枕头,左手搭在她的腰间,两个人身上盖着焃昀的外衣,而自己的一双手臂蜷缩在焃昀的胸前,额头抵着他宽厚的胸膛,耳边是他均匀地呼吸声。   临青溪想要轻轻地从焃昀的怀抱里起来,但是她刚刚动了一下,焃昀闷哼一声,双臂一紧,又把她紧紧地圈在他的怀里,自己的一张脸直接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男人独有的气息让临青溪脸红心跳,她不是什么小女生,但此时却有一种小女生的情怀,嘴角挂着淡淡甜甜地笑。   这种悸动的感觉在现代那个男人身上没有过,在楚玄、景修和辛漠阳身上也没有过,只有他——焃昀,他让她感受到了这种压抑不住的甜蜜笑容。   她想,这次她是真得爱上一个男人,而不仅仅是喜欢。没想过这么快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也没想过自己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可是,爱了就是爱了,又有什么理由呢!   此时假寐的焃昀自然不知道怀里女人的想法,如果他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就不会这么压抑和煎熬,更不会莫名吃了很多飞醋。   而临青溪在确定爱上焃昀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她考验未来夫君的漫长旅程,也开始了她略显“变态”的折磨心爱男人的甜蜜过程,谁让她是一个不懂爱、更不会爱的女人呢!   临青溪使劲挣扎了一下,但是焃昀的手劲太大,她根本挣脱不出来,索性心一狠,直接抬头朝着焃昀的手臂狠咬一口。   “哎呦!”焃昀并不觉得疼,但他知道临青溪有些生气了,她可不是寻常女子,肯定是猜出了自己在假寐。   “你和我怎么会都睡在这里?”临青溪故意瞪着焃昀问道,但此时的她在火光中发红的小脸,有说不出的妩媚和娇嗔。   “我也不知道,我记得我是躺在你腿上睡得,难道是你自己……”焃昀看着临青溪很无辜地说道。   “不可能!”她自己做过的事情,她会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肯定是焃昀搞的鬼,要不然他身上的衣服会自动脱下来,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那我也不知道了!”焃昀打算耍赖到底。   “你——无赖!”临青溪才不相信焃昀现在说的话。   看见临青溪似乎真得生气了,焃昀赶紧起身去哄她:“溪,别生气了,饿不饿?咱们回家吧!”   “还下着雨呢!你好点了吗?”临青溪不过是小女孩心态在作怪,但很快她就开始担心焃昀的身体。   “我没事,雨快停了,走吧!”焃昀笑着说道。   火龙四个人一直都守在外边,洞里面发生的事情,他们不知道,但是明显从山洞里面出来之后,两位主子之间的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   回到山庄之后,临青溪也很难在入睡,心中藏了一个人,这种感觉和以前太不一样了,几乎占满了她所有的心思。   第二天,心烦意乱的临青溪回到了丽水湾临家村,她已经接到消息,上官徽凝很快就要到云州了,而自己和她也有一笔账要好好算算。   “小姑姑!”彤笙见到临青溪之后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疏离感,而且她开始在临念水的“逼迫”下也喊临青溪为“小姑姑”。   “彤笙,有事吗?”临青溪正在稻园的院子里呆坐着,彤笙的出现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姑姑,我来学绣花。”彤笙还住在小渔村的时候,香絮就经常告诉她,她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特别能干的姐姐,而且绣花绣的可好了。   临青溪这才记起前两天说要亲自教彤笙湘绣的事情,而且她纠正了彤笙很多次,不要喊她“小姑姑”,因为她这个妹妹喊她“小姑姑”,那辛漠阳岂不是也要跟着喊她“小姑姑”,只要想一想那种场面,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彤笙,让你跑慢点怎么不听!”彤笙后边还跟着辛漠阳。   “哥哥,你也要跟着小姑姑学刺绣吗?”彤笙睁大大眼睛看着辛漠阳。   自从兄妹两个相认之后,辛漠阳就把彤笙疼在了心坎上,走到哪儿跟到哪儿,连带着和魔天一样,也对老临家的临念水起了防备之心。   临青溪也没想到,酷酷的辛漠阳有一天也会这么宠爱自己的妹妹,这两天,在香絮和彤笙的努力下,辛漠阳和魔天的父子关系也慢慢好了起来。   “我不学!彤笙,叫姐姐!”辛漠阳和临青溪的想法一样,他也不希望彤笙喊临青溪“小姑姑”,这几天几个人之间的辈分彻底乱了。   “可是念水哥哥……”彤笙只要想起临念水交代给她的话,就开始有些犹豫。   “你是听我这个亲哥哥的话,还是听那个臭小子的话!”辛漠阳板起了冷脸。   看出彤笙的为难,临青溪也恼了,她瞪了一眼辛漠阳,不满地说道:“什么臭小子,那是我侄子,他有名字,叫临念水。再说了,彤笙愿意叫我什么就叫什么,是她的自由,你就是她哥哥也管不了。”   “临青溪,别以为你比我小,我就要让着你,笨蛋,彤笙要是喊你侄子叫哥哥,那我喊你什么!”辛漠阳觉得他和临青溪之间还是喊什么“哥”、“妹”地不习惯,直接叫名字,心里更痛快。   “喊小姑姑喽,我的大侄子!”临青溪也发现和辛漠阳这样吵来吵去的感觉更像一家人。   “臭丫头,你找打是不是!你应该喊我哥!”辛漠阳也使劲地瞪了一眼临念溪,但是没什么威慑力。   “不喊,偏不喊!辛漠阳,辛漠阳,辛漠阳!”临青溪故意冷哼着说道。   “临青溪!”辛漠阳很有气势地走近临青溪。   焃昀走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临青溪很有活力地在和辛漠阳斗嘴,而且明明看起来像在生气的两个人,却又说不出的和谐,这让他很嫉妒。   “辛公子,溪,你们在干什么?”焃昀压下心头的酸意,走进来问道。   辛漠阳已经知道是焃昀的人救了自己的家人,这个大恩他记下了,但不代表他会和他友好相处,只要一想到他和临青溪相处融洽的样子,辛漠阳心里就一股恼火。   “没干什么,我记得焃公子似乎不住在稻园吧!”临青溪在临家村也为焃昀准备了一座小院,就在老临家小院的不远处,和现在辛漠阳一家住的院子是紧挨着的。   “这个就不牢辛公子费心了,似乎你也不住在稻园!”焃昀同样看辛漠阳也不顺眼。   虽说,现在辛漠阳的心里可能有了别的女人,但为防死灰复燃,焃昀还是要看紧他和临青溪的,决不能再让这个男人有可趁之机。   “我看你们两个都很闲,正好那有一副棋,你们去下吧。彤笙,跟我进屋,我教你学绣花。”临青溪看了两个人一眼,拉着彤笙进屋了。   “辛公子,请!”焃昀现在院中的石桌上坐了下来,下棋他可是很少会遇到低手的。   “请!”辛漠阳正愁心里的怒火没出发呢。   两个人在棋盘上互不相让拼命厮杀起来,而临青溪在屋里认真地教彤笙刺绣。   快吃中午饭的时候,临念水从村里的学堂跑到了稻园,而且一进院子就喊:“彤笙妹妹,彤笙妹妹,你在哪里?”   “臭小子,喊什么喊!”辛漠阳正下得酣畅,而且他处于下风,也已经输给了焃昀两局,心里正不忿呢。   “我找我彤笙妹妹,管你什么事情!”临念水一点儿都没有得罪未来大舅哥的意识,他满心眼里只有他的彤笙妹妹。   “臭小子,你……”辛漠阳越来越看不惯临念水这拽拽的样子,小时候的他可是只知道吃,非常乖巧可爱的小男娃,怎么长大了,就知道“偷”人家家的妹妹呢。   “辛漠阳,不许你说我家念水是臭小子,焃昀,给我把他杀的落花流水!”临念溪拉着彤笙走出来之后,冲辛漠阳和焃昀说道。   “臭丫头,你胳膊肘往外拐!”原本就处于下风,而且已经把临青溪归为家人一类的辛漠阳,明显不喜欢她向着焃昀。   “好!”焃昀对这句话却是极为受用。   “还是小姑姑最好了,呵呵!彤笙妹妹,阿奶说你在小姑姑这里学绣花,是不是很累?”临念水看到彤笙的小手都有些发红了,就有些心疼地走近彤笙问道。   “念水,小姑姑真是很伤心!我教了彤笙一上午,也很辛苦,你为什么不问问小姑姑累不累?”临青溪有些吃味地说道,真是个有了未来媳妇忘了自家小姑姑的熊孩子。   “嘿嘿,小姑姑,你可是最厉害的人!我爹说,你绣起东西来,可以不吃不喝,一天一夜不睡觉,根本不觉得累!”临念水笑嘻嘻地说道。   “那是以前,现在我也会觉得累!”想起当年为了贴补家用绣绣品的时候,临青溪颇有些感慨。   “累了就休息,会湘绣的又不止你一个,过两天,我让火龙给你送来几个绣娘。”焃昀有些心疼地说道。   “临青溪,我把文飞和寒霄送给你了,以后他们就是你的手下。”辛漠阳也说道。   他已经算不上吴国人,也称不上是楚国人,但以后临青溪站在哪一边,他就站在哪一边,而寒霄因为他,也和自己的家族断绝了关系。   现在,能让寒霄这个商业奇才有用武之地的,怕是只有临青溪了,而文飞虽然是他忠心的部下,他更希望他能在临青溪手底下效力。   “你们下了几盘棋之后怎么变得这么好了?”又是给自己送绣娘,又是给自己手下的,临青溪觉得不过是下了几盘棋,焃昀和辛漠阳之间似乎就有了默契。   “溪,我对你一直都很好!”焃昀毫不掩饰地说道。   “临青溪,我对你就没有不好过!”辛漠阳也孩子气地跟着说道。   “那我谢谢你们了!”这两个人怎么感觉这脸皮的增长速度也有些一样了。   两天后,寒霄和文飞真得来临青溪这里报道了,而且连自己的卖身契都带来了,文飞就不说了,寒霄可是天下都有名的寒霄公子,更是吴国寒家的嫡子,怎么能委身在她这里做个下人呢。   “临姑娘,是不是因为我是吴国人,所以你才不愿意要我?”寒霄以为现在吴楚之间的关系还不明朗,边疆还在打仗,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敌国之民的身份,她也不愿意要自己的。   “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原因,你和辛漠阳不一样,他虽然曾经是吴国的小王爷,可他毕竟算不上真正的吴国人,但你是地地道道的吴国人,而且你们寒家是吴国的皇商,和吴国皇室的关系也不浅,我听说,你的一个姑姑是皇宫里的宠妃。”临青溪说道。   想当年,自己搭船渡江的时候还受到过寒霄的关照,如今他却要做自己的下人,如果他是一个比较普通的商人还好说,可他就算离开辛漠阳,也是一个能闯出一番事业的男人,她想不通他有什么理由要留在自己这里。   “临姑娘,在下知道你的顾虑,不知道小王爷有没有告诉过你,他离开吴国之后,把自己手里的大部分财物都留给了宁王爷和宁王妃,而我本就是小王爷的手下,寒家的生意在我被逐出家门的那一刻,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现在是身无分文,在吴国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我的家族容不下我,至于你说的那个姑姑,哼,吴国皇帝都死了,她那个宠妃还能支撑多久。临姑娘请放心,跟着你是我寒霄自己的决定,我用我死去的娘亲发誓,绝不对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既然已经决定重新开始,寒霄就决定和过去一刀两断,寒家不要他,还害死了他的弟弟,他对那里已经失望透顶。   临青溪不知道在寒霄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听出了他的失望和无奈,也听出了他的决心。他能用自己的母亲发誓,就说明他是真心想要跟着他。   “说实话,你们愿意跟着我,我真得赶到很荣幸,也很暗喜,毕竟你们的能力我也见识过,咱们以前也合作过。寒霄,如果我让你负责吴国那边的生意,你愿意吗?”临青溪决定了,她要手下寒霄这一员大将。   “我愿意!”让自己负责吴国的生意,就可以看出临青溪对自己足够的信任。   寒霄想,临青溪也一定看出了他心中的不甘,他要让那些寒家人看看,他寒霄就算被赶出来,仍然能有一番作为。   “我也愿意!”文飞是寒霄最得力的助手,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对于他来说,效力于谁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和自己这些好友在一起。   “那好,文飞你还帮助寒霄,至于要让自己负责什么生意,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们!”临青溪笑着说道。   “不卖鞋了吗?”文飞好奇地问道,他以为临青溪还会像以前那样在吴国卖鞋和卖衣服呢。   “是时候换个花样了,卖鞋子可挣不了大钱。”吴国就算发生内乱和太后当政,国家也是富得流油,临青溪当然要去多赚一些银两回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故人相见   临青溪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再见到曾经福绣庄的老板娘锦娘,锦娘也没有料到颠沛流离了近十年,还会再回到云州,然后成为一名农女的死契家奴。   焃昀真得给临青溪送来了二十名绣娘,而且各个都是手艺惊人,她们也都是签下了死契,此生此世也只能是临青溪的人。   临青溪亲自考校了一下她们的刺绣功底,结果非常令她满意,这些平均年龄在三十岁的女人在刺绣方面并不比她差多少,如果不是有先天的优势,临青溪自叹再学十年也不一定能赶得上她们。   “蔷薇,你先带着她们去纳园住下,等到纳园旁边的绣园盖好,就让她们住进去,这段时间让小玉姐她们从纳园挑出二百个女工,然后先跟着她们学刺绣,再让大嫂教这些绣娘湘绣。”刺绣虽然费时费眼,但是一幅绣品的价格动辄上千两,甚至上万两,这可比纳鞋底要赚得多。   “是!”蔷薇带着被临青溪考校之后的女工就要离开稻园。   这时,临青溪突然出声喊道:“锦娘,你留一下!”说实话,当然要不是有锦娘这个慷慨的老板娘,老临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知恩图报,临青溪还是懂得。   当年锦娘只见过临青溪一面,她并不知道此时喊住她的主子正是当年进她福绣庄里衣着寒酸的小女娃,只是有些担心地低着头,她的锐气早被生活磨圆了,她的精明虽然还在,但却无用武之地。   “锦娘,坐!”临青溪让小丫鬟给锦娘也倒了一杯茶,并且示意若心将锦娘的卖身契拿给她,现在若心不但管着厨房也是稻园的内管家。   锦娘有些诚惶诚恐地站着,她并不敢坐下来,虽然能感觉出临青溪对她没有恶意,但是这些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让她已经心灰意冷,天下又有什么人会对她这样一个下贱的绣娘好呢。   临青溪早就发现现在的锦娘和当年的锦娘不一样了,想起当年她挑拨张小凤和孙雪儿并坐地起价的事情,临青溪忍不住就笑了,人就算再变,有些东西也是不会变的。   “奴婢不敢,多谢姑娘!”锦娘依旧表现得小心翼翼。   “不用不敢,坐吧,这是命令!”锦娘是个人才,临青溪希望她能留下来,但同时锦娘也对她有恩,她也希望放她自由。   锦娘勉勉强强坐了下来,却是不敢看临青溪,依旧低着头,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锦娘,这些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记得当年你可是福安镇福绣庄的老板娘,你庄子里的绣品可是卖到了京城,怎么会卖身为奴?”临青溪没有任何打击锦娘的意思,她只是想知道当年锦娘去了哪里。   锦娘没想到自己已经混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人能认出她,不禁抬起头愕然地看了一下临青溪又快速地低下了头。   “回姑娘话,奴婢……一言难尽!”锦娘也不知道如何说起,更何况这十年来的辛酸苦楚不提也罢。   “锦娘,你真得不认识我了?也难怪,当年,你我只见过一面,不过那幅月下荷花的绣品,你不会也忘了吧?”临青溪笑着看向她。   锦娘当然不会忘了那幅月下荷花图,虽然她没有用那幅绣品挣一文钱,还倒贴了很多好布好线,但是能让她震撼不已的绣品那可是第一次,而且之后绣品的主人又托她卖了几幅同样针法的绣品,其中还卖到了京城,为自己赚了不少银子呢。   不过,自己这新主人怎么会突然提起那幅绣品呢?锦娘来云州之前,并没有问过自己将来主子的情况,反正她心如死灰,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仔细想想,来的路上同马车的绣娘说过,她们的新主子是丽水湾临家村的人,而当年卖绣品的是福安县临家村的人,都是临家村,会不会就是一个人?   “姑娘,您是?”锦娘这才有些慌忙地再次抬头看向临青溪。   “我叫临青溪,当年我和我大哥临青云、三哥临青飞一起去你的绣庄卖得绣品。”临青溪提醒了她一下。   “青飞小哥,记得,记得!”锦娘自然不会忘了临家三兄妹,可她也没想到当年瘦弱的女娃如今出落地如此美丽自信,还成了自己的新主子。   “锦娘,你为什么突然关了福绣庄失踪了呢?”临青溪好奇地问道。   见临青溪一再问起,锦娘这才娓娓道来。原来当年她去京城送绣的路上,喜欢上一个男人,谁料遇人不淑,带着所有财物跟着那个男人匆忙离开福安镇之后,她才发现那个男人家中早有妻妾,而自己已经怀有身孕,只得做了那个男人的一房妾室。   一开始,锦娘为了喜欢的男人和腹中的胎儿还想斗一斗,谁料想当家主母也不是善茬,不但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把她打了个半死,她没有娘家支撑,那个男人也对她不闻不问,有了新欢就忘了旧人。   不仅如此,那个男人还好赌,把锦娘的嫁妆和所有的银子都输了精光,最后还把她卖去大户人家做绣娘。   要是每个月不拿月钱给那个男人,她就会遭受一顿毒打,实在受不了的锦娘就从夫家逃了出来,最后又被抓了回去,不但被夫家休了扫地出门,就是主家也把她又一次发卖了,这才辗转又回到了云州。   临青溪没想到锦娘这些年的经历会这样坎坷,这是个苦命的女人。   听完锦娘的讲述,临青溪将卖身契还给了她,并说道:“锦娘,当年你宅心仁厚帮过我,如今我也有能力帮帮你。这是你的卖身契,这张是五百两的银票,你自由了,拿着它们离开吧。”   “姑娘,这奴婢可不能要!当年,奴婢也是为自己打算,姑娘三哥拿去的绣品,奴婢也是赚了很多的银子,说到底,还是姑娘您帮了我!”锦娘心中就是如此想法,当年临青溪拿去的几幅绣品可是帮她赚了不少。   正所谓善有善报,锦娘当年对老临家兄妹那么厚道,临青溪今日也不亏待她。   “锦娘,不管怎么说,总归当初是因为你的大度善良,我们一家才能吃饱饭。这卖身契你拿着,银子也收着,你很会做生意,刺绣技艺又出色,我相信你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临青溪说道。   如果是当初被那个狠心的男人卖去做奴婢的事情,锦娘一定很渴望得到这张卖身契,但是现在对她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如果不是没有勇气去死,她也不会像一具空壳一样活着。   “多谢姑娘,真得不用了!如今,奴婢只求一饭一床,既然姑娘看得起奴婢的手艺,奴婢愿意跟着您,还请您留下奴婢吧。”锦娘突然起身跪在了临青溪的面前。   锦娘一口一个“奴婢”自称着,临青溪心里真不是滋味,看来过去不堪的生活把锦娘打击得不轻,没有娘家,孩子死了,丈夫是个禽兽,生无依靠,就这样走过了近十年的时光。   临青溪也不强求她,只说到:“好,我答应你!不过,这张卖身契和这五百两银票你先收着,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当年,你不是很想学湘绣吗?我大嫂可以教你。”   “奴婢多谢姑娘大恩,这些东西就不用了,还是留在姑娘这里吧。”锦娘苦苦一笑说道。   “好!若心,先送锦娘去纳园吧!”锦娘自己无法解开心结,临青溪也没有办法,只是任由她自己做主。   若心带着锦娘离开之后,铃兰就一脸兴奋地走了进来:“姑娘,鸡舍、鸭舍里的蛋产量开始增加了,这次要是全都孵化出来,可是又要多出几万只鸡鸭了。”   这半年多来,铃兰稻园、山庄两边跑,原本被她放养在深山里的鸡鸭兔子现在又从野生的被她训成了家养的,而且经过人工孵化,鸡鸭的数量很快就撵上了兔子的。   “铃兰,你这次再把鸡蛋和鸭蛋都孵化出小鸡、小鸭之后,就把一些幼仔拿出来低价卖给临家村的村民,这几天孙婶子她们都过来问我了,本来是让她们去找你的,但是你也不见人影。”临青溪说道。   看到稻园里鸡鸭满园,很多村民也想喂养,而且其中的水鸭还是稻田里对付福寿螺最好的“武器”,光靠竹片和人捉福寿螺,太费时费力。   “知道了姑娘!这几天,我忙着给兔子种红萝卜呢,秘园那边已经全部种好了,稻园这边也快结束了。不过姑娘,咱们这喂养的兔子越来越多,不能一直养在园子里吧?”铃兰现在的思想转变很快,虽然很多时候她也舍不得自己喂养的家禽家畜,但是喂它们就是为了吃和卖的,要不然养着也没意义了,还浪费粮食。   “兔子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对了,过两天再收上来的鸡蛋、鸭蛋你留一部分出来,我打算做一些新鲜东西出来然后拿出去卖。”现在自己手下收了寒霄和文飞,如虎添翼,正好想想其他赚钱的营生。   “属下遵命,那明天让人把鸡蛋和鸭蛋都送到这院子里来吗?”铃兰问道。   “不用这么快,三天后吧,我还有些东西没有找全。”临青溪打算把鸡蛋和鸭蛋都腌制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做成皮蛋。   要做皮蛋,就要有生石灰、盐、碱、植物灰和红茶。临青溪已经在三隆山上发现了生石灰,并让山狼带人运回来很多,纯碱和盐若心也买回来很多,植物灰她采用的是柴草灰,并且也让人在黄土中加入了稻壳和麦糠。   只是这茶叶的选择,她有些作难,前世最喜欢的是红茶做成北方的那种变蛋,在楚国她没有找到红茶,只有很一般的绿茶,比较之下有一种茶叶是最好的,那就是吴国南方特有的云来茶。   焃昀来稻园找临青溪的时候,发现她眉头紧锁,似是在为事情烦恼,出声问道:“溪,有什么难事吗?”   临青溪看到是焃昀,就让他在屋内坐下,因为他来得勤,屋外的丫鬟连禀告都省了。   “也不是什么难事!”临青溪微微一笑,“焃昀,你应该听说过吴国的云来茶吧,在楚国这种茶叶茶商也有卖的,但是量少,前段时间我大哥和三哥都让人给我捎回来一些,但是喝茶是够了,用的话就有点少了。”   “你要是需要的话,我正好认识吴国的一个茶商,他的茶园里就种满了云来茶,你想要多少?”原来是为了茶叶,焃昀还以为是多么为难的事情。   “焃昀,我越来越觉得,我对你真是一点儿也不了解!”焃昀好像朋友遍天下似得,怎么什么人他都认识。   “其实——你可以加快了解我的步伐!”焃昀朝着临青溪邪魅一笑,他这个笑容让临青溪想到那日他嘴角的虎血。   “好呀,可以试试!”这次临青溪没有选择模棱两可地回答,她也冲着焃昀眨眨眼睛。   焃昀觉得,如果不是他自己定力够强,或者对临青溪有所了解,他真得会以为她并不是单纯地眨眼,而是在……在给他抛媚眼。   “溪,你有些不一样了!”焃昀可以肯定,临青溪要么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要么就是突然转性,开始对男女之爱有了兴趣,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苗头。   “我还是我,哪里不一样!”临青溪觉得微微地尴尬。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怎么谈恋爱,也不知道如何讨好自己喜欢的人,至于表白和那些甜蜜的情话,她打死都不会说的。   就算临青溪否认,焃昀还是觉出她有些不一样了,不过现在不是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来这里找临青溪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上官徽凝已经到云州了,不过她没有来这里,而是按兵不动,似乎在等什么人。”焃昀对临青溪说道。   “来了就好!难道她在等魏梓珍和巫凤儿?”临青溪猜测道。   “不会,这两个女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忙,不会因为上官徽凝一句话就来这里找你麻烦,再说,她们都把奸细派到纳园里来了,又怎么会自己前来呢。”   焃昀不认为现在正想法设法嫁给楚玄的魏梓珍和处理与景修关系的巫凤儿会来楚国,这两个女人不被逼到绝境,是不会和临青溪面对面的。   临青溪也觉得焃昀说的很对,她在变,魏梓珍和巫凤儿也在变,而且她们的心计、谋略都变得更深了。   “不管她在等什么人,这次,上官徽凝的命都要留在楚国,伤害我家人的人,我绝对无法原谅!”临青溪果决地说道。   “我的人都在暗处监视着她,一有消息就会马上来禀告,依照现在上官徽凝的性格,她不会来这里,而是更希望你去那里找她或者希望辛漠阳去。”焃昀说道。   “会让她如愿的!”临青溪也想主动去找她。   次日破晓,焃昀又来到了稻园,这一次他带来了有关上官徽凝的最新消息。   “溪,上官徽凝抓了三个人,我看今天我们必须要去一趟云州了。”焃昀一见到临青溪就说道。   “她抓了谁?是不是我大哥他们?”自从知道上官徽凝要来云州之后,她的家人就没有离开过临家村,难道是她在外经商的几个哥哥?   “不是,她抓了一个叫乐无忧的女孩,还有东渡城城主之女傅颖儿和她的儿子傅念君。”焃昀知道乐无忧是与辛漠阳有牵连的人,但是上官徽凝为什么抓傅颖儿母子,他还没有弄清楚。   临青溪正想问上官徽凝这都抓的是些什么人,守大门的一个家丁就跑进了稻园,手里拿着两封信,一封是给临青溪的,另一封则是给辛漠阳的。   临青溪接过信一看,不禁更恼了,这个上官徽凝能耐还真是大,也不知道她信上所说的是真是假。   “溪,你打算怎么办?”焃昀也看了信,但最终的决定还是要临青溪来做的。   “去,无论真假我都要去,她竟然有胆直接将信送上门,那我也不能让她的人白跑一趟。”临青溪当然要去,她倒要看看上官徽凝这次还要耍什么花招。   “我陪你一起去,放心吧,这里火虎他们在,不会让上官徽凝的人进来的。”上官徽凝的武功不是谁都能对付得到的,但她却不是自己的对手。   “我也吩咐一下白狼和玉扇他们,上官徽凝有恃无恐地找上门,就是笃定了我会去,可是辛漠阳……”临青溪并不想把手中的信交给辛漠阳,她听辛漠阳说过,他现在已经不是上官徽凝的对手了,如果他去,说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   “让他一起去吧,这也是他的事情,我想,他并不喜欢你替他来做这个决定。”辛漠阳是个男人,而男人最了解男人,焃昀替临青溪做出了选择。   最终,还是三个人各骑一匹快马来到了上官徽凝信上所说的那个地方,一片幽深恐怖的坟地,乐无忧、傅颖儿、傅念君三人被绑在树立在坟场上的三根柱子上。   “辛大哥,快走,这个妖女疯了!”乐无忧一看到辛漠阳出现,就声嘶力竭地喊道。   “无忧,别怕,我来救你!”辛漠阳自从知道上官徽凝抓了乐无忧,心里就焦急不已,这个小女人绝对不可以有事。   上官徽凝穿着一身黑色长裙,十指蔻红,在阳光的照耀下,她的头发竟然变成了妖冶的红色。   “漠阳哥哥,你终于来了!”上官徽凝双腿盘坐在一个长满野草的坟头上,阴森地笑意让人没来由地一阵冷意刮过后背。   临青溪无法把她和当年住在临家村那个嚣张跋扈的徽凝郡主再联想在一起,就是她割下临忠国手掌时的狠毒与现在相比也差了很多,那时候的她只狠在手里的一把利刃上,但是现在她狠在了骨子里。   “贱丫头,你竟然还活着,真是命大!不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要挖出你的心肝,然后尝尝它的味道,哈哈哈……”上官徽凝仰天大笑道。   “上官徽凝,你要找的人是我,想要杀的人也是我,现在我来了,你可以放人了吗?”临青溪瞥了一眼被绑在柱子上的傅颖儿、傅念君和乐无忧。   “贱丫头,你还是一无既往地蠢,今天,谁都别想走,我要让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和漠阳哥哥成婚,然后再把你们都当成贺礼给吃了!”上官徽凝癫狂地说道。   “看来你真得是疯了!”临青溪讥笑地看了一眼上官徽凝,“这里不会是你和辛漠阳成婚的地方,而是你命丧九泉的地方。对了,我忘了告诉你,辛漠阳说他这辈子最爱最爱的女人就是我,而且我们两个已经成婚了,这肚子里还有了孩子,我们每天都过得很幸福很幸福。”   明知道临青溪这是为了刺激上官徽凝而故意说的话,但是焃昀还是很生气,辛漠阳更是错愕。   “辛大哥,这是真的吗?”乐无忧早就知道辛漠阳心中有一个人,而那个人虽然是农女,可他很爱她,自己始终还是没走进他的心里吗?   焃昀也看向了辛漠阳,似乎他敢说“是的”,他就能一掌劈下来。   本来辛漠阳还在犹豫,可一看焃昀的眼神,他突然一笑,用从未有过的柔情眼神看着临青溪说道:“没错,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就是她,其他任何女子都入不了我的眼,为了她,我可以生,也可以死。上官徽凝,你别诚心妄想了,就算天底下就剩下你一个女人,我只会觉得你很恶心,绝对——绝对——不会喜欢你的,我讨厌你,厌恶你,更想杀了你。”   辛漠阳从来没有对自己一下子说过这么多话,也从未在她眼前展露出一丝笑容,可是现在他竟然亲口承认最爱的女人是临青溪,还如此地羞辱她。   师父说的没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负心薄情,没一个好东西,不能原谅,绝对不能原谅,都要死,都要死!   “我要杀了你们!”上官徽凝双手变成鹰爪状,直接朝着临青溪和辛漠阳而来。   只不过,中间却被焃昀拦截了下来:“你们去救人,这个人我来对付!”   “不,焃昀,把她交给我!”对于此时的临青溪来说,上官徽凝才是她最大的目标。   “贱丫头,你这是找死!”上官徽凝朝着临青溪一个飞身猛扑,然后两个人就动起招来。   辛漠阳则是趁机去救乐无忧三人,但是这时藏在暗处的上官徽凝的手下也出来了。   “给我把他们都杀了!”上官徽凝阴鸷地冷笑道。   既然辛漠阳要爱这个贱人,辜负了她,那她就送他们一起去见阎王。   上官徽凝的人出现之后,辛漠阳就和他们缠斗在一起,而这时候焃昀安排的四名暗卫也出来和上官徽凝的人打在一起。   此次上官徽凝来楚国找辛漠阳和临青溪,本来是抱着十足的把握的,因为这两个人现在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只是没想到临青溪和她一样也学了武功,而且身边还有焃昀这样一个高手。   一对二,上官徽凝很快就处于下风,被临青溪在背后偷袭了一掌,然后打吐了血,狠狠地摔在地上。   “上官徽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临青溪手中的短剑正打算先把上官徽凝的手掌也给割下来,让她尝尝当初临忠国的痛苦,这时却突然一个黑影冲了出来,然后救起上官徽凝就施展轻功不见了,速度之快连焃昀也惊住了。   上官徽凝的人一见上官徽凝被人救走,也都撤走了。   临青溪本来是要去追的,但是焃昀拉住了她的手:“溪,别追,来人武功极高,你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别说临青溪,就是焃昀也没有把握自己的轻功会比刚才那个人快,看来上官徽凝的背后的确有一个很强大的人,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   眼看就要能痛痛快快地折磨上官徽凝了,这时候她却被人救走,临青溪心下一阵恼恨,她回去一定要加紧练功,绝不会再给上官徽凝逃跑的机会。   “无忧,你怎么了?”这时候救下三人的辛漠阳突然扶着乐无忧担心地大喊道。   “辛大哥,那个妖女给我们吃了毒药,我们……”乐无忧话没说完就昏死过去了。   同样吃了毒药的傅颖儿、傅念君也都痛苦地倒在地上。   “这是解毒丸,先给他们都吃一颗,赶紧送他们回临家村。”临青溪掏出蓝罗让她随时带着的解毒丸给辛漠阳一颗,又给傅颖儿和傅念君也吃了一颗。   几个时辰后,稻园里暂时不许外人进入,火雀、蓝罗、玉扇三个人都被临青溪叫来了稻园的客房里。   “怎么样?”这三个人两个会用毒一个会医术,临青溪相信她们不会让她失望的。   果然,三个人看后,脸上都有了笑容,上官徽凝给三人服下的毒药虽然狠辣,但也不是无解,解药一会儿就配制好了。   等到了傍晚的时候,乐无忧、傅颖儿、傅念君三个人都醒了,因为傅念君还是个小孩子,毒性又大,体内还存留了一些余毒,但是玉扇告诉临青溪,不会有大碍,很快就能把余毒清了。   等到傅颖儿醒了之后,临青溪让若心给她和傅念君准备了一些热粥热饭,这期间,她一直在房间里盯着两个人看来看去。   傅念君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和临念安的年纪差不多,而且细看之下的确有些像自己的三哥临青飞,没想到自己三哥能耐不小,竟然睡了东渡城城主的女儿,还让人家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   傅颖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她和儿子突然被那个疯疯癫癫的吴国什么公主掳了来,而且还喂下了毒药。   “颖儿姐姐,没事了吧?”当年东渡城发生瘟疫的时候,临青溪就见过傅颖儿,而且两个人当时关系还不错,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她可能会是自己的三嫂。   “姑娘怎么知道我的闺名?”傅颖儿身体还有些虚弱,只能半坐着,儿子傅念君正懂事地依偎着她。   临青溪低头一笑,傅颖儿肯定是不记得自己就是当年进献瘟疫药方的人,这样也好,她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开始问。   “上官徽凝给我写的一封信,说她抓了我的嫂子和侄子,让我去见她,上面写了你的名字。”虽然眼前的傅念君真得很像自己的三哥,但临青溪要确定之后才能让家人知道他们母子的存在。   “那个女人是疯子,她抓错人了,我不是姑娘你的嫂子。很感谢姑娘你救了我们母子,只是我们没什么能报答姑娘的!”傅颖儿自从被家里面赶出来之后,她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城主女儿,而是败坏家门的女人。   “颖儿姐姐不用这么客气,不过,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还希望颖儿姐姐能诚实回答。”临青溪笑着说道。   “姑娘请问!”傅颖儿感觉得出临青溪对她没什么恶意,她可是他们母子的救命恩人。   “这孩子的爹是谁?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临青溪看着傅念君问道。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此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她问这些干什么?   “颖儿姐姐别误会,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还希望你能据实回答。”临青溪很是真诚地说道。   虽然有些羞于启齿,但曾经的那些嘲讽、谩骂和屈辱她都能忍受过来了,这时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念君的父亲叫林三郎,至于他是谁,又住在哪里,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傅颖儿伤感地说道。   自己哥哥的小名就叫“三郎”,但现在又不能用科学的方法验证亲子关系,当事人之一临青飞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也无法当面对质,看来只能多问一些了。   “既然孩子的父亲叫临三郎,为何他叫傅念君?”不只是临青溪疑惑,就是早熟的傅念君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不过,傅颖儿觉得这是她心底的秘密,虽然临青溪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有些事情她并不想说。   “对不起,姑娘,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请你不要再问了,我们母子这就离开!”傅颖儿作势起身要走。   “你们现在还不能走,你儿子身上的余毒未清,我这里有最好的大夫,而且……”临青溪没有往下说,也许她该换一种方式去验证真相。   等到临青溪从傅颖儿母子的房间走出来之后,焃昀已经站在门外等她,而此时的辛漠阳正在另一个房间照顾乐无忧。   “去喝点酒吧!”焃昀难得一次主动让临青溪喝酒,最近他都是禁止临青溪饮酒的。   “算了,不喝了!”临青溪觉得自己在练武方面懈怠了,而且也有些自大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必须要好好练功才是。   “那出去走走吧!”焃昀笑着说道。   “好呀!”   于是,两个人肩并肩朝着院子外边走去,一出门就可以看到远处一眼望不到头的大片水稻田,上面的稻穗已经把稻杆压弯,甚至快垂到水面了。   微风习习,带走了晚夏的燥热,让人心中一阵舒适。   焃昀见临青溪走出来之后不说话,就问道:“还在想傅颖儿母子的事情?”   临青溪点点头:“嗯,三哥不在,滴血认亲也不准,我无法确定傅念君到底是不是我三哥的儿子。”   “我已经派人去调查傅颖儿母子的事情,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你不是会画像吗?也许傅颖儿能从你的画像中告诉你想知道的事情。”焃昀在一旁出起了主意。   “焃昀,你真是太聪明了,我这就回去画一幅三哥的肖像画去!”临青溪茅塞顿开地说道。   “事情急不来,再走一会儿吧!”焃昀想着,自己真应该晚点告诉临青溪这个主意,这样就能和她多呆一会儿。   对了,今天她还那么含情脉脉地对着辛漠阳说话,而且不惜自毁清白,让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堵着,非常不痛快。   “不行,我一刻也等不及了!”临青溪转身就朝着院子里跑去。   “你……”看着一转眼就不见的身影,焃昀只有无奈一笑,这个小女人,什么时候才能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呢。   吃过晚饭,傅颖儿已经有力气下床了,而临青溪让若心传话,把傅颖儿带到她的书房。   想起自己醒过来之后对临青溪说过的话,傅颖儿不知道是不是惹临青溪不高兴了,她总觉得临青溪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而且她看临青溪的那双眼睛也是有些熟悉。   到了书房之后,若心退了出去,临青溪坐在书案那里画画,傅颖儿在临青溪的示意下,坐在她旁边等着。   等到临青溪画好之后,突然起了一阵小风,将临青溪手里拿着的画纸吹到了傅颖儿的脚下,她起身弯下准备把画纸捡起来还给临青溪的时候,却在看到画上之人的面容时震惊地呆立当场。   “这……这是……”傅颖儿全身都有些颤抖,她拿着画纸面向了临青溪,“这画上之人是谁?”   “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男人,你认识?”临青溪的炭笔画惟妙惟肖,临青飞的脸清晰地展现在傅颖儿的面前。   “三郎,这是我的三郎。”傅颖儿喃喃地说道。   虽然她和画上的男人只有一夜,但是只一眼她就爱上了他,不然也不会为了救他而主动献出自己的清白。   “你确定你儿子的父亲就是画上这个人?”其实从傅颖儿的表现上,临青溪就已经猜出八九不离十,只是为什么临青飞从来没说过有傅颖儿和傅念君的存在,上官徽凝又为什么会知道他们呢?   “我确定,不会错,绝对不会错!”这张脸在自己的梦中出现了千百回,她也曾自己动手画过他的画像,只是没有临青溪画得像而已。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画上的男人从来没说过他有妻子和儿子。”看来自己要弄清楚的问题还有很多。   “你能先告诉我,你是谁吗?”她也曾托人找过这个男人,可是没有任何消息,只凭一个名字又怎么能找到呢。   “他是我三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临青溪走到傅颖儿面前笑着说道。   “你是……他呢?我要见他!我要见他!”傅颖儿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嘴唇也开始哆嗦,她太激动了。   “他不在家,可能要好几个月才会回来。你先平静一下,只有多告诉我一些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才能确定你是不是我的三嫂,你儿子是不是我侄子。”临青溪柔和地说道,并安抚着傅颖儿坐下来。   听到临青飞不在,傅颖儿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告诉临青溪,自己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有一次跟随父亲去吴国办事的时候,遇到了被人算计中了春药的林三郎。   当时,傅颖儿对林三郎一见钟情,也不管他是什么人,就把自己当成解药给了林三郎,事后,她回到楚国发现自己竟然怀了身孕。   父母大怒,让她打掉胎儿,但是她死活不肯,宁愿被赶离家门,也要生下那个父不详的孩子。她相信那个男人会遵守承诺来娶她的,虽然他也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份。   事实上,临青飞当时还真不知道傅颖儿的真实身份,等到他再去找傅颖儿的时候,傅颖儿已经离开了,两个人最终在吴国擦肩而过。   傅颖儿一直以为她口中的林三郎是吴国人,而临青飞也把她当成了吴国人,就这样,谁也没找到谁。   “那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临青溪哀叹一声命运弄人,心中也很佩服傅颖儿这个女人,能够以未嫁之身生下一个父不详的孩子,真是很有勇气。   “我爹娘虽然怪我这个不孝女,但是他们还是心疼我,会经常暗中接济我们母子,也曾经多次派人去吴国帮我寻人,没想到,三郎他竟然也是楚国人!”傅颖儿眼中还在流泪,但是嘴角已经有了笑容。   “颖儿姐姐,你应该是东渡城城主的女儿吧!可是,我三哥只是一个农家小子,虽然现在在外边做点小生意,但是他出身低微,怕是有些和你不相配。”临青溪故意说道,也不知道临青飞当时有没有告诉人家姑娘自己的出身。   “我不介意他究竟是谁,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就算他出身农家,但是我现在也是被扫地出门的普通女子,我只怕是自己有些配不上他的。”傅颖儿真心地说道。   虽然在稻园才呆了半天,但是她已经知道这里并不是普通的农家,而且眼前的临青溪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气质风华,就是京城的贵女们也未必比得上她。   她傅颖儿或许别的本事没有,但是看人的本事却是有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决绝地把自己的清白给一个陌生男人。   “颖儿姐姐别这样说!不过,你和念君的身份暂时还不能让我家人知道,未免彼此空欢喜一场,还是等我三哥回来再说。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去找他回来,过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他是不是你说的林三郎了。”要想确认这件事情的真相,只能等临青飞回来。   “好,我等!”五年她都等得了,更何况是几个月,就是再等五年、十年,她傅颖儿也愿意。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农女追夫   “溪丫头,这位姑娘是……”   叶氏和穆氏仔细地打量着傅颖儿,不明白临青溪一大早把一个陌生女子带到家里干什么,而且这女子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孩子,只是那孩子一直躲在后面,看不清样貌。   “阿奶,娘,这位是颖儿姐姐,她是我的朋友,从东渡城而来,这个孩子是她的儿子叫念君。我已经打算让他们母子在稻园住下,颖儿姐姐说要来给阿奶和娘请安。”临青溪笑着拉着傅颖儿又往叶氏和穆氏的跟前走了走。   其实,傅颖儿母子在稻园已经住了几天,昨天临青溪已经得到消息确认傅颖儿所说不假,而且当年临青飞也的确去过吴国,再加上傅念君那张酷似临青飞缩小版的脸,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少。   “颖儿拜见叶阿奶、穆大娘。”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虽说自己曾是高高在上的城主之女,而眼前的两人也不过是普通的农妇,但傅颖儿心中只有不安和紧张,万一叶氏和穆氏不喜欢她呢。   “颖儿姑娘不必多礼,快起来吧。一看姑娘就是大户人家出身,咱们这农家没这么多规矩,你既然是溪丫头的客人,也就是我家的客人,快请坐。”穆氏一见这傅颖儿就很喜欢,而且这女子身上大家闺秀的气质,明显和普通农家女人是不一样的。   “念君,快来见过祖阿奶和阿奶。”初到陌生的环境,傅念君还没有适应过来,不过,傅颖儿的教导他谨记于心,很有规矩地跪在地上给叶氏、穆氏请安。   “念君见过祖阿奶、阿奶。”娘说,很快就能见到自己的爹了,而眼前的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家人,他终于也有除了娘之外的其他家人了。   傅念君的声音软软糯糯,让人一听就心里柔柔的,叶氏和穆氏就慌忙让他起身,只是当他抬起脸看向她们的时候,两个人都猛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傅念君。   “这……这孩子……怎么会和三郎这么像?!”叶氏惊得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娘,真得像三郎,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溪丫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穆氏直接起身走到傅念君的身前,问道一旁的临青溪。   “阿奶,娘,你们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于是,临青溪就将傅颖儿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叶氏和穆氏,而且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当然,中间有些事情她故意省略了。   “溪丫头,这还有什么不确定的,这颖儿姑娘认识你三哥就是那夜的三郎,孩子又和你三哥长得一模一样,不用怀疑了,这就是我孙子,呵呵!”穆氏高兴地拉过傅念君仔细地瞅着,她终于不用担心三儿子的婚事了,这下子不但儿媳妇有了,就是大孙子也有了。   “娘,我三哥和颖儿姐姐的事情还要等我三哥回来才能最终确定,如果真是三哥当年做了那件事情,娘,你可不能饶了他。”傅颖儿母子这些年太不容易了,临青飞一定要给他们一个说法才行。   “你就放心吧,这小子要是真犯下这混事,回来让你爹好好打他一顿,害我的宝贝孙子和宝贝儿媳这些年受苦了。”穆氏越看傅念君越喜欢。   “穆大娘,您别……”傅颖儿一听穆氏要打临青飞,这还没见到人呢,她就开始心疼了。   “蕙兰,溪丫头,现在三郎还没回来,要是弄得村里人尽皆知,到最后又不是,岂不是以后让颖儿姑娘更难做人。你们可要想想办法。”叶氏虽然看到傅念君之后,也惊讶于他和临青飞的相像,但世上本就有相像之人,到时候临青飞要不是傅颖儿找的三郎,岂不是两边都失望。   “阿奶,三哥很快就回来了,而且十有八九不会错。”要是没有把握,临青溪也不会莽撞地把傅颖儿和傅念君带到家人的面前。   “娘,这念君就是三郎的孩子,溪丫头都说不会错了,那就一定不会错!”穆氏也敢肯定,这傅念君就是临青飞的种。   “颖儿姐姐,你和念君先在这里陪阿奶和娘说说话,稻园那边还有事情要忙,待会儿会有人带你们回去,一切事情等三哥回来再说。”刚才几人是坐马车来的,没人看到傅颖儿和傅念君的样子,要是被村里人看到傅念君和临青飞一样的容貌,恐怕不用等临青飞回来,这件事情就尘埃落定了。   “溪丫头,你去忙吧,娘知道怎么做!”女子名声尤其重要,傅颖儿已经因为自己的儿子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在临家村,穆氏不想她再受到别人的议论和白眼。   这天晚上,老临家的人除了外出的几兄弟,全都聚在了稻园里,辛漠阳一家人和焃昀也在稻园没有走,所有人都围着傅颖儿母子看了又看。   “像,真像!”临远山白天一直在地里忙活着,等到他回家之后,叶氏把他拉进了屋里,说起了傅颖儿母子的事情。   “爹,这孩子和三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溪丫头不是都查过了,不会有错的,是咱们家的人。”突然又多出来一个孙子,临忠国是又惊又喜。   “没想到三哥早就有了意中人,怪不得这几年阿奶和娘一说给他说亲,他逃得影子都没有了,我可是听二哥说过,自从溪丫头当年坠崖之后,三哥就去了吴国一趟,而且还一直再找一个叫‘青青’的姑娘。”临青豪难得在人多的时候话也多起来。   “青青?怎么还出来一个青青?”临青溪奇怪地看了一眼正在和秦氏、吴氏几人说话的傅颖儿。   这时候,站在临青溪身边的傅念君怯怯地出声说:“我娘就叫青青,舅舅说,那是娘的乳名。”   傅颖儿还有一个弟弟,临青溪是知道的,当年也见过一面,这下更确定临青飞和傅颖儿的关系了。   “小姑姑,他真是三叔的儿子?”临念水围着傅念君转了两圈,疑惑地问道。   “应该是!念雨、念水、念安、彤笙,你们四个过来!”临青溪把几个小萝卜头都叫到了自己跟前,她一只手牵着有些不安的傅念君。   “小姑姑!”几人看了看傅念君又看了看临青溪。   “记住,无论念君的爹娘是谁,他现在都是小姑姑认定的侄子,也是你们的弟弟,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知道吗?”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老临家的子嗣似乎并不旺盛,这些年秦氏、吴氏和临菊花都没有再生下一儿半女。   临青溪也让玉扇给几位嫂嫂看过,她们的身体什么问题也没有,而临青云几人也在穆氏的“逼迫”下看过大夫,身体也都是健健康康的。   “小姑姑,你就放心吧,我会保护弟弟妹妹的!”临念水拍着胸脯说道。   临念雨、彤笙和临念安也在临青溪的注视下点点头。   “念君,之后念雨、念水、念安就是你的哥哥,彤笙就是你的姐姐,你们要好好在一起玩,懂吗?”临青溪也对傅念君嘱咐道。   “嗯,小姑姑,念君明白了!”傅念君非常喜欢呆在这里,他发现在这里没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而且他还有哥哥、姐姐,还有很多很多的亲人。   几日后,临青飞回来了,而他得到消息之后,直接骑着快马就冲进了稻园里,当时傅颖儿正在房中绣花。   两个人一见面,就动情地拥抱在一起,临青溪想着,这下是准没错了。   老临家突然冒出了一个三儿媳和孙子,这在临家村引起不小的震动,就是族长和族老都来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了自家儿媳的脸面,穆氏按照一家人商量后的结果告诉村民,当年临青飞出外经商的时候认识了傅颖儿,两个人两情相悦结为夫妻,因天下大乱无奈失散,最近才重逢。   村民一边感叹世事弄人,一边羡慕老临家又得一个好儿媳,而且双喜临门,连孙子都有了。   不过,到了晚上关起门来商量补办临青飞和傅颖儿的婚事时,老临家的人这才知道傅颖儿的真正身份,竟然是东渡城城主之女。   临青飞也没有想到傅颖儿的真实身份竟然是东渡城城主的女儿,怪不得这些年他快把吴国翻了天,也没有找到当年与他春风一度的青青。   而且,还因为这样引起了吴国公主上官徽凝的注意,让她先一步找到傅颖儿母子,并拿来要挟临青溪。   “唉,咱们农户人家怎么高攀的起城主之女,可这孩子都生了,这可如何是好?”穆氏有些发愁地坐在客厅里。   “娘,你也说了,这孩子都生了,三弟妹就是皇上的女儿,这下子也是咱们家的儿媳妇。再说了,三弟、三弟妹两个人心心相印,而东渡城城主也把三弟妹母子赶了出来,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了。”吴氏快嘴地说道。   “可话是这样说,你三弟妹因为你三弟没少受苦,这成婚总要通知亲家一声,可要是去了人,别人还不说咱们小小农家妄想攀高枝。”穆氏想让人去东渡城一趟,可又不太想。   “娘,我看还是问一下三哥、三嫂的意思!”成婚毕竟是临青飞和傅颖儿之间的事情,他们也应该参与。   临青飞虽然生在农家,可他通过这些年的历练,早就成为了令人微风丧胆的融三少,或许家人不知道临青飞在江湖上的地位,临青溪可是一清二楚。   “娘,你们别发愁了,我和青青就在咱们家补办一场婚礼,青青娘家的事情我自己就可以处理好,我不会让我的妻子没有娘家依靠的。”临青飞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让傅颖儿风风光光地回到东渡城,让东渡城的城主后悔把傅颖儿赶出来。   穆氏见临青飞和傅颖儿走进了客厅,知道刚才那些话两个人也都听到了。   “颖儿,那你的意思呢?”穆氏看向了站在临青飞身边的傅颖儿。   “娘,儿媳一切都听三郎的!”傅颖儿娇羞地说道。   她知道当初爹娘赶她出家门,也是迫不得已,他们能允许自己生下傅念君,她就已经满怀感激,而且她相信临青飞的话,这是个值得她信赖和依靠的男人。   “既然你们决定了,那就这么办吧。明天,让你阿爷、阿奶给你们选个好日子,就把婚事给办了,真丫头、英丫头、菊花丫头你们三个多操点心。”穆氏也不强求,傅颖儿肯嫁到农家,她就已经十分欣喜,自己这几个儿媳都是好的。   临青飞和傅颖儿的婚礼办得很简单,这也是两个人商量之后的结果,而且婚事办完之后,临青飞不得不告别娇妻赶紧去处理他在外边还没有处理完的事情。   傅颖儿也理解他,虽然新婚就分别,但是她的心有了归属,而且这段日子在稻园和临家村住下之后,她觉得这种和睦友爱的婆家生活才是她最渴望的。   傅念君也已经改名为临念君,临青飞和傅颖儿成婚的第二天,他的名字就上了族谱,正式成为老临家的一员,和临念雨、临念水、临念安一起在村里学武。   只是,有一个人看到老临家大门高挂喜字,却显得有些落寞,这个人就是临小玉。   她十八岁生辰都已经过了,可是临青木还是没说要娶她,不只是她着急,就是孙氏也着急了。   “小玉姐最近两天怎么怪怪的,常常看着远处发呆。”纳园女工下工之后,临翠花几人聚在了稻园专门用来开会的会厅里。   “嘘——你不知道吗,三郎哥哥成婚了!”临小桃冲着临翠花挤挤眼。   “啊,该不会小玉姐喜欢三郎哥吧?”临翠花压低声音问道。   “真笨,小玉姐一直喜欢的都是六郎哥,看到三郎哥成婚,她心里不好受,想做新娘子了。”农家也有十八九岁才成婚的姑娘,临英子她们年纪都不小了,但是有何槐花这个“大龄女青年”在,她们觉得自己还小。   “我耳朵可没聋!”回过神来的临小玉瞪了一眼临翠花、临小桃和临英子几人。   这些人都是她最好的姐妹,可也是常常打击她的人,就不能想想办法看怎么才能让她嫁给临青禾那块死木头。   “你们都到了,若心,把门关上,不要让外人进来,再派个人在外边守着。”临青溪走进了会厅,并在会厅中间的椭圆形大木桌前坐下,笑着吩咐若心。   “是!”若心把门关上,自己亲自在外边守着。   “溪妹妹,你这么晚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情?”临小玉原以为是临青溪要给纳园的组长开会,可是贺雪儿和其他几名组长都没来。   现在桌子前只坐着临小玉、临翠花、临小桃、临英子、临小草、何槐花、丁小如和临青溪八个人。   “有大事,还是一件很秘密的大事。”临青溪笑着说道。   昨天孙氏和穆氏又说起临小玉和临青木的婚事,这让临青溪开始意识到,临家村的姑娘和纳园单身女工的婚事应该被提上日程了,而且非常紧急,比起盲婚哑嫁和没人说亲,临青溪觉得自己选择的夫君才不会后悔,当然她也会替她们都好好考察的。   “什么大事?”一听要参与大事,临翠花就兴奋地笑着问道。   “你们的婚事,是不是大事!”临青溪促狭地笑着说道。   面前这些人几乎都是她儿时玩伴,也是她这辈子最好的闺中姐妹,她希望她们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溪妹妹,我没听明白,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临小玉还是个急性子。   “小玉姐,你想不想嫁给我六哥?”临青溪直接切入正题。   “想!”临小玉一点儿也不觉得害臊,她就是想嫁给临青木。   “那就好,我现在就教你几招搞定我六哥的方法,你们几个也都听听,有喜欢的男人都别矜持,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槐花姐,你也要努力,秃鹰那个人的心可是不好打动的。”临青溪对几人说道。   “东家姑娘,你说什么呢!我……他……”何槐花的脸又红了。   “你们都别害臊,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只要你们主动进攻,用对方法,就可以成功。不过,并不是相同的方法用在不同的人身上都管用的,要有针对性,因此这几天,我特别给你们每个人制定了一个追夫计划。”说着,临青溪从怀里掏出了七张纸,然后分别递给了临小玉几人。   在临青溪看来,女人追求男人就和行军打仗差不多,而且光有一颗诚心和爱那个男人的心还不够,一定要讲求策略,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最大的功效。   当然,不是她在爱情方面多有经验,自己也不是个情场老手,而是上辈子看得多听得多,多少会揣摩一些人心。   “青溪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喜……”临小桃她们这些年都在临青溪的影响下学了读书认字,所以认得纸上的字,只是临青溪给她的这张纸上写得那个名字,一直都是她自己心中的秘密,谁都没说过。   “小桃,你喜欢阿贵哥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赵婶子为了你的事情可是急得都上火了。”临青溪直接戳穿了临小桃的那点小心思。   “什么,小桃你喜欢阿贵哥,他可是比你大很多啊!”临翠花乍呼呼地说道。   临小玉她们也都是很吃惊,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临小桃喜欢的人竟然是同村的临阿贵,那可是个有些滑头的人,而且听说他有喜欢的姑娘。   “我……”小桃也不知道临青溪为什么一下子就说了出来,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桃,你别生气!阿贵哥虽然有喜欢的姑娘,可是那个姑娘不喜欢他,人家也有喜欢的人,而且很快就要定亲了。”临青溪要是没调查清楚这些好姐妹都喜欢什么人,以及她们喜欢的人是什么状况,她也不会开这场会议了。   “怎么会这样!可是阿贵哥等了她很多年了,这些年阿贵哥那么拼命地努力赚钱,就是为了她呀!”临小桃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   “阿贵哥是个傻小子,你呢,就是个傻丫头。那个姑娘不过是看阿贵哥喜欢她,又舍得为她花钱,所以才没把事情和阿贵哥讲清楚。现在,那姑娘要进富户人家做姨娘,阿贵哥到时候只有哭的份儿。”临青溪毫不客气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阿贵哥知道这件事情吗?他一定会很伤心的。”临小桃担忧地说道。   “小桃,溪妹妹说你傻,你还真傻!他伤心你去安慰他,不是正好能打动他的心,那样爱慕虚荣又可恶的女子,绝对不能嫁入咱们临家村。”临小玉一拍桌子说道。   “没错,小桃,你去把阿贵哥给抢回来,咱们临家村的男人也不是谁想嫁就能嫁的!”刚才还嫌弃临阿贵年纪比小桃大的临翠花,现在立刻站在了临小桃这边。   “是啊,小桃,你们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又是同村人,知根知底,我看那临阿贵倒也勤快,你们很是般配!”何槐花也鼓励临小桃道。   “可是……”临小桃还在犹豫。   “没什么可是的,小桃,你要是非阿贵哥不嫁,那就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临青溪可听说,赵氏最近可在给自家女儿到处说媒。   临青溪那张纸上,写着临小玉她们喜欢的男人的弱点和喜好,以及用什么办法比较能赢得对方的心,但究竟能否一击即中,还要看她们自己。   再说,爱情虽然需要一定的算计,但更多的还是看缘分,要是两个人真得没有缘分,那就是连老天都不给他们机会,再多的爱情谋略都没有用。   这次会议进行的很短暂,但是效果却很大,第二天,几人就开始按照自己琢磨了一夜的方法朝着自己喜欢的人“进攻”。   “秃鹰大哥,请等一等!”这天下工之后,何槐花在稻园见到了秃鹰。   “槐花姑娘,有事吗?”对于纳园的这些组长,秃鹰记得都很清楚,而且他也知道眼前喊住他的女子喜欢他。   何槐花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走到秃鹰的面前说道:“秃鹰大哥,我喜欢你,这是我给你做的衣服,希望你会收下。”   说完,把手里的小包袱塞在秃鹰手里就跑走了。只是,当她回到自己在纳园的房间时,却发现刚刚塞给秃鹰的小包袱好端端地放在了自己床上。   明知道这是秃鹰在拒绝自己,何槐花打击得眼泪就流了下来,但是想着临青溪给她的那张纸上的话,她就又鼓足了勇气,一次不行二次,二次不行三次……她一定要走进秃鹰的心里。   从这天开始,何槐花似乎就和秃鹰杠上了,总是会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然后用一种含情脉脉地眼神看着他,为他做衣服,为他做一些好吃的东西,总之就像一只不会厌倦的蝴蝶,总是围绕在秃鹰的身边。   因为是临青溪比较看重的人,秃鹰不想伤害人家姑娘,只有躲着她,最后还躲到了山庄里。   “秃鹰,我听说最近有个姑娘经常粘着你,兄弟,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呀!”山狼笑嘻嘻地在西瓜田里找到代替冬青管理瓜园的秃鹰说道。   “瞎说什么呢,别毁了人家姑娘清誉!”秃鹰使劲地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山狼。   “我什么时候瞎说了,可是有很多人看到了,人家姑娘长得也不赖,还是主人身边最得力的帮手,怎么?你嫌弃人家是个农家女?”山狼问道。   瓜园里有个凉棚里,里面放着一张木板床,秃鹰正躺在上面,山狼直接坐在了他身边。   “没有!我这种人不配拥有幸福!”秃鹰有些低落地说道。   “什么你这种人!”山狼一听就恼了,“咱们都是一种人,没错,以前咱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可是自从跟了主人,过去的那个你我就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能像主人说的那样,一切都要向着美好的前方看呢!”   “不,我心里的那个怪物还没死,我亲手杀了我弟弟,我不配拥有幸福。”秃鹰当年是和自己的弟弟一起被扔进杀手窝的,为了活下来,他在黑暗中一剑刺死了自己的亲弟弟,那也成为了他永远的梦靥。   “秃鹰,那件事情你也不是故意的,如果你知道举着剑朝你而来的是你的亲弟弟,你或许不会下手,可你不知道,那是个意外。”山狼也知道这件事情,虽然他和秃鹰不是一个杀手组织的,但是后来他们在一起接受了临青溪的训练,彼此之间的关系比亲兄弟还要亲。   “那又怎样,我亲弟弟始终死在了我的手中,后来我还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辈子我只愿为主人尽心尽力,其他的事情我不想多想。”秃鹰大声地说道。   “到手的幸福日子往外推,你就是主人说得那种超级大傻瓜,要是人家姑娘最后选了别人,你就后悔去吧!”山狼起身走了,就算曾经做了错事,他们也有幸福的权力,不是吗!   山狼走后,秃鹰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不是真得冷心冷情的男人,何槐花那样美丽善良的女人,虽然是农女可她的笑容总让他感到心中一阵温暖,一想到那样温暖的笑容以后可能在另一个男人面前绽放,他的心里有了微微地酸意。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何槐花一直在热烈地表现出她对秃鹰的爱意,不但纳园知道了,临家村知道了,就是何槐花的父母也知道了,他们甚至来临家村特意看了看秃鹰。   可是,除了临青溪她们,没有人看好何槐花和秃鹰,觉得两个人太不相配了,原因不在于两个人的身份,而是秃鹰那种决绝的态度让人寒心,很多人都劝何槐花放弃。   “槐花,娘说董家村有人来提亲,对方只比你大一岁,是个老实肯干的庄稼人,虽说家境一般,可咱们也是农户人家,不就求个踏踏实实。”何枣花不想看到唯一的妹妹被别人指指点点,这些日子纳园里的流言蜚语她都听到了。   不止是她,还有临小玉、临翠花她们,也不知道这些姑娘是怎么了,胆子竟然一个个突然大起来,就差直接赖在男方家不走了。   “姐,我知道你和娘都是为我好,可是我喜欢秃鹰大哥,我想做那个人的妻子,我不要嫁给别人!”何槐花始终不放弃,就算一辈子做老姑娘,她也要等秃鹰的心被融化。   “槐花,你怎么这么傻!难道你看不出来秃鹰那个人不是溪丫头身边普通的侍卫吗?他太让人觉得害怕了,肯定是杀过人的。”秃鹰给人的印象就是带着一身冷酷的杀气,很多人见到他是能躲多远是多远。   “姐,我不怕!我不管他以前是干什么的,我喜欢的是我眼中的他。姐,从小到大你都比我强,我以前是个弱性子,能拿出这么大的勇气去追求我自己的幸福,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我的决心吗!”何槐花眼圈都红了。   何枣花终究是叹息一声,从小这个妹妹胆子就小,要不是来了纳园,她就是嫁到婆家也可能会被欺负,可是她现在想嫁的人并不喜欢她,难道要这样耗一辈子?   与此同时,临小桃和临阿贵的事情也有了变化,自从自己喜欢的姑娘突然嫁给别人做妾室,临阿贵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样,干活也提不起劲儿。   “阿贵哥,你怎么还不下地?我听村里的阿爷说,过两天就要割稻子了,这几天大家都忙着整理晒谷场呢。”临小桃看到失魂落魄的临阿贵一个坐在村里前段时间造好的水车旁的石头上。   “小桃,原来是你呀。我一会儿就去!”临阿贵蔫蔫地说。   “阿贵哥,我都听说了,你别伤心了,天下的好女子多得是,总会遇到一个喜欢你,你也喜欢的姑娘。”临小桃意有所指地说道。   但是临阿贵只顾着想自己那个喜欢了好多年的姑娘,没有把临小桃的话听进去。   临小桃又安慰了临阿贵几句,这才有些失落地离开了。   两天后,临青溪让临阿贵帮忙去附近的山上放羊。因为草青日暖,羊群也比较听话,他就躺在了山坡上假寐。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山坡的另一边传来了两个女孩子的说笑声,想着可能是稻园的人来割草,也就没太在意,继续躺着想心事。   或许是两个女孩子说话的声音太大,没注意到他在这一边,也可能是她们的谈话中有了他的名字,他凝神细听起来。   “铃兰姐姐,你说那临阿贵真是个傻子,明明那女子是骗他,他还傻得上当,听说他给人家买了不少好东西呢!”这是稻园一个小丫鬟的声音。   现在,临阿贵“失恋”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就连临阿贵自己也不知道这消息传得如此之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他宁愿躲在一个无人知道的角落,也不想听到那些嘲笑他傻的声音。   “你这小丫头从哪里听来的!不过,他还真是有点傻,明明最好的姑娘就在他身边,痴痴等了他这么多年,他却不知道珍惜,反而把心思花在一个只知道耍他和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这是铃兰略显嘲弄的声音。   “铃兰姐姐,是谁呀?不会是你吧?”小丫鬟打趣道。   这时候,山坡这面的临阿贵也疑惑了,是谁在痴痴地等他?难道真的是铃兰?可他不喜欢这个大咧咧地姑娘呀!   “去去去,我才不喜欢他呢!是小桃姑娘。唉,明明自己喜欢那个临阿贵,还把喜欢的男子推到别的女子那里,我看小桃姑娘才最傻。”铃兰说道。   “小桃姑娘真可怜。我听说,小桃姑娘的娘正在给她找婆家,就算她喜欢那个临阿贵有什么用,人家都没把她放心上过。”小丫鬟也是很同情地说道。   “所以说,临阿贵是个傻子,这些年小桃姑娘在他身边默默付出,他竟然傻得看不见,现在这么喜欢他的姑娘可能要嫁给别人了,有他后悔的时候!”铃兰很是气愤地说道。   ……   小丫鬟和铃兰的对话还在继续,临阿贵却已经有些听不下去了,很多事情不是不在意,而是他一直把临小桃当成妹妹看待。   可现在被人点破临小桃对自己的爱慕之情,他的心里就有些别扭,再仔细想想这些年临小桃看他的眼神和对他和他家人的帮助爱护,铃兰和小丫鬟说得没错,他还真是个傻瓜。   铃兰和小丫鬟说话的时候,临青溪、临小玉、临小桃躲在一个临阿贵看不见她们,而她们能清清楚楚看到他脸上表情的地方。   等到临阿贵赶着羊群离开之后,三个人这才从隐藏的地方走出来。   “小桃,我觉得你和阿贵哥的事情开始有转机了,看来他已经意识到你对他的深厚感情,只要你再加把劲儿,说不定就能成功了。”刚才铃兰和小丫鬟的对话都是临青溪故意让她们说的,就是让临阿贵放羊也是有意为之。   “嗯,我会努力的!”临小桃羞涩地说道。   原先她以为只要等,就能等到临阿贵发现她的好,可是等了这么多年他也没反应,还是临青溪的办法好。   “小桃就好了,溪妹妹,你也帮帮我,六郎哥他软硬不吃!”临青木最近被临青溪叫回了临家村,说是有些东西需要临青木帮忙才能做出来,而热爱“发明创造”的临青木就从临青飞的身边回到了家里。   临青溪也的确是让临青木做一些新东西,但叫他回来的主要原因是为了他和临小玉的婚事。   临小玉和何槐花、临小桃她们性格不一样,敢爱敢恨,胆子更是大得很,从小她就很直白地追着临青木跑,但是临青木就一直躲着她。   现在,她也采用了临青溪所说的方法,可是其他人纸上的方法都有用,就她的没用,临青木一心只扑在他的那些木头上。   就是临青溪也低估了临青木对那些新鲜东西的热爱,她还以为这两年临青木跟着临青飞东奔西走,已经有些变了呢,谁知道变得是他更加痴迷制作一些别人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我六哥的确是有一些棘手,看来只有用最后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临青溪眯着眼睛很严肃地说道。   “什么办法?”临小玉激动地抓住临青溪的胳膊问道。   “霸王硬上弓!”临青溪也不想的,要不是知道临青木和临小玉互相喜欢,她也不会帮着临小玉算计自己的哥哥。   “什么?”临小玉和临小桃的嘴巴里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要想我六哥不变成和尚,小玉姐你不变成老姑娘,这是个最直接的办法!”六哥别怪我,妹妹这也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着想。   “小玉姐,你不敢?”这个办法的确是很出格,但临青溪觉得也可能这是最有效的一个办法。   “不,我敢!”事实上,临小玉以前就想过这个办法,可是这样“不知廉耻”的做法,她怕临青木会因此更讨厌她。   “那就好,这件事情我来安排!”临青溪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现代版的“皮条客”,而且她这还是帮着外人“祸害”自己的亲哥哥。   “可是溪妹妹,六郎哥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讨厌我呢?我不想他看不起我!”临小玉唯一担忧的只有这点。   “小玉姐,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保准让六哥笑着把你娶进门。”刚才还对自家哥哥有愧疚之心,这会儿临青溪就有要做“坏事”的兴奋感。   ☆、第一百四十四章 楚玄归来   康泽二十九年七月二十三日,这天是临青木失身于临小玉的日子,亦是楚国割地求和与吴国、启轩国签署停战文书的日子。   终于不打仗了,楚国大部分朝臣和百姓欢欣鼓舞,好不容易获来的安宁,他们希望能够持久下去。   老临家的人也都欢欣极了,叶氏和穆氏始终悬挂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几国停战交好,临青禾不用在战场上不顾生死地厮杀,临青木也主动提出要迎娶临小玉,真是喜从天降。   “姑娘,姑娘!”稻园书房里,茉莉喊了临青溪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何事?”临青溪收敛心神抬头问道。   “这是月底的账册,请您过目!”茉莉将手中的账册双手放在临青溪的手边。   “放着吧,寒霄和文飞来了吗?”临青溪起身问道。   她总觉得楚国这样的割地求和,不但换不回来安稳,还把自己变成了一块唾手可得的肥肉,就挂在吴国和启轩国这“两只老虎”的嘴边,安稳不过是假象,楚国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他们二人现在在前厅,还有大少爷和三少爷身边的徐生和高远。”茉莉刚从前厅经过到了书房,所以前厅里面的人她略略扫了一眼。   “我知道了,走吧!”临青溪是知道茉莉口中的这两个人的,他们都可以称得上是临青云、临青飞身边的谋士,也是两个哥哥最器重和信任的人。   到了前厅之后,四人一见到临青溪,赶忙从椅子上起身抱拳施礼:“见过姑娘!”   “几位坐吧!”临青溪走到厅中主位坐下。   徐生这是第一次见临青溪,他听闻过她的不少事迹,也叹服小小农家竟然能飞出一只金凤凰。   高远和临青溪见过几次面,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文文弱弱的书生,这些年随着临青飞出海和走南闯北,他已经成长为一名狡猾如狐、谋略和胆量兼备的强人。   临青溪已经看过临青云和临青飞给她写的信,也知道徐生和高远来稻园是为了什么,虽然她和临青云、临青飞是一家人,可厅中的四人却是各为其主,难免在生意场上会有一些矛盾。   “你们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都是打开门做生意,而且是一家人,不用太计较的。”临青溪有些头疼,两位哥哥把这样棘手的事情交给她,摆明了是让她拿主意,而且她也不希望以后一家人总是“内讧”。   “回姑娘话,姑娘说的是,可是也没见过抢自家人生意的人,主子们是亲兄妹,原就是相互帮衬的,可有人蓄意挑拨,非要坏了一家人的情分!”徐生不满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寒霄,要不是寒霄和他们抢生意,他们也不会回到稻园。   临青溪能够听出徐生对寒霄的怨怼,甚至有些恨意,这徐生的家人皆是被吴国人所杀,所以他最恨的就是吴国人,而寒霄和文飞又是吴国最有名的商人,他自然看他们不顺眼。   寒霄也知道这个原因,正因为知道,所以他坐在那里没吭声。   国仇家恨不是说化解就能化解的,虽然他现在是临青溪的手下,可他身上流着的是吴国人的血,他早就做好了被楚国人憎恨的准备。   “寒霄,你有什么话要说?”临青溪看向了寒霄。   “姑娘,我没做错,我去吴国就是赚钱的,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人,只能怪你们技不如人!”临青溪既然把吴国的生意交给他,那么他就要做的有声有色,再说他也不知道和他在生意上作对的竟然会是临青溪两个哥哥的人。   “你说谁技不如人!别以为你是吴国的寒霄公子就能把吴国的生意都攥在自己手里,哼,要不是你使用阴谋诡计,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徐生这段时间在吴国受了一肚子窝囊气,而且都是因为寒霄,他心里始终憋着火。   “徐兄,克制!姑娘还在呢!”   高远拉了一下徐生的袖子,这徐生虽说是个能人,可这毕竟是在临青溪的面前,而且就连临青云和临青飞也是以临青溪为主的,他这样和临青溪的人对着干,摆明是想找死呀。   “姑娘,是徐生唐突了!”徐生也反应过来自己情绪太激动了,赶紧冲临青溪请罪。   临青溪没有怪徐生,现在两位哥哥在正极大陆上的势力渐渐增强,已经不是不名一文的融大少和融三少,这两个总是戴着面具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神秘商人也早就引起了很多巨商和皇商的注意。   三兄妹的事业始终都是要分开的,要想在各自的领域独领风骚,那么最好分工合作,相辅相成,这样才能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铁三角,将正极大陆的经济命脉掌握在自己手里。   “茉莉,去给我把笔墨拿来!”既然两个哥哥把做主的事情交给她,那么她就把这散乱的线都给理顺,以后三家人各做各的事情,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矛盾了。   茉莉很快取来了临青溪需要的笔墨,而坐下的四人见临青溪拿起笔在他们面前写起来,也都静默不出声。   过了一会儿之后,临青溪将写好的东西又仔细地想了一遍,对几人说道:“两位哥哥已经来信让我全权处理这件事情,而未免再发生类似的矛盾,我现在将三家以后要做的事情都给你们先说明白,待会儿我会再给两个哥哥写信,你们带回去给他们就行了。”   “是,谨遵姑娘吩咐!”几人同时答道。   “那好,现在我将天下的生意总共分成三部分,咱们每家负责其中一部分,各司其职,更要互帮互助,谁要是再发生自家人内讧的事情,就算是两位哥哥的人,我也不会心慈手软。”临青溪严厉地看着几人说道。   “属下不敢!”几人又同声回答道。   接下来,临青溪告诉四人,以后临青云把生意可以主要放在酒楼、茶肆、粮油等与“吃喝”二字有关的东西上面,掌握了天下之民的“嘴”,也就预示着白花花的银子滚滚而来。   临青飞是兄妹三人之中三教九流认识最多的人,而且因为他豪爽义气,在江湖上也渐有名气。   所以,临青溪告诉高远,以后临青飞可以把心思花在客栈、青楼、赌坊、船坊等与住、行、消遣娱乐有关的地方。   至于她,以后会把主要心力放在种田和人们的穿衣打扮上面。   这样,兄妹三个就把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和“玩”全都囊括在内,虽然前途漫漫,目标也很远大,但他们只要努力,一步一步地谋划,最终一定会成功的。   听完临青溪的讲解,徐生已经彻底被她折服,这样一来,不但三家在生意场上不会再发生互相抢生意的事情,而且联系将更为紧密,衣食住行缺了哪一个都不行,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徐生和高远拿着临青溪写给临青云和临青飞的信先离开了,而寒霄和文飞则留了下来。   既然临青溪重新部署了生意上的事情,他们手里的有些铺子要么卖掉,要么不知不觉地转给临青云或者临青飞。   “寒霄,你和文飞回吴国之后,将手里的其他铺子都处理掉,然后买一间大点的铺子,装修设计图我明天给你,店铺的名字就叫‘安心衣纺’,三个月后开业迎客。”明确了目标,临青溪就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干什么了。   “是!”寒霄也想跟着临青溪大干一场,虽然只是卖卖衣服、鞋子,但是他觉得不会这么简单的,说不定这一次比当初的云衣坊更要令世人惊艳。   两日后,寒霄和文飞回了吴国,而老临家也开始忙活临青木和临小玉的婚事,族长给挑得好日子,下个月二十六,满打满算还有一个月。   这天,忙完纳园的事情,临翠花、临小桃、临英子和临小草都聚在了临小玉的闺房里,没过一会儿,临青溪也来了。   “溪妹妹快坐!”临小玉这次能够得偿所愿都要感谢临青溪,要不是她想办法撮合自己和临青木,说不定自己这辈子真要做个老姑娘。   “小玉姐姐,这次可都要感谢青溪姐姐,要不然你和六郎哥的婚事还不会这么快呢!”临小玉对临青木“霸王硬上弓”的事情,除了临青溪的几个手下,就只有临小桃知道。   “小桃,你不要光说我,你和阿贵哥的事情不是也有眉目了,说不定过两天提亲的人就要上门了!”临小玉正在为自己绣嫁衣,原本绣了一半的嫁衣被她压在了箱底,这次又可以拿出来了。   “哪有那么快!”临小桃害羞地低下了头,最近临阿贵看她的眼神很特别,已经和以前那种哥哥看妹妹的感觉不一样了。   临翠花、临英子和临小草一听这话就开始揶揄临小桃,其实她们三个的婚事也都有了苗头,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她们也和临小玉一样能够穿上大红嫁衣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   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聊了大半天,临小玉突然凑到临青溪的身边,低声笑着问道:“溪妹妹,我们几个的婚姻大事都有了着落,那你的呢?我可看得出来,那焃昀公子对你很有些情义!”   房间又不大,几个女孩子又坐的近,虽说临小玉声音低,可其他几人也都听到了,说起来,临青溪比临小桃还要大一岁,也是应该出嫁的年纪了。   “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呵呵!六嫂,你这可不厚道!”自己刚帮了她,回头就来打趣自己,临青溪浅浅一笑说道。   “瞧你,我怎么就不厚道了!你也说过女子成婚是大事,现下就五郎哥和你没有成婚。五郎哥去了边关打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可你不一样,你在临家村一直呆着,身边还有那样出色的男子,可是要把握住机会。”这些年围绕在临青溪身边的男子不少,但临小玉觉得能和她匹配的可不多。   “是呀,溪妹妹!我看那焃昀公子就不错,你就赶紧成婚出嫁,也让穆大娘他们了却了一件心事。”临翠花也在一旁劝道。   临英子和临小草也同样想法,不能她们一个个都寻到了好归宿,就临青溪一个人落单,这可不行。   “瞧瞧你们几个,我这刚给你们当好了红娘,你们就想反过来为我牵线。我还不想嫁人呢!”十七八岁就嫁人,在临青溪看来还是太早了。   “溪妹妹,你是不喜欢人家焃昀公子,还是心里早有了意中人?”临小玉问道。   “没有!小玉姐,你别瞎猜了!”即便是在自己的闺蜜面前,她也不好意思承认心中真实的情感。   “青溪姐姐,最近我看那位辛公子和乐姑娘走得很是亲近,他是做不了咱们临家村的女婿了,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景公子和卫公子?”临小桃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景修?她都已经很久没想到他了,至于楚玄,始终是她心中最深的一个牵挂。   可是,她能确定自己是喜欢焃昀的,有着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但是这种感情让她很容易变得患得患失。   对楚玄的那种感情则不是,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就算知道两个人即便没有男女之情的牵绊,他也会继续守护在自己身边。   他是最亲厚的兄长,是最贴心的朋友,亦是没法轻易放手的家人,这就是她和楚玄之间的关系。   “没有,都没有!我真得没像你们这样着急嫁人!”临青溪开起了几个人的玩笑。   “溪妹妹,你就老实告诉我们,你心里最喜欢的那个人究竟是谁,焃昀公子?景修公子?还是你师兄卫公子?”临小玉没放弃,这不但是她想问的,也是穆氏交给她这个未过门儿媳的第一个任务。   “我也不知道!”真不知道今天临小玉是怎么了,非要把话题扯到她的身上。   “你说的是‘不知道’,而不是‘不是’,也就是说这四个人当中有你喜欢的男子,呵呵!溪妹妹,你被我抓到了!”临小玉可不是一般普通的农家女子,她的心眼和心思多着呢。   “小玉姐,你竟然给我下套!”临青溪直接伸手挠起了临小玉的咯吱窝。   “哈哈哈,溪妹妹,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哈,谁让你故意藏着不说呢!”临小玉一边大笑着,一边躲开临青溪的“偷袭”。   “溪妹妹,我看你要是喜欢焃昀公子,不如就和小玉姐一起成婚,多热闹呀!”临翠花也跟着大笑着说道。   “我倒是觉得青溪姐姐对她的师兄有些念念不忘,当年卫公子看青溪姐姐的眼神我见过,可深情了!”临小桃有了另一个人选推荐。   “那位景公子其实也不错,长得那么英俊,还是神医,就是这些年不知道去了哪里,有没有娶亲?”临英子倒是觉得当年景修对临青溪很有占有欲,看着那么温和的一个公子,其实也挺令人害怕的。   “溪妹妹,你倒是说呀,你喜欢他们哪一个?”临小玉想知道确切的那个人,这样穆氏交代给她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都喜欢,成了吧!”临小玉的一直追问让临青溪回过味来,看来是有人真急了。   “都喜欢?溪妹妹,你不会想要找三个上门女婿吧?不对,也可能是四个,五个?”临翠花被临青溪的说法给吓到了。   “翠花姐,你瞎说什么呢!别让外人听见,否则会传出闲言碎语的。”女子嫁二夫,除非先成了寡妇,临小桃赶紧去捂临翠花的嘴。   临翠花自己就先捂住了嘴,她只是一时想到了那里,嘴快就说了出来。   “好了,你们几个就别操心我的事情,好好操心自己个儿的事情吧。年关之前,把自己都给嫁出去,添箱礼我可是都准备好了。稻园还有事情要忙,我先走了!”临青溪赶紧从临小玉家里“逃”出来,否则还不知道会被几人逼着说什么呢。   只是,她没有想到,白天几人谈论中的楚玄大晚上就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她的闺房里,而且是一身黑色夜行人。   “卫玄哥,你身体好了吧!快坐下,喝口水!”临青溪隐去了一身戒备和杀意,慌忙起身给楚玄倒了一杯茶,并且叮嘱外边的丫鬟守好门。   楚玄能够躲开暗中保护她的山狼和白狼,看来身体是恢复好了,只是他怎么这时候来到丽水湾,停战文书刚刚签好,他不是应该在边疆整顿自己的军队吗?   “溪儿,我只能待一会儿,说完话我就要赶回边疆。”楚玄脸上原本有着疲惫和微微地憔悴,但是看到临青溪的那一刻,一切都消失不见,他有的只是欣喜和满足。   “这么急?卫玄哥,什么事情你说!”楚玄这么晚加急来到这里见自己,又是一身夜行人,看来事情是不小。   “我知道你稻园里种了不少的麦子和水稻,这是一百万两银票,也是我现在全部的家当,我想把你库房里的粮食都买下来。”楚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盒子里是一百万两的银票。   这些年楚玄也挣了不少银子,但是自从他决定为楚国训练出一支所向披靡、装备精良的队伍时,他就把大部分的钱用在购买粮草、马匹和武器上。   可是尤挞国现在已经臣服于启轩国,那些尤挞国勇士训练出的战马也都成了启轩国的囊中之物,他要想获得它们,就必须花高价从一些马贩子手里购买。   楚国的粮草国库早就空了,现在不仅给吴国和启轩国献出了几座最繁华的城池,还要年年给两国上贡。   除了金银珠宝、丝帛绸缎,还要有二十万两的黄金和五十万斤的粮草,否则两国大军就要挥师南下,直接将楚国给灭掉。   现在,只有临青溪能够帮助他、帮助楚国百姓,能够有机会让楚国逃脱被灭国的命运,而他能信任的也只剩下她了。   临青溪把木盒子又推到了楚玄的面前,她看得清楚局势,也明白楚玄的困境,就算他不来这一趟,那些仓库里的粮食她也没打算动。   “卫玄哥,你现在用钱的地方很多,这一百万两你还是拿着吧。稻园里我让人种了一万亩的水稻,你的兵就是再能吃,也不会把我的仓库吃空的。”临青溪早就在山里建了很大的粮食仓库,这段日子打下来的稻子和麦子全都拉进了仓库里。   “溪儿,这次我来不只是为我自己的兵来买粮食,还有杨大将军和沈大将军帐下的兵士也急缺粮草,加起来可是有一百二十万大军,你的粮食能支撑多长时间?”楚玄担心的是兵多粮少,到时候军心不稳,不等敌军打来,楚国自己就先乱了。   “这么多人!”临青溪眉头皱了一下,稻园的水稻在她的管理之下,亩产量已经达到九百多斤,这在正极大陆都算是顶天的了,“除了留下自己吃的,剩下的粮食怕是只够你们一百二十万大军一年吃的。”   临青溪这一年来主要把心思花在了丽水湾的稻园这里,北山湾的那一万亩水田她并没有特意去管理,所以产量怕是只有稻园的一半。   而曼陀罗山庄的地大多都被盖成了房子,或者变成了花田、池塘,真正种地的地方只有秘园里,但那里的粮食只够维持山庄和两个园子一年的消耗,是万不能让楚玄拉走的。   “足够缓急用了,我王府在京城还有一万多亩地,不过都比较分散,我已经让人全都种上了甘薯,到时候甘薯和粮食一起吃,相信能撑得时间会更长一些。溪儿,我还有件事情想要请求你。”楚玄面露难色地说道。   他不知道自己说出来之后,临青溪会怎样看他,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就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卫玄哥,你说吧!”不管楚玄要说什么,只要自己能做的,临青溪一定会去做。   “我想你从现在开始把自己的那些种田技术都隐藏起来,不要教给别人,也不要让外人知道你提高粮食产量的具体方法,一旦这些法子被启轩国和吴国的人学会,那楚国就真得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了。”楚玄认真地说道。   “可是很多年前我就把提高粮食产量的具体方法告诉了师父和师母,皇上也是知道的,他不是还下旨了吗?”临青溪当年就没有藏私,只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楚国的百姓还是没有吃饱饭。   一开始,她想着是不是自己的种田方法不适合楚国的土地,可是自己亲自种出来的东西哪一样都是高产的,为什么到了别人那里就不行了呢?   “你口中的皇上并没有把具体的方法告诉百姓,只大概地告诉百姓要除草、施肥和灌溉,但如何有效地施肥和更好地灌溉他是没有说的,就连一些农事官员也不知道。当年他就怕这些方法被别国之人学了去,反而会对楚国不利,就是你他也是派人监视着呢,只是他不知道师叔对你是真心疼爱,反而让你放开手脚去做事。”楚玄也没想到当年楚怀竟然让陆志明负责监视临青溪,为的就是怕她将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告诉楚国的敌人。   临青溪心里也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怀疑过陆志明,也不知道当今皇上会派陆志明来监视自己,她也一直不是有野心的人。   古人说的没错,帝王心最难猜,伴君更是如伴虎,想想这么多年陆志明对自己的纵容和宠爱,临青溪心里感激不已。   “可是这样的话,别人没学了去,自己不也快饿死了,怪不得这些年楚国百姓的饥荒总是过不去,就连薯苗也到不了他们的手里。该不会这一切都是皇上有意为之吧?”临青溪猜测道。   “没错,而且临家村重建的事情他也知道,就是稻园里水稻产量比别的地方要高,他也是清楚的。我必须先他一步把你手中的粮食买下来,否则这些粮食很可能会被他收到国库里,百万将士的军粮又将没有下落。”楚玄急匆匆地过来就是他听陆志明说,皇上有意要稻园里的稻子,让他先下手为强。   “皇上不会直接带着军队来抢粮食吧?”临青溪还没有能力和一国之君抗衡,要是楚怀真得派兵来收粮,就算她手底下的人各个武功高强,怕也是撑不了多久。   “不会,就算他真得想用强硬的手段他也不会明刀明枪地抢一个老百姓的粮食,但是他会让陆师叔来,毕竟你们是师徒,相信到时候他会用一个极低的价格从你这里购买粮食。但现在你的粮食全归了百万大军,他就无话可说了,这些人可是要保他江山稳定的人。”楚玄的眼里是不屑和嘲弄的光,虽然他已经认祖归宗,但是对楚怀这个父亲还是没有好感。   “这是你自己猜的,还是……”   “这是陆师叔亲自找到我对我说的,也是他让我先皇帝一步从你这里购买粮食,如果你的粮食被皇帝得到,还不知道这些粮食会到谁的手里,现在楚国的朝堂也不安稳。”   陆志明毕竟是楚怀最忠心的臣子,但同时也是最了解他的人,所以一猜出皇上的用意,他就赶快让楚玄来这里找临青溪买粮。   临青溪没有关心过楚国的朝堂是什么样的,就是关心外面各国的局势,也是因为她要找机会报仇,可是现在不仅仅是她个人私仇的事情,还关乎更多人的性命。   一旦战乱再起,楚国要么灭亡,要么就筑成最坚固的城墙,让其他国再也不敢觊觎。何去何从,虽不是她能掌控的,但却是她可以帮得上大忙的,她可不想做亡国奴。   “卫玄哥,我听你的,绝不会让自己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说出去,也会叮嘱村里人和下面的人。不过,就算这些方法被别人学到了,我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多种出一些高产粮食出来,所以你不用担心楚国的士兵会没有饭吃,我永远是你最坚强的粮食后盾。如果你急需银子,可以去找我大哥和三哥,我相信他们也一定很乐意帮忙。若心,去把茉莉叫来!”一场战争结束了,但另一场战争才刚刚开始,而且这次楚玄不能输,她更不能冷眼旁观,因为这场战争对于任何一个楚国人来说都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茉莉进来之后,临青溪低耳对她吩咐了两句,茉莉点点头,又很快出去了。   等到屋子里就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临青溪又给楚玄端上了一些点心,也不知道他着急赶路有没有吃东西。   “卫玄哥,其实你可以让夜影或者夜风来一趟就行,你现在是大军统帅,军中的事情一定很忙。”临青溪有些心疼地看着楚玄,他的眼睛里已经有了血丝。   “没关系,这件事情更重要!”其实,楚玄亲自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想看一眼临青溪,哪怕只是和她单独相处片刻,他也已经满足了。   那天,临青溪从战场上离开之后,他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她的犹豫和挣扎,他明白,她或许对自己是有着很深的情谊,但是这“情”可能不是男女之情。   他已经不想知道答案了,或者他现在甚至有些害怕知道临青溪会选择谁,只要她不亲口说出来,他就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那希望不是要作为她的师兄、她的朋友、她的家人站在她的身边,而是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全心全意至死不渝爱着她的男人。   不一会儿,茉莉回来了,她的手里也拿着一个小盒子,递给临青溪之后,她又出去了,并把门也关上了,和若心一起守在门外。   “卫玄哥,这个给你!”临青溪将长方形的木盒子推到了楚玄的面前,和他刚才放在桌子上的盒子并排在一起。   “溪儿,这是什么?”楚玄没有打开。   “这是二百万两的银票,你拿着吧!”临青溪将两个盒子都往楚玄的面前推了推。   “溪儿,我不能要!”楚玄拒绝道。   他今天来就是要把一百万两给临青溪,他知道自己这点银子要按照市面上的粮食价格来算,实际上只能购买临青溪一小部分的粮食。   但听刚才临青溪的意思,她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粮食都给自己,自己已经欠下她很多,不能再要她的银子。   “卫玄哥,你听我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也是处于非常时期,我相信如果你是我,也会这样对待我的,还有,这些银子可不是我的全部家当,我可是很有钱的!”临青溪笑嘻嘻地看着他说道。   临青溪这话没说错,如果临青溪遇到困难,别说是身外之物,就是要他的性命,他也会心甘情愿地拿出来。   但让他这样一个男人去无条件接受一个女人的馈赠,他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他这样做。   “卫玄哥,别让你那些大男子主义思想影响你,我这不是白白送你的粮食和银子,以后你是要还的,而且要加倍地还给我,所以你绝对不可以输,不可以失败,不可以死。你要是做不到,我就是变成小鬼也要去找你算账!”临青溪故意做出恐怖的样子看着楚玄威胁道。   楚玄一下子握住了临青溪放在桌子上的手,这些哪是什么威胁的话,分明是句句透着关心和爱护。她要让他生,他便好好地活着,她要他还,他便用一生一世来还。   夜深了,楚玄走了,临青溪也无心睡眠,而一直坐在屋顶的焃昀也仰头望着黑色夜幕上的明月。这一夜,无人入睡。   从第二天开始,临青溪亲自带着稻园的家丁开始加紧收割稻谷,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的稻子都收好去壳,然后让楚玄的人可以拉走。   这一忙就是一个月,而临小玉和临青木的婚礼也要举行了。这天,临家村很热闹,就是纳园也很热闹。   婚礼结束之后,临青溪就开始琢磨安心衣纺的事情,还有两个月安心衣纺就要开业了,因为有焃昀送过来的那些绣娘,还有秦氏、文氏和临小玉这些临家村绣技出色的人,再加上她的服饰设计图,安心衣纺里要卖的衣鞋都不用担心。   只是,这衣纺铺子里可不是只卖衣服和鞋子,她还想卖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绣帕、首饰之类,还有布帘、被子、被套、枕巾之类,总之,凡是与布有关的,她都想尝试一下。   “主子,冬青来了!”若心带着冬青还有一对夫妻来到了纳园。   “让他进来!”临青溪坐在客厅里看着茉莉刚送来的账本,纳园虽然挣得没以前多了,但也没有亏损,这都是战争惹的祸,百姓连买鞋子的钱都没有了。   冬青进来之后,看到临青溪说道:“姑娘,您要的人我给找来了,他们是一对夫妻,弹木棉的手艺是南方几个州县最好的。”   秘园第一次种十亩棉花就非常成功,而且因为日照时间长,每亩棉花的产量竟高达四百斤,虽然和现代的棉花亩产量差了一些,但在古代来说已经算是很厉害的,要比木棉好得多。   将近四千斤的棉花,临青溪打算一些用来给家人做冬天的棉服和被子,另外一些全都做成棉被卖出去,相信吴国一定有很多人愿意花大价钱去买。   “他们两个家中还有很多人?”临青溪问道。   “上有高堂,下有幼子,并无兄弟姐妹,他们一家人我都给买回来了,本来他们儿子生了重病,玉扇姑娘已经给看好了,现在他们一家人对姑娘是感激涕零。”之前临青溪交代他,要找就要找最好的,还要忠心耿耿,因此,冬青找到这对夫妻可费了不少功夫。   “冬青,这件事情办的不错,回头有赏!让他们进来吧!”临青溪打算亲自看一下冬青找来的人,弹棉花她是不会的,但她想着棉花和木棉差不多,这方面的高手应该知道怎么做。   等到那对夫妻毕恭毕敬地走进来之后,临青溪先询问了他们的姓名,男的叫金文,女的叫香秀。   “金文,香秀,你们夫妻二人弹木棉有多久了?”临青溪问道。   这两个人看起来倒也老实憨厚,只是不知道手艺如何,她还要亲自去看一看。   “回姑娘话,这是祖传的手艺,到了小的这一代是第五代了。”金文低着头说道。   “你那些工具可都带着吧?”临青溪又问道。   “小的带着呢!”那是吃饭的手艺,他自然是要带着的。   “冬青之前是怎么跟你们说的?我可听说,在楚国南方像你们这样弹木棉的做工之人,可是少之又少,很多人都争着抢着要找你们,为什么你们要甘愿为奴呢?”冬青刚才可是把这一家人的死契都给了自己,她可是有点儿好奇的。   “回姑娘说,小的原也是在一个巨商家中负责弹木棉的,只是被主家怀疑偷了东西,更被送进了官府,是冬青小哥救了小的一家,还给小的一家都赎了身。原本小的儿子得了重病,又是姑娘的人给治好的。小的无以为报,愿意做牛做马偿还姑娘的恩情。”金文坦白地说道。   他跟过精明的巨商,知道这些事情自己就算不坦白,临青溪也一定会知道,倒不如坦坦荡荡地说出来。   “那你真得偷了东西吗?”临青溪声音突然有些变冷了。   “小的没有,小的是被陷害的!”   都说“同行是冤家”,巨商的生意大,光靠他一个人弹木棉是不可以的,还有几个人和他做着同样的事情,只是因为他最得巨商的赏识,所以才被人陷害。   金文没有为自己过多的辩解,但他也因为这样赢得了临青溪这个主子的心。   之后,临青溪带着金文和他的妻子香秀去了稻园的一个空房子,里面有一些还没弹好的木棉,当场让夫妻两人弹给她看,结果自然是令她满意的。   “不错,不错!不过,我收下你们可不是让你们来为我弹木棉的!”临青溪摸着柔软的木棉说道。   “姑娘,那弹什么?”夫妻二人齐齐问道。   “弹棉花!”   ☆、第一百四十五章 棉服棉被   古诗云:“五月棉花秀,八月棉花干。花开天下暖,花落天下寒。”当一颗颗棉桃炸蕾绽放,犹如天上的白云遗落人间,只看着入目的雪海,就让人感觉温暖似春。   但在临青溪看来,金文和香秀弹出的棉花似是比棉桃上绽放的花朵更加耀眼,更加洁白如雪,更加给人以暖意。   高手就是高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假,金文夫妻不但没有浪费一点儿棉花,而且棉花弹得是又软又密又紧实。   “非常好,你们夫妻以后就留在稻园专门弹棉花,要是工具用得不趁手,直接告诉若心,她会帮你们办好的。”虽然手工弹棉花一天只能弹八斤,但是慢工出细活,临青溪等得及。   金文夫妻也是极为激动,尤其是金文,他从小学习弹棉花的祖传技艺,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遇上这样雪白的棉絮。   虽然他不知道临青溪是如何拿到这些棉花的,但是要用这些棉花做成衣服,那一定是非常暖和,就是大冬天也不用惧怕了,而且这还是出自他金文之手。   “姑娘,这棉花竟是比木棉要暖和百倍,而且如此柔软。”茉莉都不敢下手去摸,唯恐会给这片洁白沾染上一丝灰尘。   “今年的棉花还算不错,不过怕是它一面世就会引起疯狂抢购,幸好这籽棉的产量也高,明年让冬青种上四百亩的棉花,再多找几个弹棉花的高手。”光靠金文夫妻肯定是供应不上以后安心衣纺的需要,既然决定大干一场,临青溪必须吸纳更多的人才。   “是!不过,姑娘,现在棉花也弹好了,您准备用它来做什么?”茉莉好奇地问道。   “秋天来了,冬天还会远吗,呵呵!先给阿爷、阿奶做一床被子,再做两件棉服,我这就去找几位嫂嫂。”现在纳园后边的绣园已经盖好了,秦氏、吴氏带着绣娘和村里的女人每天在绣园上工。   “姑娘,绣园人多嘴杂,属下去请几位少奶奶过来吧。”茉莉觉得还是请秦氏几人来稻园更安全一些,毕竟稻园都是自己人,而且嘴巴一个比一个严实。   “也好,你去请她们过来,再把我娘也请过来,记住别让我阿奶知道,我想给两位老人家一个惊喜。”临青溪叮嘱道。   “属下明白!”茉莉赶紧退出去了。   茉莉走后,临青溪又想了一下,既然临远山和叶氏的棉被棉服有了,那么老穆头和杨氏的也不能少,于是就让若心去把三位舅母和几位表嫂也请过来。   现在,临青溪的三位舅舅和几个表哥实际上都跟着临青云、临青飞在做生意,女眷们目前都在临家村住着。   不一会儿,稻园的大偏厅就站满了人,众人都不解临青溪这时候叫她们过来是何事。   “溪丫头,这是怎么了?”穆氏是最后到的,她不解地看着临青溪。   “娘、几位舅母、嫂子和表嫂,我想和你们一起送给阿爷、阿奶、阿公、阿婆一份礼物,不过这份礼物需要你们大家合力才能完成。”临青溪笑着说道。   “什么礼物?”傅颖儿赶忙问道。   “是一床被子,不过这被子的被面用的不是木棉,衣服的内里也不是木棉,而是我新得到的一种保暖之物——棉花!茉莉、若心,你们把棉花抱过来,放在这张床上。”临青溪特意让人在偏厅里放了一张大竹床。   弹好的棉花被若心用麻布细心地包着,因为棉花很轻,她一个人就轻松地抱了过来,然后在众人面前把弹好的棉花展开。   “天呐,这是什么棉,竟然这样白!”吴氏首先惊呼出声。   “这是把天上的云朵给采下来了吧!美,真美!”临青溪的大舅母苏氏惊叹地说道。   “溪丫头,快告诉二舅母,这是什么棉?怎么我在楚国从未见过,更未听说过呢?”临青溪的二舅母张氏以前就跟着自己的丈夫做生意,所以也算有些见识。   “溪丫头,这棉花要是做成被子,那可一定暖和得很。”临青溪的小舅母郑氏破有先见之明地说道。   临青溪的几个嫂子和表嫂也是又惊又叹,又乐又喜,就是傅颖儿这个城主之女也没有见过这棉花。   “你们别光看,摸一摸,很软和的!”就知道大家一定会很惊讶,所以她让她们再亲自动手去感触一下。   “不行,不行!这要是摸脏了可怎么办!溪丫头,这床被子可够大,你阿爷、阿奶的床可是放不下的。”这刚弹好的棉花被又软又高,而且在竹床上只打开了一半,另一半若心还扶着呢,穆氏觉得一床被子可用不完。   “娘,咱们平常的被子有多重?”临青溪问道。   “你现在盖的是四斤一床的,冬天烧了热炕,这四斤一床的也是要热出汗的,溪丫头,我看你这床被子可是要有十多斤吧!”穆氏仔细地看了一下说道。   “娘,这是刚弹好的棉花被,没有那么多,只有八斤,我原打算给阿爷、阿公他们做六斤一床的被子,不过冬天有热炕,那就四斤一床吧,正好春秋天也可以盖。”临青溪光想着盖又软又暖的被子,一时高兴的竟把暖炕给忘记了。   “溪丫头,那这被子可怎么分成两半呀,要是就这样撕开,岂不是太可惜了。”苏氏非常舍不得地说道。   “大舅母,被子就是用来盖得,再说把它缝在布里面,再装到被套里,根本就看不到了,不用撕,直接拿大剪刀从中间剪开。娘和几位舅母先给两床被子缝上里面的被面,然后几位嫂子再做两件被套,这也算咱们的一片孝心。”临青溪早就想好了,而且她有短剑,到时候一剑划下来,这棉被就能一分为二了,她还是很相信自己的剑法的。   “溪丫头,什么是被套?”苏氏的大儿媳廖氏从刚才就很好奇了。   “大表嫂,被套就是套在棉被外边,可以随时取下来清洗的东西,上面可以绣上各种图案,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颜色,还可以做成同样的被单、枕套、枕巾,不但雅致、大方,还十分好看。”临青溪说道。   “溪妹妹,你脑袋里怎么那么多好主意!你这棉花被可多?一定要不少钱吧?”临小玉早就对那床棉花被爱不释手,要是能盖上这样一床被子,就是死了也甘愿。   “卖给别人自然是要不少钱,不过咱们自家用,就是免费的。这第一床被子就给阿爷、阿奶和阿公、阿婆,还要有劳娘亲、舅母带着几位嫂嫂一起把被面、被套都缝好,我这几天要画设计图,没法和你们一起忙了。”临青溪不好意思地说道。   “溪丫头,你忙你的,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你娘和我们几个,你能找到这样上好的棉花,就已经是对长辈的最大孝心,咱们也都沾沾你的光!”张氏笑呵呵地说道。   “二舅母快别这样说,而且以后怕是你们都要忙这件事情了,明天还会有这样的两床被子送过来,不过都是四斤一床的,我打算送给族长、族老,也算大家一起的心意。”临家村家家都有热炕,临青溪决定从明天开始,让金文夫妇弹四斤一床的被子。   “溪丫头说的是,咱们老穆家来到临家村,对于临氏一族的族长、族老还没有表示一下,这帮忙做被子,也算是一点儿心思。”张氏始终是做过生意的,脑子灵活,人也精明一些。   “溪丫头,就照你说的办,这第一床被子给你阿爷、阿公他们,明天的给族长、族老家,村里的几位族老都是要送的,你这棉花可够?”穆氏和临小玉的担心是一样的,想着为了买这些棉花,临青溪一定是破费不少。   因为答应过楚玄,以后不会再轻易地把自己种植高产作物的方法说出去,也为了家人着想,她们知道的越少就会越安全。   再说,这种植棉花的事情,她就没打算说出来,明年就是种几百亩出来,也是要在秘园秘密进行的。   “娘,你们放心吧,我手里像这种棉花足够多的,等到给族老们做完棉被,再给其他家人做,你们都能盖上这样的棉被。”委屈自己也不能委屈了家人,好东西当然是紧着自己家人。   “这可太花钱了,溪丫头,像这样的棉被一床可是要卖不少钱的,现在家里都有热炕,也有被子,你还是把它们都卖掉吧!”苏氏是个忠厚人,原本住在临家村,她心里就觉得过意不去,总觉得像是占了很大便宜,让她心里惴惴不安。   苏氏这话一出来,其他人也都附和起来,就是穆氏也觉得苏氏说的没错,为了重建临家村和纳园,甚至还包括招收女工、家丁,这两年临青溪可是花了不少的银子。   “是呀,小妹!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虽然纳园的女工做得千层底布鞋都很好,但是外边早就有了和咱们一样的鞋子,而且价格更便宜,你因为完成那大商的订单,又招收了不少女工,到时候订单完成辞退她们也就更作难了。”秦氏是个内里明的女人,什么事情她都能看明白,只是有时候不说出来。   “溪丫头,你大嫂说的可是真的?这纳园的生意是不是不太好了?”穆氏有些着急地看着临青溪问道。   一个园子里一下子进来那么多人,要是生意不好做,肯定是要把人辞退的。可那些女工当初都是千选万选才选出来的,而且正指望着在纳园上工养家糊口呢。   “娘,你们不用担心,纳园以后肯定是衣服、鞋子都做,女工们我也不会辞退的,她们可是我好不容易才选出来的,我可不想费第二遍劲儿。你们别操心纳园的事情,还是赶紧想想该做什么样的被面、被罩,然后赶紧把这些棉被先做出来吧。”临青溪这个纳园的主人肯定是想好了长远计划,要不然她也不会放手让纳园进这么多女工。   接下来的几天,穆氏、苏氏、张氏和郑氏领着各自的儿媳开始在稻园给家里的老人缝被面,做被套,就连临青溪说得床单、枕套、枕巾也是一并做好了。   而临青溪一直留在屋子里画她的花样子和衣服的设计图,这一忙就是五六天。   等到她忙完的时候,穆氏几人也做好了棉被,套上了绣着花开富贵的暗红色被套,一共是十床被子,而且颜色花样竟都是一模一样的。   “娘,舅母,你们为什么不换个颜色和花样子呢?”既然全权交给了穆氏几人,临青溪就真的一点儿也没过问。   “溪丫头,娘觉得都一样挺好的,不偏不倚,谁也说不出什么,族长和族老们虽说地位高一些,可咱们送被子送得都是长辈,既然是长辈,心中的尊敬那都是一样的。”穆氏也有自己的考量,要是送得颜色、花样儿不同,难免有人会觉得别人的更好,倒不如都送一样的。   “溪丫头,你娘说的是,你看,这些棉被、床单、枕套之类的,何时给几位长辈送去?”苏氏问起了临青溪的主意,虽说这些被面、被套都有她们的参与,但是里面的棉花才是最重要的。   “娘,舅母,就后天吧,后天是九月初九,也是重阳节,到时候娘和舅母还有嫂子们做一桌子菜,把家里的长辈,还有族长、族老都请家里来,到时候就说是小辈们孝敬他们的。”临青溪算了一下时间,后天就是九月九重阳节,虽说楚国没有重阳节,但这也是一个好日子。   “小姑姑,什么是重阳节?”没想到临念君溜到稻园来看傅颖儿,不小心听到了穆氏几人的话,于是大着胆子好奇地问道。   “念君,你怎么从学堂里回来了?”临青溪看了一下天,学堂应该没下课呢。   “小姑姑,先生让我们写字,写完的就可以先回家,我是第一个写完的,先生还夸了我,就让我先回家了,所以我就来这里找娘亲,我没有偷跑出来。”临念君赶紧对临青溪几人解释道。   “念君真是了不起,阿奶的孙子将来一定能考上状元!”穆氏欣喜地拉起了临念君的小手。   在她的几个孙子里面,临念君年纪是最小的,但读书习字却是最用功的。   临念雨则是越来越一门心思在武术上,临念水就是个调皮捣蛋鬼,带着彤笙和临念安几个小的,一会儿去摸福寿螺,一会儿爬树掏鸟蛋,就没有一刻能安宁的,常常吓得穆氏一颗心蹦老高。   “小姑姑,您还没有告诉念君,重阳节是什么呀?”临念君执着地问道。   “等到待会儿吃晌午饭的时候,小姑姑再告诉你。若心,今天我回家吃,你不用让厨房为我做饭了。”既然要讲重阳节的来历,那就让几个小的都知道吧。   老临家的客厅也是饭厅,要是所有家人都回来,至少要两个大圆桌子,现在一个大圆桌子就足够了,老人、孩子都坐在了一起,临远山说这样吃饭热闹。   “小姑姑,您还没有告诉我重阳节是什么呢?”临念君在临青溪眼里已经快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他实在是太有求知欲和好奇心了。   “小姑姑,什么重阳节啊?你们在说什么呢?”临念水觉得,自从临念君来了之后,临青溪就疼临念君更多一些了。   当然,他不会觉得是因为自己已经大了,而且整天和彤笙黏在一起,就连稻园去的次数都没以前多了。   饭桌上的人也都看着临青溪,“重阳节”这三个字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都想听听看是怎么一回事。   临青溪放下碗筷,看着临念君和临念水两个侄子说道:“关于重阳节的来历,是有一个故事的: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很可怕的妖怪到处害人,只要它出现,很多百姓就会病倒,甚至连命都没有了。有一个少年的爹娘也被这个妖怪害死了,所以他打算辞别父老乡亲,去仙山拜师学艺。仙山的老神仙被少年的诚心感动,就教给了他仙法,还给了他一把宝剑,从这以后少年就日夜刻苦地练习,就是为了有一天杀掉妖怪,为父母报仇,让它再也不能害别人。”   “小姑姑,那他把妖怪杀了吗?”临念安也被临青溪所讲的故事吸引住了。   其他人也都一边吃着,一边听临青溪讲故事。   “少年学了仙法,老神仙告诉他,九月初九这天妖怪又要在少年的家乡出现了,他必须要回家斩妖除魔,保护乡亲们的安全。临行之前,老神仙还给了少年一包茱萸叶,一壶菊花酒,还传授给了他辟邪仙法,让他骑着仙鹤回家了。   少年回到家之后,按照老神仙的吩咐,在九月初九这天清晨把乡亲们都带到了附近的一座高山上,发给每人一片茱萸的叶子,一壶菊花酒。等到妖怪闻到茱萸叶的香味和菊花的酒气就开始害怕地想逃走,这时候,少年手持宝剑追下山,很快就把妖怪给杀死了。   后来,人们就把这天叫做重阳节,就是能够重新看到太阳,重新获得新生的节日,每年九月九登高辟邪也就成了百姓们之间的风俗,还会在这天喝菊花酒,插茱萸叶,也会在这天给家中的老人准备美酒佳肴和礼物,希望他们能够躲过灾祸,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重阳节的来历自然不是这样,重阳节敬老的原因自然也不是因为上面的原因,临青溪只希望借助一个特殊的节日,不但能有个由头把东西送出去,也教导小辈们要尊老敬老,这可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到哪里都是不能忘的。   “没想到九月初九竟然还有个这么神奇的故事,那咱们九月初九要不要插茱萸、喝菊花酒?”临忠国倒觉得临青溪说得这个故事像真得一样,说不定上天就是这样给百姓定下节日的,但是正极大陆上的百姓不知道罢了。   “附近的山上倒是有一些山茱萸,后天便是九月初九,咱们就图个心安,四郎,到时候你去山上摘一些茱萸叶,只是这菊花酒可没人会酿!”叶氏对这些都是很信的,听在别人耳里是故事,可她把这些故事都当了真,尤其还是临青溪说出来的。   “阿奶,菊花酒我倒是能弄来几坛,到时候让白狼给你送过来!”山庄有专门的酿酒作坊,临青溪早就让人酿出了菊花酒。   “娘,九月初九这天,不如让族长、族老都来咱们家吃饭吧,菊花酒也让他们都尝一尝。”穆氏趁机说道。   “好,到时候,你们多做几个好菜,我去请族长和族老过来。”临远山也很高兴,不管这重阳节是什么,倒是一个喝酒、聊天的好机会。   九月初九这天,老临家聚起了不少人,就是辛漠阳一家和乐无忧也在,临青溪原想着让焃昀也来的,但是白狼告诉他,焃昀已经好多天没在山庄出现了。   临青溪一想,她这几天只顾忙,竟然没发现焃昀好几天没来找她了,而且他走了也不和她说一声,这让临青溪心里微微有了闷气。   “远山,这重阳节的故事我也听说了,呵呵,这菊花酒倒真是好喝,我还没喝过这么香醇的酒!”临仁义坐在老临家的客厅里,和几位族老、临远山、老穆头等人都在品尝临青溪让人搬来的菊花酒。   “九月九取长长久久之意,倒是个好兆头,呵呵!不过,今天倒是要让你家破费了!”临仁和笑着说道。   这次不只是族长和族老来了,就是他们的妻子也都受邀到了老临家。   “不过是几个小菜,几杯薄酒,族长和族老们肯来,就是我家的荣幸。尝尝这个,这是稻园新出来的皮蛋,非常好听!”临远山指着饭桌上的一道菜说道。   “又是溪丫头想出来的吧!呵呵!”临仁义一猜就猜到稻园的新事物定是来自临青溪之手。   “不是她还能有谁!”老穆头笑呵呵地说道。   吃过饭之后,穆氏几人就把叶氏、杨氏还有族长夫人、族老夫人们全都请出了院子,院子里秦氏几人早就让人摆上了一张大木床。   “蕙兰,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叶氏总觉得今天这儿媳、孙媳都有些怪怪的。   “溪丫头,东西呢!”穆氏、苏氏几人都看向了临青溪。   “若心,都搬进来吧!”临青溪笑着冲早就等候在门外守着马车的若心几人说道。   不一会儿,大木床上就摆满了叠的整齐的被子,而且全都用布单给包裹着。   “蕙兰,这些都是什么?”杨氏也好奇地问道。   “阿婆,这是娘亲、几位舅母和几个嫂子、表嫂一起给您和几位阿奶亲自做的礼物,你们快打开看看!”临青溪催促道。   “娘,这里面的内芯可是溪丫头弄到的,你们快看看!”忙了这么多天,穆氏也想看到她们收到礼物的惊喜表情。   叶氏、杨氏几人不明所以地走到木床前,然后解开了其中一个包裹,打开一看竟然是床新被子,再用手摸摸,柔软、丝滑,竟是舍不得放手了。   “你们这些孩子有心了!”想着这些都是儿媳、孙媳、孙女孝敬她的东西,叶氏心里就感动不已。   杨氏也是开心地眼泪都笑出来了,前两年他们的日子还捉襟见肘,这一转眼不但住上了好房子,还有女儿、儿媳、孙媳、外孙女用心缝制的棉被,她知足了,知足了!   临仁义几人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当他们伸手也想摸一摸那一看就暖和的被子时,都被自己的老伴打了一下手,说是他们刚喝过酒、吃过饭,别把新被子弄脏了。   “蕙兰呀,你们都是有心的好孩子,呵呵!这新被子我可舍不得盖,等我家孙子成亲的时候,留给他。”临仁和的妻子冯氏眉笑颜开地说道。   老临家都是不忘本的,而且虽说自己发达了,也没有斜着眼睛看人,一家人一直和以前一样下地干活,和村里人说说笑笑,按说现在的他们可都是过着富人家的生活。   “蕙兰,这被子里用的是木棉?”叶氏摸着这新棉被,怎么都不像木棉。   “娘,溪丫头这是棉花,比木棉要好太多呢,咱们楚国可是很少见的,也不知道溪丫头是从哪里弄到的。”穆氏笑着说道。   “棉花?真好!要是楚国家家都有棉花,以后可是冻不着了!”叶氏笑着说道。   “阿奶,以后一定会有的!”总有一天,她要把棉花变成不那么稀有的东西,让它彻底代替木棉。   棉被的出现在临家村引起不小的轰动,到了下半晌,很多听说了棉被的村民都想见见,但叶氏、杨氏几人早就把棉被封了箱,要是这个也看一下,那个也摸一下,可不是要给摸脏了,摸坏了。   因此,这十床棉被只在老临家露脸一小会儿,就被叶氏几位阿奶当成宝贝给藏了起来,别说冬天盖被子了,就是看看,她们现在都不舍得了。   这十床棉被做好之后,秦氏几个年轻妇人就继续回绣园上工,而穆氏、苏氏、张氏、郑氏四人被临青溪请到稻园继续缝被面。   除了棉被,临青溪还打算做一些冬天御寒的衣服,比起那些笨重的外穿棉服,她更想做一些穿在里衣和外衫之间的棉衣、棉裤。   这样的棉衣、棉裤做法简单,而且防寒效果可能会更好。衣服的样式和衣服上的花样设计,她也已经都想好了。   “若心,你去绣园把锦娘叫来!”临青溪打算把做棉服的事情交给锦娘来办,虽然她看起来对生活似乎充满了绝望,但人只要愿意活着,就不是真得心如死灰。   锦娘到了稻园见到临青溪之后,临青溪直接把要做棉服的事情告诉了她,只说这棉服里使用的棉是棉花而不是木棉,多余的话她没说,锦娘也没问。   只用了一天,锦娘就做好了一件棉衣,是按照临青溪的尺寸做的。   临青溪穿上之后十分合身,而且非常暖和,不过一小会儿,身上就有些出汗了。   “锦娘,你在绣园里找几个做衣服方面比较出色的绣娘,然后按照我四哥的尺寸,多做出几件男式棉衣出来,就在稻园里做就行,我会让若心给你们安排一个房间。”东西自己认为好不能算真正的好,临青溪打算先做出几件男式棉服和女式棉服出来,等到安心衣纺开业的时候,就可以往外卖了。   “奴婢遵命!”锦娘在临青溪面前始终表现得很卑微。   锦娘走后,临青溪又让茉莉去绣园给她拿一些上好的布匹和针线,忙完事情的时候,她也开始做衣服,不过这件事情她没有让其他人知道。   这天,村里学堂下学之后,临念雨一个人来到了稻园,临青溪把他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念雨,来!”现在的临念雨长得很快,再过两年,临青溪觉得他会比自己高很多。   临念雨走近了临青溪,他有些不明白临青溪为何单独把他叫到稻园,这些天他一直忙着练功,除了吃饭的时候才能见到家里人,有时候吃饭的时候,他和临青溪也会错过。   “小姑姑,您叫念雨来有什么事情吗?”临念雨问道。   “念雨,这是小姑姑给你做的一身衣服,你来试试合不合身,等到你冬天练武的时候,穿上这身衣服就不会觉得冷了。”临青溪拿出了自己这几天的成果,然后开始亲自给临念雨穿上。   临念雨先是顿了一下,然后任由临青溪给他穿上衣,等到临青溪要给他穿裤子的时候,他脸上微微一红,自己拿过去穿了。   “合适吗?”虽然现在穿上棉衣显得临念雨有些臃肿,但是临青溪觉得临念雨穿上还是很好看的。   “合适,小姑姑,很暖和!”临念雨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   “嗯,暖和就好,不过这件衣服是咱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你可不要告诉念水他们,你也知道,念水那小子是个小醋坛子,要是他知道,我只给你一个人做了衣服,一定会来找我算账的。”临青溪故意显出害怕的样子。   “小姑姑,这衣服只有我一个人有吗?”临念雨的心一阵波动。   “冬天这样的衣服当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穿,但是念水穿的棉衣你娘会给他做,你这件是小姑姑做的,小姑姑只做了这一身,所以你可要藏好了。”临青溪故意神秘地说道。   “嗯!”临念雨很宝贝地摸了摸身上穿得棉衣。   这身棉服临念雨只穿过这一次,在之后的很多年,他一直都珍藏着这身棉衣、棉裤,虽然后来棉衣、棉裤在正极大陆已经很普遍,但他还是舍不得丢弃,最后留给了他的孙子。   时间从九月很快又到了十月,吴国的安心衣纺选在这月的二十六开业,在开业之前,文飞已经赶回云州来取开业时要卖的衣服和鞋子。   “姑娘,这些箱子里都是什么,怎么包裹的这样严实,外边这层是防水布吧?”文飞问道。   文飞原以为来云州,只需要两辆马车就可以了,没想到一下子要二十辆马车,而且其中十几辆马车上放得都是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大木箱子。   每个箱子还被用防水布包得好好的,箱子很轻,就是真得船沉入关江,这些箱子里的东西也不会有问题的。   “箱子里的东西到了吴国京城你就知道是什么了,文飞,这些箱子里的东西比那些衣服、鞋子要重要的多,你可一定要看护好,我会再派一队人负责暗中保护,记住,这些箱子一定要防水、防火,至于里面的东西卖多少钱,你把我写的信交给寒霄之后,他看过就会明白的。”临青溪仔细地叮嘱道。   “姑娘放心吧,属下就是拼了命,也会保这些东西安全地送到吴国京城!”从临青溪的话里,文飞听出了这些箱子里的东西的重要性。   十月二十四日深夜,文飞带着二十辆马车的货物,一路上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吴国京城的富贵街。   富贵街是吴国最宽最长的一条街道,街道两旁所卖货物皆是价格昂贵、珍奇稀有之物,这条街不限制任何人,但是平常老百姓却是自愿少走这条街的,只因这条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听说当年皇上、皇后也是身着常服来这里逛过的。   要是百姓不小心冲撞了贵人,那可是自找苦吃,再说这条街上卖得东西,他们也是买不起。   大户人家爱攀比,皇亲国戚也在这里争口气,因此富贵街虽然看着人流不多,显得有些冷清,但是这条街上的铺子就没有不赚钱的。   三个月前,富贵街上两家相邻的铺子被一位寒公子买了下来,吴国京城的人听说,那个寒公子就是被皇商寒家赶出来的寒霄。   经过近两个月的重新装修,两家铺子成为了一家,这两天还挂上了鎏金牌匾,大红丝绸下是“安心衣纺”四个大字。   而寒家听闻这件事情之后,竟然也在对面开了一家成衣铺,取名为锦绣楼,摆明了是和这位寒公子作对。   寒霄也不惧,自从他回到吴国做生意,寒家人就已经知道他卖身为奴,堂堂皇商嫡子竟然甘愿为奴,虽说寒霄已经不是寒家人,但他至少曾经是,这让寒家的老爷子气愤不已,下令一定要好好打击他。   安心衣纺还没有开业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强敌,寒霄早就给临青溪写信说过锦绣楼的事情,而且他在信中保证绝对不会让安心衣纺的生意因寒家受到影响。   寒家人的确各个都是生意精,但他们想要借此羞辱他,那可是太小看他寒霄了,也更小看了他现在投靠的主人。   “公子,我回来了!”虽然是深夜,安心衣纺的后院却灯火通明,那些寒家派来的妄想来探听消息的小喽啰,也都被寒霄派在暗中的人给解决了。   “这么多货物?我还以为就两三辆马车呢!”寒霄也是吓了一跳,要不是安心衣纺的后院够大,这些马车怕是根本停不下。   “我当初也以为是,可是姑娘说这十几辆马车里的东西,比咱们要卖的那些衣服、鞋子还要值钱。”文飞一路上心痒难耐,就是想知道箱子里装得是什么,可没有临青溪和寒霄的命令,他又不能打开,真是太折磨他了。   “姑娘没给我回信吗?”寒霄心下也思量起来,这些木箱子里究竟是什么呢?   “有!你不说,我差点都给忘了!”文飞“嘿嘿”一笑,赶紧让自己怀里藏好的信拿出来给寒霄。   寒霄拿着信走进屋子里才拆开看,而文飞看他原本因对面寒家捣乱而紧锁的眉头,竟然一下子舒展开来,甚至还笑出了声音。   “寒霄,姑娘信上说什么?”文飞好奇地问道。   “你自己看!”寒霄直接把信递给了文飞,这次他要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寒家人尝尝被羞辱的滋味。   “这样好的东西竟然也能被姑娘找到,她可真是神了。棉花?我在正极大陆上从未听说过,而且这还是仅有的用湘绣绣出来的东西,要想再买,可是要等一年的。”文飞兴奋激动地说道。   “姑娘说的没错,物以稀为贵,像这样好过木棉几百倍的好东西,在富贵街上最不缺的就是买家。文飞,你明天就去各豪门大户家的后宅里放出风声,就说安心衣纺有好东西,不来可是要后悔的!”寒霄邪魅地一笑说道。   好戏在后头,他要让安心衣纺成为富贵街上最富贵的一家店铺!   “好嘞,你就瞧我的吧!”文飞摩拳擦掌,恨不得转眼就天明。   ☆、第一百四十六章 被人算计   正所谓:“孟冬寒气至,天冷要加衣。”十月二十六这天正处在孟冬的尾巴上,虽然阳光普照,但是寒气逼人。   要不是听说富贵街上今日有一家新开的店铺,而且是寒霄公子亲自坐镇担任掌柜,那些娇媚的贵女名媛是不愿走这一趟的。   寒霄公子落魄为奴的消息两个月前就传遍了吴国京城,但这依然无损他在京城女子们心中玉树临风的形象,反而让她们对他莫名多了一丝怜惜和同情。   辰时末,安心衣纺店外传来阵阵爆竹声,噼里啪啦地响声为今日开业增添了不少喜气,高高的门框上悬挂的牌匾被寒霄一把扯下了大红绸布,“安心衣纺”四个大字闪闪发光。   “寒公子,我们可是能进了?”一个身着狐裘的女子羞涩地看了一眼寒霄,她今日可是专门来看他的。   “各位夫人、小姐请进,今日是安心衣纺开业第一天,本店会有小礼品赠送,请——”寒霄亲自站在店门前招呼这些贵妇名媛们。   有几个相约而来的千金小姐率先走进了店内,刚踏进去,就不禁惊呼出声:“太美了!”   后边的人一听她们的喊声,也都好奇地踏进门来,各个皆是看呆了眼。   只见,安心衣纺的一层大堂分为左右两边,而且十分宽敞明亮,并没有多余的桌椅板凳之物,就连柜台也是设在里间的。   左边乃是色彩多样的各式衣裙,而且被木板从中间隔成了男女两部分,其中衣服的悬挂方式竟是按照女子或男子年龄大小来整齐挂好的,从一岁稚童到八十岁老妪、老翁的衣服都有,所穿季节正是最适合此季的衣衫。   女子衣服的前面站着四名俏丽的侍女,她们脸上都带着统一的微笑,哪怕你只是瞟上一眼其中一件衣服,她就会热心地给你讲解。   但进入店中的千金小姐们全都被吸引到了另外一侧,在那里有四间用活动木板临时搭成的开放式小隔间,小隔间里放着一张大床,木板皆是用不同颜色的轻纱遮盖,这让小隔间显出如梦似幻又温馨至极的感觉。   不过,这四间小隔间被店里的伙计用一个长长的红绸布拦住了想要近前的人,每个小隔间还悬挂着一个小牌子——“请勿触摸”。   “寒公子,你这是何意?”吴国宰相之女尹玲尔不悦地看向了寒霄,她在富贵街上买东西,还从未被人拦住过。   寒霄走到红绸布跟前,然后面对着越围越多的京城贵女们,笑着说道:“尹小姐息怒,各位小姐息怒,请听在下细细给各位讲明白。”   “你说!”尹玲尔倒想听听寒霄能说出什么理由来。   寒霄也不着急,不卑不亢地微微一笑,说道:“各位小姐也已经看到,这四间小房子里各有单人枕套一对,被套一个,床单一个,它们的颜色、花式都是一模一样的,这在我们安心衣纺称为四件套,各位小姐要买的话,只能买四件套,像这样的一件四件套是二千两,各位买回家之后,套上木棉被便可以了。”   “寒霄,你可真会做生意!富贵街上最贵的床单也不过是百两银子,你一开口就是二千两,就算多出这几样东西来,也不能要这么多银子。”虽说吴国富人多,但尹玲尔不是无脑之人,她经常在富贵街上买东西,自是知道一些行情的。   其他小姐也都同意尹玲尔所说,虽然她们都不在乎这些钱,但是也不能被人当成傻子耍。   “尹小姐说的是,不过我寒霄出手的东西,岂是那些俗人能比得了的,不说制作这些被套的丝绸好坏,就是单单这花样纹饰,你可曾在吴国见过?各位小姐,这套紫樱花海别说是在吴国,就是在正极大陆也没有的。”寒霄自信满满地说道。   寒霄这话倒是不假,尹玲尔和那些贵族小姐们的确没见过这样美丽多彩的花样纹饰,淡紫色的丝绸上就像盛开着一丛丛娇艳浓密的紫色花朵,而且逼真的就像能闻到花香,想到能盖上这样的被子,她们的心里都充满了向往。   “你给我拿一套紫樱花海的四件套,连着里面的被子也一起,直接让人跟着我去宰相府取钱。”尹玲尔一进店内就相中了这一套紫樱花海,她平时最喜欢的颜色便是紫色。   寒霄却在这时候微微一抬手,对着尹玲尔说道:“尹小姐,很抱歉,这些四件套午时的时候才会开始售卖,而且是价高者得,如果你要里面的被芯,恐怕要再加三千两。”   尹玲尔一听就怒了,店内的其他夫人和小姐也都侧目而视,寒霄这摆明是想宰人。   寒霄镇定自诺,让伙计拿过来一个用棉花缝制的小样品,然后递给尹玲尔说道:“尹小姐,你摸一摸这样品里的棉花,就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说了。”   尹玲尔抚摸样品的时候,寒霄继续看着众人说道:“这棉被里的棉可不是木棉,而是我在海外得来的棉花,比木棉要温暖百倍,正因为难得,所以昂贵,而且安心衣纺每天只在午时卖出八套四件套和棉被,四件是各位小姐在楼下看到的紫樱花海、倾世百合、蝶恋花和兰之韵,每套加上棉被是五千两。”   “那另外四套呢?”棉花的手感太好了,尤其是在这么寒冷的天气,尹玲尔已经心动了。   “另外四套在楼上,本来是只有我店里的贵宾才能上去,不过今日是开业第一天,所有人都是贵宾,都可以一观。各位夫人、小姐随我来,其他人还请留下。”这些贵妇名媛身边出门都要带着贴身大丫鬟还有侍卫,寒霄可不想他们都上去。   “本小姐倒要看看你在卖什么关子,你们都留下,我自己上去!”尹玲尔第一个踏上了去往二楼的木梯子。   其他夫人、小姐犹豫片刻,也都想上去看看,实在是楼下的这些东西就已经很震撼了,楼上的又会是怎样的呢。   等到众人上了楼之后,只见楼上的格局和楼下是一样的,在宽敞的大厅一侧也是有四个小隔间,只是这次小隔间轻纱的颜色是一红一白相隔而成。   一看到楼上小隔间大床上的四件套,众人都惊呆了,她们从未见过这样夺目的棉被花样,大红色的床单上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而凤凰的大部分身体隐藏在盛开的牡丹花中,金色的绣线绣出来的凤凰更添华美贵气,再加上同样的枕头、棉被,美得让人无话可说。   寒霄走到第一个红色轻纱环绕的小隔间前面,看着惊呆的众人笑着说道:“这件四件套叫凤穿牡丹,最适合成婚时所用,里面的棉被和楼下的棉被一样,皆是来自海外。但是这些被套、床单、枕巾上的凤凰和牡丹乃是三十名绣娘用金丝银线日夜赶制而成,如今在正极大陆只有这一套。”   “寒霄,这套要多少银子?”尹玲尔对这套凤穿牡丹势在必得,她很快就要成为德王之子的世子妃,以后还会是太子妃,大婚之时正好可以做陪嫁。   “这绣乃极为少见的湘绣,而这棉被我手里只有二百四十床,所以楼上的四件套加上棉被,至少一万五千两。”寒霄用右手比划了一下需要的银子。   “这也是要午时才售卖?”尹玲尔眯了一下眼睛。   奸商,奸商,这两个字一点儿都没说错,寒霄就是个奸商,不过,这些东西值这个价钱,尤其是她尹玲尔要用。   “是的!”寒霄当然知道自己狮子大开口,一定会有人看他不顺眼,但他赚得就是这个钱,谁让安心衣纺的东西独一无二,又好得没话说呢。   “我要楼下那套紫樱花海和楼上的凤穿牡丹,还有这一套,一共五万两,你现在就给我包好送到宰相府,如果你想再等到午时卖掉,恐怕到时候不一定会有人出这么高的价,也不一定有人来买!”尹玲尔话中有着威胁之意。   “尹小姐还想要那套吉祥如意?”寒霄指着第三个小隔间里的大红被子问道,那床被子中间绣着一个占据了大半个床色彩斑斓的大圆如意结,看着简单却绝对大气雅致。   “没错!寒掌柜,可愿意?”识时务者为俊杰,寒霄要想在富贵街长久地做生意,尹玲尔相信他不会和宰相府过不去的。   果然,寒霄抿唇一笑,说道:“既然尹小姐这样大方,今天又是安心衣纺开业的第一天,寒霄自然没有意见,来人,给尹小姐把东西都包好封箱抬到宰相府。”寒霄高声地对身旁的小厮说道。   “寒掌柜,多谢了!”尹玲尔满意地看着寒霄笑笑。   这时候,寒霄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印章,然后递给尹玲尔说道:“尹小姐,你如此照顾小店生意,寒霄不胜感激。这枚印章乃是安心衣纺贵宾才有的信物,凭此印章以后来安心衣纺买东西,好的先给您留着,而且还有折扣,这枚印章只有十个,今日就免费送您一个。”   尹玲尔没有推辞,安心衣纺的东西这样的上乘,以后少不得要经常来,虽然花了五万两银子,但这对她尹玲尔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这还是为她大婚准备的东西。   “寒掌柜,别忘了你说过的话,你这里有了好东西可是要先给我留着。”她是宰相嫡女,又是未来的世子妃,甚至以后身份会更高贵,用的东西自然也要是最好的。   “那是自然!”这样爱花钱的女人,正是安心衣纺最受欢迎的顾客。   有了尹玲尔这个好的开头,不到半个时辰,安心衣纺的八套床上用品就以高价全部卖掉了,一共卖了十二万两白银。   与此同时,安心衣纺推出来的十件棉衣棉服也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抢购一空,不到半天的时间,安心衣纺的店内就没有货了。   要是依照别的卖家,根本会马上补货,但是安心衣纺却挂上“货物售罄,明日再来”的晃眼木牌,早早就关门了。   接连一个月,安心衣纺关门的时间越来越早,有的时候伙计刚打开门,就有人拿着银票守在门外,直接付账拿货。开业第一天就说午时再售卖,而是从来就没有等到那时候,所有的棉服棉被和四件套就被京城的有钱人抢完了。   二百四十床棉被全部卖完,安心衣纺总算开始和富贵街上其他的店铺一样,开店的时间延长了一些,但是因为安心衣纺每天买的东西都是限量的,又是吴国没见过的衣服、鞋子,所以生意一直很火爆,就算价格高得离谱,还是有很多人来买。   安心衣纺的生意这么好,自然引起别家的嫉妒,尤其是对面寒家的锦绣楼,原本还想着跟安心衣纺较较劲,谁知道反而成了人家的陪衬。   寒家森严的府邸里,寒家老爷子气得把手中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难道寒家就一个寒霄吗?真是一群窝囊废。   “爹,那个逆子真是该死,不但丢了咱们寒家的脸,还如此招摇过市,不给他一点儿颜色瞧瞧,他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姓什么!”寒家三爷寒少杰恶狠狠地说道。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不要让我在吴国看到那个逆子!”寒家老爷子发狠地说道。   这句话就相当于给寒霄判了死刑,反正寒家子孙多,嫡子嫡孙也不少,寒霄的存在只会是寒家的耻辱。   接下来,无论是锦绣楼还是寒家的人,明里暗里都在与寒霄和安心衣纺作对,甚至想要派人一把火烧了安心衣纺。   幸好,临青溪早就派人也防着寒家,一时间寒家倒是找不到机会下手。   但是,寒家毕竟是皇商,和吴国皇室也是有些牵连的,虽然现在是吴国太后掌权,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一直养在吴国太后身边的德王被推举为吴国的下一任皇帝。   德王登基为帝将在新年的第一天,而当天原本的德王妃也将一起封为皇后,同时德王的宠妃也在同日将被封为皇贵妃。   登基大典、封后大典、封妃大典史无前例在一天全部完成,这在吴国来说还是头一次,因此吴国皇室非常重视,所需物品皆要独一无二。   也不知道寒家是如何说动吴国太后的,竟然把皇后宫中和皇贵妃宫中需要的锦被华裳交给了安心衣纺,圣旨是突然下达的,而大典就在一个月后。   寒霄手捧着圣旨真想朝着对面寒家人的脸上扔去,虽说安心衣纺的东西都是最顶级的,但是他都已经对外说过,所有的棉被都已经卖完了,而太后亲自下的懿旨中,讲明一定要湘绣。   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无法完成,从吴国往楚国送消息,最快也要十天,来回就要二十天,而十天的时间内绣娘们怎么能绣好皇后和皇贵妃要的四件套。   一旦完不成,或者弄砸了这件事情,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寒家这是要他死,真是太狠了,怎么说他寒霄也是留着寒家血的人。   “公子,怎么办?”自从安心衣纺开业以来,寒家人就没有停止过对安心衣纺使坏,现在还要利用吴国皇室之手除掉寒霄,也除掉一个生意上的敌手,真是太卑鄙了!   “你立即回楚国告诉姑娘这里发生的事情,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寒霄现在已经把希望寄托在临青溪的身上,她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到办法。   于是,文飞日夜兼程赶往楚国,虽然路上也遇到不明人士的袭击,但是都被他躲过去了,最后他乔装改扮进入了稻园。   “文飞,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风流倜傥的男子变成了一个胡子拉碴的怪老头,临青溪看到文飞的样子只想笑。   “姑娘,不好了,安心衣纺出事了!”文飞也来不及梳洗再见临青溪,一扯脸上贴着的胡子,有些焦急地看着临青溪说道。   “出事?什么事?”安心衣纺第一个月因为棉服棉被和床上用品四件套,可是为临青溪挣了不少的银子,她正打算这个月多往吴国送一些冬季衣衫呢。   “寒家使诡计让吴国太后下旨将一个月后封后大典和封妃大典上的锦被华裳之物全部交给安心衣纺来做,如果有失,和安心衣纺有关的所有人都要死。”文飞哑着嗓子说道,这些天为了赶路他几乎没怎么吃饭和喝水。   “还真是这样,哼!”临青溪低估了一句,让文飞先坐下,并让若心给他准备一些热乎的茶饭。   文飞哪在这时候吃得下饭,他只是匆匆喝了一杯茶,很着急地看着临青溪。   “姑娘,您有好办法吗?”文飞没从临青溪脸上看出着急来,他不认为,临青溪会在大难临头的时候会抛弃安心衣纺的人。   “你不用着急,那些东西我早就让人开始准备了,来得及让你带走。”临青溪给了文飞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早有准备?难道临青溪有先见之明,知道吴国太后会给寒霄下旨?“姑娘,您能告诉文飞是怎么一回事吗?您怎么知道太后会为难安心衣纺?”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只是听到寒家一直在为难安心衣纺,而且吴国新皇登基的事情天下皆知。我也是听了一个朋友的建议,有备无患而已。”   临青溪口中的这个朋友就是焃昀,半个月前焃昀从吴国回来,就和临青溪说起了吴国德王登基为帝的事情,还告诉她寒家一直在为难寒霄,甚至会拿一个多月后的吴国新皇登基为由来为难安心衣纺,让她早作打算。   不仅如此,焃昀还给她分析了吴国的局势以及德王、德王妃和德王宠妃谢姬之间的事情。   临青溪想来想去,唯一能让安心衣纺难办的事情,无非就是德王妃和谢姬这两个死对头的床上用品。   不管猜的对不对,她都开始让绣娘和秦氏她们一起合作绣出锦被上的花样,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是被焃昀和自己猜对了,为吴国皇上的正室和小妾准备四件套,那可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   等到文飞休息好之后,临青溪又单独把他叫到了书房,自从知道临青溪早有准备,文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文飞,你跟着寒霄身边这么久,可有认识打造首饰的工匠,例如金钗银簪、耳坠戒指的能工巧匠?”金银临青溪现在是不缺,但如何让这些死物变成活物,进而换取更多的死物,是她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情。   “认识,不过姑娘要他们干什么?难道姑娘要开珠宝玉石店?”文飞不解地问道。   皇商寒家就是以卖女子首饰起家的,现在宫中妃嫔的饰物都是出自寒家,而开锦绣楼不过是为了和寒霄作对。所以,文飞认识不好会打首饰的工匠。   “也不是专门开。安心衣纺现在卖的东西主要是四季衣衫和鞋子,还包括四件套的床上用品,店铺中间大堂不是空着吗,我打算摆上两个大长展柜,然后卖一些女子饰品。当然,主要是我看寒家也不顺眼,顺便打击打击他们。”   临青溪不懂得怎么去设计珠宝,但是她脑子里见过的那些东西在这里是没有的,也不会有人见识过,正因为如此,她相信自己店里卖出来的新鲜首饰,一定会大受欢迎。   “姑娘,说句实话,寒家不是那么轻易能打击到的,他们手里有很多少见的玉石珠宝,再加上工匠的心思巧妙,怕是很难!”文飞皱着眉头说道。   “我知道,我也没说要和他们比东西有多贵重多罕有,咱们比的是新奇,比的是哪一种首饰才能更打动吴国京城贵女们的心。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因为我也是女人,怎么,你对我没信心?”临青溪笑着看向文飞。   文飞赶紧摇摇头,刚才临青溪翻画册的时候,故意从他面前走了一下,他看到了上面一张关于女子手镯的画图,那样的花纹和样式,寒家的工匠是想不出来的。   “那就好,你先帮我去找工匠,等过几天,东西好了之后,你一并带回吴国。如果寒家借此生事,故意让太后不满安心衣纺的东西,那我也没办法了。”她对自己出手的东西有信心,但是对那些寒家和吴国皇室的人却没什么信心,一切还要靠寒霄自己处理。   晚上的时候,临青溪回到了曼陀罗山庄,那些布鞋她已经让人秘密送往了边疆,交给了楚玄和杨毅,其中鞋面她都让女工们特意加厚了,多少在寒冷的冬季能够抵挡一些严寒。   临青溪在小酒坊里遇到了焃昀,虽然焃昀从吴国回来之后,还和以前那样和自己说说笑笑,但是临青溪总觉得他有很重要的事情隐瞒着自己。   小酒坊里有一个更小的温酒小隔间,平常都是临青溪一个人或者焃昀一个人在里面喝酒,如果是两个人坐在里面,就稍显拥挤。   所以,看到临青溪走进来的时候,焃昀就打算出去,反正他也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焃昀,我们两个聊聊吧!”临青溪十分不喜欢她现在和焃昀之间有话不讲的那种感觉。   “聊什么?”焃昀手里还拿着一壶有些热的酒。   “我们两个之间没什么可聊的吗?”临青溪夺过了焃昀手里的酒壶,然后拿着酒壶进入了小隔间,焃昀也跟着走了进去。   小隔间只能容得下两个人可一个温酒的暖炉,两个人坐下之后,先沉闷地喝了两杯酒,接着就聊了起来。   “我前段时间去吴国,是因为我得到消息,当年害我娘的那个女人还活着,这么多年一直躲在吴国。”没等临青溪问,焃昀主动就说了,他也不想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但是知道的越多她也越有危险。   “那你这次去吴国找到她了吗?”那个女人手里说不定有解药,临青溪心里一紧问道。   “没有,不过,我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她和要杀你和辛漠阳的上官徽凝有些关系,如果我所料不错,她可能就是教上官徽凝邪功的师父,也是那日在坟场出现的黑影。”找到让自己受了这么多年苦的仇人,焃昀心中是兴奋的,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要找的仇人武功不弱,甚至会比自己的武功还要高。   “既然她可能是上官徽凝的师父,那么找到上官徽凝,不就能找到你想找的那个女人了吗?”如果焃昀的仇人真是那日的黑影,临青溪心里也有了担忧,在她看来,上官徽凝似乎只学了那个人一成的功夫。   “上官徽凝失踪了!”焃昀亲自到吴国去找上官徽凝的踪影,可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她是不是还在楚国?”那日上官徽凝可是身受重伤,会不会她躲在楚国的哪个地方养伤呢?   焃昀摇摇头,拿起温好的酒壶给自己添了一杯酒:“我的人在吴国发现过上官徽凝的踪迹,只是慢了一步,不知道她躲到哪里养伤去了。只要她再出来,我一定能找到她。”   “上官徽凝受了很重的内伤,就算她师父武功再高,也是要修养一段时间的,再说,寒霄曾经是辛漠阳的人,如果她想要找辛漠阳,肯定会先找寒霄的麻烦,我早就派人暗中保护寒霄和文飞,那边一有上官徽凝的消息,我就派人通知你!”为了预防上官徽凝这个吴国公主找安心衣纺和寒霄的麻烦,临青溪派了人暗中保护着安心衣纺和寒霄。   “也让你的人小心点,那个女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焃昀说的是上官徽凝的师父。   “放心吧,我会让他们小心的。”临青溪暖暖一笑。   “溪,有一件事情,我也希望你早作打算!”焃昀放下酒杯,一脸正经地看着她说道。   “什么事情?”焃昀突然的正式,让临青溪也重视起来。   “楚国皇帝楚怀可能会召你进京,这个皇帝看着亲和文弱,实则非常狡猾。楚国刚刚和吴国、启轩国议和,你手中的几百万斤粮食又一下子被楚玄、杨毅等人拉走,他在这个时候要见你,不知道打得是什么主意!”楚怀的心思就是陆志明那样最熟悉的他的臣子也无法完全猜透,焃昀只能大概猜一下,但是他没有将心中的猜想告诉临青溪。   “我不过是平头老百姓,他见我有什么用,该说的我都已经通过师父的口告诉他了,该做的我也都尽力去做的,现在我手里已经没有了粮食,他还想怎么为难我?”上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市长,她可没想过要去见皇帝。   “有你师父和你师兄在,楚怀不会伤害你,不过,我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的,虽然你是楚国农家出来的农女,但是你和其他的农女不一样,想想这些年你做过的事,他那个皇帝又岂会放任你在乡间。”焃昀总觉得以后临青溪要想安稳地呆在临家村,怕是没有这么简单了,而一旦她走出去,那么四面八方的危险也就随之而来了。   “焃昀,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临青溪总觉得焃昀的话里透露出很大的信息。   就在焃昀和临青溪谈话之后的第五天,京城就来人接走了临青溪,是宫中的大太监薛公公,楚怀身边最信任的太监之一。   临青溪是直接被一顶软轿抬进了楚怀的御书房,当她尽量镇定地走进御书房的时候,就看到房间里楚怀的左右宰辅魏明和陆志明各站在一边。   “民女临青溪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临青溪小心翼翼地跪下叩头。   “平身!抬起头让朕瞧瞧!”一道威严的声音钻进临青溪的耳朵里,她缓缓抬起头,就看到一身明黄龙袍的男子浅笑盈盈地看着她。   焃昀说的没错,这楚怀给人的第一感觉的确是亲和文弱,但又隐隐地给人以压力。   临青溪想起,当她初听到楚国割地求和的时候,曾心中暗骂楚怀是个无能昏君,现在看到那双藏着精明之气的双眼,怎么都不像心目中那个软弱无能、麻木不仁的皇帝。   “陆宰辅,这真是你的女徒弟?”皇上似是不信临青溪和陆志明的关系,虽说眼前这小小农女表现得如此冷静让他很意外,但是她平和无辜的双眼中似是难见陆志明说过的灵气。   “启禀皇上,正是!”陆志明赶紧微微弯腰恭敬地说道。   “临青溪,那朕就来考考你,你说朕是一个什么样的皇帝?是明君还是昏君?”楚怀突然看着已经站起来的临青溪问道。   “皇上……”陆志明想要张嘴说话但是被楚怀伸手打住了。   “临青溪,朕在问你话!”楚怀的声音有了微微地冷意。   “启禀皇上,民女不敢妄议皇上功过。”临青溪再次跪了下来。   “朕让你说!”楚怀声音大了一些,脸色也沉了下来。   “民女遵旨!”临青溪知道是躲不过去了,陆志明帮不上她,魏明也不会帮她,现在只能靠自己,“启禀皇上,民女认为皇上是明君,亦是昏君!”   “大胆!你个小小农女竟敢戏弄朕!”楚怀一拍书案,虎目一瞪,陆志明和魏明也赶紧跪了下来。   “皇上息怒,劣徒从未见过圣颜,一时慌张才不知如何作答,还请皇上赎罪!”陆志明后背都已经出了冷汗。   “一时慌张?哼,朕可是听闻她不少了不得的事迹。临青溪,朕倒要问问你,朕‘明’在何处,又‘昏’在何处?”楚怀严厉地问道。   事到临头,临青溪哪还想那么多,帝王心难测,她也不知道此时的楚怀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是想让自己夸他是明君,还是想让自己说他是昏君,虽说每个皇帝都认为自己是明君,但万一是他在试探自己呢?   “启奏皇上,楚国三年大旱之时,您亲率文武百官在龙陵山顶不吃不喝求了三天三夜的雨,终于求得大雨重降楚国,民女认为您是明君;吴楚之间战乱频起,您为了楚国安宁割地求和,虽说是为了楚国百姓着想,但民女因为您是昏君。我楚国儿女岂是没有骨血之辈,怎可为求一日安宁就对敌人卑躬屈膝,您是皇上,是楚国的表率,您的骨头软了,其他人的骨头还能硬的起来吗!”临青溪毫不畏惧地说道。   只要一想起楚玄和临青禾在边疆浴血奋战,而换来的结果竟然是把自己的城池送给自己的敌人,她的心里也同样悲愤。   听到临青溪说得这样大义凌然,房内三人皆是一惊,一个农家女竟然还有这样的骨气,真是让大男儿都有些汗颜。   “临青溪,你可知,你这样说朕是死罪!”楚怀脸色铁青地看着临青溪说道。   “启禀皇上,民女知道,但这些话都是民女心中所想,要杀要剐全凭皇上一句话。但忠言逆耳,民女自认说得没错,‘万里乘云去复来,只身东海挟春雷。忍看图画移颜色,肯使江山付劫灰。浊酒不销忧国泪,救时应仗出群才。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民女是楚国人,这身上的血也是楚国血,这骨亦是楚国骨,皇上是一国之君,民女不怕死罪!”   这楚怀不就是害怕自己心向着别国的人吗?那她为了保命就先表表自己的忠心吧,虽然说得铿锵有力,但临青溪也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楚怀真得要杀她,她是可以逃走的,但是她的家人要怎么办呢?   “好一个‘浊酒不销忧国泪,救时应仗出群才。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陆志明,你这个农家女徒弟真是找的好,找的好!哈哈哈……”楚怀突然大笑道。   但是,陆志明和魏明都猜不透楚怀这是真得高兴,还是怒极而笑,只得低着头不说话。不过,临青溪最后说得这些话,却也极大地震撼了他们的心灵。   临青溪说完就低下了头,她也不知道楚怀对于她的回答究竟是满意不满意,还是他真得听不进一点儿说他不好的话。   “临青溪,既然你说你这身上的血和骨都是属于我楚国的,那么你就将你的热血洒在楚国的大地上,将你的傲骨埋在我楚国的黄土之下。朕现在封你为一品农事女官,掌管楚国农事,替朕巡查治理楚国的所有与农有关的大小事务,再赐你天龙宝剑,可先斩后奏,上可斩皇亲国戚,下可杀贪官污吏。要是你无所作为,朕不但要你临氏一族的性命,更要灭你九族。”楚怀直接堵死了临青溪的所有后路。   他的确称不上是什么明君,但也不想做昏君,既然她是个有勇有谋,又在农事方面很有才的人,那么就给她一个充分发挥自己才能的机会,也给楚国一个扭转乾坤的机会。   “皇上,不可!她只是一介贫民,而且还是女子,这样大的权力百官定是不服的。”魏明赶紧说道。   这临青溪不但是陆志明的徒弟,也是卫王的师妹,更是自己女儿的情敌,如果让她做了一品农事女官,还拿到至尊的天龙宝剑,那么自己手底下的人就会吃亏的。   临青溪没有吭声,当年在云州的时候,她可是帮助过魏明,也听说这魏明是个好官,怎么做了一朝宰辅之后,他就变得利欲熏心了呢?这个魏明可是和自己的师父经常对着干,而且一心想要拉拢楚玄。   “临青溪,魏宰辅的话你可听到了?”楚怀没有理魏明,而是看着跪在地上的临青溪微微一笑。   “启禀皇上,臣女知道了!想必魏宰辅也是替民女忧心,不过民女相信皇上的决定,更相信自己的能力。只是,民女还有一个问题。”有些事情还是问明白的好,免得以后多生事端。   “什么问题?”楚怀听临青溪的话音,她是答应要做这一品农事女官了,是个聪明的,而且她也根本拒绝不了。   “民女想问,是不是有了天龙宝剑,这天下除了皇上就是民女的权力最大?就算是宰辅犯了事情,民女也可以先斩后奏?”临青溪故意笑着抬眼看了看魏明。   “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如果没有确凿证据,你就杀人,朕同样会治你的罪,记住到时候不是你一个人死,而是你的九族都跟着你遭殃。”楚怀笑得亲和,但底下的临青溪却恨得牙痒痒。   “民女叩谢圣恩!”   魏明这么怕自己做这个一品农事女官,她还偏要做,虽然是被楚怀算计和逼迫的,但能帮到师父也算好事一件。   ------题外话------   好久没看到鲜花钻石了~(>_<)~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上任邴州   雄伟壮观的宫殿给临青溪一种深深地压迫感,即便自身能力再强,即便有身为现代人的优越感,但是面对古代威严的皇帝和这沉默千百年依旧让人感到压抑的高墙,她从心底里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九族性命现在全凭皇帝一句话,说杀便杀,说放便放,而她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就算圣旨未下之前她只是最普通的农家女,可如今一道圣旨昭告天下,她就成了名动整个正极大陆的第一位农事女官,而且还是堂堂一品,更手持天龙宝剑。   “溪儿,师父也没想到皇上会封你一个这么大的官,你即刻就要走马上任,心里可是有底?”陆志明和临青溪一起捧着圣旨从御书房走了出来,师徒两个缓缓朝着宫外的大门走去。   “师父,皇上让我做这个官,无非是看中我种田的能力,同时也用我来牵制你的对手,平衡朝中势力而已。”临青溪压低声音说道。   陆志明心头一惊,临青溪这都想到了,没错,皇上的确是有这个意向,最近几年来,魏明的势力发展过大,朝中官员几乎一边倒,他这个宰辅身后可是没几个人。   “溪儿,既然你看出了皇上的意图,那你也应该知道你这个一品女官不好当。前面险阻重重,师父只能在京城尽量帮你一把,到了外边一切都要看你自己了。”临青溪第一个要去巡查的地方就是邴州府,那可是整个楚国最乱、最穷也是最危险的地方,陆志明鞭长莫及。   “师父,我明白这个一品女官不好当,虽然是代皇上巡查各地农事,但皇上赐我天龙宝剑,就是要让我凡事都管一管,我心里有数。”   将如此大的权力交给一个才见一面的农女,临青溪不认为楚怀是糊涂了,他对她的监视和观察可是有十年了。   如今十年的考察期过了,他准备用她了,不得不说,楚怀真得是一个心思很深的皇帝。如果楚国不是因为三年大旱,不是被大小强国一起围攻,不是因为兵不强马不壮,那么楚怀真得可能会成为千古帝王。   走出宫门之后,陆志明先带着临青溪回到了自己的宰辅府,如今淮氏已经有孕在身,为了更好地照顾她,黄氏和淮绍之把她接到了现在的淮府。   在宰辅府里,陆志明又交代了临青溪很多话,主要是他的一些为官经验,毕竟临青溪会种田,可她没当过官。   同时,陆志明还告诉临青溪,在邴州府林果县有一个叫冷名扬的“糊涂县令”,他曾是楚国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因当年得罪权贵,被贬在林果县当个七品县令。   别看此人年纪轻又不修边幅、糊里糊涂的样子,其实是个断案高手,就是脾气有些古怪。如果临青溪身边能有他相助,那么处理邴州事务,将会轻松许多。   当临青溪在京城陆家的时候,魏明也带着满脸怒气回到了魏府,魏梓珍已经知道了临青溪被封为当朝一品农事女官的事情,现在要杀这个女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珍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婚事不能再拖了,既然卫王无意于你,轩王又向皇后和皇上请旨赐婚,你就嫁给轩王吧。”魏明这两年经过揣摩当今皇上的意思,觉得最后可能登上帝位的是文武兼备的轩王,也就是原来的二皇子。   轩王楚岭轩是皇后的长子,楚国曾经的二皇子,虽说皇后和太后是死对头,但太后也很喜欢轩王,再加上原本的淮绍之、张显都是轩王的人,就是现在他们也站在轩王一边,那么陆志明将来也极有可能选择站在轩王身边。   轩王妃死了之后,轩王的正室一直空着,再加上轩王是主动请求娶的魏梓珍,也不嫌弃她一直待字闺中。   轩王的正妃之位比卫王的正妃之位更有可能成为将来楚国的后宫之主,所以为了魏家的荣耀,魏明决定将魏梓珍嫁给轩王。   “爹,女儿不嫁!这辈子女儿只做卫王妃!”要她这时候嫁给别人,她做不到,绝对做不到。   “你——罢了,你是爹最疼的女儿,你想怎样就怎样吧!”魏明显得很无奈。   不过,等到魏梓珍从他面前离开的时候,魏明的眼神变了,现在看来这个女儿的心还在卫王身上,如果将来卫王和自己真正成了对头,这个女儿很可能帮着外人而不是他这个亲生父亲。   思及此处,魏明心中有了计较,无论如何,决不能让魏梓珍嫁给楚玄,她是他的女儿,就应该听他的话,他让她嫁给谁她就应该嫁给谁!   几日后,农女被封为一品女官的消息,随着大雪纷飞传遍了楚国的大江南北,当然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对于临氏一族来说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还没等临青溪带着圣旨回来,临仁义就集合族老商议,如果传闻是真,那么势必要开祠堂,将这件大事记录在族谱之上。   老临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临青溪什么时候进京的他们都不知道,可一转眼她竟然见过了皇上,还史无前例地被封为了女官,老临家祖上可是头一回冒这么大的青烟。   楚怀特许临青溪过年之后再去邴州府巡查上任,所以回到临家村之后,临青溪就在着手准备去邴州的事宜。   “姑娘,您带着我去吧,怎么说我也懂得一些农事知识,多少能帮上您一些!”临青溪正在考虑带谁上任,木槿她们都争着要去。   “姑娘,还是带着我去吧,遇到查账之事,我能帮的上忙!”茉莉极力推荐自己。   “当然是我跟着,谁要是敢伤害主人,我就毒死他!”蓝罗争着说道。   “你们都别争了,这次去邴州府,你们谁都不能跟着,全都给我好好地留在稻园和山庄里,替我保护好这里,让我无后顾之忧。”临青溪谁都没打算带,她要把更多的人留在这里保护她的家人。   “姑娘!”   “主人!”   “没什么可商量的,你们全都给我留在这里,谁要是不听我的命令,现在就可以走了!”临青溪冷着脸看着她们说道。   “是,属下遵命!”临青溪很少对她们生气,但一旦冷了脸,她们就会很害怕。   年后的第五天,临青溪就走马上任,她把丽水湾的事情都暂交给辛漠阳帮忙管理,就是安心衣纺的事情,也让寒霄和辛漠阳商量着来。   叶氏和穆氏都很担心临青溪,想着她一个女孩子进入官场实在是闻所未闻的事情,遇到的难事定是比别人要多得多,圣旨不可违,她们只叮嘱临青溪要注意身体,勿要挂念家中诸事。   原本官员上任要有仪仗侍卫跟随,但是临青溪通过陆志明暗中向楚怀请求,她只要一个人拿着官银、宝剑上任就可以了,至于她身边需要的人,她自己就可以找,不用皇帝给她派遣。   在临青溪离京之时,陆志明告诉她,皇帝已经允了她便宜行事,而且她不但要帮助当地百姓解决温饱问题,还要赈济灾民,查出贪墨国库粮食的官员。   邴州原有三十万百姓,其中最大的邴州府城内就有十几万人,整个邴州记录在册的良田是五十万亩,无主荒地更是数不胜数。   可是自从三年大旱以来,十来年来邴州府的人口急剧下降,如今整个邴州连十五万人都不到,原本的良田也都成了荒地,上缴国库的粮食更是一年少过一年,最后不得不从国库里往邴州拨粮食。   楚怀给临青溪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她在一年之内,让邴州的百姓温饱不愁,不再问国库要粮,而且还要上缴国库五百万斤的粮食,完不成就杀她九族。   这根本就是一项无法完成的任务,且不说邴州的土地大多是平原,只适合种麦子,就是地的肥力也是个问题,还有当地的百姓和官员不一定会听她的话,而且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按照她的想法去种地。   临青溪当时听到陆志明转述楚怀的话时,她只有一个想法,杀死楚怀比完成这个任务要容易得多,但想想那个人始终是楚玄的父亲,她只有带着怒气和不甘回到了云州。   她留茉莉和木槿在丽水湾,就是让她们抓紧帮她在丽水湾多种出一些粮食出来,如果到时候自己真完不成皇帝给的任务,拿自己种的粮食也是能过关的,反正他只说要粮食,也没说明一定要邴州产的粮食。   临青溪当然不会只身去赴任,她想魏明应该早就通知了邴州当地的官员,指不定下了什么套等着自己,自己又不是三头六臂,当然需要一些帮手。   于是,在她到达邴州的前一天,雪狼派来的人也赶来与她汇合,其中有武功高强的雪鹰,八面玲珑的夜猴,医毒双绝的竹香,还有曾经江湖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女杀手红蝴蝶,现在她有一个新的名字,叫蝶儿。   这四个人是临青溪无意中救下来的,他们是师兄妹,也是他们变态师父的药人,要不是有临青溪从三境老人那里求来的解毒药丸,他们四个早就死了。   临青溪不但救了他们的命,也把他们从痛苦的深渊中解救出来,并且给了他们新生,现在他们只愿在临青溪的跟前尽忠职守。   “属下参见主人!”四人在邴州边界的一个小客栈里见到了临青溪。   “都起来吧,以后没那么多规矩,还有,在外别叫我主人,叫我公子就行了。”临青溪打算女扮男装混入邴州府城。   “是,公子,属下遵命!”四个人起身说道。   “夜猴,你先去邴州府城打听一下有关一品女官上任的事情,看当地的官员和百姓都知道些什么。”   一年的时间让邴州改头换面,这搁在谁身上都不是一件容易事情,更何况古代人本就重男轻女,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官必定被很多人轻视,说不定更多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雪鹰四人是中午到的,两个时辰后,夜猴就回来了,而且几人看他脸色十分不好。   “夜猴,怎么样?”临青溪坐在客栈房间里的椅子上问道,这家客栈没什么人,就连桌椅板凳也都是很破旧的。   “回公子,邴州的百姓只是听说有个农事女官要来邴州,但是都心存怀疑,倒是那些官员明明知道这几日您要上任,却表现得十分怠慢和不屑,他们甚至说公子您之所以被皇帝器重,是因为您的师父是当朝宰辅,您的师兄是卫王和朝中权贵之子,还说您……”夜猴眼中已经有了杀意,他真想一刀解决了那些口无遮拦的官员。   “还说我什么?”临青溪倒是很想听听。   “还说您以色侍君,要不然小小农女怎能迷惑皇帝,下了一道那么荒唐的圣旨,甚至要联名写奏折,让皇帝罢您的官。”夜猴双手握得咯吱咯吱响。   “呵!我这还没上任呢,他们就想罢我的官,真是太看得起我临青溪了。”一开始就没有抱着玩得心态的临青溪,这下子对于自己这个女官职位更认真慎重起来,她倒要看看那些官员是怎么自己咬了自己的舌头的。   “公子,这些人的嘴巴太臭了,我去毒哑了他们!”竟然敢说自己的主人“以色侍君”,竹香可忍不下这口气。   “不用了,你把他们都毒哑了,谁来帮我干活!雪鹰、夜猴,你们再去邴州府,将大小官员的底细都给我查个清清楚楚。”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这第一把火就要拿邴州府城的大小官员开刀,只有先降服了他们,自己才能接着做下面的事情。   “公子,有人!”雪鹰和蝶儿同时戒备地守在临青溪面前。   就在这时,传来客栈掌柜的敲门声,说是门外临青溪的客人到了。   “客人?谁?”临青溪压低声音问道。   “是我!”代替掌柜的说话的是一个低沉磁性的男人声音。   “竹香,打开门!”临青溪示意站在门内警戒的竹香打开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一身普通衣袍的焃昀走了进来,他身后没有跟着任何人。   临青溪让雪鹰几人先出去,她在屋里和焃昀说话。   “焃昀,你不是去吴国了吗?怎么在这里?”临青溪从京城回到临家村的时候,玉扇告诉她,焃昀又去了吴国,年后才会回来。   “听说你来邴州上任,我就过来了,反正我也闲着,你这里应该还缺一个师爷吧。”焃昀笑着说道。   “你不会是要来给我当师爷吧?”临青溪有些吃惊地看着焃昀,他现在应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是吗!   “没错,我不要钱,管吃管住管喝酒就行!”看着此时临青溪惊讶的可爱样子,焃昀笑着说道。   “焃昀,你现在主要的任务不是找那个当年害你娘的女人吗?我这里有人帮忙,你不用担心的。”临青溪可不想耽误了焃昀的正事。   “那个女人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再说火龙找人的本事我还是相信的,即便没有我在身边,他们也能帮我办好这件事情。倒是你,我还是真得有些担心!”焃昀直言不讳地说道。   “你担心我做不好这个一品农事女官,还是质疑我这个人的能力?”别人不相信自己就算了,怎么焃昀也不相信自己呢,临青溪有些郁闷。   “不,我相信你会成为最好的女官,也一定能解决楚国皇帝给你出的难题,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太过劳累,官场上都是男人,男人对付男人,比女人对付男人要更容易一些,也更直接一些。你安心在邴州帮助当地百姓解决温饱问题,我这个师爷帮你处理好官场的事情,双管齐下,相信你的任务会完成的更快、更轻松一些。”焃昀毫不掩饰自己对临青溪的关心,而且这样坦白地说出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可是……”要是有焃昀从旁协助,邴州的事情肯定会更顺利一些,但是临青溪还是有自己的担忧。   “没什么可是,你家人都已经同意了,你娘说,你要是不准我在身边当你的师爷,她就自己过来请求你。”焃昀还有杀手锏。   果然,这话一说出来,临青溪就没敢有什么意见了,明知焃昀这是先斩后奏,但要是穆氏真得跟过来,临青溪也就无法安心了。   第二天清晨,几人装扮成进货的走商进入了邴州府城,并在府城大街上租下了一个带着后院的铺面。   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临青溪和焃昀一起坐在了小院的客厅里,现在刚进入新年的第一个月,处于楚国北方的邴州府城还十分寒冷,竹香给两个人点了暖炉。   去外边打听消息的雪鹰和夜猴已经回来了,还从外边给几人带回了一些热乎乎的包子,没办法,几个人只有临青溪会做饭,但总不能主子做饭奴才吃吧,所以两个人就在外边买了一些。   临青溪拿了热乎乎的包子咬了一口,是野菜馅的,但是比起大眉山“出品”的野菜,这里的野菜带着一股苦涩难闻的味道。   “真难吃!”竹香咬了一口就放下了,虽然训练的时候也吃苦,可这样难吃的包子她可是第一次吃。   “竹香,你就知足吧!邴州府城的老百姓,别说是像这样的野菜包子,就是黑面都已经吃不起了,城里有好几个地方百姓都快饿死了。”夜猴啃着包子说道。   “入冬之前,皇帝就拨了五百万斤的粮食给邴州,邴州府城的城主曹恒和邴州知府曹堉没有开仓放粮吗?”自从进入了邴州府城,临青溪就觉得这城里死气沉沉的,所见百姓皆是一脸苍白枯黄之色。   “回公子,没有!而且属下也去府城的粮仓查过,里面没有粮食,而且看管皇粮的粮食官孙智迁已经被曹恒、曹堉这两兄弟给杀了,说他勾结山匪,原本要发给百姓的粮食都被孙智迁和山匪密谋搬空了。”夜猴将自己打探到的消失告诉临青溪。   “那曹恒、曹堉有没有带兵去捉拿山匪?孙智迁被杀之后,他的家人呢?为什么我在师父那里没有听到这件事情呢?”临青溪心下狐疑道。   当初皇帝让她还五百万斤的粮食,就是因为他同时往邴州调拨了五百万斤的皇粮。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来之前,我特意让人调查过邴州曹家,在这里,曹家的势力很大,曹恒、曹堉是亲兄弟,也是邴州府城的城主和知府,邴州大小官员都是听他们的命令行事。有人说,邴州有三毒,一是官,二是匪,三是地痞和无赖,其中,这官指的就是曹家兄弟。”焃昀将自己知道的有关邴州的一些事情告诉了临青溪。   “看来,皇粮失踪之事没有这么简单,要是师父在就好了,他是神探,一定能查出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临青溪不善于查案断案,她就是个会种田的人,像这种事情还是应该有专门的人来做。   “我听说邴州府林果县有一个叫冷名扬的县令,也许你可以找他帮忙!”焃昀说道。   “你也知道这个人?我出京之前,师父也跟我说起过这个冷名扬,说他是个糊涂县令,但是在查案断案方面却很有能力,就是脾气怪,要请他帮忙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临青溪苦恼地说道。   “公子,您的官不是比那个县令的官大吗?您让他查案,他还不敢吗!”夜猴觉得,临青溪看得起冷名扬,那是冷名扬的福气。   “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可是越是有才的人越不怕,我看师父对那个冷名扬很赏识,想他一定是个威武不屈之人,不能使用暴力。”临青溪觉得还是要尝试其他办法。   焃昀看着为难的临青溪,轻轻一笑说道:“冷名扬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恰恰相反,他在外人眼中是一个胆小如鼠、很没有骨气的七品县令,而且还是个吃饭喝酒不给钱的无赖县令。”   “冷名扬竟然是这种人!那他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呢?不行,我要亲自去会会这个冷名扬!”临青溪起身说道。   于是,几人又快马赶去了林果县,刚一进县城,临青溪就碰到传说中的“糊涂县令”在审案。   临青溪几人也凑热闹去县衙大堂外边旁听,据说是小偷偷钱被抓了正着,而且人证、物证都有。   “哪个是原告,哪个是被告?”威严的大堂上坐着一位睡眼惺忪,拿着酒壶、胡子拉碴的一个男人,他甚至连官服都没有穿。   “启禀大人,小民是原告,这无赖张三偷了我为母亲看病的银子,反过来污蔑小民偷了他的银子。”一个老实厚道的男人跪着说道。   “李大,你不要血口喷人。大人明鉴,明明是这李大贪图小人的银两,所以起了觊觎之心,非要说小人的银子是他的!”张三啐了一口李大,大嚷着说道。   “多少银子呀?”冷名扬仰头喝了一口酒,懒洋洋地问道。   “启禀大人,一共是一两五十文大钱,是小民把家里的地给卖了,才凑齐的银子。小民将地卖给了田家,有契约文书为证。”李大老实交代道。   “李大,你凭什么认定你卖地的钱是张三手里的银子?”冷名扬又喝了一口气,还打了一个嗝。   “回大人话,小民与张三乃是一墙之隔的近邻,卖地之后,小民拿着钱回家准备带着母亲去看病,谁知张三跟着小民进门,说是要和小民一起送小民母亲去医馆,谁知他却趁机将我的银钱偷走,如今小民的母亲还躺在家里。”李大愤怒地瞪向了张三。   这张三是林果县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整天偷鸡摸狗,不干正事。要不是李大忧心自己母亲的病情,也不会在张三提出帮助的时候,答应他了,谁知这人竟然别有用心。   “大人,这可真是好人没好报,小人好心帮他救母,他反倒说小人是贼,小人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张三扯着嗓子大嚎道。   “混账,你这么大声是想把本官的耳朵给吵聋吗?来人,先给我打二十大板!”冷名扬竟然脸色一沉,直接让大堂上的衙役打张三。   “大人,大人,小人不是故意的,请大人饶命!”这个冷县令有名的喜怒无常,得罪他的人总是被打得很惨。   “本官不要你的命,本官今日心情不好,你惹到本官了,给我打!”冷名扬直言眯起了眼睛。   “大人,大人你不能打我,你这样冤枉好人,我要去知府那里告你!”冷名扬是个胆小鬼,全林果县的百姓都知道,张三咋呼着喊道。   “你敢威胁本官,如此藐视公堂之人,给我打完关进牢里去,还有把他身上的银子都搜出来,本官欠酒馆的帐还没还呢!”说完,冷名扬竟然不管满堂众人,直接拿着酒壶回了后堂。   从县衙大堂回到暂住的县城小客栈里,焃昀发现临青溪对于冷名扬这个人似乎有些失望。   “你觉得这个人不可用?”焃昀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临青溪。   “断案全凭喜好情绪控制,这样的人如何堪当大任!”冷名扬怕是没有陆志明认为的那样好。   “那倒未必,我反而觉得今天冷名扬在公堂之上的表现是故意的,你难道没发觉他的眼神朝你我看了两次?”焃昀笑着问道。   “故意的?为什么?”临青溪还真没觉得冷名扬是故意看她和焃昀的。   “为的就是让你像现在这样对他的能力产生怀疑,进而打退堂鼓,不再去找他,那他就可以继续悠闲地做他的七品糊涂县令。这个冷名扬不简单!”这样的退敌之策既测试了临青溪,也为他自己找好了退路,焃昀现在觉得冷名扬此人不但可用,还应该受到重用。   临青溪实在是太佩服焃昀的观察力和猜测人心的能力了,如果冷名扬真是像焃昀说得这样,那么冷名扬不简单,看出他不简单的焃昀岂不是更让人觉得害怕,还好,她不是焃昀的敌人。   这天夜里,林果县县令后院里,冷名扬坐在院内的歪脖子槐树下,略显寂寥地对着天上的明月独饮。   突然,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子,手里还拎着一坛子酒。   看到临青溪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冷名扬先是一愣,眼中有一道精光闪过,但是这次被临青溪扑捉到了,看来焃昀说得没错,这个冷名扬是故意要隐藏自己。   “呵呵呵,莫不是月上仙子见在下寂寥,特意来此相会!呵呵,还有酒,看来仙子也是个知情趣的美人!”冷名扬故意说得暧昧至极,而且轻佻之气尽显。   远处的焃昀虽然明知冷名扬是有意激怒临青溪,但是听到他这样“调戏”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是十分生气,顺手拿起一个小石子朝着冷名扬打去,谁知却被冷名扬躲过去了。   好呀,竟然还是个武功高手,焃昀心想,他还是小看了冷名扬。   “大人的酒解渴,我这美人酒可是解愁,‘泻水置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酌酒以自宽,举杯断绝歌路难。心非木石岂无感,吞声踯躅不敢言!’冷大人,我这美人说的可对?”临青溪将酒坛放在冷名扬面前的木桌之上,好在她自备酒杯,给冷名扬空了的酒杯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是热酒?”冷名扬看到倒出的酒微微散发着热气,而临青溪一个小女子拿在手里竟然不觉得烫,看来她也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我喜欢温热的酒!”临青溪没有多做解释。   冷名扬一饮而尽,咂咂嘴笑道:“好酒,好酒!比我这几文钱打来的酒要好喝多了!”   “冷大人,似乎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临青溪再给冷名扬倒了一杯。   “美人问得什么,在下听不明白。每日喝喝小酒便足以,你这样的美人恩,在下可消受不起。”这第二杯,冷名扬没有喝。   “足以?呵呵,冷大人还真是虚伪!如果真是足以,你为何不辞去官职,真正过起闲云野鹤的日子,难道真是为了每个月连自己和老奴都养不活的俸禄,我可不信!还是,冷大人,想要看看我临青溪如何三顾你这县衙后堂和礼贤下士来请你,抱歉,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十几万邴州百姓还指着我养活他们呢,我虽然是农女出身,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道理还是懂得!”临青溪直接露出了嘲弄之光,摆明她是看不起冷名扬这种明明心有抱负和能力,却不愿努力的人。   哪一个国家的官场不黑暗,难道陆志明就不知道楚国的朝堂有很多贪官污吏吗?但是他还是放弃自己那种自由的县令生涯担任起了一国的宰辅,每天和魏明那些人斗智斗勇。   或许是临青溪的话戳到了冷名扬的软肋,或许是她那轻视的眼神让他觉得受到了羞辱,总之,冷名扬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就变了,就像一头蛰伏很久的猎豹被人揪住了尾巴。   “即便你是皇上亲封的一品女官,也不能如此张狂。要不是看在你恩师陆宰辅的面子上,我可不会留你在这里这么久。你走吧!”冷名扬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我会走的,不过我在走之前,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我不管你冷名扬究竟有没有本事,要么从明天开始显现出你冷大人真正的实力,要么两日后就辞官归隐,想要继续悠闲地占着一个七品县令的官位,我临青溪可不会答应!”临青溪干脆挑明地说道。   “你在威胁我?”冷名扬怒气更盛了。   “很明显,我就是在威胁你!”临青溪挑眉一笑说道。   没想到,冷名扬也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声音有着爽朗,一扫他身上之前的戾气。   “不愧是陆宰辅的徒弟,哈哈哈,我喜欢!说吧,你让我做什么?”临青溪正对了冷名扬的脾气,这个一点儿也不像农女的一品女官,倒是很有魄力和胆量。   冷名扬这样突然的转变,临青溪也没有预料到,她还以为自己要多费一番口舌呢,看来师父有一点儿没说错,他还真是个怪人。   “邴州粮食官孙智迁被杀和皇粮失踪一案,我希望你协助我查清楚真相。”临青溪道出了来意。   “孙智迁不会和山匪勾结,皇粮失踪一定和曹家兄弟有关,不过他们在邴州的势力根深蒂固,不是能轻易铲除的。”冷名扬放下酒杯说道。   他和孙智迁也算有过几面之缘,那个人是真正的胆小怕事之徒,还是曹家兄弟最忠心的手下,不可能与山匪勾结的,除非他把自己一家老小的命都当成儿戏。   临青溪见冷名扬一下子就看出其中的症结,而且直接就怀疑到曹家兄弟身上,看来,她要先把曹家兄弟及其势力铲除掉,才能办好在邴州的事情。   “我在邴州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我,七天,我只给你七天的时间,查清楚真相,不要让曹家兄弟成为我在邴州的绊脚石。”临青溪用右手比划了一个“七”的数字。   “这么急?怕是有难度!”冷名扬皱了一下眉头。   “如果没有难度,我也不会找你这样的专业人才帮忙。冷名扬,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皇上让我在一年之内解决邴州的温饱问题,更要让我年底交上五百万斤的粮食,你觉得,现在的邴州能够完成皇上交代的这个任务吗?”临青溪看着冷名扬定定地问道。   “一年太短了,就算邴州现在只有十几万百姓,可每个人都是饿着肚子的,你让这样的他们如何苦熬一年种地、收粮!”既然决定协助临青溪,冷名扬就不再是那个糊涂县令,整个人都变得精明能干起来。   “所以,我要你尽快查找到皇粮的下落,一旦找到皇粮,邴州百姓的心也能安稳下来,就不会耽误了即将到来的春耕,我才能进一步在农事上帮助他们。查案断案我是个门外汉,但是种田、耕地我却是个好手,只要官员、百姓上下一心,我保证邴州的百姓再也不会饿肚子。”临青溪眼睛里闪着自信的光。   “可我现在只是个七品县令,没权利查皇粮失踪的案子。”冷名扬也想帮忙,尤其是在听了临青溪说她是种田高手之后,他从小就想当个为民请命的好官,直觉告诉他,跟着临青溪,一切都可能实现。   “这个我师父早就想到了,所以他请求皇上给了我一道密令,我这个巡查一品农事女官在邴州有任命五品以下官员的权利,现在你的县令之位暂且交给你的师爷担任,而你擢升为五品巡察使,协助我查清皇粮失踪一案,我有天龙宝剑在手,所以你不用怕,尽管去查。”临青溪直接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黄玉印章,那是陆志明交给她的,她把它给了冷名扬。   邴州的官场黑暗,陆志明这个宰辅知道,楚怀这个皇帝也知道,所以他们才会给临青溪这样大的权力,就是希望能借由她之手,除掉邴州的败类,当然这些临青溪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冷名扬没想到临青溪会如此信任他,竟然直接就把五品巡察使的黄玉印章给了他,这样的信任让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在七天内破案,曹家兄弟他也是忍好久了。   ------题外话------   月票钻石鲜花,~(>_<)~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无法无天   与冷名扬见面之后的第二天,临青溪就换上一身稍显破烂的衣服,并让竹香给她简单易了容,变成乞丐模样,夜猴和雪鹰同她一样,也化妆成乞丐,三个人开始在邴州的田间地头开始巡查。   邴州下属有十个县,大小乡镇一百多个,临青溪首先巡查的是邴州最穷的一个县——黄来县,据说最饥荒的时候,这个县里的百姓以吃树皮、草根为生。   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枯黄的野草正在随着初春的寒风肆意舞蹈,随着太阳越升越高,复苏的大地正在渐渐露出绿色的新装。   只是,肥沃的良田不见了,犹如石头一样坚硬的地面根本无法深耕,而且田野里没有一个农人,入目的都是萧瑟的野草和寂寥的树木。   “公子,属下去附近查了一下,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成了废墟,一个人影也没有。”刚刚消失在田间的夜猴又以更快的速度出现了。   “这里的百姓是举家搬走了,还是都死了?”临青溪眼神灰暗,三年大旱都已经过去十年了,为什么这里依旧荒无人烟?   刚才,她拿着随身携带的匕首深挖了一下这里的土地,发现在坚硬的土地下面土壤还是很松软的,如果用铁犁深耕,再除草、施肥和合理灌溉,那么今秋有个好收成,应该不成问题。   “大半死了,剩下的小部分都逃离这里去了外地。”夜猴很辛苦地才找到一个有人的小村子,然后询问了这附近的一些情况。   “春耕在即,时间耽误不得,你们随我去黄来县的县衙看看。”楚国律法言明对于无主的良田将收归国有,也不知道这大片土地现在的主人是百姓还是国家。   只是,几人走到不到五里路,就在一个荒弃的破庙里,发现很多同他们一样的乞丐,携老扶幼地被几个衙役赶出了破庙。   “老丈,发生何事?为什么那些衙役要把你们赶出去?”临青溪走近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乞丐面前扶着他问道。   “没……没什么,你是外乡人吧,快走吧,快走吧!”老者惊惧地看了一眼破庙里正在大声吆喝的衙役,把临青溪往外推了推。   临青溪正觉诧异,一个衙役瞥了她一眼,有些谨慎地走到几人面前,恶狠狠地问道:“你是这破庙里的人吗?刚才我怎么没看到你!”   就在临青溪要回答的时候,老者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有些紧张地对面前的衙役说道:“这位官爷,这是我的小侄子,刚才他去附近帮我找吃的了,这才回来。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老者拉着临青溪就走,这时衙役却抽出腰间的大刀拦住几人的去路,沉着脸问所有的人:“他真是这老头的侄子?”   “是的,官爷,他叫小狗子,是庆伯的小侄子,庆伯其他家人都死了,就剩下这一个亲人了,还请官爷行行好,小民们这就离开。”一个头发凌乱、满脸憔悴的瘦弱中年男人大声说道。   这时候,他周围的人也都纷纷点头,就怕这衙役把临青溪几人给抓住。   “那这两个人呢?”衙役又淡淡地瞥了一眼夜猴和雪鹰,他总觉得这两个人看他的眼神冷冷的,让他后背一阵寒意。   “官爷,这是小狗子的两个朋友,是我们隔壁村仅剩的两个后生,一个叫连生,一个叫连娃,他们村的人都死了。”这次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吃奶的孩子。   衙役见众人都认识这三个人,那么就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也就不耐烦起来,催促他们赶紧走。   “大伯,咱们这是去哪儿?”很明显,众人是想保护自己和夜猴、雪鹰,在还没有弄明白事情之前,临青溪就暂作一回庆伯的小侄子“小狗子”。   “十里外有座山叫黄孤山,山里有个大山洞,咱们是要到那里去。孩子,先别多问,跟着走就是。”庆伯拍了拍临青溪的手。   虽然眼前的少年一身乞丐装,脸色也显得枯黄,但是她的手骨肉分明,可见不是这黄来县的百姓,黄来县的百姓手上只有骨和皮,是没有肉的。   临青溪看了一眼众人身后吆五喝六的嚣张衙役,似乎明白了庆伯眼中的意思,就不再多问,也不再说话,同时暗示雪鹰和夜猴也不要轻举妄动。   一个半时辰后,临青溪三人和庆伯他们一起被赶进了黄孤山,而在唯一的山路通口处竟然还有衙役设了拦障,只准进,不准出。   顺着山路,临青溪跟着庆伯来到了他刚才所说的山洞外,眼睛里早已被震惊和愤怒填满,黄来县的县令竟然把县内所有的饥民都赶到了黄孤山统一看管,而且根本不管这些饥民的死活。   庆伯所说的黄孤山的山洞其实是一个天然形成的较大的山底隧道,也是山内通往山外的唯一道路,所有的饥民都在山洞和山谷里呆着。   在临青溪看来,黄孤山就像一个大布口袋,而黄来县的衙役就是这口袋上的绳子,只要他们一“扎紧”,百姓们除非翻山越岭,否则是出不去的。   临青溪跟着庆伯慢慢地穿过拥挤的饥民,他们用那种没有一点儿神采的眼睛木然地看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临青溪众人,瑟缩着身躯,抱紧双膝,依靠在别人身上或者冷冰冰的石头上。   庆伯带着临青溪几人走进了山洞内,接着他们又走进了深谷的阳光下,然后像一只无所依靠的小鸟,栖息在谷中阴暗的一个角落里。   “庆伯,您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临青溪觉得庆伯是故意带着她走这么远的,目的就是不希望两人的谈话被衙役们听到。   “你们肯定不是黄来县人吧!快离开这里吧,这两天黄来县的县令曹世仁正在找外乡人,要是他知道你们不是黄来县的百姓,一定会杀了你们的,你们快从这一边爬过高山,到了那边就安全了。”庆伯好心地给临青溪指路。   “庆伯,为什么我们不是你们黄来县的百姓就要被杀呢?就算是县令也不能说杀什么人就杀什么人,我又没做过坏事!”临青溪故意显得无知地说道。   “这位小哥,曹世仁是黄来县的土皇帝,他说想杀谁就杀谁。你别怪我们把你带到这里来,我们也是为了救你们,要是刚才让那几个衙役知道你们是外乡人,他们就会立即杀了你们的。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成了他们刀下冤魂。”刚才帮助临青溪的中年男人愤愤不平又带着惧意地说道。   原来这些人竟然是冒险救下自己三人,可是这黄来县的县令曹世仁还真是无法无天,竟然如此滥杀无辜。   “大叔,那县令为什么把你们都困在这黄孤山里呢?”这才是临青溪心中最大的疑问。   这时候,听到这句话的众人脸上都露出悲愤凄惶之色,有一个妇人狠声说道:“那个禽兽还不是为了霸占百姓的土地。”   原来,曹世仁是邴州曹恒、曹堉的远方堂兄,他这个七品芝麻官,还是花钱买来的。自从曹世仁做了黄来县的县令,整日搜刮民脂民膏,欺男霸女更是常事。   三年大旱时期,邴州几乎成了一座死城,很多百姓携妻带子地逃难,而等到他们回转家乡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土地和房子全都被曹世仁给霸占了。   没有了田与房,百姓如何安定下来,当初逃难的时候,有的人家地契没有了,等到再去补办的时候,虽然有村长、族长作证,但是曹世仁不认,非说那些地早就收归国有。   而那些有地契的人家,最后也会被曹世仁弄得一无所有,只得拿地契来保命。   面对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曹世仁还不放过他们,为了防止有人进京告状,他就把自己强行占有土地的那些土地的原主人赶到这黄孤山来,有的是一两户人家,有的甚至是一个村,谁敢反抗或者与他作对,最后就会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这曹世仁在黄来县根本就不是县令,他就是一个连地痞无赖也不如的恶霸和杀人魔鬼。   而且像他这样一个地方官将百姓赖以生存的土地强行占有,但在邴州有城主和知府两个大的“保护神”保护着他,他就变得更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夜猴,你去查一查这个曹世仁将霸占百姓的田产和房屋都用来干什么了。还有,关于这个人的所有事情我都要知道。”临青溪怒不可遏。   像曹世仁这样拿人命开玩笑,只知道满足个人私欲的败类,她绝对不能容忍。   夜猴悄悄从一侧离开黄孤山之后,临青溪又问庆伯他们百姓们在这里以什么为生。   庆伯知道的不是很详细,但是有人告诉了临青溪,他说,曹世仁把百姓赶到这里之后不闻不问,任他们自生自灭,如今黄孤山中的野物早就绝迹了,野草树皮也都吃过,现在大家就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山上的果树结点野果子吃。   还说,要不是山里有一个常年流淌着的瀑布,百姓们不是被饿死,就是被渴死了。也有人不愿被困死在这山里的,就想从这里逃出去,结果不是被为虎作伥的衙役给杀了,就是从山上摔了下来,再也没机会走出去了。   半夜的时候,夜猴回来了,根本无法入眠的临青溪带着夜猴和雪鹰走到了山谷中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   夜晚的山风吹得人牙齿打颤,看着那些窝在背风处的百姓,临青溪恨不得立刻杀了外边的衙役带着百姓逃出去。   “公子,我全都打听清楚了。这个曹世仁仗着曹恒、曹堉两兄弟的势力,在黄来县为非作歹多年。黄来县百姓的土地都以各种名义变成了曹世仁的私有财产,就连他的十五个小妾,人人都有千亩以上的田产,不过地契都在曹世仁那个混蛋手里。”夜猴牙齿也恨得咯咯响。   “除了这些呢?”临青溪又问道。   “属下查到他府里有个地窖,里面埋着他这么多年搜刮来的金银财宝,就是那些地契都在那个地窖里,这个地方只有曹世仁一个人知道,是他自己挖的。不过,老天爷长眼,让我知道了地窖在哪里。”夜猴想起自己去县衙探消息的时候,正巧碰到曹世仁鬼鬼祟祟地往地窖里放银子,被他逮个正着。   “夜猴,雪鹰,你们明天再辛苦一趟,去县衙找找看有没有曹世仁其他贪赃枉法的证据,一定要找到让他无法翻身的铁证,这困在谷中的千名百姓就是人证,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曹世仁绝对跑不掉。另外,通知竹香把我的官印和天龙宝剑拿过来,我拿曹世仁这个畜生祭剑。”临青溪眼中杀意闪过。   “是,属下这就去!”事不宜迟,两个人赶紧出发了。   等到夜猴和雪鹰离开之后,临青溪又回到庆伯他们身边。第二天清晨,有人开始在谷里找一些能吃的东西,破罐子里煮水便是这些人的早餐。   “庆伯,我听说邴州来了个一品女官,虽然主要掌管农事,但也是御赐钦差,手里有天龙宝剑,皇亲国戚都可以杀的,你说,咱们去这位女官那里告状可好?”临青溪低声试探周围的百姓。   他们都被困在这山中,根本对外边的事情一无所知,更不知有什么钦差女官。   “这位小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已经有人动心了。   “我是从外县一路要饭来的,听说那位女官大人已经到了邴州,她可是当朝陆宰辅的徒弟。陆宰辅你们知道吗?”为了让这群百姓相信自己,临青溪只好借用陆志明这个更大的名头。   围在临青溪身边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大家都迷茫地摇摇头,他们没听说过陆宰辅。   “陆宰辅就是那个办案如神、铁面无私、不畏权贵的县令,他在云州的太县、余县和福安县都当过县令,凡事他治理过的县,路不拾遗,百姓安居乐业,家家富足。”临青溪开始一个劲地夸赞陆志明的政绩。   “我知道这个人,我听我爹说,云州原来也是个穷地方,可自从陆县令到了那里,收了一个了不得的农女当徒弟,云州就越来越富,家家都能吃上肉!”说这话的男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一听到这个“肉”子,几乎所有人都吞咽着喉咙,别说肉,他们好久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家家都能吃上肉”这个说法虽然有些过于夸大,但比起邴州来,云州的老百姓的确是过得比较好,福安县的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就是这个女徒弟来邴州了,据说,她很会种田,只要依照她说的方法耕地、播种,到了秋天就能收获很多的粮食。”临青溪下一步就是开始“鼓吹”自己了。   “就算来个会种田的女官又如何,咱们都没有地了,现在活得连乞丐都不如。眼瞅着要春耕了,曹世仁哪会种什么地,都糟蹋了!”有人唉声叹气地说道。   临青溪招招手,让几人凑近一些,然后低声说道:“各位,实不相瞒,我就是女官身边的小侍卫,专门出来替她打探消息的,她已经查明了曹世仁贪赃枉法、谋害无辜百姓的事情,现在只要你们站出来指正曹世仁侵占了你们的土地,我家大人就能把他绳之于法。你们别看曹世仁是曹恒、曹堉的远房亲戚,我家大人还是宰辅的徒弟、王爷的师妹呢,这次一定能把曹世仁除掉。”   临青溪这一番话可惊到不少人,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这可是京中来的大官身边的人,虽然是个女官,可也是一品女官,而且“后台”这么硬,这给他们绝望的心里充入了希望。   “小兄弟,你家大人要是真得能除掉曹世仁,我愿意作证,我家的地契、田产我一直都藏着呢,还求你家大人给我做主。”有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妇人踉跄地走到临青溪的面前跪下哭求道。   “这位大嫂莫哭,别惊动了衙役,等我两位有武功的兄弟回来,就能知道我家大人到没到黄来县,只要我家大人到了,那就是曹世仁的末日到了,到时候咱们把洞口的衙役也给绑了,一块法办!”临青溪慌忙扶起了妇人,让她不要哭。   “这小兄弟说的是,大家都别出声,横竖都要一死,我就是死这次也想拉着曹世仁一起下地狱。”有人怒声低骂道。   有了临青溪的这番鼓动,再克制的人也开始有些不安,他们急切地希望临青溪那两个会武功的兄弟能赶快回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夜猴、雪鹰和竹香一起出现在山谷里。众人看到一身女装的竹香,想当然地就把她认作一品女官,而临青溪将错就错,示意竹香不要揭穿。   “小民见过女官大人,还请大人为小民做主!”现在在众人眼中,竹香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地位超过他们很多并且能给他们带来活着希望的唯一指望。   “咳咳,嗯……你们都起来吧,我一定会帮你们的!”竹香有些不习惯被人跪着,而且一脸为难地看向了临青溪。   “我家大人很随和,你们不要怕,也不要乱,免得惊动了洞口的衙役。”临青溪冲竹香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先安抚这些百姓,而她走到僻静之处听夜猴和雪鹰回话。   夜猴直接掏出一沓地契和几个账本给临青溪,说这些都是曹世仁霸占百姓良田的铁证,而雪鹰抓了几个曹世仁的心腹,这些人都是软骨头,吓唬他们一下就全招了。   人证、物证、原告、被告都有了,现在就差带着这些人去县衙了。   “黄来县县衙离这里远吗?现在曹世仁在干什么?你们没有打草惊蛇吧?”心腹被抓,曹世仁不会没感觉的。   “不远,只有三里地,一刻钟就能到。公子,您就放心吧,现在他就是瓮中之鳖,蝶儿也来了,她正在监视曹世仁,现在那家伙正在自己的十六姨娘那里睡大觉呢。”夜猴挑挑左眉笑着说道。   “雪鹰,你去把洞口的那些衙役都给我绑了,夜猴,如果路上有人阻拦百姓去县衙告状,你就都给我抓起来。”临青溪现在一刻都不想在这山谷里多呆,她想尽快把黄来县上空的乌云都吹散。   之后,临青溪又单独交代了竹香几句,让她继续扮演一品女官,而且待会儿穿上女官的官服,一是给跟随的百姓以力量和勇气,二是震慑那些妄想通风报信的人。   山洞和山谷里的黄来县百姓没想到,那些在他们眼中犹如索命阎罗一样凶神恶煞的衙役,在雪鹰的手中就是只无力反抗的小鸟,似乎他手指轻轻一动,这些衙役就立即掉了脑袋。   洞口外的拦障被雪鹰一脚就跺烂了,百姓们欢呼而出,他们已经看到了穿着威严官服的女官,女官身后的侍卫手里有着黄布包着的官印,还有一把包在黄绸里的长剑,那应该就是在众人之间急速传播的连皇亲国戚都能杀的天龙宝剑。   从黄孤山到黄来县的县衙大堂距离不算远,但这一步对于黄来县的百姓来说太难了,沿途经过有人村庄的时候,大家看到这么浩浩荡荡的一群饥民像疯了的野兽一样朝着县衙涌去,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他们。   还沉浸在温柔乡中的曹世仁是被家仆推醒的,也不知道今日的县令大人为何睡得这般死沉。   “滚!”曹世仁从未被人这样扰了美梦,醒来就给家仆一个大耳光。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那个皇上亲封的一品女官带着一大群百姓来了。”家仆急得团团转,被打了也不觉得疼。   “来就来呗!一个黄毛丫头,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权利。她就算再是个一品女官,那也是管农事的,教百姓种种地、除除草就是她的事儿,正好我那一万亩良田要找人耕种呢,让她忙去吧!”这么多年的作威作福已经让曹世仁忘了他只是一个七品小官,过度膨胀的自负和不可一世让他已经认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了。   “可……可是大人,那丫头手里有皇上的天龙宝剑,听说除了皇上、皇后、太后不能杀,谁都能杀!”作为曹世仁的家仆,尤其是忠心耿耿的家仆,这些事情是一定要跟自己的主子说的。   家仆的这些话才让曹世仁重视起来,没错,他前段时间去邴州府城的时候,也是从两位堂弟口里听了两句有关这天龙宝剑的事情,想着就算是个女官,可也是个一品的,那他就给她一点儿面子,去看看吧。   只是,曹世仁慢悠悠地穿好官服往大堂走的时候,却看到大堂之上已经坐着一位身着华美官服的女子,那看向他的一双冷眉和嘴角不屑的笑意,让他后背阵阵凉风。   再看自己堂内的衙役,竟然全部都被绑着跪在地下,而且有口难言,似是被点了穴位,很多人脸上也都是伤痕,看来被打得不轻。   “下官曹世仁见过女官大人,不知女官大人初来乍到为何伤我衙役?”竹香还没有说什么,曹世仁倒是先摆起了官架子。   “师爷,念!”竹香理都不理曹世仁,只看着一旁的雪鹰高声说道。   这时候,身躯高昂的雪鹰站在县衙大堂之中,他身上原本散发出来的气势就有些吓人,威风凌凌地一站倒是吓得曹世仁后退了一步,谁家的师爷不是文绉绉的,怎么偏这女官的师爷像个武夫。   “黄来县县令曹世仁为官期间贪赃枉法、滥杀无辜、强占百姓田产、淫人妻女……无恶不作,人证、物证俱在,今经查实所犯之罪罪大恶极,当堂斩立决。所有参与曹世仁作恶之衙役、富户、女眷、家奴,皆按照楚国律法一一定罪。”雪鹰铿锵有力地的声音传遍大堂内外,所有的百姓都拍手叫好。   而且,随着雪鹰每念一条曹世仁的罪,夜猴和蝶儿就把相应的人证、物证带到大堂之上,最后物证摆了一院子,而人证都跪到大门外了。   “大人,冤枉呀,冤枉呀!”当曹世仁看到几个百姓抬着一箱箱还散发着泥土味的箱子时,他就惊地瘫坐在地上,预感到大祸临头。   “曹世仁,你要是冤枉,那黄来县的百姓岂不是更冤,那些被你逼死、害死的人岂不是冤枉的要从地府里出来找你索命。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日日被油锅奸诈,夜夜被千刀万剐。”临青溪义愤填膺地说道。   “小兄弟说得好!”听到临青溪这些话的百姓都大声叫好,甚至很多人想到曹世仁终于要下地狱了,激动地流出了眼泪。   “各位父老乡亲,我家大人还说了,这黄来县肯定有很多人是被曹世仁这个无恶不作的贪官逼着才去同流合污的,只要那些人主动自首,愿意将功补过,我家大人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否则天龙宝剑一出鞘,想再说话的机会可就没有了。”临青溪大声地喊道。   “怎……怎样才算将功补过?”人证中有一个脑满肠肥的男人害怕地问道。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你又跟着曹世仁做过哪些坏事?”临青溪笑嘻嘻地看着他问道。   虽然害怕,可这个男人还是有些犹豫,于是竹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中杀意尽显,吓得他赶紧说道:“启禀大人,小人叫钱财,家里是卖粮的。黄大人,不,不,黄世仁强占的百姓粮食有一些在我家卖,而且我家的粮食是可以赊账的,但是利息高,如果下个月买粮的人还不上,就要拿自家的地来抵账。要是没有地,谁家有漂亮女儿,他就让人家用女儿来抵债,大人,就是我家女儿也是被他抢占的。”这个富户的女儿现在是曹世仁的九姨娘。   百姓们都暗骂一声:活该!像这样妄图攀龙附凤、为富不仁的人,就应该和曹世仁一起下地狱。   “你是曹世仁的帮凶,虽没有直接杀人,但也间接害死了不少人,按照楚国律法来说,你是要和黄世仁一起处死的。”临青溪手里翻着一本楚国律令,这段日子她一有时间就研究这本书。   “处死他,处死他,处死他……”群情激愤,大家恨不得现在手里能有块石头,然后狠狠地朝曹世仁和那些帮凶身上砸去。   “安静!”竹香很大力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并示意临青溪继续说。   “大人,小人不想死,不想死,还请大人饶小人一命,您让小人做什么,小人都愿意去做。”那人猛磕起头来。   “要想活命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先将这些年你和曹世仁在一起犯过的罪详细地写下来,然后签字画押,然后把你自己所有的家产交出来,之后在监牢里呆二十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写、不交,但是你的家人将因为你的罪行,男的卖身为奴,女的卖身为妓,而你则会和曹世仁一样的下场,那就是当堂处死。我们大人是很宽容的,主动坦白自首和被动交代的结果是不一样的,她这是再给你们所有人一个机会,一个活命的机会,就看你们抓不抓得住。”临青溪抛出了诱饵。   一夜之间,夜猴只掌握了曹世仁犯罪的证据,但是他那些帮凶、衙役的犯罪证据则没有,临青溪这一招就是让他们自己主动坦白,能活着总比当堂处死要好。   于是,很多人都要主动坦白自己这些年跟在曹世仁身边犯的罪,只希望一品女官能够宽大处理。   曹世仁也以为自己能和他们一样有活下来的机会,而只要能活下来,哪怕只有一天的缓冲时间,他就可以找人通知曹恒、曹堉两兄弟来救他。   可惜,临青溪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当堂中有一小半的人写的“坦白文书”她看过之后,就再也忍不住了,上面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曹世仁这些年欠下的累累血债。   杀,现在就杀,否则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于是,雪鹰强行按着曹世仁的手签字画押,临青溪取出天龙宝剑,这个恶贯满盈的大贪官就成了死在天龙宝剑之下的第一个七品县令。   “曹世仁死了!曹世仁死了!”黄来县的百姓奔走相告,压迫剥削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恶人终于死了!   处决了曹世仁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临青溪就是让竹香下令开仓放粮,在曹世仁的后衙仓库里可是存放着不少的粮食,甚至有些都发霉了。   同一时间,一品农事女官宝剑出鞘斩贪官的事情也在邴州传扬开来,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农家出身的小女官竟然还有这等魄力、手段和胆气,不愧是楚国宰辅陆志明的徒弟,邴州终于要换天了吗?!   “换天?哼,这帮蠢货,真以为一个卑贱的农女就能把邴州的天给翻过来!黄来县现在是什么情况!”邴州府府城城主曹恒这三天来因为曹世仁被杀的事情,一次好觉也没有睡过,心里的怒火无处可发。   “大哥,你别动怒,不过是一个小农女,她能翻起多大的浪。新官上任三把火,只不过曹世仁那个蠢猪倒霉遇到她罢了,现在她正在黄来县暂代县令一职,带领那帮贱民准备春耕呢。”曹堉有些不以为然,他听说这个叫临青溪的一品女官老家在云州福安县,曾是山眉河边的临家村人。   他已经接到曹氏一族族长的来信,知道这个小丫头是有两分能耐,但也只是拿拿锄头和绣花针,没多大本事。   “我就怕她这第二把火烧到这里来!”曹恒阴沉着脸说道。   “大哥,你多虑了。她为什么绕开府城去邴州最穷最空的一个县,不就是惧怕你我的势力吗!我看她也只是装装样子,给皇帝和陆志明那个老家伙看看。就算她真要来府城,我也定要她有来无回,曹氏族长可来信说了,这个临青溪是咱们曹氏一族的克星,最好能除掉她。”曹堉比划了一个“杀”的动作。   “那就别犹豫,早点解决她,免得夜长梦多!”曹恒冷声吩咐道。   “我明白!”   当天晚上,竹香在黄来县就遭遇到了黑衣人的追杀,她虽然武功比不上雪鹰和蝶儿,但是她的毒术和蓝罗也是不相上下的,对付曹家兄弟派去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临青溪没想到曹家兄弟的胆子竟然这样大,皇上亲封的一品女官说杀就杀,既然如此,她还等什么,冷名扬的七日之期还差一天,她就亲自回府城会会这曹家兄弟。   在邴州府城的醉客楼的一间上房里,临青溪见到了正在对弈的冷名扬和焃昀,这几天两个人一个查邴州官员,一个查失踪皇粮,而看他们悠闲的样子,临青溪想着估计事情是办好了。   “冷名扬,五百万斤的皇粮找到了?”临青溪坐下问得第一件事情就是有关皇粮的,邴州可不只黄来县一个穷县,也不只曹世仁一个大贪官。   “嗯,找到了!棋逢对手,倒是我大意了!”冷名扬多半心思放在棋局之上。   “上一盘你输了,也是这样说的!”焃昀一子定输赢,冷名扬再次成了他棋下败将。   “棋局已经结束,你们快回答我的问题。”临青溪显得有些着急。   “我说临大人,你这刚为邴州除了一害,也不好好歇息歇息,皇粮的事情不急!”冷名扬起身给临青溪倒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却对焃昀面前的茶杯视而不见,他这人输棋之后是很小气的。   焃昀也不介意,冷名扬这个人每次输棋后都要摆着一张臭脸,既然技不如人,就不要缠着他对弈,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你不着急,我着急,快说皇粮在哪里!”冷名扬这个人也真是有气死人的本事,没看出来她是真得很为此事上火吗!   “临大人,我已经查到了,那五百万斤的皇粮在距离此地百里的土匪窝里好好地呆着呢。”冷名扬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   “土匪窝?真得是粮食官孙智迁与土匪勾结将皇粮给偷走了?”难道自己判断错误,临青溪疑惑了。   “不是,下官早就说过,孙智迁没有这个胆。这皇粮是运粮官直接运到了土匪窝,孙智迁不过是个背黑锅的替死鬼。”冷名扬查到孙智迁是被毒死烧尸的,他的家人也全都离奇死亡,最重要的是他查出来的这幕后黑手倒是有点儿意思。   “是不是曹家两兄弟捣的鬼,他们才是与土匪勾结的人?”临青溪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谁知道,冷名扬却看着她笑笑摇摇头,而焃昀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了一丝意味不明。   “到底是谁?你别卖关子了!”临青溪催促道。   “京城名媛魏梓珍,魏宰辅的掌上明珠!”冷名扬淡淡地说道。   怎么会是她?!   ------题外话------   跪求花花、亮闪闪的钻石和诱人的月票,~(>_<)~   ☆、第一百四十九章 蛇蝎美人   房间里安静的能听到银针落地的声音,临青溪、焃昀、冷名扬分别坐在屋内圆桌旁的三张椅子上,房子一角有个暖炉,上面正温着曼陀罗山庄“出品”的菊花酒。   随着袅袅升起的热气,浓郁的酒香飘满整个房间,钻进人的鼻孔里,然后惹得人心痒痒的。   自从尝了一口这菊花酒,冷名扬就再也放不开了,他虽然不嗜酒,但也极好饮两杯,小酌怡情嘛。   可是,这酒是有主人的,他总不好张口就要,再说临青溪还在想着魏梓珍的事情。   “青溪,你打算怎么办?”有外人的时候,焃昀还是叫临青溪为“青溪”,既不疏远,又不同于两人单独相处时的称呼。   临青溪抬头看了一眼焃昀和眼睛总往酒壶那里瞟着的冷名扬,说实在的她也没想到邴州的事情魏梓珍也会来横插一杠。   这个魏梓珍还真是不知悔改,非要和她作对,看来她需要下一招狠棋才行。   “冷名扬,我要你把自己手里的证据全都即日送往京城,一切交给皇上定夺,但是别把魏梓珍是幕后黑手的事情捅出来,而是先往曹恒、曹堉的身上推,我要让魏明亲手杀了曹家兄弟,帮我把邴州曹家的根给拔掉,否则他和他的女儿都将惶惶不安。”临青溪冷笑道。   冷名扬沉思片刻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勾唇一笑,冲着临青溪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笑着说:“还是临大人高明!”   三日后临青溪和冷名扬的加急密函和一干证物都被秘密送往了皇宫,而件件证物都指向曹家兄弟勾结土匪、欺压百姓、残暴不仁等等,而且曹家兄弟背后似乎还有一个幕后黑手,而这个幕后黑手直接指向了左宰辅魏明。   这天深夜,盛怒的皇帝楚怀急招魏明和陆志明进宫,御书房内,楚怀拿起奏折狠狠地扔到了魏明脸上。   “魏明,你好大的胆子,堂堂宰辅竟然勾结土匪私吞皇粮,你可是要造反吗!”楚怀暴跳如雷地指着魏明。   魏明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慌忙跪在地上说道:“启奏皇上,臣万不敢有谋逆之心,还望皇上明察,莫要听信小人之言。”说完,还特意看了陆志明的方向。   “小人之言!哼,你看看这些证据,还有你魏宰辅的密令牌,朕正因为明察才痛心。魏明呀,魏明,你可是朕一手提拔上来的宰辅,也是朕最信任的人,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原本气势汹汹的楚怀突然万分失望地跌坐在龙书案之后,整个人有说不出的悲凉。   魏明赶紧往前爬了一下,大声说道:“皇上,这是小人在冤枉臣,臣绝对没有背叛皇上,臣一心为皇上,为楚国,忠心苍天可鉴。”   勾结土匪的事情,魏明自然没做过,但是他手底下的官员做没做过,他就不知道了,而且既然做了就不要被皇上拿到把柄,现在还连累他,真是该死!   “忠心?哼,那你告诉朕,为何前往邴州运粮的粮食官会拿到你魏明的密令手牌,而且直接将五百万斤的皇粮送到土匪窝里?曹恒、曹堉与你的密信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些年曹家兄弟在邴州作威作福,你会不知道?”楚怀怒不可遏地看着魏明接连问道。   “皇上,臣冤枉,冤枉!臣的密令手牌一直在身上,从不曾离身,也从没有交给过什么粮食官!至于密信之事,臣就更不知了,肯定是有人模仿臣的笔迹,妄想陷害臣,还请皇上为臣主持公道。”魏明赶紧从身上掏出了他的密令手牌,竟然和楚怀书案上放着的手牌一模一样。   看到这同样的手牌,楚怀的眼睛里开始出现怀疑,但是面对魏明时,还是一脸阴沉。   “陆志明,你是我楚国有名的神探,这件事情朕交给你去查,一定要给我查个清楚明白,越快越好!”楚怀大动肝火地说道。   “臣遵旨!”陆志明赶紧弯腰施礼说道。   “陆大人,你我虽政见时有不同,但还请你一定要查清真相,还在下一个清白!”魏明适时地说道。   “魏大人请放心,本官执法绝不偏私,定会查明真相!”陆志明斩钉截铁地说道。   “魏明,你给朕回府反思,什么时候事情查清楚了,你什么时候再出来!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楚怀严厉地痛斥魏明两句之后,拂袖离开了御书房。   “臣恭送皇上!”魏明和陆志明赶紧恭敬地说道。   魏明是被一队侍卫护送回府的,说是护送,其实就是变相地“监视”,这说明皇上对他是真得生气和起疑心了。   回到府里之后,魏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静思己过”。第二天,魏梓珍早起去给魏明请安的时候,魏明把她留在了书房。   而当书房只剩下父女两个的时候,魏梓珍发现魏明盯着她看的眼神很奇怪,而且随后就把她带进了书房的密室。   “爹,怎么了吗?是不是皇上他……”魏梓珍走进密室之后,刚想问魏明发生了何事,突然“啪”地一声,魏明反手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爹——”魏梓珍震惊地捂着发疼的左脸,因魏明用劲太大,她一下子跌坐在密室冰凉的地上。   “逆女!谁让你拿着密令手牌去邴州惹事的!”魏明火冒三丈地呵斥道。   当他在御书房看到龙书案上的那个密令手牌,心都凉了一半,虽然他在朝中势力庞大,但手中没有兵权,皇上想杀他还是很容易的,所以他才急需要找到一个更稳固的靠山。   没想到,在这个紧要关头,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了那点儿女私情,不顾大局瞒着自己用另一块密令手牌勾结运粮官,甚至把皇粮送进了土匪窝,她这胆子真是太大了。   “爹,那临青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农女,皇上竟然亲封她为一品女官,还兼当御赐钦差,她是陆志明的徒弟,女儿这是在帮爹!”魏梓珍有些摇晃地站了起来,很是委屈地看着魏明说道。   她在爹爹的心目中一直都是乖巧、听话而且聪颖智慧的,爹爹已经做到了一朝宰辅还不满足,她知道他一直看陆志明这个对手不顺眼,自己不过是帮他也帮自己而已。   不过,魏明却不是这样想的,他认为此时的女儿魏梓珍已经鬼迷心窍,做事不考虑周全。   “帮我?哼,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付那个叫临青溪的丫头!她是卫王的师妹,怕是卫王对她也有些意思,你是怕她夺了你卫王妃的位置才处心积虑地对付她吧!结果,你放出去的蛇没咬到别人,反而咬到了自己人。珍儿,你好糊涂呀!”魏明气得坐到密室的椅子上拍着桌子说道。   “爹,皇上昨天晚上急召您进京,是不是邴州出事了?”魏梓珍着急地问道,也不顾的脸上的疼痛。   “何止是出事,你在邴州惹下的祸已经牵连到魏家,皇上书案上可是有另一块我的密令手牌。好在当初我对皇上说过,这块密令手牌只有一个,现在他让陆志明查案,我担心不确定的事情很快就会被确定下来。”魏明已经在想办法挽救了。   “爹,邴州的事情女儿并没有出面,是让秋儿代办的,就把一切的事情都推到曹家兄弟、运粮官和秋儿的身上,要不要找二叔帮帮忙?”魏梓珍也慌了,没想到丢失的手牌竟然落到了皇帝手里。   “这件事情不能再牵连到你二叔身上,我看皇上是看曹家兄弟不满了,这几年曹家兄弟在邴州也愈发无法无天了。以后,不准你再擅自做主对付临青溪,否则你就算是我的女儿,我也不会手下留情!”魏明冷厉地说道。   “爹,女儿不敢了!”魏梓珍低头认错说道。   看着此刻乖顺认错的女儿,魏明心里并不认为她会就此罢手,他太了解这个女儿了,她对卫王楚玄的执念过深,必须斩断她这心里的执念,让她完全听从于自己,和自己一条心。   “最好是这样,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背着我做一些事情,定不轻饶!”魏明狠声说道。   同一时刻,京城最大的美人窝凝脂楼里老鸨翠娘正领着楼里的姑娘们把恩客送出门,因来的人都是有钱有势的人,所以送到门外还有点打赏。   此刻,在二楼一个雅间里,楚国四皇子如今的定王楚岭天还半躺在美人膝上,十指蔻红的主人正轻轻地给他按摩着头部。   “王爷,头还疼吗?”娇媚的声音如灵蛇一样入骨,让楚岭天立刻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水儿,我不是说过,没人的时候叫我的名字,你是我的女人,我一个人的女人,不要与我生分!”楚岭天怜惜地伸手抚摸着美人如白玉一样的肌肤。   “天!”女子娇羞地喊了一声。   “乖,本王有赏!”说着楚岭天就伸出另一只手将面前女子的头轻轻地摁下,然后两个人的唇舌开始交缠,很快室内又传出刚刚才停歇的旖旎娇喘。   云雨之后,娇艳的女子趴在男子宽厚的胸膛上,此时她的面容才全部显露出来,妩媚中带着妖冶,乖顺中藏着强势,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呆在楚国没有离开的巫翎儿。   “水儿,本王接你入王府可好,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看不得那些男人看你时的眼神,那种嫉妒入骨的滋味,本王不想再尝试!”自从半年前在凝脂楼遇到了水儿,楚岭天觉得自己就像魔怔了一样,被这个冰冷美人夺去了所有的心神。   “王爷,不可!水儿是青楼女子,是没资格入王府的,还有,水儿留在这里,可以帮上王爷更多的忙,毕竟这凝脂楼是达官贵人最常来的地方,王爷要成大事,就不能被儿女私情牵绊,水儿受点委屈没什么,只要王爷心里有水儿就行。”巫翎儿娇滴滴地起身看着楚岭天说道。   几个月前,她跟着魏梓珍出门的时候,才知道在楚国皇城有一家最繁华的青楼,虽然才开了短短两年,但已经在京城里打开了名气。   这个凝脂楼的姑娘不但各个长得漂亮,而且琴棋书画都是会一样的,还很会勾引男人,那些闻着花香的狂蜂浪蝶就扑了过来。   当时,巫翎儿就在这群人中发现了四皇子楚岭天,而那时候的他刚刚被封为定王,与魏梓蝶也已经成婚。   机缘巧合之下,巫翎儿与这楚岭天倒有几次接触,而且她很快发现,自己竟然爱上了这个对魏梓珍一片痴情的异国王爷。   她巫翎儿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是拿不到的,包括一个男人的心。   所以,她买通了凝脂楼的老鸨翠娘,成为了凝脂楼里的姑娘,而且设计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了楚岭天,并且使用了巫族禁止的媚术,让楚岭天对她念念不忘。   巫翎儿在母亲巫花月的影响和教导之下,很懂得勾引男人,再加上楚岭天渐渐不受楚怀重视,心爱的女人没娶到,反倒像吃了黄连一样的娶了最不喜欢的女子,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化为水儿的巫翎儿成了一朵解语花。   楚岭天这次是真得动心了,尤其是在听到自己的二哥也想娶魏梓珍之后,他的心里只有微微地不甘心,但却没有很大的失落,反而在凝脂楼里,要是看到哪个男人多看水儿一眼,他就恨不得将那个男人杀掉。   于是,他确定自己爱上了一个青楼女子,但青楼女子又如何,水儿只委身过他一个人,而且自己还是她第一个男人,这样纯洁又善解人意的女子,才是他楚岭天最想要的女人。   “水儿,我的真心日月可鉴,现在天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才是最重要的。朝中已经没有大臣站在我这一边,我现在只想做个轻闲王爷。”楚岭天有些挫败地说道。   “不行!”巫翎儿突然变了脸色,声音也有个凌厉。   她是喜欢楚岭天这个男人,但她可不希望只做一个王妃,做她巫翎儿的男人就要永远高高在上,她的地位要比那个巫凤儿的太子妃还要高。   “水儿,你……”楚岭天还没见过这样异样的她。   巫翎儿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但她没有恢复笑脸,而是起身严肃地说道:“天,你怎么可以这么没志气,你是楚国最得宠的皇子,你的娘是皇帝的宠妃,你的岳丈是宰辅,你就有可能是将来的皇帝。你这样自暴自弃,我真是太失望了!”   楚岭天见美人落泪,赶紧起身去哄:“水儿,对不起!别哭了,你哭了,我可是会很心疼的。我不是不想争,可父皇那个人高深难测,皇后又容不得我们母子三人,魏宰辅一心要攀的是二哥那棵大树,我孤立无援又能如何。”   “天,你相信我吗?”巫翎儿又依偎进楚岭天的怀抱里。   楚岭天紧紧地抱着她:“我相信!水儿,在我最无助、最孤单的时候是你给了我温暖,你不但是我楚岭天最爱的女人,你还是我的全部,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去做。”   “天,如果我说,我最想看到你坐在最高的那个位置上,将他人都踩在脚下呢!”巫翎儿看着楚岭天说道。   “水儿,你……”楚岭天这一刻觉得他有些看不清眼前这个女人了。   “天,先别问我为什么,如果你想要这天下,我和你一起争!”巫翎儿要做这正极大陆的国母,她要将巫凤儿狠狠地踩在脚下,哼,天下不是只有景修一个男人能成霸业。   楚岭天很想问她拿什么去争,她不过是一个青楼妓女,难道要用她的身体去为他争取权势吗?不,他不愿意!   楚岭天中午离开凝脂楼之后,翠娘走进了正在对镜梳妆的巫翎儿的房间,脸上是标准的“职业笑容”。   “哎呦,我的水儿姑娘,你可算是起来了,楼里的姑娘还想请你多教教这……呵呵……床上之术。”翠娘因为保养得宜,四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像三十岁,而且微微胖,看起来很是亲和。   “翠娘,我说过,只要你和我合作,我保证你这凝脂楼日赚斗金。”巫翎儿轻笑着看了一眼翠娘,颇有些高高在上,只不过是最简单的媚术就让这翠娘对她言听计从。   “翠娘我要多谢你水儿姑娘了,看定王爷黏糊姑娘这劲儿,水儿姑娘,日后你要是进入了定王府,可别忘了咱们凝脂楼。”最近,翠娘都会把姑娘们在恩客那里听到的一些消息告诉巫翎儿,而凝脂楼得到的好处就是学几招魅惑男人的招数,当然外人是不知道这些的。   “翠娘,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是不会亏待你的。这是定王赏得二百两银子拿去吧,至于这珠宝,我也不喜欢,翠娘你也收着吧!”巫翎儿现在看这些东西已经瞧不上眼了,她要的是皇后的宝座。   “多谢水儿姑娘,多谢水儿姑娘!”财迷的翠娘赶紧跑去接着,唯恐巫翎儿反悔的样子。   作为回礼,翠娘告诉她,定王府已经怀有身孕的侧妃魏梓蝶这几天回了一趟魏家,还将定王日夜留宿在凝脂楼的事情告诉了魏明和魏梓珍,魏明还去皇上那里告了定王一状。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还有其他消息吗?”巫翎儿想起前两天楚岭天不开心,可能就是因为魏梓蝶告状的事情,那可真是个蠢货。   “昨晚有个江湖人点了咱们楼里的姑娘,结果在床上说漏了嘴,说是有人要找杀手来杀你,还说你根本不是什么水儿姑娘,而是……”翠娘似是有些不敢说。   “而是什么?”巫翎儿眼神都冷了下来。   “而是巫族的巫女!”翠娘呐呐说道。   “那他有说要杀我的人是谁吗?”巫翎儿咬牙切齿地问道,敢杀她巫翎儿,就是想一想也要死。   “就听他嘟囔了一句,说是什么宰辅,办完事那人就走了。我得知了消息就想来找你,看你在外的时候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还有人要杀你呢?可是,王爷在里面,所以我……”翠娘讨好一笑。   “好,我知道了,翠娘,以后让楼里的姑娘机灵点,只要是有价值的消息,我不会亏待她们,待会儿,我再教她们一招。”巫翎儿想不通丽娘有什么理由骗她,看来是真有人想杀她。   可是楚国没人知道她化身水儿在青楼的事情。不对,有一个人知道,那个人就是魏梓珍,而且她好像早就看出自己对楚岭天有意思。   魏梓蝶是她的亲妹妹,现在自己抢了她妹妹的幸福,她一定怀恨在心,说不定将自己是水儿的事情也告诉了魏梓蝶那个草包。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她,真是太异想天开了。   等一下,会不会是巫凤儿那个贱人呢?她肯定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没回启轩国,如果她知道了自己在青楼,会不会借机杀了她?这样就没人知道她巫翎儿究竟是被谁杀死的,死的不过是青楼的人。   不管想杀自己的人是谁,她都要改变一下计划,看来现在要对楚岭天坦白自己的身份,先做定王妃才是上策,这样无论是魏梓珍还是巫凤儿,都不能再小瞧她,更何况她手里还有魏梓珍的把柄,到时候让魏梓珍为她所用,巫凤儿那个贱人就失去了一个助力。   两日后,定王府突然传出定王中毒的消息,就连御医也解不了毒,这时候一个神秘女子硬闯定王府,而且喂定王吃下一颗药丸,然后定王就奇迹般地醒过来了。   楚岭天从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巫翎儿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这分明不是在凝脂楼里的房间。   “天,您终于醒了!快吓死我了!”巫翎儿突然当着一屋子御医、丫鬟的面就抱住了楚岭天。   楚岭天也回抱着她,拍拍她的后背问道:“水儿,你怎么在王府?”   “巫翎儿,你个贱人,贱人!你给我出来!”这时,房外突然传来魏梓蝶气急败坏的声音。   楚岭天放开巫翎儿,手扶着额头,不满地说道:“本王刚醒,魏侧妃吵什么,给我回去好好安胎!”   “王爷,我不走,我要撕烂巫翎儿这个贱人的嘴,她竟然勾引王爷,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王爷还不赶她离开。”魏梓蝶刚刚才知道,楚岭天这几个月心心念念的女人竟然是巫翎儿。   虽然当初她不是很甘愿嫁给了四皇子,但四皇子也是长得英俊非凡,而且又很会哄人,她已经渐渐爱上了他,将他视为自己的私有物,现在巫翎儿要跟她抢,她怎么忍受得了。   “巫翎儿?什么巫翎儿?把她给我赶走!还不快去!”楚岭天愤怒地喊道。   不一会儿就听到外边魏梓蝶撒泼咒骂的声音,巫翎儿在这期间只是低着头,但是嘴角若有似无的得意笑容,却是没人看得到的。   等到屋内就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情意浓浓的两个直接脱了鞋躺在床上。   这时候,巫翎儿才对楚岭天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她乃是启轩国巫族族长之女,因为爱上楚岭天违逆父亲的命令留在这里,而且化身为水儿委身与他。   “天,别怪我,我只是太爱你了,我真得不是有意骗你的,对不起!”巫翎儿的声音越发娇媚。   “水儿,不,翎儿,我怎么会怪你,我反而要谢谢你,谢谢老天爷。我本就有意娶你进门,可是就怕不能给你一个体面的身份,如今你是族长之女,还是启轩国太子妃的妹妹,身份这么尊贵,我去求父皇下旨,让你做我的王妃。”楚岭天没想到巫翎儿还真是一个宝贝,有了巫族的支持,那他曾经的那些宏图大志不就可以继续展开吗!   “皇上会同意吗?”巫翎儿状似担忧地问道。   “会的,一定会的!”眼下楚国正在想办法与吴国、启轩国修补关系,两国联姻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第二天,楚岭天就进宫去求楚怀,三日后,赐婚的圣旨就下了,不过楚岭天和巫翎儿的婚礼也要知会巫翎儿的父亲一声,所以成婚就定在一个月后。   巫翎儿自然不能再住在凝脂楼,她很快就搬进了宁王府,而且搬进去的当天就查出了她怀有身孕,双喜临门,可是喜坏了楚岭天,但却让魏家姐妹恨得牙痒痒。   凝脂楼巫翎儿略显空荡的房间里,翠娘慢悠悠地转了一圈,然后让丫鬟打扫一下给别的姑娘住,她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推门进去,就见一个小丫鬟在偷吃点心,她脸上没有了平时的虚以委蛇,只有温暖的笑意。   “怎么?九娘没在吴国管你吃够好东西,这时候倒来我楼里贪那几块点心!”翠娘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   已经吃完点心的小丫鬟“嘿嘿”一笑,说道:“翠娘这里的点心最好吃,主子现在去了邴州,九娘就是让我来问问,你这边怎么样了?”   “你去告诉九娘,就说我这边儿的鱼儿已经开始上钩了,而且斗得欢,以后有好戏看了。对了,主子怎么样了?”翠娘关心地问道。   “主子正忙着种地呢,听说她最近缺牛,你这里有卖牛的吗?”小丫鬟直接拿起茶壶对着嘴喝起来。   “慢点喝!倒是没听说过卖牛的,不过前两天有个南方的客人进来店里,他说他自己家里倒是养了不少的水牛,回头我把那个客人的住址给你。”凝脂楼里的客人也不分高低贵贱,你有银子就可以进来。   “好!点心不错,茶也不错!”小丫鬟笑嘻嘻地说道。   “你个馋猫!”丽娘慈爱地指指她,眼中都是笑意。   没过多久,京城就传出消息,邴州府城城主曹恒伙同其弟邴州知府曹堉与运粮官、土匪勾结,贪墨皇粮,欺压百姓,作恶多端,株连九族。   只是,曹恒、曹堉以及运粮官全都畏罪自杀,邴州曹家兄弟的余党也都在得到消息之后,纷纷逃离邴州。   而与其勾结的土匪也被左宰辅亲自带兵围剿,五百万斤皇粮一粒不少交到了邴州暂任城主之位的一品女官临青溪的手里。   至此,邴州皇粮失踪一案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告破,邴州百姓扬眉吐气,终于可以安心春耕。   这个消息远在边疆某地的楚玄也知道了,当他得知临青溪被楚怀封为一品女官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担忧的,他无法原谅楚怀当年将楚岭鹤送到边疆,现在更无法原谅楚怀利用临青溪。   他没有保护好自己哥哥一家,但他这次要保护好临青溪,所以,他必须为楚国尽快打造出一支坚不可摧的队伍。   他最开心的是,即便自己和临青溪分隔两地,但她还是在想着他,那么爽快地把所有的粮食都给了他,还给他和他的士兵送来了保暖的布鞋,不仅如此,她还派了几个人帮他一起训练那些士兵。   这支队伍是他为楚国训练的,更是为她打造的,不仅如此,他还要让她不受任何人的牵制,去做一个真正自由快乐的临青溪。   他知道,她是一个很厉害也很聪明的女人,但一拳难敌四手,所以,他想做她身上的护甲,让任何人都伤不到她,他也想做她手中的长剑,任何胆敢伤害她的人,都要死在他的手下。   楚玄给临青溪写了一封信,让夜风连夜送往邴州,随着信而去的还有他一颗日夜思念的心。   几日后,远在邴州的临青溪收到了楚玄的加急密信,也收到了皇上给魏梓珍赐婚的消息。   只是,魏梓珍的赐婚对象并不是她一直思恋多年的楚玄,而是德王楚凌轩,赐婚当日即刻成婚,根本没有给魏梓珍任何转圜思考的余地。   楚玄写给临青溪的密信之中,并没有说什么,寥寥几字说了自己的近况,又询问了她的情况,最后更言明,无论如何记得给他回信。   只是,提起笔临青溪却不知道要写什么,就只好将自己来邴州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写了下来,没想到这一写就是好几张,就连她自己都有些诧异,以前给楚玄写信,似乎没什么话说,现在倒是学会啰嗦了。   写完了信,又交给了夜风,临青溪长舒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各种事情都很顺心,她觉得这邴州的天气也格外的清新。   “公子,那个女人怎么办?要把她和曹家兄弟关在一起吗?”竹香凑近临青溪问道。   “不用,我今天去看看她,她现在情绪怎么样?”临青溪活动了一下脖子。   “平复一些,不过整个人都跟傻了一样,这个人还能用吗?”竹香表示怀疑。   “能用,当然能用!我去换件衣服,咱们吃了晚饭就去!”写了那么长的一封信,临青溪突然觉得有些饿。   凉风习习,天上的星星并不多,但是月色很好。临青溪一身白衣白纱遮面裹发,就和当初巫凤儿到临家村时的装扮一模一样,蝶儿和竹香也是同她一样,扮作侍女跟在身后。   三个人飞身来到了邴州城内一个很普通的院落,然后进入了后院一个亮着灯的房间。   “秋儿姑娘,你还好吧?”临青溪刻意改变声音和面前的人说话。   这个秋儿是魏梓珍曾经最信任的婢女,也是魏梓珍亲手把她送到了土匪窝里,在那里她成了男人的泄欲工具,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临青溪在魏明的大军赶到之前,救了她,同时也救下了被魏明暗杀的粮食官,曹恒、曹堉两兄弟,这些人都是将来扳倒魏明的证据,她可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轻易死掉。   这几人被临青溪特意救下来之后,分别关押在不同的地方,只是这秋儿看起来精神有些不对头,将来就是当做证人,估计有些半疯的她,说出口的话也不能信。   好在,这个女人疯的不是心智,她只是太过想要找魏梓珍报仇,这些天一直嚷着要见救她的人,还说让她做什么都行,只要让她杀了魏梓珍。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是至理名言,临青溪也懂得,她现在没时间“搭理”魏梓珍,倒不如再把她的“贴心丫头”送回去,也为京城的那场戏添添热闹。   “是姑娘你救了我吗?求你放我离开,只要我杀了魏梓珍,我一定会再回来,到时候要杀要剐随便你。”秋儿感觉自己要疯了,不,她已经疯了,她根本没想到魏梓珍想都不想竟然把她送给那些畜生,让她清白的身子被糟蹋。   她一定是看出自己对卫王也有意思,怕日后自己夺了她的宠爱,所以她要除掉她,对,一定是这样!魏梓珍,你好狠!我一定要杀了你!   “你是魏梓珍身边的丫鬟,你应该知道她比你聪明,如果知道你还活着,我想你走不到京城就尸骨无存了。她现在可是风风光光的德王妃,你杀不了她的!”临青溪冷冷地说道。   “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她让人糟蹋了我,呵呵,她自己也没嫁给卫王,真是可笑!我不解恨,难道就因为我是个丫鬟,我的命就这么贱吗!不,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秋儿猛地跪下来,狠狠地朝临青溪磕头,但是临青溪快一步扶住了她。   “秋儿姑娘,你不必如此,我们既然救下你,自然有道理的。实话告诉你,我们的圣——主子也看魏梓珍不顺眼,不希望她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更不希望她有朝一日成为楚国的后宫之主。如果她死了,我们主子也是万分高兴的。”临青溪故意看着秋儿说道,让她误以为她们三个是巫族的人。   “那请姑娘帮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杀了魏梓珍的!”秋儿的双眼迸发的恨意让临青溪都心里一惊,看来她是恨透了魏梓珍。   “那好,现在正有一个好机会,被提升为京城三品官的一个官员的嫡女突然暴毙,他原本是想把这个女儿进献给德王做妾室的,你可以假扮这个官员的女儿进入德王府,放心,我们会给你易容成那个官员女儿的样子,没人能看得出来,至于进入德王府之后的事情,都要看你自己了。”临青溪也是让夜猴出去打听消息的时候,才凑巧知道了这件事情。   现在,那个一心想要借着女儿攀附高门的大贪官已经被夜猴给忽悠住了,他的嫡女其实心有所属,根本不愿意嫁给德王,现在只要秋儿这边答应下来,这件事情就算定了。   “多谢姑娘,我一定会杀了魏梓珍的!”秋儿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魏梓珍报仇,而且从今往后她不再是卑贱的丫鬟,而是官员的女儿,还是嫡女。   几日后,秋儿就改面换姓跟着自己的“假爹”进了京,而且医术高超的竹香还为她点了守宫砂,身上的伤也都给她治好了,至于洞房时的落红,秋儿说她自己能想到办法。   “主人,您觉得这个秋儿能信吗?她可是有点半疯的!”竹香有些担心地看着远处载着秋儿的马车越走越远。   “疯女人才更可怕!她日后会怎样,就不是咱们需要担心的了,如果她成功了,说不定还能有一个好的后半生,如果她失败了,那只有死路一条,而且魏梓珍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她只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巫凤儿策划的,就让这些蛇蝎美人互相撕咬吧!”   临青溪转身往邴州府城的城门方向走去,这些都是作恶多端的女人,她们喜欢玩火,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玩火自焚。   ------题外话------   跪求票票钻石鲜花各位读者大大请砸来吧O(∩_∩)O~   ☆、第一百五十章 邴州特产   绿柳依依,春风送暖。邴州的“毒瘤”在临青溪、焃昀、冷名扬几人的通力合作之下,很快就拔除干净了,百姓们终于可以安心生产,加快春耕了。   临青溪一个月前就紧急从云州购买了大量的铁犁,然后免费给百姓使用。那些失去田地的百姓,也重新获得了新田,而且重新安家落户。   邴州府城城主家的后院里,冷名扬显得有些焦头烂额,邴州的官员获罪的获罪,流放的流放,罢官的罢官,如今偌大的邴州能用的官员实在是不多,倒把他这个“代理城主”的“代理巡查官”给忙得手脚不沾地。   “我的临大人,你倒是给我想想办法呀!”冷名扬见临青溪坐在后院梧桐树下的大理石桌子上拿着一把小刀在一块木头上画来画去,像是在玩,他就更着急了,她现在可是“城主”。   “想什么办法?我又不懂什么人更适合做官,这是你的事情,十个县缺十个县令,也没有知府,还没到一年一度的科举考试,我从哪里弄人过来。”邴州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可她一时半会儿去哪儿给他找人才去,自己忙了一个多月的春耕,双腿都要累断了。   好不容易整个邴州的春耕终于结束了,所有的良田也都种上了春麦,她也终于能有一点点时间想想接下来帮助邴州百姓发家致富的事情,结果冷名扬又来占用她的时间。   “大人,您都弄不过来,我就更不能了。说起来,我这个官也只是您一句话就任命的,根本没有皇上的圣旨为凭,您不能把我当牛做马地使啊!”冷名扬有些气恼地坐在临青溪的对面,他现在真得很怀念自己做“糊涂县令”的日子,每天乐哉乐哉,还有小酒喝。   “你这是怪我没给你要圣旨?放心吧,这圣旨说不定今天就能到了,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地做牛做马了!”临青溪抬头“呵呵”一笑。   “大人,您真是要气死我了!”冷名扬对临青溪这个女官早就心服口服,言语之中对她既恭敬又亲近,别看他比临青溪大几岁,可在临青溪面前,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矮了几节。   “我可不能气死你,整个邴州还找不出比你更好用的牛马,呵呵!”临青溪干脆放下手中的雕刻刀,这是她前一段时间让蝶儿找邴州最好的工匠打造出来的。   “大人!”冷名扬无奈地瞪向她。   “好了,好了!堂堂男儿怎么像个怨妇似得,我告诉你吧,这邴州官员的事情我师父已经找到人选了,都是这些年被魏明一派打压甚重的有志青年,今天会随圣旨一同前来,你会是这一任的邴州知府,带领他们好好干,争取早日把邴州脱贫致富。”临青溪吹吹桌子上的木屑,笑着对他说道。   冷名扬没想到临青溪竟然求皇帝让他做邴州知府,这可是正二品的官员,看来他冷名扬终于要光耀门楣,出人头地了。   “呵呵呵,那下官就多谢大人了!”冷名扬喜滋滋地说道。   “一个知府你就满足了?不过,不管你当多大的官,都不能像曹家兄弟那样,否则下场也会和他们一样!”冷名扬虽然聪明,也在官场混过几年,但历来官场就是个大染缸,临青溪不希望有一天冷名扬变成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大贪官。   “大人,您怎么能把我和那些猪狗之辈混说在一起。我冷名扬对楚国忠心耿耿,对百姓赤子之心,绝不会做出伤害百姓和楚国的事情。”冷名扬立即正经起来,说笑归说笑,一旦关系人格、尊严的事情,他是绝对不含糊的。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就好!好了,你快去准备一下吧,圣旨很快就到了。另外,你把那十个县令带到这后院来见我,我有任务交代给他们。”春耕一结束,邴州的百姓不能只坐着等秋天的收获,还应该想办法赚钱才是。   “下官知道了!”   下半天的时候,临青溪还在后院石桌上认真地低着头刻着她的木板,已经被任命为邴州知府的冷名扬领着随圣旨而来的十名邴州新任县令来见临青溪。   “下官新任邴州知府冷名扬参见女官大人!”冷名扬率先恭敬地跪在地上给临青溪磕头,也是帮她在众人面前立威。   其实,就算冷名扬不这样说,他身后的十名县令也绝对不会小看临青溪,他们都是陆志明亲自提拔上来的,出京之前,陆志明就特意叮嘱过他们。   再加上,临青溪不到一个月就将邴州当地的贪官污吏一下子肃清了,这样的手段他们自是钦佩的。   “下官新任黄来县县令苏和参见女官大人!”   “下官新任林果县县令朱毅之参见女官大人!”   “下官新任广远县县令吴叶参见女官大人!”   “下官……”   ……   “你们都起来吧,竹香,快让人给这些大人搬板凳倒茶,我和他们有话要说。”临青溪手中的木板终于刻好了,上面是一个工工整整的“楚”字,虽然雕刻的刀法不是很好,但比普通的工匠要好一些。   等到众人落座之后,临青溪也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长舒一口气,邴州的事情终于要上轨道了。   “各位大人,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初来邴州,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多余的废话我不想说,你们回到各自的管辖地时,只需要做好三件事,第一件是劝农耕桑,第二件是公正廉明,第三件是带民致富。”临青溪微微一笑,她虽然说的是三件事情,可每一件事都不好做到。   果然,冷名扬当即就撇嘴说:“大人,这第一件和第二件对于下官来说都不是难事,可这第三件要怎么办到?下官不是商人,不懂赚钱之法,如何带民致富!”   “冷大人,这世上不是只有商人才懂赚钱之法,带民致富也不一定是带民经商,而是让他们在农忙之余有时间贴补家用。其实,‘农’与‘工’是可以合二为一的。”纳园里的女工就是如此,她们也都是农女,同时也是做工的。   “大人,您能不能说具体一点,或者说您有带民致富的法子就教给下官几招,邴州的百姓现在还是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临青溪在做女官之前,可是楚国有名的会赚钱的农女,冷名扬认为她一定是想到了法子,所以才把他们都叫到一起的。   “这样,我教给几位大人一个任务,你们回到各自的管辖地之后,先把当地有哪些特产弄清楚。所谓特产,就是在当地特有的或者特别出名的东西,这样东西可以是吃的、用的,或者是玩得,总之楚国别的地方没有或者就算有也没有邴州的好。等到你们找到这些特产之后,都记下来或者直接拿来给我看,然后我再教你们办法。”也许她不善于当个好官,但她却是一个最会找法子赚钱的女官。   几天后,这些人又齐聚在城主府的后院,而且每个人都带来好几样东西让临青溪过目。   临青溪让焃昀这个见多识广的人先帮忙剔除一部分不是邴州特产的东西,然后由临青溪再选一遍。   结果,竟然没有一个让临青溪觉得满意的,他们带过来的这些东西在楚国的其他地方更为出名,找了半天,邴州似乎没有什么特产。   林果县的县令朱毅之是个有些憨厚的二十多岁的男子,他见自己和几位同僚带来的东西临青溪都不满意,也有些灰心丧气,那可是他亲自询问了好多百姓才找来的东西。   “你们就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吗?哪怕是一株花、一棵草,只要别的地方没有就行!”临青溪问道。   这时候,朱毅之突然想起前两天调皮的儿子去县衙后山玩,拔回来的那棵大长草,以前他在别的地方也没有见过,可那就是草,会是什么特产吗?   “大……大人,野草真得可以吗?”朱毅之大着胆子问道。   “可以,你有吗?拿来让我看看!”临青溪也不报什么希望,看来真得要她自己苦思冥想了。   朱毅之赶紧跑出了大门外,他记得昨天儿子把那些草捣乱地放在他那辆有些破旧的马车上,出去一看,果真是有的,就拿起来又跑着回到了院子里。   朱毅之有些胖胖的,临青溪见到他来回疯跑,不禁因为这个可爱的县令而笑了起来,因期待落空的郁闷心情也有了缓解,再看到他手里所说的野草,临青溪竟然大笑出了声。   听到临青溪的笑声,朱毅之以为临青溪是在嘲笑他,就有些窘迫地站在院中不知所措,但冷名扬和焃昀都听出临青溪这是真正开怀的笑容。   只见,朱毅之手里的野草有三尺多长,有些蔫的绿叶上还耷拉着两朵小白花,而且整棵草杆上密密麻麻地有很多长圆形的小绿果,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他们在别的地方倒真是很少见过这种长长的野草。   “大人,朱大人手中的这野草是什么?”看到临青溪双眼放光,冷名扬也跟着激动起来。   “哈哈,告诉你们,这可不是什么野草,这可是宝贝,我终于找到它了,终于找到了。这才是三四月份,没想到它竟然已经开花结果,太神奇了,呵呵!”临青溪快步走到朱毅之面前,直接就从他的手里夺过了众人眼中的“野草”。   “宝贝?”朱毅之也傻眼了,他儿子拿回来的野草竟然是宝贝?   “没错,是宝贝。”临青溪有些着急地掰开了一个果实,里面一排排圆鼓鼓白嫩嫩的芝麻籽就出现在她面前,没错,这就是她期盼很久的芝麻。   “大人,您快说这野草……不,这宝贝到底是什么,又有什么用呀?”冷名扬着急地问道。   “这宝贝叫芝麻,原本应该是再过一两个月播种,然后秋天再种一茬的,只是没想到在邴州,芝麻竟然三四月里就开花结果,老天爷这是在厚待邴州呀。朱大人,你马上带我去发现芝麻的地方,至于这些芝麻有什么用,以后我会告诉你们的。”临青溪先保起了密,她要先确定邴州的芝麻多不多。   “回大人话,这是犬子贪玩发现的,说是在县衙的后山。”朱毅之脸上有了笑容,他的儿子这次算立了大功了。   冷名扬现在这个悔呀,他在林果县做了三年县令,竟然没发现县衙后山有这样的宝贝,不对,也可能他根本就是发现过了,只是没当一回事。   这朱毅之真是走了狗屎运,儿子贪玩也能在临青溪面前抢了头功,看来以后要擦亮双眼,不能把宝贝当杂草了。   于是,临青溪领着这些人一起去了林果县县衙的后山,领头的就是朱毅之的儿子才八岁的朱蒙。   林果县县衙后山有一个小山洞,穿过小山洞是一条小河,小河的对岸就是一大片的空地,空地上杂草丛生,但就是在这片空地上,足足有二三百亩的芝麻,盛开的白色花朵差一点晃花临青溪的眼。   “这么多呀!”冷名扬也被震住了,他在这个地方住了三年,愣是没发现后山有这样一处地方,而且像这样的白花光是看看也很是壮观。   “大人,卑职想问,大人这口中的芝麻到底有何用处,邴州百姓真得可以凭此致富吗?”黄来县的县令苏和问道。   临青溪看着眼前漫山遍野的洁白的芝麻花,笑着说道:“能不能凭此致富,我不能断言,但这芝麻楚国别的地方却是没有的。这些应该是白芝麻,它和现在楚国正在兴起的番豆,都是一种油料作物,可以吃,可以榨油,可以作为饭菜的配料,它还可以做成墨汁,芝麻杆还是最好的柴火。同时,它还是一种中药,主治‘伤中虚赢,补五内、益气力、长肌肉、填精益髓’,曾有人赞它‘八谷之中,惟此为良,仙家作饭饵之,断谷长生’,你说,这是不是邴州的宝贝。”   “大人真是博学多识,卑职从未听过见过这芝麻,没想到还是一种长生之物,邴州有它,便再也不是楚国最穷的一个地方了。”苏和也激动起来,没想到连皇帝都想要弃之的邴州,竟然藏着如此珍贵的东西。   “大人,卑职斗胆进言,还请女官大人不要把芝麻这种宝物告诉过多的人。如今我楚国割地求和、受尽羞辱,如果被吴国、启轩国或者朝中不怀好意之人得知邴州有此等宝贝,他们定是要来夺走的,楚国的疆土卑职没有能力守住,现在只希望和大人一起守住这芝麻。”新任邴州广远县县令吴叶跪倒在地恳求道。   随之,其他几位县令也都跪了下来,就是冷名扬也没有犹豫,他也跪下对临青溪说道:“大人,这芝麻如今可是只有您一人懂得栽种之法?如果是,还请大人保密。”   “呵,你们这些当官的可真是有意思,东西捂得越紧别人越是觊觎,这芝麻的栽种之法我要是不告诉别人,难道你们让我自己一个人去种成千上万亩的地去?楚国要富强,首先就要民富,现在你们要想的是如何将邴州发展壮大起来,而不是看到一样好东西就死守着不让外人知道,整天还活得战战兢兢的。而且这芝麻的好处我不但要说,还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只有这样以后邴州出产的芝麻才能卖上一个好价钱,邴州富裕的日子才会来得更快。唉,你们以后都给我学机灵点,眼光看远一点儿,不要只瞅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古人就是死脑筋,再说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不过是一个芝麻,就和当初的红薯一样,只攥在自己手里,不但不能起作用,还可能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倒不如学得大度一些。   “大人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是下官等人愚昧了!”冷名扬的脑子转得快,他只用很短的时间来思考临青溪的话,就发现自己一向自诩聪明卓远,却没想到做了一只井底蛙。   “听了大人这席话,卑职真是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没错,邴州的强盛才是首要之事。”苏和也一脸羞愧地说道。   众人纷纷表达自己对临青溪的敬仰和对自己无知的自我批评,临青溪一挥手制止了他们,她可不是来听他们给自己戴高帽,也不是听他们反省的,她要好好让这些芝麻物尽其用。   “朱毅之,你是林果县的县令,这片芝麻就交给你和你的人来看管。大概两个月之后就能收获,所收芝麻籽全都留作种子。在这期间,你们回到各自的县,然后按照我说的方法先把收归国有的那些良田找人翻耕好,然后在邴州最热的七月开始种下一茬芝麻。”临青溪粗算了一下时间,等到这山里的芝麻成熟,山外的秋芝麻正好可以播种。   “那大人,每个县需要耕好多少的良田?”吴叶问得很仔细,这可关系百姓的民生大计,他这个一县父母官不能掉以轻心。   “你们每个县耕好三千亩的良田,专门来种芝麻。冷名扬,邴州府城的芝麻地你来负责,耕好一万亩,至于如何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这是你们的事情了,时间可只有两个月。”现在有了冷名扬这些帮手,她就不必事必躬亲了。   “大人请放心,卑职等一定办好此事!”几人再一次恭敬地对临青溪弯腰施礼说道。   从林果县回来之后,以防万一,临青溪还是暗中派人看守着那些山中的芝麻,她可不希望中间出什么差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心情很好的临青溪还多吃了一碗饭,而焃昀见她这样高兴,又告诉了她一件事情,他在邴州还发现了一件特别的东西。   “溪,在邴州东北地区的大山区内有一种桐树,我在海岛之上也见过,在海岛上,我们的人习惯用这种树上结出的果实榨油,而这种油抹在布上之后,能够防水。我在楚国别的地方没有见过这种树。”说着,焃昀也拿出了他口里说的这种树的树叶子和刚刚结出的果实给临青溪看。   临青溪将碗筷直接就扔在桌子上,猛地拿过焃昀递给她的东西仔细瞅了瞅,如果焃昀口中的桐树和她在现代见过的桐树是一样的,那么他的这种油就应该是桐油。   不但是楚国,就是整个正极大陆,制作油布所使用的油是一种很低劣的防水油,一旦被水淋时间过长,那么油布很快就烂了。   “这的确是桐树叶,这种果实榨出的油是有毒的,不过,桐油可是用处极大的,看来邴州并不是没有特产,而是都被人们忽视了。”临青溪感叹地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把这些桐树上的果实都变成桐油吗?如果需要,我会找人来帮你。”海岛上可是有这方面的能手,只要临青溪需要,焃昀很快就能让人过来。   “需要,我需要!”桐油的作用可不只是一点点,它能够防水、防腐、防锈,能用到它的地方简直是太多了。   “好,我很快就会把人给你送来!”能看到临青溪展颜,焃昀也很开心。   临青溪觉得光靠种地很难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邴州富裕起来,而且要把邴州的名气重新在楚国打响,就必须要让外人愿意走进邴州。   于是,临青溪决定在邴州的几个县到处逛一逛,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商机。   这天,初夏的日头有些毒,临青溪、焃昀、冷名扬三个人很有兴致地泛舟湖上。   在邴州的东平县、下来县和广远县三县交汇之地有一片较为广阔的湖泊,叫水泠湖,它其中一面靠山,另外三面分别连着三个县,湖深岸宽。   楚国三年大旱的时候,这水泠湖几乎成为了邴州百姓唯一的希望,但仅仅一年,这湖里的水就空了一半,到了第二年,整个水泠湖就干涸了。   这几年来,楚国普降大雨,水泠湖重新焕发生机,湖里的鱼虾也慢慢多了起来,附近几个村的渔民就靠这湖里的鱼虾来养活一家老小。   临青溪一行人坐的是一艘小船,放眼望去,可以看到有渔民正在捕捞鱼虾。她让撑船的人将自家的船和渔民的船靠得近一些,以便能看到渔民船上的收获。   “公子快看,那是河蚌!”竹香有些惊讶地大喊出声。   “大惊小怪,在楚国这种东西多得是,又不能吃又不能用的。”冷名扬对于竹香看到河蚌时的表情表示“鄙视”。   “冷公子,你怎么知道不能吃、不能用,也不知道是谁少见多怪!”竹香不屑地瞅了一眼冷名扬,在她眼里,他可不是什么知府大人。   “怎么?这还真能吃、真能用?大人,你这丫鬟说得是真得还是假的?”冷名扬也就是随便一说,但他却不觉得临青溪身边的人会随便说话,就赶紧问道。   “当然是真的!而且河蚌里还有珍珠呢!”竹香第一次尝河蚌还是临青溪亲自动手给她做的呢。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和夜猴几人浑身是血地躺在岸边,临青溪去河里面捉了鱼虾和河蚌,然后给他们烤着吃,那种鲜香的滋味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傻丫头,那可不是珍珠,是河珠,根本就不值钱,大海里出产的才是珍珠,那才是宝贝。”别欺负他没见过多少市面似得,他可是去过海边的人。   “古人云‘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这河珠其实也是珍珠的一种,俗称淡水珍珠,它和大海里产出的海水珍珠的确是有很大不同。”临青溪笑着说道。   “大……公子,有什么不同?”没想到临青溪连这都知道,冷名扬已经不能用“佩服”二字表达他对临青溪的感受了。   “淡水珍珠是无核珍珠,海水珍珠是有核珍珠,两者比较来说,海水珍珠的光泽更好,而且更圆润,通常要比淡水珍珠大得多。不过有一点,淡水珍珠的颜色很多,这一点海水珍珠就比不上。不过,正极大陆的人区别对待海珠和河珠态度相差太大了,一个是天上的明月,另一个却像是随处可见的石头得不到重视。其实,它们都一样是珍珠,也都一样珍贵。”临青溪以前专门做过珍珠批发生意,所以对于珍珠有些研究。   就在她侃侃而淡海珠和河珠区别的时候,已经有几个渔船围了过来,很多渔民都听到了她这番话。   于是,几乎与她的船碰着的老渔翁问道:“敢问这位公子,这河蚌里取出来的河珠真得很珍贵吗?”   “老人家,这河珠原本是应该很珍贵的,只是很多人习惯拿它与河珠进行比较,其实只不过是同为贝类磨砺而出,就像杨树和槐树同为树一样,各有各的用处。”临青溪大声地解释道。   “那这河珠有什么用处?”冷名扬代替周围的渔民问道。   “其实,河珠和海珠一样,都可以作为首饰的配件,或者做成珍珠项链、耳坠、金钗步摇之上的装饰等都可以,当然,它最重要的用途是可以养颜护肤,对于女人来说是必备的美容之物。”这么好的珍珠竟然被人当成无用之物,临青溪真是觉得太可惜了。   “没想到河珠竟然会是这样好的东西,可是知道这些的人不多呀,公子,咱们就是挖了河珠去卖,也没有人去买的。”冷名扬叹气说道,周围的几个渔民也跟着他叹了一口气。   “别人不知道,你就让别人去知道呀!几位老人家,咱们邴州河里和湖里的河蚌多不多?其中产河珠的河蚌多吗?”临青溪突然想到,也许她能从这河蚌和河珠上打打主意。   “多,怎么不多!只是百姓们不爱吃这种东西,只有饥荒年月才会拿它填填肚子,这湖里你随便捞出一个河蚌,打开里面就有河珠。水泠湖这样大,河蚌多得都快把这河底给盖了好几层了。”老渔翁大笑着说道。   “老人家,我想雇你们帮我打捞这水泠湖的河蚌,然后取出河蚌里的河珠,我只要河珠,河蚌肉你们可以自己拿回家吃,我可以把做法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同意,咱们去岸边把契约文书签一下,一斤河珠我给你们一两银子!”临青溪说道。   当年在自己的农家乐里进出过各种各样的人,其中就有一个在女性美容方面很厉害的专家,虽然那个人是个男人,但是却比大多数女人更了解女人的皮肤保养,这个人也算得上是临青溪比较交好的客人,他曾经就告诉过临青溪一个关于珍珠美容的宫廷秘方。   秘方真不真,临青溪还没有考证,也没有试验,但是那个人给她的一盒美容膏就是用秘方的方法制成的,她用过一次就再也没用过那些所谓的高级名牌护肤品。   她的飞机行李箱里就随身带着这样一小瓶的美容膏。只可惜,她的魂穿过来了,那些美容膏估计都和飞机一样成了碎片。   现在正好有个机会试一试,这样一来,她一边帮着皇上办差,另一边也没有丢了赚钱的事情,说不定还能为邴州吸引来很多的客人,到时候也算对邴州的经济发展做了贡献。   “一两银子一斤,我也签!”冷名扬一步走近临青溪大声说道,他现在虽然是知府,可算是个穷得揭不开锅的知府,一斤河珠就能有一两银子,这可真是太好赚了。   “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临青溪将冷名扬挥开了,她要雇的是邴州穷苦的百姓,“老人家,你们可愿意?”   “这位小公子,你不是在诓骗我们吧?”很显然“一斤河珠一两银子”的说话没有人相信,众人都觉得眼前这小公子莫不是个痴傻的。   “自然没有,咱们可以去县衙公证的,还有今天你们先帮我捞出一斤河珠来,明天再帮我送三斤,如果再需要的多,我会让人通知你们的。”临青溪打算先回去试一下那个秘方,如果真得能制作出自己以前使用过的那种美容膏,那么自己不但要大赚一笔,就是邴州也可能因此获益。   于是,几条船都急急靠了岸,几个渔民一下船就开始把河蚌捡出来,不过,这次他们没有把河蚌再扔回湖里,而是在岸边就开始帮临青溪取出河蚌里的河珠。   临青溪看这水泠湖河蚌里产的河珠色泽十分光亮,绝对的上品河珠。竹香手里有利刃,她帮着渔民一起取河珠。   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渔民们已经取出了四五斤的河珠,全都让临青溪拿走了,临青溪给了他们五两银子。   回去之后,临青溪让蝶儿和竹香做她的助手,竹香是医毒高手,对于熬制药膏之类的事情非常在行。   因此,蝶儿负责把河珠磨成粉末,而临青溪负责配置珍珠美容膏,竹香就负责熬制。   等到深夜的时候,三人合力熬制出的第一盒美容膏就出来了,而蝶儿成为了第一个实验对象。   “蝶儿姐姐,你怕不怕?”竹香看着净完面半躺在椅子上仰着头的蝶儿问道。   “为什么要怕?”蝶儿声音平静地问道。   “也不知道这美容膏有没有用?万一抹到你的脸上毁容了怎么办?本来就不是什么花容月貌,再变丑喽!”竹香嘴损地说道。   “我相信主人!”蝶儿倒是正正经经地回答道。   “蝶儿,我这次不可信,呵呵!”临青溪也没有把握地说道。   “主人,来吧!”蝶儿闭上了双眼。   说实话,她也有些害怕,世上有哪个女人不爱美的,万一自己真的毁了容?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不靠这张脸活着。   临青溪先是用珍珠粉做了一个简单的面膜给蝶儿抹上,一刻钟之后,她让蝶儿把脸上的珍珠面膜洗掉,这时候蝶儿的脸已经开始变得润白起来。   等到她再抹上熬制成的美容膏,短短的时间内,蝶儿的脸上就发生了神奇的变化,似乎煮熟的鸡蛋上那薄薄的一层皮突然慢慢扯掉了,露出里面最鲜嫩水润的玉脂肌肤。   仰着头的蝶儿感觉有两道十分强烈的目光射在自己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一脸震惊的临青溪和竹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效果不明显?”   两个人看着她同时摇摇头,不是效果不明显,是太明显了。临青溪根本不知道,当初那个人给他的宫廷秘方和美容膏其实并不是一致的。   因为制作美容膏的两种成分现代很难寻到,而在古代临青溪找齐了秘方上的所有东西,所以做出来的美容膏效果更胜她原来那盒百倍。   蝶儿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有些不敢相信那就是她自己,那么水灵的一个少女真是她吗?比她原来要美上好几分。   “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而且还这么成功,这次真是赚大发了!”临青溪太庆幸自己还记得这个美容膏的秘方,而且蝶儿用后的效果还这么明显,一定有很多女人愿意花大价钱来买的。   “主人,这美容膏真是太神奇了,蝶儿姐姐真变成花容月貌了!我也要用,我也要用!”竹香赶紧跑去洗脸,然后也学着临青溪刚才的样子,先是做了一个简单的珍珠面膜,然后再用美容膏一擦。   “主人,我变漂亮了!”竹香欣喜地看着镜子里那个皮肤白皙的少女,然后对临青溪说道。   “你本来就是个美人,这样一抹就更美了!”临青溪欣喜地说道。   “主人,您给这盒美容膏起个名字吧?”只叫“美容膏”似乎显得不那么雅,那些夫人小姐们买的胭脂水粉都是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这盒美容膏里的珍珠产自水泠湖,以后它就叫水泠膏,怎么样?”临青溪看着木盒里用小小的浅瓷盘乘着的美容膏说道。   “水泠不就是水灵,谁要是用了主人您做的水泠膏,一定会变成水灵灵的大美人。”竹香嘴甜地说道。   “看来从明天开始要抓紧时间多做一些水泠膏了。竹香,你马上给雪狼写信,让他往邴州多送几个趁手的人来。蝶儿,你给茉莉写信,让她派人送些钱过来,就说我要在邴州府城开一家铺子。”临青溪信心满满,她这盒水泠膏一定会大受欢迎。   第二天,焃昀发现临青溪身边的两个丫鬟明显表情比以往都要爽朗,就连总是冷冰冰的蝶儿,见人也有了几分笑意。   “呦,今天竹香姑娘怎么如此水灵?”冷名扬凑近竹香闻了一下,“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好闻,好闻!”   “冷大人,你怎么如此孟浪!”竹香俏脸一红,冷名扬一不正经起来就像个登徒子。   “本官可没有,是今日的竹香姑娘尤其吸引人!”冷名扬玩笑轻佻的话中含着认真。   临青溪看着说话略显轻浮的冷名扬和有些害羞的竹香,嘴上也带了笑意,这两个人有点意思。不过临青溪刚和竹香有点儿主仆感情,她可不希望竹香太早嫁人。   等到几人在府城客厅坐下之后,临青溪拿出一张图纸递给冷名扬:“冷名扬,你可知邴州有哪个工匠能够烧出这样带螺口的瓷瓶?”   冷名扬拿着图纸仔细观看了一下,说道:“启禀大人,邴州怕是没有好瓷匠能烧出这样的瓷瓶出来,不过我听说渭州有很多瓷匠高手,他们那里的土应该也比邴州这边要好得多。”   “渭州?好,我这就让人去办!”临青溪想起来,渭州在云州的南边,那里好像是有名的“瓷城”。   “青溪,你这是打算做什么?”焃昀知道临青溪一晚上都在忙,但却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卖女人最喜欢的美容养颜水泠膏!”临青溪笑吟吟地说道。   ------题外话------   跪求月票钻石和鲜花~(>_<)~   ☆、第一百五十一章 星耀之死   俗话说得好:“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尤其是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对于大多数女人来说,男人就是她们的天,是给予她们一切的源泉。   所以,为了让自己衣食无忧,也或者让自己死死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她们能凭借的也只有外貌,谁让从古至今的男人都是感官动物,大多爱的是皮相。   也正是基于这种认知和考量,临青溪觉得,比起现代的女人古代的女人更注重保养自己的皮肤,而且对于一个美丽皮相的渴望更深,尤其是那些生活在宅门后院的夫人、小姐们。   虽然楚国有律法规定,官员是不可以经商的,但临青溪是个意外,她就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楚怀对于她很是纵容,准她以商人身份留在官场,只要她把邴州“救活”,楚怀甚至可以赐她“皇商”身份。   有了楚国国君的准许,临青溪不再有任何疑虑。水泠膏熬制成功的第二天,她就让竹香去水泠湖边找渔民签契约文书,另外又把河蚌的制作方法张贴在府城门外。   这样一来,渔民们将取出来的河珠卖给临青溪,而将河蚌肉拿回家自己吃或者以便宜的价格卖给别人。   也是从这天开始,水泠湖变得异常热闹起来,就是不会打渔的人也想去湖里捞出一斤河珠来,好在有三县县令维护水泠湖的治安,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大的矛盾。   临青溪让人在府城内和郊外分别买了一座大宅子,其中城内的宅子她专门雇佣了邴州城的一些百姓帮她把河珠磨粉,至于磨好的河珠粉被送去哪里,百姓们并不知道。   郊外的宅子里都是临青溪自己的人,因为周围人烟稀少,就算有浓郁的香气飘出来,也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水泠膏的熬制和装瓶就在这个地方。   给临青溪水泠膏秘方的那个人曾经告诉过她,一盒水泠膏至少能保存四五年,而且香气依旧,效果不变,这也是让临青溪感到最神奇的地方。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临青溪熬制而成的水泠膏就有三百大瓷坛,如果装到她去渭州特制而成的精美小瓶里,至少有二千多瓶。   假如一小瓶的水泠膏卖十两银子,二千多瓶就是二万多两银子,如果再配上她自己和竹香合伙配置的珍珠面膜,那么两种女性护肤产品一起卖,银子就会更多。   正当临青溪在邴州府城的城主府里算着她凭着水泠膏一个月能进账多少的时候,楚国京城里这时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已故王爷楚岭鹤的唯一幼子楚星耀被发现死在太后宫中。   临青溪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屋子里和焃昀、冷名扬商量着邴州日后的发展,手里端着的酒杯“哐当”落在地上,碎了。   她猛然起身冲出了屋子,可跑到院子中间又骤然停了下来,她不明白自己心里这样的慌乱和着急是因为什么,她从未见过那个叫楚星耀的孩子,可这心中的疼痛又是因为什么呢?   焃昀和冷名扬随后就冲了出来,看着有些呆呆地站在院中的临青溪,焃昀的眼睛里闪过黯然,冷名扬则是一头雾水,这个刚刚被封为小世子的楚星耀和眼前的临青溪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她听到这个消息会这样的震惊和伤痛?   此时的冷名扬忽然想起,这个叫楚星耀的小世子是卫王楚玄的亲侄子,还是楚玄一母同胞的哥哥楚岭鹤留在这世上的唯一骨血。   如今楚星耀突然死在了太后的宫中,那么正在边疆守卫楚国的卫王又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临大人应该是为她的师兄卫王感到悲痛吧!没想到,他们师兄妹的感情还真是深。   这样想着,冷名扬就先出口安慰道:“大人,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吧!小世子是个命苦的人,只希望卫王不要太伤心!”   临青溪一时没明白冷名扬为什么让她这个与楚星耀没关系的人“节哀”,但是当冷名扬提起“卫王”两个字时,她的心中撕扯般的疼痛。   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楚玄,为什么!他从小就与亲生父母生生分离,那些爱他和关心他的人一个个都离他而去,他本就孤独,为何还夺走他最怜惜的亲人!   残忍,真是太残忍了,她绝对不能原谅,对于造成楚玄这样的所有人,她都无法原谅!   临青溪没有细想对于楚玄的遭遇,她为何这样的愤怒和痛苦!事后冷静下来,她执拗地把这归结于楚玄是她最亲近的兄长和家人,却不知这时候属于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才算真正地萌芽。   临青溪眼中的痛与怒却像一把利刃在折磨着焃昀,临青溪对他有男女之情,但是对于楚玄却有更多的在乎,这种“在乎”让他嫉妒的发狂。   “我想一个人先静一静,刚才说的事情以后再谈!”临青溪没有转身,径直走出了院子,然后走向了邴州府城的大街。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穿梭在人群之中,临青溪希望借助外边喧闹的声音让自己脑袋里的思绪不要那么乱,她要冷静,只有冷静下来才能知道怎样帮助楚玄,怎样去安慰他。   临青溪在前面走着,焃昀就在后面远远地跟着,看着她略显失落的身影缓缓前行,他的心也跟着揪扯起来,那个男人就那样让她牵肠挂肚吗?   走了大半天,临青溪在一个茶摊坐了下来,卖茶的老阿爷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略微发黄的茶水里有着几片成色不好的茶叶。   “老人家,给我来一碗白开水吧!”临青溪轻声说道。   “好的,姑娘,这就来!”老阿爷转身又给临青溪倒了一杯白开水,有时候有些客人是不喜欢喝茶水的。   “白水鉴心,我似乎现在才开始明白你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晚了?”看着面前透明纯净的水,临青溪带着愧疚自言自语道。   楚玄很喜欢喝白开水,他不喜欢水里放上茶叶之物,他也不是很喜欢饮酒。临青溪从很久以前就不明白他为什么爱喝白水,还以为这是他的个人习惯。   可是,当自己今天坐在这个茶摊前,面前摆着这样一碗冒着热气的茶水,临青溪从这碗茶水的倒影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她忽然想起“白水鉴心”这个词,也隐隐觉得有些明白楚玄喜爱白水的原因了。   一个妙龄少女坐在那里傻傻地盯着一碗白水瞧着,这让路上的行人觉得诧异,更让卖茶的老阿爷觉得奇怪。   “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茶摊上只有临青溪一个客人,老阿爷就坐在自己的板凳上问她。   临青溪摇摇头,开始端着已经变凉的白水喝起来,原来天热的时候喝下凉凉的白水是如此的舒服。   接着,临青溪又要了一杯白水,这次,她还是等白水变凉之后才喝下去。自从坠崖生还之后,她无论哪个季节喝的都是热茶、热酒,似乎很久都没有感觉到凉凉的水滑入喉咙的感觉。   “姑娘,世上没有解不开的结,也没有过不去的坎,多想想开心事,呵呵!”老阿爷也不知道临青溪遇到的什么事情,但还是好心地劝慰她两句。   “您说的是,这是茶钱,谢谢您!”说的没错,就算命运再对楚玄如何不公,临青溪也要让他多想一些开心事,她要用更多的快乐将他的不幸掩埋。   平静下来的临青溪回到了城主府,她命令雪狼亲自去楚国京城查明楚星耀死亡的真相,同时将楚玄所有的消息事无巨细地都要告诉她,而且一旦楚玄回京要立马通知她。   很快,临青溪就收到雪鹰的来信,信上说楚星耀是被皇上从卫王府召进宫的,让他和其他王爷的儿子一起在宫中接受皇子师的教导,之后这些皇家子弟又去太后宫中请安,却没想到楚星耀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太后的宫里。   当时,在太后的宫中,除了有这些皇家子弟,还有皇后,各位嫔妃,和几位王府的王妃、侧妃。   有宫女看到楚星耀进门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怀有身孕的皇上宠妃瑜妃,还被瑜妃推了一把,之后就没人见过楚星耀是何时消失不见的,等到再发现他时,他已经被人毒死在太后的凤仪殿。   陆志明亲自调查这个案件,但是所有与案件相关的人都死了,就连瑜妃也不例外,为证清白,她竟然上吊自杀了。   好在,陆志明抽丝剥茧终于又找到线索,结果发现真正的凶手竟然是冷宫之中一个被废弃多年的妃子,这个妃子与楚岭鹤、楚玄的生母结怨很深,一直没机会报仇,她从一个小宫女那里听说了楚星耀是楚岭鹤唯一的儿子之后,就假扮宫中嬷嬷,把他给毒死了。   一切看似合乎情理,可又处处透着诡异,无论是谁都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但是查到废妃这里就再也找不到任何线索了,最后只好结案。   楚怀一下子失去了孙子、儿子和宠妃,愤怒至极,不但将这位废妃抄家灭族,还把她挫骨扬灰,所有与案件有关的宫女、嬷嬷、太监等人都被处死了。   整个楚国皇宫被楚怀的怒气包围,血红的乌云持续了很久都没有散去,而夹带而来的是归来的楚玄滔天的怒火和恨意。   临青溪昼夜兼程赶到京城的时候,楚玄已经从皇宫回到了卫王府,这天正是楚星耀的头七,这个年仅八岁孩子的灵堂就设在了卫王府,孤零零的,只有卫王府的两个侍卫守着。   夜,伸手不见五指。风,凄凄凉凉肆意摇曳。   灵堂的烛火和白色的灯笼摇摇摆摆起来,寂静的卫王府就像阴森恐怖的鬼蜮,没有人敢靠近,此刻灵堂正中间盘腿而坐的楚玄就像随时要吞噬生命的魔鬼,令人退避三舍。   临青溪一步一步走近灵堂,她从黑暗中走进灵堂映出的光线里,然后踏进这个充斥着孤独与悲伤的灵堂里。   “卫玄哥!”临青溪轻轻唤着楚玄,她的脚步顿住了,就在离楚玄最近的地方。   “溪儿,你来了!”楚玄转脸抬头看向她,憔悴的面容上是万分冰冷的表情。   “嗯!”临青溪微微点头,然后走到灵堂一旁拿起元宝蜡烛和纸钱烧了起来,“星耀,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不过我是你叔叔的师妹,也和你一样是他的家人,所以我也算你的家人,你可以和念雨、念水他们一样,叫我小姑姑。”   “星耀,你是不是在怪小姑姑为什么没有来看过你?对不起,都是小姑姑的错,小姑姑应该代替你叔叔好好照顾你的,你埋怨小姑姑也是没错的,对不起!”   “小姑姑不是个好姑姑,害得星耀你这么早就要去天上玩了,虽然人间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但是小姑姑告诉星耀,其实天上也有很多好玩的,星耀不会孤单的,在天上有星耀的爹爹娘亲和哥哥,他们会一直一直陪着星耀的。”   “星耀不要担心你叔叔,小姑姑会代替你好好照顾他的,让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要是星耀觉得叔叔孤单了,就和你爹爹、娘亲、哥哥变成天上的星星冲你叔叔眨眨眼睛,让他知道其实你们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   “星耀以后不用再害怕了,那些害你的坏人都遭到了报应,他们再也不能伤害你了。你以后在天上要过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小姑姑和你叔叔都希望你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星耀,小姑姑给你讲个故事吧,曾经有三只小猪盖房子,懒惰的猪大哥选择了用茅草盖房子,滑头的猪二哥选择了用木头盖房子,勤劳聪明的猪小弟选择了用石头盖房子,等到三只小猪的房子都盖好之后,突然刮来一阵很大的风,结果……”   ……   就这样,楚玄坐在灵堂里听临青溪讲了一夜的故事。一开始,临青溪一个人在灵堂里自言自语,楚玄知道她是在借着和死去的星耀说话而安慰着他。   慢慢地,他觉得在临青溪的面前似乎真得坐着一个孩子很认真地听着她讲的每一个故事,故事里的内容让这个孩子哭,让这个孩子笑,让这个孩子怒,更让这个孩子觉得幸福温暖。   等到清晨的阳光渐渐照进灵堂的时候,楚玄却突然发现这个渐渐在临青溪面前变得透明的孩子身影,竟然那么像小时候的他。   临青溪的嗓子已经哑了,她把脑海中所有想对楚玄说的话都变成了她故事里的影子,她不知道如何安慰楚玄,她失去弟弟林然的时候,也没有人来安慰过她,她觉得世上一切的安慰之语对于失去亲人的人来说都是徒劳无功的,反而会更让他们想起那些不在的人。   她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虽不了解楚玄和楚星耀之间的叔侄感情有多深,但毕竟和他在一个王府生活了五年,是他最敬重的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脉,也是他能抓住的最后一丝亲情。   可是,就连这最后的亲情他也失去了,即便他还有亲生父亲、养父、舅舅、异父兄弟姐妹,但是这些人对他来说永远比不上楚岭鹤一家人。   现在,他失去了他们,他在深深地自责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楚星耀,他更是心有仇恨,为什么他的亲生父亲要把楚星耀接进宫里。   如果楚星耀不进宫,也许他就不会死,这一切楚玄在怪自己更在怪他的亲生父亲楚怀,更恨那些伤害楚星耀的人。   可世上没有“如果”,楚星耀那么小的生命死在冰冷的宫中,还是被人毒死的,只要一想到楚星耀在临死前遭受到的痛苦,楚玄恨不得到宫里大开杀戒。恨,他太恨了!   “卫玄哥!”临青溪嗓子也哑了,双腿也麻了,但她还是起身慢慢走到楚玄的身边半蹲了下来。   “溪儿,我——什么都没有了!”这是楚玄发自灵魂深处的绝望和悲怆。   “不!卫玄哥,你还有我,我和星耀一样都是你的家人!”临青溪双腿跪在地上,伸出手从一侧抱住了楚玄,她想借此给他一些安慰。   “溪儿,你会离开我吗?”楚玄的声音就像漂浮在空气中。   “不会,永远不会!以后就算卫玄哥赶我离开,让我永远不要理你,我都不会答应。我们是家人,是没有血缘关系也更亲近的家人,就像你不会抛弃我一样,我也不会抛弃你!”临青溪只希望楚玄不要因为楚星耀的死而彻底地绝望,他不是孤独的,他还有她。   “我不会抛弃你,死都不会!溪儿,你是我最后的空气,如果你胆敢抛下我离去,我会恨你,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我会让你后悔,我会把你在乎的一切都摧毁!溪儿,没有你,我会变成恶魔的!”楚玄一转身紧紧地抱着临青溪,他的眼中是毁天灭地般地决绝,他说得出做得到。   他不要一个人呆在黑暗的地狱之中,他要临青溪陪在他的身边,只有她才能带给他温暖和阳光。   曾经那些没有他也会让她幸福的想法,经过这一夜彻底地改变了,就算变成这个世上最无耻卑鄙的强盗,他也要把她的心夺过来,就算她不爱他,就算有一天她恨他,他也要让她永远呆在他的身边。   现在,他唯一不可失去的便是她了,为了这唯一的能够支撑他的力量,他会不顾一切的!   远处,看着灵堂里相拥的一对男女,焃昀手里的玉佩化成粉末。临青溪是他唯一爱上的女子,这份爱同样执着,他绝对不会放弃,永远!   “卫玄哥,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临青溪回抱着楚玄,她觉得他瘦了很多,在边疆一定是没有吃好,受了很多的苦,再加上因为楚星耀的事情,他一定好几天都没合眼了,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楚玄不想放开临青溪,但他也知道她陪了他一夜,说了一夜的话,也同样是从邴州来到京城好几天没有休息,为了他,她也同样吃了不少苦。   “好,我陪你!”楚玄松开了自己抱着临青溪的双手,但是当两个人站起来的时候,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牵着她去了卫王府的后厨。   卫王府的人本就不多,因为楚星耀出事,整个府里的下人都不敢出来惹楚玄的眼,后厨的人也早就被暗中跟着的夜风赶到了别处。   到了厨房之后,临青溪看到厨房里的灶膛还有火,想着刚才一定是有人在这里的,只是因为他们要来,所以这些人都出去了。   “卫玄哥你想吃什么?”来厨房的一路上,临青溪任由楚玄牵着她,只是她现在要做饭了,一只手总有些不方便。   “什么都行!”楚玄并没有放开临青溪略微挣扎一下的手。   “我来看看你卫王府的厨房都有什么!不过,你先把我的手放开,我又不会跑,你这样我没办法做饭的,咱们两个都要饿肚子了,我可是好几天没有吃一顿热乎的饭了。”临青溪略有些撒娇地说道。   临青溪放软的声调让楚玄的心也柔软起来,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可以有那么一点温度,这是他最心爱最心疼的女人,所以他放开了手,但还是黏在她的身边。   现在是夏天,本应该吃点凉的东西,但是想着两个人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胃都是很脆弱的,于是临青溪打算下点面条。   和面、擀面、切面条,楚玄一直给临青溪打着下手,有时候就是端个水,然后就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临青溪,而临青溪间或抬头对他笑笑,两个人话说得不多,但厨房里有说不出的温馨和暖意。   面条下好了,临青溪给楚玄盛了一大碗,自己饭量小,就盛了一小碗,坐在厨房下人用来歇息的板凳上,两个人面对着面吃了起来。   临青溪的喉咙很疼,热面又把她的喉咙烫了一下,突然的疼痛竟让她一时没忍住眼泪,一滴咸咸的泪水落在碗里。   “溪儿,疼吗?”楚玄担忧地看向她。   “没事,面太热了!”临青溪笑着说道。   这时候,只见楚玄将自己手里的面碗放在地上,端过临青溪手里的碗,从她手里拿出筷子,然后挑起面条吹凉,又送到她的嘴边。   “溪儿,吃吧,不烫了!”楚玄的表情那么认真而专注,看得临青溪根本不好意思拒绝,她点点头,吃了下去。   除了自己生病时穆氏和叶氏这样对待过自己,两世加起来,也只有楚玄这一个男人担心她被烫到,然后为她吹凉食物。这样的贴心与呵护,让临青溪感动得嘴角上扬。   等到楚玄喂完临青溪,他自己放在地上的面也凉了,三两下就让他解决完了。吃了东西的两个人,身上也有了些活力。   “我打算把星耀跟他的爹娘葬在一起,也许真像你说的,他在天上有家人陪着,就不会孤单了。”楚玄站在卫王府的院子中,眼睛里有说不出的伤悲,但这样的脆弱他只愿展现在临青溪一个人的面前。   “卫玄哥,你不用压抑自己,你有权利去发泄你心中的任何情绪,不要憋着,这对你的身体不好。”现在的楚玄已经比小时候的他更冷漠了,临青溪不想看到他只活在仇恨之中,她希望他还是热血沸腾的“战神”,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大丈夫。   “溪儿,我没事!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你,这天下以后只有我可以欺负你,别的人都不可以!”楚玄霸道地说道。   临青溪心里一“咯噔”,难道楚星耀的死把楚玄打击得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的卫玄哥是从不会这样对她说话的。   “卫玄哥,你……你要欺负我吗?”楚玄看她的眼神已经变了,临青溪刚才在厨房两个人吃面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出来了,只是这种变让她有些害怕。   “不,溪儿,我最不想欺负的人就是你。但是,我最在乎的人也是你,你是我的全部,如果有人要夺走我的全部,我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我可能无意会伤到你,溪儿,那时候不要怪我,因为,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都要不想你受到伤害!”楚玄再一次动情地拥抱住临青溪,这是他的,他的!   “卫玄哥,我……”临青溪抬起头想要说什么,但是楚玄突然吻住了她,而且就像要把她体内所有的空气都抽走一般,那么急切、霸道、毫不犹豫和强硬。   空白,真得是一片空白!楚玄一个粗暴的深吻让临青溪整个人像木头桩子一样定在卫王府的院子里,她的眼睛里一片白茫茫的。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楚玄已经再次紧紧地抱住她,而她微喘着气看向楚玄身后不远处,焃昀正铁青着脸看着他们。   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焃昀留守邴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当她眨了几下眼睛,焃昀还站在那里,就那样沉默地看着她的眼睛。   突然,临青溪感到很心虚,她想从楚玄的怀抱里逃开,但是楚玄的双臂牢牢地禁锢着她,她想开口说话,但是沙哑的喉咙像是堵着铅块,怎么也出不了声音。   最后,她只得拍拍楚玄的肩膀,然后挣扎着。   楚玄知道,他的背后有人,那个人正在用杀人的眼光看着他,他也知道,这个人最可能是临青溪身边的焃昀,一个让临青溪动心的强劲情敌。   他不放,绝对不放!临青溪七岁的时候,他就已经爱上了她,这十年来爱情的酸甜苦辣咸他都品尝过,他也常常嫉妒得发狂,但他绝不放开心爱的女人。   焃昀恼了,他不管楚玄有着怎样坎坷艰难的身世,他也不管他是否正在为刚刚失去的亲人悲伤,他只知道这一刻他忍不了也不能忍,自己的女人被他又亲又抱,他要杀了他。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这本就是一道难解的三角习题。看着突然在卫王府打起来的两个男人,临青溪也只好加入到战争之中。   “你们快住手!”这两个男人都把对方当成了死敌,招招含着杀机,无论伤到谁,都不是临青溪愿意看到的。   “你一定要死!”这是焃昀对楚玄说的话,他今天才发现,其实自己很小气,楚玄的存在将会是他和临青溪之间最大的障碍。   “是吗?那你就杀死我吧!”楚玄突然收敛真气,被焃昀狠狠一掌从半空中打落下来,然后吐出一口鲜血。   临青溪没来得及接住楚玄落下的身体,楚玄重重地摔在地上,又吐了一口鲜血。她赶紧从怀中拿出药丸,要给楚玄服下。   但是这时候楚玄却拦住她的手:“溪儿,也许我这样离开就是最好的结局吧!你别怪焃昀公子,是我故意的!”   “楚玄,你给我把药丸吃下去,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想死是吗?好,你死我陪你一起死!”她已经亲眼看到林然死在她的面前,她不要看到历史重演。   “你说的这是真心话?其实,你心里喜欢的一直都是你的师兄楚玄,对吗?”焃昀也已经走到两个人的身后,他冷冷地盯着临青溪的后背,“临青溪,看着我,我要你的真心话!”   “焃昀,你不要跟着添乱了,为什么连你也逼我!”临青溪有些无奈地朝着焃昀吼道,他难道看不出来这时候的楚玄是最脆弱无助的吗?   “我从来没有逼过你,是你眼前的这个男人在逼你!你真的以为他在寻死吗?笨女人,你被他骗了,他在用卑鄙的手段留你在他的身边。”临青溪被感情蒙蔽看不出来,但是焃昀却看得一清二楚,而且对于自己的情敌,每个男人都是天生敏感,眼前的楚玄根本就是故意博取临青溪的同情的。   “焃昀!”临青溪有些恼怒地瞪向他。   就算楚玄真如焃昀所说,临青溪也不会怪他,因为现在的他的确需要有人陪在他的身边,上一次他一夜白头,这一次临青溪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   “我的确是无聊多事了!”他也是有脾气的人,他也是一个有五情六欲的男人,这一刻的焃昀没有了以往的神闲气定。   看着焃昀转身离去的愤然背影,临青溪心里也不好受,这两个男人她谁都不想伤害,可是有些事情她也是身不由已。   扶着楚玄回到了房间躺下,临青溪硬把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就坐在一边生闷气。   “他没说错,我的确是想留你在我身边!”楚玄捂着胸口坐在床上看着临青溪说道。   “我知道!”临青溪淡淡地看他一眼。   “你是在气我,还是在气他?”楚玄站了起来,走到临青溪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两个我都气!”临青溪瞪了楚玄一下。   “对不起!”楚玄放低声音道歉。   “卫玄哥,我不管你是真的想死还是假的想死,在你让别人伤害你之前,能不能想想如果你受伤了或者真得死了,会有人替你伤心难过的。你别忘了,你不仅仅是星耀的叔叔,楚国的王爷,你还是几十万将士的统帅,更是楚国百姓要仰仗的希望,你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到底懂不懂?!”临青溪大声说道。   “我懂!溪儿,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能够听到临青溪愿意陪他一起死,楚玄倒觉得再被焃昀打两掌也甘愿。   接下来,临青溪又在京城卫王府呆了两天陪楚玄养伤,好在有竹香的保命药丸在身上,再加上楚玄自己的真气疗伤,很快他的身体也没什么大事了。   楚星耀的丧事完了之后,楚玄也离京回边疆,虽然他和临青溪的方向不一样,但他知道距离永远不是他和她之间的问题。   再次回到邴州,正好赶上秋芝麻的播种,因为冷名扬和几个县令亲自操办此事,负责种芝麻的也都是他们挑选很久的人,所以没有出现什么秘密外泄的事情。   “主人,您终于回来了,属下都要被冷名扬那个混蛋给烦死了!”竹香一看到临青溪从京城回来,第一句话就是诉苦。   “怎么了?这才几天的时间,你口里的‘冷大人’就成了‘冷名扬那个混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欺负你了?”临青溪在城主府后院里没有看到焃昀的身影。   “那倒没有,他就是天天来问您回来了没有,还说邴州要没有您主持大局,他心里没底。”竹香说道。   “他是心里没底还是肚里没酒?算了,把那坛菊花酒给他送去吧!”不就是惦记着她的酒,临青溪也算多少了解冷名扬这个人,“有没有看到焃昀?”   “主人,焃昀公子不是跟着您一起去京城了吗?”竹香记得焃昀离开的时候是这样说的,难道他没去?   “他没有回来吗?”临青溪奇怪地问道。   “没有,自从那日他说去京城之后,属下就在邴州没有见过他!”竹香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难道他还在生她的气?可他那天对楚玄下手的确是有点重,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对他发火。   虽然不认为焃昀是这样一个小气的男人,可自己毕竟在他面前和楚玄亲在一起,两个人的关系是没有说开,但她知道他喜欢她,他也明白她心里有他。   现在两个人见面也的确会很尴尬,倒不如各自冷静一段时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想通了这一点,临青溪开始把心思放在水泠膏上,为了做出不同香味的水泠膏,临青溪特意让竹香调了一些花香进去,这些花香不但无损水泠膏的效果,而且让水泠膏的味道变得更加馥郁芳香和多种多样起来。   “竹香,邴州府城的铺子都装修好了吗?”临青溪回到房间简单地洗漱一下,就开始忙正事。   “主人,两天前就弄好了,水泠膏也都拉到了铺子后院,就等到您回来开张呢!”竹香给临青溪倒了一杯热茶,却发现她没有立即端起来喝。   “皇上刚失去了孙子和未出世的儿子,此时不宜大张旗鼓地开店,再说水泠膏卖的贵,邴州买的人并不一定多,怕是到时候大批进货的人比较多,所以你带人多熬制一些水泠膏出来。”水泠膏的定价临青溪打算高一些,所以邴州只是个发货地,真正的售卖是在一些繁华的地方。   “属下知道了!”竹香回答道。   “启禀城主,府门外有两个外地商人求见您!”侍卫在门外通报道。   “他们说自己是什么人了吗?”商人?会是谁呢?   “他们一个说自己是融家三少,一个说自己是齐家三少。”侍卫回道。   融家三少不就是自己的三哥临青飞,可这齐家三少又是谁呀?临青溪心中疑惑地想道。   “请他们前厅等候!”   “是!”   ------题外话------   跪求票票钻石和鲜花~(>_<)~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客似云来   临青溪走到前厅的时候,就见大厅两旁各坐着一位身形俊朗的男子,左边的一身白衣,娃娃脸,未语先笑,一看就是个商场上的“笑面虎”。   右边坐着的这位戴着银色面具,一身浅蓝衣服,只看他的眼睛,临青溪就知道那是她的三哥临青飞。   “草民齐鸣铮见过府城大人!”   “草民融三少见过府城大人!”   齐鸣铮和临青飞一见临青溪走进来,赶紧起身给她行礼。   “两位不必多礼,请坐!”临青溪很客气地请两个人又坐了下来。   齐鸣铮没想到传说中的女官大人还真是平易近人,对他们这些商人也如此亲和,不免对她就高看了几分。   临青飞则是因为很久没有见到临青溪,想要询问她在邴州过得如何,家里人只接到她的家书,听说她把邴州的贪官都给抓了,又是骄傲又是担心。可碍于齐鸣铮在,就忍住了。   三人重新落座之后,临青溪又让丫鬟沏了新茶,然后问道:“两位今日要见我,有什么事情吗?”   “回大人话,草民想在邴州府城开家铺子,今日是特来拜会城主大人的,这是草民家母做得一些点心,不成敬意,还望大人笑纳。”临青飞拿出了一个食盒,里面是穆氏为临青溪做得一些小点心。   临青溪也是好久没吃到穆氏做得东西了,自然满心欢喜地收下。   齐鸣铮根本不知道融三少就是临青溪的哥哥,他也是得知素来与他是商场上对手的融三少特意亲自来拜会邴州府城的城主,未免被融三少抢了先机,所以他也拿着礼物上门了。   只是,这融三少和女官大人之间总有点说不明的意味,似乎两个人早就熟识一样。但不管怎样,来都来了,以后齐家也要在邴州做生意,和城主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于是,他也把自己拿来的礼物送给临青溪,这次,临青溪也没有拒绝,同样收下了。   三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临青溪就问他们两个想在邴州府城做什么生意。   临青飞回道:“回大人话,草民打算在府城内开一家客栈,邴州以后在大人的治理之下,定是客似云来,草民的客栈也定会沾光的。”   齐鸣铮没想到他心目中做生意手段狠辣的融三少,还是个会拍马屁的谄媚小人,却不知临青飞心中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打算在邴州开一家客栈。   “回大人话,草民打算在邴州开一家瓷器铺。”齐家的生意很大,其中瓷器是最重要的一项,北方瓷器比不上南方瓷器精致、耐用,所以齐鸣铮打算在邴州开瓷器铺。   “齐公子与渭州齐家是何关系?”临青溪突然想起来水泠膏所用的瓷瓶就是从渭州齐家买来的。   “回大人话,草民正是渭州齐家的三少爷。”齐鸣铮此次来邴州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找到让他们家瓷窑烧制螺口瓷瓶的买家。   “原来如此,看来以后本官买瓷瓶,就不用再跑到渭州了。”临青溪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大人想要何种瓷瓶,我齐家瓷窑都能烧制出来。”齐鸣铮这可不是在说大话,齐家虽然不是皇商,但是所烧制的瓷器就连皇宫的人也是极为喜欢的。   临青溪点点头,虽然临青飞和齐鸣铮的到来让她有些意外,但楚国新兴起的这两大商人能够进驻邴州,对于邴州百姓来说的确是好事一件。   到了晚上,临青溪又单独去找了临青飞,兄妹两个聊了一些近况,又说起彼此开店的事情,快半夜的时候,临青溪才回的城主府。   只是,当她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却发现焃昀神色平静地坐在她的书案前,看着她为邴州的未来写得计划书。   “回来了?”焃昀没有看她,眼睛还盯着计划书。   “嗯!”临青溪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焃昀的事情似得。   焃昀岂会看不出临青溪面对他时的心虚感,这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一些,至少说明她还是很在意他的想法,而且对于被楚玄又亲又抱的事情,她是有一种“对不起他”的感觉的。   这个女人有时候冷漠无情,但对于她在乎的人总是太心软、太善良。事后,他自己也冷静地想了一下,如果楚玄是一个家人齐全、兄友弟恭的家族里出身的男人,也许临青溪根本不会这么在意和关心他。   就因为他可怜,就因为他的家人接二连三地悲惨死去,就因为他这十年来对她无悔地付出,就因为他还是一个痴情的男人,别说是临青溪,换做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对他狠不下心来的。   焃昀自认不比楚玄对临青溪的爱要少,但是楚玄身世比他可怜,这会让临青溪对他有更多的关爱和同情,这一点,自己永远无法和楚玄进行比较,他虽然从小身中剧毒,但是父母恩爱,又是被族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不过,有一点楚玄比不过他,那就是他是第一个让临青溪动心的男人,所以,他一定要抓住这一点,让临青溪的心永远留在他这里,不能被楚玄给动摇。   爱情里没有相让,他不会因为楚玄悲惨就把心爱的女人推到他的怀里,既然楚玄不惜用卑鄙的手段想要获得临青溪的芳心,那么他也要改变自己对待临青溪的方式,让她明白自己才是最合适她的男人。   “你过来!”焃昀抬眼看了一下在屋中停下的临青溪,对她命令道。   或许是那日自己对焃昀语气不好,临青溪觉得很抱歉,她乖乖地走近了焃昀,而且一步挪一步,显得有些不安,她总觉得焃昀身上的火气还没下去。   就在临青溪快靠近焃昀的时候,他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身将她扑倒在书案之后的床上,然后屋中的烛火也被他给扑灭了。   眼前猛然陷入了黑暗之中,还被焃昀死死地压在床上,她的耳边是焃昀带着一点男子清香的呼吸声,他的脸紧挨着她的脸,冰冰凉凉的。   “焃……”临青溪的力气自然比不过焃昀这个大男人的,刚想出声让他起来,双唇就被一片柔软堵住了。   楚玄霸道的吻只是让临青溪觉得无法呼吸,而此时焃昀的亲吻那么轻柔又不容拒绝,她不觉得任何地讨厌和无措,甚至像期待很久一样,明明想拒绝却又沉沦,明明想沉沦却又强迫自己拒绝,这种矛盾的想法快把她折磨疯了。   就在她觉得自己即将要化为水的那一刻,焃昀停住了,只是彼此的抚摸和亲吻,就让他无法自制起来,哪怕再继续一下,他就会无法控制地要了她。   但是,在彼此临近崩溃的那一刻,他控制住了,这是他用生命在爱着的女人,就算心中对她有气有怨,他也不舍得只为满足自己而伤害了她。   临青溪躺在床上微微地喘着粗气,她终究还是放任自己沉沦了,就因为是焃昀,所以她抛却了女人的羞耻和矜持,今夜,他有些不像他,她也有些不像她。   焃昀在黑暗之中将临青溪身上几乎半裸的衣裙轻柔地整理好,然后在她的额头、脸颊落下轻吻,她也是想给他的,他知道,这让他无比地兴奋和满足,但不是今夜,不是一时情动之下的冲动,而是在两个人真正相爱的时候。   对于焃昀的戛然而止,临青溪有着微微地诧异,男女情事她自然是知道的,难道他还在气她与楚玄之间的那个吻?   “焃昀,那天你看到我和卫玄哥,其实……”临青溪想解释,但是焃昀用一个吻堵住了她出口的话。   放开她之后,耳畔传来焃昀低低地笑声,他说:“傻丫头,我是很生气,但我知道你只是在同情他、安慰他,可是你不应该用一个女人安慰一个男人的方式去安慰他,这会给他错觉的,知不知道你对他说完那些关心的话之后,他眼睛里的亮光让我嫉妒得想要杀了他。你给我找了一个很难对付的情敌,知不知道!”   作为惩罚,焃昀又开始在临青溪身上点火,好在他适可而止,没让自己太难受,同时也没让临青溪觉得难以接受。   焃昀对于男女之事所有的“知识”,都是他老爹来信亲自教授的,这些都是他爹和他娘这些年的“经验”,为了能让他追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整个灵族的族人都在后面帮他出谋划策。   以前,他并不屑于使用这些“坏招儿”,但是今晚他开始明白自己老爹说过的一句话“男人对自己的女人‘坏’,应是天经地义之事,和君子之道无关。”。   临青溪是他焃昀认定的女人,所以早知道如此,他就无需“忍”这么久了,现在才捞回一点点的“福利”,真是太傻了,还给了楚玄那个人可趁之机,他真正气得是他自己。   临青溪真得没想那么多,楚玄对她的情义她一直都知道,原本因为这次楚星耀之死,她把楚玄在心中的位置又提升了不少,甚至因为他的那个吻,事后也纠结苦恼了很久。   可这一切都被今晚一个不同以往的焃昀给打乱了,她总觉得自己和焃昀之间的距离因为这场半途而废的“男女事故”而变了。   以往那种维持的暧昧与矜持,被焃昀今夜的“一扑”就给扑没了,现在的两个人没有尴尬和羞涩,似乎彼此都在等待一个讲明的机会。   不过,这个机会被突然出现的火龙给搅合了,他在吴国发现了上官徽凝的踪迹,而和上官徽凝在一起的女人很可能就是焃昀要找的人。   火龙站在临青溪的寝房门外回话,床上焃昀和临青溪都已经坐了起来,很快屋子里的灯也亮了。   “傻丫头,我要去吴国一趟,火武我给你留下,他知道怎么更快地联系到我。”早两天焃昀就打算启程去吴国,但想着他和临青溪之间还有着别扭和误会,所以他才多留了两天。   “让火武跟着你,我的事情我可以解决的,反倒是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通知我,上官徽凝和她的师父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寒霄在吴国,需要帮助直接找他就可以了。”一听到火龙说有了上官徽凝的消息,临青溪也想跟着去吴国,但是邴州这边的事情刚刚起步,她还不能离开。   “寒霄留给我,火武留给你,就这么定了!我走了,记得要想我!”焃昀弯腰又在临青溪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才一小会儿,他就觉得自己吻上了瘾,实在是不想与她分开。   “注意安全,打不过就跑!”临青溪又变得尴尬起来,焃昀什么时候变成了“调情高手”,不但让她脸红心跳,还让她各方面都失控。   “我知道了,为了你,我会好好活着,等我回来娶你!”焃昀恋恋不舍地说道。   “真肉麻!”临青溪嗔了他一眼,“小心!”   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这一次分别竟然差一点成了死别,也造成了两个人日后更为波折多难的爱情之路。   焃昀走了,临青溪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了,在焃昀转身的那一刹那,她总觉得心里很痛、很空,似乎不应该就这样放他走的,她应该大声告诉他自己心里的感受,但终究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接下来的几天,临青溪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好在这样的情绪没有持续很久,她在邴州府城的“蝶恋花”终于开业了。   因为是临青溪这位一品女官大人和代理城主亲自开的店,所以大大小小的官员和富户全都携带家眷来捧场,就算里面的东西不值一文,价格昂贵,他们也是要来买一点回去的。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蝶恋花店里开业的第一天,所卖的东西只有一种——水泠膏,而且名字不同的水泠膏价格也不一样。   “这城主大人卖得是天上的仙露吗?这一瓶百合水泠膏竟然要三两银子,我娘子买一盒胭脂水粉才一百文。”朱毅之摸摸自己的口袋,他这个七品县令怕是一瓶水泠膏也买不起,他一个月的俸禄只有五两银子,除去日常开销,就没剩下多少了。   “本官没有娘子,所以这水泠膏我是绝对不买的!”冷名扬看着店铺里低矮货架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小瓷瓶,十分庆幸他还是个光棍汉。   这水泠膏的功效他在竹香和蝶儿的脸上看到过,是个爱美的女人都要疯狂,非为了这水泠膏把家败了不可,还好,还好,他那点可怜的俸禄能暂时保住了。   “城主大人怎能把这女人所用之物定价如此之高,这店怕是开不了多久。”苏和本性秉直,他很钦佩临青溪能够把人人弃之如蔽的河珠花高价从百姓手里购买。   现在水泠湖边的百姓凭着卖给她河珠和卖河蚌肉的钱,已经能够温饱,但是她也不能自寻死路卖什么女人擦脸的水泠膏,谁会花这么钱买这些无用之用,还不如多买一些米面才是正事。   进入店里的男人们对于这水泠膏不屑一顾,但是女人们却各个好奇不已,她们一进入店中,就被那些小巧精致的瓷瓶给吸引住了,而且瓷瓶上的花形态各异,荷花娇嫩,百合高雅,玫瑰浓艳,牡丹华贵,山菊清新,真是看一看也喜欢。   临青溪走进店里的时候,众人都纷纷跟她施礼打招呼,她发现临青飞和齐鸣铮今天也来了,正在和邴州的一些商人攀谈。   “各位,今日是我这蝶恋花开业的第一天,前五十名购买者打五折,剩下的就原价购买了,而且每人只限制购买两瓶。为了让大家看一看我这水泠膏的效果,我先随机邀请五位亲自来试用一下水泠膏,这五位我会免费赠送一瓶水泠膏。”临青溪相信就算水泠膏价格高,还是有人会买的,再说,今天她主要是让水泠膏一鸣惊人。   于是,临青溪就挑出了五名女性,其中有朱毅之的夫人宋氏,邴州富商家的千金,大街上的卖花女,还有两个皮肤看起来不是很好的大户人家的夫人。   五个人被带到了楼上的房间,临青溪也跟了上去,等到半刻钟之后,五个人一个接一个的走了下来,将楼下的众人惊得眼睛都要掉在地上了。   “夫……夫人?”朱毅之不敢相信地看着走到他面前的宋氏。   似乎短短的时间,宋氏就回到了嫁给他之前的模样,那时的她肤如凝脂、花容月貌,可是自从跟着他之后到处吃苦受累,又要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短短几年就成了众人口中的“黄脸婆”。   可是这转眼一瞬,她的少女芳华似乎又回来了,而且见他一直盯着她,她的脸上竟飞上红晕,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这个憨厚的汉子真会抱着自家娘子亲起来。   “朱大人,怎么样?还给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娘子,是不是要谢谢我?”看着朱毅之紧盯着宋氏的模样,最后从楼上下来的临青溪也不禁取笑他。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呵呵!”朱毅之傻笑起来,宋氏更是被他这一笑羞得满脸通红。   其他四人也是像瞬间变了模样,如果再精心装扮一番,无论是浓妆还是淡抹,都比原来更为美丽动人。   这样冲击的展示水泠膏的效果,在场的女人都动心了,她们都希望拥有一瓶水泠膏,但是就算最便宜的山菊水泠膏,一瓶也要一两银子,对于普通家境的女子,她们是买不起的。   邴州虽然穷,但还是有很多富人家的,水泠膏的效果这样好,又是城主大人的店铺,他们自然愿意花钱来买,而且买的都是最贵的牡丹水泠膏,五两银子一瓶。   十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能讨好城主,又能哄家里的女人开心,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更让他们兴奋的是临青溪接下来的话。   “各位邴州的商家,我决定以批发售货的方式卖水泠膏,你们可以从我这里一次购买多一些的水泠膏,然后卖到楚国各地,当然批发价我会给你们算便宜一些,一次付清,概不赊账,要是同意,我这里有一份契约文书,你们可以看一看。”临青溪让竹香和蝶儿从二楼放下一张超大的契约文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合作的方式以及双方的责任承担等问题。   “城主大人,这份契约文书草民愿意和您签,不知大人水泠膏的种类一共有多少种?”自家妹妹的生意,临青飞当然第一个支持了。   “融公子,我现在手里的水泠膏只有牡丹、玫瑰、百合、荷花、山菊五种,不过以后还会有其他香味的水泠膏。”临青溪对着自家三哥笑着说道,也是解释给其他人听。   “那草民就每样先要一千瓶,银子当场付清。”水泠膏是爱美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临青飞相信只要拿到别的繁华地方去买,这价格翻一倍也是不止的。   齐鸣铮和临青飞想得一样,女人为了美可是会下血本的,他不能让融三少一个人占了先机,南方女子也是要用这水泠膏养一养娇容的。   “大人,草民每样也要一千瓶,而且草民愿意先付下一次合作的定金。”齐鸣铮颇有先见之明地说道。   “启禀大人,草民也愿意每样先买五百瓶。”邴州一个非常有眼光的富商慌忙举着手说道,这一犹豫就让这融三少和齐三少占了先机。   “对不起各位,我这手里目前总共才只有五千瓶水泠膏,所以这水泠膏售卖的前三个月,每位商户最多只能先买一百瓶,对不住了!”熬制水泠膏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她的人才刚刚到邴州,大批量卖货,现在一时还做不到。   “大人,草民愿意每种水泠膏给您加价一倍,希望大人把这水泠膏全都卖给在下。”一听临青溪手里只有五千瓶水泠膏,齐鸣铮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他要是拿到这批水泠膏,一定会大赚一笔。   一听齐鸣铮要加价,其他有心要买水泠膏的商家就有些着急了,现在他们都已经反应过来这水泠膏卖到外地定是要涨价的,说不定三倍、五倍地涨,齐鸣铮这样不是要断他们的财路嘛!   可惜,临青溪卖水泠膏的主要目的是想要把全国各地的商家都聚到邴州来,她是不会让一家独大的,所以就算齐鸣铮再加银子,她也不会心动。   “齐公子,我临青溪虽农女出身,但信守承诺,这水泠膏每位商家前三个月只能购买一百瓶,而且批发价对物不对人,都是一样的。还有,无论别的地方水泠膏卖多少银子一瓶,这蝶恋花店里的水泠膏价格不变!”临青溪这样做的目的还有一样,那就是物以稀为贵,到时候看到水泠膏的效果这样好,来买水泠膏的人一定会更多。   “草民敬佩城主大人为人,那草民每种水泠膏先要二十瓶,现在就取货付银子。”齐鸣铮是发自心底里的佩服临青溪,而且他似乎明白临青溪此举不是为了她个人,而是为了邴州百姓。   从一千瓶变成了二十瓶,这样的差距实在是大,但没有人埋怨,能有二十瓶就不错了。   当然,商人都是有心计的,也都是狡猾的,虽说每位商人只能买一百瓶,但是他们认识的其他商人也不少,许以小利,让他们拿着商人凭证来这里买水泠膏,这样一来,自己不就能变相购买更多的水泠膏了。   齐鸣铮和临青飞也都想到了这一点,但是齐鸣铮真得这样做了,他甚至让街上卖包子的、打铁的来买一百瓶的水泠膏。   临青溪自然也看出了这些商人的小把戏,不过她没有太计较,毕竟将水泠膏的名声卖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蝶恋花店门前就等了很多人。听说昨天一会儿水泠膏就被商家们批发走了三千瓶,今天还剩下两千瓶,前二十名商家才能拿到,所以很多人早早就来了。   蝶恋花打开门,一个时辰不到就被批发走了二千瓶,最后店里挂出了“暂停整批,只零售”的牌子,门前这才变得清静一会儿。   几日后,文飞亲自跑来了邴州,短短几日,水泠膏的名声就已经传遍了正极大陆,很多淑女名媛都来安心衣纺问他们有没有卖水泠膏,都知道寒霄公子能力大,这楚国的水泠膏定是能弄到手的。   这水泠膏可是他们的主子做出来的,别的商家都有,偏他们这自己人还被蒙在鼓里,主子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文飞,谁惹到你了,怎么满脸不高兴?”临青溪在城主府后院见到了风尘仆仆的文飞。   “主子,这水泠膏是咱们自家的,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您怎么没给自己人留点好东西呢?”文飞实在是想不通。   “你是说水泠膏吧,本来是打算给安心衣纺留些的,可是都被别人批发走了,我也没有办法。你明天早上和那些批发水泠膏的商家在蝶恋花旁边的房子里一起等着吧,等到水泠膏货到了之后,我让人给你带走一些。”人手不足,临青溪也想多熬制一些水泠膏,她已经决定扩大生产了。   “我也要等?”文飞用手指了指自己。   “你为什么不用等?虽然安心衣纺是我的,蝶恋花也是我的,但是在外人眼中,安心衣纺和我是没关系的,你是安心衣纺的人,要来这里进货,自然和别人一样。”寒霄和文飞是自己的人这个事实知道的人不多,所以临青溪没打算区别对待。   “好吧,属下遵命!”文飞只好认命,谁让他和寒霄的这位主子现在还不能让吴国人知道。   第二日,文飞就和那些一起想来批发水泠膏的商家在蝶恋花隔壁等着,有的商家自从蝶恋花开业之后就来等着了,这些天就住在蝶恋花另一边新开的全福客栈。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蝶恋花门前的牌子突然换成了“整批”两个字,而且只限制前十名。   文飞慢了一步没挨上,气恼的他只好又等了三天,等到蝶恋花的牌子又从“零售”换成“整批”的时候,他才抢到一百瓶。   回到吴国安心衣纺见到寒霄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下次去买水泠膏,我是不去了!”   “怎么了?主子的水泠膏没有了?”寒霄看到文飞就拿回来一百瓶水泠膏,怕是吴国一个富户人家的后宅都不够用。   文飞就委屈地把自己到邴州的事情对寒霄讲了一遍,说他是如何焦急地等耐,又是如何心急火燎地抢到了一百瓶,那阵仗和打架似得,可又不能动武。   商有商规,他就是武功再高,也不能坏了规矩。   “待会儿你派个人去邴州,专门守在蝶恋花的门前,只要一有货就去抢订,所有的花费我出。”寒霄相信一定有很多商家在知道水泠膏紧俏之后,也会采用同样的办法。   寒霄猜得没错,一个月后,临青飞开得全福客栈就住满了全国各地来批发水泠膏的大小商人,临青云开得全福酒楼也是座无虚席。   自从齐鸣铮知道去渭州买螺口瓷瓶的是临青溪的人之后,就主动找上她合作,只要她优先给齐家水泠膏,水泠膏所使用的瓷瓶他给她半价优惠。   临青溪自然满口答应,齐家在楚国南方的生意涉及多样,说不定以后和他合作的机会也会不少,商场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再说齐家人做生意虽然精明,但为人不错,齐家老爷子还是有名的德商。   邴州府城进来的商人多了之后,也带动了邴州其他商户的生意,就是邴州百姓也因此获利不少。   水泠膏严重地供不应求,听说都已经惊动了很多宫里的人,就是楚怀都给临青溪下旨,让她往宫里送一批水泠膏,给太后、皇后和妃嫔们使用,但是这个“小气皇帝”,竟然没说要给银子。   “主子,我都要累死了!”竹香主要负责水泠膏的熬制工作,以前用小锅熬制她还能受得了,天天大锅熬制,那种香味闻久了她也受不了。   “竹香,辛苦你了!你明天在府城贴出告示,就说咱们要招收一些力气大的男工和女工,男工你教给他们熬制水泠膏,女工就让她们装瓶,只要秘方握在咱们自己人手里就行。”   郊外的宅子已经让临青溪改建成了一个大的加工厂,而且配制、熬膏、装瓶分别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尤其是配制的人都是她最为信任的人,所以不会发生秘方外泄的事情。   “对了,这件事情让冷名扬和你一起做,选人的事情也交给你们两个,总之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让这些人上手,男工的工钱是一天三百文,女工按照她们装瓶的瓶数算,一瓶是一文钱。”临青溪曾经让一个女工试了一下,她竟然一天能装三四百瓶,这样一来,一个女工平均下来,一天也能挣三四百文钱,一个月就是十两左右的银子,比县令的银子还要多。   招工的告示一贴出来,冷名扬的知府大门外就挤满了报名的百姓,他和竹香忙了三四天才把临青溪需要的人招好。   经过几天的指导,这些男工和女工很快就成为了制作水泠膏最重要的力量,而水泠膏的日产量也大幅度提高。   整批的限制经过商家的集体请求也从一百瓶升到了一千瓶,就这样还是有很多商人没有买到货,再加上临青溪特制了一种价格便宜的水泠膏,就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子也能买到,这一下子需求量就更多了。   “大人,皇上要的水泠膏您怎么还没给准备?”皇上要水泠膏的密令是冷名扬接到的,而且严令他一定要尽快把水泠膏送到宫中,必须是最上等的水泠膏。   “有银子立马就能准备好,没银子他就是皇帝也要排队!”楚怀要最上等的水泠膏,那就是牡丹水泠膏,现在一瓶牡丹水泠膏已经炒到了一百两银子一瓶,牡丹花早就没有了,所以每个月蝶恋花无论是整批还是零售,都只有一百瓶。   “大人,您就别为难下官了,皇上要的东西您要是不给,下官也没钱,到时候下官不说官不保,就是命也没有了!”冷名扬哭丧着脸说道。   “那是你的事儿,和我——没关系!”临青溪才懒得理他,最近这几天她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情。   “大人,您不能见死不救!”冷名扬决定临青溪要是再不给宫里送水泠膏,他就死赖在城主府不走了。   “主子,不好了!”夜猴突然冲到了临青溪的面前。   “发生什么事情?”临青溪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乎心中的不安得到了印证。   “焃昀公子在吴国失踪了,火龙、火虎他们都找不到他了!”夜猴也是刚接到火武传来的紧急消息,火武让他来通知临青溪这个消息,自己先去了吴国。   “备马!”临青溪着急地往外走着。   “大人,您要去哪儿?”冷名扬赶紧喊住她。   “去吴国!冷名扬,邴州的事情暂且交给你了!”说着,临青溪就朝着外边跑去。   “大人,大人,您不能就这样丢下一句话就……就走啊!”冷名扬一边追一边喊,可哪还有临青溪的影子。   唉,皇上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办好,临青溪又把整个邴州交给他代管,他真得压力好大呀!   听到焃昀出事,临青溪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她就觉得会出什么事情,却没想到是焃昀会出事,夜猴对于焃昀失踪的事情知道得并不多,而火武也不是很清楚。   现在,只有到了吴国先找到焃昀的手下火龙他们,才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别的临青溪不怕,她就怕焃昀遇到的对手是上官徽凝那个十分厉害的师父。   万一——不,没有万一,焃昀他一定不会有事!   匆忙赶到吴国,临青溪先让自己的人试图联系上火龙他们,好在夜猴和火武已经建立了特殊的联系方式。   临青溪到吴国之后的第三天就见到了受了伤的火雀和火虎,火龙、火武正在带着他们的人去找焃昀,甚至动用了灵族的人。   一旦动用灵族的人,那么很快海岛之上的灵族族人就会知道焃昀出事了,要是知道谁伤害了焃昀,怕是灵族族人的怒火会把整个正极大陆都给烧没的。   “火雀,焃昀是怎么失踪的?”临青溪发现火雀和火虎伤势都有些重,而且明显是内伤,下手之人非常恨,几乎毁去了他们一身的内力。   “不知道!”这正是火雀几人最感自责的地方,焃昀明明离他们不远,可是等到他们去找他的时候,他却不见了,已经快十天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临青溪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非常不好!   ------题外话------   跪求票票钻石和鲜花~(>_<)~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死里求生   三天又过去了,临青溪还是没有找到焃昀,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这让她心中的不安开始扩大,她等不下去了。   “寒霄,有没有上官徽凝的消息?”安心衣纺的后院房间里,临青溪满脸急色地问道。   “没有!”寒霄这些天动用了他在吴国能动用的一切力量,但是上官徽凝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候,火武跑进来对临青溪说道:“姑娘,有人在启轩国发现了上官徽凝的踪迹,主子好像被她抓到了。”   “好像?没有确切消息吗?”焃昀不是上官徽凝那种人能抓到的,虽然有怀疑,但总算能有一些消息,这让临青溪有了方向。   “没有,火龙已经带着灵族的人先去启轩国了,属下马上也要去,姑娘要一起吗?”一边是自己主子的安危,一边是主子让自己保护的人,火武无法决定,只好交给临青溪。   “好,我和你一起去!”哪怕是个影子,她也要抓住。   于是,临青溪、火武、雪鹰、夜猴和蝶儿五人骑着快马从吴国赶往启轩国,只是一路上他们总是会遭受莫名的黑衣人攻击,而且这些人的武功都不低。   临青溪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而且无论几人隐藏的多好,这些黑衣人似乎都能找到自己,像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一是五人之中有黑衣人的内奸,二是五人被人下了无色无味的百里香。   火武是焃昀最信任的手下,雪鹰、夜猴和蝶儿也绝不可能背叛自己,那么就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五人都种了百里香。   所谓百里香,乃是一种特殊黑色昆虫用自身血液饲养的一种具有很强挥发性的毒液。三境老人曾经告诉过她,一旦中了百里香,那么百里之地敌人就能凭借手中的黑色母虫找到你,让你避无可避。   “马上看看你们自己的肩头!”被黑衣人逼进深山之后,一想到几人可能中了百里香,临青溪就赶快让火武他们检查各自的肩头,只要有黑色斑点出现,那就是中毒的症状。   火武率先一把撕开了上衣,结果他的左肩处出现了黑色斑点,雪鹰、夜猴和蝶儿也都发现自己的肩头出现了同样的黑色斑点。   “巫族的百里香!”火武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想到这一路上追杀他们的黑衣人竟然是巫族的人。   “怪不得那些黑衣人能找到咱们,只有杀光他们才能逃出去。”蝶儿也是知道这百里香的,虽然这种毒是慢性的,在人的身体里会存在很长时间,但是时间久了,会损伤练武之人的真气。   “百里香没有解药,主人的行踪肯定也是这样被发现的,真该死,要是当初三境老人研究出了解药,主人可能就不会有事了!”火武突然想到焃昀也许就是被百里香追踪了行踪,所以才被敌人抓住了。   “火武,你是说焃昀让三境老人研究过百里香的解药?”临青溪猛然抓着火武的胳膊问道,似乎有什么事情是她曾经不知道的。   “没错,本来主人说百里香的解药很可能成功了,但是后来他说三境老人失败了,百里香的解药只能再等几年了。”火武还记得那天焃昀告诉他们四个这件事情的时候,脸上没有失望之色,反而有隐隐地高兴。   临青溪突然放开了火武,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她明白了,她现在终于明白三境老人那句话了,原来自己当初吞下的那颗药丸,竟然是焃昀给她的。   当年,她坠崖之时其实就已经中了巫族的百里香,而巫凤儿以为她死了,就没有利用手中的母虫去找她。   后来,她在三境山谷底养伤、学武,然后决定出谷,三境老人才告诉她巫族邪毒百里香的存在,并且拿出一颗解药给她。   他说,这颗解药是他耗费十年心血才炼制出来的,原本是要给另外一个人的,但是那个人说他无痛无灾,要这颗解药没用,所以就让三境老人转送他人。   临青溪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焃昀,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出谷之后肯定会碰到巫族的人,为了防止巫凤儿找到自己,所以把唯一的一颗解药给了自己。   结果他现在很可能就因为当初没服下这颗解药,所以才会被人抓到的。只要一想到这里,临青溪就心如刀绞。   三境老人还告诉过她,这对付百里香的唯一解药与自己的血融为一体,从此之后再也不会被百里香所伤。那是不是说,她的血液也是解百里香的解药呢?   不管是不是,临青溪决定一试,她拿起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腕,然后对着蝶儿先命令道:“喝下去!”   蝶儿先是一愣,但是看着临青溪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她抓住她的手臂喝下了一口还泛着温度的鲜血。   就在这时,几人发现蝶儿肩头的黑色斑点变淡了,这说明临青溪的血真的有了效果。   “主人,怎么会这样?”夜猴奇怪地问道。   “三境老人没有失败,我五年前就吃了百里香的解药,现在我的血也成了解药。你们赶紧喝下去,咱们必须赶快逃出去。”临青溪已经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黑衣人快速行动的声音。   喝下临青溪的血是唯一的办法,火武、雪鹰和夜猴也没有过多地犹豫,全都捧起她的手腕饮下临青溪的血。   连日来的奔逃、厮杀和高度精神紧张,如今又加上失血,临青溪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但只要想到焃昀现在不知在哪里受苦,她就又有了气力。   只是,这一次黑衣人明显比前几次都要多,而且临青溪可以很清楚地认出领头的就是上官徽凝。   “上官徽凝,是不是你抓了焃昀?”临青溪早已不惧生死,她现在只想知道焃昀到底是生还是死。   “贱丫头,你是说那个长得很俊的男人吗?呵呵呵,没错,是我抓到的他,他看起来的确比我的漠阳哥哥要厉害很多,可是再厉害又怎样,还不是被我师父打败了。你想见他吗?跟我走,我带你去,哈哈哈!”上官徽凝就像个疯子一样笑了起来,眼神里全都是恶毒。   “上官徽凝,你要对付的人一直是我,又何必牵连无辜的人。好,你带我去见他!”想到上官徽凝现在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女人,临青溪也懒得和她说这么多,只要能见到焃昀,让她怎样都可以。   “呵呵呵,贱丫头,你也太自作多情了。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的漠阳哥哥根本没有关系了,你已经爱上了别人,他也不喜欢你了,现在对我来说,你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但是,我师父她老人家要见你,你的生死她来决定。要见你的心上人就乖乖跟我走,这天下知道他在哪儿的,可是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你最好不要给我耍心眼。”上官徽凝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她学会了重新看待临青溪这个原本不值一提的农女,也不再轻视她。   “我可以跟你走,但你要放了我的人,否则我会杀了你!”临青溪冷声对上官徽凝说道。   “你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我死了,你就永远见不到你的心上人,至于他们,哼,你就听天由命吧!”上官徽凝不耐烦地说道。   “主人,别听她的话,焃昀公子不一定在她手里,咱们杀出去!”夜猴护在了临青溪的身边。   随后,火武、雪鹰和蝶儿也将临青溪围在中间。   “知道你不信,这个东西认识吗?”上官徽凝冷笑一声,拿出了一个类似平安符的东西。   火武一看就惊了:“这是主人从不离身的东西,该死的,你们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想知道的话,贱丫头,你就跟我走吧,我可没有太多时间跟你磨嘴皮子。”上官徽凝拿着平安符转身从黑衣人中间走了出去。   “你们让开,我跟她走!你们四个听着,一定要给我逃出去,谁都不许有事!”临青溪猛地推开了他们,很镇定地从黑衣人中间走了过去,然后来到了上官徽凝的面前。   临青溪没有回头,后边突然的嘶杀声让她握紧了自己的双手,刚刚包扎好的手腕处又迸出了血,但是她没有在意,要活着,你们给我一定要活着!   上官徽凝虽然笃定临青溪不会趁机逃走,但是她还是喂她吃下一颗软筋散,师父说过这个贱丫头诡计多端,千万别让她钻了空子。   后来,临青溪被上官徽凝塞进了马车里,双眼也被厚厚的黑布蒙起来,她不知道马车走了多长时间。再后来,她被人从马车里拉下来,又被一道强劲的掌风劈晕了。   冷,蚀骨的寒意充斥着临青溪的每一个神经,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野兽紧紧地抓住了,怎么也挣扎不开。   使劲,再使劲,当她终于挣脱出来的时候,双眼也猛地睁开,她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厚厚的冰层上,而且被困在一个四周都是冰的世界,只有头顶上方三丈高的地方有一个碗口大的洞口,然后有一束阳光照射下来。   她身上依旧是那身单薄的衣服,冻得全身打颤的她转过半边身子的时候,发现焃昀像个还未出生的婴儿一样蜷缩在离她很近的冰上。   “焃昀,焃昀!”临青溪赶紧扑到焃昀身上,探了探他的鼻息,听了听他的心跳,谢天谢地,他还活着。   只是,焃昀全身冰冷,身上的热度几乎没有了,临青溪将他身上的衣服解开,也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解开,然后整个人贴在焃昀的身上,双手环抱着他的后背,不停地给他上下摩擦着,这是目前唯一能给他取暖的方式。   焃昀内力被封,原本的残毒加上百里香的毒,还有饥饿,让他陷入昏迷之中。他原以为自己会冻死在冰潭里,但是就在彻底失去所有意识那一刻,有温暖将他包围,也让他体内的寒意消失一些。   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依然是寒冰的世界,只是他的下颚抵在一片柔软之中,耳边是临青溪急切的说话声:“焃昀,你醒醒!焃昀,没事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没事的,没事的!”   临青溪的声音有些打颤,上下牙齿也因为寒冷不停地磕碰在一起,但是她的双手在他的后背不停地搓着,虽然有微微地痛意,但更有暖意。   “傻……傻丫头!”焃昀听到临青溪的家人有时会亲昵地喊她“傻丫头”,只叫了一次,他就发现自己上瘾了。   “焃昀,没事的,没事的!”临青溪因为慌乱并没有听到焃昀低低的喊声。   “傻丫头,我……没事!”焃昀的一只手轻轻地攀上了临青溪的后背,然后轻柔地拍了拍她。   临青溪一顿,这才反应过来,焃昀清醒过来了,高兴地又哭又笑,她实在是太害怕了。   “焃昀,你没死,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临青溪决定投降了,对自己投降,对焃昀投降,她不要失去眼前这个男人,不要!   “我没死,我没事!”焃昀虚弱地对她一笑,差一点他就要死了,可是她来了,重新唤醒了他的生命。   “太好了!”临青溪死死地抱着他。   如果爱一个男人要这样患得患失地承受折磨,要这样为他担惊受怕,甚至不加考虑地和他一起去死,那么她爱了,她承认,她真正地爱上了一个男人。   焃昀也体会这失而复得的喜悦,不仅是生命,还有临青溪的爱,这一刻他也感受到了那种深切而复杂地爱,终于,她的心他得到了。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但心中汹涌的爱意依然抵挡不住冰潭内的严寒,再加上两个人衣衫不整,就更觉得冷了。   焃昀赶紧给临青溪拉好衣服,他看到了她的全部,但在他的眼中,一切都是那么圣洁和美丽,这终将也会完全属于他一个人。不过,他要先带着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四周全是冰,头顶上的潭口临青溪觉得也开始变小了,既然能有人把他们两个大活人扔在这里,那么一定会有其他出口的。   “现在你我的内力都被封了,这里都是光滑的冰,怎么会没有出口呢!”临青溪仔细地找了每一块地方,但是都是很厚的冰,冰后面是坚硬的岩石,根本没有出口,机关什么的也没有。   “溪儿,别费力气了,是那个老妖婆把你我从上面的洞口扔下来的,然后她又用冰封住了洞口,现在应该是午时,太阳光把其中较薄的一块地方给融化透了,所以才会有一些阳光照进来。”焃昀这几天已经观察很久了,他现在没有一丝力气,除非有人来救他们,否则他们两个内力被封的人根本出不去。   “老妖婆?上官徽凝的师父?她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临青溪一边想着办法,一边问道。   “没错,她就是当年害我娘的那个人。来吴国之前,我才接到我娘写给我的信,她说害她的女人叫巫秋月。”焃昀努力支撑起身体站了起来,脸上也都是冷意。   “巫秋月?难道也是巫族的人?”临青溪问道。   “没错,她是巫族族长的第一任妻子,也是巫凤儿的亲娘。她现在完全是个疯子,知道我和灵族的人有关,就想把我冻死在这里。”巫秋月之所以抓临青溪到深潭,焃昀猜想是因为巫凤儿的原因,因为巫凤儿想让临青溪死,所以巫秋月为了自己的女儿就想把临青溪也冻死在这里。   临青溪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没有想到焃昀一直要找的仇人竟然是巫凤儿的娘,一个死了很多年的巫族圣女。   “咱们现在一定要想办法出去,估计不会有人找到这个地方,既然巫秋月想把你我冻死在这里,选得这个地方一定很少有人知道,天黑之后会更冷,咱们支撑不了多久。”临青溪现在也很虚弱,但是再耽搁下去,她和焃昀就真得要死在这冰潭里了。   焃昀点点头,他死了没有关系,但是他不能让临青溪陪她一起死,就是要用血暖化这些寒冰,他也要把她救出去。   临青溪先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又仔细地查看了四周,然后看着头顶上的阳光。人家都说“急中生智”,还真让她想到一个办法。   她记得以前在一本地理杂志上看到过一个用冰取火的故事,说是探险队员在南极洲考察的时候,把冰磨成了光洁透明的半球形的“冰透镜”,然后利用聚焦原理,点燃了火堆。   死马当成活马医,临青溪也找来一块冰,然后把冰磨成了类似凸透镜的样式,拽下来一根自己的头发,接着对着上方射下来的阳光试了一下,结果头发被烧焦了。   “成功了,焃昀,我一定能把你救出去的!”临青溪高兴地说道。   临青溪所做的这一切,焃昀只感到很惊奇,但是他没有发问,只是笑着点点头,他需要保存体力。   临青溪想起在现代玩过的攀岩,现在她就要利用手中的“冰透镜”在厚厚的冰潭壁上制造出一些凹槽,然后攀爬到洞口,虽然有些天方夜谭,但现在正是阳光最烈的时候,只能冒险一试。   临青溪举着“冰透镜”对着厚厚的冰层石壁上照射的时候,焃昀也没有闲着,他也学着临青溪的样子磨出了一个“冰透镜”,然后按照临青溪说的利用阳光聚起来产生的热度制造成一个又一个凹槽。   大概三丈高的深度相当于现代的三层楼高,临青溪很有信心能爬上去,而且老天爷也开眼,阳光充足,冰透镜十分好使。   等到超过焃昀的身高之后,临青溪率先蹬着凹槽往上攀爬,然后空出一只手制造出新的凹槽。   阳光渐渐变弱,两个人早已气喘吁吁,几乎是最后的求生意识激发出他们的身体潜能,让两个人没有放弃。   还差最后一点,他们就要到潭口了,但是头顶上面的大冰块成了他们的障碍。   临青溪伸出手用力往上顶了一下,但是根本没用,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而冰块很重。   她不敢往下看,此时焃昀喘着的粗气是她最坚强的后盾,她知道,身边有他在,一切都不可怕。   怎么办,怎么办?就差最后一步了!拼了,古有卧冰求鲤,今天就有她临青溪以臂暖冰。   所以她侧着身子努力地将右手臂伸到缩小很多的洞口处,好在经过一番攀爬她身上温度变高了,终于她的一只手臂伸出了洞口,幸运的,她摸到了边沿的石头。   接着,靠着露在外边的右手和手里的石块,她把盖住潭口的冰块使劲敲碎了,虽然锋利的冰块砸伤了她的脸和手臂,但是她也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   很多很多年之后,每当临青溪想起她和焃昀在冰潭经历的一切,就感到万分庆幸,如果不是阳光刚好把盖住潭口的冰块照射出一个洞口,如果不是把她丢进冰潭的人没有在意那个洞口,那么她和焃昀是一点儿生的希望都没有,也就没有了后来更为精彩的人生故事。   费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两个人终于从冰潭口爬了出来,然后都昏倒在潭口边,是夜里的狼吼声把两个人从黑暗中再次惊醒的。   “焃昀,你还好吗?”现在两个人没有武功,好在临青溪在被搜身之前,服下了软筋散的解药,否则她是爬不出来的。   “我没事,傻丫头,你呢?”焃昀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把临青溪往旁边挪了一下,然后在潭口附近又找了一个和临青溪打碎的那个冰块差不大的冰块,重新盖在了潭口上。   接着,两个人勉强靠在一个大树干上休息,周围还是阵阵寒意,但是比冰潭里好多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四周黑布隆冬的,远处传来一阵阵地狼嚎声。   “这是千冰山,山顶常年冰雪覆盖。这里是正极大陆上一个不起眼小国的地方,靠近吴国。”焃昀说道。   “那咱们要想办法赶快离开这里,我怕巫秋月来了之后发现咱们逃出去了,一定不会放过咱们的。对了,你赶快喝一口我的血,这样你体内的百里香就会解除了。”临青溪赶紧伸出原先被自己割破的手腕给焃昀。   “巫秋月一时半会儿不会发现咱们逃走,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体力!”百里香的毒总会有办法解的,焃昀却舍不得喝临青溪的血。   两个人相互扶着起身,然后慢慢地朝着千冰山的山下走去,虽然黑暗中看不清路,但是因为有冰层反射出的亮光,跌跌撞撞的两个人总算没出什么意外的走了一夜。   饥寒交迫的两人最终躲在山脚下的一个破洞里休息了一天,饿了吃点野果,喝了就喝点积攒的露水,两个人也不敢生火,稍微有了点力气之后就继续赶路。   这天,两个人化装成一对普通的农家夫妻来到一个偏远的小镇上。   焃昀告诉临青溪这个小国叫北国,因为是个弹丸之地,又依附在吴国,所以国内倒还算是安宁。   两个人都在试图联系上自己的人,但是北国在正极大陆太不起眼,谁都想不到焃昀和临青溪会被巫秋月抓到这个地方藏起来。   现在两个人的属下和灵族的人都去了启轩国打探消息和营救两人,谁让上官徽凝现在已经变成了启轩国国君的宠妃,而火武几人又亲眼看到她把临青溪给带走了。   因为今天是集市,所以小镇上还算热闹,现在焃昀和临青溪两个人除了无法使用内力,差不多都好了,而临青溪也强逼着焃昀喝下了百里香的“解药”。   两个人身上都没有银子,好在临青溪懂得背药方,凭借着两张药方,她和焃昀这才有了赶路的银子。   在集市上买了一点儿干粮,两个人准备买匹马赶快离开北国,却在这时候发现他们被人跟踪了,是一个黑衣黑帽的男人,而且怎么都感觉是巫族的人。   焃昀和临青溪想办法甩开那人,然后躲到了小镇外的破庙里,但还是被他找到了。   “你们不用躲了,我不会伤害你们的,出来吧!”说话的人声音有些苍老和沙哑,他盘腿坐在破庙里,黑色的披风帽子把他整张脸都遮住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焃昀和临青溪也知道现在的他们不是对方的对手,就算死,也要死得坦坦荡荡。于是两个人手拉手走了出来。   焃昀将临青溪护在身后,看着坐在地上的神秘黑衣人问道:“你究竟是谁?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们被巫秋月封住了内力,就算你是灵族的人,也是解不开的,反而会伤人伤己。你们两个坐下来!”神秘人声音平静,帽子里露出了他一点儿花白的头发。   “你要杀就杀,不用这么多废话的!”看到眼前的神秘人,临青溪心里很紧张。   只听神秘人叹息一声,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风铃,举起来对临青溪说道:“小姑娘,你还认得这个东西吗?”   “这是巫族的巫铃,你是巫族的什么人?”临青溪当然认得他手中的东西。   当年巫凤儿第一次到临家村的时候,医馆门上就悬挂着这样一个风铃,后来她得知这个风铃是巫族的巫玲,专门用来收魂定魄的。   “我是巫族的什么人不重要,你再仔细想一想,你第一次见到这巫铃是在什么时候?”神秘人耐心地问道。   为了巫族族人的传承,他如此煞费苦心,可是他的那些子孙实在是让他太失望了。   临青溪不明白神秘人为什么这样问,她又仔细地看着他手里的风铃苦想着,还是没想到。这时候,一阵微风吹过,神秘人手里的风铃响了起来。   突然,临青溪想起她第一次见到这巫玲是在什么时候了,就是她在机场候机的时候,扶起了一个摔倒在她面前的小男孩,然后那个小男孩就把一个小风铃送给她作为谢礼。   那个小风铃和此时神秘人手中的巫铃一模一样,或者说根本就是同一个?那她重生在异世,是不是根本不是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和偶然,而是别人预谋的?   想到自己迄今为止的一切都是别人操纵而成的,临青溪就不寒而栗。   “是你带我来这里的?”临青溪试探着问,她希望他回答“不是”。   “是,异世重生的巧合根本不存在,你是被这巫铃选中的人,是它让你死里逃生,你欠了它一命,也欠了我一命。”他和手中的巫铃是护佑巫族的“保护神”,但是巫族气数将尽,族人心魔频生,用巫术害人加剧了巫族即将到来的灭亡,现在他只有尽最后一点力气,希望巫铃选中的人能够保护那些无辜的巫族族人。   “不,你说错了,我不欠你什么,也不欠你手中的巫铃什么,相反,是你们欠我的。我从来没让你们救我,是你们自作主张。”临青溪恼怒地说道。   “不管你是自愿还是被迫,在这里,你有了新的生活,如果没有最初的开始,也就没有你现在经历的一切,如果重新让你选,你是选留在那里,还是这里?”神秘人也没有气恼,他很快将无法再保护巫族,也容忍不了巫族的一些人将整个巫族带入绝境,眼前的两个人是他唯一的希望。   焃昀没有听明白神秘人对临青溪说的话,但是他知道临青溪一定是听明白了,因为他看到临青溪整个人都呆愣住了,似乎在认真思考神秘人的问题。   临青溪不得不承认,不管她是因为什么从林心安成为了临青溪,比起林心安她都更喜欢临青溪的身份。   虽然在异世她经历了太多的挫折和磨难,好几次死里逃生,但她也同样收获了很多美好,更有着上辈子怎么都祈求不来的亲情,更何况现在她身边还有一个深深爱着的男人。   就算让她重新选择,她也一定会选做古代的临青溪,而不是现代的林心安,在这里,她觉得更快乐、更充实、更幸福。   “你告诉我这些,究竟是想让我做什么,要我把命还给你吗?”临青溪想弄清楚眼前之人究竟想让她做什么。   神秘人摇摇头:“你的命自从你在异世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已经掌握在你自己手里。我之所以告诉你前因,是因为想让你给我一个结果。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就算偿还恩情吧!”   “什么请求?”说到底,自己能变成临青溪也是因为眼前之人,这份恩情她是应该还的。   “替我和巫铃护住巫族那些无辜的族人,让他们能过上平静祥和的日子。”神秘人说道。   “为什么是我?”她和巫族是仇人,让她来保护自己的仇人,这可是有点儿难办!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巫族算不出命格的人,也因为……我能请求的人只有你一个。”神秘人无奈地说道。   “有几个人我是一定要杀的,只要巫族的其他族人不对我赶尽杀绝,我也会给他们留一条生路。”其实,临青溪知道自己现在真正要对付的是巫秋月母女,只要那些巫族族人不伤害她,她也不会滥杀无辜。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巫铃选择的人定是没错的,神秘人想着,自己终于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接着,神秘人又让临青溪和焃昀在他面前坐下来,他给两个人解开了被封住的内力,同时喂两个人各自吃下了一颗药丸,以后巫族族人下的任何毒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是无用的。   同时,这颗药丸也把焃昀体内的所有残毒清除干净了,可以说,这次借着临青溪的光,他因祸得福了。   此刻,正在启轩国皇宫里相认的巫秋月、巫凤儿母女还不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正是她们巫族的“守护神”借着临青溪和焃昀之手,将她们这些巫族的败类送入了地狱。   神秘人离开了,身体完全康复的临青溪和焃昀也离开了北国,而且自从吃了神秘人的药丸之后,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内功似乎更胜一筹了。   临青溪和焃昀失踪有大半个月,好在那边冷名扬和竹香瞒得紧,这边灵族的人也没有太惊动海岛上的灵族族人。   当得知临青溪和焃昀已经回到邴州的时候,所有为他们担忧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且,临青溪还知道在她和焃昀失踪不见的时候,火龙带人把吴国上官徽凝的公主府给烧了,灵族的人直接去启轩国的皇宫把上官徽凝给绑走了。   上官徽凝被折磨得半死不活,最终吐露了焃昀和临青溪的消息,可是当灵族的人赶去千冰山的时候,焃昀和临青溪早就离开了。   知道了焃昀还活着,灵族的人终于放心了,但是上官徽凝和巫秋月彻底惹恼了他们,从焃昀这次出事开始,正极大陆上出现的灵族族人开始多了起来。   “城主大人,您可终于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下官这项上人头就不保了。”冷名扬在城主府见到临青溪就开始诉苦。   “怎么了?”清清爽爽地洗个澡,临青溪刚准备要召见冷名扬,他就跑来了。   “皇上秘旨都下了好几道了,说是您那五百万斤的粮食,什么时候给他送到京里去!”临青溪不在的这段时间,冷名扬一点儿休息的时间也没有,粮食、芝麻、秋收、商人进城等等,没一件事不让他操心的。   “邴州的秋收不是已经都结束了吗?百姓的粮食还没有交上来吗?”临青溪空闲的时候去邴州的田里查看过,那些麦子长势极好,五百万斤的粮食根本就不是大问题。   “全都交上来了,按照您原先说的,百姓一亩地只收十斤粮食,商家富户一亩地收二十斤粮食,因为邴州人口这几年减少很多,今年的耕地并不多,但是在城主大人您的英明领导之下,咱们还是收上来八百万斤的粮食。”冷名扬喜滋滋地说道。   “即然这样,你直接把五百万斤的粮食给皇上送到京城不就行了,剩下的三百万斤留作存粮,以备后用。”既然粮食够了,她也算完成了皇帝交代的任务,如今邴州府城又变得热闹繁华起来,看来她明年就可以换地方了。   “大人,皇上让您亲自给送去!”不是冷名扬不想去,是上头的主子有令,这粮食一定要临青溪亲自去送。   “我知道了!”亲自去就亲自去吧,谁让皇帝是老大,她只是个小兵。   只是,临青溪没有想到,她这一次进京送粮,楚怀这个皇帝却真真正正地给她出了一道难题,让她在面对楚玄和焃昀时变得进退两难。   ------题外话------   跪求票票钻石和鲜花~(>_<)~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不嫁他   一轮银月犹如这世间最大的一盏明灯照耀在黑暗的世界之中,广阔的夜幕之上是几颗有些寂寥的星星。   雄伟壮观的宫殿静静地矗立在略显凄清的夜色之下,御书房亮出的灯光令人望而生畏,此刻皇帝楚怀坐在龙书案后面,陆志明、临青溪师徒站在书案之前。   临青溪是一大早进得京城,五百万斤粮食已经被皇帝派的官员接走了,现在应该已经放进了国库之中。   皇帝还没有召见她,所以她还不能立即离京,却没想到大晚上的陆志明亲自带她进了皇宫。   邴州的事情应该早有人汇报给了皇帝,临青溪总觉得楚怀让自己亲自跑这一趟别有目的,不会是为了她拖延牡丹水泠膏送进宫的事情吧?   “临青溪,朕要的牡丹水泠膏何时送进宫来?”果然,楚怀在询问了邴州的一些事情之后,问起了水泠膏的事情。   “启奏皇上,牡丹水泠膏本就不多,臣也只有一百瓶,刚一拿出来就卖光了。臣是官,也是商,官有官道,商也有商规。邴州要发展,不能搞特殊。”看来,这皇帝还真是为了水泠膏的事情,临青溪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说朕这个国君还不如一个商人?”楚怀脸沉了下来。   临青溪赶紧跪地说道:“臣绝无此意,还请皇上不要误解。皇上,您是一国之君,天下的士农工商都是您的子民,您应该为子民做表率,不能以权压人。”   “溪儿,不可造次!皇上,溪儿她年纪小,还请皇上恕她口无遮拦之罪。”陆志明也赶紧跪了下来,这溪儿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皇帝的面子也不给。   “年纪小?她都快十八岁了,女子像她这个年纪早就成婚生子,不小了!”楚怀不紧不慢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说道。   陆志明和临青溪心里都是“咯噔”一声,皇帝为什么突然提起“成婚”之事?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陆爱卿,你先退下吧,朕还有事要和这丫头单独说。”临青溪的能力他早就知道,像这样的人才虽为女子,但一样可堪大用,只是,她的心究竟能留在楚国多久呢?   “臣遵旨!”陆志明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皇帝,又看了看自己跪在旁边的徒弟,这才起身退下,不知,临青溪这一关能不能过去,她可千万不要冒失。   陆志明退下之后,楚怀就拿出一道空白圣旨,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地写着,而跪在地上的临青溪没有皇帝的命令也不能起身。   就这样,御书房里陷入了很久的沉默之中,临青溪也不着急,比耐心她可不差,大不了跪到天明,楚怀这个皇帝还真是小气,不就是几瓶水泠膏吗?他没给钱,她可不白送!   “你就不好奇朕在写什么?”楚怀没有抬头,依然握着笔苍劲有力地写着。   她当然好奇了,可是,她只是个农女,皇帝在写什么,她又管不着,再说就是好奇也不能说。所以,临青溪很恭顺地摇摇头。   “朕在写赐婚圣旨!”楚怀抬起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临青溪,“你的!”   临青溪猛地抬起头看向楚怀,眼睛里满是震惊,她的赐婚圣旨?这皇帝有没有搞错,在这里瞎点什么鸳鸯谱,她可不会随随便便嫁给别人的。   “臣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臣,不嫁!”她就是一辈子做老姑娘,也不要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皇帝赐婚也不好使。   “你不问问朕让你嫁给谁就抗命?临青溪,你虽然有能力,但朕想要你和你九族的命,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对于朕的安排你最好服从,否则代价你也是付不起的!”楚怀冷厉地说道。   他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具有天生的皇帝威严,没人能随意反抗他的决定。   “皇上,您要臣和臣九族的命的确是很容易,但臣不是您手中随意操纵的木偶和棋子,我临青溪是农家出身的女儿没有错,在皇上眼中,我们这些百姓命贱卑微,犹如草芥,当权者的一句话就可以让我们要生要死。皇上不必总是拿青溪的九族威胁,您要杀就杀吧,他们如果怨,就怨自己生不逢时。”临青溪受够了被楚怀威胁,虽然担任一品女官是被楚怀胁迫,但她是自己打心里想为楚国的百姓做一些事情,所以才会这么尽力地发展邴州。   现在,楚怀竟然还想要借此让她答应婚事,真当她临青溪没有一点儿脾气吗!   听出临青溪的恼意和反抗,楚怀也怒了:“临青溪,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和朕说话!”   “皇上,您让我去邴州帮助那里的百姓,我临青溪看出您不是个昏君,您心里有楚国的百姓,您迄今为止所做的这一切,并不仅仅是为了护住您的皇位,所以,我临青溪愿意尽力帮您让楚国百姓的日子好过一些。您给我赐婚,无非也是让我对您忠诚,对楚国忠诚,我临青溪发誓,有生之年会尽我所能让更多楚国百姓过上好一些的生活。只是,这赐婚我真得不能答应。”为了自己的婚姻自由,她愿意和楚怀进行一场“交易”,愿意运用自己所有的智慧来帮助楚国的百姓。   楚怀没想到临青溪会把话说得这样直白,没错,他是想让她尽其所能来帮助楚国的百姓,楚国到了他楚怀这一代绝对不能灭亡,否则他没脸去见楚家的列祖列宗。   只是,他也欠另一个人很多,作为父亲他也很想要补偿,如果能两全其美,岂不是最好的结局。   “就算这赐婚对象是朕的儿子楚玄,你也不答应?”楚怀声音变柔了一些,还有着些许的无奈。   临青溪愣住了,难道楚怀要给她和楚玄赐婚?   看着呆愣的临青溪,楚怀想着这件事情也许真得能成,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楚玄很爱眼前的女子,陆志明也说他们师兄妹感情很好。   当初,楚玄受伤,临青溪可是不管不顾地去边疆照顾过他,还帮他杀掉了果伦王爷,而且楚星耀死了之后,她又在卫王府一直安慰他,这件事情可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如果只是单纯的师兄妹关系,他们的感情怎么会这样深厚,而且两个人相识已经十年了,十年的感情一定是常人所比不上的。   正当楚怀越来越确定楚玄和临青溪是最合适的结合时,临青溪用坚定地声音告诉他:“皇上,就算赐婚对象是卫玄哥,我也不答应。我——不嫁他!”   就算明知楚玄知道之后会很伤心和失望,她也不能答应,她对他是有情义,但是那种情义还称不上是爱情,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爱的男人是焃昀,不是楚玄。   对于楚玄,她有怜惜,有同情,有信任,也有着喜欢,但是这些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爱情是美好和没有理由的,而这种甜蜜的美好,她只在焃昀一个人身上体会过。   “为什么?你们两个的感情不是一向都很好?为了你,他迄今为止身边没有过一个女人,还为了你拒绝了魏家千金。他心中可只有你这一个女人?难道,你也要狠心地离弃他吗?”楚怀痛心地问道。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当年害得楚玄小小年纪就饱受磨难,后来更因为他的偏见,害死了亲子楚岭鹤一家人。   楚岭鹤一直都是楚玄心里的支撑,楚怀知道,楚玄从来没有把自己和他其他的儿女当成家人,在他心目中,他的家人只有楚岭鹤一家人和临青溪。   现在,他就剩下临青溪一个人了,所以作为一个想要补偿他的父亲,他很想要完成楚玄的心愿,让他和心爱的女人一起双宿双飞。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临青溪对他是有情有义,只是这“情”和“义”却不是楚玄真正想要的。   “皇上,我不会离弃卫玄哥,但我也不能嫁给他。我可以成为他的朋友和家人,但我……但我成不了他的妻子。我爱的人不是他,就算我和他在一起,我们两个也不会幸福的。”同情和爱不是一回事,临青溪可以毫不考虑地给楚玄很多东西,但惟独给不了他爱情。   “现在不爱,总有一天会爱上的,你可以尝试去爱他,虽然他贵为王爷,但是他这前半生太苦,我不希望他这后半生因为你更苦。临青溪,朕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不用现在就答复朕,朕不是以一国之君的权力在逼你,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请求你,请求你给我的儿子一个幸福的机会。”楚怀觉得自己老了,他没为楚玄做过什么,期望自己现在做的一切,能让他以后的生活会变得开心快乐一些。   “皇上,我……”临青溪能够感觉得到楚怀对于楚玄的愧疚和疼爱,但是她真得不能答应。   “朕说了,你不用现在就给朕答案,这赐婚圣旨朕会留着,等到你想通的时候,朕的玉玺就会印上。”楚怀摆手打断了临青溪的话,“你今天先退下吧,明年继续呆在邴州,直到朕找到适合做邴州城主的人。”   临青溪只好从御书房退了出来,当她走到皇宫门口的时候,陆志明还在宫门口等着她。   “师父,您还没有回府?”临青溪想着陆志明定是在担心她。   “为师在等你,皇上和你说什么了?有没有难为你?”陆志明看见临青溪从宫里出来之后,脸色不是很好。   临青溪摇摇头,师徒两个上了宰辅府的马车,马车里一角悬挂着小灯笼,将马车内部照得很亮。   坐在马上里,陆志明发现临青溪一直眉头紧锁,不知在想着什么。   “溪儿,皇上是不是说你和卫王的事情?”即便没在当场,陆志明也能猜到一二,其实皇上一直觉得对卫王楚玄有亏欠,尤其是这次楚星耀之死。   “师父,您猜到了!皇上想让我嫁给卫玄哥,但是我拒绝了!”临青溪苦笑一声对陆志明说道。   “唉,你们这两个孩子也算是我看到大的,卫王钟情于你,现在想必也把你当成他唯一的支撑,你要是嫁给别人,他即便不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他太执着了。”当初,为了楚岭鹤和临青溪,楚玄一夜白头,和当初的武王爷一样,像他们这样的男人做事也往往狠绝,陆志明担心楚玄很可能会因为临青溪的拒绝而伤害她。   “师父,我不想伤害卫玄哥,但我也不想欺骗他,欺骗我自己。小的时候我把他当成一个亲近的大哥哥,等到长大了,我把他当成我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和家人,甚至可以为了他付出生命。但即便这样,我也不像一个女人爱着一个男人那样的爱着他。师父,我很为难。”   临青溪不想楚玄受到伤害,但是,当她发现自己可能是伤害他最深的那一个人时,她也感到十分地痛苦。   爱情的世界里容不下第三个人,否则对谁都是一种伤害。正因为真正的相爱是绝对的纯碎和占有,所以她才要那么果断地拒绝楚怀的赐婚。   只是,从她拒绝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伤害到了楚玄。现在,她只希望楚玄能够想通,能够放手,能够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她,不是最适合他的那个女人!   “溪儿,别想那么多了,为师会帮你好好劝劝卫王的,希望他能放下自己的执念,对你,对他,都是一种解脱!”临青溪的这番话让陆志明看清了她对楚玄的心。   在将来的日子里,临青溪也许会成为楚玄称霸四方最坚强的后盾,但却无法成为他心目中的那个女人。   感情的事情永远没人能说得清,世间遇到真爱的男女不一定都会有个好结局,但是他希望他最疼爱的徒弟可以得到真爱,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着。   临青溪又在京城右宰辅府里呆了一天,怀胎十月的淮氏生下一名男婴,取名为陆淮安,寓意陆志明、淮氏希望他一生平安。之后,她就回到了邴州。   焃昀虽然没有跟着临青溪去京城,但是临青溪在御书房和楚怀说的话,他还是知道了。   不过,临青溪回来之后,他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他心里很明白,楚怀的那道赐婚圣旨并不是真正让临青溪为难的地方,她无法释怀的是因为怕楚玄会为此受到伤害。   转眼都到深秋了,满院的落叶临青溪也没让下人清扫,她说黄色的枯叶其实挺美的。   这天,临青溪白天忙完邴州事务,晚上焃昀来找她,顺便说说巫秋月母女的事情。   两个人就在院中新栽的槐树下坐着,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温热的酒和四盘下酒小菜。   “‘人生天地一叶萍,利名役役三秋草。秋草能为春草新,苍颜难换朱颜好。篱前黄菊未开花,寂寞清樽冷怀抱。秋雨秋风愁煞人,寒宵独坐心如捣。出门拔剑壮盘游,霜华拂处尘氛少。朝凌五岳暮三洲,人世风波岂能保。不如归去卧糟丘,老死蓬蒿事幽诗。’人活一世,真是累,太累了!”心有烦忧的临青溪喝着酒,看着满地的落叶,不免有感而发。   “傻丫头,你怎么能是‘独坐’,有我陪你!累了,就在我怀里歇歇!”焃昀放开酒杯站起来,然后走到临青溪身体的一侧,让她轻轻地依靠在自己身上。   “焃昀,有你,真好!”再坚强的女人也有想要在一个人面前展示柔弱的时候,她很庆幸这一世能遇到焃昀这个男人,让她可以放开一切地在他面前释放出最真实的自己。   “傻丫头,跟我回海岛吧!我们可以带上你所有的家人,放开楚国的一切,放开那些即将压在你身上的责任,做一个自私的女人,跟着我离开吧!”她心中的愁与累,无非是为了楚国,为了楚玄,也为了她割舍不下的很多东西。   “焃昀,你应该知道,现在我是无法离开楚国的,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不能。”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下孤立无援的楚玄,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弃她的族人和那些可怜的楚国百姓,不能眼看着楚国被别人一口口地吃掉。   楚国是她的家,是她的根,她的族人、朋友、家人还有师父、师娘、师兄弟们都在这里,就算她跟着焃昀离开了,她的心也是不安的。所以,她不能离开。   “我懂!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永远不会孤单,因为有我一直在你身边。你不用烦心楚玄的事情,我会用男人的方式让他放手。”虽然焃昀对于夺走临青溪的芳心并不觉得对楚玄有什么可抱歉的,但是作为临青溪的男人,他会和她一起保卫楚国,甚至帮助楚玄强大楚国,进而让临青溪再无牵挂地跟着自己去海岛。   “焃昀,谢谢你!”临青溪靠在焃昀的身上微微地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就一小会儿,让她安静地享受一下这个男人的拥抱。   焃昀原本还想说巫秋月母女的事情,但是他发现临青溪就这样依靠在他身上睡着了,或许她真是太累了。   第二天两个人一起吃早饭的时候,临青溪主动问起了巫秋月和巫凤儿的事情。   “巫秋月应该已经知道咱们两个还活着,她有什么动作吗?”临青溪的人很难深入到巫族的内部,但是火雀曾经告诉过她,灵族的人是有这个本事的。   “巫秋月现在没时间对付咱们,她死而复生重回巫族,那么现在的巫族就有了两位族长夫人,而且她们还是亲姐妹。巫凤儿现在正帮着她的娘对付现任的巫族族长夫人巫花月,而且启轩国太子近段时间正忙着娶妃纳妾,巫凤儿自家的后院也不安宁。”景修也曾是爱慕临青溪的男人之一,而且现在也没死心,不管他“花心”之名是真是假,他都已经不可能获得临青溪的心了。   因此,焃昀这才把关于景修的消息透露给临青溪一些,以前的那些消息都被他给封锁了,就是临青溪自己的人也很少能探听到。   临青溪已经好几年没有再见过景修了,她想,景修定是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但是他没有来找过她,她也没有去启轩国见过他。   两个人在溪园茶室和临家村医馆的那些时光都成为了永远的过去和回忆,他不再是当初那个温柔亲和的少年神医,她也不是那个只会种田挣钱的农家女孩。   现在,他和她站在了对立面,他是敌国的太子,是一心要杀自己的巫凤儿的丈夫,而且他变得冷酷、嗜血和滥情,与当初她心目中风度翩翩、善良仁和的“谪仙公子”相差太远。   “巫秋月和巫凤儿都是心肠歹毒的女人,咱们必须先下手为强,不能让她们再随意伤害到我们和我们在乎的人。对了,上官徽凝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临青溪记得好像是灵族的人把上官徽凝给绑了。   “上官徽凝已经成为了吴国太后的弃子,她虽然是巫秋月的半路徒弟,但是比起巫凤儿在巫秋月心目中的位置,她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没有人回去想办法救她。你要想亲自动手,我可以让人把她给你送过来!”焃昀已经让人把上官徽凝带到了吴国,如果临青溪要亲自动手杀了她,那么他会把人尽快送到邴州。   临青溪想了一下,摇摇头说:“不用了!曾经有很多次我想亲手杀了上官徽凝,因为是她和巫凤儿、魏梓珍一起害得我坠崖,还害得我爹失了手掌,我娘眼睛变瞎。可是,在她带我去千冰山的一路上,让我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太爱辛漠阳了,这种爱偏激,更执着的可怕,让她甘愿被巫秋月利用,还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我很怕自己也变成她那样,因为仇恨而像个疯子一样。你让人给她一个痛快吧!”   自从临青溪知道自己重生在异世不是一件巧合的事情之后,她就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能够第二次拥有生命,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而她还更幸运地拥有了疼爱自己的家人、朋友和爱人,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就满怀感激。   她曾对巫族的神秘人说过,自己绝对不会滥杀无辜,上官徽凝是该死,但一定要死在她手中自己才会痛快吗?那她又成了什么呢?   只要上官徽凝得到了报应,那么谁来结束她罪恶的生命并没有什么不同,想通了这一点,临青溪觉得自己心里的恨意与憋闷也少了很多。   “好,我明白怎么做!”焃昀很开心临青溪能够不被仇恨蒙蔽了自己的心智,她始终是一个善良正直的女人。   盲目的恨意只会扭曲一个人的灵魂,让自己也变成怪物一样,临青溪不想变成怪物,而焃昀也不会让她变成这样。   中午的时候,朱毅之、苏和、吴叶几个县令来到府城之后先去见了冷名扬,接着又和冷名扬一起来城主府见临青溪。   在临青溪失踪的前段日子,他们已经把所有的秋芝麻都收好了,而且也都种上了冬麦。现在,除了留下明年的芝麻种,剩下的芝麻都放在了城主府的仓库里。   “大人,您让每个县都留下五万斤的芝麻种子,是不是明年让邴州百姓都种芝麻呀?”朱毅之好奇地问道。   今年的芝麻虽然是第一次种,但是产量很高,一亩地的产量有二百斤,三千亩就是六十万斤的芝麻,虽然那些芝麻看起来像蚂蚁一样大小,白嫩嫩的,吃起来也香香的,不过关于芝麻的做法他们知道的还不多。   “当然不能都种,邴州是平原之地,非常适合种两季麦,但是芝麻在正极大陆都很稀有,邴州百姓要想富裕就要靠它,所以每个县三分之二的土地种粮食,另外三分之一种上芝麻。咱们在林果县发现的芝麻是早熟种,一般两个月就可以成熟,所以以后不用担心供应不上。”临青溪打算今年冬天把邴州芝麻的名气给打出去,这样一来邴州进驻的商户会越来越多。   “大人,卑职有一事不明,何为三分之二的土地?”苏和好学地问道。   “你把你县下的良田平均分成三等份儿,其中两份儿就是这三等份儿的三分之二。”临青溪简单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卑职明白了!”苏和笑着说道。   “大人,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卖芝麻了?最近,府城进来的全国各地的商人可不少,虽然大多是冲着大人的水泠膏来的,但是邴州变得更热闹了。”冷名扬还没见过邴州何时变得如此人来人往,现在他这个知府可是忙得很。   “没错,只是如何更好地卖出名气,我还需要想一想,等我这两天想好了就通知你们!”临青溪对几人说道。   等到冷名扬几人离开之后,临青飞来城主府看望临青溪,说是叶氏和穆氏很想她,已经打算过两天来邴州看望她了。   “云州离邴州还是很远的,阿奶年纪也大了,三哥,你回去告诉阿奶和娘,我忙完手边的事情就会回去看她们。”临青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茉莉几人写来的信,丽水湾和曼陀罗山庄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   “虽然你常常写信回家,但是没有见到你的人,阿奶和娘还是不放心。还有,她们最担心的是你的婚事!”现在家里就剩下在边疆当兵的临青禾和在邴州当女官的临青溪没有成婚了,临青禾是个大男人倒也好说,可临青溪都十八岁了,家里人都很着急。   “三哥,我还小,不急婚事!”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关心她的婚姻大事,楚怀那道赐婚圣旨还压在临青溪的心头,临青飞又来催促自己,临青溪真有些头疼了。   “你不急,家里人都急了!再说,人家把聘礼都送到家门口了,你再不拿个主意,会有人说闲话的。”临青飞这也是着急,如果只是一家的聘礼倒还好说,偏偏都是老临家惹不得的人物。   “聘礼?三哥,你说什么呢?”临青溪猛地站了起来,她怎么没有收到一点儿消息。   “我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茉莉的信估计很快就到!”临青飞这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要不然也不会快临青溪的人一步告诉她这个消息。   等到临青飞刚把话说完,蝶儿就拿着茉莉的飞鹰传信进来了,而且焃昀也来了。   临青溪赶快拿过信看了一下,然后默然地又坐回到了椅子上,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溪丫头,你没事吧?”别说是临青溪这个当事人,就是他也吓了一跳,而其中一个当事人焃昀竟然没事人似的看着他们兄妹。   “焃昀,为什么这件事情你没有和我说过?”临青溪有些不解地看向了焃昀。   “聘礼的事情我也是刚刚知道,虽然是火雀擅自做主,但是这也是我一直想做的,更何况,卫王和启轩国太子的聘礼都到了,我的又怎么能少得了。”焃昀决定要好好奖励火雀,让她回稻园养伤,没想到还能帮上自己一点儿忙。   临青溪万没想到自己这个不在家的农女,竟然一下子收到了三家聘礼,而且都是在同一天。   茉莉信上说,楚玄原本派夜风去稻园取下一年边疆兵士的“军粮”,没想到夜风直接到了老临家找到临远山、临忠国和叶氏、穆氏几人,将楚玄给临青溪的聘礼亲自放到了几人的面前。   火雀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唯恐临远山他们答应,赶紧通知了在云州的灵族族人,结果很快焃昀的聘礼也都一箱箱抬进了老临家。   两家聘礼同时临门原就是奇事一桩,没想到快到晚上的时候,又有几人抬着几个箱子进来了,他们说是启轩国太子的人,是来求娶临青溪的,箱子里的东西就是聘礼。   一个是楚国赫赫有名的战神王爷,一个是启轩国高高在上的太子,另一个焃昀虽然不知道真实身份是什么,但看他的气度和那源源不绝送到老临家的聘礼,这人也绝非凡人。   临家村的人都说老临家的临青溪是这草窝里的金凤凰,而且一家女百家求,各个都是人中之龙,是好事也是坏事,这拒绝哪一家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临青溪不在云州,临远山也没了主意,三家聘礼都被硬抬进了门,无法都答应,也无法都拒绝,真是太难办了!   “溪丫头,这三人你到底要嫁谁?我可听说这启轩国的太子就是景修,如今楚国和启轩国正在试图交好,要是皇上让你去联姻,这个如何是好?”临青飞从很早的时候,他和楚玄的关系就较为亲近,对于景修不是不喜,而是觉得自己的妹妹和他在一起并不是很合适。   现在知道他是启轩国的太子,就更不愿意临青溪和他有什么牵连,但是启轩国并不是好惹的,如果他硬要娶临青溪,甚至逼迫楚国的皇帝,那么临青溪不嫁也得嫁。   “三哥,我不会嫁给景修的!”就算景修不是启轩国的太子,临青溪也不会嫁给他,她心中已经有了焃昀。   “那你干脆嫁给卫王吧!你们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妹,而且卫王一直都很喜欢你,他一定会对你很好的,反正,我是不会让你嫁到启轩国的。”就算临青溪心里喜欢的是景修也好,临青飞都不想她嫁到启轩国。   因为他很清楚,在未来的某一天,启轩国和楚国肯定还会打仗,到时候临青溪夹在中间就会很为难。   焃昀现在很后悔没有去讨好临青溪的这几个哥哥,而且临青云、临青飞两兄弟似乎一直都和楚玄有联系,临青溪和楚玄认识了十年,他们和楚玄也是相交了十年,关系和感情都很深厚。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个好现象!   “三哥,我也不能嫁他!”临青溪很无奈地叹道。   “为什么不能?你难道不喜欢卫王?不可能的,你们一直……等等,溪丫头,你不会喜欢他吧?”临青飞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指向了坐在一旁的焃昀。   说实话,他一直最不看好的就是焃昀,虽然焃昀也是一表人才,龙章凤姿,但是他身份不明,自己调查了他很久,也不知道他究竟来自何处,家中又有什么人。   自己的妹妹可不能嫁给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男人,再说,他聘礼如此大手笔,家中或许已有妻妾,还是楚玄好,楚玄对自己妹妹这些年来的痴情,他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青飞三哥,我喜欢青溪,青溪喜欢的也是我,娶她的也只会是我!”焃昀必须要表明立场,看来他和临青溪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否则觊觎她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如今都明目张胆地上门提亲了。   “溪丫头,他说得是真的?”临青飞皱起了眉头,如果焃昀说得是真的,那楚玄要怎么办。   临青溪点点头,她也应该让家人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她不是古代的女孩子那么羞涩和矜持,虽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她相信家人会支持她自己的选择。   “为什么?”临青飞想不明白,楚玄和焃昀相比,他怎么都觉得楚玄比较适合自己的妹妹。   “三哥,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了,和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长什么样子,什么身份,都是没关系的,只是就刚好是他而已。”临青溪一时的解释反倒成为了她第一次在人前对焃昀的表白。   临青飞愣了,焃昀也有些愣了,接着两个人都笑了,只不过一个是苦笑,另一个是开心地笑。   “溪丫头,看来你是真得有心上人了,只可惜这个人不是楚玄,唉,你这样会伤害到他的。”   临青飞也是有感而发,他和楚玄也算做了很多年的朋友,虽然不是那种日日见面和联系的人,但是他把楚玄当亲兄弟一样对待,从很早以前就想着让他做自己的妹夫,只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半路冒出来的焃昀反倒让临青溪动了心。   “青飞三哥,虽然你是青溪的三哥,但也不能这样说她,也不能让我这个未来妹夫太伤心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才是最适合青溪的那个男人,她想要的安稳、自由和快乐,我都能给她。你是青溪最敬重的哥哥,我希望你能尊重她的决定。”临青飞这样看好楚玄,这让焃昀心里不是滋味,而且他不能只想到楚玄会不会因此受到伤害,更应该想着临青溪会不会因此很为难。   当然,如果临青飞能站在他这一边就更好了,不过据他所知,不只是临青飞,就是临青云、临青海他们,也都很喜欢楚玄。他想着,以后要极力提高自己在未来妻子娘家的地位才行。   焃昀的话让临青飞陷入了沉思之中,没错,现在更为难的应该是临青溪才对。   “溪丫头,对不起,是三哥错了!强扭的瓜不甜,三哥尊重你的选择,只是无论是楚玄还是景修,这聘礼都不好送回去。”临青飞想着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处理眼前这个困境。   “三哥,谢谢你的理解!我虽然不想伤害楚玄,但是我是真得不能嫁给他,你先回去告诉阿爷、阿奶他们,就说我要嫁的人是焃昀,咱家要收下的聘礼是焃昀送去的聘礼。焃昀,你愿意娶我吗?”既然心中已有决定,未免节外生枝,临青溪这一次决定速战速决,而且她当着临青飞的面就对焃昀“求婚”了。   “我愿意!”焃昀看着临青溪的双眼深情坚定地说道。   刚听到楚玄和景修派人送聘礼到老临家的时候,焃昀很是愤怒,但现在他很想要谢谢他们,因为正是他们先斩后奏的“逼婚”,反而让临青溪这么快决定嫁给他。   只是,一切都不像两个人想象的那样顺利,等耐他们的将是更加艰难的考验和困局。   ------题外话------   跪求票票花花和钻石,~(>_<)~   ☆、第一百五十五章 楚玄掳人   沉浸在睡梦中的临青溪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像是颠簸了许久的路程,身体酸疼不已,她努力从黑暗中挣扎出来,睁开双眼,竟然看到了茅草屋顶。   自己真的是在做梦吗?临青溪努力眨了眨眼睛,可头顶上还是茅草屋顶,而且身下的木板床有些硬邦邦的,好在铺上了一些稻草。   这是什么地方?她不是好好地睡在邴州的城主府吗?不对,在她准备入睡的时候,她突然接到了楚玄让她去见他的消息。   然后呢?临青溪撑起身子,头有些昏沉沉地,她努力地回忆着一切。   对了,她去府城的一家客栈见了楚玄,他易容到了邴州,然后两个人就在他的房间喝茶、聊天,然后……然后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对,不是睡着了,是楚玄让她喝的茶水有问题。因为从来没想过楚玄会在她喝的东西里动手脚,所以她毫无防备地喝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楚玄到底是怎么了?他们两个不是好好地在说边疆粮食的问题吗?   临青溪还以为他会因为她拒婚的事情对她大发脾气,可是他没有,两个人见面之后,他只字不提老临家已经让人退聘礼的事情,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因为是楚玄,所以临青溪没有想太多,可是,可是他怎么能……   临青溪掀开身上的被子,撑着身子下了床,楚玄竟然给她吃了软筋散,而且她身上所有玉扇、蓝罗和竹香给她备齐的药丸全都不见了,她随身的匕首、短剑也没有了。   现在自己身上穿着的是普通农妇的衣裙,而且下床的时候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脸上似乎有着薄薄地一层东西,但是用手揭不下来,应该是有人给她易了容。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饭。虽然来人同样穿着农家男子的衣服,脸色也有些黝黑,是临青溪从未见过的一张脸,但此人给她的感觉却是极为熟悉的。   “为什么?卫玄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楚玄竟然因为她对他的信任而掳走了她,而且还喂她吃下软筋散,让她根本使不出内力,就连容貌也给她改变了。   “溪儿,吃点东西吧!”楚玄没有在意临青溪脸上的怒意,他知道,自己决定掳走临青溪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感到她的怒气。   对于端到自己嘴边的饭碗,临青溪摇摇头,她现在心里五味参杂,除了生气还有失望,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如此对待,她已经在上辈子尝试了一次,为什么这辈子还要让她尝试一次。   “卫玄哥,让我回邴州吧,邴州还有很多事情让我去做。现在楚国的边疆刚刚稳定一些,你身负重任,三军不可无帅的。”临青溪尽量好言相劝,她试图去站在楚玄的立场思考问题,去理解他,只有这样,她才能压抑住心中的愤怒与失望。   “溪儿,乖,吃点东西,否则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楚玄亲自用勺子舀了饭递到临青溪的嘴边。   “卫玄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不饿,我不想吃,我现在只想回邴州,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像这样被最亲近的人打一闷棍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就像当初林祥那样对她时的类似感觉,她不想要对楚玄生气。   “你为什么一定要回邴州!是因为那个你想要嫁的焃昀吗!溪儿,你说过不会离弃我的,无论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离弃我的!”楚玄也感到十分地愤怒。   他以为临青溪不会做得这么果决,也许就在她犹豫的那一时刻,他就可以把她娶回家,让她做他楚玄的女人。   但是,她没有犹豫,竟然那么坚定地选择要嫁给那个叫焃昀的男人,他凭什么!   “卫玄哥,我不会离弃你,我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没错,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恨你,星耀死了之后,我希望自己成为你最信赖的家人和朋友,我愿意竭尽所能地去帮助你。可是,我也没想到你竟会这样做,卫玄哥,你不是这样的!”临青溪十分痛心地说道。   “呵呵,不是这样的!溪儿,那我又是怎样的。没关系,你要恨就恨吧,就算要下十八层地狱我也不怕,你是我的,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楚玄将碗放下,双手使劲地抓着临青溪的双臂,眼神决绝而坚定。   “卫玄哥,你……吓到我了!难道你和我之间除了男女之情,再也不能有别的感情吗?”临青溪好担心此时的楚玄会变成上官徽凝那样为爱疯狂的人。   “不能!”楚玄放开她转身离开了,同时把房门也从外边关紧了。   临青溪就像被人抽走了身体里所有的气力,整个人颓然地跌回到床上,眼神复杂地盯着头顶上的茅草屋顶。   同一时刻,因为临青溪的突然不见,好几路人马都在疯狂地寻找她的踪影。   彻底被楚玄掳人惹怒的焃昀,派出他所有的人在正极大陆上搜寻临青溪和楚玄的身影,临青云几兄弟亲自带人去寻临青溪,辛漠阳、寒霄也利用吴国的人脉搜寻临青溪的踪迹。   不仅如此,启轩国太子轩辕景修给楚国皇帝楚怀施加压力,限他半个月之内交出临青溪,否则启轩国的大军就要攻破楚国的边疆之门,两国战事一触即发。   外边的人都在传,临青溪一个小小农女竟然也有祸国殃民的本事,就算她能够提高粮食产量和会挣钱又如何,还不是让楚国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就连云州的丽水湾也被当地的驻军给包围了,如果临青溪半个月之后不出现,那么只好交出临氏一族给启轩国赔罪了。   这时候的临青溪还不知道,无论她半个月之后能不能出现在世人面前,她都已经骑虎难下,很多人有意无意地将她变成了一个“祸害”,一个“借口”,一个欲处之而后快的“扫把星”。   她没有得罪任何人,却因为楚玄的一时冲动掳人,因为景修的大军压境,因为魏明、魏梓珍父女的有心“运作”,因为巫凤儿母女的推波助澜,成为了“天下公敌”。   在正极大陆上一个最偏僻无人的山谷里,她被楚玄变相囚禁着,能活动的范围很窄,对于外边的消息更是一无所知。   从她被楚玄掳到这莫名的山谷里已经过去七天了,这七天来,她试图想要好好地和楚玄进行交流,但是楚玄竟然点了她的哑穴,让她口不能言。   两个人每天大眼瞪小眼,从彼此的眼神里,她能看到楚玄的固执和倔强,楚玄也能看到她的愤怒、无奈和苦涩。   但是,他放不开手,他想着两个人就这样在这里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可以,至少她是在他身边的,他不会孤单。   临青溪觉得,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楚玄不疯,她先疯了。她不能继续这样陪他一起“任性”下去,如果有些事情不说清楚,她和他都会痛苦下去。   晚上山谷里很冷,楚玄点了一堆篝火,这几天他当起了猎人,给临青溪弄来了虎皮当保暖的毯子。   楚玄身影孤单地坐在篝火前面,他不要临青溪的同情和怜惜,他只要她的爱,可是等了十年,她却把爱给了另一个男人。   他忍受不了,他嫉妒的发狂,所以当得知临青溪说出要嫁给焃昀的话之后,他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带着她远远地离开,到一个谁也找不到他们的地方。   于是,他给她喝的东西下了迷药,给她吃了软筋散,给她易了容,带她来到这荒无人烟的山谷里,只和他一个人在一起。这样,地老天荒,她和他也不会分开了。   只是,她不快乐,他看得出来,而他,也没有原先想象中的那么快乐。满足一己私欲而让自己心爱的人痛苦,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他也迷茫了!   临青溪原先是坐在茅草屋里的,当她听到外边篝火的声音,知道是楚玄又坐在外边发呆。这些天,他一到晚上就像这样点着一堆篝火守在门外,然后坐到天明。   慢慢地拖着依旧虚弱的身体走到篝火旁,然后临青溪在楚玄的身边坐了下来,楚玄没有抬头看他,他最近总是躲闪着她的眼睛。   临青溪拿起一个小木棍,在篝火里烧黑之后,然后在一块楚玄劈开的长木板上写道:“和我谈谈。”   这四个字,临青溪每次见到楚玄的时候都要写一次,但每一次他都是不理她。   心中叹气,临青溪打算起身,她以为这次楚玄依旧不想和她说话,但是就在她起身的时候,楚玄猛地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将她重新拉回到篝火前坐下,并给她解开了哑穴。   “卫玄哥——”临青溪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此时楚玄身上的那种孤寂感让她想要责备的话也无法说出口了。   “溪儿,你想骂就骂吧!”楚玄凄凉一笑,也许他这一生注定要失去所有,也注定得不到任何地幸福。   临青溪摇摇头,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沉默了。   “溪儿,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呵,是因为我可怜,所以你一直在同情我?”楚玄以为临青溪会恼他怒他,会说无法原谅他,但是她太平静,而且只要想到她是因为可怜他才对他好,他就感到很羞辱、很痛苦。   “卫玄哥,如果你以前问我这个问题,那我一定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其实,我原本不是一个会对别人好的人。不过,现在我似乎找到了答案,在说这个答案之前,我想请你先听我讲一个故事。”临青溪对着楚玄淡淡一笑。   “你说!”想起在楚星耀灵堂里那夜的临青溪,楚玄觉得她要讲的故事一定不那么单纯。   “在一个不同于正极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国家的地方,有一个一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的小女孩,她没有名字,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谁,是被人当成垃圾一样丢掉的。后来,她被送进了孤儿院,那里有很多的孩子都和她一样没有家、没有父母。”   “孤儿院的院长姓林,双木林,她给那些没有名字的孩子冠以‘林’姓,这个小女孩就有了一个名字,叫林心安。院长说,她希望这个小女孩能够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长大。”   “虽然孤儿院里有院长和好心的人来帮助这些孩子,但是他们缺乏真正的父爱、母爱,还常常会被人用异样地眼光看着。这个叫林心安的小女孩,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个幸福的家,有疼爱她的家人,可惜她等了很多年,遗弃她的父母也没有来找过她。”   “她觉得好孤单,非常渴望别人的关爱,但是孤儿院的孩子很多,院长不可能每一个都照顾过来,只有她生病的时候,才会有人花点时间照顾她。所以,她就常常故意生病,故意表现得行为怪癖,就是希望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也很想要交朋友,但是无论她付出多少真心,大家似乎都不喜欢她。后来,她拼命地努力学习,不要命地赚钱。她想,等到自己成功了,那么别人就会关注她、认同她,会想要和她做朋友。”   “但是她越努力越发现,世界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美好,会有人骗你、会有人不断地嘲笑你、会有人毫无理由地指责你,甚至会被你最信任的人抛弃。她渴望爱与被爱,所以她从很小的时候就保护孤儿院的两个弟弟,她把他们当成亲弟弟一样地爱护着。”   “后来,她终于成功了,拥有了金钱、名利、地位、爱情,还有两个她最疼爱的弟弟,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也像别人那样可以开始幸福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临青溪讲到这里,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楚玄没有发问,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觉得临青溪故事里的人似乎就像她另一个化身一样,但这是不可能的!   “原来,自称爱着她的那个男人其实接近她只是为了钱,而她最信任的弟弟一个因她而死,另一个恨她入骨。她想不通,自己明明那么努力地去爱他们,为什么他们还要如此伤害她,她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她这一生就不配得到幸福吗?为什么那个男人不能爱她?为什么两个弟弟要那样做?她变得仇恨满腹,觉得这世上没人是可信的,就是对于那个自杀而死的弟弟,她心里其实也是有恨意的,明知道她最怕的就是孤单,为什么还要丢下她!”   “可是后来,她又经历了很多事情,遇到了很多人,就像重新活了一次一样,让她开始看明白很多事情,想通了什么道理,也开始让她明白以前那个叫林心安的人活得是多么可怜和狭窄。”   “如果你渴望爱,就要先学会去爱别人,而这种爱不是你以为是对的方式那就是对的方式,只有对方感觉到你的爱能带给他幸福,他才会觉得这是他真正想要的。”   临青溪很后悔现在才想明白这一点,如果她早看透,那么林然就不会死,林祥也不会变的与她反目成仇,是她爱两个弟弟的方式错了,她渴望爱,但是却没有学会正确爱别人的方式。   “溪儿,我爱你的方式错了吗?”楚玄想着临青溪说了这样一个故事给他听,应该就是想要告诉他,他爱她的方式错了,他给的爱不是她想要的,也不能带给她幸福。   “卫玄哥不觉得你和我故事里的林心安很像吗?你和她一样渴望父母的宠爱,渴望有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庭,所以你第一次到福安镇的时候,会那么渴望与我接近,不仅仅是因为我特别,还因为你喜欢我家里的那种温馨氛围,你想要成为其中的一份子,不是吗?”很多年过去了,临青溪还记得当年楚玄那些有意无意地渴望眼神,就是那种眼神让她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所以她对楚玄这些年来才会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没错,我虽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我从小就不开心,无论是在侯府还是在皇宫,我看到的只是冷漠。最真心疼爱我的哥哥也死了,还可能是被我其他的兄弟杀死的,我恨那些人,也恨自己,还恨他。”   楚玄话里的“他”指的就是楚岭鹤,就像临青溪故事里的林心安恨着她自杀而死的弟弟一样,他也恨着被别人杀死的楚岭鹤。为什么要丢下他,为什么!   其实,他和林心安是一样的人,他们都太孤单了,太渴望爱了。正因为太渴望,所以在得不到或者失去的时候,才会那么孤注一掷。   “卫玄哥,你问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好,那是因为我懂你就像懂我自己一样,我不希望你像我故事里的林心安一样会因为那些无谓的执着而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知道你渴望家的温暖,所以我从来没有试图远离你,你让我帮你种田,我种,你和我合伙做生意,我做,你缺钱缺粮,我有。你失去了哥哥、侄子,我就来做你的家人,永远不会离弃你。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爱,不只是男女之间的爱情,它很广阔,就像无边无际的大海一样,有亲情之爱、有手足之爱、有朋友之爱,甚至就连陌生人之间也有互助之爱。卫玄哥,你明白吗?”临青溪语重心长地说道。   她还记得那年卫玄在夜里送她回一品香,在路上,他牵着她的手,而她并不是真得没有感觉到,之所以没有松开,那是因为她觉得牵着她的这个男孩不是卫玄,而是另一个自己,那夜他眼睛里流露出的情感和她还是林心安时渴望温暖的眼神太像了。   “既然如此,为何你不能给我男女之爱,溪儿,我要的不多!”楚玄几乎是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她。   今夜,她对他说的这一番话,字字句句撞击着他的心灵,她是爱他的,只是这种爱无关风月,却又让他开始觉得比男女之爱更深,更让他觉得感动。   “卫玄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爱情不是我想决定爱谁就爱谁的,是它——”临青溪指指自己的心,“是它来决定的。当我遇到另一个男人的时候,它会不受我控制地跳动,会让我变得脸红心跳,会让我不知所措,会让我患得患失,也会让我不顾一切。”   楚玄多希望临青溪此时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但是那个男人不是他,虽然他在面对临青溪时也会有这样深切的感受,但是临青溪对他没有,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是他的心。   “溪儿,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我知道,我是深爱着你的,但是我也知道,我现在爱着你的方式令你不喜。刚才你说过,渴望爱,就要先学会去爱别人。我渴望你的爱,所以我会学着换一种让你感到幸福的方式,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对我有男女之爱的。”虽然重新看待了自己和临青溪之间的感情和关系,但是楚玄并没有打算放弃,相反他更坚定地认为,只要自己努力去爱着眼前的女人,总有一天能打动她的心。   临青溪没有想到对楚玄说了这么多,他还是对她如此执着,但好在总算有了点儿效果,虽然执念依旧深,但是方法发生了改变。   她相信,总有一天楚玄会彻底想明白的,而且她也希望有另外一个好女人出现,能让楚玄体会到真正甜蜜地爱情。   过犹不及,临青溪不再说什么,只要楚玄能慢慢想通,他们两个就不会渐行渐远,做家人有时候会比做恋人更幸福的。   接下来的两天,楚玄没有说出谷的事情,临青溪也没有说,虽然楚玄给临青溪服了解药,她的功力也恢复了,但是她没有要求立即离开,她觉得,应该要给楚玄多一些的思考时间。   又过了一天,当楚玄说出要带临青溪离开的时候,焃昀找到了山谷里,而此时的他胡子拉碴,显得很憔悴。   两个男人一见面,又是一番恶斗,而这次谁都没有手下留情,奇怪的是,临青溪这次谁都没有帮,她坐在茅草屋前看着他们打。   楚玄的武功早就突飞猛进,他与焃昀打个三天三夜也不会停,从白天一直斗到夜半,两个人像不知疲倦一样,一定要置于对方死地。   临青溪在屋前点燃了篝火,然后烤了两只刚刚抓来的野鸡,看着黑暗中传来的拳脚刀剑之声,她无奈地摇摇头,让这两个男人发泄发泄心中的怒气和怨气,他们倒真得没完没了起来。   于是,她拿出匕首放在自己的手腕处,然后冲着空中大喊一声:“你们要是再不住手,我就割腕自杀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焃昀和楚玄就停手了,全都慌忙地飞身到她近前。   “溪儿,你别胡闹,快放下!”临青溪武功恢复,楚玄担心她真得伤到自己。   “傻丫头,快放下!”焃昀心里又急又气,她到底在干什么!   人们常说,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最管用,临青溪没想到还真是这样,正因为都在乎她,所以都不忍心她受到伤害,而她也不希望自己在乎的人自相残杀。   “卫玄哥,焃昀,你们都坐下吧,别打了,我亲自烤的野鸡,快吃吧!”临青溪笑着指了指两只已经冒出香气的野鸡。   焃昀觉得临青溪有些不一样了,而且楚玄也和他上次在卫王府时见到的感觉也不同了,似乎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少了一些揪扯暧昧,反而多了些让他嫉妒的亲厚。   楚玄心中对焃昀还是很嫉妒、很生气的,只要一想到临青溪爱着的男人是他而不是他,他就想杀了焃昀。   可是,他不想临青溪伤心,这不是他爱着她的正确方式,如果这个男人能让她得到幸福,那么这份蚀骨之痛,他可以独自忍受。   “傻丫头,你没事吧?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焃昀担心地问道。   “你以为我会把她怎么样,如果我告诉你,这几天,溪儿已经成为了我的妻子,她已经是我楚玄的女人了,你又能怎么样?”楚玄故意看着焃昀冷哼道。   “对于我焃昀来说,最重要的是她的心,只要她的心在我身上,她就是我焃昀生生世世深爱的女人,不,就算她的心不在我身上,就算她真得爱上了你,我也会一直深爱着她,绝不会强迫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楚玄,我和你不一样,我爱她,就绝对不会伤害她,你不配和我比!”焃昀说得十分坦荡磊落,他爱的是她的一切,就算她没有了清白,他还是爱她。   “不,我比你更爱她,所以从今往后我会做得比你更好。就算她成为你的妻子,成为你孩子的娘亲,我的爱也不会减少,她的身边会一直有我在。”楚玄毫不示弱地说道。   焃昀真想问问临青溪这几天究竟和楚玄说了什么,虽然听起来,楚玄似乎不会成为他们之间成婚的阻碍,可又觉得他会是日后最大的阻碍。   难不成自己成婚之后,还要整天防着这个随时来觊觎他妻子的男人?楚玄,果真是个大麻烦。   临青溪听到楚玄这些话,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楚玄他终于想清楚了一些事情,也许日后等他遇到另一个女人,就会发现世间的男女之爱是可以转变的。   因为真爱是两情相悦的相爱,而相爱必定是你爱着我,而我也爱着你,她和楚玄之间不是相爱,而楚玄的真爱还没有出现。   两个男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地坐了下来,两个人都同时撕下了鸡腿给临青溪,而临青溪也不拒绝,一左一右各拿一个,三个人围着篝火吃了起来。   等到吃饱喝足,临青溪问起了焃昀外边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离开邴州多长时间,在山谷里呆了有十天了。   “你离开邴州整整十六天了,就在今天早上,启轩国又一次对楚国北疆开战了,这次吴国坐山观虎斗,倒是有两个小国加入了战争。”在临青溪出谷之前,焃昀必须要把外边的形势对她讲清楚。   “怎么会这样?”楚玄和临青溪同时问道。   焃昀对着楚玄冷哼一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卫王爷掳走了我的未婚妻,启轩国的太子也来掺合一脚,他说,楚国十五天之内不交出青溪就大军压境。现在因为你,楚国百姓都认为罪魁祸首是青溪,就连丽水湾的人也受了牵连。”   “我家人没事吧?”临青溪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离开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景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事,我早就把临家村的人转移到山庄了,纳园也暂时关闭了,稻园的家丁守着丽水湾,没人能进去。”焃昀一边发狂地找着临青溪,一边派灵族的人守好山庄和丽水湾,他不能让临青溪最关心的人受到伤害。   “焃昀,谢谢你!”就算被天下人误会也没有关系,临青溪最不想看到家人受到牵连。   “溪儿,对不起!”楚玄也没有想到自己掳走临青溪,会给了启轩国开战的借口,他必须要赶紧回边疆才是。   “卫玄哥,不怪你!我想这件事情一定另有隐情,景修他不可能只因为我就对楚国开战的,我自认为还没有祸国殃民那么大的本事。”临青溪理智还在,启轩国对于楚国的开战不可能是临时起意,想必早就想灭掉楚国了吧。   “傻丫头,你说的没错,这场战事启轩国早就有预谋了,只是一时找不到借口,而这次楚国有人和启轩国的人合谋,想要将你们两个人一起除掉。”焃昀说道。   一个是手握重兵的战神王爷,又是楚国皇帝渐渐依重的儿子,一个是拥有改善良田之法、很会赚钱的一品女官,又是当朝右宰辅的徒弟,因为他们的儿女情长,则有可能害得楚国国破家亡,自然人人得而诛之。   “真是好歹毒的计策,不但要害死卫玄哥,害死我,还要害死我师父,最后又把一切灾祸的源头推到我们身上,到时候再有人出来平息战乱,那么一定会受到楚国群臣和百姓的爱戴,到时候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手握大权,甚至坐上龙位。看来,我得罪的人也不少!”临青溪冷笑道。   “溪儿,你不用担心,我会查清楚的,一定会还你清白和公道!”楚玄不后悔把临青溪掳来,就是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   “不用了,我早就让人查清楚了。陷害你们的人是如今的德王妃魏梓珍、定王楚岭天、定王妃巫翎儿,至于挑动两国战争的,则是启轩国的太子妃巫凤儿。”焃昀的人早就查清楚了这件事情,而且他已经开始扭转局势,相信过两天楚国的百姓就会知道这场战争和临青溪是没有关系的。   “巫凤儿如果想杀我,直接派杀手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要挑动战争?难道启轩国太子妃和未来皇后的位置她还不满足?”巫凤儿想要一石二鸟,她的心肠怎么那么毒!   “巫凤儿真正想做的是正极大陆的女主人,巫翎儿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虽然两个人是死对头,但是这次战争却是她们姐妹共同促成的。只要你一在楚国出现,楚国的皇帝肯定要召你进宫,到时候你能进去,她们却不想你出来。”焃昀眼里闪过杀意,这两个兴风作浪的女人,真该死!   “这么大一口黑锅想让我背在身上,那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巫凤儿为了自己的私欲,竟然不惜发动战争,让成千上万的人无辜赴死。哼,她真以为美梦能成真。”虽然答应神秘人会给巫族留一条生路,但是巫凤儿她一定要死。   “溪儿,你打算怎么做?”楚玄问道。   “该是巫凤儿还债的时候了!”既然巫凤儿不来见她,那她就去启轩国会会她。   天未亮,楚玄、焃昀、临青溪三个人就出谷了,到了谷外的小镇,楚玄和临青溪、焃昀就分开了,虽然还有很多话没有说清楚,但现在不是他们儿女情长的时候。   临青溪没有去邴州,而是给陆志明、冷名扬分别写了一封信,之后她调转马头回了云州。   到了福安县之后,她先去曼陀罗山庄见过家人,接着又去了一趟丽水湾,然后和焃昀易容之后去了启轩国。   启轩国和楚国正在打仗,所以他们绕过吴国,以吴国商人的身份进入了启轩国国内。   只是两个人进入启轩国之后,竟然被人给盯上了,而且启轩国国内的盘查也开始变严了。   “怎么会这样?咱们到启轩国的消息会不会泄露出去了?”两个人在一家小客栈住了下来,要不是有焃昀事先准备好的吴国商人的身份凭证,他们就被启轩国的侍卫给抓走了。   “不会,他们到处在抓的是楚国人,不仅仅是针对咱们,或者巫凤儿根本不知道你我来了启轩国。咱们打听清楚再说。”焃昀让临青溪不要着急,这次他们的行踪很保密,或许别有所因。   客栈店小二来送茶水的时候,临青溪给了他一些打赏银子,然后问道:“小二哥,外边官兵一直在抓人,那些人都犯什么罪了?”   店小二见临青溪给的银子也不少,又见两人穿着的是吴国人的衣服,这才说道:“两位客官有所不知,近日巫族国师卜算天下即将有一场浩劫,而这场浩劫的源头就来自楚国,只有除掉楚国的罪恶之血,天下才能太平。”   “什么是罪恶之血?”临青溪问道。   “就是会燃烧的血,我也亲眼见过,有些楚国人的血放到圣炉之中时,就会突然着起火来,非常可怕!”店小二脖子一缩,有些后怕地说道。   “他们把抓到的楚国人都杀了吗?”临青溪的双手放在店小二看不到的桌子下,她的手心已经被她自己掐红了。   “倒是没用刀剑砍下他们的头,而是……”店小二也觉得有些残忍,虽然他是启轩国的人,但还是心有不忍。   “而是什么?”焃昀冷眼问道。   “而是把他们的血都放干了,国师说要用他们这些罪恶之血来祭祀天上诸神,以还天下一个太平。”店小二小声地说道。   “好了,你下去吧,有什么需要再叫你!”焃昀让店小二出去了。   “什么罪恶之血,简直是一派胡言。人的血液本就是可以燃烧的,哪分什么楚国人、启轩国人和吴国人。这一次,巫族的国师说楚国人的血是罪恶之血,等到楚国灭国了,他们就可以说吴国人的血也是罪恶的,哼,然后他们就变成了正义之师,一统天下了!巫族,巫族,根本就是邪族。”临青溪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千百年前,巫族曾是正极大陆最令人敬畏也是最令人害怕的一族,但至少他们只是利用手中的卜算躲避灾祸和帮助世人,没想到现在巫族竟堕落至此,成为了滥杀无辜的邪教,更利用手中的卜算能力将天下搅成了一潭浑水。”焃昀想起那个神秘人的无奈,巫族的确不可同日而语了。   “我一定要当场揭穿他们的阴谋,不能让他们再这样为非作歹下去,迟早有一天,楚国所有的百姓都会遭殃的。”   巫族不只是巫凤儿的野心大、权力大,这一路走来,让她意识到在启轩国轩辕一族已经成为了巫族的傀儡,而且启轩国国内的很多人都十分信奉巫族的人,已经快到了顶礼膜拜的地步。   “待会儿,咱们去圣炉那里,看一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焃昀作为灵族之人,他也无法容忍这样没有人性的事情在正极大陆上发生。   “好!”   ------题外话------   跪求票票花花和钻石,打赏一些吧,O(∩_∩)O~   ☆、第一百五十六章 久别重逢   寒风呼啸,天色阴沉,凄冷的天气让人走在启轩国京城的大街上,都有一种透心的凉意。   临青溪和焃昀站在拥挤的人群中,在相距他们三丈远的地方有一个高大的四方石台,石台正中间放着一个需要八名强壮男子才能抬起来的金铜火炉,炉子外边雕刻着巫族特有的黑鸦图案。   这个炉子就是店小二所说的圣炉,只要楚国人的血倒进圣炉里,就会有冲天的火光升起来。   在圣炉两旁各有五根大木桩,此时十根木桩上绑着十个身穿楚国衣服的人,男女老幼都有,脸上俱是惊恐。   临青溪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巫族祭司模样的中年男子领着众人对着圣炉拜了起来,然后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些众人听不懂的咒语,接着就让人把柱子上的一个小孩拉到圣炉旁边用来盛血的金盆前,然后拿出一把匕首,就要朝着孩子的手腕割下去。   就在临青溪和焃昀准备动手救下那个孩子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十三四岁的瘦弱少年飞身到了石台,然后从那人的手中救下了小孩子。   “你是什么人?胆敢阻止我们惩罚这些罪恶之人,给我把他抓起来!”圣炉祭司阴狠地说道。   “他们都是无辜的百姓,根本不是什么罪恶之人,你们怎么能这样滥杀好人。”少年冲口说道,将他救下的孩子紧紧地护在身后。   “小子,你是什么人?不要多管闲事,我看你也是罪恶之人,把他给我一起绑了!”圣炉祭司命令石台周围的侍卫把少年和那个孩子一起抓起来。   “你们这些巫族之人妖言惑众,残害百姓,你们才是世上最大的恶人!”白净的少年怒指他说道。   “把他给我抓起来!”圣炉祭司懒得跟少年多说,不能让他毁了今日的祭祀。   临青溪总觉得少年很熟悉,直觉地就想要帮助他,所以她在侍卫动手去抓少年的时候,快速地出手了。   焃昀也和她一起飞身到了石台上,不但救下了木桩上绑着的几名楚国人,还趁机将那名祭司抓住,然后拿起匕首划过他的手腕,等到祭司的血滴入圣炉的时候,慌乱的人群看到圣炉里突然升起了火光。   “看来你的血更罪恶!”焃昀没有手软,又用匕首划开了祭司的另一只手,疼得他哇哇大叫,而圣炉里的火光越来越高。   在场的众人心中疑惑,为什么今天祭司的血滴到圣炉里会有火光呢?以前这圣炉祭司也往圣炉里滴过血,但是并没有燃烧起来呀?   整个石台因为少年、临青溪和焃昀的突然出现变得杂乱起来,而等到大批侍卫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带着救出的楚国人不知道躲到城里的哪个地方了,更直接惊动了巫族的长老。   临青溪和焃昀带着十个老弱妇孺不是很方便,而且还要躲避启轩国侍卫的搜查,好在那名少年对启轩国京城似乎很熟悉,带着他们躲进了一个大宅院里。   等到能喘两口气,刚在院子里站住的临青溪突然被一旁的少年猛地抱住,但焃昀动作更快,下一秒就把少年猛地拉开了,将他甩在了地上,痛的少年呲牙咧嘴。   “你干什么!”焃昀将临青溪护在身后,刚才他还觉得眼前的这少年正直侠气,没想到转眼他就变成了小色鬼。   “我……我不干什么,我只是太震惊了!”少年虽然身体很疼,但他没生气,只是有些腼腆和不好意思地看着焃昀以及焃昀身后的临青溪。   “你……你是小梨子?”临青溪这才仔细地打量着少年,觉得他眉眼之间太像记忆里的那个孩子了。   “姐姐,你认出我了!”孙梨高兴地蹦到临青溪面前说道。   “小梨子,真的是你!小梨子,你快让我看看!”临青溪推开了面前的焃昀,然后激动地拉过孙梨仔细地瞧着。   虽然还和小时候一样瘦弱,但是长大之后的孙梨明显精神好多了,而且他还会武功,身体应该没事了。   “姐姐,我就是你的弟弟小梨子,我从魔医岛出来了,我好了!”孙梨眼圈红红地说道。   他在这个世上就剩下一个亲人了,那就是临青溪,这次他来启轩国,就是为了还景修一个人情,然后他就回楚国去找临青溪,却没想到两姐弟在这里巧遇了。   “小梨子,这么多年没见,你都长这么高了。对了,你怎么会来启轩国?”临青溪感概地说道。   “姐姐,当年我被送到魔医岛之后,经过一年多的医治,总算保住了一条命。后来,我没有再收到你的信,也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魔医岛的岛主见我整日心神不宁,就让我跟着他学习医术,我的师父也就是景修师兄的师父。前一段时间,师父把我赶出了魔医岛,说是我和魔医岛的缘分已经尽了,让我来启轩国还景修师兄一个人情,然后我就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我原本是打算见过景修师兄之后就去找你的,可是景修师兄遇上了一点麻烦,所以我就在这里先住了下来,准备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就去见你。”   孙梨一直都担心临青溪这些年是不是出事了,就连景修也很久没往魔医岛写信,这几年来要不是在魔医岛学习医术,他根本坚持不下来,现在他身体好了,又学了一身本事,以后他就可以好好保护姐姐了。   “景修他……怎么样?”虽说现在两国开战,但景修毕竟曾是她的知己和朋友,而且两个人多年未见,他是真得变了吗?   “这里是景修师兄的别院,姐姐,景修师兄身体不舒服,他也不想对楚国开战的!”孙梨毕竟是楚国人,启轩国和楚国打仗的事情他也多少了解一些,但他知道一些内情,这次开战和景修并没有关系。   “是吗?哦,对了,小梨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焃昀,刚才他不是无意打你的。”临青溪感觉到焃昀看她和小梨子的眼神很强烈,赶紧给他们两个介绍一下,“焃昀,这是我义弟孙梨。”   孙梨刚才被焃昀摔得很疼,但他能感觉出此人对临青溪的维护,只要对他姐姐好的人,就是他要感激的人,所以他很友好地对焃昀说道:“姐姐,我没关系的,焃昀公子因为是太关心姐姐才会如此,是小梨子没有解释清楚。”   只这一句话就让焃昀对孙梨的好感提升了,看来这孙梨和临青溪的姐弟感情也很深刻,以前虽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号人物,但是他现在急需要巩固自己在老临家的地位,所以对孙梨也就没有了敌意。   “你不应该叫我焃昀公子,我是你姐夫,以后我和你姐姐一样,叫你小梨子吧!刚才,对不起!”焃昀笑着说道。   “姐夫?原来姐姐你成亲了,太好了!姐夫,姐姐,小梨子还没有恭喜你们呢!”孙梨高兴地看着两个人说道。   孙梨这一声“姐夫”叫得焃昀心情更加舒畅了,要是临青溪的那几个哥哥也能像孙梨这样容易接受他这个“妹夫”,那就更好了。   “小梨子,别乱叫,我还没有成亲呢!”临青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孙梨听临青溪这样说,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焃昀。   “我们很快就成亲!”只要把那些讨厌的人都处理掉,他和临青溪的婚事就能更快地完成了。   “小梨子,这里安全吗?”临青溪转移了话题,现在他们在启轩国引起了骚乱,说不定追他们的人很快就能找到这个地方。   “姐姐不用担心,这些人先在后院呆着,然后找人给他们换上启轩国的衣服,到时候混出城就行了。姐姐,姐夫,你们现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安排一下他们。”孙梨把救下的楚国人带到了宅子后院,这座宅子里的人都是景修的心腹,而孙梨又是景修的师弟,所以他算是宅子的第二个主人。   安排好这些人之后,孙梨和临青溪又坐在房间里聊了很多这些年他们各自经历的事情,焃昀没有打扰他们叙旧,就在院子里守着他们。   到了晚上的时候,孙梨要去后院的药房炼药,临青溪和焃昀坐在前院的客厅里,然后一身夜行衣的景修就来了。   久别重逢的临青溪和景修看到对方的时候,彼此眼中都没有太多的惊讶和激动,相反两个人都很平静,然后就像当年他们见面时一样打了招呼。   似乎他们不是五六年没有相见,而只是刚刚分别没多久而已。   景修也看到了焃昀,虽然两个男人彼此没有见过面,但是他们都知道对方,要说嫉妒肯定是有的,但两个人也都表现的很冷静,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溪儿,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景修面对临青溪的时候,脸上依然是柔和的笑容,没有一点儿外边传言的冷酷模样。   “好!”临青溪也有很多话想要问景修。   焃昀没有像对待楚玄那样地敌视景修,他很清楚景修和楚玄是不一样的,这个男人看临青溪的眼神有喜欢但却没有强势的占有,也许冷酷只是他的面具,此刻的温文尔雅才是他骨子里的东西。   焃昀相信临青溪,也相信自己,所以他对着临青溪笑笑,然后一个人走到院子里去了。   景修看着焃昀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笑,这个男人的确比他更适合守护在临青溪的身边。   屋子里就剩下两个人了,景修定定地看着临青溪,她比他记忆中的样子更加清晰美丽,依旧令他动心,但他也清楚,自己走不进她的心里去了。   “溪儿,你恨我吗?”景修苦苦一笑,他当年发誓要守护好她,可是却也因为他,让她受尽苦痛折磨。   “恨你什么?小梨子说了,这场战争不是你想挑起的,就连聘礼也不是你的人去送的,这一切都是巫凤儿的主意,不是吗?”今天临青溪才从孙梨的嘴里知道,前段时间往丽水湾送聘礼的根本就不是景修的人,而是巫凤儿派去的人。   “我这个太子很窝囊,对不对?”景修怕从临青溪的眼睛里看到厌恶和鄙视,无论怎样,他都希望当年留存在临青溪心目中关于他的美好永远不会消失。   “景修,不是你太窝囊,也不是你太无能,是你的对手太狠毒也太狡猾。我听小梨子说,你的母后和你都中了巫族的毒,是巫凤儿给你们下的,对不对?”巫凤儿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连自己的恩人都不放过,临青溪觉得留她在世上一日,受到伤害的人就越多。   “小梨子倒是告诉了你不少事。我这个师弟以后在医术造诣上怕是比我还要厉害得多,巫族的人你不用担忧,当年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不会放过巫凤儿的,我会让整个巫族为你曾经受过的苦赔罪。”当景修知道是巫凤儿合谋害临青溪坠崖的时候,他真得想掐死她,但是就那样让她死,真是太便宜她了。   “景修,不要这样!”这时候,临青溪的脑海里突然想起那个神秘人的话,“并不是所有的巫族族人都是坏人,至少不要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溪儿,你还是太善良了,巫族的人已经渐渐控制了启轩国国人的心智,再不铲除他们,将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像今天你们遇到的这种事情,在启轩国每天都会发生。”景修不爱杀人,但不代表他不会杀人,巫族的人早就惹怒了他,现在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将巫族灭族的机会。   “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但有时候有些人的确该死,我这次来启轩国,就是为了杀巫凤儿的,还有她的娘亲巫秋月,这两个人都留不得。”临青溪道明来意。   “巫凤儿母女一定要杀,不过,溪儿,我想请求你把杀死巫凤儿的事情交给我来办,这个女人我要亲手杀了她,不过不是现在。我要利用她成为启轩国的皇帝,我和你一样不喜欢战争,一旦我成为启轩国的国君,只要楚国不率先挑起战争,启轩国愿与楚国永结同盟,再无战事。”景修向临青溪承诺道。   “景修,一定要利用巫凤儿,你才能坐上皇位吗?轩辕嫡系一族不就剩下你一个继承者了吗?”她可以暂时不杀巫凤儿,但是景修是太子,他坐上皇位有这么难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景修眼神暗了下来,“在轩辕一族未出世之前,我的父皇虽然也有别的女人,但是她们并没有生下其他子嗣。近年来,母后越来越不讨父皇欢心,父皇的几个宠妃都已经生下了皇子,甚至因为巫族几位长老和朝臣的明争暗斗,父皇最近更生了废后的心思。”   “那你身边就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吗?”毕竟他是一国太子,巫族的人能耐就真得那么大吗?   景修微微地摇摇头说道:“我从小就跑到魔医岛学习医术,之后常年在正极大陆上做游医,身边最值得信赖的人是魔医岛上的人。但是我师父是个怪脾气的人,他说,等我到二十岁的时候,就和魔医岛没有任何关系了,就连云实他也要回去了。”   在临青溪失踪的那几年,景修的日子也不好过,他的父皇变得沉迷美色,他的母后被巫凤儿控制,就算他武功再高,有些事情身边没有信任的人,还是不能放开手脚去做。   这几年,他一直伪装自己和巫族、巫凤儿周旋,暗中也通过东长老培养了一批忠于他的死士,只是时间还很短,他还不能真正地放开手脚,必须小心地应对所有人。   “原来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更适合做游医景修,皇宫不适合你。”临青溪真心地说道。   景修虽然是轩辕一族最正统的嫡子,但他并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现在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被逼迫的。   “不适合又能怎样!我虽不认为这是我的宿命,现在也可以带着我母后逃开这里,但我始终是一个男人,身上流着轩辕一族的血,我不能忍心看着我的族人被巫族的人利用,成为他们的侩子手,更不想他们到处制造杀戮。为了阻止这一切,我必须舍弃掉很多东西,还有……你。”景修这话说得有些艰难。   现在的启轩国虽然已经成为了正极大陆上的强国,但是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都是步步杀机。   当他知道临青溪还活着,他曾想不顾一切地将她娶到手,可是他的处境让他意识到启轩国并不是临青溪最好的归宿。   他要启轩国的江山,那么就要舍弃掉儿女私情,如果他的宿命不会因为临青溪的出现而改变,那么他也不希望她的命运强行被他改变。   东长老替他卜算过,这一世他和临青溪终究是擦肩而过的缘分,能在茫茫人海中认识她,与她有一段永远无法抹去的美好回忆,这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既然如此,不能相爱,他便选择守护,让自己变成一个强者,永远不去侵犯她的国家,让她安安稳稳地过着快乐地日子。   就像以前一样,见过景修之后,他有什么话即使不说,临青溪也能明白。虽然他有很多地方变了,但是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是变不了的。   “景修,对不起!”此时,临青溪心里对景修有了愧疚之意,之前她还误会他,真是太不应该了。   “什么?”景修没明白临青溪的意思,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应该是他才对。   “没事!”临青溪摇摇头,“巫凤儿,我先不杀她,但是我也不能眼看着她挑起两国战事不管。你是启轩国的太子,你有你的族人要守护,我是楚国人,我也有我的国家要护卫。我不能眼看着启轩国的人杀害我们楚国人,如果战争真的不能避免,景修,到那时恐怕咱们要成为敌人了。”   这不是临青溪想看到的,也不是景修想看到的,但这又是事实。   “溪儿,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平息两国战事,我们是知己,是朋友,永远不会成为敌人。”临青溪出口的话让景修有些受伤,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必须要尽快掌握启轩国的大权才行。   “我也希望是这样!”没人喜欢战争,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朋友,希望两国能更快地停战,无论是哪一国百姓都耗不起。   两个人说完之后,景修去后院找孙梨去了,这些天孙梨在帮他解除身上的毒,再过两天他就不必受巫凤儿的控制了。   焃昀没有问临青溪和景修两个人单独说了什么,他给予临青溪充分的自由,虽然他也嫉妒,但因为清楚景修对于临青溪没有楚玄那么深的想法,所以他放心不少。   接下来的两天,焃昀和临青溪就在这个院子里住了下来,救下的那些人也在景修的安排下秘密送出了启轩国。   启轩国圣炉祭司被杀,其血也能燃烧的事情,当天就传遍了启轩国上下,已经有人开始怀疑那些所谓“罪恶之血”的说法。   不仅如此,那些关于临青溪和楚玄的谣言也都不攻自破,因为又有别的版本流传了出来,都已经传到了启轩国。   其中一个版本说,临青溪这个农女将自己所产的几百万斤粮食全都以半卖半送的方式给了边疆兵士,而且曾在楚国捐赠布鞋给兵士的大商人也是临青溪这个农女,她还将自己全部赚来的银子都给了卫王爷,让他用来打造兵器,以便兵士们能够更好地保家卫国。   这个版本的真实度已经得到了楚国皇帝楚怀的确认,为此,皇帝还赐她公主封号,并将福安县、丽水县、五宝县赏赐给她做封地。   另一个版本说,临青溪在邴州发现了一件神奇之物,此物具有长生不老的功效,启轩国之所以求娶临青溪就是为了这样宝物和她出色的种田能力,只要楚国人杀了她或者容不下她,那么别的国家就有机可趁了。   还有人说,那些送聘礼的根本就不是启轩国的人,卫王也不是给临青溪送聘礼,而是给他的师妹送谢礼,是有人故意要害卫王和女官大人的。   这个版本的真实度也得到了确认,邴州的大小官员嘴巴很严,没有一个人说过临青溪的坏话,而且邴州百姓也都十分维护临青溪。   很多楚国百姓开始恍然大悟,原来他们错怪好人,也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竟然将楚国最应该感谢的女官大人说成是“扫把星”和“祸害”,这根本就是敌国的奸计,他们真是太傻了,差一点就成了楚国的罪人。   “主子,您都不知道,现在楚国百姓就差给您烧香跪拜了,就连文武百官都想快点见到您呢!”蓝罗是跟着火雀来启轩国的,她们两个是偷偷跟来的,找了几天才在一处宅子里找到临青溪和焃昀。   “焃昀,这些是不是你做的?”楚国上下对她的印象突然改观,不利于她的舆论没有了,现在各个当她是大善人、大好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形势发生这样的变化,除了焃昀,临青溪想不到第二个人。   “我没做什么,我只不过是让人说出了事实!”这两个版本中的内容都是真实的事情,临青溪也的的确确做过,善有善报,这都是她自己的善心所致。   “那也有些太夸张了!比如这芝麻,虽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可是加上长生不老就过了!”临青溪很感激焃昀这样为她着想,只是她觉得自己根本没做多少事情,气球吹得大,很容易破掉的。   “没关系,今冬邴州的芝麻一定会卖上好价钱的。”焃昀笑笑说道,“火雀,没有我的命令,你就擅离职守,可知罪?”   “主人,我没有擅离职守,是夫人给我下的命令,让我无论如何要保护好灵族未来的族长——夫人!”火雀这次可不怕焃昀生气,她可是有“靠山”的。   “族长夫人?焃昀,你是灵族族长的儿子?”临青溪对于灵族没有任何地了解,但是一族族长的儿子,地位肯定不低。   “这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你放心,灵族和巫族不一样,族人之间都很相亲相爱,也非常团结,你一定会很喜欢他们的。火雀,既然娘让你保护未来的族长夫人,你就在傻丫头身边效力吧。”焃昀可是早就知道火雀想在临青溪身边了,正好如了她的愿。   “属下遵命!”哈哈,她终于可以过上和蓝罗一样自由自在地小日子了。   “等等,我还没答应呢!”临青溪赶紧说道。   “你我的婚事都已经订好了,我是未来的灵族族长,你自然是族长夫人,火雀是娘给你的,你就收下吧!”焃昀笑着说道。   “是呀,主人,您就收下我吧,我保证比小蓝子做得更好,嘿嘿!”火雀可怜兮兮地看着临青溪说道。   “什么叫比我做得更好,哼!”蓝罗有些不忿地说道。   一开始,临青溪那么爽快地答应婚事自然是因为自己很喜欢焃昀,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形势所逼。   订婚的事情她自然不反对,也想好了要做焃昀的妻子,只是她可没想好做灵族未来的族长夫人,也不知道这灵族规矩多不多,这未来婆婆对她又是什么想法呢?   不过,她也不好意思拒绝,等到以后见了焃昀的娘亲再说吧,这人她就先收下,反正火雀和蓝罗的关系一直都不错,而且火雀也跟在自己身边过。   临青溪已经决定暂时不杀巫凤儿,而且自从两国开战之后,巫凤儿母女表现得很低调,也没有什么动作。   景修也像他自己说得那样,尽力在平息两国的战争,再加上,楚玄训练出来的楚国士兵已经大为不同,他们作战英勇,很快就抵挡住了启轩国的大军,如果再打下去,启轩国也占不了便宜。   最后,两国战事发生一个月后,启轩国就宣布停战了,而这一次楚国态度也很强硬,对于启轩国提出的割地赔偿没有答应,两国使者虽然闹得不愉快,但割地赔偿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启轩国国内巫族利用“罪恶之血”杀害楚国百姓的事情,启轩国的国君也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说是有人故意挑起两国战事污蔑楚国人,他已经把这些人全都抓进天牢之中,即日处死了。   而那些被杀害的楚国百姓,启轩国国君也给了楚国几箱金子作为补偿,两国又恢复了友好地邦交。   临青溪几人因为孙梨要给景修治病,在启轩国多呆了几天,而等到景修完全好了之后,临青溪就决定带着孙梨和焃昀一起离开了。   “溪儿,现在两国不打仗了,你不能多呆几天吗?”现在正是寒冷的十一月份,景修想让临青溪在这里多呆几天。   这些天,因为临青溪在宅子里住着,他每晚借着来治病的机会,可以偶尔和她喝喝茶、下下棋,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样轻松快乐的日子。   “景修,邴州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看到你没事,我也放心了。我希望你能早日实现自己的目标,也希望你对我说过的那些两国永远交好的话能早一天变为现实。”临青溪之前很怕那些关于景修的传言是真的,如今知道他不过是在迷惑巫凤儿,迷惑那些想害他的人,她就觉得很欣慰,记忆中的少年没有变。   “我会努力的!”景修看着她笑着说道。   她终究是要走的,巫凤儿最近已经开始有些起疑,临青溪此时离开也许是好的。   “嗯,我相信你,也会支持你的,需要我帮助的时候就说!”临青溪不怀疑景修的能力,他一直都有足够的力量撑起一片天,只不过有得必有失,他失去的那份自由,她也希望有一天他能重新获得。   临青溪和焃昀走了,在他们离开启轩国的时候,除了有景修默默地相送,还有远处高山上神秘人手中的巫铃之声。   这天,邴州下着大雪,临青溪刚进入府城,就看到冷名扬和朱毅之几人一起在城内列队迎接她,还有很多府城百姓。   “下官参见青溪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跪了一地得官员和百姓,临青溪赶紧下马让他们都起来,她把冷名扬叫到近前说道:“冷名扬,你弄那么大阵仗干什么,这皇上的圣旨我还没接呢!”   名声越大,责任越大,楚怀哪是封她一个公主,根本就是有了一个更正当的理由来“奴役”她。   别人都当公主封号如何尊贵,拥有封地又是如何地受到恩宠,只有她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麻烦,更是楚怀有意压在她头上的“王冠”。   就算她成不了皇帝的儿媳妇,也要成为皇帝的“女儿”,这样她和楚国就有了更深的联系,怕是楚怀还打了很多小算盘。   “公主,这圣旨早就供奉在您老家的祠堂里了,您是没接,可公主您的家人接了,皇上的那些赏赐也都到了临家村。皇上可说了,这邴州的宝物您要先孝敬他这个‘父皇’,要不然您就是不孝。”冷名扬还掏出了皇上的密函给临青溪看,他这也是忠君之事,为君效命。   “哼,我就知道公主不是那么好当的,先回城主府!”她这芝麻还没开始卖呢,楚怀就打起了主意,而且还自认是她的“父皇”。   她临青溪就是再不知事,也明白楚怀赐她公主封号和封地的目的,这声“父皇”她可不会这么骄傲自大地真去叫。   她只是一个农女,永远要看清楚自己的真正位置,这样才不会迷失了自己的方向,也不会被人利用了而傻傻不知。   一到城主府,冷名扬、朱毅之他们就说起了芝麻之事,原本邴州的芝麻早该卖了,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芝麻怎么吃,怎么去做出其他的东西,一切只能等临青溪。   但临青溪来来回回失踪了一个多月,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这各地的商人来邴州的也开始变少了。   “公主,这芝麻究竟该怎么卖呀?”   朱毅之他们心里都没有底,如今芝麻“长生不老”的名气都已经打出去了,可很多人都是半信半疑,而所有的芝麻在临青溪回来之前又不能随意拿出来,已经有人怀疑邴州根本没有什么宝贝。   “你们还是叫我大人吧,今天你们就先在府城住下,明天我让你们见识一下芝麻都能做成什么。”他们着急,她更急,原本制定的计划被搅合了,她也想快点扭转局势。   “是,大人!”   临青溪等到冷名扬他们离开之后,又把竹香叫过来询问了水泠膏的情况,因为冬天鲜花盛开的不多,所以水泠膏的制作产量下降了一些,但依然是供不应求。   “竹香,从明日开始你带人重新制作出一种适合冬天擦的冻疮膏,药方我待会儿写给你,然后和制作水泠膏一样,加上一些花香味,还有一些清淡的味道,要老少皆宜。”临青溪打算除了水泠膏再新开发出一些别的东西出来,除了能赚钱,更能给百姓带来福利。   “姐姐,我能帮上你什么?”孙梨对于临青溪的了解并不多,但是这一路上他听火雀和蓝罗讲了很多关于临青溪的事情,对于自己这个姐姐,他非常佩服,又觉得与有荣焉,也想要做点什么。   “小梨子,姐姐的确是想要让你帮我一个忙,我有一张关于创灼膏的药方,但是具体要用各种药材的量是多少,我记不太清楚了,想要你帮我熬制出效果最好的药膏。这个药膏最好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个创灼膏是临青溪想要为楚国的士兵熬制的,到了冬天,守卫边疆的战士一定是手脚冻裂的,也不知道自己的五哥临青禾在边疆的日子怎么样。   “姐姐放心,小梨子一定会完成这个任务的。”孙梨对于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   于是,临青溪回到书房给竹香和孙梨分别写了一张药方,竹香的那张药方上只有麻油、松香、黄占三味中草药,而孙梨那张药方上则有生茅术、黄柏、地榆、石膏、炉甘石、冰片等十几种药材。   写完了药方,临青溪又处理了邴州的一些事情,然后就开始着手准备有关芝麻的事情。   焃昀不忍心她一回来就这么辛苦,竟然亲自下厨给她熬了热粥,这还是临青溪第一次看到焃昀这个翩翩君子下厨房。   “焃昀,没想到你还会做饭!”临青溪喝了一口,香香甜甜的,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我会的还有很多。傻丫头,我们都要成亲了,你以后是不是要对我改个称呼了?”焃昀在临青溪的身边坐下来,看着她吃着自己的“爱心粥”,心里也暖暖的。   “改什么?”临青溪叫“焃昀”都叫习惯了,而且他一直叫她“傻丫头”,她都没让他改,其实她也不喜欢这个称呼的。   “昀,我喜欢这个称呼!”焃昀笑着说道。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昀,不过你也不要叫我傻丫头了,我更喜欢你叫我青溪。”临青溪很快就喝完了一碗粥,焃昀的手艺真是不错。   “青溪?”他总觉得这个称呼显得有些见外,不如“傻丫头”和“溪”亲切。   “你不喜欢?其实,我从很久很久之前就想要听到有人叫我另外一个名字,那个名字让我觉得像是被人疼爱着。”现在的临青溪被人宠爱着,她觉得很幸福,但她内心深处还藏着另外一个人,她也希望她也是被人宠爱的。   “那个名字是什么?”焃昀很想要知道,临青溪此时眼神里的渴望和忧伤刺痛了他。   “安安,安心的安,平安的安!”这样说着,不知为何,提起这个久远的名字,临青溪心里酸酸的。   “安安,以后我是你的昀,你就是我的安安,无论是青溪还是安安,我都会永远宠爱你。”焃昀握住了临青溪放下粥碗的手。   “昀,谢谢你!”   “安安,不客气!”   两个人相视一笑,紧握的手久久没有分开。   ------题外话------   跪求票票花花和钻石~(>_<)~   ☆、第一百五十七章 香油麻酱   第二天一大早,冷名扬、朱毅之几人就跟着临青溪、焃昀来到城主府一个十分干净的偏院里。   “大人,我今早一起来就闻到您这城主府里有一种特别的香味,也不知道怎么了,仿佛闻着这香味,饭也能多吃两碗。”朱毅之傻笑着说道,而且他跟随着临青溪来偏院的路上,发现这香味越来越浓。   “我怎么觉得朱大人说的这香味,就是来自这院子里,你们都闻闻!”冷名扬一走进院子鼻子就一个劲儿地吸着。   “香,真香!”苏和几人也都说道。   焃昀天没亮的时候就陪临青溪来过这个院子一趟,他自是知道这香味是什么,看着临青溪脸上那笑盈盈的面容,他露出无限宠溺的笑容。   临青溪让人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然后让竹香和蝶儿把她们一大早上忙碌的成果拿了出来。   冷名扬几人看到,在一个白色青花瓷碗里有一碗清亮略显淡红色的油状物,而另一个青花瓷碗里是一碗呈现乳黄色的稠状物,而且不用凑近都能闻到醇厚、浓郁和一种独特的香味。   “大人,这是?”临青溪昨天说过今天要让他们看到芝麻的制成物,冷名扬想着是不是就是眼前的这两碗东西。   “这一碗叫芝麻油,这一碗叫芝麻酱,其中芝麻油也可叫香油,它不但是一种调味料,还有一种中药,可以治疗很多疾病,还可以延缓衰老,也可以令人的头发乌黑发亮。而芝麻酱也是一种调料,多多食用可以防止人的头发变白或者脱落。除此之外,芝麻还可以添加到其他食物之中,让食物变得更加香醇。”临青溪指着面前的香油和芝麻酱对在场的众人解释道。   “大人,这芝麻真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苏和虽是在问临青溪,但他心中其实早就认定这芝麻不是寻常物,他可是从未闻到过这世上还有一种这么独特芳香的东西。   “没错,所以从明年开始你们要大力鼓励百姓开始种芝麻,另外,我打算在邴州府城盖一座专门用来磨制香油和芝麻酱的皇家作坊,皇上已经准许了,而且作为对几位大人的感谢,其中皇家作坊的一成利润由几位大人共同拥有,皇上说了,这算是对你们额外的奖励,希望你们能协助本官好好发展邴州。”临青溪诚恳地说道。   要想团结邴州的官员,就要先把十个县的县令团结在一起,这皇家作坊皇帝给了临青溪三成的利润,剩下的七成全都收归国库,而她把自己三成中的一成分给了十个县令和冷名扬,她相信在她的带领下,邴州的芝麻作坊一定会越办越火。   她虽然不懂为官之道,但有钱大家赚的道理她也懂,再说要提高官员的积极性,就一定要让他们参与其中,这十个人都是陆志明精心为邴州挑选出来的,人品、官品都过关,接下来就是考验他们能不能抵挡住日后更大诱惑的时候了。   “大人,不可!如今楚国四面临敌,国库空虚,我等是官决不能贪图这皇家作坊的钱财。”苏和首先拒绝道。   “苏大人说的没错,还请大人奏请皇上,这一成利润卑职不能接受。”朱毅之也老实地说道。   其他几位县令还有冷名扬全都态度坚硬地拒绝了,几人的表现让临青溪很满意,虽然皇家作坊还没有开,但以后进账的银子肯定少不了,虽然只是一成中的一成,但那也是数不完的金银。   “几位大人高风亮节、清正廉明,青溪很是佩服,这样吧,这一成的利润几位大人还是照常平均分,至于这分到的钱你们是自己花,还是给你们县内的百姓花,我就不管了。另外,本官还打算在邴州开一家成衣铺,不知几位大人的夫人可有意愿与本官合作开店?”临青溪也有自己的为官之道,清贫固然好,但越是清贫的人可能越抵挡不住外来的诱惑,再说只要他们不当个贪官,她就能让他们依然过上富裕的生活。   几位县令此时都已经了解到临青溪的深意,正因为明白,为难的同时也有各自的考量,临青溪这是在变相帮助他们,同时也是在考验他们。   “卑职多谢大人抬爱,回去之后就与我家夫人商量一下,让她改日来拜见大人。”苏和本身出自名门世家,并不缺金银,但是能有一个和临青溪走得更近的机会,他也不想放过。   这个楚国的奇女子,身上有太多令人感到钦佩的地方,跟着她做事,一定能为楚国百姓带来更多的好处。   其他几人也都沉思片刻,都说让自己的夫人改日来拜见临青溪,而他们的回答也让临青溪认为他们是同意了自己的主意。   邴州府城大街上原本就有几座空置的大院落,在秋芝麻快要收获的时候,临青溪就已经让人把这些院落重新打通和加高了院墙,而且还让人重新打造了很多石磨,并且让人在院中打了深井。   临青溪在城主府做出来的第一批香油和芝麻酱直接送到了楚国皇宫里,而东西到皇宫的当晚,楚怀就让御膳房按照临青溪密信中所说的方法,在御厨们精心调制的一些饭菜中加入了香油和芝麻酱,的确是芳香味浓,让饭菜更加可口了。   楚怀也让人把这些香油和芝麻酱送一些到了太后、皇后和几位宠妃的宫中,而且太后对这香油和芝麻酱赞不绝口。   “陆爱卿,觉得这香油和芝麻酱如何?”楚怀吃饭的时候也把陆志明给叫了过来。   “启奏皇上,这香味如此独特,实在是香之入骨,怕是臣要在您这里多吃两碗饭了!”陆志明陪着笑说道。   “哈哈哈,吃吧,朕还不差你的两碗饭。你这徒弟真不错,她一到邴州竟然能发现芝麻这种宝物,以前就是有人发现也给当成了无用之物。你能在百姓农家发现她这样一个聪慧之人,可是楚国最大的功臣呀!”楚怀高兴地说道。   “臣不敢当,要是皇上没给她足够的权利和自由,这丫头也定是被埋在乡野,发不出这耀眼的珍珠之光的。”陆志明谦虚地说道,顺便把皇上给捧了一下。   “她是金子迟早都会发光,朕不过是做了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情,希望她不要辜负朕的期望,好好地为楚国百姓尽一份心力。”楚怀看着陆志明意味深长地说道。   “皇上不必担忧,臣自会常常督促溪儿,让她感念圣恩。”陆志明知道有时候和皇帝说话不能太直白,他们是几十年的君臣,谁都能猜透谁的想法。   “嗯,这孩子是个好的。对了,这次启轩国和楚国开战,是老四搞的鬼吧?”楚怀让人撤下饭菜,和陆志明谈起了正事。   “回皇上话,臣查到定王妃巫翎儿与启轩国太子妃巫凤儿暗中有联系,原本德王和魏明也有参与,但奇怪的是,德王妃制止了他们,而且她还把一些重要消息故意泄露给臣知道。”楚怀早就暗中派陆志明查魏明的事情,虽然魏明是个忠臣,但他更看重魏家日后的强大。   “魏家那丫头对玄儿始终没有死心,她是个聪明的也是个痴情的,只是玄儿不喜她,就算她有心计很适合做这后宫之主也没有办法。这天下朕是不会交到老二、老三、老四手中的。朕这几个儿子都不争气,玄儿他,唉——”楚怀长叹一声。   原本他觉得老四可堪大用,谁知他被几个女人给缠住了,就巫翎儿那种货色也能把他迷得七荤八素,实在是让他太失望了。   老二德王是皇后的儿子,而且他看起来文武双全,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就是原本的宰辅淮绍之和张显等人都站在他那一边,但是这个儿子太有心计,如果他登上皇位,那么那时候的他绝对容不下其他的兄弟,到时候兄弟相残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最不想看到的。   老三虽然有杜家支撑,但他心性淡然,缺乏的正是老二那样的野心和谋略。   现在他最看好的就是自己亏欠太多的儿子楚玄,但偏偏楚玄对皇位不屑一顾,他甚至已经写下传位诏书亲自递到了他的手里,他都能狠狠地扔在地上。他说,皇位,他从来就没有看上过。   “皇上,您不用着急,这楚国还需要您撑下去。卫王他只是暂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通,臣相信,真到了那一刻,他就是再不愿也会抗下这个重担的。您没有发现,卫王他已经变了,对于这天下百姓,他看得更重了。”陆志明宽慰楚怀道。   “唉,朕也希望如此。朕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在朕去见先祖之前,朕要给楚国百姓选出一个最好的储君出来。”   在他是一个父亲之前,他还是一国之君,作为帝王,就是他的儿子,为了楚国的未来,有时候他也要下狠手。   两日后,定王楚岭天突然被一道圣旨赶去了封地郴州,而德王被加以重用,竟在御书房的偏殿帮助皇帝楚怀批阅奏折。   楚国一直没有立太子,一时间很多人都以为楚怀有意要立皇后之子德王为太子,而德王府开始成为百官关注的焦点。   香油和芝麻酱送到京城之后,通过皇上和太后之口已经打开了名气,所以比起定王和德王的事情,临青溪更关心她即将开业的皇家作坊。   虽说是皇家作坊,但是作坊里的人都是临青溪的人,而开业之前焃昀还给她送来了两个掌柜。   临青溪看着眼前这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怎么都觉得他们不太像焃昀口中所说的普通的商家掌柜。   临青溪亲自考校了一下他们,无论是经商、待客之道,还是算账、才学,这两个人都表现得非常出色,不比她教出来的人差。   “焃昀,你给我说实话,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临青溪总觉得这两个掌柜不简单。   “他们是灵族的人,这次能被选在你手下做事,可是经过了层层选拔,他们对你绝对忠心,你可以放心使用!”焃昀笑着说道。   一听说要选两个人送到临青溪手底下,海岛上下都激动得不行,能看到未来的族长夫人,还能成为未来族长夫人的手下,那可是很多灵族人求之不得的好事。   临青溪现在对焃昀所说的海岛和灵族实在是太好奇了,而且似乎这灵族族人对于焃昀这位族长之子的恭敬程度高到有点吓人。   就在仲冬即将过完的前一天,邴州芝麻皇家作坊正式开门迎客,最近几天来,邴州府城大街上大老远就能闻到皇家作坊里飘出来的香味。   同一天,就在离皇家作坊不远的另一条繁华街道上,融家大少的“醉香楼”也开业了,而且开业第一天主打的菜是邴州人和很多外来客商听都没听过的鸳鸯火锅。   因为芝麻“延年益寿”的名声在整个正极大陆早就传来了,而且又是水泠膏的主人临青溪带领邴州官员栽种出来的,所以很多有先见之明的商人早就把皇家作坊给围得水泄不通。   皇家作坊店铺左边原本是一座雕梁画栋的二层茶楼,后来被临青溪花钱买下,重新装修之后,改成了皇家商会,开业这天,有头有脸的商人都被请进了商会里。   商会一层大堂整齐地摆放着一张张椅子和连在一起的很长的窄桌子,冬天里面还烧着木炭暖炉,并且有专门的小厮给他们沏茶端水。   临青云、临青飞两兄弟也都在商会里坐着,徐生和高远坐在他们的两侧,齐鸣铮和大哥齐明远也带着各自的得力助手坐在另一排的椅子上。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商会里就坐满了人,而且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商人并不是随意坐在屋子里的,其中北方商人大多以临青云、临青飞两兄弟为中心坐在屋子里的右侧,而南方商人大多以齐明远、齐鸣铮两兄弟为中心坐在屋子里的左侧。   中间坐着的则是楚国几家皇商、巨商派来的人,而且这些人在商界也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一时间小小的邴州商会倒是把楚国各级别的商人都聚在了一起。   这中间,徐生和高远是看起来最悠闲的两个人,这邴州商会可是他们主子的妹妹开办的,那些南方商人要想和他们争,已经失了先机。   临青溪和冷名扬走进去的时候,所有的商人立即起身,就是那些皇商、巨商看到她,也都是恭恭敬敬的,不说她现在是邴州的城主,单凭她公主的名号就让他们这些人必须对她低头哈腰,即便所有人都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农女出身。   “草民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从椅子上起身跪下。   “各位不必多礼,都起身吧!”临青溪坐在了屋子里的主位之上,冷名扬坐在她的另一侧,而焃昀在楼上观察着楼下的一切。   “谢公主!”众人又起身,临青溪让他们坐下,他们才敢坐了下来。   “各位能在严寒冬日不辞辛苦赶来邴州,我感到很荣幸。今日是邴州皇家作坊开业的日子,这芝麻的功效想必各位都听说了不少,这芝麻的香味你们不出屋也能闻到。长话短说,因这芝麻是稀罕之物,而且制作起来也不易,各位要想整批购买的话,必须当场付清全款。这有双方合作的契约文书,你们可以看一下。”临青溪让人把几份儿一模一样的契约文书交给商人们传阅,而她自己慢条斯理地喝起热茶来。   “公主,您这文书中所说的一瓶香油分为一两、五两、十两和百两,不知这瓶子有多大?”有一位看起来十分精明的年轻人起身问道。   他是楚国皇商叶家的小公子叶清江,今年虽然才十七岁,但已经是叶家家主最器重的儿子,而叶家主要负责皇家御膳房的采购。   正是因为御膳房做出的饭菜加入了临青溪送进宫之后的香油和芝麻酱,令皇上、太后和皇后都赞叹不已,所以这次叶家家主才让他来到邴州,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谈成这笔生意。   虽说邴州的芝麻作坊叫皇家作坊,但是出产的香油和芝麻酱并不直接送往宫中,而是就在邴州售卖。   “你是叶家公子吧,皇上已经传了口谕,宫中香油和芝麻酱的购办就交给你家,东西我都已经让人备好了。来人,把香油和芝麻酱都先端上来!”或许别人不知道皇上为何多此一举让叶家代为采办,临青溪却是从陆志明的书信中得知了原因。   陆志明告诉她,叶家的女儿是皇帝现在的宠妃之一,而且刚刚为皇帝生下了龙子,这算是皇帝变相地给叶家一个赚钱的赏赐。   其他的商人听到临青溪这样说,看着叶清江的眼神意味不明,受宠和不受宠的确是不一样,皇上拿自己的钱买自己的东西,而叶家在这中间一定能赚不少。   很快,众人看到有几个小厮端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瓶子和罐子走了进来。   临青溪起身拿着其中最小的一个瓶子说道:“这是一两香油的瓶子,价格是一两银子,这是半斤香油的瓶子,价格是五两银子,这是一斤香油的瓶子,价格是十两银子。之所以这样分是为了散卖的时候和吃的时候都很方便,当然我这里还有成坛的,不过量并不是很多,大批量要的话可不行。”临青溪笑笑说道。   之后,临青溪又给在场的商人说了芝麻酱的价格,并且让他们现场品尝香油和芝麻酱。   “大人,草民开的是酒楼,这香油和芝麻酱要得很多,不知大人手中的香油和芝麻酱有多少?”临青云和临青飞已经不戴面具了,不过他们都易了容,所以没人知道他们和临青溪的关系。   临青溪见问自己的是大哥临青云,笑着说道:“我早就听闻融大少的酒楼开遍了楚国,也正想和融大少好好谈一笔生意。不过,这一斤芝麻只能出四两香油,就是芝麻酱也只能出八两,我手里虽说暂时有些香油和芝麻酱,但是除去给宫里的,现下剩的只有一千斤香油和一千斤芝麻酱。”   “今日草民的醉香楼开业,大人可否先卖给草民一百斤香油和一百斤芝麻酱,明日草民会再来买的。”临青云让徐生掏出了银票和自己的印章,只要临青溪同意,他就在契约文书上盖章。   齐鸣铮以为这次临青溪和上次卖水泠膏一样,不会先答应融大少的购买,毕竟就两千斤的东西,这屋子里做的商人少说也有五六十人。   “好,融大少盖章就可以让人取货。待会儿,我也去尝尝醉香楼的火锅,相信配上香油和芝麻酱会更好吃。”临青溪浅笑盈盈地说道。   “草民多谢大人!”临青云看着临青溪也笑了,那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暖意。   虽说临青云是临青溪的亲大哥,但是楼上的焃昀心里还是不舒服,他发现自己最近对临青溪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但凡有男人用别样的眼神看向他,他就会觉得嫉妒,好在他从没有表现得过激,还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大人,草民香油和芝麻酱也各要一百斤。”本来齐鸣铮要说话,但是齐明远让他不要乱喊,由他出声买下香油和芝麻酱。   虽说香油和芝麻酱传得很神奇,但做生意都是有风险的,稳扎稳打一直是齐明远做生意的方式,而且融大少只要了两百斤,想来他也是先看一看这香油和芝麻酱的效果。   齐家在南方也开了好几家酒楼,如果香油和芝麻酱真得受客人的欢迎,那么到时候他再派人来买就是了。   接下来,又有几名商人把剩下的八百斤香油和八百斤芝麻酱买了下来,而其他没买到的商人,一是因为没有带够钱,另一个原因也是想先观望一下。   等到这几天磨出来的香油和芝麻酱都卖完之后,临青溪就带着这些商人去了临青云的醉香楼,有她做东请所有人在醉香楼大吃一顿。   主菜自然是火锅,而其中最主要的配料就是芝麻酱。寒冷的冬季能吃上热乎乎的火锅,再配上香醇的芝麻酱,所有人都吃得大汗淋漓。   临青溪和焃昀在醉香楼的二楼找了一个雅间,是临青云特别为他们安排的,而楼下的商人和齐家兄弟,以及那些皇商,都是冷名扬和临青云、临青飞在招待。   房间里热气腾腾,临青溪吃得很欢畅,她可是很久没这样吃过一顿像样的火锅了。不过,她发现焃昀只吃不辣的菜和肉,另外红彤彤的一半,他吃过一次就再也不吃了。   “焃昀,这辣的火锅才好吃,冬天吃火辣辣的火锅这样才够劲,这些辣椒可是秘园出来的,大哥特意让人给我多放了一些。”如今辣椒在楚国已经开始变得普遍,但还是有很多人接受不了这种味道,觉得太辣了,根本下不去嘴。   焃昀脸上保持着良好的修养,但其实他另一只放在桌子下的手早就握成了拳头,他也没想到自己堂堂男子汉什么都不怕,偏偏怕辣。   “安安,你吃吧!我不是很饿!”焃昀不想临青溪知道他怕辣的事实,这让他微微有些窘意。   “这个真的很好吃,也许一开始有点辣辣的,但是越吃越好吃,而且将菜和肉在芝麻酱里一涮,哇——那滋味真是太好了!”临青溪像个小孩子一样对焃昀说道,还帮他在辣汤底里涮了菜和肉。   此刻,临青溪就是让他吃毒药,焃昀也会甘之如饴地吃下去,所以他又拿起筷子,夹起菜和肉在芝麻酱碗里沾了沾,然后优雅地吃了下去。   只是,在临青溪低下头吃菜的时候,他脸上保持良好的淡定表情出现了滑稽的裂痕,但他很快在临青溪抬头的时候恢复了原状,绝对不能让她看到他怕辣的不好形象。   楼下正在吃鸳鸯火锅的人也不比焃昀好多少,很多人根本没有他那样的定力,甚至很丢脸地大喊出来,被周围人取笑了一下,但接着又吃了起来,然后又嚷嚷着“好辣”。   “哥,你觉得这鸳鸯火锅如何?”齐鸣铮很喜欢吃辣,自从楚国出现了这种叫“辣椒”的菜,他每顿饭都要吃上一些,今日这醉香楼的鸳鸯火锅里的辣椒,比他以前吃过的还要辣得多,更加辣的爽。   “不错,融家兄弟绝对不能小看!”齐明远看着和其他商人一起喝酒的临青云和临青飞两兄弟说道。   短短几年的时间,楚国突然出现的这融家兄弟就成为了南北商人都忌惮的对手,经商百年的齐家再不努力,怕是过几年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我可听说这融家老二是个厨神一样的人物,更是融家大少的左膀右臂,而且他也培养出了不少的徒弟,所以融家的酒楼生意才会越来越好。齐家在酒楼这方面要是没有好厨子,怕是很难超过他们。”齐鸣铮一边吃着一边说道,这融家酒楼里的东西的确比他们家酒楼的饭菜好吃。   “回去多请一些好厨子,这鸳鸯火锅也让人学一学。现在,融家刚在楚国北方站稳脚跟,暂时不会往南发展,所以趁他们把生意挪到南方之前,齐家必须在南方打好根基,否则这生意场上咱们很难再分一杯羹。”齐明远考虑任何事情都很长远,作为齐家的下一代家主,他必须要为齐家的以后着想。   “我知道了,哥!”齐鸣铮平时和融三少在生意场上就较着劲儿,融家兄弟各个厉害,他们齐家兄弟也不差。   “另外,一定要和融家交好,咱们虽然还比不上皇商,但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对手,只有不断相交的朋友,互惠互利,才是齐家最稳妥的方式。我想,融家兄弟也是这样想的。”齐明远很佩服融家兄弟,无论是经商的手段还是做人的品行,他都觉得这两兄弟会成为他和齐家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你要我和融三少交朋友?”齐鸣铮显得有些不太愿意。   “怎么了?”齐明远瞪了他一眼。   齐鸣铮瞥了一下嘴,有点小声地说道:“这融家三少可是什么生意都做,什么人都结交,不光是三教九流,听说,土匪、山贼,他也和他们交朋友,在江湖上黑白两道都是混过的。”   “这才是融家的高明之处,他们从没有把自己放在一个多么高的位置,也从不认为结交三教九流有什么不好,虽然他们不注重门风,但是融家几兄弟无论是在生意场上还是在江湖上都有人愿意给他们面子,这是齐家最缺的。”齐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是齐老爷子十分注重名声,不准他们和乱七八糟的人交往,只让他们好好经商以光耀门楣。   齐鸣铮觉得齐明远说的没错,他们虽然是有钱的商人,但有时在江湖上遇到事情,那些人不会因为你有钱就放你一马,反而会因为钱惹祸上身。看来,他以后的确要和融家兄弟走得近一些。   正在众人吃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有人气呼呼地走进了醉香楼,而且一进来就大声喊道:“溪儿妹妹,你太偏心了!”   临青云和临青飞起身一看,竟然是余为,他不是一直在边疆帮助楚玄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临青溪也听到了余为的喊声,赶紧让人请他上了楼。   进房之后,余为看见有一个男人坐在房间里,而且看他单独和临青溪呆在一起,就想着他可能就是传闻中和临青溪订婚的那个叫焃昀的人。   “余为哥哥,这是焃昀。焃昀,这是我师兄余为。”临青溪给两个人做了简单地介绍。   两个男人抱拳施礼打了招呼,然后都快速地打量了一下对方。   虽然眼前的男人也很出色,但想起在边疆郁郁寡欢、以酒解愁的楚玄,余为还是觉得在他心目中,楚玄和临青溪才是最合适的一对,他也希望看到两个人能有个好结局。   焃昀能感觉出余为对他没有敌意,但对他也没有什么好感,很明显,这种没有好感是因为另一个男人,毕竟余为和楚玄也是师兄弟,而且两个人还是多年的好友。   余为坐下之后,直接就朝临青溪发起了牢骚:“溪儿妹妹,你怎么能光想着别人,不想着余为哥哥呢?你都不知道,最近,我为了养家糊口,为了给楚玄那小子买马买粮,全部身家就快剩下这一身衣裳了。”   “余为哥哥,你有这么可怜吗!还有,我什么时候光想着别人,没想到你了,你不要冤枉我!你赶路一定很辛苦了吧,先吃点东西再来数落我!”好久不见余为,临青溪发现他变得更黑了,而且手和脸都冻裂了,一点儿风流倜傥的形象都没有了。   “我还不可怜吗?你瞧瞧,瞧瞧我这手,还有这脸,这都是楚玄那小子害得。他欠条给我写了一大摞了,但是一文钱也没有还给我,余家都快被他给掏空了。我不管,反正从小到大你们关系都是最好的,你不能见死不救。”余为故意提起楚玄,也故意把自己说得市侩。   虽然余为说得有些夸张,但也有一半是事实,自从那次给楚玄军粮和两百万两银子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对她开过口,就算她让人给他送去,也被楚玄给退了回来。   男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虽然临青溪不太苟同,但她不想楚玄心里更难受,也就没给他送过钱,就是军粮也收下了楚玄让人送过来的买粮钱,而这些钱都是余为“资助”他的。   楚玄要一心一意训练兵士,那么皇帝不给他钱和粮,他就必须自己想办法筹到,他又不想继续麻烦她,那么余为就成为了他唯一的选择。   余为也知道楚玄绝不会再对临青溪开口请求帮助,可不仅是楚玄的几十万大军,还有杨大将军和沈大将军的近百万大军,这些人让他一个余家来提供军饷和军粮等,他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皇帝的国库都支撑不了的事情,就凭一个还称不上是巨商的余家,那简直是大白天做梦,他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来求临青溪想办法。   “余为哥哥,你先吃饱暖暖身子,然后再跟我诉苦,你放心,我不会见死不救,就算不为你,也为我的小侄子,我不能让他饿肚子吧。”临青溪笑着说道,给余为倒了一杯热酒。   余为一饮而尽,笑呵呵地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反正你这邴州的水泠膏我余家要卖!”   “好!”临青溪又给他涮了一些菜。   而焃昀很友好地给余为又倒了一杯热酒,这让余为对他的好感提升了不少。   余为吃了一口蘸芝麻酱的热菜,又喝了一杯酒,满足地呼出一口气,然后笑着对临青溪又说道:“你这皇家作坊新出的香油和芝麻酱,我余家也要卖!”   “没问题,不过今天之前的都被人买走了,明天出来的让你拉走!”临青溪很豪爽地说道。   “那你以后有了好东西,一定要预留给我!”余为趁机说道。   “可以,待会儿你吃完饭,我就有样东西让你余家独家代理,让你大赚一笔行不行?”临青溪笑着说道。   “溪儿妹妹,你说真的?什么东西?”余为一激动,差点把嘴里的饭菜都喷出来。   “余为哥哥,你还是先好好吃饭吧,一切能你吃完再说!”或许是余为久在军营中,临青溪发现他身上少了一些市侩气,反而感觉多了一些直爽豪气。   “我吃,我吃!”余为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然后低头猛吃起来。   吃完饭,临青溪让人把吃剩的饭菜撤了下去,又让人端来一壶热茶。   楼下那些已经吃完饭的商人,临青溪让他们不用再给她打招呼,直接回去就行了,而已经买到香油和芝麻酱的商人也打算尽快离开邴州,然后把手里的东西翻倍卖出去。   临青云、临青飞两兄弟和齐明远、齐鸣铮两兄弟另找了一个雅间商谈事情,冷名扬则回了府衙。   但是醉香楼并没有变得清静,反而很多闻到香味和听说鸳鸯火锅的人都在外边等着呢,于是楼下新一轮的热闹开始了,不过这些声音并不影响楼上之人的谈话。   “溪儿妹妹,你说的好东西是什么?”余为心中雀跃,还真是来对邴州了,就说找到临青溪就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就是这个,你先往手上和脸上抹抹!”临青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余为。   “这是什么?”余为打开瓶子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抹了再告诉你,我又不会害你!”临青溪打趣地说道。   “溪儿妹妹自然不会害我,我抹抹!”余为用食指从瓶子里挖出了一些药膏,然后往自己的手上抹去,又照临青溪说的,往自己冻裂的地方多抹了一些。   接着,余为就发现这药膏抹在自己手上润润滑滑的,最重要的冻裂的伤口竟然不疼了,而且有说不口的舒服。   “多用几次,你这冻裂的地方就会好了!”临青溪笑着说道。   “溪儿妹妹,这是治疗冻伤的药膏?”余为也用过其他治疗冻伤的药膏,但是效果都很慢,而且天一冷,又会被冻裂。   “嗯,这瓶药膏叫创灼膏,主要是用于排脓、去腐肉、长新皮,治疗冻疮溃烂,我想边疆兵士冬天的时候,应该很需要它。另外,我还让人制作出了一种专门用来治疗冻疮的冻疮膏,效果也是非常好。我打算这两种药膏都交给你来卖!”临青溪又拿出了另外一个小瓶,这是她给竹香的药方制作出来的,而刚才给余为的是孙梨研究出来的。   “都交给我一个人?”余为显然被临青溪说的话震住了。   自从他认识临青溪以来,她对他还没有这么大方过呢,当然因为是师兄妹,她对他是有不同,以前在酱菜生意上也很照顾他,但可此刻的相比都太不相同了。   “是的,都交给你!”她无法直接帮助楚玄,那么就让余为更好地去帮他吧!   ------题外话------   跪求票票花花和钻石~(>_<)~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奉旨郴州   温暖的阳光洒在晶莹的白雪之上,风一吹,卷起细细地雪沙,仿佛无数雪之精灵在调皮地舞蹈,让赶路的行人不觉冷意,反而会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往年每到邴州进入腊月,整个府城上空似乎都有驱之不散的阴云,来来往往城门的百姓脸上俱是愁苦,根本没有一丝即将过新年的喜悦。   但是,今年不一样,刚进入腊月没多久,府城内就变得一天比一天热闹,熙熙攘攘的府城街道经常会造成拥堵,幸好有护城司的人每日加紧巡逻,才没有造成大的事故。   这天是腊月十六,邴州府城的大小街道皆是摩肩接踵的行人,尤其是皇家作坊和蝶恋花的店门前,已经有各地的商人来进明年的货物了。   临青溪女扮男装和焃昀扮作普通百姓的样子在邴州城里随意地走着,虽然来邴州已经一年了,但是她还没有好好地逛过邴州。   “还记得刚来邴州的时候,这座府城给我的感觉就像一座充满死亡气息的地狱之城,仿佛一进入城门就会被吸入黑暗之中,百姓的脸上也没有这么多笑容。”临青溪找了一个茶摊和焃昀一起坐了下来。   巧的是,她这一次喝茶的茶摊就是她上次独自喝茶的地方,而摊主依然是那位老者,只不过这次临青溪扮了男装,老者没有认出她。   “一年的时间邴州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可都是城主的功劳!”焃昀注视着临青溪笑着说道。   要是她没有来邴州,那么邴州也不会发展的这么快,现在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她是最大的功臣。   “不仅仅是城主一个人的功劳,是官员和百姓万众一心,否则邴州百姓的生活也不会变化这么快。”临青溪不是在谦虚,而是说得实话,要是没有冷名扬、朱毅之等人,单凭她一个人,一年的时间就不可能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的。   “这位小公子,话也不能这样说,现在咱们百姓的日子能好过一点儿,多亏来了这位女官大人,也就是青溪公主。”旁边桌子上坐下喝茶的一个庄稼汉子接过话说道。   同他一起进城的同伴也笑着说道:“可不是,自从这位农女出身的青溪公主来了邴州,又是制作水泠膏,又是开办皇家作坊,现在出门一听咱们是邴州人,各个都羡慕的不得了,呵呵!”   “是吗?这我可没听说过!”临青溪笑着说道。   “呵呵,现在邴州有了芝麻这种宝贝,好多人都眼热呢,说现在的邴州就是个福窝、金窝,以后邴州百姓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你们不知道,今年我们村的麦子按照青溪公主说的法子栽种,交过粮税之后,还剩下不少的粮食,多少年了,今年总算能过个饱年了。”汉子笑嘻嘻地说道,脸上是说不出的满足。   “那可不是,这青溪公主开办的水泠膏的作坊,听说招了不少咱们邴州的百姓,有的男工一个月算上奖金和工钱都有十两银子呢,那可是比一个七品县太爷的俸禄还要高呢。”有路人也停下喝茶,顺嘴就说道。   “那作坊里可不好进,听说招人的时候门槛都挤烂了,而且招的都是老实的穷苦人,这一个作坊就救了不少人家,这青溪公主真是个大好人!”茶摊的摊主说道。   “青溪公主何止是大好人,简直就是菩萨转世,要不是她想出水泠膏这样的好主意,那便宜的河珠能转眼成了宝贝,现在水泠湖里的河珠和河蚌肉可是养活了湖周边不少的渔民,他们现在甚至学着养河蚌,就指望着卖河珠赚钱养家糊口呢。”说话的人越聚越多,一会儿茶摊上就坐满了人,似乎大家一谈论起青溪公主就有了共同话题。   “我告诉你们,我可听我大舅哥的表兄弟的远方堂哥说了,明年开春之后,咱们邴州的十个县都要开始大力栽种芝麻,这些天几个县的县太爷都在忙着选地呢,这要是能选好,那种芝麻的人家可都是发了。”人群中响起一个颇显神秘的声音。   “是吗?这事我可没听说过,不过我倒是听说种芝麻也不影响种庄稼,等到明年咱们邴州的芝麻种子多了,家家都能种芝麻,到那时候还愁没有饭吃!”有人说道。   “我告诉你们,我还听说一个消息,是从京城传过来的。”又有人低声神秘地说道。   “什么消息?”很多人都好奇地看着故意吊大家胃口的人,就是临青溪和焃昀也起了好奇之心。   “说是明年青溪公主就不在邴州了,现在好多人都盼着她去自己的家乡呢,还说只要青溪公主到哪个地方,哪个地方的百姓就吃穿不愁。”这人也是刚听到的小道消息。   “那可不行,咱们邴州百姓的日子刚刚好过一点,要是公主走了,又回到从前该怎么办?”有人想起临青溪没来之前邴州的惨状,那时候这邴州还是曹家兄弟的天下。   对于自己即将要离开邴州的传闻,临青溪已经从陆志明给她的迷信之中看到了,事实上,皇上过两天就回下旨宣布邴州新城主的人选,而她也会奉旨去另一个地方,陆志明告诉她,她的下一站极有可能就是郴州。   郴州现在是定王楚岭天的封地,虽说他是被一道圣旨从京城赶到郴州的,但他毕竟是皇帝宠妃的儿子,也曾是皇帝最宠爱的一个儿子,很多人都觉得皇帝并没有完全放弃定王,迟早有一天会再招他回京城。   郴州离临青溪的家乡云州比较近,两个地方中间只隔了一个很小的典州,而郴州近些年因为云州的发展,倒是比邴州其他较穷的州好一些,但是这个地方山多地少,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   临青溪不明白楚怀第二站为什么想让她去郴州,当然目前还只是猜测,并没有得到确认。   这一年多来,她对邴州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感情,再说水泠膏和芝麻的皇家作坊都刚刚起步,尤其是皇家作坊开业还没有一个月,让她这时候离开邴州,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但是,就在临青溪和焃昀在府城大街上逛过之后的第三天,她就接到了让她去郴州上任的圣旨,而这次依然是一品农事女官。   邴州官员和百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全都震惊不已,他们不想刚看到邴州在临青溪的带领下有一点气色,又马上回到过去那样艰难的日子。   与此同时,邴州新任城主也已经确认了,竟然是楚玄,而且楚怀还把邴州赐给他做封地,并且将芝麻皇家作坊的七成收入全都转交给了他。   因为楚玄还守在边疆,由冷名扬这个知府暂时代理邴州的事务,等到他回来之后,再把一切事情交给楚玄处理。   临青溪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一圈,自己在邴州的努力为楚玄打下了基础,幸好她没有什么私心,也幸好她足够努力,现在的邴州已经和往日的邴州不一样了。   虽然只有一年,但她相信有陆志明派来的这十个县令和冷名扬的协助,楚玄日后处理邴州事务会更轻松一些,而且有自己大哥、三哥和齐家兄弟等商家进驻邴州,邴州的未来只会越来越好,最重要的,楚玄不用担心他以后没有钱了。   临青溪不知道楚玄什么时候会从边疆回来,但她在年前必须离开邴州回云州陪家人过年,而过年之后她就要上任郴州。   知道临青溪要走,冷名扬和朱毅之几人都来送她,邴州的百姓更是每日来城主府表达自己的谢意,有的拿来了自家种的东西放在府门前,有的就在城主府门前磕个头。   竹香、孙梨他们自是要跟着自己离开邴州的,好在水泠膏的制作秘方临青溪已经交给了刚刚来到邴州的山鹰,以后邴州的生意临青溪都交给他来打理。   “大人,皇上为何这么急要您去郴州,您在邴州一年还不到呢!”朱毅之十分不舍得,最近他的娘子跟着临青溪合伙开了一家成衣铺,自家的日子比以往好多了,他这个县太爷也能问心无愧地喝上小酒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邴州有几位大人在,我相信邴州百姓的日子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几位大人,芝麻的事情还烦劳你们多用一些心,千万不要出什么问题。”临青溪不想留给楚玄一个混乱的邴州。   “大人放心吧,虽然大人去郴州上任,但邴州的事情卑职都会按照大人所说的去做,定会鼓励和督促百姓以田为本,多多发展副业。”苏和也不希望临青溪这么早离开邴州,他还想跟着这个农女公主多学一些东西呢,只是这皇上的心思,他们做臣子的也猜不透啊。   其他几位县令也都表示很不舍临青溪此时离开邴州,更表示会尽职尽责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多为邴州百姓谋福祉。   皇家作坊里有焃昀给的两个大掌柜,就是面对那些皇商、巨商他们也是应对的游刃有余,临青溪并不担心以后芝麻的售卖问题。   至于答应余为的冻疮膏和创灼膏,临青溪也都已经全部交代给了山鹰,让山鹰直接和余家的人联系。   等到安排好邴州的事情,卸下自己的代理城主之位,临青溪带着自己的人和焃昀偷偷趁着夜色离开了邴州。   不过,在城门外,她还是见到了提着酒壶的冷名扬,这次他的手里有两个空酒杯。   “冷名扬就是冷名扬,你的推理能力都用在我身上了。”临青溪笑笑,和焃昀翻身下马。   冷名扬挑眉一笑,走近两个人说道:“大人对名扬有知遇、提携之恩,名扬无以为报,大人临去郴州之前,名扬敬您一杯酒!”   冷名扬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临青溪,另一杯给了焃昀,而他自己直接拿着酒壶。   “对你有知遇、提携之恩的不是我,不过这杯酒我喝了,以后邴州就靠你帮他了。”临青溪一饮而尽,酒虽然凉了,但是她的心温热的。   冷名扬笑了看向临青溪,也快速了看了一眼焃昀,他虽然不是很了解临青溪和楚玄这对师兄妹之间究竟有过什么,但他可以感觉得出来,对于传说中的冷面战神卫王爷,眼前这位农女公主很关心,也很在乎。   焃昀对于冷名扬快速闪过的探究目光并不在意,楚玄在临青溪心目中的地位,他当然很清楚,但是他知道临青溪的心究竟在谁身上就行了。   “大人,焃昀公子,一路走好,邴州,我冷名扬会护好的。”现在的邴州是一棵刚刚长出嫩芽的小树,如果临青溪不能守在这里,那么他也会替她、替邴州百姓守好这里的。   “再见!”临青溪将酒杯递还给了他,“每隔一个月,我会让竹香回来一次,能不能娶到佳人,就看你自己的了!”   冷名扬没想到临青溪会突然趁还酒杯的时候,凑到他耳边说了这样几句话,先是一愣,然后开心一笑:“大人,多谢了!”   临青溪离开邴州,竹香是一定要跟着她的,这丫头现在还没有开窍,如果强硬把她留下来,只怕是适得其反,倒不如让她以后常来邴州,何时抱得佳人归,就要看冷名扬自己的了。   路上没有多做停留,虽然雪冻路滑,但临青溪还是在过年之前回到了家,而临青云和临青飞几人都早她两天回到了临家村。   今年的除夕夜,老临家还是独独缺了临青禾一个人,虽然他也偶有家书寄回来,但一年也只是聊聊的两三封信。   临青云和临青飞都去北疆找过他,他现在已经是杨大将军帐下的副将,而且听说邻国的小公主扬言非他不嫁。   事情的真假临青溪还没有得到验证,但是穆氏和叶氏却已经着急了,临青禾和邻国那位小公主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她们的耳中。   甚至有人污蔑临青禾通敌叛国,好在杨大将军查明了事实真相,现在已经没事了,但是那位小公主却死赖着临青禾不撒手。   除夕夜一家人围着包饺子的时候,叶氏一直在唉声叹气,虽说唯一的孙女婚事有了着落,可因为聘礼的事情几乎把整个临氏一族给搭进去,好好地在家里坐着也能有祸事上身。   “阿奶,您怎么了?我回来您不高兴啊?”临青溪回来这两天,发现叶氏总是长吁短叹的。   “阿奶当然高兴了,可是过了年,你又要去郴州上任。你说这天下的官员这么多,皇上为何偏偏和咱家过不去。这公主的殊荣好是好,可阿奶心里总不踏实。”叶氏不相信天上会有掉馅饼的好事,要是别人给了你天大的好处,那他定是要从你身上捞取更大的好处。   整个临氏一族在接到临青溪被封为公主的圣旨时都欢欣雀跃,只有她一筹莫展,明明是天大的福分,可她心里就是不踏实。   “阿奶,这公主封号是皇上封的,其实您也不用不踏实,加上一个公主的封号,还有天龙宝剑在手,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了。至于皇上为何偏偏要任命我一个农家女孩,那也是因为您孙女在种田、挣钱方面有点用处,要是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皇上也不知道我是谁。”临青溪尽量宽慰叶氏,叶氏虽然有时候想得多,但她都是为她这个孙女而想,如果不是担忧她,她也不会多想的。   “可你在邴州刚刚站稳脚跟,皇上立马就让你去郴州,你说,这皇上是怎么想的?”叶氏问道。   “娘,皇上的想法咱们怎么能猜得到呢?溪丫头现在回家一趟不容易,您就别操那么多心了,开开心心过个年,这年后纳园和绣园还有事情让您忙呢!”穆氏笑着说道。   “是呀,阿奶,小妹已经大了,她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您就不用太担心了,还是想想什么时候给小妹和焃昀公子选个好日子,让他们早点完婚才是!”傅颖儿也在一边帮忙包着饺子说道。   “对,这个才是正事。溪丫头,这焃昀的爹娘在哪里咱们也不知道,这婚事如何商量?”叶氏想想也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临青溪的婚事。   “阿奶,焃昀的爹娘都住在海岛之上,而且他的娘亲身体不舒服,没有办法离开海岛的,咱们去海岛又太远了。焃昀说,明年他家会派人来和咱们家说过六礼的事情。”说起自己的婚事,临青溪也大大方方的,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溪丫头,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和娘说实话,你真得看上那焃昀公子了?你对他有多少了解?他说的那些话真得可信吗?”   虽说焃昀已经对穆氏他们说了自己的情况,但毕竟海岛是什么样子,他们乡下人没见过,而且焃昀送过来的聘礼太珍贵,吓得穆氏都要天天守着那成箱的聘礼。   “娘,焃昀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最主要的是,我对他也很有好感,和他在一起,我很快乐。”临青溪这次说起话来没有那么大方了,反而有些羞涩。   “那和玄儿呢?”穆氏心里对楚玄始终有一种母亲般的牵挂,她很喜欢楚玄这孩子。   “娘,我和卫玄哥是不可能的,他以后身上的责任会更重,而我……”临青溪一时不知道怎么对穆氏讲明白自己和楚玄之间的感情,她对他并没有产生男女之情,这样的他们是走不到一起的。   “溪丫头,娘明白,就是玄儿那孩子太可怜了。唉,虽说他是王爷,是皇帝的儿子,可我也算从小看他长大,这孩子眼神中太孤单了,也是个很有情义的。焃昀也不错,娘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也很保护你,以后你身边能有这样一个男人在,娘也就放心了。”穆氏看着已经长大大姑娘的女儿,想起她小时候瘦弱的模样,心里的疼惜就冒出来了。   “你们这娘俩儿说什么呢,溪丫头已经收下了人家的聘礼,那就算是人家焃家的儿媳妇了。玄儿那孩子是不错,可他和咱家溪丫头有缘无分,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事了,免得让有心人听去惹出是非。”叶氏叮嘱道。   想起前段时间因为启轩国太子的下聘,竟然引起了两国之战,还让临青溪差一点成为大家口中的“祸水”,叶氏这心里就不舒服。   还是早早让临青溪和焃昀成婚,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人随意陷害临青溪了。叶氏想着,要在临青溪去郴州之前,再把婚事的事情和两个孩子好好说一说。   只是,过完年的第二天,皇上又下了一道圣旨,让临青溪即刻上任郴州,甚至让传旨太监陪她一起去邴州。   “公公,不知皇上为何催促得如此之急?”临青溪接过圣旨之后,对传旨太监问道。   “启禀公主,临来之前皇上说了,郴州虽说是定王的封地,可定王不懂农事,希望您到了郴州能多教教定王这方面的事情。”传旨太监恭敬地说道。   “定王?公公,这郴州农事不是有郴州的官员负责吗?虽然郴州是定王的封地,可定王并不需要亲自学习农事和下地耕田的。”临青溪总觉得这里面很奇怪,皇上似乎要拿她当他儿子的“教书先生”。   “启禀公主,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传旨太监只负责传旨,至于这主子们心里想什么,他可猜不透也不敢猜。   带着一肚子疑问,临青溪只好简单地收拾一切行装就上路了,自从她当了这个一品农事女官和什么公主,与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在村口,看着临青溪乘坐的马车越走越远,叶氏和穆氏就忍不住掉眼泪,她们从临青溪上任邴州的时候就开始怀念以前的生活。   那时候,他们一家人虽然日子过得苦,可是都团团圆圆地在一起,现在倒是各个有了出息,可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够匆匆见上一面,话都不能好好说。   临青溪要奉旨去郴州,焃昀自是也要跟着的,他已经派人回海岛筹办他和临青溪的六礼之事,相信很快他就能名正言顺地以临青溪丈夫的身份站在她的面前。   路上,马车行驶得很快,临青溪和焃昀都没有骑马,他们坐在一辆内部很温暖的马车里,外边还是很冷的。   “昀,你觉得皇帝为什么急着让我去郴州?”临青溪想了很久,始终没有想透这一点。   “这次怕不是皇帝急着让你去,而是定王急着让你去。”焃昀和临青溪坐在马车的两侧,她脸上的苦恼他看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临青溪也猜到一点点,但是猜不透原因。   “楚怀让他的儿子德王在御书房的偏殿帮他一起批阅奏折,历来只有太子才能有这样特殊的权力。他的这一个举动让很多人认为,德王极有可能会是楚国的太子。定王也对皇位虎视眈眈,现在楚怀把他赶到穷困的郴州,这和流放他没什么区别。可是,这时候皇帝又一道圣旨将你从邴州调到郴州,这让定王又看到了希望。”焃昀给临青溪分析道。   “我去郴州和定王重新看到争储的希望这两者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联吗?”临青溪不解地问道。   焃昀笑着点点头,说道:“当然有,你还记得那日咱们在邴州大街上听到百姓说过的话吗?他们说,你到了哪里,哪里的百姓就可能吃穿不愁。现在不仅很多楚国百姓这样想,就是楚国的上下官员,皇亲国戚也都是如此想法。自然,定王也是这样想的。皇帝把你调任郴州,就像把手中的最好的一把武器叫到他的手中,如果他能做的令皇帝满意,那么他就有机会回到京城。”   “我可没有他们认为的那么厉害,不过皇帝的意图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他不会真的想把皇位交到德王或者定王的手中吧?”临青溪虽然没见过楚怀的其他儿子,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师伯、师兄因为这几个王爷,如今也都已经撕破脸。   临青溪和焃昀的马车走在队伍的中间,前后左右都是他们的人,再加上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除了赶车的夜猴和守在四周的雪鹰、蝶儿和竹香几人,其他人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正是因为这样,焃昀才敢将心中的推测对临青溪说出来:“楚怀应该不会把皇位传给德王和定王,他之所以提高德王的位置,又不放弃定王,是想让这两个儿子互相斗起来,让他们身后的势力斗起来,等到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再出来收拾残局,而这时候他真正看重的储君人选就会脱颖而出。”   皇帝就是皇帝,连自己的亲儿子也算计,听说支持德王当储君的呼声很高,而且就连她师公淮绍之和师伯张显都站在了这位德王的身后,想必他也真是有几分能耐的。   至于定王,他的母亲是楚怀的宠妃,而且圣宠多年不衰,背后的娘家势力可是苏国公府,而且他新封的王妃是巫族的族长之女巫翎儿,巫翎儿的背后可是启轩国。   不仅如此,定王的侧王妃还有魏梓蝶,她可是楚国左宰辅魏明的女儿。   不过,这魏明也真有意思,大女儿成了德王妃,而二女儿成了定王侧妃,德王和定王这两兄弟为了储位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魏明也已经表明态度支持德王,那么魏梓蝶就成为了魏明的弃子,想来在定王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皇帝他让我去郴州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临青溪最不喜欢这些兄弟相残的戏码,这让她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和林祥,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到最后无论输赢其实都是输家。   “他应该是想要让你去帮助一个人!”虽然焃昀很不想讲明白,但是过一段时间凭着临青溪的聪明才智,她也一定能想通这其中的关联。   “帮助一个人?难道是定王?”临青溪很少涉足政治,所以她没有焃昀看得透。   “是也不是,你帮助定王回京,让定王和德王鹬蚌相争,那么也相当于帮助另外一个人肃清了障碍。”焃昀淡淡地说道。   她能帮助谁肃清障碍?难道是?不,不可能的,他并不想要那个位置。   “你说的是卫玄哥,可是,他对皇位并没有想法。难道皇帝想让他做储君?”临青溪经过焃昀的这一系列分析,觉得楚怀的确有这种可能,要不然也不会让楚玄手握重兵,还默许他大批地招兵买粮、买战马。   “你倒是很了解他!”焃昀有些吃味地说道,“没错,他是不想当皇帝,但他始终是皇帝的儿子,是楚国的王爷,现在还是邴州的城主,也是楚怀最想立为储君的人。”   “为什么总有人逼他们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呢?”临青溪虽然经过焃昀的点拨参透了一些楚怀的心思,但是她心中反而更加不开心了。   “他们?”焃昀醋味更浓了。   临青溪此刻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觉察出焃昀的异常,只是苦涩地说道:“嗯,景修他本不想做启轩国的太子,只想做一个悬壶济世的游医,但是轩辕一族的责任逼迫他走上一条自己并不喜欢却又不得不走的道路。卫玄哥不想当皇帝,但现在却有人想把皇位直接送到他的手中,将这天下黎民的重担放在他的肩上。当然,还有我,我也不想做什么一品女官和公主,可是形势所逼,我不得不走马上任。呵,这可能就是人在现实中的无奈吧。无论你到了哪里,总有一些不自由的。”   现代人到了古代又如何,真能活得那么肆意潇洒吗?临青溪越来越不敢确定,一开始她觉得自己的心愿很小,只要在大眉山建自己喜欢的农家乐就可以了。   可是,很多事情让她被迫地走上了另外一条路,她也有她的情非得已,她也有她的苦衷。   “安安,海岛是自由的,在那里没有人逼迫你做喜欢不喜欢的事情,只要你愿意,现在咱们就可以改道去海岛。”现在巫秋月已经找到了,焃昀很想要带着临青溪一起离开正极大陆,这里的纷纷扰扰他们都不要管,去过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   “昀,人要是真能活得没心没肺就好了,有时候活得自私一点,就会快乐很多。可是,我的家人离不开这里,我离不开我的家人,海岛也许是天堂,但我始终是要留在人间的。让你陪着这样的一个我,对不起!”如果自己是以前孑然一身的林心安,那么她可以毫不犹豫地跟着焃昀离开。   可是,她已经变成了临青溪,她没有权利让她的家人跟着她离开自己的家乡去任何一个地方,而且她也不想要离开这辈子好不容易才有的家人。   再累再苦也好,在各种各样的人中间周旋也好,只要能让家人过上安心和乐的日子,她可以去做任何事情。   再说,她也是有心、有骨、有血的一个人,她也有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她也是一个有抱负和有理想的人,更何况自由是相对的,就算到了海岛,她可以自由地奔逃和去做很多事情,但她的心也是被楚国给套牢的。   “傻安安,永远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你舍不得楚国的一切,而我也舍不得委屈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自由。”焃昀看着临青溪深情地说道。   “昀,谢谢你!”这辈子能找到一个这么理解自己的男人,临青溪知足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三女联盟   郴州位于楚国偏东方向,是楚国东部高山峡谷最多的一个州,因为平地较少,百姓主要以贩卖山货为主要生计手段。   而且郴州的人口相对来说也比较少,山里的山民进一次府城就要来回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非常不方便。   临青溪一行人刚到郴州地界儿,就看到定王楚岭天亲自带人迎接她。   此人华服美冠,一看就是被宠爱长大的皇子,身上有一股傲气,他坐在装饰奢华的马车里,身旁还坐着一位美艳的女子,她就是如今的定王妃巫翎儿。   “青溪见过定王、定王妃!”临青溪走下马上朝两个人微微施礼,而焃昀只是抱了抱拳。   楚岭天对于临青溪的表现很满意,但是对于她身边的男人则有些看不顺眼,自己怎么也是一国王爷,被一个不知哪里来的贫民怠慢,而且姿势还那么高高在上,仿佛施舍给他一样,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巫翎儿这是第一次见到临青溪,这个楚国传说中的奇女子让她也很好奇,而且她还是巫凤儿的情敌,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你是父皇亲封的公主,说起来咱们现在也算一家人了,以后不必见外,叫我四皇兄就可以了。这郴州以后还要靠青溪妹妹多多费心才是,遇到什么难事就找你四皇兄和你四皇嫂。”定王笑着说道,但是临青溪能够感觉他的笑不达眼底。   她可没真当自己是皇家公主,不过是楚怀的一个随意封号,楚岭天如此讨好她,甚至纡尊降贵地来迎接她,无非是看她很有利用价值罢了。   不过,想到以后少不得要和楚岭天、巫翎儿打交道,临青溪语气亲和地说道:“那青溪就恭敬不如从命,以后还望四皇兄和四皇嫂多多关照了。”   “好说,好说。”楚岭天很爽朗地大笑一声,倒是巫翎儿看着她的眼神探究中有了一丝轻视。   楚岭天邀请临青溪进了郴州府城,而且在府城内特意给她这位一品农事女官安排了一座宅院,而且还配备了很多的丫鬟、小厮,不想是来照顾她,倒有点监视的意味。   临青溪只是淡然一笑,这些人恐怕是巫翎儿的主意,虽说她比不上巫凤儿聪明,但到底是和巫凤儿流着一半血液的巫族人,这骨子里的阴狠狡诈是天生的。   到郴州之后的第二天,临青溪就穿上便服在郴州的大街小巷逛了起来,当然她后边也跟了不少的尾巴。   “主子,要把他们甩掉吗?”蝶儿眼色阴沉地问道。   “不用,他们想跟就跟着吧。时间还早,咱们去郴州附近几个县的山里逛逛,听说这郴州山货比较多,看看都有什么。”越是防着楚岭天夫妇,他们就越不放心自己,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让他们跟着,反而能打消两人的疑虑。   于是,临青溪、焃昀扮成收山货的夫妻带着夜猴、雪鹰、竹香和蝶儿去了郴州的大山里转了转。自然后边的尾巴也一直跟着。   现在还是早春,但郴州的大山里到处可见密不透风的各类树木杂草,虽然叶子都落完了,但是树枝连着树枝,也只有斑驳的阳光洒进来。   山上自是冷风习习,但是临青溪没在意,她仔细地观察着山里的各种野生的果树和野草、野花,有的时候还会特意扒开山上的土看一看。   在半山腰一处阳光很好的山石上休息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对上山砍柴的父子,于是,临青溪就和他们聊了起来。   “这位大哥,您贵姓?这山有名字吗?”一路走来,要不是遇到这对父子,临青溪连个当地人都看不到。   “小人免贵姓唐,这山叫核桃山,这些都是核桃树,每年山上都会结很多的核桃,那时候会有一些百姓来这里摘些核桃去卖,但是也挣不了几个银子,勉强能糊口。”樵夫笑着说道。   这么冷的天竟然有外人上山,而且看几人的穿着定不是普通关系,樵夫回话的时候就多了一些恭敬之意。   “这核桃可是非常好的东西,怎么会卖不上好价钱呢?”临青溪不解地问道。   “公子说笑了,这核桃有什么好的,吃起来也很麻烦,砸开之后,里面的东西通常都碎了,就算完好的,富人家也很少吃这山里的东西,也就图个一时新鲜。”樵夫想着他们是外来人,应该不知道这核桃在当地百姓眼中那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山货了。   “唐大哥,这整座山上都是核桃树吗?”临青溪爬了一半的山,发现这树的品种都是一样的,她虽然吃过核桃,但是却没见过核桃树,没想到眼前这成片成片的竟然是这么珍贵的东西。   “是的,我在这大华山砍了几十年柴了,这整座山都是这种树,一到核桃成熟的时候,那核桃果都快把树给压弯了。虽然不值什么银子,但毕竟也能挡点饿,所以倒没见有果子剩下。”唐樵夫一家也就指望这大华山砍核桃树卖点钱。   临青溪又询问了唐樵夫一些关于大华山和周边几座山的情况,然后就和焃昀他们一起下山了。   郴州盛产核桃并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只是这里的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核桃的珍贵,甚至把它同普通的野果和山货放在了同一个档次。   接下来的几天,临青溪又去不同的山里逛了逛,每天都是一早上就出去,到了很晚才回来。   后来,她又去了郴州百姓的农田里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里的百姓似乎并不重视春耕,在他们看来,那一丁点农田和卖山货挣的钱差不多,都养不活家人。   临青溪每天的行程自有人很详细告诉楚岭天和巫翎儿,而郴州的城主上官飞是一个无所作为的人,整天就知道烟花柳巷地乱逛,郴州的官员也都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似乎没什么激情。   郴州穷,他们就是想搜刮民脂民膏,也搜刮不到什么,各个都盼着能离开这里。   官员无作为,百姓也对种地没兴趣,这里虽是楚岭天的封地,但他无时无刻不想离开这里,所以对郴州也就更不上心了。   几天观察和走访下来,临青溪对于郴州的农事和各方面的情况都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再加上焃昀让人暗中打探的一些郴州的消息,她觉得可以着手开展自己的事情了。   不过,要在郴州放开手脚做事情,就必须要让楚岭天和巫翎儿成为她的助力而不是阻力,所以,她觉得有必要让巫翎儿亲自来找她一趟。   这天清晨吃完饭的时候,临青溪照往常一样,并没有让丫鬟退出去,而是和焃昀在客厅里讨论起郴州山货的事情来。   “焃昀,待会儿你让雪鹰去府城大街上多买一些核桃回来,像这样的好东西,可不能随意糟蹋了。”临青溪端着茶杯慢慢啜饮一口,然后快速地朝着不远处两个站在客厅一角的丫鬟看了一眼。   焃昀顿时就明白了临青溪话里的意思,然后说道:“没问题,只是这核桃在郴州是普通的山货,它真的是好东西吗?难不成郴州以后的崛起还要靠它不成?”   临青溪呵呵一笑说道:“没错,别人也许不识这核桃的珍贵,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传说中具有一双慧眼识物的农女,这核桃可是有让人变聪明的神奇效果,而且他比邴州的芝麻延年益寿的效果更好,还能让人的记忆力变强。”   “青溪,这核桃竟然比芝麻还要好,那不是说郴州有了这核桃也很快会变成和邴州一样富有了?”焃昀微微惊讶地说道,当着外人的面,他和临青溪之间的称呼又变成了以前那样。   “这个,呵呵!我来郴州只是来帮助当地百姓提高粮食产量的,至于这郴州变不变富,那可和我没关系,这都是郴州城主和各位官员的事情,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临青溪显得有些耐人寻味地说道。   “你说的也对,只要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就可以,至于这郴州何去何从的确轮不到你这个小小的农事女官做主。”焃昀故意揶揄地说道。   “什么小小女官,我可是一品,再说,我还有天龙宝剑呢,就算我真得插手郴州的事务又如何,哼!”临青溪撅着小嘴不满地说道。   等到两个丫鬟退下之后,临青溪和焃昀相视一笑,相信很快巫翎儿就会找上门的。   果不其然,等到下午的时候,巫翎儿就带着几箱礼物上门了,而且态度也显得很热络。   “青溪妹妹,不怪皇嫂不请自来吧!”自从嫁给楚岭天之后,巫翎儿学得越来越圆滑,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从巫族走出来的眼光肤浅的刁蛮女,她变得更有心计了。   “青溪不敢,您是真正的皇家儿媳,又是启轩国巫族族长之女,还是启轩国未来皇后的亲妹妹,青溪只是农女出身,不过是会种几亩地,应该是青溪去拜会皇嫂才是。”临青溪嘴里说着谦卑的话,但是面上却是不卑不亢,巫翎儿听了也很受用,这临青溪的确不像魏梓蝶那个蠢货。   “好了,别和皇嫂见外了,今天咱们好好说说话,这些都是皇嫂从京里带过来的,一些女儿家的胭脂水粉和首饰,青溪妹妹别嫌弃。”心里虽然看不上临青溪,但巫翎儿知道,要想回京去挣那个位置,她就必须要讨好眼前的人。   “青溪不敢,多谢皇嫂!”想必里面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临青溪也不推辞,发展郴州自然需要钱,她可没想过要倒贴银子进去。   接着,两个人就在厅里坐下,丫鬟给她们奉上茶,然后就走出去了。   “青溪妹妹,皇嫂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这次来是有事情要麻烦妹妹,还希望妹妹多多帮助你四皇兄。”巫翎儿故意叹着气说道。   “四皇嫂,有什么事情您说,只要青溪能办到的,定是会尽力去办。”临青溪笑着说道。   “青溪妹妹在邴州的事迹,我早就听说了,你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让邴州人尽皆知,而且让邴州一跃成为最繁华热闹的一个地方,这种能力不是谁都有的。这郴州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出京的时候,父皇他对你四皇兄说,如果郴州以后还是这个穷样子,就让我们永远留在这里,你也知道,这地方哪是人呆的。”巫翎儿说着眼睛里都有些红了,真是媚眼如丝,我见犹怜。   不过,临青溪可没忘记当初自己被人说成“祸害”和“扫把星”,还有启轩国挑起两国之战,这背后可有楚岭天、巫翎儿不少的“功劳”,那这次就换她好好玩玩他们。   “这件事情我听我师父说了,其实,皇上让四皇兄来郴州也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口,如果四皇兄在郴州表现得好,那么还是能回京的。”临青溪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你说的是真的?”巫翎儿声音都尖利了一些。   “四皇嫂,你别忘了我师父是谁,虽说魏侧妃的父亲也是宰辅,可现在朝中大臣都知道,他最看重的是德王和德王妃,而我师父对德王……”临青溪笑着没有往下说,但是巫翎儿已经猜出来了。   整个皇城都知道,虽然陆志明的师父和师兄是德王的人,但是他却不喜德王,倒是对卫王有些亲近,但也是因为临青溪和卫王关系较好。   不过,现在很多人都在传,临青溪因为要嫁给一个叫焃昀的人,也就是现在跟在临青溪身边的男人,她和卫王的关系已经彻底决裂了。   现在,很多人都想拉拢临青溪这个农女,因为经过邴州的改变,她可是大家眼中的“财神爷”,如果能得到她的支持,那么争取储君之位就有了很大的助力。   “青溪妹妹,你可有法子让郴州变得和邴州一样?”巫翎儿急切地问道。   临青溪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巫翎儿脸上有了些恼意,但很快消失不见。   “青溪妹妹是不相信我,还是不想帮助我?”巫翎儿直接地问道。   “四皇嫂,说起来我应该要帮你,但我又不是很想帮你。当然,这其实和你没关系,而和你的姐姐有关系,虽然你是楚国的定王妃,但你还是巫凤儿的妹妹,所以,我不想帮!”临青溪语气突然变得冷起来,这让巫翎儿也觉得十分奇怪。   “这和巫凤儿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因为轩辕景修?”巫翎儿似乎有些了解,这巫凤儿和临青溪可是情敌,不过临青溪不是已经有了别的男人了吗?   临青溪摇摇头说道:“不是因为男人,是因为巫凤儿她是我的仇人,不仅是巫凤儿,还有魏梓珍,她们两个都是我的仇人。只是没想到皇上让我来郴州,而四皇兄的两个心爱的女人,一个是巫凤儿的妹妹,一个是魏梓珍的妹妹,对不起,我就算有办法,也不想帮!”临青溪坚定地说道。   正是这样坚定的态度让巫翎儿看出她是真得很恨巫凤儿和魏梓珍,正好,她也很恨这两个女人,哈哈,上天对她巫翎儿真不错,这个时候给她送来一个最好的同盟者。   “那青溪妹妹和巫凤儿和魏梓珍那两个贱人有什么仇?你不必怀疑,我对她们也没有好感,而且我从未承认过巫凤儿是我姐姐。”巫翎儿提起两人时脸上也是冷笑。   临青溪假装愣了一下,然后说起了当初巫凤儿三人逼她坠崖、伤她家人的事情,而巫翎儿也对她讲起来巫凤儿这些年对她的欺压,以及在京城的时候,魏梓珍这个德王妃是如何羞辱她的。   讲到后来巫翎儿觉得自己和临青溪简直是心有戚戚然,她们有共同的敌人,那么强者和强者的结合,她不就能很快回京了吗?   “唉,没想到四皇嫂堂堂巫族族长之女也受那巫凤儿的气,我可听说最近启轩国太子妃的亲娘找到了,想必四皇嫂娘亲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临青溪同情地说道。   一听临青溪说起巫花月的事情,巫翎儿心中就更恨了,现在她不在启轩国,巫花月让人给她带过来的消息让她知道巫秋月母女是如何折磨自己的母亲的,巫翎儿早就恨得牙痒痒,她一定要成为楚国的皇后,然后将巫凤儿母女狠狠地踩在脚下。   “妹妹,你一定要帮我!”巫翎儿突然起身跪在了临青溪的面前,为了能回京,她连最骄傲的自尊也不要了。   临青溪快她一步将她拉了起来,巫翎儿现在看着诚心诚意的,可她也是反复无常的女人,今天如果真得给她跪了,那么以后她定是把今日失去的尊严再讨回来的,所以临青溪在她跪下之前就扯住了她的手臂。   “四皇嫂,你别这样,青溪受不起。既然你我有同样的敌人,那么我会帮你,但你也要帮我,而且要想回京你需要听我的安排,否则我也不能保证皇上一定会重新宣你们进京。”临青溪将巫翎儿摁回了原来的椅子上。   “青溪妹妹,你说,我要怎么帮你?”此刻,巫翎儿已经把回京的希望押在临青溪的身上。   “谁当上楚国的皇后我不管,但那个人绝对不能是魏梓珍。我是一个农女,手伸不到启轩国,也很难对付巫凤儿,更找不到她的弱点,四皇嫂是巫族的人,所以我希望您能帮我让巫凤儿的日子不好过,如果有可能,最好让巫族容不下她。”巫翎儿也是巫族的人,所以比起自己还有自己的人,她最了解巫族,让她和她娘巫花月一起对付巫秋月母女,那么景修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好,我答应你!”其实,就算临青溪不说这些,巫翎儿也绝对不会让魏梓珍当上楚国的皇后,更不可能轻易放过巫凤儿母女,她早就看这些人不顺眼了。   “还有,我们可能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助。”临青溪说道。   “谁?”   “魏梓蝶!”   巫翎儿有些愣住了,如果不是因为魏明和魏梓珍的原因,那个魏梓蝶早就被她折磨死了,只所以留她一条命,也不过是为了不和魏家彻底翻脸。   “那个女人管什么用,她的心可是向着魏家的,让她帮我们不太可能!”巫翎儿说道。   “四皇嫂不能想想办法吗?这郴州的官员大多都是魏明的人,四皇兄要想从郴州走回京城,就必须要让魏明对郴州放手。魏梓蝶虽然没有魏梓珍聪明,但她也不是真没有脑子,同时女儿,再不济,魏明也不忍心看着他这个二女儿在郴州的日子不好过。还有,皇上其实早就为四皇兄准备了人,只是魏明那边不撒手,这些人就进不来郴州,郴州的官员不作为,四皇兄这辈子也别想回京城了。”临青溪小声地凑近巫翎儿说道。   “皇上准备的?”巫翎儿有些不相信。   “四皇嫂,你不会真的以为皇上对四皇兄彻底失望了吧?”临青溪笑了一下,看出巫翎儿的确是这样想的,然后说道,“失望是有的,但没有完全失望,师父在给我的密信之中说,皇上之所以让四皇兄来郴州,是对他最后一次的考验,如果他在郴州真得不堪大用,那么这辈子也只能留在这里了。但相反,如果他能经受住磨难,将郴州发展好,获得朝臣的称赞,那么他还能回去。”   临青溪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巫翎儿又想到了另一个层面,看来皇上并不是不疼定王了,而是想让他获得百官的认可,只要定王在郴州表现得好,那么就有了可以和德王争天下的资本,那她还怕什么。   只是那该死的魏家父女,偏偏要挡着她的路,这次就连皇上都借着陆志明、临青溪的口,让她知道了皇上的真正意图,她已经可以想见自己把这个消息告诉定王时,他会是多么地开心和兴奋。   再说,那魏梓珍还有把柄落在自己手里,要让魏梓蝶恨上自己的姐姐和父亲,对于她巫翎儿来说可是最简单的一件事情了。   从临青溪那里回来之后,巫翎儿就拉着楚岭天进了内室,然后将自己和临青溪的对话都对他讲了一遍。   楚岭天听后果真是大喜过望,笑着说:“父皇他没有抛弃我,一直就没有抛弃我。我就一直觉得奇怪,如果父皇不再疼我,为何还对母妃那么好,看来是我没明白父皇的意思,我真是太笨了,太笨了!”   楚岭天经过巫翎儿长时间的“枕边风”之后,已经对于帝位有了热切的渴望,所以他才会和启轩国的人合谋想让楚国乱起来,然后趁机夺下皇位,没想到被卫王给阻止了。   不仅如此,他被皇帝赶出了京城,而他的二哥德王却进了御书房的偏殿批阅奏折,甚至一下子要坐上太子的位置,巨大的失落和不甘心,让他近端日子郁郁寡欢。   临青溪的到来原本就让他重新燃起了回京的希望,而近日临青溪和巫翎儿的一番话,更让他看到坐上帝位的希望,原来他的父皇一直都没有放弃他。   “天,那个临青溪是陆志明的徒弟,如今又是楚国最会赚钱的人,你想想,父皇把她心急火燎地派来郴州,不就是让她来帮你的吗?我想,父皇一定是想把皇位传给你,可是魏明那人的势力太大了,德王身后又有很多支持他的人,唉,现在父皇就是想给你派一些称心的人过来也没办法。”巫翎儿懊恼地说道。   “魏明那个老狐狸,他是看中了二哥有皇后撑腰,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被父皇赶出京。”当初楚岭天被赶出京城的时候,就是有人查出他和启轩国的人有信件过来,魏明还说他有可能通敌叛国,这样的罪名如果落实了,别说他这个王爷保不住,他的母妃被打进冷宫,就是他的小命也可能没有了。   “天,德王府有魏家的女儿,咱们定王府里也有,只要让魏梓蝶给他的爹写几封信,相信魏明就会放那些人来郴州的,到时候郴州有了皇上派给你的人,再有临青溪这个会赚钱的帮咱们,还愁你不能早日回京。”巫翎儿媚笑盈盈地说道,顺便坐在了楚岭天的大腿上。   “魏梓蝶?她能行吗?”自从巫翎儿成为他的王妃之后,其他的女人他很少碰了,只是两个人成婚之后一直没有孩子。   “天,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巫翎儿信心十足地说道。   当天晚上,巫翎儿就走进了魏梓蝶所在的偏远,然后耗费很大的精力帮她恢复了当年在青楼的那段记忆,而不堪肮脏的回忆让魏梓蝶整个人差点崩溃掉。   不过,在巫翎儿的恐吓、威胁和引诱之下,她渐渐恢复了理智,而且认为自己不幸的源头就是因为魏梓珍,她一直最崇拜的姐姐。   当天,她们姐妹同时失身,而她的姐姐竟然让人给她换了记忆,还让她嫁给四皇子,自己干干净净地嫁给了德王妃,甚至还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后。   不,那样肮脏的一个女人不配做她的妹妹,更不配拥有高高在上的位置。凭什么她在定王府里受尽折磨,而她就能享受荣华富贵,这不公平,不公平!   魏梓蝶和魏梓珍的姐妹之情就在巫翎儿给她解封记忆之后彻底地消失了,现在留在魏梓蝶心目中的只有对魏梓珍的仇恨。她要报复,她一定要报复!   就这样,魏梓蝶答应巫翎儿帮助楚岭天,而且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巫翎儿知道她所有的秘密,但巫翎儿答应她不会告诉楚岭天,也不会解开楚岭天的记忆,但如果她有异心,就会被楚岭天扫地出门。   巫翎儿的狠毒魏梓蝶早就领教过了,她绝对有几百种方法让自己生不如死,况且就算为了她的儿子,她也要努力一拼。   因为巫翎儿已经答应她,要认她的儿子为嫡子,那日后她儿子就可能是世子,还可能是太子,甚至是一国之君。   人的野心和仇恨就像一颗火种,一旦被点燃,想灭都灭不掉,更何况魏梓蝶被两颗火种同时燃烧,她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楚岭天回到京城,而她也可以回去报仇。   临青溪不知道巫翎儿是怎么说动楚岭天或者魏梓蝶的,总之,半个月后,楚怀和陆志明为她精挑细选的几个人到了郴州,而他们和邴州的朱毅之一样,来到郴州之后成为了郴州几个县的县令。   临青溪作为农事女官,首先发布了春耕的条例,而因为楚岭天和巫翎儿的帮助,很快郴州的百姓就开始加大春耕的力度,还开垦出来很多的荒地。   接着,临青溪又让人把郴州所产的山货都让她仔细地过目一遍,然后她选出几样来作为郴州的特产,比如核桃和山楂。   不仅如此,她还让楚岭天在郴州府城专门找个小庄子住下来,然后带着巫翎儿、魏梓蝶这些妻妾在庄子的田里亲自耕种,说是主要给皇帝看的,但其实是临青溪不想要巫翎儿等人一直来烦她。   楚岭天倒是个有脑子的,他心甘情愿地接受了临青溪的这个提议,想着自己这个王爷亲自下田耕种,一定能博得不少的好名声。   巫翎儿和魏梓蝶这些女人虽然嫌弃庄子和农田,但为了能回京城,她们也不得不忍耐,就算再难受也撑不下,因为临青溪告诉她们,皇上暗中派了人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表现好的话,皇上肯定能看到的。   正在楚岭天带着巫翎儿等人苦哈哈地在田里忙碌的时候,临青溪在另外一所隐蔽的小院里悠闲地喝茶下棋。   “主人,您没看到巫翎儿那个狼狈样,满身的污泥,还要自己打水做饭,哈哈哈,想起来,属下就想笑!”竹香将探到的消息对临青溪和焃昀说道。   “留他们在府城还不够碍眼的呢,再说,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他们玩心眼,就让他们在庄子里好好劳动,体验一下百姓的不易吧!对了,夜猴回来了吗?”没有了楚岭天和巫翎儿在一旁碍事,临青溪甩开身后的尾巴也轻松了不少。   “主子,属下回来了!”正说着,夜猴笑嘻嘻地走进了院子。   “上官飞的事情都打探清楚了?”临青溪落下一子,可棋局之上她根本不是焃昀的对手,“我输了!”   “回主子,属下打探清楚了。上官飞是魏明的远方侄子,在郴州多年从来没管过百姓的死活,最喜欢去青楼,看他那骨瘦如柴的样子,估计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夜猴将打探到的消息对临青溪说道。   “这县令容易换,但是这城主却是不容易换的,这次怕是魏梓蝶再去求魏明也不会有什么用了,除非这上官飞死了,皇上还可能任命这下一任的郴州城主。”临青溪抿着嘴唇说道。   令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清晨夜猴就告诉她,上官飞死在了郴州一家青楼的床上,官府查探的死因是虚弱致死,但好事之人都说这上官城主是风流致死。   临青溪还让夜猴重新调查了上官飞的死因,并没有查到他遭人暗害的证据,当晚和他在一起的青楼女子也没什么问题,也许他真是碰巧就死了。   但无论是哪一种,郴州的城主死了,很快新任城主的圣旨就到了邴州。   只是,临青溪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新任的郴州城主竟然会是当今惠王也就是三皇子母族杜家之人,而且此人还是她从未见过面的杜宇堂的父亲,她的大师兄杜江。   这皇帝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他把自己另外一个儿子的人也扯进来,难道他还嫌这郴州不够热闹吗?   ☆、第一百六十章 加工山货   两个月后,郴州的大山已经一片葱茏翠绿之态,寂静了一个冬季的人群开始慢慢地走出隐蔽的角落,在这春日暖阳的照耀下出来寻找生存的希望。   “小姑姑,这些蘑菇真的能吃吗?”早已经成长为英俊少年的杜宇堂这两个月来一直跟在临青溪的身后,就像他小时候一样,喜欢黏着这个父亲名义上的师妹。   这些年,杜宇堂听过很多关于临青溪的事情,自从当年从临家村离开之后,他一直在想办法回去看看临青溪和她的家人,还有他新结交下来的小伙伴,但是他爷爷和父亲一直把他困在杜家学习各种东西。   他听说临家村被烧为灰烬的时候,曾经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流泪,没人知道他有多伤心,虽然在临家村的时间不长,但他早就喜欢上了那里,喜欢上了他的小姑姑。   长大之后,他也遇到不少的名门淑媛,但是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影子,就是当年买点心时遇到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虽然按照辈分来说,她是他的师姑,但他却把她当成一个女孩子来喜欢。   自从知道临青溪奉旨郴州,而自己的父亲又被任命为郴州的城主,杜宇堂无时无刻不盼着早一点来到这里见到临青溪。   终于,他的愿望成真了,临青溪不但一眼就认出了他,而且对他还像以前那样亲和,只是她身边的那个优秀的男人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宇堂,中午的时候小姑姑就用这些蘑菇给你做好吃的,过两天郴州的山货交易货仓就要建好了,大师兄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来办,你可不能马虎。”临青溪在郴州的大山里带人找了很多的菌丝,然后在郴州的郊区建了蘑菇房,并且招收了附近的百姓作为工人,而她亲自教他们如何培植蘑菇。   虽然临青溪以前没有见过杜宇堂的父亲杜江,但是这次在郴州见到传说中的大师兄,临青溪对他颇有好感,满身的儒雅文豪之气,谈吐举止令人如沐春风。   师兄妹以前没有接触过,但是两个月下来他们倒是跨越了年纪的差距,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就是焃昀和杜江也总是谈笑风生地在一起。   杜江是文人雅骨,但并不给人以懦弱之感,相反,他处事果断,而且知人善任,一到郴州就先整顿了郴州的吏治,之后更让郴州知府和各地官员将有关农事方面的事情全都交给临青溪来做主。   不仅如此,他还主动提出要给郴州的百姓多找一些致富的道路,现在皇上对于农和商之间的界限已经默许有“灰色地带”,而派他到郴州,正是要让他协助临青溪治理郴州。   虽然,郴州是定王的封地,而杜家是惠王的人,但是近年来惠王一派的势力被德王打压的没剩下多少了,而且杜家也早就看出皇帝无意于让惠王争储,就是惠王自己也只想做个悠闲的王爷。   于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杜家要想不倒,那就要揣摩到皇帝真正的意思,所以杜江主动请求来郴州做城主,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也看出皇帝要拿定王和德王给他另一个儿子做垫脚石。   如果在这场皇帝与他儿子的“棋局”中,杜家做一个被皇帝所喜的“棋子”,能够帮他赢下这盘棋,那么也就为杜家赢得了一个安稳的将来。   杜江的心思临青溪猜出了三分,而焃昀猜出了七八分,所以这段日子以来,三个人言语之间都在试探对方,而因为杜宇堂的冒失参与,而临来之前陆志明的嘱托。   这两个月来,杜江这个城主和临青溪这个一品农事女官倒是合作的十分愉快,而且郴州的农耕也热火朝天地开展起来。   至于定王楚岭天和巫翎儿等人,最初听到郴州的城主是杜家人时,心里还犯过嘀咕,但是当临青溪告诉巫翎儿,惠王已经被德王逼着离开了京城,心灰意泠之下云游四海去了。   而大势已去的杜家主动请求来郴州帮助定王,皇帝也准许了,这番说辞让楚岭天认为杜家是想要投靠他,于是就让杜江好好帮助临青溪,自己依然在庄子里辛苦劳作。   越来越多的信息让楚岭天确定皇帝是有意立他为储君,只要他在郴州好好表现,一定能尽快回京,所以原先还无法忍受的脏兮兮的农活,逼着自己和自己的几个妻妾亲自下田耕种。   郴州的事情没有了楚岭天和巫翎儿的过多参与,杜江和临青溪办起事情来就更方便了。   因为郴州山货多,所以临青溪就打算建一个大的山货交易市场,然后吸引楚国各地的商人前来,也为郴州的百姓和那些卖不出去的山货找到好的销路。   首先,她先在郊区开了一家蘑菇的培养基地,当官、挣钱两不误,这基地里的人大多都是郴州当地无田的百姓,临青溪和他们签下了长达十年的契约文书,在这十年来,他们都是这蘑菇基地的工人。   其次,她号召郴州各地的百姓等到山货成熟的时候,都可以送来府城的山货交易货仓,在这里有专门的人来收购他们手里的山货,而且价格公道合理,甚至可以签下长久合作的契约文书。   另外,她又给邴州商会的一些商人发了邀请函,等到郴州山货交易市场开业的时候,希望他们都能来捧场。   临青溪现在在楚国商人中的地位已经达到了一呼百应的地步,事实上,从她刚一进入郴州,就有很多双眼睛关注着她的举动,看她把目光放在了郴州的山货上,一些以山货为主的商人就欣喜不已,不知道这次临青溪又将有怎样的大手笔。   临青溪的蘑菇房在丽水湾的稻园里就有,云州的一切酒楼还专门去丽水湾拉新鲜的蘑菇,而楚国的百姓也早就知道蘑菇并不是都有毒的,有些吃起来十分地劲道鲜美。   所以,很多商人一听说临青溪在郴州也建了蘑菇房,尤其是郴州的酒楼都盯着她这个蘑菇基地,而且已经有人主动上门要谈生意。   中午的时候,临青溪亲自下厨给焃昀、杜宇堂做了几道和蘑菇相关的菜。   看着一桌子香喷喷地菜,杜宇堂欣喜地看着忙完坐下的临青溪问道:“小姑姑,这些都是为我做的吗?”   临青溪刚想笑着说“是”,焃昀就慢悠悠地说道:“你是我家的客人,自然是为你做的,吃吧。”   杜宇堂一听焃昀这样说,脸上的笑容就暗淡了下来,他怎么忘了,临青溪已经和眼前的男人订婚了,而且就连婚期都定在了今年的九月。不由地,心里一阵苦涩。   在临青溪的心中,杜宇堂一直是当初那个有点儿小霸道又很爱贪吃的小鬼头,虽然现在他长大了,但她还是拿他当小孩子。   “宇堂,怎么了?快吃吧,这盘是青菜炒蘑菇,这是小鸡炖蘑菇,这是蘑菇炒肉,快尝尝。”临青溪将几盘菜都往杜宇堂的方向推了推。   “谢谢小姑姑!”杜宇堂也很想要叫一声临青溪的名字,但是他不能,她是他父亲的师妹,就永远只能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女人。   等到吃完饭,杜宇堂看起来闷闷地回了城主府,临青溪看着他落寞的身影,不解地自语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心情就不好了,难道是我的厨艺下降,做的饭不好吃了?”   “安安,以后别让他一直跟着你!”杜宇堂对临青溪“居心不良”,焃昀第一时间就感觉出来了,临青溪把他当成个孩子,他可没把临青溪当成小姑姑。   “为什么?”临青溪觉得杜宇堂这段时间是有点过度黏她了,她也没有细想。   “你没看到他看你的眼神吗?他喜欢你!”焃昀算是看出来了,有时候临青溪在专心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把其他的事情模糊掉,所以她才没有看出来杜宇堂对她的那点小心思。   喜欢她?临青溪先是一愣,然后沉思片刻,有点儿明白过来焃昀的意思了。她是真没想过杜宇堂那个孩子对她存有别的心思,看来以后自己要妥善处理和他之间的距离了。   下午的时候,有几个山民千辛万苦地来到府城,然后多方打听到临青溪的宅院,就在大门不远处一直守着,看有没有机会能见到临青溪。   几个山民在门外徘徊的时候,就已经有人通知了临青溪,而下午临青溪正好没事,让夜猴先暗中打探出了几个山民的来意,然后让他们进府了。   几个山民原只想碰碰运气,他们都听人说,农女出身的青溪公主见多识广,尤其是别人不知道的那些山间野物,她都能知道它们怎么吃,以及看出它们到底是杂草还是宝物。   他们所世代居住的那片大山除了高山林木和一些难打的野兽,就只有两样看起来有些特别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入得了临青溪的眼。   “你们把东西拿出来让我看看吧!”临青溪面带笑容地让几位山民打开他们背篓里的东西。   山民们有些怯生生的,如果不是大山里的日子实在熬不下去,他们也不会冒失地来到府城,如果这背篓里的真是个宝贝呢。   “公主,这是小的大山里采下来的山货,小的村里人都吃过,没毒的,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小的们都叫它木头花。”来都来了,见临青溪态度也很温和,原来不安的几人也都奇迹般地镇定下来。   临青溪走到几人打开的背篓里看了一下,又拿出他们所说的木头花凑近闻了闻,接着又去看了一个另一个背篓里的东西,脸上不动声色地坐回远处。   “这木头花在你们山里多吗?”临青溪静静地问道。   “多,好多树上都有这种白嫩的木头花,这些木头花小的村里祖祖辈辈都吃过,虽说没有毒,但是山外边的人都没见过,所以都不敢吃。”一个山民有些苦涩地哀叹说道。   “这种野菜你们山里也有很多?”临青溪看着有些蔫了的野菜问道。   “有,漫山遍野都是,这野菜能吃,可很多人都说这是草,也就饥荒年月有人愿意吃些。”另一个山民说道。   “你们这种木头花叫木耳,是一种非常好的山货,过几天郴州的山货交易货仓就要建好了,你们回去之后,尽可能多采集一些这种木头花,然后我教给你们如何更好地晒干和储存它们,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把这些木头花拿来货仓市场来卖。至于这野菜,它叫野辣菜,我可以教给你们同样的晒干方法,之后你们也可以拿来府城卖。”临青溪没想到这郴州的大山里到处都是宝贝,不但有木耳还有中原特产的野辣菜。   “多谢公主,多谢公主!”几位山民根本没想到临青溪会这样好心而爽快地给他们指条明路。   几位山民感恩戴德地离开之后,临青云和齐明远也刚好从邴州赶来,而且两个人都听说了临青溪要在郴州开山货交易市场的消息,两家都不是只做一种生意,这才他们也想分一杯羹。   临青溪将两人迎到客厅,几人说了一些客套话,然后就说起了正事。   “大人,草民准备在郴州也开一家醉香楼,听说郴州的山货大人准备集中在一个地方贩卖,不知道这郴州的山货可有什么特别?”临青云在外见到自家妹妹也是以“大人”相称,没办法,齐明远这个外人在,他们说起话来就无法亲近起来。   “融大少,齐大少,今日就算你们不来,我也是要请你们的。两位如今都是商界巨贾,手下的生意更是数不胜数,这郴州山货未来的售卖还要多仰仗融、齐两家。这郴州和邴州不同,这里的山货品种多样而且货源丰富,尤其是核桃、山楂非常之多,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和我临青溪单独谈一笔生意。”临青溪笑着说道。   齐明远没想到这一次来拜会临青溪,她会主动提出和他们合作,说实话这山货以前齐家也有铺子专门卖过,但都是小买卖,并不能赚多少钱,要不是眼前的临青溪是少见的经商天才,他也不会专门前来。   临青云对自己妹妹的能力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而且她主动提出要带着齐家一起做生意,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不知道大人想怎么合作?”临青云像个老道的商人一样看着笑得像狐狸一样的妹妹。   齐明远也是同样的疑问,而且他还有疑虑,这临青溪如果真有好的赚钱之法,为什么要让别人同她一起呢?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不和任何人合作,把山货的生意独揽。   “很简单,我打算在郴州开一个山货加工厂,不过要以融家和齐家的名义合伙开,其中我占六成,而你们两家各占三成。”临青溪让一旁的竹香把她拟好的契约文书拿给临青云和齐明远看。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临青溪竟然连契约文书都写好了,看过之后,他们对这份文书都很满意,可以说是十分满意,虽然只占三成,但这三成差不多就相当于临青溪白白送给他们的。   “大人,草民有一事不明,还希望大人能给讲明。”齐明远不像弟弟齐鸣铮那个做生意鬼点子多,他是一个很实在的生意人,虽然有时也会用非常手段,但他为人光明磊落,心中有话也会直言。   临青溪正是看中齐明远这一点,也让人调查到了齐家在南方的影响力,所以也愿意和齐家合作,要不然这样的好事,根本齐家就靠不上边儿。   “齐大少请说!”   “以大人的能力完全可以一个人在邴州开办山货加工厂,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事情与我们两家分享,当然,想这样的好事,也是商人都求之不得的。”文书上有临青溪写得很简单的几句山货日后的发展计划,但只要是精明的商人,很快就能猜透里面的玄机。   “商场如战场,我虽然有几分能耐,但要想郴州的山货卖到楚国的南南北北,光靠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多可信任的人。两位在楚国北方商人和南方商人之中的地位,可以说比皇商和巨商还要重要的得多,而且融家和齐家做生意非常有信用,能找到你们合作,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不但能为我省去很多麻烦,也能帮我赚很多银子,这样的好事,我也是求之不得。”临青溪解释道。   齐明远一想,临青溪说的没错,她在邴州的所作所为就已经让很多人盯上了她,这样一个虽然是农女出身但是有“财神”之名的人,如果在郴州大赚特赚,那么树大招风,更何况还有定王在这里,可想而知,她的麻烦也会引来不少。   虽然合伙做生意银子赚得相对少了一些,但也分担了一定的风险,她负责提供加工的方法,而融家和齐家在郴州山货市场站稳脚跟,三成的利润听起来不多,到时候赚得可是楚国甚至整个正极大陆的银子。   最重要的是,利用这个机会,齐家和融家可以真正地成为朋友,而不是站在对立面,也有利于团结楚国南北的商人,这可是家里老爷子一生的愿望,就是单凭这一点,齐明远也不会拒绝。   “大人,草民愿意和您合作,这份契约文书,我签!”无论临青溪想要做什么,临青云都会支持,更何况自己这个妹妹什么好事都先想到自己,就算以后山货生意火了之后,齐家也不会一家独大,说起来,老临家的人可是占了七成。   “大人,草民也愿意签!”齐明远相信,如果他不答应,那么临青溪很快就能找到下一个合作者,而且如果知道有这样的好事,皇商都愿意低着头来求她。   “那位真是爽快,过一段时间郴州的山货交易货仓会正式开门,你们二位一定要大量购买山民的山货,而且最好将所有的山货都按照等级分出来,然后给他们不同的价格。其中,核桃、山楂、木耳、蘑菇价格要比平常所卖的至少高十倍,记住,一定要大量买货,而且尽快让人在郴州建好货仓和厂房,具体需要些什么,我已经写好了。”临青溪又让竹香拿了厚厚的几页纸出来,不过这次她没有交给两人,而是看着他们手中的文书笑笑。   临青云和齐明远随即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只有签了文书,他们和临青溪才是合作关系,否则她没有理由把详细的计划和步骤告诉他们。   签好文书,临青云和齐明远就接过了竹香递过来的东西,而且看了临青溪写得“郴州山货加工厂的商业计划”,两个人都不淡定了,尤其是齐明远,整个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   “大人,您这计划书上所说是真?这核桃真的比邴州的芝麻还要珍贵?”这邴州的芝麻掌握在皇家人手里,其他商家根本想都不想要在源头上去分杯羹,但是临青溪计划书上说核桃比芝麻还要好,那齐家日后岂不是很快就能赶上皇商。   “当然是真!这核桃以前是没人了解它的价值,但不代表永远没人了解,它可是最补人脑的,而且还能治病。当然,它不但能吃,还能玩。”说着,临青溪就从怀里掏出两个核桃,然后让竹香拿给临青云和齐明远看。   刚拿到手里的,临青云和齐明远只觉得这手里的核桃没有平时见过的表面光滑,可再仔细一看,两个人都震惊了,临青溪让人给他们的核桃上竟然雕刻着精美的图案。   “想必两位都认识很多能工巧匠,如果在核桃上雕刻出精美的图案,那么就可以当做一种珍奇的玩物来卖,而且这郴州有一种核桃外壳很坚硬,非常适合雕刻。”临青溪笑着说道。   临青溪来到郴州之后,就让夜猴他们去把郴州的核桃给她找来,通过观察她发现郴州的核桃分为两种,一种是外壳比较容易敲碎、果仁很香的核桃,另外一种是外壳较硬,里面的果仁相对来说小一些的核桃。   就想临青溪说的那样,临青云和齐明远的确是各自认识不少的巧匠,如果他们能在核桃上雕刻出更多更精美的图案,那么一定很受那些富家公子少爷的喜欢。   很快,楚国南北新生的巨商融家和齐家合伙在郴州做生意的消息就传遍了正极大陆,山货在楚国一直不稀奇,但是能让融家和齐家合伙做生意,怎么听都觉得有点诡异。   商人都是狗鼻子,哪里有发财的机会,他们第一时间就能嗅到,而且融家和齐家似乎在跟着青溪公主的脚步走,她那边刚准备开一个山货交易的货仓,这两个刚被认定的巨商就来郴州扎根,不得不说这是奇事也是怪事。   更奇怪的还在后头,等到临青溪开办的官家山货交易货仓打开大门之后,郴州的山民还是不分日夜地往府城送山货,而融齐两家几乎把所有的山货都高价收购了,而且山货的品质愈好,价格就愈高。   郴州的百姓一下子都兴奋起来,尤其是山民们,他们不分白天、黑夜地进山采集各种山货,有时候全家齐出动,然后将采集到的山货都往府城运,一时间郴州府城的城门外挤满了来卖山货的百姓。   山货加工的厂子临青云和齐明远早就选好了,并且取名为珍果坊,在府城里还专门买了一个大店铺,而且几个大型的货仓也是按照临青溪说的办法进行了干燥和处理。   同时,他们又在郴州招收了很多的男工和女工,一部分让他们把核桃的果仁都用临青溪让人打造出来的核桃夹给整齐地弄出来,然后放进瓷碗里密封好。   另外一部分,他们和专门制作木盒的工匠合作,打造出了专属于珍果坊的礼品木盒,然后在木盒里装上了质量最好的核桃。   当然,在这期间,临青溪已经让人把核桃的各种食用价值、药用价值等全都进行了大肆宣扬。   一开始众人还不相信,后来有人亲眼看到有大夫用临青溪提供的核桃药方治好了病,开始一传十、十传百地到处说着核桃的神奇之处。   附带着,临青溪还让人说了木耳的功效,而且临青云的酒楼里也开始卖与木耳、蘑菇相关的热菜和凉菜。   因为还不到山楂开花结果的时候,所以临青溪只是把山楂的一些制作方法先告诉了临青云和齐明远,而核桃很多山民家里原本就储蓄了很多。   各种各样的山货很快就堆满了珍果坊的货仓,而经过融齐两家在南北方的宣传,很多人都已经想尝尝这郴州的特产山货到底是如何珍贵稀奇了。   不仅如此,临青溪还在郴州开了蝶恋花的分店。郴州山多自然山上的野花就多,虽然没有河珠,但临青溪采用了郴州土生土长的一种野生的浆果代替了河珠。   最初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竹香说这种野生的浆果可以医病,对人的皮肤也十分好,于是临青溪就让她把水泠膏的配方改了一下,没想到制作出来的美容膏带着一种浆果的清香之味,效果也非常好。   很快半年就过去了,郴州已经因为融齐两家的山货加工厂和临青溪的蝶恋花而变得日渐繁华热闹起来。   一直在庄子里干农活的楚岭天没想到临青溪真有那样大的本事,她说能让郴州像邴州一样,这才半年,他都觉得郴州以后定是会比邴州热闹。   听暗卫给他传消息说,现在每天都有很多商人来郴州买山货和临青溪的美容膏,而郴州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   不仅如此,楚岭天还收到了楚怀的密函信,信中称赞他在郴州做得很好,要继续努力。   虽然郴州的事情和楚岭天没什么关系,但他想当然地认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才改变的,这功劳也是他的,而巫翎儿则认为没有她,也就没有郴州的现在。   临青溪正在一步步完成自己对她的承诺,当然巫翎儿也没有令她失望,因为有巫翎儿和巫族巫花月的帮助,临青溪的人和焃昀的人很轻松地在巫族探听到更多的消息,而且帮助了巫花月一起对付巫秋月母女,让她们根本没有时间来对付临青溪和楚国。   京城里,德王看到郴州眨眼之间在临青溪和杜江的努力之下,竟然像邴州一样从一个穷城变成了人人趋之若鹜的宝城,而且还是他死对头的封地,这让德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甚至,德王想要派人去杀了定王,但却被焃昀的人给救下了,笑话,要是让德王一家独大,这往后的戏就没法唱下去了。   定王知道了德王的阴谋,对德王的恨意就更深了,而巫翎儿和魏梓蝶也对魏梓珍充满了怨怼,即便魏梓珍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参与,但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成为了障碍。   很快,时间到了八月,临青溪还在忙着郴州山货的加工和秋收扫尾工作,而负责往京里送郴州百姓粮税的任务,自然是落在了定王楚岭天的身上,他也正好凭借这个机会回京。   也许是太关注郴州的事情,临青溪差点忘记时间过得飞快,还有一个月就是她和焃昀的婚礼了。   她没有一点儿真实感,既没有新嫁娘那样的激动不安,也没有别人说的那样满心期待,相反,她的眼皮子一直跳,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八月的第二天,楚玄来了郴州,他知道临青溪和焃昀的婚礼定在九月十六,明明已经说好不干扰她的决定,可就在她的婚事尘埃落定的那一刻,他还是来了,带着一颗疼痛难忍的心。   楚玄的出现在临青溪的意料之外,但是却在焃昀的意料之内,为了他和临青溪的婚礼,他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许他和临青溪之间没有那么轰轰烈烈,但是这份悸动和真心相爱却是别人比不了的。   “卫玄哥,听说你已经班师回朝,现在就在邴州住着了。”楚玄一个月前就从边疆回来了,现在的他身上多了一股铁血硬汉的味道,而且往日能让她看透的眼眸,现在却是一片幽潭。   “邴州是溪儿留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还有一个月你就要嫁人了,到时候我一定会送你一份大礼。”心在刺痛,但楚玄脸上露出淡淡地笑容。   焃昀静静地坐在一边,这大半年来,楚玄一直在边疆呆的好好的,但是就在他和临青溪快要成婚的时候,他又突然出现了,那天在深谷里,他不是已经想通了,为何现在他身上变化的气质连他也觉得危险两分。   “卫王在边疆一切都好?”焃昀浅笑地问道,话语中的试探意味楚玄听到了。   “很好,多谢焃公子关心!等到你和溪儿成婚的时候,我一定到场!”楚玄眼中深意划过,但很快又恢复清明。   他说过,他会比焃昀做得更好,而他这次一定说到做好,就算临青溪真得嫁给焃昀也没什么,对于他楚玄来说,一辈子要得到的只是她的心而已。   “卫玄哥,那你在郴州呆多久?”临青溪没想过这么快能从楚玄的嘴里听到他真心地祝福,但又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会多呆一些时日,然后和你一起回临家村,我也是好久没有见到阿爷、阿奶他们了。”楚玄微微一笑说道。   听到楚玄叫临远山和叶氏阿爷、阿奶时,临青溪忽然明白那种怪感觉是什么了,楚玄这次回来对她表现得更加亲昵,而这种亲昵就像他真得就是她同胞哥哥一样。   原来,当他决定真得要和她成为家人的时候,她心中的感觉就和第一次知道自己从孤女变成一个有温暖家庭的女孩一样,兴奋、感激、幸福还有未知的忐忑,还真是奇怪的感受!   ☆、第一百六十一章 提前洞房   临青溪与焃昀成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已经回到临家村待嫁的临青溪,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郴州的事情已经不必她费心了,有杜江这个城主在,还有融齐两家的人坐镇整个郴州的山货市场,现在郴州已经朝着邴州齐头迈进。   定王楚岭天和定王妃巫翎儿得偿所愿被留在了京城,而且自觉有很多人支撑并受到皇帝赞赏的定王,不到一年的时间又成为了皇帝宠爱的儿子,这让朝中很多官员对他另眼相看,也让德王对他恨之入骨。   京中尔虞我诈,邻国鸡犬不宁,但是这些都让临青溪提不起任何兴趣,就是稻园的丰收也没有让她的脸上多出很多笑容。   临青溪的反常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临青溪是不是根本就不满意这门婚事,所以才没有新嫁娘脸上的喜悦,就是焃昀也有了小小的疑惑。   但是没人知道,临青溪竟然破天荒地患上了婚前焦虑症,这种焦虑不是因为她不满意自己亲自定下的这门婚事,而是因为太在意所以才反常。   “安安,不要担心,没事的。”临青溪这几天的焦虑心思,焃昀都知道。   他是灵族族长之子,亦是下一任灵族族长,他和临青溪要成婚的消息一传到海岛就引起了极度重视,族人都盼望他们能回海岛成婚。   不过,他写信告诉自己的父母,临青溪只想要一个简单温馨的小型婚礼,不需要十里红妆,更不需要声势浩大,她说,比起这些外在的形式和东西,她更注重人的心。   所以,焃昀把两个人的喜堂设在了稻园里,而参加婚礼的宾客除了临家村和灵族的两位长老,还有临青溪的师父、师娘和楚玄、余为这些师兄。   楚怀也了解到临青溪成婚不想大肆宣扬的目的,就让人送了两箱赏赐。冷名扬和朱毅之几人也托人送来了贺礼,杜江也送了很多郴州的特产给临青溪。   “昀,我们两个好好谈谈吧,去眉牙峰怎么样?”这天,临青溪笑着对焃昀说道。   “好!”   于是两个人就骑着快马避开所有人去了碧湖旁边的眉牙峰,然后就在他们以前经常练功的水潭边岩石上坐了下来。   天朗气清,金秋送爽,临青溪才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这两年她的日子总是过得匆匆忙忙的,似乎没有足够多的时间留给自己去思考很多事情。   “昀,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难得心里轻松,临青溪整个人躺在宽大的岩石上,仰头能看到浓密树叶遮盖住的点点阳光。   焃昀也学着临青溪的样子躺在她的身侧,和她看着同样的方向,说道:“你是一个藏着很多故事的女人,明明脆弱却假装加强,你是一个很矛盾而又聪明的女人。”   认识这么久以来,焃昀还没有像这样和临青溪聊过天,这种感觉就像要拨开层层地迷雾,然后看到那个最真实的她。   “矛盾?呵呵,以前也有人这样说过我,说我活得很纠结,也很累!”临青溪笑语中有着怀念。   “是谁?”焃昀不禁有些嫉妒,因为他听出临青溪的语气有着太多说不明道不清的感情。   “我的家人!”临青溪想起林然那张年轻苍白的脸,眼中有疼痛划过,他说过,等到她嫁人的时候,他会做那个领她进入礼堂的人,但是他却先她一步离开了。   焃昀听到临青溪说是家人心里就放心了,他虽然心中很多事情都明白,但也不是一个什么都愿意往外说的人,从小到大,他能够说知心话的人并不多。   “安安,你在担心什么?”焃昀想要临青溪心甘情愿地嫁给他,而且他想她做一个快乐的新娘子。   “我在担心命运。一直以来我都不信命,我认为人定胜天,只要你肯努力,很多事情都可以改变,但命运总喜欢和你开玩笑,当你改变一些事情的时候,另一些事情或者人也会因为你而发生改变。”临青溪微微地闭上了眼睛,阳光有些刺眼。   焃昀没有说话,他觉得临青溪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说,而且像是她心中的秘密终于隐藏不住了。   “七岁的时候我被曹家村的曹阿狗打破一次脑袋,后来又生过一次大病,有一次阿奶和娘带我去附近的天神娘娘庙还愿,在她们虔诚感谢上苍的时候,我在庙外遇到了一个怪和尚,当时他对我说了几句话,我没有在意,可是这些年经历过的事情,让我恍然明白他那些话里的意思。”临青溪说到这里有些烦躁,她原以为那怪和尚说的话早就被她忘到爪哇国里去了,可是就在前几天做梦醒了之后,她却一下子记起来了。   “他说什么?”焃昀也觉察出这似乎就是临青溪近端烦恼的来源。   “‘一人福厚,家人福薄。情深缘浅,半世浮萍。命已定,运难改,谨记祸从天上来。’当时,我就觉得这不过是怪和尚胡言乱语,根本没有放在心里,甚至这些年从来没有记起过还有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这次回到临家村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奇怪而凌乱的梦,然后我醒了,记起了这几句话,联想起了很多事情。”临青溪干脆从岩石上睁开眼睛坐起来。   焃昀也猛地坐了起来,在他看来如果真是一个江湖骗子的几句话,临青溪是不会这样在意的,这样的突然记起就像她突然来到这个世上一样,一切都透着诡异。   “所以,你觉得迄今为止,你家人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一个人福源太厚,而你怕嫁给我之后,我也会受到伤害?”焃昀看着临青溪沮丧的眼睛问道。   临青溪没有回答他,她从岩石上滑下,然后站起来走到水潭边,看着清澈见底的潭水说道:“昀,你应该知道对于我来说,我的家人就是我的一切,而你不但是我喜欢的人,也是我的家人。我不知道自己何时爱上了你,我只知道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的心愿意走向你,所以我心甘情愿地沦陷。你给我的安全感和信赖感,是我从未体验过的,但也因为这样,我不想你因为我受到伤害。”   “安安,你也是我的一切,我不怕因为你受到伤害,再说已经没人能够伤害到我,除了你。现在你的家人不是过得很好吗?以后,我会和你一起保护他们的,再说,你几个哥哥也都在努力变得强大,他们看起来可不是福薄之人。”焃昀走到临青溪的身后,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   虽然两个人很快就要拜堂成亲,但是他们发乎情止乎礼,并没有做太多亲密的举动。   焃昀此时的话语和拥抱让临青溪贪恋的同时又觉得不安,“昀,我总觉得,如果不是巫族的那个神秘人和巫铃把我召唤到这里成为了一个没有命格的人,也许我爹他的腿一开始就不会断,也不会被上官徽凝割断手掌,我娘的双眼也不会瞎。如果我没有认识辛漠阳,没有认识景修,没有认识楚玄,他们也许就是另外一个样子。还有你,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你的生活也会是另外一个样子的,而不是像现在,为了我,放弃了很多。”   焃昀听到临青溪明显自责愧疚的话,猛地把她的身子板正,然后正对着自己,神色严肃地说道:“安安,我没有为你放弃任何东西,相反,你给了我很多对于我来说最宝贵的,尤其是你那颗爱着我的心,只要能得到你的心,我可以拿所有的来换,包括我的生命。但是,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临青溪摇摇头,苦笑一声说道:“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还有一个原因,临青溪没有告诉焃昀,这些年她的几个哥哥嫂嫂都在努力怀孕,但是身体健康的他们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再怀上孩子。   叶氏和穆氏去天神娘娘庙求菩萨保佑自家人丁兴旺的时候,庙里的主持告诉她们,这一生她们家每位儿子都会只有一个孩子,这是上天注定改变不了的。   叶氏差一点昏倒,老临家四代单传,原想着从穆蕙兰之后就会改变,没想到以后几个孙子也只有一个儿子,这对于一心盼望多一些重孙的叶氏打击很大。   临青溪总觉得,几个哥哥之所以再不能有子嗣都是因为她,是她的到来将哥哥们的福分给剥夺了,这种认知就像无法拔出的恶种子一样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并且折磨着她。   “安安,如果你现在执意地把所有的错误揽在自己身上,那么好,我要你用生生世世的爱恋来偿还我,你,我娶定了,就算娶了你我会遭受天谴,会尸骨无存,我也不会后悔。不要去想以后,不要去想那些根本不存在或者还没有来的灾祸,珍惜现在,珍惜你眼前的这个我,爱我!如果你觉得亏欠他人,无论是你的家人,还是楚玄他们,那么我和你一起来偿还,你是我的妻,从此之后我们就是一体!”   焃昀霸气直白的话语让临青溪无话可说,而且还没等到她张口,焃昀就狠狠地用唇堵住了她的嘴。   他不知道,原来她的心思会那么重,没关系,从今往后,他替她扛起那片天,为她遮风挡雨。   不管那个怪和尚告诉她的话是真是假,他焃昀发誓都不会让那些话变成真实的,以前的,他来不及参与,那么以后他不会放任她一个人在世间行走。   爱,不单单是给予,还有心心相系。直到这一刻,焃昀才深深地明白,眼前的女人根本没有他想象地那样坚不可摧,她只是一个渴望爱与被爱的小女人,以前他看到的只是表面的那个她。   焃昀的吻前所未有地霸道、炙热、果决,他强硬地敲开她的贝齿,攻城略地,吸取她所有的甜蜜。   而她被这样的焃昀震住了,被他的吻弄得全身战栗,她以为,焃昀始终是温柔的,虽然偶尔会显露一些强势和霸气,但那是对别人。   这些年,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她不知道或者最需要的时候做的,就像现代人常说的“长腿叔叔”一样的存在,她喜欢被他这样润物细无声般地呵护,也喜欢他总是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   只是,她总觉得两个人之间似乎缺少一点什么,虽然彼此相爱,但就像水到渠成的清水一样,就算是涟漪也只是淡淡的。   此刻,他紧紧地拥住她的娇躯,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缝隙地贴在一起,她的唇舌成为他此刻最贪恋的地方,这不同于往日的亲吻让临青溪死死地攀着他的肩膀。   激情,一刹那这两个字闪过她的脑海。   等到焃昀放开她的时候,她有些呆呆地,显现出焃昀从未见过的可爱与懵懂,忍不住,他又捧起她的脸,细细地亲吻每一处。   原来,触到灵魂的爱情是这样的,就像突然开窍的无知少年和少女一样,焃昀和临青溪久久地吻着对方,希望时间就这样停住。   从眉牙峰回来之后,临青溪心里的焦虑和不安已经被焃昀给解决好了,而且两个人之间没有在外人看来的那种淡淡地距离,反而愈发地甜蜜温馨。   临青溪是低着头走进稻园的,没办法,她的唇已经被焃昀吻得有些肿,这么丢脸的样子她不想被别人看到。   但留在林家村的楚玄还是察觉到了,他一直在稻园等着外出的临青溪,若心说临青溪和焃昀有事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然后他就在稻园等着。   余为说他在这里是找虐,他承认,他的确是在找虐,看着心爱的女人和另外一个男人亲亲我我,而且还有几天她就要嫁人了,这对自己来说,的确是一种折磨。   可他不想就这样离开,就算娶她的不是他,他也想看到她披上嫁衣的模样,而且他会一直爱着她,不管她是嫁人还是生子,他的爱永远都在,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来占据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临青溪直到自己嘴消肿了才敢出来见人,但众人都已经能感觉出她的心思没那么重了,婚礼似乎在朝着众人期待的方向欢欢喜喜地行进着。   辛漠阳这两年一直守在丽水湾,他代替临青溪守护着这里的家人,现在看到临青溪快要嫁给另外一个男人,失落是有的,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是他的始终不是他的。   这天,临青溪一个人在房间里绣着快要完成的嫁衣,这是成婚当日要穿在自己身上的,她想要自己完成,虽然时间很赶,但来得及完成。   “主子,辛公子找您!”门外,小丫鬟通禀道。   “请他进来!”临青溪没有古代女子的那么多忌讳,这稻园男女都是可以进的,而她的房间焃昀、辛漠阳和楚玄等人都进来过。   辛漠阳走进房间之后,临青溪已经放下针线等着他,“漠阳哥,有事吗?”   辛漠阳点点头,在屋子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没什么要准备的,有阿奶、娘、香絮姨和孙婶子她们,我只要绣好嫁衣就可以了。漠阳哥,你和乐姑娘的婚事什么时候办?”临青溪笑着问道。   “明年吧!溪儿,你会幸福吧?”辛漠阳看着临青溪突然抬头说道。   “嗯,我会!漠阳哥,你也要幸福!”临青溪已经想明白了,如果她身边的人因为她的出现原本的命运被改变了,那么她愿意用自己的福气来换取他们的福气,所以无论多苦多难,她都让他们都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会的,溪儿,要是焃昀欺负你,记得你还有我这个哥哥!”辛漠阳也笑了,这是他对着临青溪时最轻松坦率的一个笑容。   “嗯!”临青溪重重地点头。   现在孤独很久的辛漠阳身边有了父母、妹妹,还有一个真心真意爱着他的女人,他一定会幸福的。   辛漠阳离开之后,还没等临青溪拿起针线,楚玄就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有着淡淡地笑意,即便隐忍也不想眼前的人看出什么。   “卫玄哥!”临青溪发现楚玄的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子,而且一进来就递给了她,“这是什么?”   “送给你的贺礼!”楚玄站在临青溪的面前,静静地看着她打开盒子。   木盒里是一个玉坠,和当年楚玄送给自己的一模一样,只是眼前这个似乎不是出自工匠之手。   “这是我亲自刻的,希望你会喜欢,原来的那个,你……随意处置吧!”楚玄顿了一下说道。   临青溪将木盒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从脖子里取出了已经碎了一半的玉坠,将玉坠轻轻放进了楚玄的手中。   “卫玄哥,我知道这是你娘亲留给你的唯一东西,现在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爱护,也请原谅我,对不起!”临青溪松开了手,她没办法回应楚玄同样深厚的感情,只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楚玄没有拒绝,他握紧了手里的玉坠,似乎在握着这些年临青溪戴着它的温度,还给了他,是不是代表着以后这仅存的一丝想往也没有了?   没关系,这世上还有一种爱,即便不是两情相悦,却依然刻骨铭心,他爱她就够了。   “溪儿,‘对不起’这三个字以后再也不要对我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以后我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谁要是欺负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我现在剩下的东西不多了,但至少还有你,还有我的兵,边疆有异动,我要走了。”楚玄来就是要和临青溪告别的。   “不能等到我婚礼结束吗?”楚玄留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参加她的婚礼吗。   “恐怕不行,吴国新皇突然撕毁盟约,已经派大军压境了,我必须赶回去。”谁都没想到,吴国太后一心扶持的新皇会是个隐忍许久的恶狼,而不是吴国朝臣所认为的傀儡皇帝,现在楚国的南疆出现了叛军,皇帝下旨让他即刻前往南疆。   “需不需要我帮助?”临青溪赶忙问道。   “不用!溪儿,做一个幸福的新娘子,我会祝福你的!”楚玄拉起了临青溪的手,就像小时候他第一次拉起她的手那样,然后转身离去。   楚玄走了,临青溪没有送他,但是焃昀送了他。临青溪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说了什么,但是焃昀回来的时候,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了。   “你和卫玄哥说什么了?”临青溪觉得此时生气的焃昀像个赌气的大男孩。   “他对你还不死心!”临青溪都要成为他的妻子了,可楚玄还是不放手,这让焃昀很是恼火,但想着他是临青溪在乎的家人,对,家人,他就不得不留他一命。   临青溪只是笑笑,想要转身回房间,这些日子她在稻园住着,焃昀也在稻园住着,园子里的下人也都没说什么,巴不得他们婚前闯祸,众人期盼的小主子就可以早点到来了。   “你笑什么?是不是你对他也还有情?”焃昀有些酸溜溜地说道。   临青溪一愣,歪着头看着焃昀说道:“昀,这不像你会说出口的话。你以前不是一个什么都有把握又很淡定的人吗?怎么现在倒越来越像个小孩子?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嫁给了一个幼稚夫君。”   “以前那个我还没开窍,现在我开窍了,自然要好好地捞回这些年我失去的东西。”焃昀邪邪地看着临青溪说道。   “你失去什么了?”临青溪还傻傻地问道。   “你想知道?”焃昀一步跨到临青溪面前,然后低头笑眯眯地看着她,整张脸也已经要贴到她脸上。   临青溪突然后悔这样问了,她“嘿嘿”一笑,转身想逃,结果被焃昀一把就给抱了回来,然后直接就抱进了房间。   等到两个人进去之后,躲在园子里四面八方的人开始慢慢地露出了头。   火雀、蓝罗、夜猴、竹香、蝶儿伸着耳朵听房间里面的动静,但是什么都听不到,而其他人也都被他们赶到别的地方去了。   “小麻雀,这两个主子不用你那新研发出来的东西,都快凑到一张床上去了,我看这次你是白费心机了。”蓝罗悄声地说道。   “我还以为这两个主子成了婚也不会开窍呢,就想着帮帮他们,再说,灵族的人都盼着小主子出世呢,我这也不是被逼的吗?”火雀接到灵族长老写给她的信,说是族长夫人说寂寞了,要是能有孙儿长伴膝下就好了,结果族长就命令她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临青溪和焃昀赶快生个孩子出来,甚至把灵族的圣药都给她拿过来了。   她现在是临青溪的人,想着两个主子还有半个多月就成亲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所以就想着办办好事,让他们提前洞房。   结果这件事情竟然被蓝罗知道了,然后夜猴、竹香和蝶儿也都知道了,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除了灵族的族长和长老,就只有他们五个知道。   这万一要是被焃昀和临青溪知道,她刚才在他们现在正喝着的温酒里放了点东西,她这条小命是不是就难保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灵族的鱼水之欢可是没有解药的,而且因为是圣药,就是焃昀这个常年住在海岛上的族长之子也是抵挡不住药性的,更别说临青溪这个海岛之外的人了。   现在屋子里的两个人已经干柴烈火烧了起来,而这园子里的人就剩下他们五个了。   “小麻雀,我感觉这次你是闯祸了,两位主子都不会放过你的!”蓝罗用一种十分可怜的眼神看着火雀,灵族的人就这么等不及吗,让两个很快就成婚的人提前洞房,那个什么灵族族长也太宠爱自己的妻子了吧,就因为妻子一句“要孙子”,他就来算计自己的儿子和未来儿媳,真可怕!   “我也是被逼无奈,这灵族的鱼水之欢要是经过别人的手下去,指不定会弄成什么样的,我下的剂量刚刚好,两个主子不会伤身的,而且我也是算好了主子怀小主子的时间,才选了今天的。”这段日子,火雀很注意观察临青溪葵水的日子和规律,还有临青溪身体表现出来的各种反应,最后算出了一个精准的受孕期,这可是灵族的大事,她自然不敢马虎。   “火雀,那你的意思是说,主子这一次就能怀上小主子?”夜猴有点儿不相信。   “那当然,这可是灵族绝不外传的秘密,要不然你以为我们灵族的人为什么能够准确地控制海岛上的人口,而且各个都身体康健。”火雀自豪地说道,不是她吹嘘,灵族族人各方面都比正极大陆上的人要优秀得多。   “这件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蝶儿起身走了,算计主子的事情她只是碰巧听到了而已,现在赶紧溜,临青溪发起火来也是很吓人的。   “我也什么都不知道!”竹香也跟着蝶儿走了,这么美好的洞房让火雀一包什么灵族圣药就给破坏了,想想焃昀和临青溪的怒气,竹香也不打算久留,她还是去外边看着人别让这件事情乱传出去。   夜猴也很精明,他嘻嘻一笑,比蝶儿和竹香溜得还快。   “哼,没义气!”火雀早就做好了被训的准备,不过她惴惴不安还有很多兴奋感。   其实,她没有告诉几人,这个受孕的日子根本不是她选的,而是灵族的几位长老一起算出来的。   当年焃昀这个族长之子之所以还没有出生就受尽折磨,出生之后又备受煎熬,就是因为现在的族长猴急,霸王硬上弓,结果没让灵族长老算日子就要了族长夫人,导致了焃昀受苦。   现在,未免悲剧重演,她可是肩负小主子未来命运的一个人,所以就是丢了这条命,她火雀也觉得值了。   第二天鸡叫三遍,临青溪还躺在床上,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又很美妙的梦,梦里她和焃昀手拉着手在一望无际的大海边奔跑,然后他们随着海浪的声音驻足亲吻,之后就在柔软的沙滩上完成了彼此的交付。   妙不可言的感觉,而且那种感觉,那样的美景,不只是做了一次,她在梦里都羞红了脸。   不是说女人第一次都会如撕裂般地疼痛吗?为什么她没有那种感觉,只是觉得无限美好,难道是因为在梦里?   这一夜,不只是临青溪在做梦,就是焃昀也在做梦,只是他的梦和临青溪的梦是一样的,同样的海边和亲吻,同样的随着浪花朵朵以及海水轻抚脚面的美妙触感,他让心爱的女人彻底变成了他一个人的。   只是,梦醒了,但那真实的触感还在。焃昀立即觉察出了不对劲,他低头,她仰头,两个人都是一怔,然后门外传来敲门声。   “主子,主子,你们还没起吗?再不起就要穿帮了!”房门后是蓝罗低低地催促声,谁让火雀那丫头已经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不是说自己不怕嘛,怎么还不等两个主子醒来就溜走了,胆小鬼,还不是要让她来。   焃昀和临青溪因为事发突然,两个人根本不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最后的记忆一直在那杯温热的酒上。   “等……等一下!”临青溪慌忙穿衣服下床,只是全身的酸软差一点让她从床上跌下来,还好焃昀快速地抱住了她。   “安安,别慌,你我本就是要成婚的人,这件事情我会弄清楚的。”焃昀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眸子里染上了一层狠戾之色,火雀这胆子还真是大。   临青溪也没想到事情就发展成这样,虽然再过没几天,她就要成为焃昀的妻子了,可是这第一次的美好她是要留到新婚之夜的,怎么糊里糊涂地就给交代出去了,问题是,她只有梦里的那种感觉,一切太不真实了。   但又不可能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昨天晚上她和焃昀已经发生了什么,而且貌似焃昀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被人算计了,而且还什么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等到屋子里的两个人收拾妥当,蓝罗才代替丫鬟端着热水走进来,竹香本来不想掺合这件事情的,但是想着临青溪第二天醒来一定是惊慌失措的,也就随着蓝罗一起进来了。   看到两个人进来的时候,焃昀的脸色直接就黑了下来,冷厉地问道:“火雀呢?”   “姑爷,火雀她身体不舒服,不知道去哪里找大夫去了。两位主子先消消气,消消气!”蓝罗扯了一个最荒诞的理由,火雀虽然不是神医,可医术也不差,她还会去找大夫。   “竹香,你先去外边守着,不要让别人进来。蓝罗,你说是怎么一回事?”临青溪脸色也不好了,她不喜欢被人算计,而听到焃昀和蓝罗的对话,难道这件事情和火雀有关系。   蓝罗硬着头皮将火雀给两个人吃了灵族圣药鱼水之欢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之后就低着头站在那里,等着两个人大发雷霆。   “你们先出去吧!”临青溪脑子里有些乱,她没想过会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和焃昀结为真正的夫妻,这样的方式听起来很荒诞,而这样的结果也有些让她哭笑不得。   只是因为她的未来公公心疼未来婆婆,所以她和焃昀就被算计了,而且灵族人圆房生孩子还要算日子,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规矩。   “昀,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灵族还有这样的规矩?那为什么不把婚期定在这一天呢?”临青溪纯碎是因为好奇才问的。   焃昀现在还在生气,而且是生他老爹的气,他原本设计好的新婚之夜就被他老爹生生地给毁了,而且初尝云雨竟然是在圣药的作用之下,他心里别提多懊丧了。   “安安,我只想和你做世间最平凡的一对夫妻,然后生几个平凡的孩子,让他们过着快乐无忧的生活,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是被设计生下来的,更不想你受委屈。”焃昀虽然是在无意识下要的临青溪,但想到她刚刚起床时的身体不适,自己昨夜不知道有没有伤害到她。   “难道这样生下来的孩子就不平凡吗?”临青溪奇怪地问道。   焃昀点点头,说道:“灵族族长是一代传一代的,自从灵族族人搬到海岛上之后,已经传承九代,而且每一代都是圣女,直到我娘和我爹意外地生下我。只是,我并不是按照灵族长老算准的日子该出现的,而且我也没有灵族族人继承者身上应该有的灵气。我爹心疼我娘的身体,执意不让她再怀孩子,而我娘的身体也的确不适宜再有孕。所以,灵族族人一直都把我捧在手心里。”   “这和他们算计我们有什么关系?”焃昀的语气有淡淡地忧伤,临青溪觉得他有些失落,似乎作为一个灵族的继承者身上就应该具备那什么灵气。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灵族已经有近十代没有出现过有灵气的圣子了,就算是圣女,所谓的灵气也不过是过目不忘或者懂得兽语,灵族向来与世无争,每一代圣女也都是在海岛上死去的,要不是我娘贪玩找了我爹,灵族也不会有我这个意外。”焃昀淡淡地说道。   灵族和巫族不同,巫族懂得邪术和卜算,而灵族以修炼真气为本,族中有异能的人很少,几千年才可能会出一个特别的人,只是这次他们为什么反常地给自己和临青溪下药,难道他们的孩子会是个不寻常之人吗?   “你们灵族真这么神奇吗?不会一次就中招吧?”这个世上还真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巫族的邪术就已经让人觉得诡异,这灵族还以为就名字带个“灵”呢,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   “中招?”焃昀反问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虽然提前洞房让他很恼火,但不管怎样,临青溪现在都已经是他的女人了,“如果你说的是怀孕,十有八九。”   “那什么圣药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临青溪这婚还没有结,却突然被告知,她很可能一次就怀孕,这到底是提前洞房,还是提前当妈?   “副作用?”焃昀又是反问,想了一下,看着临青溪担忧地眼神说道,“这圣药不但对人的身体无害,而且十分有益,如果你肚子里有了我们的孩子,这圣药的药性会保护孩子,也会保护你。”   虽然被算计让人不爽,被提前告知要当爹也让他没做好准备,但只要想着有一个他和临青溪的孩子极可能正在她的肚子里孕育,他心中的不悦就少了很多。   “昀,我能不能一个人静一静?”临青溪觉得她现在急需要冷静和好好想想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别说临青溪一时难以接受,就是焃昀都要深呼吸好几下,这次老爹和灵族的长老太胡闹了,拿他的终身大事来搅合玩,哼,那就要准备好迎接他的怒气。   “你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昨晚弄疼你了吗?”明知道两个人什么都不知道,焃昀还是出口问道,是需要给她时间冷静。   焃昀不说还好,这一说临青溪就觉得身上酸疼,但就算没感觉,两个人在圣药的作用下也像在梦中一个美好地结合了,她只要想起那些旖旎的片段,耳朵根都红了。   “你先出去!”临青溪起身躲进了屋子里的屏风后面。   焃昀还想逗逗临青溪,但想着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就笑一笑起身出去了,然后让蓝罗和竹香伺候临青溪沐浴。   会是真的吗?她的肚子里很快会有一个孩子?   躺在温热的木桶里,临青溪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平平的小腹,一切都那么突然,一切都那么措手不及,她觉得心好乱,好乱!   ------题外话------   准备添包子闹闹农女喜临门,O(∩_∩)O~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云州出事   婚礼的脚步越来越近,临青溪从最初的忐忑不安到现在的欣喜期待,她觉得这几天就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虽然,那天她和焃昀被火雀给设计了,但原本焦虑的奇异感觉彻底消失了,她也曾期待过自己的第一次,想象过会是怎样的状况,只是事到临头,或者事情在糊里糊涂中过去之后,她反而坦然了。   这些天,她总会情不自禁地摸上自己的小腹,依照现代科学来讲,一次未必就能怀上孩子,但是火雀言之凿凿,就连焃昀看着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事实上,她和他从未想过这么快有一个孩子到来,第一次的不真实让临青溪觉得如果她肚子里真有宝宝,那也一定是外星人偷偷放进去的,她可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焃昀则觉得他是世上最悲催的新郎,他已经知道临青溪受孕的日子是灵族几位长老根据火雀提供的消息和自身的灵力算出来的,而且如果那日真得受孕,这个孩子将是灵族千百年来最具有灵力的一个继承者。   而他,孩子的父亲,将在之后的两年里,最多对自己的妻子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却不能有进一步的动作,否则就会破坏孩子的灵力。   他从认识临青溪到现在,已经隐忍了五年,好不容易娶得娇妻,却只能看不能吃,而两人的第一次还是在圣药的作用之下,他现在怄气的想要杀人。   “主子,您……没事吧?”火武见焃昀又是一脸沉色,火雀已经受到惩罚了,主子怎么看起来还是不开心。   “我没事,说吧,什么事情?”焃昀口气不好。   成婚之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如今焃昀住在稻园,而临青溪住在临家村,但两个人每晚都会偷偷见面,就算吃不到,焃昀也想解解馋。   两个主子正在甜情蜜意的阶段,而且还有两天就要成婚了,火武也不想打扰他们,但是最近云州的知府和城内的兵士有些蠢蠢欲动,这一异常现象还是告知主子比较好。   “主子,云州知府温方勾结驻扎在云州的几个将领想要密谋造反,现在整个云州都已经被秘密围困住了。”火武禀告道。   这十年来,楚怀让每个州都修建了外围的州墙,而且还建了州墙大门,说是为了预防外敌,但同时也把一个州的百姓都困在里面。   “这个温方是什么来头?”怎么所有事情都凑在一起了,还偏偏在自己快要成婚的时候,焃昀正愁找不到撒气的地方,这温方就送上门了。   “属下已经查明白了,这个温方是吴国奸细,隐藏在楚国已经很多年了,自从来到云州之后,他就与保护云州的王杰将军走得极近,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狼狈为奸发生兵变,现在州门、城门都有重兵把守,云州百姓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火武也是觉得云州突然关上城门而且很多兵进入云州很奇怪,才去调查一下,没想到就查到温方和王杰勾结兵变的事情。   临青溪那边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因为夜猴是和火武一起去的,而且通过夜猴的观察和临青溪的分析,她怎么都觉得,温方和王杰像是冲着她来的。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整个丽水湾又一次被重兵围困,而且温方还让人送了一封信给临青溪。   老临家里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外边那些凶神恶煞的兵士只许临家村的人进来,却不许出去。   临青溪在房间里看完温方的信,就转手交给了站在她身旁的焃昀,脸色也十分不好。   “看来这兵变是吴国皇帝策划已久的,他的手可真长,竟然伸到了云州。”焃昀知道了对方的来意,反而气定神闲了。   信上说,吴国皇帝邀请临青溪去吴国一趟,说是邀请其实是胁迫,还说她要是不去,温方的军队就会屠城。   信上的内容只有临青溪和焃昀两个人知道,他们都不想造成其他人的恐慌,现在整个云州都在温方和王杰的手中,而他们则势单力薄。   “昀,这件事情你怎么看?”现在楚国四面八方都遭受了敌国的侵袭,几乎所有的兵力都被抽调走了,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来救援云州的。   “楚国境内发生兵变的应该不止云州这一个地方,我怀疑云州不过是吴国皇帝想要撕开的一个口子,无论你答不答应去吴国,这云州都不会像信上保证的那样安全无忧。”好一个阴险狡诈的吴国皇帝,想要内外夹击楚国,然后一口吃掉楚国,想必他为此也筹谋了很多年。   “你说的没错,现在卫玄哥、沈瀚哥和我五哥他们都在边疆抵抗着吴国和其他小国的进攻,如果再抽出一部分兵力回来救援,那么不但边疆城池很容易攻破,就是楚国内部的州县也会被吴国一口一口吃掉。可他为什么要让我去吴国?”自己就算出名,也只不过是个会种田的农女,为何吴国的皇帝要让自己来换取云州的平安呢。   “很简单,他是打算拿你做人质,你在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里,就把楚国最穷的两个州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州城,像你这样厉害的人才,这吴国皇帝就算不能用你,也不会让你留在楚国。真没想到,这正极大陆还藏着这样一只狡猾恶毒的狐狸,倒是瞒过了所有人。”焃昀从来没留意过这个被吴国太后一直控制的傀儡皇帝,他可真是善于伪装,骗了天下人。   “别管他是狐狸还是恶狼,我都不会让他伤害我的家人,也不会如他的意,既然我去不去吴国,这云州都不会太平,倒不如守好这个地方,让吴国皇帝的阴谋破产。”大敌当前,临青溪变得异常冷静,她曾经说过,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胁迫她,尤其是现在这样生死存亡的时刻。   “那你打算怎么做?”无论临青溪要做什么,焃昀都会和她并肩作战。   “我要守好云州,让敌人打不进来。不过,现在先稳住温方和王杰。”说完,临青溪让蓝罗进来,然后让她易容成自己的模样,带着蝶儿和竹香跟着温方的人离开了。   一直守在外边的人并不知道屋里面焃昀和临青溪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临青溪带着两个侍女跟着叛军的士兵走出去了。   “溪丫头,溪丫头,你去哪儿?”叶氏又是担忧又是害怕地想要拉住临青溪,但是被人拉住了。   “阿奶,您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没事的!”蓝罗吃了一种特殊的药丸,她说话的声音也和临青溪很像,着急的众人一时都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同。   穆氏也是害怕,她眼泪都出来了,眼看着女儿就要出嫁了,却在这个时候云州突然乱了,难道一家人又要分离。   为了让温方和王杰的人相信蓝罗就是临青溪,焃昀阴沉着脸送假的临青溪到了村外,他想要跟着,但是外边的士兵拦住了他。   到了晚上的时候,易容成蓝罗模样的临青溪将玉扇、白狼、雪鹰他们都叫到跟前,然后像上一次一样,从稻园的后山秘密把临家村所有的人都带到曼陀罗山庄去。   然后,她又叫来安命、安生,集合所有的家丁在稻园,拿上武器守在稻园里,因为事发突然,纳园的很多女工也被困在了丽水湾,她们不知道自己外边的家人怎么样了。   “呜呜呜,怎么办?怎么办?也不知道我爹我娘他们怎么样了?”女工们已经听到风声,现在整个云州都被叛军占领了,虽然烧杀抢掠这样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但是迟早的事情。   “别着急,大家都别着急!”茉莉在纳园里安慰着女工们。   现在魏梓珍和巫凤儿的人都被她想办法逼离开纳园了,现在纳园的女工人数也没有前两年多了,主要是已经有人把千层底的做法传出去了。   “槐花姐,不会有事的,对吗?”丁小如紧紧握着何槐花的手臂。   去年,她们都已经成婚了,而且如今丁小如、何槐花都是孩子的娘了,她的孩子婆婆帮忙带着,也不知道兵荒马乱的时候,家里安不安全。   当天晚上,焃昀和临青溪就已经得到了关于云州兵变的更多消息,果不其然,在假的临青溪离开云州之后,温方并没有依照信上所说的放过云州的百姓,那些妄想逃出云州的人都被杀了。   与此同时,楚国其他的州城也有兵变的事情发生,而且有人已经开始屠城了。   临青溪听到这个消息很震惊,这吴国的皇帝到底在楚国安插了多少奸细,为什么楚国的人竟然都没有发现呢?   “这些人在楚国至少潜伏有三十年了,这样的心思不可谓深,想必这吴国新皇的背后定是有更神秘的人在,否则三十年前还是个小娃娃的吴国新皇怎么会想到要派奸细到楚国。”似是看出此时临青溪的心中所想,焃昀分析道。   “精心筹划三十多年,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突然地对楚国发生战争呢?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有些不合理吗?早两年的时候,楚国更弱,那时候吴国为什么不像现在这样呢?”临青溪百思不得其解。   焃昀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临青溪的小腹,难道灵族古书上所说的真会成变成现实?   半夜三更的时候,有人闯进了焃昀在稻园的房间,而焃昀镇定地坐在书案上,像是等候来人很久。   “灵族南长老见过小主子。”来人一身深蓝衣袍,五十岁左右,身形瘦小,眼角有着微微地笑意。   “南长老从海岛千里迢迢地赶来,不会是只想来参加我的婚礼吧?”能让灵族四大长老之一的灵族南长老亲自前来,可见事情真如自己预期的那样糟糕。   “小主子,你应该也猜到了,你和临家姑娘的婚事这几年怕是都要拖着了。毁灭才能新生,这是正极大陆的劫,也是灵族的劫,命已定,运难改,灵族会全力以赴跟随在两位主子身后的。”千年前的灵族预言成真,这正极大陆从今往后怕是年年战火无休了。   “回去告诉所有族人,谁要是对她说漏半句,定斩不饶!”焃昀阴狠地说道。   南长老无奈一笑,说道:“小主子不必震怒,临姑娘是我灵族未来圣子之母,更是小主子心爱之人,灵族族人没有小主子的命令,绝不会多话。”   “南长老请吧!”焃昀冷冷地说道。   南长老摸摸自己的鼻子,小主子从来没对他说过这个“请”字,这次他们几个老家伙算计他,本就惹怒了他,现在又告诉他,临青溪这肚子里的孩子又关乎天下苍生和灵族的安危,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南长老离开之后,焃昀一个人推开窗看着外边黑沉沉的夜色,原本以为古书上的不过是无稽之谈;原本以为就算他和临青溪生下了孩子,也不过是像他一样的普通人;原本以为他和她能顺利地成婚,平淡地生活,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可是,随着这个孩子的到来,一切都不一样了,如果让临青溪知道了这一切,那个傻丫头一定又会把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如果她到时候要怪,那么就怪他好了,他希望她把一切的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他的女人,他的孩子,由他来守护。   “火武,进来!”焃昀转过身,脸上已经是一片冷清。   “主人,有何吩咐!”火武一直守在外边,南长老进来的时候,他也是知道的。   “通知火龙,让他带着所有人来云州,先把温方和王杰给我拿下,控制住云州的军队,不要让其他地方的叛军攻进来。”焃昀命令道。   此刻的他虽不是王者,但却有傲视天下的气概,身为灵族下一任继承者,他虽没有灵气,但是骨子里的霸气无人能敌。   “属下遵命!”火武转身消失在暗夜之中。   整个丽水湾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焃昀和临青溪的婚事也被迫取消了,虽然真的临青溪在稻园,但是为了不引起外人的怀疑,临青溪除了亲近的家人,谁也没告诉。   纳园女工的情绪很不稳定,此刻纳园大门外依然有叛军看守着,园子里的人出不去,而园子外的人一旦住进来就再也出不去。   “夜猴,你去查一下,为什么这些叛军愿意跟着王杰反楚?”临青溪坐在稻园的偏厅里,若心在外边守着,厅里茉莉、蔷薇、夜猴、雪鹰几人都站在厅里。   夜猴的办事速度很快,大概一个时辰之后,脱掉叛军衣服的夜猴就来到了偏厅。   他告诉临青溪,这些叛军有一部分是云州当地的壮丁,另一部分是王杰忠心的部下,守在丽水湾的人不多,大概有百十来人,安命他们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家丁就能解决掉他们。   “夜猴,雪鹰,你们假扮叛军混进去,如果能劝服这些叛军投降最好,如果他们冥顽不灵……”临青溪下面的话没有说,但是夜猴和雪鹰已经领悟到她的意思。   到了晚上的时候,守在丽水湾外边的叛军就少了一半,而到了第二天,走进稻园的只有二十个人了,其他人都死在了夜猴和雪鹰的剑下。   这二十个人都是云州当地人,他们是被强拉来当兵的,原本就不想当叛军,但是王杰告诉他们,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反不反都要死,不如为了自己的家人拼一把。   当时头脑一热,他们想着自己反正在大家眼中都已经是叛军了,而且王杰还逼着他们都杀了人,自觉无路可走的人,只有破罐子破摔。   临青溪没想到王杰用心这么歹毒,为了让这些人效忠自己,竟然逼着他们杀害无辜的人,这样一来,他就拿住了他们的把柄,这些人只有听他的话。   “这二十个人留下,然后派人出去打听一下纳园女工家人的情况,如果她们家里没什么情况,就让她们先回去,如果不安全,让她们先暂时在纳园住下来。”临青溪在屋内吩咐道。   两天后,云州的叛军将领王杰突然被杀,其头颅被悬挂在城门外,紧接着温方的头颅也同样被悬挂在云州的城门外。   叛军一时群龙无首,有些副将想要趁此机会取代王杰和温方,然后占地为王,谁承想,所有意图谋反的人都被一群神秘人所杀。   第七天,原本被吴国胁迫为人质的临青溪出现在云州的城门上,她手拿楚怀圣旨,宣布暂任云州城主,管理州内大小事务。   云州兵变是楚国所有兵变州城里最短时间结束的,而且在更短的时间内,临青溪又召集了一批百姓为守城卫士用来抵抗妄图进入云州的叛军。   云州原本是没有城主的,临青溪这个城主是楚怀临时任命的,现在楚怀和陆志明也是焦头烂额,楚国几个州城突然发生兵变,这是始料未及的。   而楚国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兵士去增援几个州城,所以只能让每个州城的城主自己想办法。   “溪丫头,这场战役怕是长久之战,楚国的西疆已经被吴国的人攻进来了,现在吴国大军势如破竹,楚国已经有很多城池失守了。五郎已经被任命为镇西将军,正在赶往西疆,我担心他会出事,打算带着粮草给他送去。”临青云此次从郴州回到云州,就是来告诉临青溪这个消息,同时这次去西疆凶险万分,万一到时候回不来,他也给家人打个招呼。   “五哥去了西疆?大哥,楚国现在形势危急,我听说南疆的叛乱卫玄哥已经镇压住了,他也已经带兵增援西疆,有他们两个在,楚国的西疆一定不会有事的。”临青溪不懂带兵打仗,这些天都是焃昀帮她处理军务,她能做好的就是后勤工作。   “楚国有卫王的军队在,绝不会让吴国的人肆意妄为的,只是,一拳难敌四手,他们也只是血肉之躯,我听说吴国有人发明了一种火药,楚国将士伤亡惨重。”临青云担忧地说道。   “火药?这个东西比刀剑的杀伤力要大,大哥,你知道是谁发明的吗?”难道这个世界除了她还有别的穿越人士?   “是吴国的一个炼丹师,他在配药的时候不小心落上了火星,然后引起了爆炸。吴国皇帝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直接找到那个炼丹师,逼他把药方交了出来。”临青云的人遍布很多地方,而吴国皇宫里也有他的人,所以他才能知道这个消息。   “原来是这样!火药的配方是什么呢?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如果吴国的军队有火药,那么楚国光凭血肉之躯去挡是不可以的。   “溪丫头,你不会连火药的配方也知道吗?”临青云看着陷入思考中的临青溪问道。   “我也不知道,大哥,你让我想想!”临青溪记得她以前听林然给她讲过四大发明的事情,而且那时候他曾经仔细地给她说了火药的配方,还说说不定以后就能用。   临青溪努力地回忆着配方,焃昀也从外边走了进来,临青云让他不要打扰临青溪。如果临青溪真得知道火药的配方,那么楚国就不用惧怕吴国了,对战也有了筹码。   焃昀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是不想看到临青溪苦思冥想的样子,而且此时的她看起来那么痛苦,是没想到,还是想到了不知道要不要说?   临青溪的确是想到了火药的简易配方,但是就像焃昀猜测的那样,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说,一旦拿出这个配方,在战场上将会死更多人,可是不拿出来,楚国人就会死的更多。   现实已经不允许她犹豫,所以她起身走到书案上,挥毫写下了火药的配方,然后折叠好交给临青云。   “大哥,麻烦你把它交给卫玄哥和五哥,应该会有些用。”临青溪郑重地将配方放在了临青云的手里。   “溪丫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亲手交到卫王和你五哥手中。”事不宜迟,临青云连山庄都没有回,就踏上了去西疆的路。   临青云走后,临青溪一直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焃昀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就拉着她去了云州的城门上。   站在高高的城门上,看着城外拖家带口往云州拥挤而来的逃难百姓,临青溪有些不解地看向此时一脸冷色的焃昀。他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安安,你告诉我,此时的你看到了什么?”焃昀的脸上少有的没有了温度,这个世上是残酷的,要想过去这个劫难,那么唯有狠绝才能拯救更多的人。   “焃昀,我不明白,城下的是百姓,是逃难来的百姓。”临青溪有些怕现在的焃昀,似乎他在推着她往另外的世界走,那个世界会彻底颠覆她,颠覆她的生活。   “知道他们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不畏艰难地逃难到云州吗?”焃昀不允许临青溪逃避,也许以前正极大陆上的事情和他和她都没有多少关系,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和他们紧密相连。   “因为云州的叛军已经被杀或者投降了,这里是附近几个州城最安全的地方。”临青溪想了一下说道。   “你只说对了一半,他们之所以逃难到云州,是因为你在这里。你这双手不但能给他们安全,还能让他们吃饱喝足。在他们的眼中,你不再是那个默默无名的农女,你是楚国的青溪公主,是能够把邴州和郴州由穷变福的传奇女子,是能够提高粮食产量,心地善良的农女,所以比起别的地方,他们更愿意来这里,因为这里,你可以给他们希望。”焃昀定定地注视着临青溪说道。   “焃昀,我可以吗?”临青溪自认没那么大的能力,在她自己心里,她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的农女而已。   “现在就算不可以,你也要可以。安安,你听我说,现在你就像两军交战中那面鼓舞士气的旗帜,只要你在,就会有人不放弃。最重要的是,你还有我,所有的一切交给我去做,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你是楚国人,那我也是楚国人,这里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我会保护你,保护你们!”焃昀掷地有声的话语就像战鼓一样声声击打着临青溪的心。   他要为了她冲锋陷阵,为了她不顾一切,那她呢?她也可以做到的,她会做那面屹立不倒的旗帜,如果有人能因为她的存在而觉得有希望,那么她也应该不顾一切的。   “昀,我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临青溪看着城下越来越多的百姓说道。   为了让云州能在叛乱之后恢复到正常的秩序之中去,临青溪让人贴了很多的布告,其中第一条就是不许商家随意涨价。   接着,她又召集来郴州的大小官员,软硬兼施,让他们一边安抚民心,一边妥善处理那些外来的难民。   同时,她让山狼、白狼建立云州民团,专门负责训练那些愿意主动当兵的云州百姓。   但是,云州民团建立之后,并没有多少百姓参加,很多人还以为临青溪也和王杰一样,就想着让他们去送死,而且楚国百姓本就不爱打仗,所谓的爱国之心更是少得可怜。   “主子,这些百姓真是愚昧无知,您要训练他们,还不是为了他们着想,为云州着想,可他们只想到了自己。”山狼有些气愤地说道。   “这也不能全怪他们,谁都怕死,更何况吴国和楚国实力悬殊,仗还没有打,他们自己就先怕了。现在,咱们做的就是激起楚国民众那颗勇敢的心,我相信楚国男儿不是孬种,他们只要想明白了,都是很热血的人。”人都有怕的时候,尤其是当你在面对一个看起来很有力量的巨人的时候,但只有鼓足勇气挑战巨人,才可能胜利。   “那要怎么做?”山狼问道。   “你去云州给我找一个戏班,我要让他们给云州的百姓排一出戏。”临青溪说道。   十天之后,在云州最繁华两条街的交叉口,临青溪让人搭了一个高高的四方台,而且台子的一侧还挂上了很大的背景布。   台子两侧还竖着两个很大的战鼓,而且战鼓旁边站着几个威风凛凛地穿着铁甲戴着银盔的士兵。   很快,围着四方台的百姓就看到台子上开始出现别的人,而且台子上出现一个普通的老妇和一个样貌英俊的年轻人。   紧接着两个人就开始大声说起话来,而台上的侍卫让周围的百姓都不要说话,寂静的街道上只能听到台子上一老一少的对话声。   最后,老妇在年轻人的后背上刻了“精忠报国”四个字,接着又讲述这个年轻人如何上阵杀敌,英勇保家卫国的故事。   接下来的很多天,这个四方台上每天都会讲述一个故事,而这些故事里的主角都是英雄人物。   不仅如此,随着这些故事在云州的传播开来,还有无数首爱国诗词通过这些故事在民间流传。   “皇上,您听听这首‘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臣听说,我楚国很多男儿都是在听了这首诗之后上了战场。”此时正值楚国山河破粹之际,一向胆小懦弱的楚国百姓能主动反抗,这已经是让陆志明觉得惊喜的地方了。   自从云州兵变开始,楚怀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好在他的身边还有陆志明这样的忠臣,好在边疆还有楚玄、杨毅这样的守卫大将,好在楚国还有一个传奇女子临青溪。   “不错,‘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朕也不能退缩,无论如何都要守住楚国的江山。”楚怀坚定地说道。   同时,正在西疆对抗吴国大军的卫玄和临青禾也见到了临青云,而且卫玄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张火药配方,而负责配火药的不是别人,就是临青溪的六哥临青木。   军营大帐里,楚玄坐在主位,临青云和临青禾坐在左右两侧,除了他们三个再没有其他人。   “大哥,溪儿……她还好吗?”楚玄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当时听到云州兵变的时候,楚玄很担心,可等他打算去云州的时候,却听说云州的兵变已经快速地结束了,因此,他又带领大军直奔西疆与临青禾汇合。   “她很好,卫王,你不用担心溪丫头,现在她有焃昀照顾,你还是忘了她吧!”虽然焃昀和临青溪的婚期推迟了,但两个人在一起是迟早的事情,看着楚玄为了自己的妹妹这样痛苦,临青云也于心不忍。   “大哥,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玄弟吧。我是忘不掉溪儿的,就算她嫁人也没关系,我始终会在她的身边。”楚玄脸上的笑容带着更多的苦涩,自从临青溪决定嫁给焃昀之后,她的几个哥哥对自己反而会更亲近了。   “玄弟,你这又是何苦!”临青云与临青禾相视一眼,皆是微微一叹。   是苦是甜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是无法体会的。不过,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保楚国四方平安,就像临青溪此时在云州努力做的那样。   接下来,楚玄就和临青云、临青禾商量起了对付吴国的事情。   只是,谁都不会想到,随着临青溪肚子里的“宝贝”从小蝌蚪变成了人形,真正白热化的战争才开始。   ☆、第一百六十三章 荒岛生存   又是一年大雪纷飞时,临青溪静静地坐在云州郊外一处无人注意的小庄子里,她是一个月前来到这里的。   现在不说楚国,就是整个正极大陆都处在混乱之中,而一切都来源于一个预言,一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关的预言。   是的,她怀孕了,就像灵族人期盼的那样,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可是就在她得知有孕的那夜,她也得知了一个焃昀一直隐瞒着她的秘密。   临青溪还记得一个多月前,云州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上了正轨,虽然楚国国内的叛乱都被楚玄等人镇压住了,但是蠢蠢欲动的正极大陆显示出前所未有的不安。   不但是楚国国内发生了叛乱,就是吴国和启轩国国内也同样发生了这种状况,似乎很多人都像疯了一样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   一开始,临青溪不明白这些人都着了什么魔,这场突然乍起席卷各国的叛乱让无数生灵惨遭涂炭,百姓变得无家可归,尸横遍野的正极大陆到处都是血腥味。   乱了,彻底地乱了,混战每时每日都在发生。   临青溪还记得那夜玉扇给她把脉之后,她让玉扇谁都先不要告诉,而等到玉扇离开之后,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半夜的时候,有一个身穿黑袍的老者像鬼魅一样站在她的床前。   “你是谁?”临青溪警惕地从床上坐起来,她却发现自己出口的声音很低很沙哑。   “我是一个来好心提醒你的人。”老者的声音就像从地狱的最底层发出来一样,让人毛骨悚然,而来人让自己醒着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可见他的武功已经不能用高深来形容了。   “提醒我什么?”此时临青溪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有点不听使唤,似乎老者就是不想让她动,想让她老老实实地呆在床上和她说话。   “你的孩子是留着灵族人血液的圣子,而且他是灵族千百年来最具有灵力的一个继承者,或者说是正极大陆万年来难得一见的灵力最强的人,没人知道他究竟具有何种超乎常人的灵力,但是凡人如果得他相助,必能成为这正极大陆的王者,让万民归心,臣服于此人的脚下。得圣子者得天下,这是巫族、灵族古书上记载的最古老的预言,如今这个预言天下人都知道了,你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老者带着大大地黑色披风帽,临青溪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她可以感觉出里面的冷意。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临青溪的声音已经像蚊子一样小,但是老者还是听清楚了。   “因为你是巫铃召唤过来的人,我是巫族被驱逐的‘守护者’,我要你的孩子,但我又必须要放你一条生路,所以我来告诉你这些,如果你有能力逃跑或者躲避到我找不到的地方,这应该就是巫族的气数,但是如果你和你的孩子再一次出现在正极大陆,那么到时候你们母子的处境,你应该清楚。”老者的话阴阴冷冷的,但是临青溪就是确定,他说的话一定会变成现实。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根本不怕什么巫族,没人可以伤害我的孩子。”自从知道肚子里有了孩子,临青溪的世界就像变了一个样子,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和利用她的孩子。   “我给了你选择的机会,如果你不珍惜,你的家人、朋友会一个个死在你的面前,然后是你,最后会是你的孩子。”老者毫不留情地说道。   “哼,你真以为自己有这么大的能力吗!”临青溪最讨厌被人威胁了。   老者没说话,而是突然在临青溪面前消失了,而等他转瞬间又回来的时候,他将两个人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临青溪看到是昏迷过去的临忠国和穆氏。   这个人竟然能躲过曼陀罗山庄的各种毒草和机关,可见他不是在说谎话欺骗她,他是真的有这个能力。   “你只有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后,所有人都会盯上你和你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违背巫铃的意思会遭受天谴,老者也不会特意来这一趟。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我肚子的这个孩子是男孩而不是女孩?”临青溪冷冷地问道。   “巫族的卜算从来不会出错!”老者自负地说道。   “哼,不会出错!好,十天之后,我会在正极大陆消失得彻彻底底,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找到我的,尤其是……巫族的人!”临青溪眼睛里是熊熊燃烧的仇恨。   老者不以为意,转身离去,十天之后他就会来亲自捉临青溪回去,然后让她生下圣子,从此后正极大陆上巫族的人才是最高的统治者。   老者走后,临青溪整个身体突然软了下来,后背一阵阵凉意,她赶紧让玉扇进来,然后扶起了地上的临忠国和穆氏,并让玉扇不要告诉任何人。   临忠国和穆氏是被玉扇悄悄送回山庄的,而第二天一大早,临青溪就找到了焃昀,但她没有对他说起昨夜遇到巫族“守护者”的事情,而焃昀也没提起,可见昨夜连他都没有察觉。   “昀,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能诚实地回答我吗?”临青溪走到焃昀的面前坐了下来,房间里已经放了暖炉。   焃昀眼神一闪,维持着笑意问道:“安安,什么问题?”   “灵族的长老为何设计我们在那一天有孩子,那个日期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临青溪没有放过焃昀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焃昀是灵族的人,有些什么他不可能不知道。   “安安,你是不是听到什么?”焃昀脸色一怔,临青溪这样问他,不会毫无意义的。   “是的,‘得圣子者得天下’——这个灵族的预言,你这位灵族的下一任继承者不可能不知道的。焃昀,这……是不是你设计的?其实……你也想要这天下?”临青溪不想这样想焃昀,可是她又忍不住会这样想。   焃昀脸色立即就冷了下来,像是受到了极大地侮辱,事实上,临青溪这样的怀疑不但让焃昀感到失望,也更痛心。   “安安,谁都有资格怀疑我,只有你不可以。我不管你肚子里有没有孩子,或者是不是灵族圣子,我焃昀都不会拿自己心爱的女人和自己的孩子为筹码去争夺什么。天下,我焃昀从来不屑。我要的只有你,只有你临青溪!”焃昀走到了临青溪的面前,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然后让她看到他的眼睛。   “昀,别怪我会这样想,你不但是焃昀,你还是灵族的下一任族长,就和景修一样,你也有一族人要负责,不是吗?”临青溪觉得有些无力,她好怕焃昀会变得和景修一样。   “安安,灵族和轩辕一族不一样,灵族人从来都不屑于成为正极大陆上的主宰,他们只想要过着安宁的日子。只是,灵族人生来就被赋予或多或少地灵力,而且灵族几千年来也不会出一个灵力很强的继承者,我更加想不到,一个没有任何灵力的灵族继承者和你这个外来的没有命格的人会生下一个灵力超强的孩子。安安,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保护好我的孩子,无论他有没有灵力,无论有多少人想要伤害他,作为你的丈夫,作为孩子的父亲,我都会为你们而战,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们从我身边夺走。”这些天,焃昀已经在这样做了,虽然灵族的人不善于战争,但是为了他心爱的女人和可能会有的孩子,他绝不会退缩。   临青溪轻轻地依靠在焃昀的怀中,不是她不相信他,也不是她在怀疑他的能力,只是她赌不起,作为一个母亲,她无法拿自己孩子的生命和将来做赌注。   这一刻,临青溪承认,除了她自己,她不相信任何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她最重要的存在,她绝对不会冒险。   最重要的是,昨夜出现的那个人太可怕了,她深知自己和焃昀都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如果十天后他来抓走自己,到时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实在不敢想象。   她现在只是一个脆弱的母亲,也是一个能豁出去的母亲,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的孩子,绝对不会。   接下来的几天,临青溪表现得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地异样,而到第九天的时候,“得圣子者得天下”的预言就传遍了正极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临青溪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众人想要争夺的圣子。   第十天的时候,若心早上去给临青溪送洗脸水的时候,却发现临青溪房间的桌子上留着好几封信,有给家人的,也有给焃昀、楚玄等人的。   预感到不对劲的若心,立即找来了夜猴等人,众人到处寻找临青溪,而得知临青溪留书出走的焃昀第一次失去他脸上的冷静。   疯狂地找了大半个月,没有人找到临青溪去了哪里,就是她身边的玉扇也同时不见了。   不光是老临家的人和焃昀在寻找临青溪,就是巫族的人也在秘密寻找她,现在知道临青溪身怀圣子的人只有巫族、灵族的人。   巫族的人为了一统天下的目的,自然不愿意更多人知道这个秘密,而灵族的人为了保护临青溪的安全,也自是守口如瓶。   只有不明就里的老临家的人和楚玄、陆志明他们,不明白临青溪为何突然丢开这一切,连家人都不要,就消失了。   在给他们的书信上,她让他们不要担心,只说自己想要出去一个人静一静,等到她静完就会回来。   找她的人仰马翻的时候,临青溪带着偷偷跟来的玉扇躲进了云州郊外的一个废弃小庄子。   本来,她是没打算带着玉扇的,但是玉扇自从那夜之后就多了一个心眼,她总觉得临青溪似乎有什么难以解开的心事,而且还让她严守住肚子里的秘密。   “玉儿,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云州不是久留之地,临青溪在这里躲了一个月,但就算焃昀的人找不到她,那个巫族老者也会神出鬼没地找她,所以她打算彻底地离开正极大陆。   “小姐,准备好了,这是最近的一条路,到了海上码头咱们在想办法。”玉扇已经改名为玉儿,而且她和临青溪都易了容,改变了声音。   “那咱们赶紧走吧,我总觉得似乎有人要来了!”临青溪怀了身孕不敢骑马,玉扇就去附近的镇上买了一辆马车,而赶马车的是个哑巴,这也是玉扇特意找的。   就在临青溪前脚离开这个小庄子,后脚巫族和灵族的人就到了。不仅如此,在之后长达两个月的时间内,巫族和灵族找临青溪的人不是和她擦肩而过,就是差一步找到她,似乎有人在暗中帮助临青溪一样。   春暖花开的时候,临青溪和玉扇终于来到了楚国东北最靠近大海的一个较大的码头,然后她租下了一条大船,购买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让码头劳工给她搬上了船,当天就朝着汪洋大海的深处驶去。   慢了一步的巫族和灵族的人也各租了一条大船去追,但是大海茫茫,辽阔无际的蓝色海洋上根本没有任何船的影子。   临青溪不知道船在大海上行驶了有多久,直到船家告诉她,如果再不找个地方靠岸,他们只能往回走了。   女扮男装的临青溪大着肚子站在甲板上,她极目远眺,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看起来郁郁葱葱的小岛,一眼她就相中了。   于是,就让船家在那个美丽的小岛上靠岸,而船家看着这个得了怪病“大肚症”的文弱少年,心里很是同情。   船停在小岛上之后,船家带着船上的舵手帮着临青溪和玉扇把东西都从船上卸下来,然后在岛上找到一个正好能藏东西的山洞,就把东西帮忙送到了山洞里,想着两个得了怪病的少年要在荒岛上了此残生,他们就于心不忍。   几个舵手还帮忙在岛上的一个空地上帮助两个人搭了一个木头房子,然后大船就开走了,临青溪很感激他们,将身上剩下的所有的银子都给了他们。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艘送临青溪和玉扇到荒岛的大船在回程途中遇到风暴,船翻人亡,无一生还,自此再也没人知道临青溪究竟去了哪里。   一个人站在海滩上,身后是除了玉扇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的荒岛,临青溪突然摸着自己的大肚子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得对不对,只是那样想就这样做了,现在自己带着孩子躲到了荒岛,无论是谁都不一定能找到了。   “主人,你这样哭对身体不好,房子已经收拾好了,您先去休息一下吧,到了晚上,这里应该会很冷的。”玉扇扶着临青溪去舵手们帮忙搭起来的木头房子里坐下,她们连桌子板凳都买了放上船。   现在算算时间应该是四月份,临青溪也已经怀孕七个月了,而且她的肚子大的出奇,看起来就像要马上生产一样。   临青溪大着肚子没办法逛逛小岛,她让玉扇先去查看了一圈,小岛的确是不大,但岛上的树丛中有野物,还有岛中间有一个小湖,湖水深不见底,但是湖里的水能喝。   坐在木头房子里,听着入耳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临青溪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鲁滨逊一样,在荒岛上孤独地生存着,虽然她身边有玉扇,还有即将出世的孩子,但是她还是觉得剜心刮骨一样地孤独。   她真的好想家人,好想焃昀,但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不能让巫族的人伤害她的孩子,那个可怕的巫族“守护者”真的让她这个即将做母亲的人害怕了。   三个月后,正极大陆上的全面战争正式爆发,而同一时刻荒岛上的临青溪正在玉扇的帮助下艰难产子。   这天晚上,小岛之上繁星满天,而且仰头观望,似乎一伸手就能摘下天上的星星,而皎洁月光之下的大海水波荡漾,白色的浪花一层层地欢快地朝着沙滩上而来。   深蓝色的海水之下各色鱼儿在不安地游来游去,就连小岛之上的所有动物都寂静无声,它们的眼睛全都朝着海岸不远处亮着烛光的木头房望去。   “啊——啊——”临青溪大声地叫喊着。   “主子,再使劲,快出来了,属下看到小主子的头了!”玉扇满头大汗,双手也都是鲜血。   “啊——”终于,临青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她肚子里滑了出去,可她还是感觉很难受。   “小主子出来了!主子,恭喜你,是个男孩!”玉扇赶紧剪断脐带,用特制的温水给孩子擦擦脸,但是这孩子却是一生不吭,像是睡得极香甜。   “玉……扇,你别……忘了,这肚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呢!”看到被玉扇裹好抱在怀里的孩子,临青溪虚弱地笑道。   没错,她肚子里并不只是一个孩子,从四个月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的肚子就明白了,很有可能是双胞胎。   临青溪对于这一点并不觉得奇怪,她的大舅和二舅是双胞胎,而她的大哥、二哥和五哥、六哥也是双胞胎,那么根据基因遗传学来说,她怀双胞胎的几率很大。   玉扇赶紧把孩子放在早就准备好的婴儿床里,然后准备接生第二个孩子,却没想到这第二个小主子根本就没让临青溪费劲,像是自己笑嘻嘻地爬出来一样,虽然也是不哭,但嘴角带着惹人心醉的笑意。   “主子,这第二个小主子真乖,根本没让您受一点罪,而且您看他,不哭不闹,还笑呢!”玉扇把孩子弄干净之后,放在了临青溪的床侧。   看着二儿子红嫩嫩皱巴巴的小脸和那可爱的带着笑意的小嘴,临青溪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原来这就是做人家母亲的感觉,为了孩子的一个小动作她都能情不自禁地流泪。   临青溪想抬头看一眼放在婴儿床里的大儿子,但这时候却觉得下腹又一紧,紧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停地蠕动。   “玉扇,不对劲,是不是还有一个?”临青溪猛地朝自己下身方向看去。   “还有一个?”玉扇一惊,赶紧跑去看,可不是,这孩子的头都出来了。   等到玉扇剪断第三个孩子的脐带之后,这个孩子“哇”地一声哭出来,声音极为响亮,而且木头房外的海水突然卷起高高的海浪,无数的鱼儿蹦跳出水,像是在庆祝这孩子出生一样。   “主子,是个女娃!”连一向冷情的玉扇都忍不住流泪了。   这小女娃娃比两个哥哥都要瘦弱,但是她是三个孩子唯一哭出声的,而且声音这样嘹亮,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快给我看看!”临青溪伸出了手,说来也奇怪,生产之后,她的力气似乎又回来了。   玉扇将女婴清洗干净,然后小心地包好放在临青溪的怀里,她现在已经不哭了,而且睁着圆鼓鼓黑亮的眼睛看着临青溪。   一看怀中的小人儿,临青溪又忍不住哭了,她发现这一夜的眼泪特别多,老天竟一次送给她三个宝贝,而且都这么地可爱,像糯米团子一样,她都不敢碰他们,唯恐会伤到他们一样。   六年后,小岛上的木头房子已经搬到了岛中间的小湖边,而且旁边又盖了三间大小不一的小木头房。   房子四周设置了低矮的栅栏,栅栏上攀爬着各色可爱的小野花,院子里种着黄瓜、青菜、萝卜等蔬菜,几只小兔子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地玩耍着。   突然,“砰”地一声,其中一个小木头房子的屋顶直接飞了起来,然后落在小湖的另一边,接着就有一个小奶娃头发凌乱像鸡窝,满脸黝黑如木炭地一样从房子里走出来。   只见他略有些摇晃地走到院子里一屁股坐下,傻傻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然后看着院子里的小兔子说:“嘿嘿,我终于成功了!”   “二哥,二哥,快救我,快救我!”栅栏门突然被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女孩推开。   水灵灵的大眼睛,长长地睫毛眨巴眨巴地冲到头顶还在冒着黑烟的小男孩面前,然后躲在他身后,怯怯地眼神尤其惹人怜爱。   “朵朵别怕,万事都有二哥在!”小男孩“噌”地一声站了起来,将妹妹朵朵护在身后,然后怕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一头迅猛至极的狼窜到了两个小奶娃的面前,而且细看之下,它的眼神里没有凶狠之色,只有无奈。   “说,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妹妹?”小男孩不但没有害怕,反而举起他有些胖胖的小黑手狠狠地戳在狼脑袋上。   令人惊异的是,那头狼不但没有发怒,反而低下了身子,以便小男孩柔柔嫩嫩的胖手指正好能戳到它的头上。   “二哥,大狼没有欺负我,是他欺负花花一家,我很生气,就打了它一下,然后它就一直追着我,我……我就害怕了,呜呜,都是我不好,呜呜……”朵朵突然眼泪汪汪地哭了起来,小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一看到朵朵哭,小男孩和被称为大狼的狼就有些着急起来,她可是小岛上的宝贝,谁都不舍得惹她哭的,可她偏偏又很爱哭,就像大海里的海水一样,永远流不完的眼泪。   “哦哦,朵朵不哭,大狼坏,二哥帮你教训她。不是朵朵的错,都是大狼的错,朵朵不哭。”小男孩赶紧去哄自己的妹妹,还帮她擦眼泪,结果自己手上的黑灰全都抹在了自家妹妹可爱的小脸上,把她变成了一个小花猫。   大狼这头狼也觉得很委屈,它是狼,花花是鸡,饿了总要吃饭呀,没看它现在已经很瘦了。   临青溪大老远就听到女儿哭的可怜声,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最调皮捣蛋的二儿子一边给女儿擦眼泪,一边教训着一只狼。   临青溪对此早就见怪不怪,就像灵族的人预测的那样,她的三个孩子都不是平凡的人。   别看大儿子俊俊才五岁,比他亲爹焃昀还要沉稳淡定,而且极度的少年老成,七个月就会说话,另外两个还不会走,他都能跑了。   虽说,生大儿子的时候最让她受苦,但是俊俊非常地懂事听话,贴心地让她都觉得自己很残忍,而且他俨然就是家里的一家之主,有时候他说出口的话,自己都很信服。   但俊俊也只表现出了聪慧,至于他有什么灵力,临青溪和玉扇都没有发现。   倒是二儿子正正和女儿朵朵都有过目不忘和懂得兽语的本事,当年在码头上买的那一箱书让两个孩子半天就看完记住了,这之后都是临青溪凭借记忆给他们讲一些现代的知识。   正正接受新知识很快,而且和自己的六哥一样,很喜欢发明创造,临青溪就给他说了很多现代的一些东西,让他自己去琢磨。   没想到在有限的条件之下,这些年他七七八八地创造出了很多新奇的玩意,临青溪觉得这要是在现代,说不定自己这个儿子还能混个什么化学、物理的诺贝尔奖的。   小女儿朵朵有些内向,最喜欢和小岛上的动物和天上的飞鸟聊天,而且临青溪还发现这孩子有预知天气的能力。   只要小岛上有下雨、下雪等天气变化,朵朵一定会掉金豆豆,所以每次朵朵哭着抱她的时候,她就知道天要变了。   也因为朵朵的这一神奇灵力,她在小岛上开垦出来的几亩地能够避开天气灾害,每年都能大丰收,让五个人能吃上各种新鲜的蔬菜和水果。   “正正,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头发……说,是不是研究火药呢?”一看到二儿子那乍起来有些烧焦的头发,临青溪的脸就沉了下来。   别看这小子调皮掏蛋的,就是个鬼机灵,最会从人嘴里套话,这两年来他从自己嘴里套出了不少的东西,比如火药,比如指南针,比如地震仪,比如……   “娘,我就玩玩,伤不到我的,而且我成功了!”正正得意地说道。   此时,跟着临青溪走进院子的俊俊已经拉过还在抽泣的朵朵去一旁的清水盆里洗脸,就在临青溪和玉扇注意力都被正正吸引住的时候,他瞪了一眼大狼。   而大狼明显身子一抖,它发誓,以后就是饿死,也不动朵朵的花花了,这俊俊太可怕了。   临青溪正在教训二儿子,就见刚才还老实地蹲在二儿子面前的狼突然灰溜溜地从院门走出去了,没错,就是灰溜溜地,就像这院子里有什么让它感到恐惧,而且它耷拉着脑袋的样子,看起来还有些可怜。   “娘,我饿了,我饿了!”正正看大狼走了,当下就没心没肺地要扑到临青溪身上,但是被临青溪躲开了。   “洗干净了再吃!”这二儿子就是一个吃货,而且饿了之后就会变成“小唠叨”,临青溪可受不了,所以赶紧进屋做饭。   玉扇看着三个小主子的样子,不禁会心一笑,这六年里,他们在这里生活的很好,但无论是主子还是小主子们都常常给她一种孤独的感觉。   说到底,小岛并不是他们的家,正极大陆才是,在那里有他们的家人和朋友,也不知道现如今的正极大陆变成什么样子了。   晚上等到临青溪和玉扇休息之后,俊俊起身下了床,紧接着正正和朵朵也轻轻地从床上下来,然后兄妹三个手牵手来到了海边。   俊俊找来了一些干柴火,正正拿出了火折子,朵朵乖巧地跟在两个哥哥身后,火堆燃烧起来之后,三个孩子围着火堆坐了下来。   “哥哥,你是不是预感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他们是三胞胎,三个人之间有异于常人的心灵感应,这也是临青溪不知道的灵力。   “娘亲躲在这里六年了,该回去了。”俊俊看着远方黑黝黝地大海小脸紧绷地说道。   “哥哥,是不是要回去打那些欺负娘亲的坏人?朵朵也要帮忙!”朵朵举着小拳头睁着大眼睛糯糯地说道。   “哥哥,我早就想劝娘亲回去了,可又怕她不相信,要不你还是告诉娘和玉扇姨,其实你比那什么巫族的预知和卜算都要强,现在回去再也不会有事了,我们能保护她的。”   正正最怕保守秘密了,有好多次他都想告诉临青溪,其实俊俊才是他们三兄妹之中灵力最强的,而且只要有俊俊在,根本不用怕什么巫族。   从很早的时候,临青溪就给他们三兄妹讲过正极大陆的事情,还有他们在正极大陆的其他家人,包括他们的父亲。   “不行,娘最怕的就是别人知道我们是灵族的圣子圣女,如果告诉她,我比你们都厉害,她就会更担心的,还不如让她认为我和爹一样,都是没有灵力的人。放心,我会保护你们的。”   俊俊的脑海里总是会有很多很多的画面,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就算相对于特别的弟弟妹妹,他也是最特别的那个。   他能感觉出临青溪的不安和痛苦,他绝对无法原谅那些让临青溪变成这样的人,无论是巫族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人,他都会帮自己的娘亲讨回来。   “嘿嘿,哥哥,有你保护我就好了。”前面有个这么厉害的大哥,他焃正正就能安心吃饭和睡觉了,幸好自己不是第一个从娘亲肚子里出来的小孩子,他觉得做个“二哥”实在是太美哉哉了。   “二哥,我也会保护你的!”朵朵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亮晶晶地说道。   “啊?嘿嘿,哪有妹妹保护哥哥的,二哥会保护你的,朵朵只要保护娘亲就好了。”正正觉得他还是个小男子汉的,而且男人就要保护女人,这是娘亲说的,所以大哥保护他,他保护娘亲和妹妹,想想这才是他焃正正最伟大的事业。   “明天会有大船经过,你们做好准备,一定要让娘亲离开小岛!”俊俊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深沉。   “什……什么,明天?哥哥,能不能让大船晚点来呀,我的好多宝贝还来不及收拾呢,不行,我要赶紧去收拾一下。为什么要明天来吗?为什么不能后天?后天也收拾不完,还是大后天好了?真是,什么破大船!……”正正开启“小唠叨”模式。   俊俊懒得理这个有点儿缺根筋的弟弟,拉着妹妹朵朵的手离开了海边,很快就要回到正极大陆,娘亲一定会很开心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小爷正正   湛蓝晴空下身姿优美的海鸥成群结队地朝着一处恬静的小岛飞去,然后优雅地落在小岛的沙滩上。   无边无际地的汪洋大海上此时有一艘渔船以奇怪地航行方向弯弯曲曲地朝着小岛而来,仿佛这艘船正在进行着两方的较力。   “海伯,不行,根本划不动,船没法转向!”渔船上的船工海生和其他船工一起掌舵,但是渔船就是不朝他们制定的方向走,反而朝着一个荒岛驶去。   此时,海生口中的海伯正在拿着香祭拜海神,他在海上讨了一辈子生活,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就是没见过此时这样奇怪的事情。   他们的渔船在即将返航的时候,突然不受控制地朝着别的方向急速行驶,船工们根本没有划桨,但是船还在朝着前方小岛行进。   这艘渔船是附近几个渔村村民合力筹钱建造出来的,因为近海已经没有鱼可捕,所以这次海上经验最丰富的海伯带着几个村的后生和常年在海上捕鱼的渔民一起划桨远航。   却没想到第一次满载而归的时候却发生这样的事情,此刻他们这艘较大的渔船正在被成群结队的鱼从海中托着往前驶进,这才诡异了,早就有人吓得面色灰白。   “不好了,海伯,舱底漏了,咱们的鱼全都跑了。”有一个后生又是怕又是急地摇摇晃晃地走上甲板哽咽地说道。   眼看着辛苦了两个月的收获毁于一旦,在加上此时这样恐怖的事情发生,渔船上所有的人都从心底里升起一股绝望之感。   他们比谁都清楚,一旦渔船漏了,鱼跑了还是小事,怕是他们也要死在这海里,然后葬身鱼腹。   海生已经带着人去补鱼舱,而此时船底的鱼儿像发了疯一样地往前冲着,他们在船上被甩得东倒西歪。   好不容易渔船稳当了,那些奇怪的鱼也突然间急速消退,这时候船上的众人才惊觉,经过异常的颠簸,他们的渔船已经在小岛的沙滩上搁浅了,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没死在海里。   “嗨,你们好!嘿嘿嘿!”还没等渔船上的人稳定心神,他们就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小男孩虎头虎脑地站在沙滩上。   刚才只顾着查看渔船,却没想到这大海中的荒岛上竟然还有人,而且还是一个这么令人觉得亲近的小娃娃,仿佛他一笑,整个世上都亮了,然后奇异地让所有人心里暖暖的。   海伯他们从船上架好了木梯子,然后一个个从渔船上下来,很快就都聚在了小男孩的身边。   “小娃子,这是什么地方?”海生觉得眼前的小男孩太讨人喜欢了,他笑起来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亮一样,似乎为了能看到这孩子的一个笑容,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这是我家呀,漂亮吧!嘿嘿!我家第一次来客人,我应该热情招待你们的,我娘说,好孩子要懂得礼貌,要亲切待人,那我这样算不算亲切呢?当然算了,我这么可爱,怎么不亲切,你们说是不是?可是,万一我娘说我招待不周呢?我那些宝贝又不能随便给别人。不对,我是小孩子,你们应该尊老爱幼,应该给我礼物才对,你们有什么礼物给我吗?算了,看你们穿成这个样子,衣服上还有补丁,家里面一定生活很困难,那你们是不是吃不饱?没关系,没关系,你们来到小爷我的地盘,我会让我娘管饭的。不行,不行,你们这么多人会累着我娘的……”从来没见过外人的正正唠唠叨叨个没完。   海伯、海生这群人一开始还觉得这荒岛上突然出现的犹如天上童子一样的小男孩,可爱无敌,亲切有礼,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可他的红嫩小嘴一张一合地从他们下船就没有结束,所有人都傻眼了,甚至觉得无法插话的他们,很可能就这样傻愣愣地站在这里听这孩子唠叨个没完。   “孩子,孩子,你家里人呢?”有人就好,海伯不得不打断小男孩的喋喋不休,他们必须尽快回去,否则几个村的村民都没活路了。   正正像是没听见一样,还在傻笑着自言自语,偶尔还一脸可爱地看看海伯他们。   玉扇在渔船靠近小岛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出来了,这六年来从来没有船在附近出现过,这艘看起来很坚固的渔船怎么会在小岛上搁浅呢?   正在地里带着女儿,领着几只小白兔除草的临青溪也察觉到小岛上的异动,听了玉扇的描述,临青溪让玉扇去打发这些渔民离开。   只是,一个多时辰后,已经修好渔船的海伯他们却没有离开,反而一脸为难地看着玉扇,只因为正正已经不知何时指挥海生他们把自己的东西搬上船,而且执意要跟着他们离开。   得到小岛主人的帮助,可也不能把人家的宝贝儿子给拐跑,玉扇也是无奈,就将正正已经上了船的事情告诉了临青溪。   “正正,快下来!”没办法,临青溪拉着女儿朵朵来到了渔船搁浅的沙滩上。   海伯他们见一个身着普通衣衫的美丽少妇拉着一个和小男孩一模一样的小女孩跑到他们船边,而小女孩水晶晶地大眼睛怯怯地望着他们,让人心生怜惜。   “娘,我为什么要下来呢?为什么我不能跟着他们走呢?为什么我要一直留在岛上?为什么我不能坐船?为什么……”正正的“十万个为什么”模式也开始开启。   “焃正正!”临青溪无奈地扶额高声喊道。   她和焃昀都是偏好静的人,怎么生下来的这个二儿子是个异类,小小年纪就爱唠叨,还整天问“为什么”,她哪知道那么多为什么的答案是什么。   “娘,二哥一个人会怕的,我要去陪他!”朵朵突然甩开临青溪的手,也顺着小木梯爬上了船,别看她个子小小,速度倒是不慢。   “朵朵,你怎么也跟着胡闹!”今天这两个孩子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外人,所以他们感到新奇?   “娘,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妹妹的,等到小爷我凯旋归来,就没人敢欺负娘了!”正正站在船头得意洋洋地说道。   临青溪看到二儿子臭屁的样子,真想爆粗口,这个二儿子就是有惹她炸毛的本事,而且这孩子自从听她讲故事的时候,说了一遍“小爷”,他就学会了,整天“小爷”地自称,把她这当娘的都气得不轻。   “这位夫人,您看这孩子……”海伯也有些为难,这两个孩子都很惹人喜爱,而且刚才正正告诉他们,在这个岛上就他们一家人,其他人都没有见过。   一想到这里,海伯他们都觉得这当娘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让孩子一直住在荒岛呢?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把两个孩子弄下来,耽误你们行程了,真是对不起!”于是临青溪给玉扇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也从木梯上去,想把两个孩子都抱下来。   谁知,等到她们上船之后,正正突然拉着朵朵往船舱方向跑,而渔船也在这时候猛地一动,接着自动就快速地往大海里疾驶而去。   所有人都被甩倒在船上,就是临青溪和玉扇也是一个不稳被磕住了头,而等着昏沉沉的脑袋清醒过来的时候,她们已经离小岛十多里了。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俊俊!俊俊还在岛上!快往回划!”临青溪看着越来越远的小岛差点哭出声来,她还有一个儿子在岛上。   海伯他们也慌了,听到临青溪说还有一个孩子在岛上,就想划桨返回去,但渔船和来时一样,根本不听他们的使唤。   “哥哥,你什么时候上船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这样可不好,你看,娘都要被你吓哭了。你快点告诉我,你是怎么上船的,我一直在船上,我怎么没看到你,难道你隐身了。哇,我正正的哥哥就是厉害,看到了吧,你们看到了吧,这是我哥哥,我焃正正的哥哥,告诉你们,我有哥哥,一个厉害的哥哥,我哥哥可厉害了!”正正拉着还没镇定下来的船工就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如果说一开始众人还觉得正正“小话唠”是非常可爱的,那么这几个时辰的相处,他们都想躲开他了,实在是受不了这孩子在耳朵边说个没完,更怕他问他们“为什么”,因为那些问题他们也不知道答案。   一听到二儿子的话,临青溪腾地从船板上站了起来,转身看去,三个孩子都好端端地站在船舱口,大儿子俊俊面无表情,二儿子正正口沫纷飞,小女儿朵朵正新奇地看着小岛外的世界。   “俊俊,你什么时候上船的?”临青溪走到三个孩子面前,有些奇怪地看着大儿子。   “刚才,他们搬正正东西的时候,把我的东西也搬上来了,我就跟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等到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弟弟妹妹和娘也在船上。”俊俊气定神闲地说道,那模样根本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   撒谎,撒谎!正正很想冲口对自己的娘亲说出事实,但是俊俊的余光闪了他一下,他就缩缩脖子不吭声了,以后还要靠着厉害的哥哥闯天下,还是别惹他不高兴了。   “娘,大海真漂亮!人鱼公主会出来吗?朵朵不想她变成泡沫,嗯,她还是不要出来好了,等到朵朵去海里边和她玩。”朵朵嘴角笑出了一朵花,眼睛里的亮光闪瞎了船上众人的眼,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惹人怜爱的小女孩呢。   临青溪每天晚上都会给孩子们讲童话故事,还有很多现代的历史故事,只要自己能想起来的,她恨不得全都告诉孩子们。   因为没办法带他们离开小岛,所以她把岛外的世界讲述给他们听,现在想想,或许就是因为自己也对岛外产生着渴望,才会在远离小岛之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无论怎样,自己都不能带着孩子们回去了,或许真是天意,让她在躲藏了六年之后,又机缘巧合地回到正极大陆。   在船上安顿下来之后,临青溪开始从海伯几人口中打探外边的消息。   这些渔民告诉她,如今正极大陆上已经没有吴国了,只剩下楚国和启轩国,而启轩国的皇帝也不姓轩辕,而是改姓巫了。   “海伯,吴国怎么会没有了呢?”六年的时间让正极大陆上的强国消失,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   海伯原是吴国人,现在算是楚国人,自从成了亡国奴之后,他们这些吴国人并没有受到想象中楚国人的欺压,相反与同样在困境中的楚国人反而成了近邻好友。   “这几年来,正极大陆上到处都是战火,强盗山贼比比皆是,现如今楚国要不是有卫王和临王在,恐怕早就被启轩国给吞并了。幸好当年楚国的青溪公主把胡商的很多种子都栽种成功了,才没让大家饿死、冻死。”海伯感叹地说道。   “海伯,临王是谁?”临青溪突然问道。   “有人说他是青溪公主的丈夫,有人说他是海岛灵族的族长,咱们这些小人物哪知道那么多大人物的事情。我只是听海上码头的一些商人说过,这个战无不胜地临王是楚国皇帝亲封的异姓王爷,冷面无情,杀人如麻,是个很可怕的人物。”海伯看了一眼临青溪笑笑说道。   临青溪怀疑海伯说的“临王”就是焃昀,可是说他冷面无情,杀人如麻,又和她记忆中的那个人不太像。   船上的渔民关于正极大陆上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每天为了讨生活,他们就已经很艰难了,哪有别的心思去关注什么国家大事。   “哎呀,哎呀,难吃死了!这都馊了怎么吃?你们欺负我是个小孩,就舍不得拿好东西给我,这种东西小爷我怎么下的去口。”坐在船板另一侧的正正气愤地把一个馊了的窝窝头扔进了大海里,看得海生几人一阵心疼。   他们可是忍了很久都没有吃,特意留给这个可爱的孩子的,虽说这孩子有点儿小唠叨,可只要他一笑,众人就会觉得这天变得更蓝了,心情也会更加愉悦,谁让这孩子的笑容能温暖人心。   可是他的行为有时候让人无奈又觉得生气,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让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吃馊了的馒头是他们的过错,可船舱里的粮食能不能回到正极大陆上的岸边还是未知数,就连喝的水也要节省的。   临青溪这两天已经看出这帮渔民各个心底都很善良,处处好心对待自己的几个孩子,他们自己宁肯忍饥挨饿也要让三个孩子吃好喝好,但是正正的言行此刻伤了他们。   “焃正正,道歉!”临青溪脸色冷了下来。   正正从小到大都是被临青溪用好饭好菜养着,他是真的下意识就把馊窝头给扔了,此刻被临青溪冷眼一瞪,立即乖乖地低下头对海生几人说道:“对不起,正正不该把吃的东西扔掉!”   “别怪正正,别怪正正,这窝头本就馊了,小孩子吃了也不好,是我不对。”一看正正委屈的小模样,海生他们心都软了,赶紧给正正求情,就怕临青溪再训他。   “焃夫人,别怪正正这孩子,船上没有孩子们爱吃的东西,只能委屈委屈他们了。”海伯也很喜欢正正三个孩子,而且看着焃夫人的模样和几个孩子给人的感觉,他们都不像小户人家出身,只是不知为何流落荒岛。   “娘,对不起,正正错了!”正正认错态度良好地走到临青溪面前,而且一抬头给了临青溪一个灿烂的笑脸。   本来心里还生气的临青溪,一看到这张笑脸什么怒气都没有了,这二儿子的笑容太有治愈人心地力量了,这些年也正是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让她觉得日子不是那么难过。   “海伯,这些日子你们就是靠这些馊窝头过来的吗?船上不是有火有炊具,为什么不熬一些热乎乎地鱼汤喝呢?”临青溪诧异地问道。   “唉,这年头出海捕鱼不容易,近海的鱼越来越少,这深海的鱼也不好打捞,原本我们这船是打算回去的,可是突然就朝着你们的小岛去了,鱼舱也漏了,鱼也跑了。不过,能遇上你们也算缘分,或许这就是天意吧。”海伯笑着说道。   虽然,这一次出来没有捕到很多鱼,但是回去的时候再试试,说不定还能有收获,就是带着几个孩子不太方便,船上的食物和水都不太多了。   “正正,你不是最会钓鱼吗?今天的午饭就靠你了,钓不到鱼,没饭吃!”临青溪想了一下,突然低头对二儿子说道。   原本笑容还挂在脸上的正正肩膀一耸一耷,头一低,像个无力地僵尸似得泄气地说道:“唉,我怎么命这么苦,吃饭还要自己钓鱼。”接着就是一连串地碎碎念。   “那你中午饭还吃不吃?”临青溪忍着笑说道,这个二儿子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吃,好久没吃到娘做的鱼了,我这就让它们送几条坏蛋鱼过来,留给娘下锅。”正正任命地往船舱底部走去,他的钓鱼竿在下面的箱子里。   等到正正笑嘻嘻地从船舱走出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多了根极其简单的钓鱼竿,然后就坐在渔船甲板上钓鱼,小身子晃悠悠地,海生他们真担心他会被海里的鱼给拖走。   “正正,我来钓吧,这钓鱼我最在行。”二十多岁的海生家里也有一个和正正差不多大的儿子,虽然没有眼前的小男孩机灵可爱讨人喜欢,但也是他的心头肉。   再说,他从小在海边长大,钓鱼更是拿手绝活。   “不用,不用!对付这些坏蛋鱼我最厉害,我娘做的鱼可好吃了,我要多钓几条,你们不要一直打扰我,你们打扰我的话,鱼都会吓跑的。放心吧,我一定能钓很多很多的坏蛋鱼。”正正信心十足地模样再配上他憨厚可爱的笑容,登时就把海生几人的心融化了,世上怎么会有男孩子笑起来这么惹人喜欢的。   “什么是坏蛋鱼?”为防止正正本人把海里的鱼吓跑,海生适时地问道。   “伯伯,娘说这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遇到好人要好好地相处,遇到坏人就要把他们打跑。所以,这海里的小鱼也有好鱼和坏鱼,现在二哥正在把坏蛋鱼钓出来,这样它们就不会欺负那些善良的小鱼了。”朵朵走到正正的身旁蹲下,然后带着一点点让人酥软的童声解释道。   这小女娃看着就让人喜欢,更想让人保护,而且她稚嫩的话语中是一个孩子多么善良的心,他们的娘亲教的也好。   很快,正正就钓上来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而且一条接一条,很快甲板上就都是正正的成果,喜得海生和海伯他们恨不得抱起正正亲两口,这小奶娃钓鱼的能力太令人惊叹了。   临青溪和玉扇也没有闲着,一个帮忙收拾正正钓上来的鱼,一个开始生活做饭。   船上有米有面,但是米都是杂陈米,面都是黑面,没想到六年的时间过去了,正极大陆上的百姓还在吃着黑面。   想了一下,临青溪决定做鱼肉黑面,谁让这里没有白面呢。于是,她把玉扇和海生几人清洗干净的鱼剔骨剁碎,然后又加上一些黑面和贴心大儿子俊俊捣碎的盐,使劲地揉搓成面团。   船上没有擀面杖,但是正正的百宝箱里什么都有,所以临青溪找来了类似擀面杖的小圆棍将面团擀成了薄面饼,又卷成卷放在锅上蒸了一刻钟左右。   等到面饼变凉之后,她用刀横切成条状,然后放在干净的木板上晒干,留着后来吃。   同时,她也熬了一锅鲜美的鱼汤,然后把鱼肉黑面下了汤里,给船上的每个人都舀了一碗吃。   早在鱼面蒸上锅和鱼汤飘出香味的时候,船上的众人都已经眼巴巴地守在临青溪和玉扇的面前,他们可是好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尤其是像这样香的馋人的面。   正正的口水也早就留下来了,这两天他的小肚子都没有好东西进去了,终于娘亲亲自下厨了,闻闻,这鱼面真是香呀,没有放那些新鲜的菜也香。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鲜美的面,焃夫人,这叫什么面?”海生呼啦啦地喝完了一碗面,里面的鱼汤更是一滴都不剩。   “我知道,这叫鱼面,只不过我娘以前做得鱼面都是白白的,可是这次却是黑的,不过一样好吃。”正正很没有形象地吃了一碗,也同海生一样一滴不剩,“娘,我还要吃一碗,不,两碗!”他真的好饿。   海生他们也没想到,正正小小的个子竟然赶上一个大人的饭量,他那小肚子能装得下吗?   “好,今天正正功劳最大,这些鱼都是你钓上来的,所以鱼面管够。”临青溪赞赏地看着二儿子笑着说道。   “谢谢娘亲,我最爱娘亲了!”正正突然觉得吃过饭,他一定要再多钓一些坏蛋鱼,这样就可以天天吃娘亲做得鱼面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焃正正小朋友就像着了魔一样,一边小嘴叭叭不停地找人说话,一边动作神速地钓他的坏蛋鱼。   刚开始两天,整个渔船上的人都被这位小爷正正给“唠叨”得一个头两个大,可是后来他们宁愿忍受他的“魔童之音”,也想他坐在甲板上钓鱼。   实在是这大海里的鱼都跟傻了似得,谁的鱼钩也不咬,偏偏咬住正正的不撒嘴,他们就帮他把那几斤重的大鱼提上来,然后放到鱼舱里去。   正正说了,只要有人愿意和他说话,他就把自己钓上来的鱼送给谁,于是后来船上除了临青溪、玉扇、俊俊和朵朵,全都围在正正身边说话,哪怕他问出来的问题让所有人脑门上都是黑线,他们也不愿意离开他身边。   看着正正整天拽拽得意地样子,临青溪只剩下无奈,她也拿这个二儿子没有办法,娇憨的小模样非要做出张扬的小样子,实在是滑稽地可爱,又让人疼到骨子里。   相比较来说,大儿子俊俊就太过正常,上船之后,整天板着一张小脸,话也不多。   要是船上的人主动找他搭话,他也会礼貌地回答,但总是带着生人勿进地疏离,别人问,他就说,不问,他就不吭声,小脸冷冷地。   结果,海生他们情愿天天围着正正和朵朵,也不愿多靠近俊俊,实在是这孩子和他的弟弟妹妹差别太大了。   看看人家正正小嘴多甜多会说,钓鱼更是好手,还十分热心,如果他不是那么多问题和那么多话,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孩子。   还有朵朵漂亮善良的像个小仙女,柔柔弱弱的可怜样子让谁都不忍心欺负她,哪怕是一句重话也不想对她说,谁要是惹她落泪,那简直就是犯了最不可饶恕的罪责一样。   眼看就要靠近正极大陆了,临青溪站在甲板之上,已经能看到远处码头上船帆张扬,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   近乡情怯,她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紧张,六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家人一定会埋怨自己不告而别吧,还有焃昀,他对她也一定是失望了吧,也不知道卫玄哥和师父、师母怎么样了。   六年的时间,临青溪的容颜也多少发生了一些改变,更加成熟妩媚,不过因为整日风吹日晒,倒是黑了不少,玉扇也是如此,所以她们倒不担心一到正极大陆就会被人认出来。   还有半天就要到正极大陆了,这天俊俊突然在正正耳边嘀嘀咕咕两句,然后就见正正非要海生他们撒网捉鱼。   这一个多月来,光是正正一个人钓的鱼就已经盛满了大半鱼舱,也算是很有收获,海生他们不明白正正为什么让他们在近海撒渔网。   但众人受不了他唠唠叨叨地解释,只好撒渔网,就当哄这个孩子高兴,也当感谢他这段日子以来的辛苦。   一个时辰后,海伯、海生他们都觉得不对劲,明显觉得船速慢了下来,似乎有很重的东西拉拽着他们。   海伯心里一紧,赶紧让海生他们把渔网拉上来,可渔网只拉到一半就拉不上来,而且很多大鱼直接跃出了海面,主动往他们的甲板上跳上来。   临青溪和玉扇心里也是一惊,尤其是看向正正那得意至极的小模样,想着定是他运用自己的灵力帮助了这些渔民。   虽然不想几个孩子太引人注目,但这些渔民着实不易,又帮了他们那么大忙,临青溪就没有出声阻止。   海伯他们此时哪去想为什么近海会有那么多鱼,一个个欣喜地开始把鱼从海里捞出来,然后成筐成筐地往舱底搬去。   此次真正地满载而归,海伯他们都很高兴,渔船一靠岸,他们就去喊在码头等了三个多月的同村人,然后把鱼分好,最后卖出去。   早在渔船靠岸的时候,俊俊和玉扇就先下船了,他们租来了一辆马车和两个码头劳工,将正正的两个百宝箱和俊俊的一箱东西抬到了马车上。   海伯他们因为一时太过兴奋,竟然忘了临青溪一家人,而等到他们转身去寻找临青溪一家人时,却发现船上已经没人了。   而且,正正的箱子也不见了,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放在俊俊和正正睡觉的小房间里,木盒上稍显稚嫩地写着两个苍劲大字“谢礼”。   海伯、海生几人打开小木盒只看了一眼,就“啪”地一声慌忙盖上了,那可是满满一小盒的黑色海珠,看个头足够在十年左右,其中最小的一颗也要百十两银子才能买到。   “你们都跟我出来!”   海伯抱着小木盒郑重地走了出来,然后率领船上众人齐齐在甲板上跪了下来,先是朝着大海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然后又朝着临青溪等人消失的人流磕了三个头。   再说临青溪几人坐上马车之后,临青溪很奇怪地看着玉扇问道:“你哪里来的钱租马车?”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当初自己身上带的所有银子都给了别人,她们一文钱也没有留下,玉扇怎么可能一到正极大陆就有钱租马车和雇人呢。   这时,玉扇凑近临青溪,低声说道:“主子,俊俊小主子给了属下一颗二十年的黑色海珠,说是他在小岛海边捡的,让属下去当铺看看能不能换钱。这黑色海珠在正极大陆本就不多见,而且极其少见,这一颗二十年的黑色海珠属下当了四百两,足够维持咱们一段时间的花费了。”   临青溪招招手,让大儿子俊俊坐到自己腿上,然后抱着他问道:“俊俊,告诉娘,这黑色海珠真是你捡的?你捡了多少?”   俊俊点点头,看着临青溪的眼睛说道:“娘,那天正正在海边和鱼虾逗着玩,就有一个大贝壳被海水冲到了沙滩上,里面就有一个黑色的珠子,我觉得好玩就留下来了。”   “正正,是这样吗?”为什么临青溪有种错觉,她这个大儿子小小年纪就看起来很腹黑呢,而且他眼神这么真挚,不像在撒谎。   正正手里拿着玉扇在码头上给他买的点心,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临青溪和俊俊说得什么,他压根就没听进去,只是无意识地点点头,嗯,这点心真好吃,太好吃了!   临青溪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俊俊现在越来越像他爹焃昀,可又和焃昀太不一样了,至少焃昀身上有一种光明磊落的君子侠气,而大儿子才五岁就让人看不透,有时候临青溪都怀疑这孩子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   此时的临青溪还不知道,她屁股底下坐着的大箱子里是满满一箱子的黑色海珠,而且几乎每一颗都在百年以上,而这也是俊俊准备日后送给其他家人的小小见面礼。   马车驶出海上码头之后,临青溪在一个小镇上给自己、玉扇和三个孩子重新买了衣服,又让玉扇制作了两张大人假面皮和三张不同面容的小孩假面皮,于是易了容的五个人在小镇上呆了几天之后就重新出发了。   搞怪的正正非要让临青溪给他做个看起来霸气的眼罩,他说自己要当临青溪给他讲的故事中的海盗船长,谁要是敢欺负他,他一只眼睛就能搞定对方。   儿子大人的要求临青溪只有应承下来,谁让她也受不了正正的唠叨式哀求,只好给他缝了一个柔软透气一些的眼罩,而且她发现棉花这几年来在楚国已经很普遍了。   五个人所在的小镇属于原本吴国东南方向的疆土,自从吴国的东南大部成为楚国的地盘之后,慢慢有很多楚国商人和百姓也在这里住了下来。   不过,这个地方离云州很远,而且中间还要渡过关江。临青溪让玉扇买了一张简易羊皮地图,又询问了别人具体地路线。   现在,要想去云州,他们先要从小镇坐马车去楚国新建的驿州,然后从驿州到恩州,再从恩州的关江码头做船去江对岸的堂州,接着从堂州转道去东渡城,之后一路南下穿州过府就到云州了。   同时,临青溪一路也暗暗打听到一些消息,如今楚国的皇帝还是楚怀,只是他病重恐怕难痊愈,皇宫里的德王、定王、卫王为了争夺皇位正闹得厉害。   启轩国的太子轩辕景修在启轩国的皇帝和皇后突然离世之后,也离奇失踪了,现在启轩国的皇帝是个才四岁的小娃娃,而直接从太子妃晋升为太后的巫凤儿把握朝政,朝中官员皆是巫族之人。   巫族国师声称现在启轩国的小皇帝就是众人口中的圣子,并不是灵族继承者生下的孩子就是传说中的圣子、圣女,巫族圣女与轩辕嫡系一脉生下的孩子同样是圣子。   据说,这个孩子出生那天,启轩国的天上祥云环绕,更在第二天落下圣雨,让很多生病的启轩国的百姓在淋了圣雨之后病马上就好了。   传闻的真假没人去追究,但是因为这个圣子传闻,很多人归顺了启轩国,认为启轩国的小皇帝才是天命所归,楚国不过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前往驿州的一路上,临青溪发现吴国的东南大部虽然成为了楚国的地方,但是因为时间太短,百姓与百姓之间,百姓与官兵之间时有冲突发生。   也因为上位者不可能面面俱到和部分官员的残暴统治,这里的百姓并没有心甘情愿地臣服,日子也是苦不堪言。   “官爷,求求您,求求您放开我女儿,她还是个孩子,求求您放了她吧!”马车外,临青溪听到一个妇人苦苦地哀求声音,充满着绝望和恐慌。   正正早就一把掀开了马车帘,只看了一眼,小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这时候临青溪给他讲的那些英雄故事像突然发酵一样,他“噌”地一声冲出了马车,把临青溪、玉扇和正在赶车的马车夫都吓了一大跳。   “坏人,放开她!”正义感爆棚的焃正正小朋友斜戴着他十分霸气的眼罩,对着一脸凶相的官兵大喊道。   ------题外话------   跪求票票花花和钻石O(∩_∩)O~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别惹我哥   “哪来的臭小子,给爷滚!”马车外,四五个身穿楚国军服的士兵正在拉扯着几个过路女子。   “敢让小爷滚,再不放开这几个姐姐,我就不客气了!”从未被人如此大声训斥的正正很生气,他决定好好教训这几个坏人。   “谁家瞎眼的臭小子,再不把他弄走,爷就不客气了!”明显是几人头头的官兵恶狠狠地说道。   “玉儿,掌嘴!”临青溪没有下马车,而是冲跟着正正下马车的玉扇说道。   玉扇听到临青溪的命令,身形一动,“啪啪啪”几个响亮的耳光打得那几个官兵当时就昏头了。   “娘的,敢打我!”几个官兵捂着流血的嘴角愤恨地盯着玉扇说道。   只是,几人话音刚落,玉扇突然一手狠狠地掐住其中一人的脖子,浅浅笑着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被掐住的人感觉只要他敢多说一个字,自己的脖子立即就能被人掐断。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一看玉扇武功这样厉害,欺软怕硬的几人赶紧跪下求饶。   就在这时,马车里的临青溪出声了:“为什么要抓这几个女子?”   几个人只顾低头求饶,没有回答,玉扇手上使劲,狠声说道:“我家主人问你话呢,还不说!”   “我娘问你话呢,赶紧给小爷说!”正正一看玉扇出手,就在一旁抱着双臂,也学着她的样子狠声问道,可惜他那讨喜的笑容和软糯的童音,没有一点儿威慑力。   “小的说,是驿州城的南宫城主想要几个年轻貌美的侍妾,就让小的们四处给他搜寻,小的们见这几个小娘子年轻貌美,就打算给南宫城主送去。”跪地求饶的一个官兵说道。   临青溪的马车正巧停在驿州府城城门的不远处,而且已经有守门官兵发现这边的异常,见自己人被玉扇挟制住,没多久一小队官兵就来支援了。   “快放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前来支援的官兵高声冲玉扇喊道。   “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难道这驿州就没有王法吗?”临青溪在马车里冷冷地说道。   官兵没想到马车里还有人,而且还是个令他们光听声音都觉得后背一凉的女人,但这里是驿州,是南宫家的地盘,这些妇孺只是找上门送死。   “哼,在驿州南宫城主就是王法!”官兵鼻孔朝天地大声说道,同时轻蔑地看了一圈围观的百姓。   临青溪不知道这南宫城主的底细,但这件事情既然她儿子管上了,她这个当娘的也不会袖手旁观,这样乌烟瘴气的驿州实在是让她没有好感。   “天高皇帝远是吗!哼,回去告诉你们南宫城主,坏事做多了,小心遭报应!”临青溪抱着有些被吓到的女儿朵朵,对马车外的正正和玉扇说道,“正正上车,玉扇让那几个女子安全离开。”   正正还要耍耍威风,可是临青溪的命令他不能不听,于是冲着那些官兵瞪了一眼,气哼哼地爬上车,样子笨拙可爱,一点儿都不像他刚才下车快速的样子。   玉扇根本没把这些官兵看在眼里,把那些被绳子困住的女子全都解开了,然后让她们跟着自己的家人离开。   围着她的官兵自是不许,就是刚才跪地的几个见来了援军,胆子也大了起来,拉着那些女子不让走。   但他们哪是玉扇的对手,不一会儿叫爹喊娘地引起的骚动更大了,而等到那些女子在玉扇的帮助下逃走之后,玉扇守在马车边,根本不让官兵近前。   此时,临青溪双手捂着女儿的耳朵,也在注意着外边的动静,而此时俊俊看到妹妹明显被官兵吓到的神色,还有娘亲微微皱起的眉头,眼中厉色闪过。   他掀开另一边的马车帘,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他的时候,嘴巴对着空气轻轻动了两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坐好。   正在玉扇和官兵对持的时候,突然从驿州的东南方向黑压压地飞来一群奇怪的东西,还听到很多百姓惊恐地大喊声:“不好了,不好了,马蜂来了!”   驿州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马蜂一起飞来,所有人都吓得东躲西藏。   “玉扇,上车!”临青溪紧张地搂紧三个孩子,这马蜂蜇人可不是小事,而且这么多的马蜂,太恐怖了。   赶车的马车夫也一惊,扬起马鞭就往城里冲去,而玉扇也趁机跳上了马车。接着,他们就听到后边的官兵更加凄厉地叫喊声。   临青溪几人乘坐的马车在城里大街上狂奔了一段时间后就在一个拐角小巷停了下来,而马车夫后怕地直拍胸脯流汗。   临青溪见此,就让玉扇给他一些银子,顺便把这辆车马买下来,然后让玉扇赶车。   “主人,今天咱们出城吗?”玉扇将马车赶到一个有些冷清的小酒楼,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待会儿给几个孩子买点吃的,然后咱们就出城,免得到时候城里严查咱们出不去。”刚才城门口的事情等到马蜂退去之后,肯定会有官兵来找他们的麻烦。   于是,玉扇就在酒楼里买些热饭热菜放进了马车里,又去给正正、朵朵买了一些点心,之后就赶着马车出城了。   临青溪和玉扇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驿州府城的当晚,驿州的南宫城主半夜睡觉的时候,成群结队地老鼠爬满了他的床,而且他身体某处最重要的部位还成了老鼠的口中餐,第二天这位好色的南宫城主就疯了。   至于马蜂和老鼠事件的始作俑者,临青溪和玉扇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但正正和朵朵却清楚得很,他们两个懂得兽语,但是他们的哥哥,却有让万兽听命于他的超大能力。   所以,等到几人在下一站休息的时候,正正和朵朵就围着俊俊小声地问道:“哥哥,是你吧?对不对,一定是你!”   俊俊只是对他们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但这一个笑容就是答案,尤其是正正更加兴奋,他这是第一次见识自家哥哥命令马蜂的壮举,为什么他就不能有这种灵力呢?   嘿嘿,不过没关系,这个强大的人是他焃正正的哥哥,看谁以后还敢惹他,当然,最重要是惹他也别惹他哥。   俊俊是一个极其护短的人,尤其是他的弟弟妹妹和娘亲,谁要是让他们三个有一点儿不如意,他就很不开心。   这天傍晚时分,临青溪几人到了恩州府城,而且在恩州的全福客栈找了一间上房住了下来。   恩州的全福客栈是临青飞的第四十一家的分店,平时就人满为患,这两天正赶上恩州的仙女节,别说是上房就是下等房都难订到。   但说来也奇怪,原本住在上房的一个客人非说那间房里有很多奇怪的虫子,而掌柜的去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最后客人退房,而玉扇正巧订房。   就这样,临青溪带着三个孩子住了进来。   六年的时间,临青飞的全福客栈开遍了正极大陆,临青溪也是想离自己的家人近一些,所以才选择住进来。   关于家人的事情,临青溪从来没有瞒过几个孩子,所以俊俊、正正和朵朵也知道这豪华舒服的客栈是他们三舅舅的,要不然俊俊也不会把客人吓走,然后自己一家人住进来。   “娘,三舅舅不在这里吗?正正好想见三舅舅呀!”不只是三舅舅,正正想见他在正极大陆上的每一个亲人,小岛的日子太无趣了,他有那么多伟大的发明,要有人崇拜他才可以。   “你三舅舅应该不在,明天是恩州仙女节的最后一天,娘亲带你们去街上逛逛,再去安心衣纺给你们买几件漂亮的衣服。”临青溪把女儿朵朵抱在怀里,世上有哪个女孩子不爱漂亮衣服的,她临青溪的女儿不能再委屈了。   朵朵一听临青溪要给她买新衣服,脸上立即堆满可爱的笑容,这安心衣纺她听玉扇姨说过,那里面的漂亮衣服和各种各样的绣品都是娘亲让人做出来的。   两三岁的时候,她就看到娘亲坐在小岛上给她绣漂亮的衣服,所以她很喜欢那些颜色鲜艳的衣服,不过小岛上的衣服不多,通常都是娘亲的衣服改了之后给她和哥哥们穿得。   来到恩州之后,玉扇就出去打探这府城里的消息,而等到三个孩子在床上睡着之后,玉扇和临青溪坐在房间里低低地说话。   “主子,属下都打听清楚了,现在恩州的府城城主是寒霄,安心衣纺的少东家是念雨少爷。现在,念雨少爷就在府城里,属下已经偷偷看过他了,念雨少爷倒是比以前更冷了。”玉扇一打听到临念雨在恩州,就施展轻功去了临念雨暂时住的地方,这次临念雨来恩州就是为了恩州的仙女节。   “念雨现在应该是十六七的大小伙了,这孩子从小就很有毅力,安心衣纺交到他手里,我也很放心。”临青溪想起脑海中临念雨那倔强的模样,忍不住欣慰地笑了。   “主子,念雨少爷的确做的不错,我打听到,自从安心衣纺在恩州开业之后,生意蒸蒸日上,这次仙女节,安心衣纺里的棉被、四件套和衣服全都被抢购一空,甚至很多启轩国的富商装成楚国的人来冒险进货。”玉扇在稻园的时候虽然不常见临念雨,但是临念雨和临青溪关系最为亲近,就是他的亲爹、亲娘都比不上。   “那店里还有货吗?我打算先给俊俊、正正和朵朵买几件新衣服,这天眼看着就要到夏天了,孩子们该换几件舒服的衣服了。”临青溪温柔地朝着床上躺着的三个小人儿笑着说道。   “有,这次为了恩州的仙女节,念雨少爷从云州那边用船运来不少的东西,而且因为寒霄是城主,恩州没有与安心衣纺为难的人。”玉扇想要试图联系雪狼等人,可是她发现原本的联络方式似乎变了,这些天并没有人来找他们。   “明天我先去安心衣纺看看,你去恩州府城见一下寒霄,但不要让他猜出你的身份。”现在自己的人还没有联系上,临青溪不想打草惊蛇,万一巫族的人通过寒霄查到自己的,就会给三个孩子惹来麻烦。   第二天在客栈吃完早饭,玉扇去了城主府,而临青溪带着三个孩子来到了府城一条繁华大街上的安心衣纺。   因为是仙女节的最后一天,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临青溪左手拉着活波好动的正正,右手拉着大眼忽闪好奇不已的女儿朵朵,俊俊拉着朵朵的手。   安心衣纺进进出出的都是恩州城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因为这里面的东西又好又贵,穷苦百姓虽心生向往但是买不起。   所以,很少有像临青溪母子几人这样穿着普通的人走进去,以至于他们踏进安心衣纺的门槛之后,就有一些客人用不屑地眼神看了他们一眼。   安心衣纺的掌柜倒不是势利眼,对待临青溪几人和其他客人一样,甚至让一个店里的伙计专门来招待他们。   “娘,这个裙子好漂亮!”临青溪带着三个孩子来到了店内专卖孩子衣服的地方,然后柔声让三个孩子选他们喜欢的衣服。   “这位夫人,这件衣裙最低要二百两银子,小姑娘要是喜欢的话,掌柜的说可以给你们打折。”伙计热心地说道。   临青溪手里现在只有三百多两银子,以前安心衣纺孩子的衣服可没有这么贵,她不禁皱了皱眉。   “娘,朵朵不要了!”虽然不知道二百两是个什么概念,但朵朵可以感觉出娘亲似乎有些为难,她很乖巧地拉了拉临青溪的手说道。   如果朵朵不说这句话,或许临青溪也没有太在意,但女儿这样贴心,别说一件衣服,就是天上的星星,她也会想办法去摘下,她不想看到女儿失望。   “没关系,朵朵,你看上什么就对娘说,娘买得起!”临青溪摸摸女儿的小脸说道。   这时,早就看临青溪母子几人不顺眼的一个身着华丽衣衫的女子冷嗤一声,说道:“这安心衣纺里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得起的,隔壁街有不少低价的成衣铺,那里才是你们应该去的地方。”   临青溪正想说话,这时候安心衣纺的后堂帘突然被人掀开,然后走出来一位丰神俊朗的少年,只是他冷峻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厌恶。   “你说的没错,这里不是什么人都买得起的,以后吴家小姐来买东西,全部涨价三倍。”临念雨冷冷地说道,然后就朝着临青溪母子三人看去。   刚才他在后堂听到一个小女孩糯糯的童音,不知为何,心里一动,就在门帘后边仔细瞧着。   小女孩长得很可爱,而小女孩的娘亲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妇人,可是她看着小女孩含笑的眼睛让临念雨想起一个人。   所以,在看到吴家小姐用那种蔑视地眼神和话语时,他忍不住就站了出来。   吴家小姐正是二八年华,她早就对安心衣纺的少东家芳心暗许,此刻见心里喜欢的人竟然为一个贫贱妇人让自己没有脸面,当下又羞又急,跺了跺脚,冷哼一声离开了。   其他客人一见安心衣纺的少东家为临青溪几人撑腰,也全都不说话,谁让这少东家喜怒无常的名声已经传出来了,而且要是惹他不快,这安心衣纺的东西本身就贵,再涨价,他们就是再有钱也买不起。   临青溪看着眼前六年不见的侄子临念雨,很想要和他相认,但是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临念雨转脸看到妇人眼中的泪水,还以为她是因为感激才这样,心中也莫名一动,觉得暖暖的。   “这位夫人,这几件衣服就当在下送给你和你三个孩子的,张掌柜,给他们包起来。”临念雨指着几件适合朵朵和正正、俊俊穿的衣服说道。   “哇,念雨哥哥,你真的好大方呀。我想要这件,这件,还有这件。虽然这里的衣服比我娘做的衣服要差一些,但是也勉强也能入得了小爷我的眼睛。可是,念雨哥哥,你怎么只有一个表情呢?你为什么不笑呢?你看到我这样可爱的弟弟也不给个笑脸吗?还是我长得不可爱?不对,我不是可爱,娘亲说了,这叫帅,对,我是长得帅,像我这么帅的弟弟,你不喜欢吗?”正正昨夜临青溪和玉扇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睡着。   不知为何,见到临念雨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是娘亲口中的他的“念雨哥哥”,所以一时激动,他就又开始碎碎念,而且根本想不到他说出口的话对临念雨和临青溪有什么样的冲击。   “你是谁?”临念雨这话不是对还在说个不停的正正,而是看着临青溪略显激动地问道。   此时,俊俊已经捂住了正正喋喋不休的小嘴,娘亲明显现在不想认亲,但正正这嘴就是管不住。   “对不起,临家大少爷,您的名字整个恩州城都知道,我儿子听说之后很崇拜你,所以瞎胡说的,你不要往心里去,对不住了,这衣服谢谢了!”临青溪接过掌柜包好的几件衣服,然后拉着朵朵和正正、俊俊就从安心衣纺跑了出来。   正正是被俊俊拖着出门的,他不是崇拜念雨哥哥,他是想要念雨哥哥崇拜他的,娘为什么不和念雨哥哥说呢?   临念雨觉得很奇怪,就起身追出去,可是外边人流突然多了起来,临青溪母子几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少东家,怎么了?”张掌柜也跟着跑了出来,少东家今天太反常了,竟然会把好几件衣服给一个不认识的普通妇人。   “没事!”临念雨站在人流外,有些茫然地摇摇头,难道是他想多了,为什么刚才的几人都给他一种很熟悉、很亲近的感觉呢?   回到客栈之后,临青溪把几个孩子叫到跟前,尤其是正正,然后对三人说道:“娘亲有一件事情想和你们三个说,没有娘亲的允许,你们先不要和你们的哥哥、舅舅相认,知道吗?”   “娘亲,为什么?您不说舅舅和哥哥们一定会喜欢正正的吗?为什么不让正正和他们相认?难道是正正长得不帅,不对呀,我长得很帅呀。”正正歪着头一脸不解地问道。   “正正,娘以前对你们三个说过,正极大陆上有坏人想要伤害你们。娘当初就是怕那个坏人会把你们抓走,所以才带着你们三个去了荒岛。现在既然天意让咱们回来,娘不会像当年那样退缩,但也不想在还不知道敌人是不是放弃要抓你们的时候,将你们暴露在世人面前。那些坏人能耐很大,也许你们舅舅哥哥身边都有他们的人,如果现在咱们冒然相认,娘一个人没法保护你们三个,所以等到娘有能力保护你们的时候,咱们再和家人相认,好不好?”临青溪蹲在三个孩子的面前,和他们平视地说道。   “娘,您放心,我会管好正正的!”俊俊知道临青溪的顾虑,事实上临青溪猜的没错,现在临念雨等人身边都有巫族的奸细。   他是不怕的,但他还有娘亲、弟弟和妹妹要保护,所以在自己没有足够把握的时候,他也不希望现在就和家人相认。   玉扇从城主府回来之后,临青溪就赶紧收拾东西从全福客栈离开了,然后几人很快就离开了恩州。   赶往关江码头的时候,临青溪问玉扇寒霄在城主府的情况,结果玉扇告诉临青溪,在城主府里她发现了疑似巫族的奸细,所以就没有和寒霄碰面,之后就回来了。   这个消息让临青溪意识到形势更为严峻,连寒霄一个小小城主身边都有巫族的奸细,那么其他人身边就更不用说了。   半天的时间,他们就从恩州府城到了恩州的关江码头,而码头上停靠的官船已经开走了,他们只有做私船到对岸。   “主人,这附近的私船有齐家、融家和临家的,咱们坐哪一家的?”玉扇去问了一圈,这附近最大的三艘私船分别是南方皇商齐家,北方皇商融家和巨商临家的。   当然,很少有人知道这融家和临家其实是一家人。   “齐家!”俊俊在临青溪出口之前淡淡地说道。   “俊俊,你说什么?”临青溪以为自己听错了。   “娘,哥哥说他要坐齐家的船,我也觉得齐家的船好,你看多漂亮呀,可比海伯他们的渔船大多了。改天我也要找人给我造这样一艘大船,不,我自己造,这种东西我自己就能造出来。娘,您是不是觉得我特厉害。呵呵,我也觉得自己好厉害,我怎么这么聪明呢!焃正正,你真是太了不起了。”正正自我得意中。   “主人,齐家的船上有奴隶,应该是尤挞国的人,似乎齐家和德王走得比较近。这些奴隶都是德王平乱的时候捉来的,正准备从关江码头送到京城的德王府去。”玉扇在临青溪的耳朵悄声说道。   “这些都是尤挞国普通的奴隶吗?”临青溪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大儿子俊俊,又转头问玉扇。   “看起来不像,他们虎口处都有老茧,应该是训练战马的高手,虽然那些人是奴隶,但他们似乎没受什么伤,倒像是被人控制了心智,属下怀疑是巫族的奴术。”玉扇声音更低了。   自从临青溪打算对付巫族开始,玉扇就一直在研究巫族的各种巫术,其中有一个最厉害的就是奴术,巫族巫术最高的人,可以用奴术控制十到二十个人,让他们甘愿听从奴主的命令。   刚才,她大概扫了一眼,上了齐家船的奴隶有八个,全都是身强体壮的男子,而且当年棕竹几人告诉过她,尤挞国善于训练战马之人的虎口处都会有厚厚地老茧,那是经常挥马鞭造成的。   而那几个奴隶,明显被绑缚的双手虎口处都有老茧,可见几人是训练战马的高手。   “这些奴隶身边应该有巫族的高人,没想到齐家会和德王走在一起,而德王会和巫族的人有联系。咱们坐融家的船走,这样安全一些。”临青溪不想拿几个孩子的生命开玩笑。   对于临青溪的不同意见,俊俊没有说什么,倒是正正一直在念叨齐家的船好,上了融家的船之后,他的小嘴也没停,引得船上融家的船工看他这个孩子的眼神怪怪的。   齐家和融家的私船是一前一后离开关江码头的,而两艘船行驶到江中心的时候,齐家的船突然翻了。   虽说早两年,融齐两家已经闹翻了,但是融家的人也没有见死不救,齐家私船上的人,包括那些奴隶全都爬上了融家的私船。   当天晚上,俊俊一个人偷偷跑到了关押八个奴隶的货舱底部,一个时辰后才出来,没人知道他这个小不点去货仓底部做了些什么。   相安无事地到了江对岸的堂州,临青溪和玉扇带着三个孩子转道去了东渡城,而在符杨镇的时候,临青溪竟在这里意外遇到了孙梨。   ☆、第一百六十六章 救治景修   “大夫,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子,求求您,求求您!”临青溪几人刚到符杨镇,就见大街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跪着给一个男子不停地磕头。   当那男子抬起头时,临青溪身子一顿,竟然会是孙梨。符杨镇离山梨村很近,临青溪想着孙梨在这里出现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实在对不起,我有很着急的事情要去办,这是一粒保命丹,你儿子吃下之后能够保命一日,明天我一定来给他看病。”孙梨一脸着急无奈地说道。   那妇人好不容易找到孙梨这一根救命稻草,她抱住孙梨的腿不撒手,只有眼前的少年神医能救自己的儿子,她不能放他离开。   “这位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还是赶快给这位大嫂的儿子治病,然后再去办自己的事情。”孙梨不像见死不救的人,但临青溪还是出声说道。   孙梨原打算甩开妇人的动作在临青溪出声之后就停止住了,只希望家里那位能坚持的住。   说来也奇怪,刚才也有很多人劝他,但是他心里焦急就听不进去,此时这名普通妇人出口让他医治病人,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了。   临青溪和玉扇等人就在一旁看着孙梨救人,那妇人的儿子年龄只有七八岁,全身抽搐吐白沫,眼看就不行了,好在孙梨及时出手用银针封住他穴位,否则明天能不能救回来还真要另说。   一个时辰后,妇人的儿子救回来了,对孙梨和围观群众千恩万谢之后,妇人就抱着儿子离开了。   “哇,这个人真是好厉害,那个小哥哥看起来都要死了,就这样扎扎扎几下,很快就好了。我也要学,我也要学。”正正在孙梨收拾东西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突然整个人挂到了他的身上。   “正正,快下来!”临青溪想把儿子从孙梨身上拉下来,但是这孩子像无尾熊一样使劲抱着孙梨。   “娘,我要学扎针,我也要那么厉害,你看我这么聪明,我一定很快就学会的。我不,我一定要学,我要学,我要学!”正正竟然破天荒地开始耍赖。   “对不起,我真的有急事!”孙梨看看外边的天,他真得不能耽搁下去了。   “你有急事去办呀,我可以跟着你的,我可以很委屈很委屈地做你的徒弟,你要知道,天下能让我小爷正正做徒弟的可是很少的,你应该觉得特别开心。我这么可爱你为什么看着我出汗?我不可怕的,我只是个小孩子,你看我都提不起一只鸡。我要跟着你学扎针,你快点答应,快点答应!”正正就打算赖上孙梨了。   “正正,你想学扎针以后娘找人教你,现在这位公子有急事,你快点撒手。”临青溪双手抱着正正的后腰,想把他从孙梨身上拽下来,但是这孩子抱得更紧了。   “好,我教你!不过我现在有急事,要不,你跟着我一起回家吧!”不知怎么,孙梨不想拒绝抱住自己的这个孩子,而且就这样邀请一群陌生人到自己家,似乎也不太符合他孙梨的作风,但是看着眼前妇人的那双柔和的眼睛,他的心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一样。   就这样,几人坐上马车朝着山梨村的方向驶进,而一路上正正笑呵呵地只看着孙梨,小嘴里不断推荐他这个孩子是多么聪明可爱,又将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徒弟。   孙梨一开始还有些犹豫,虽然他很喜欢这个叫正正的孩子,但是魔医岛出来的人是不会轻易收徒弟的,刚才他答应之后就有些后悔了。   可是后来这一路上被正正“唠叨”地哭笑不得,他宁愿违背师训,也要答应做他的师父,不想自己的耳朵清静不了。   此时的孙梨还没意识到,无论他多么甘愿收正正为徒弟,甚至不遗余地地想要把一身绝学都传授给他,焃正正小朋友的唠叨功力只增不减。   再次来到山梨村,临青溪发现这里和十几年前没有什么不同,村里的生活依旧艰难,就是山上的山梨树更多了,山梨也挂满了枝头无人采摘。   孙梨家老旧的院子已经重新翻盖,变成了两层的小竹楼,在山梨村显得有些特别,但是却和周围的山和谐地融为一体。   刚到村口,临青溪在马车里就听到村子里传来杀猪一样的嚎叫声,而孙梨听到这声音猛地就从马车上窜了出去。   玉扇将马车停在了竹楼外,临青溪也带着三个孩子赶紧下了车,然后看到小竹楼外山梨村的村民正分成四拨,每一拨村民手里都有一个大粗铁链,而四根铁链分别拴着一个人的四肢。   此人披头散发,衣服早就被铁链磨烂,此刻正发出痛苦地像野兽一样地嚎叫,而且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恶臭。   朵朵当即就被吓哭了,而奇怪的是,她的哭声却让被铁链拴住的男人慢慢冷静下来,而朵朵哭声越大,他就越没有力气。   等到临青溪哄好朵朵的时候,村民们已经很轻松地把此人关进了竹楼里的铁笼里。   山梨村的村民不清楚为什么今天此人那么容易就进了铁笼,反而是孙梨看着临青溪和她怀里抽噎的小姑娘露出了意味深长地探寻眼神。   临青溪让玉扇帮忙照看几个孩子,她走进孙梨家的院子,然后一步步地走近铁笼旁,刚才虽然只瞧了一眼,但是她就觉得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位夫人……”孙梨也走向前,想要阻止她,毕竟现在此刻笼中的人看着像睡着了,但是发起疯来整个村子的人都摁不住他。   临青溪猛然抬抬手,让孙梨先不要说话。她手有些抖地伸进铁笼中,然后轻轻撩起笼中之人脸上散乱的头发,当清晰地看到此人那被折磨地只剩下皮包骨的面容时,猛地抽回手,然后后退了两步。   孙梨看到这名普通妇人居然不怕笼中人,甚至伸进去手看他的脸,而且看完之后,还一脸的不相信、震惊和明显地痛苦之色,难道她认识笼中人,那她又是谁?   “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这样?”临青溪眼中的悲伤让俊俊几人也觉得奇怪,难道娘认识此人吗?   孙梨也觉得奇怪,他反问临青溪:“你是谁?你认识他?还是说,你也认识我?”说到最后,孙梨不知为何有些激动。   “小梨子,我问你,他为什么会这样?”临青溪已经顾不得身份揭穿,她只想知道景修为什么会变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声“小梨子”让孙梨楞在当场,姐姐!是姐姐!世上只有姐姐还会这样叫他!   “姐姐?”孙梨不敢确定地问道。   他期待了六年,不敢相信这一刻自己的愿望会成真。   “小梨子,景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临青溪的问题就相当于答案,这让孙梨更加确定眼前的妇人就是自己的姐姐临青溪。   只是,她的面容为何变了?对,是易容!可这几个喊她“娘亲”的孩子又是谁的呢?难道是姐夫?   孙梨在心里自问自答的时候,正正已经忍耐不住了,原来他想要拜的师父竟然会是娘亲口中的“小梨子舅舅”,呵呵,这下他一定能学扎针了。   “小梨子舅舅,我是正正,我是你的外甥焃正正。既然咱们是亲戚,你可一定要好好教我扎针,我一定学得特别好,以后看谁不顺眼,就给他扎两针,哈哈,我是天下无敌焃正正。”根本没搞清楚状况的正正只顾兴奋地喊道。   不过,他这一喊,倒是坐实了孙梨心中的疑问,“焃正正”不就是姐夫焃昀的孩子吗!   “姐姐,咱们进屋说吧!”孙梨看了一眼临青溪,眼中有激动、有欣喜,也有看向笼中景修的深深无奈和同情。   “玉扇,你先看着俊俊他们,我和小梨子单独说会儿话。”孩子还太小,有些事情临青溪并不想让他们这么早知道。   于是,临青溪和孙梨进了竹楼里,而玉扇和三个孩子先在院中等着,山梨村的村民已经先各自回家了。   正正原想屁颠颠地跟在两人后边进屋的,但是被俊俊一个眼神瞪在当场不动,只好拉着妹妹朵朵去看被关在笼子里的景修,然后坐在笼子边开始用他的碎碎念“骚扰”昏过去的景修。   一进入屋子里,临青溪就取下了脸上的假皮,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姐姐,真的是你!这些年,你到底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不要小梨子这个弟弟了呢!”孙梨眼圈都红了。   “傻瓜,姐姐怎么会不要你,只是……一言难尽。小梨子,你先告诉我,景修怎么会变成这样?”临青溪心里着急。   “姐姐你坐下听我慢慢说,关于师兄他的事情,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孙梨让临青溪先在屋里坐下,然后给她倒了一杯水。   “好,你说!”临青溪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六年前,你突然失踪,所有人都找不到你,我担心你被巫族的人抓到,就带着蓝罗、雪鹰他们来到了启轩国找你,找了一两个月还是找不到你,师兄告诉我们,他发现巫族的人也在四处找你。而且这时候,得圣子者得天下的传言也已经出来了。还有人说,巫族的圣女和轩辕嫡系一脉的继承者生下的孩子也可能是圣子,于是巫凤儿就想逼迫师兄圆房。”孙梨知道的这些都是景修在没疯之前告诉他的。   “圆房?景修一直没碰巫凤儿?”两个人不是成婚很久了,竟然还没有圆房,这让临青溪很惊讶。   孙梨点点头说:“不只是巫凤儿,就是师兄太子府的那些女人,师兄一个也没碰过她们。早在巫凤儿试图嫁给师兄的时候,轩辕一族的东长老就给师兄准备了一个替身,此人和师兄站在一起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临青溪没想到景修为了躲避巫凤儿的纠缠,竟然会想到替身这样的主意,只是既然这样,他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孙梨继续说道:“圣子的预言传开之后,巫族的人已经知道姐夫就是灵族的继承者,而且姐姐将来生下的孩子很可能就是圣子,只是你们还没有成婚生子,你就失踪了。巫族的人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你,就打算让师兄和巫凤儿生出巫族和轩辕一族的圣子,但是和巫凤儿圆房的是假景修,原本这件事情除了师兄、东长老和那个假景修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但是巫族曾经被驱逐的‘守护者’突然回来,他对巫凤儿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圣子,因为和她颠鸾倒凤的不是轩辕一族真正的继承者。”   “小梨子,你知道这个‘守护者’是谁吗?”临青溪打断孙梨问道。   六年前,她也是因为这个神出鬼没的巫族“守护者”而逃离正极大陆的,那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此人是巫凤儿的外公,巫族两任族长夫人的父亲,师兄说,当年巫秋月假死的事情就是他一手促成的,而他在背后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巫族成为正极大陆真正的统治者,为了这件事情,他暗地里筹谋了几十年,就是为了等耐这一天。但是,你的突然消失不见,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才退而求其次,却没想到师兄也摆了他一道。巫凤儿知道破坏她贞洁的不过是个替身,非常恼怒,就把师兄的父母给折磨死了,东长老也被巫凤儿的外公巫邪给杀了,就是师兄也中了巫族的噬心术,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孙梨想起这几年景修受的苦,心里也是十分难受。   虽说,当年是临青溪救了他,但如果不是景修送他到魔医岛,他也不可能活到今天,也不可能有一身超高的医术。   就算曾经救过景修一命,这份恩情他也还不清,所以他才冒险救下了景修,然后带他来这个偏僻无人注意的山梨村,希望能让他减轻一些痛苦。   “那现在启轩国的小皇帝为什么会成为圣子?”临青溪心中还有疑问。   “也不知道巫族的人使用了什么巫术和诡计,将巫凤儿肚子里假的圣子变成了真的圣子,还以此让天下人归顺他们。师兄中的噬心术我一直找不到解决办法,看着他每天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有时候我真想结束他的痛苦,可是,我下不去手。”孙梨一拳砸在桌子上悲愤地说道。   “小梨子,不要伤心,姐姐一定会治好景修的病,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景修的悲惨遭遇让临青溪想起那些年他们相处时的美好,那样一个谪仙公子如今沦落成这样,这一切都是巫凤儿的错。   巫邪、巫秋月、巫凤儿,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自己和他们这些年结下来的债,是需要算一算了。   “姐姐,师兄的噬心术真能治好吗?”孙梨满含希望地看着临青溪。   “相信我!”这些年在海岛,她和玉扇一直在研究巫族的各种巫术,这噬心术她很了解,一曲清心咒就可以解决了。   临青溪心中正想着要用“清心咒”来解开巫族的“噬心术”,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吹得曲子正是“清心咒”。   临青溪慌忙起身到了屋外,孙梨也紧跟其后,他们看到院子里,正正和朵朵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铁笼前,玉扇站在一旁保护他们,以防景修突然发疯会伤害到两个孩子。   而俊俊正站在正正和朵朵前面,手里是他在恩州的时候,让玉扇给他买的一个小竹笛。此刻,俊俊正拿着竹笛在唇边,轻轻地吹着临青溪只教了他一次的“清心咒”。   临青溪没打扰俊俊,而是等一曲结束,见笼中景修的脸上露出舒适之态的时候,这才走到大儿子面前问道:“俊俊,为什么吹这首曲子?”   这首清心咒的作用,只有自己和玉扇两个人知道,而刚才玉扇已经冲她摇摇头,很明显玉扇什么都没对俊俊说过,是他自己决定要吹的。   “娘,我一直和笼子里的叔叔说话,可是他不理我,这让我心情很不好,所以我就让哥哥给我吹个小曲儿助助兴,还挺好听的,嘿嘿!”正正抢先说道。   在自家大哥遭受娘亲怀疑的时候,做弟弟的就应该勇敢地站出来,这样以后大哥才会罩着他,让他继续在前面威风,哈哈,天下怎么会有他这么聪明的小孩!   真是这么巧?临青溪有些怀疑地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可是俊俊脸上的一本正经,正正脸上的臭屁得意和朵朵脸上的甜甜笑意,怎么都不像假的。   “主人,的确是这样的!”这时,玉扇也出来解释了。   刚才的确是正正主动提出让俊俊吹曲助兴,俊俊才拿出小竹笛吹的,只是她也没想到,俊俊吹的会是“清心咒”。   听到玉扇的话,临青溪没再怀疑,虽然三个孩子有时神神秘秘的,但他们并没有做过什么过激的事情,而且回到正极大陆之后,就是灵力也只有正正用过一次。   接下来的三天,俊俊每天清晨都会对着笼子里的景修吹“清心咒”,说来也奇怪,就连临青溪都以为还要几天景修才能恢复神智,没想到第三天傍晚,景修就彻底清醒了过来。   “景修,你……你没事了吧?”看着景修的眼睛里恢复清明,临青溪总算轻松地吐出一口气,这清心咒还真管用,而且俊俊吹出来的清心咒效用更大。   “溪儿……是你吗?”虽然眼前的妇人面容没有见过,但是景修已经听出了此人的声音就是临青溪的。   “景修,是我!放心吧,你没事了,你身上的噬心术已经全部解开了,先让小梨子帮你清洗一下。”临青溪看着景修轻柔地说道。   景修身上的铁链已经解开了,玉扇也已经为他烧好了热水,俊俊带着正正和朵朵还有山梨村的孩子去附近山上摘山梨,此刻都不在。   景修虚弱地点点头,他实在不想让临青溪见到他这样狼狈的模样,六年前他答应她要对付巫凤儿,却没想到因为巫邪的突然出现,不但害死了自己的父母,自己还中了噬心术。   景修很快就梳洗好了,因为有孙梨研制的魔医岛的药丸,所以他虚弱的身体勉强还能支撑。   当他再次出现在临青溪面前时,散乱的头发已经齐齐地被一块方巾裹住,身上是一袭灰白色的襟抱,憔悴显瘦的下巴上有些胡渣,显得他莫名有些沧桑,眼神中温温柔柔地,就像临青溪当年在东渡城时第一次见他时那样。   只是,当年的翩翩少年如今变成了历经磨难的沧桑大叔,转眼之间,景修也已过而立之年。   “溪儿看什么?我老了!”此时的景修笑得云淡风轻,但没人知道他这笑容背后是怎样的苍凉沉痛。   “你这样说,岂不是说我们都老了。我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没想到,再相见会是这样!”临青溪相信刚才孙梨已经把自己的情况简单地和景修说过了。   听到临青溪说到孩子,景修心里闪过失落,但很快释然。   正是临青溪口中的孩子在他最痛苦的时候给了他安慰,孙梨告诉他,是临青溪的大儿子把他从噬心术的深渊中解救出来的。   也许此生再也无缘和她走在一起,但现在一无所有的他,能做的就是成为她最忠诚的卫士,守护着她,守护着她的孩子,只要她幸福就好。   另外就是,他要尽快恢复身体,然后把巫邪一家人送入地狱之中,这样的血海深仇他景修就是捅天灭地也要报仇。   “溪儿,这些年你受苦了!对不起,是我对你失信了!”景修很想要伸手去抚摸临青溪同样瘦弱的脸庞,但是手刚伸起来,他就放下了,现在的他是没有资格触碰她的。   “不,景修,你没有对不起我,以前的事情我们不要再计较了,你好好养身体,巫邪、巫秋月和巫凤儿,我和你一样都不会放过他们的。但前提是你要养好身体才能对付仇人,这几天,让俊俊再给你吹‘清心咒’。”临青溪看着景修微笑着说道。   “俊俊?你大儿子?孙梨师弟说,你生下的是三胞胎,两个儿子和一个可爱的女儿?”景修脸上也有了笑容,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可以放心地笑。   “嗯,他们三个去摘山梨了,可能快回来了!”说起三个孩子,临青溪脸上都是幸福的笑意。   “娘,娘!我们回来了!娘,今天我摘了好多山梨,娘要给我熬山梨粥喝。不过这刚摘的山梨好酸啊,您宝贝儿子的牙都要酸掉了,刚才摘梨的时候我差点从树上摔下来。当然,您儿子可是很聪明的,身子可灵活了,一下子就压在我大哥身上,嘿嘿,我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娘,您说这山梨为什么这么酸?这山梨里是不是放醋了?可是狗蛋说没放,说他们家连醋都吃不起。娘,咱们在荒岛上什么都没有还能吃上醋,为什么这山梨村的人吃不上呢?直接拿钱去买就好了。对了,玉扇姨说他们很穷,没钱。可是娘,我没有钱呀,我要是有钱,我就能买好多醋,然后分给狗蛋他们,我呀……”根本就不给临青溪和景修说话的机会,正正一走进来就嘚嘚嘚地说个没停。   眼前的小男孩长长的睫毛,大大亮亮的眼睛,圆鼓鼓的可爱小脸蛋,尤其是他小嘴说个不停,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而且这笑容让人甜到心坎里。   看来孙梨说的没错,为了换得这孩子一个笑容,真是让人愿意什么都去做。   “你是正正?”连孙梨都“怕”的唠叨孩子应该就是临青溪的二儿子正正。   “咦?脏叔叔你醒了!这样一看,你也不脏,长得也挺好看的,虽然比我差了一点点,但是我不讨厌你呀,和你一起出去,肯定很多人说我才是最帅的男子汉。娘,我是男子汉对吧?”正正朝着临青溪扑过去,顺便给自家娘亲一个大大地笑容。   “对,你是男子汉!”临青溪忍不住笑着说道,“不过,不许这样没大没小对景修叔叔说话,快去道歉!”   正正被自家娘亲推到景修面前,而此时景修已经蹲在他面前,与他眼对眼平视,笑着看向他。自己这一世也可能不会有小孩,临青溪的孩子他私心地也想当成自己的孩子。   “景修叔叔,正正错了!”该认错就认错,知错就改,娘亲说这样才是好孩子,正正这点记得很牢。   “正正没错,叔叔以前的确是脏叔叔,正正是个乖孩子。”景修大大的手掌抚摸着正正的小脑袋,他没有做过父亲,但这一刻不知为何有些激动。   正正毫不吝啬地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更突然给了景修一个意料之外的拥抱,在他耳朵悄悄说道:“景修叔叔,正正喜欢你!”   一旁的临青溪也一愣,这个二儿子虽然对谁都很友好,但像这样给人一个拥抱,还真是非常少见,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景修。   没想到当年在临家村老少通杀的景修魅力不减当年,自己的宝贝儿子主动“投怀送抱”,这面子真大。   景修从来没被一个小孩子当面“表白”过,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他只是很动情地紧紧地拥抱着正正,如果这真是他和临青溪的孩子,该有多好。   随后进来的俊俊和朵朵表现就和正正不一样了,俊俊只是很有礼貌地对着景修打个招呼,脸上有着疏离,而朵朵害羞地躲在临青溪的身后,只是偶尔偷偷地瞧瞧景修。   吃过晚饭的时候,孙梨家的竹楼里来了很多山梨村的村民,自从几天前孙梨带回临青溪一家,他们心中也有疑问,但是都没有多问。   这几天俊俊三个孩子已经成功地和山梨村的村民打成一片,尤其是正正,他的笑容简直就是粘合剂,很多村里的孩子都围着他转,才两天就成为了“孩子王”。   “正正娘,你让大家摘的山梨都已经快堆满了山洞了,这到底是有啥用啊?”自从前天开始,临青溪就让他们多摘一些山梨,而且能摘多少是多少,说是有大用。   “大家别着急,明天我要的东西就会送来山梨村,咱们山梨村的山梨不能就这样浪费了,这漫山遍野的山梨其实都是宝。明天我会开始教你们如何利用山梨赚钱,以后大家的日子就不会这么难过了。”临青溪站在院子里,她的身边围着一圈山梨村的村民。   当年,她因为和辛漠阳着急赶路,就没有为山梨村想太多,只是告诉他们山中能吃的野菜和蘑菇,这一次重回山梨村,她要好好利用这些山梨,也作为自己重回正极大陆的一个“信号”。   “正正娘,你为什么对大家这么好?”有个村民实在不解地问道。   “我曾经在山梨村受过你们的恩惠,尤其是孙梨阿奶的救命之恩,如今我无以为报,只希望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一些。”当年山梨村的老人没剩下多少,知道临青溪在山梨村出现过的人不太多,就是记得也忘记了临青溪的容貌。   “乡亲们,我姐姐说得出一定做得到,大家这几天多摘一些山梨,只要有我姐姐在,很快大家就有好日子过的。”对于临青溪的赚钱能力,孙梨是从不怀疑的。   孙梨自从回到山梨村之后,他不但是全村人的大夫,还是村里孩子的教书先生,所以全村人对他说的话都盲目地相信。   第二天,临青溪让玉扇从附近的镇上买来很多的大木桶,然后带领山梨村的村民开始制作山梨果酒,另外又教会村里的女人们制作山梨果脯和蜜饯。   除此之外,正正整天唠叨想买很多醋,临青溪就用山梨和老陈醋,制作出了风味独特的山梨醋。   一个月后,山梨村的山梨果酒、山梨果脯、山梨蜜饯和山梨醋开始出现在符杨镇,接着又从符杨镇到东渡城,然后瞬间在楚国东部打开市场。   景修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立即就去找巫邪等人报仇肯定是不理智的,临青溪让他谋定而后动,如果只是巫秋月和巫凤儿两母女倒是好对付,可是加上一个巫邪,就不能轻举妄动了。   景修也知道这一点,再说现在首要的任务不仅仅是报仇,而是保护临青溪的三个孩子,启轩国坐在龙位上的那个孩子是假的,但是俊俊、正正和朵朵却是真正的圣子和圣女。   于是,景修就留下和临青溪一起帮助山梨村的村民,其中往东渡城卖的山梨醋、山梨果酒等都是有他来负责。   而走出山梨村之后,他的脸上都是戴着面具,没人知道他就是曾经启轩国的太子轩辕景修。   自从景修清醒之后,正正就从黏着孙梨变成了整天黏着景修,而且景修戴个面具,他就戴上他的独眼眼罩。   景修要去东渡城,他竟然也偷偷地跟着前去,等到景修发现这个小不点的时候,都已经进入了东渡城的城门。   “正正,你是怎么跟过来的?”正正不见了,临青溪一定很担心,景修让几个送货的村民看好东西,他准备带着正正回山梨村。   但是好不容易跟来的正正死活抱着山梨醋坛不撒手,小嘴也没停:“我不走,我不走!景修叔叔,你不要赶我走,我要是现在回去,我娘一定会打我小屁屁的,反正我大哥知道我跟着你来了东渡城,我大哥允许了,他一定会和娘说的,娘不会担心的。景修叔叔,你不要这么残忍,我也想来东渡城玩,听说这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可怜,我在荒岛上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整天就面朝大海,找人玩都找不到,那么多好吃的点心我都吃不到。正正好可怜,你不要撵走我好不好?我保证会乖!”   原本就被小人说的心软的景修,再看他立即撇嘴要哭的样子,就更不忍心了,就是跟来的村民也都帮腔说:“公子,就让正正跟着吧,他一个小孩子喜欢新奇的东西很正常,我去给他买些点心,这孩子竟然躲在醋缸里,怎么没人发现呢?”   自从村里开始卖山梨果酒、山梨醋和其他东西,村民的日子越来越好过,给恩人的儿子买点心吃,他们还是能买得起的。   一听有人给他买好东西吃,正正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下别说是村民,就是景修也心疼的不行,这孩子真是的,跟着就跟着吧,反正有自己在身边,也没人能伤害他。   东渡城有一家新开的山梨店,是临青溪用余下的银子盘下的店面,自从这家店在东渡城府城大街上开了之后,天天人满为患。   “山梨果酒到了没有,我们府上急着要呢?”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满头大汗地守在店里面很久了。   昨天,山梨店里的山梨果酒就断货了,但自家老爷、公子都很喜欢这山梨酿制的果酒,就是府里的几位夫人也是少不了的。   “钱管家,我们家东家今天就把货送过来,您老不要着急,肯定有您府上的。”店里的伙计赶忙给钱管家倒了一杯凉开水。   天热,这店里的果酒拿回家用冰块镇镇,那真是凉爽解暑,滋味更是好得很。所以,这些天来买果酒的人很多,伙计也都小心地伺候着,毕竟他们都惹不起。   “东家,您来了!这是钱府的钱管家,他要三大坛果酒。”伙计一看到戴着面具的景修,赶紧走上前说道。   钱管家也赶紧起身见礼,这山梨店的东家看着就是个不能得罪的人,以后少不得要多打交道。   “先给钱管家搬下来三坛子!”景修牵着正正的手准备去后堂,待会儿他打算带着正正去街上逛逛,然后再给俊俊和朵朵买些好玩的小玩意。   就在这时,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一前一后走进店里,其中走在最前面的衣着华丽的少年趾高气扬,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小厮,而走在后面的少年气度不凡,眉宇间和正正倒还有几分像。   “你们这店里的果酒,我们家少爷全都要了,全给我搬到城主府去!”一个小厮狐假虎威地冲店里的伙计喊道。   景修脸色一冷,让那个小厮吓得缩了缩脖子,在这东渡城,他们家少爷是城主的嫡孙,说一不二,这些果酒可是小少爷送给城主大人的寿礼。   “不卖!”景修还没说话,正正笑嘻嘻地甩开他的手,走到几人面前说道。   “哪里来的瞎眼臭小子,给我滚开!”被一个小孩子拒绝,衣服华丽的少年就想像往常那样推开正笑得得意的正正,但是他身侧不远处的少年突然出手把正正护在身后。   “傅明光,他只是个孩子,你干什么要欺负他!”临念君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得傅明光欺负眼前的孩子。   小时候欺负他、骂他,他都可以忍受下来,但他现在不是有娘生没爹养的“孽种”,他的外公虽然不再是城主。   但是他还有很多很多的家人,这次来东渡城就是来接外公一家回临家村的,没想到偏偏遇到小时候爱欺负别人的小恶霸。   “临念君,你个小杂种,现在你那老不死的外公已经不是城主了,我祖父才是城主。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就是欺负他,你能拿我怎么样!”傅明光冷笑轻蔑地看了一眼从小他就讨厌的临念君,还以为他爹是多了不起的人,不过是个粗野的农夫,真不嫌丢人。   一听傅明光喊临念君的名字,景修愣了一下,这个少年似乎和临念雨、临念水一样,都是临青溪的侄子,而他爹好像就是临青溪的三哥临青飞。   被临念君护在身后的正正也是一愣,接着就捂着嘴嘻嘻地笑起来,原来这就是娘亲嘴里的念君哥哥,怪不得他一进门,自己就对他很有好感呢。   哈哈,这下还不让他帮助念君哥哥好好出出气,什么傅明光,他要把这个敢骂他小爷正正的坏蛋变成满头光,嘿嘿嘿!   ------题外话------   跪求票票花花和钻石~(>_<)~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家团聚   “傅明光,你是找死!”别看临念君年纪不大,他的武功可是焃昀亲自教的,所以手法也是快准狠,一下子就扣住了傅明光的命门。   “啊——你个小杂种快放手,啊,啊,疼死我了!”傅明光毕竟也是年纪小,被临念君拿捏住,当即就痛的哇哇乱叫,“你们都是死人啊,快给我把他拿下!”   小厮们刚才就想帮忙,可是他们也不知道怎么了,身体竟然动不了,就像被人点住穴位一样。   正正得意地冲他们哼了一声,他可是跟着玉扇姨学了好几年的医术和毒术,而且还自己发明了好多东西,想欺负他真是没门。   “念君,快放手!”不放心儿子的傅颖儿跟在身后,走进店门之后慌忙对临念君训斥道。   这傅明光虽然是个小霸王,可他祖父现在是城主,也算是她的叔父,他们一家很快就要离开东渡城了,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事。   临念君猛地撒手,傅明光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屁股都要摔成两半了。   他恶狠狠地看着临念君和傅颖儿说道:“你们给我等着瞧,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接着就带着突然有能动的小厮狼狈离开了。   “念君,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咱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你何苦又要招惹他。”傅颖儿看着儿子还有怒气的脸,叹了一声说道。   “娘,这傅明光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刚才还想欺负这个小弟弟,我只是抱打不平而已。”临念君觉得自己没做错,傅明光就是欠教训。   “哥哥做得好,那个就是坏人,他欺负正正,他是大坏蛋。嘿嘿,哥哥你好厉害,你的武功谁教的,我也要学,我也要学。”正正又像无尾熊一样抱上了临念君。   “是我姑丈!”临念君下意识地回答道。   他顺便把正正小小软软的身体抱在怀里,这个小孩子身上还有一股奶香味,闻着很舒服。   姑丈?那不就是他那还没见过面的老爹!哈哈,原来他焃正正的老爹这么厉害,以后有个厉害的老爹和大哥,他还有什么可怕的。想到这里,正正的嘴角笑容更大了。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笑起来这么惹人喜欢?”傅颖儿也被正正脸上的笑容融化了,而且她也想抱抱这个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正正快下来!”景修还不知道临青溪打算什么和家人团聚,所以也不想傅颖儿从正正身上感觉出什么。   傅颖儿光顾着看自家儿子和正正,还没注意到屋子里的景修,听到景修的声音,她抬头望去,总觉得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有些熟悉。   当年傅颖儿和景修也在东渡城相处过一段时间,像他这样出色的男子是个女人都忘不掉,但傅颖儿自知高攀不上,也曾心里有过幻想,但很快就走了出来。   不过,景修的眼睛她还记得很清楚,这时就觉得自己在哪里看过他似得,可是时间过去太久,她想不起来了。   “哥哥,这果酒我送你,我告诉你,我娘酿的果酒可是世上最好喝的,你想喝多少都有。不过,娘说小孩子不可以喝酒,可我是小男子汉呀,为什么不可以喝,你说是不是?娘她有时候就是这样,女人呀,有时候难免会唠叨一些,我们这些做男人的要多多理解。哥哥,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可好笑了……”正正从临念君的身上下来了,但一只手还拉着他的手臂不松开,摇摇晃晃地开始要给临念君讲笑话。   景修知道,一旦让正正说下去,那说三天三夜这小家伙也不会嫌烦,所以只好大手一捞,将他的小胖身子夹在腋下,然后对着傅颖儿母子一点头,走进了后堂。   “娘,这个小弟弟很可爱!”看着正正消失在门帘后,临念君还在张望着。   还没见儿子对什么人这么喜欢过,她也很喜欢那个孩子,总觉得特别亲近。   “快打点果酒回去吧,你外公和你爹正等着呢!”傅颖儿笑着说道。   正正都说要送了,店里的伙计直接就送了两坛山梨果酒给傅颖儿母子,还让另一个伙计给他们送到家。   傅颖儿和傅念君刚到傅家暂住的小宅子时,就见一队官兵正在门口和自家的家丁对持,临青飞阴沉着脸望着那些官兵。   东渡城城主的儿子傅明光的父亲傅长才一转脸看到傅颖儿和临念君,就让官兵把两个人给抓起来。   但临青飞先一步把妻子和儿子飞身带到自己的身边,然后让两个人去宅子里不要出来,而跟着送货的伙计见此则赶紧回去了。   “傅颖儿,你个贱人,竟然怂恿你儿子暗害我儿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傅长才故意冲着宅子里大喊道。   只是,他话还没落音,临青飞就起身到他面前,就像刚才临念雨捏住傅明光的命门一样,他也捏住了傅长才的命门,而且另一手直接拧断了傅长才的胳膊,好捕拖泥带水。   “啊——”傅长才的哀嚎声吓得鸡飞狗跳,也让围着宅子的官兵吓得后退了一大步,真没想到这傅家大小姐的丈夫是个这么厉害狠辣的人物。   “傅长才,我已经留你一命,你是想找死!”临青飞一脚踢在傅长才脆弱的腿骨上。   这次傅长才痛的直接咬碎了自己的牙,满头大汗,然后一声痛到极致的闷哼,直接让他昏死了过去。   “还有谁想找死!”临青飞冷眼扫过众人,“把他给我抬走,别脏了我的地方。”   此时哪还有众人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抬着傅长才就屁滚尿流地离开了,这个傅家姑爷真是可怕。   “飞儿,没事吧?”东渡城前任城主傅辉听到了官兵撒腿逃跑的声音,微微笑着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虽然不是城主了,但身上的威严还在,更没想到当年让女儿受尽苦楚的男子会是一个农家小子。   初听到临青飞的身份时,傅辉心中又恨又悔,为什么要让他这么优秀的女儿委身于一个穷小子,可后来他有的只是庆幸。   这个姑爷竟然是青溪公主的亲哥哥,而且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当今天下最有钱的皇商之一融家三少,如果世人知道他的这个身份,还有谁会说他傅辉的女儿嫁的不好。   “岳父大人,没事,咱们赶快收拾东西离开东渡城吧,傅长才一家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次出来没有带太多人,临青飞担心待会儿傅长才的父亲会带大队人马过来。   傅颖儿和自己的娘亲、弟妹赶紧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装,然后带着儿子临念君和自己弟弟的两个孩子上了停在外边的马车,傅辉和儿子傅杰坐在另一辆马车上,临青飞骑着马护在两辆马车前面。   临青飞猜得没错,傅长才被抬回城主府之后,现任的城主傅伟勃然大怒,孙子傅明光的头发从街上回来之后突然掉得精光,而儿子傅长才手脚都被打断,半死不活。   而这一切都和傅辉那老家伙一家脱不了关系,没想到,夺了他的城主之位,以为把他彻底打败了,谁想到他好命地有了一个厉害的姑爷。   “给我把傅辉一家都抓回来,要是抵抗,格杀勿论!”傅伟阴狠地说道。   于是,临青飞他们的两辆马车还没到城门的时候,后面就有官兵急急地追来,而大街上的百姓早就躲在街道两旁不出来了。   城门已经被强行关闭了,临念君和傅杰也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备战,事到如今,他们只有硬闯出城了。   很快,双方就交上了手,傅颖儿几名妇孺都躲在马车里没出来,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官兵围了上来,甚至有官兵开始搭弓射箭。   “娘,小心!”临念雨一个不查,就见有一只冷箭朝着傅颖儿几人坐着的马车上急速飞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一刻,一个身影飞身闪过,箭尖被他稳稳地夹在两根手指之间,是山梨店里那个戴面具的东家公子。   “念君哥哥,快捂上鼻子,快捂上鼻子,哈哈哈,臭臭粉来了!”因为景修的加入局势开始迅速扭转的时候,正正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朵。   “小弟弟小心!”临念君见自己喜欢的那个小不点胖嘟嘟地小身子朝着自己飞奔而来,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这样横冲直闯很容易受伤的。   景修无奈一笑,这个正正真是一刻也不能停下来,让他安安稳稳躲在一旁,他还是忍不住来凑热闹。   “快捂上鼻子!”景修对临青飞和傅杰说道。   临青飞不知道救自己的面具男是谁,但还是听了他的话,捂上了鼻子,紧接着就看到有白色的粉末在空中飞过。   而那些吸了粉末的官兵就开始不停地打嗝放屁,空气中散发着难闻的恶臭,有几个官兵都直接被熏晕了。   临念君差一点忍不住,好在正正已经跑到他身边,给他吃了一颗小药丸,然后他就闻不到那种臭味了。   临青飞和景修几人也趁机跨上马,将临念君和正正抱上马背,然后朝城门方向奔去。   虽然守门的官兵得到命令,不允许打开城门,但是此刻东渡城里被极臭的臭味熏成一座臭城,百姓们全都往城门涌去。   城门被迫打开,临青飞他们就趁着人流出了城,然后改道去了符杨镇,这才甩开后边的追兵。   “这位公子,多谢救命之恩,在下临青飞,日后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到了一处安全的小树林,临青飞停住马和景修道谢。   “哎呀,三舅舅,大家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不用谢,不用谢!”大嘴巴的正正一时嘴快,就把自己给“出卖”了。   “三舅舅?你是谁?”临青飞这才有时间细细打量被景修抱在怀里的小孩,虽然他只有一只眼睛,但这眼睛太像一个人了。   “呃?景修叔叔,我刚才说什么了吗?”正正这一反问不要急,顺便也把景修给“出卖”了。   景修叹笑一声,只得翻身下马,然后把正正放在地上,同时拿下了他脸上的面具,然后淡淡地看着同样惊诧的临青飞。   “临三哥,还记得我吗?”景修先出声打破沉默。   此时,临青飞也翻身下马,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景修地面前,然后不可置信地看着也已经把眼罩拿下来的正正:“他是谁?”   “我是正正呀,我是我娘的儿子,是我哥哥的弟弟,是我妹妹的哥哥,对了,我还是我爹的儿子,是三舅舅你的外甥,嘿嘿!对对,我还是念君哥哥的弟弟,是我小梨子舅舅的外甥。”正正笑嘻嘻地说道。   “这……这是……”临青飞有些激动地抓住了正正地双臂。   失踪许久的启轩国太子轩辕景修出现在东渡城就已经很让人意外了,竟然身边还跟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而这个小男孩那双眼睛怎么看都像自己妹妹临青溪的。   “这是溪儿的儿子!”景修一句话“炸蒙”了临青飞、临念君和马车里的傅颖儿。   “你说什么?”傅颖儿一下子掀开马车帘,直接就跳下了马车,差一点摔倒,幸好傅念君扶了她一下,“这真是小妹的儿子?”   “嘿嘿,三舅母,我真是我娘的儿子。”正正笑得更甜了。   临青飞紧紧地抱住正正,他只怕一切是梦,消失了六年的妹妹终于出现了,而且她还有了孩子。   可是这孩子?临青飞冷静下来之后抬眼看了一下景修。   景修知道临青飞眼神里的意思是什么,他微微摇摇头,这孩子不是他和溪儿的。   此刻,临青溪在山梨村正在四处找正正,一开始她以为调皮的正正和村里的孩子去山上玩了,可是到饭点的时候,这孩子竟然还没有回来。   对于小吃货正正来说,每天吃饭的时候最准时,可是今天竟然饭点都过了还没回来。   “娘,你不用担心,我看到正正躲进醋坛里跟着去东渡城了,明天就能回来了。”俊俊站在临青溪的身后,轻轻地给她按摩着肩膀。   临青溪坐在小凳子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正正,才几天就玩野了,他要是能有你一半听话,娘也能省不少心。对了,朵朵呢?”儿子不见了,女儿也没看到。   “妹妹和小梨子舅舅去山上采药了,很快就能回来了。”俊俊又走到临青溪的一侧蹲下,然后很贴心地给她揉着腿。   这些天,临青溪在山梨村忙得脚不沾地,俊俊就算能力再强,也是个五岁的小男孩。所以,他只能帮助临青溪按摩一些身体,别的忙也帮不上。   “俊俊,娘能有你这个贴心大棉袄,真是太幸福了!”临青溪将俊俊拉到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拥住他,这个小人儿太过不附和年龄的老成,她有时候很希望俊俊能像正正那样欢快一些。   “娘,俊俊也幸福!”俊俊回抱着临青溪,脸上终于有了大大的笑容,只是这笑容谁都没看到而已。   天色渐暗的时候,山梨村还是很热闹,村民们各方各家的事情,孙梨家的竹楼也是灯火通明,朵朵正在跟着孙梨整理草药,而临青溪抱着俊俊,看着天上的繁星轻轻地摇晃着。   就在俊俊昏昏欲睡的时候,几声马鸣打破了夜的宁静。临青溪将俊俊放了下来,孙梨和朵朵也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娘,娘,娘!”正正还没到家就冲着竹楼大声喊道,“娘,您宝贝儿子回来了!娘,您快看宝贝儿子和谁一起回来了!”   一听到正正活力十足的大喊声,临青溪就笑出了声,这孩子在自己跟前的时候唠唠叨叨个没完,一会儿不见他,自己心里就想得不行。   “正正,你带谁回来了?”临青溪牵着俊俊的手往门外走,而临青飞几人也匆忙往竹楼里推门进来。   “溪丫头!”临青飞一出声,临青溪就愣在当场。   “三哥!”临青溪笑着哭出声来。   “小妹!”   “小姑姑!”   傅颖儿和临念君也跟在临青飞的身后走进了竹楼的院子,虽然临青溪的面容变了,但是她的声音他们都不会忘记。   临青飞一步步走近临青溪,看到她把自己脸上的假皮撕掉,看到她身边又多了两个和正正一样的孩子,临青飞也笑了。   “溪丫头,你终于肯回来了!”临青飞走到了临青溪的面前,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   “三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被临青飞像对待小孩子一样,临青溪不禁撒娇地说道。   “在三哥心中,你就是七老八十,也是个小孩子。”临青飞笑着说道,然后蹲下来看着两个孩子说道,“你们是俊俊和朵朵吧,我是你们的三舅舅,来,让舅舅抱抱!”   俊俊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还是乖乖地往临青飞面前走了两步,朵朵则是甜甜地笑着主动抱住了临青飞。   “三舅舅好!”朵朵的一声甜叫让临青飞整个心都化成了水。   临青飞直接把俊俊和朵朵抱了起来,然后跟着临青溪往里屋走去,六年后的重逢,兄妹两个有很多话要说。   第二天一大早,临青溪早早就做好了一大桌子菜等着众人起床,六年后重新见到家人,她真是太激动了。   孤独了太久,获得,失去,然后再获得,现在没有什么能让她再失去,她要好好地享受幸福。   “娘,早上好!哇,这么多好吃的,娘,您真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娘!”正正一下子扑到临青溪的身上,然后顺势上爬,给了临青溪一个大大的香吻。   “今天怎么对娘这么好?臭小子,呵呵!”临青溪揉了揉正正的小脸。   “娘,正正每天对您都很好呀!您不要冤枉您这么可爱帅气的儿子!”正正又笑嘻嘻地亲了临青溪一下。   “小姑姑,念君好久没有吃过小姑姑做的饭了!”看着正正黏着临青溪的样子,走进来的临念君也笑着说道。   “那念君今天就多吃些!”临青溪将正正放在椅子上,然后拉着临念君在正正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等到所有人都在桌前坐下的时候,临青溪看着坐满桌子的人,笑着说道:“动筷子吧!”   吃过饭之后,正正、俊俊带着朵朵、临念君和傅杰的孩子去找村里的孩子玩了,傅颖儿陪着娘家人,临青溪和临青飞两兄妹在房间里说话。   昨天晚上,两个人已经聊了一些家人的近况,还好因为焃昀和灵族人守在丽水湾,家里一切都好。   “溪丫头,你什么时候回家?还有,你回来的事情,应该要让焃昀知道才行,他毕竟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你们两个的婚事也该办了。”临青溪未婚先孕这件事情临青飞从来没想过。   而昨晚听临青溪说,当初两个人也是被灵族的人给设计了,初听到这个消息,临青飞很生气,但一想到俊俊、正正和朵朵这三个可爱的孩子,似乎愤怒也减少了很多。   “三哥,我和焃昀的事情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对付巫族的人。如果被巫族的人知道俊俊三个孩子的存在,这天下更不太平了。别的人我一点儿都不担心,我只怕巫邪会伤害我的孩子,就算把巫族的人全部都杀了,他还活在世间的话,我的孩子也不会安全的。”临青溪担忧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自知武功不是巫邪的对手,而且巫族的巫术还有一部分她和玉扇没有研究透。   临青飞也听过巫邪这个人,但此人很神秘,就是焃昀和楚玄也在秘密打探他的消息,但是自从启轩国的小皇帝继位之后,这个巫邪就失去了踪影。   “溪丫头,三哥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但是我听说巫邪早两年就没了踪迹。现在楚国和启轩国正准备再次开战,这一次是真正对生死存亡之战。德王和定王的势力也蠢蠢欲动,焃昀和楚玄已经联手,准备先把楚国这两颗毒瘤给切掉,然后就和启轩国决一死战。”临青飞也站了起来,轻轻地拍拍临青溪的肩膀。   “三哥,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在自己六年后回来的这个时间点,启轩国和楚国要开战,临青溪总觉得和自己或者和自己的三个孩子有关,难道一切真的是注定好的?   “溪丫头,你别想太多。这次开战原本就筹划很久了。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三哥都会保护你和三个孩子。除了三哥,你还有五个哥哥,你还有焃昀,还有很多的家人和朋友。”临青飞让临青溪在椅子上坐下来,现在不是六年前,融家的势力已经遍布正极大陆。   “谢谢你三哥!对了,齐家的人跟着德王了?”临青溪想起在关江码头看到的事情,齐家私船上有德王的人。   “齐家老爷子死后,齐家就成了两派,齐明远、齐鸣铮兄弟一直都是咱们这边的额人,至于其他的齐家人,不过是被德王许的恩惠迷了眼睛。”临青飞对临青溪道出了实情。   临青溪没想到齐家会变成这样,不过那齐明远、齐鸣铮两兄弟的确不是爱慕权势的人,身上还是有商人的骨气的。   当初,在郴州的时候,她之所以让融齐两家合作做生意,就是看中了这兄弟俩的品行。   “三哥,焃昀他……他怎么样了?”临青溪终究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如果想知道我怎么样了,为什么不当面问我!”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大力地推开了,焃昀冷着脸踏进来。   “焃昀!”临青溪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临青飞也没料到焃昀会找到山梨村来,他本来还想着让人赶快通知焃昀,告诉他临青溪在这里呢。却没想到,他已经到了。   临青飞很识趣地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两个六年未见的人。   院子里的景修只是看了一眼焃昀进去的房间,眼神里的失落让孙梨很不忍心。   “师兄,新的果酒快出来,陪我一起品尝品尝去吧!”孙梨勾着景修的肩膀往外走。   触景伤情,师兄对自家姐姐的心意,孙梨很明白,可是姐姐和姐夫连孩子都有了,又哪有位置留给师兄呢。   房间里,焃昀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临青溪,她瘦了,也黑了,少了当初少女的稚嫩,多了女人的成熟妩媚,依旧让他动心不已。   这个女人六年前竟敢偷偷逃走,还带着三个孩子,她的胆子何止是大,简直就是能包天了。难道她就没想过他吗?没想过他会发疯吗?   焃昀的反应临青溪这六年来想过无数次,愤怒的、失望的、欣喜的、冷漠的……她在自己的脑海中也演练了无数遍。   可是当真正面对他的冷漠、怒气和失望时,她的心痛的快无法呼吸。   “焃昀……”曾经他的名字在她口中呢喃了无数次,现在轻唤出声,压抑太久的感情让她走近焃昀。   就在临青溪以为焃昀也走近她的时候,他却从她的身侧冷淡地走到了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神依旧漠然。   临青溪没想到焃昀对待她会是这个样子,她有些木然僵硬地转身,看着他出声喊道:“焃昀——”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焃昀生气的不是她不告而别,而是她不相信他能保护她,保护他们的孩子,是他没给她足够的信心呆在自己身边。   “焃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临青溪的眼泪就这样流了出来,她也曾感到后悔,也曾恼恨过自己,可是看到三个可爱的孩子,她就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可是现在焃昀问出口的这一句话,让她才真正体会到那种刻骨的痛意和悔意,除了对不起家人,她最对不起的还有焃昀,这个她第一次全心全意爱上的男人。   临青溪曾经回忆过她和焃昀相识、相爱以来的种种,也许是从三境山谷底水潭里睁眼的那一刻,焃昀那个温暖的笑容,让她再也忘不掉而有了他的影子。   也许是他总派人暗中帮助她,让她冰冷的心也渐渐有了温度,因为知道总有那样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背后,所以她走在前面才会更安心一些。   难道这一切都要因为自己的“任性”而消失掉吗?她不想要焃昀恼她恨她,可她却突然丢下他消失了六年,这样的自己,他还会要吗?   “我不要听对不起,过来!”焃昀看着临青溪的眼神更冷了。   临青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到焃昀的声音,双脚就不像受控制一样。缓缓地走向他。   焃昀看着临青溪小心翼翼地样子,以及眼睛里的忐忑不安,猛地把她抱坐在自己的双膝上,然后低头就狠狠地吻了上去。   唇上微凉的温度让临青溪呼吸一窒,焃昀宽厚的大掌在后边撑着她的脑袋,另一手搂紧她的上半身,不断地汲取她嘴上的甘甜。   从暴风式的强吻到柔情蜜意地轻吻,这六年来蚀骨的思念让焃昀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想狠狠地蹂躏怀中的女人,将她与他融为一体。   “娘,娘!大哥说爹来了!”正正很大力地推开了刚刚临青飞出去时关上的门,然后一脸笑嘻嘻地问道。   好事被打扰的焃昀根本没有被自家儿子扫兴的尴尬,依旧毫无顾忌地吻着,大手也开始不老实,但刚刚被吻得脸红心跳的临青溪却无法继续这种亲密行为,正正的声音已经让她恢复了理智。   所以,她挣扎了几下,避开了焃昀的亲吻。   “焃……焃昀,正正在!”这男人六年不见,怎么变成狼了?   “娘……”跑的最快的正正愣了一下,抱着娘的应该是爹吧?可他为什么要欺负娘呢?   临青溪从焃昀的腿上挣扎着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深吸一口气,笑着冲儿子正正招招手:“正正,过来!”   正正乖巧地走到临青溪的面前,但一双眼睛却是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焃昀,难得他的大眼睛里会露出怯怯的神色。   “娘!”正正走近临青溪,抱着她的大腿,偷偷地朝着焃昀瞅了一眼。   临青溪蹲下身子,温柔地看着正正,她还没见过小家伙这样怕人的模样,在小岛上不是一直说要见自己的父亲吗,怎么这会儿自称小爷的正正竟然有点儿怂了?   “正正,这是你爹,你不是很想要见你爹吗?快去!”临青溪将正正送到了焃昀的面前。   “你叫正正?”   “你是我爹?”   父子两个同时问出声,然后都看向了对方。   “嗯!”这次是异口同声地回答。   “娘!”这时候俊俊拉着朵朵也进了屋子,门外其他人都选择留在外边,现在是他们一家团圆的时候。   “俊俊,朵朵,快来,这就是你们的爹!”临青溪又把两个孩子也送到了焃昀的面前。   “爹爹!”朵朵直接就跑去抱住了焃昀的大腿。   听说是一回事,真正地见到和接触是另外一回事,刚才还紧绷着脸的焃昀在朵朵扑向他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起来。   他生怕朵朵摔倒,快一步抱起了女儿,这是他的孩子,他和临青溪的女儿。没想到,六年前临青溪真得怀孕了,而且一下子生下了三个孩子。   “朵朵想爹吗?”没有任何地生疏,焃昀觉得他似乎像这样抱过女儿无数次一样,疼惜地把朵朵更抱紧了一些。   “想,朵朵想爹爹!但朵朵知道,娘亲更想。有时候,娘亲睡着的时候,还会叫爹爹的名字呢。”朵朵甜甜一笑,“啵”地一声,在焃昀的脸上轻柔柔地亲了一下。   临青溪没想到女儿朵朵会说出这样的话,刚刚退下去的红晕又立即升上来了,而焃昀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再冷淡疏离,而是噙满了笑意。   这个女人要是敢忘了他,或者为了孩子冷落他,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那你娘除了叫爹的名字,还说了些什么?”焃昀抱紧女儿朵朵微笑地问道。   “爹,我知道,我知道!”正正看到焃昀抱着朵朵的样子温柔极了,他也想要爹抱抱,于是也跑到焃昀身边抱着他的大腿。   焃昀似是了解正正的心里想法一样,将女儿换到左手臂处,又用右手抱起二儿子。   “乖儿子,你说!”焃昀“引诱”地说道,“以后想要什么,爹爹都会满足你。”   “爹爹,真的吗?哈哈,真是太好了!我要变得和念君哥哥一样厉害,念君哥哥说,他的武功都是爹爹教的,就是那种一下子就能让人吓得哇哇叫的武功,还有那种飞来飞去的,就像娘和玉扇姨那样的。爹爹,你都不知道,我在小岛上都飞不起来。我……”正正的碎碎念一旦开始,别人是很难停止的。   焃昀也没想到自己这二儿子的小嘴一旦张开就没有停下的趋势,而且看临青溪的眼神,她似乎已经习惯了。   “正正,闭嘴!”在家人团聚的这个时刻,俊俊不希望正正一直唠叨个没完。   神奇的是,正正马上闭上了嘴,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最怕自家大哥,所以乖乖地依靠在焃昀的身上不说话了。   “你是俊俊!”焃昀用肯定地语气看着恢复原本容貌的俊俊,据他刚刚得到的消息,这个大儿子可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是,我们能单独谈谈吗?”俊俊并没有初见到自己父亲的激动,他的冷静也出乎焃昀的意料之外,这个大儿子有点儿意思。   “可以!”焃昀淡淡地答道。   就这样,临青溪带着正正和朵朵从房间里出来,而焃昀和俊俊留在房间里父子谈心。   看着临青溪带着两个孩子从房间里出来,一直等候在院子里的临青飞不解地看着她问道:“焃昀和俊俊呢?”   “三舅舅,大哥说要和我爹爹单独谈谈,你说他们能谈什么,就是要谈也应该和我谈,我这么聪明又这么懂事,而且大哥也让我做一家之主,那你说,这家里的事情是不是也应该和我这个一家之主谈。爹爹和大哥真是太不够义气了,怎么能把我这么重要的人赶出来呢。三舅舅,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过分。哼,我决定要和大哥还有爹爹冷战,三舅舅你觉得我这样做是不是很对?”正正跑到临青飞跟前仰着头说道。   “对对,我们家正正说什么都对,走,三舅舅带你出去玩。”临青飞抱着正正离开了。   景修根本无心饮酒,说好了不在意,可是再次与临青溪相处,与她的孩子生活在一起,他的心却还是有疼痛的感觉。   原来不是不爱,而是爱太深,想象着她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景修的心也是满目苍夷。可他依旧还是放不开手,所以他回到了竹楼。   “溪儿,朵朵!村里的果酒开封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吧!”景修走到母女两人面前说道。   临青溪转身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间,也不知道焃昀和俊俊在说什么呢。   “那……”临青溪刚想答应,房间里就传出焃昀不容置疑地声音。   “孩子他娘,在院子里等着我,哪都不要去!”焃昀就像在院子里安了一双眼睛,景修的存在让他此刻很不开心。   孩子他娘?六年不见,焃昀不但变成了狼,还变得更加奇怪了?临青溪满头黑线!   ☆、第一百六十八章 焃昀争宠   景修因为焃昀霸道的一句“孩子他娘”变得脸色黯然,而临青溪选择留在院子里等焃昀,更让他受伤不已。   还以为可以忍受这种失落和纠结的疼痛,原来还是高估了自己,景修摇头苦笑一声,自己转身离去,身影说不出的孤单萧瑟。   临青溪看着景修离去的身影,很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但想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大概二刻钟之后,焃昀和俊俊就从房间里走出来了,临青溪看到父子两个神色各异,焃昀一脸闷气,而俊俊则显得轻松喜悦。   “你们说什么呢?”临青溪牵着女儿朵朵走近两人。   待临青溪和朵朵走到身边的时候,焃昀一手抱起乖巧可爱的女儿,一手揽着临青溪的肩膀,刚才从大儿子那里受到的气终于散出了一些。   “娘,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俊俊一本正经地说道。   儿子这意思是她这个女人不要参与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临青溪看看焃昀,又看看俊俊,终是一笑。   大儿子有什么灵力她是不知道,但他能降住正正、朵朵和自己,就可见这孩子绝不是一般人。现在看来,他老子也似是受了他的气一样,这孩子还真成了一家之主。   临近中午的时候,火雀、蓝罗、白狼、火龙四人率先来到了山梨村见临青溪,而且很快全部的注意力就放到了俊俊三个孩子身上。   吃完饭的时候,出去两天的玉扇也带着雪狼、黑狼等人来到了山梨村,主仆相见,一时间倒也有不少话要说。   只是,这些人和火雀几人一样,从临青溪面前出去之后,很快就被俊俊、正正和朵朵三个孩子吸引,而且自动分组。   火雀、蓝罗被正正的笑容吸引,“自投罗网”成为了他的忠心部下,三个人凑在一起,就想着怎么整人。   白狼和火龙一见朵朵就喜欢不已,也是主动请求保护她,日后的岁月里,谁要是惹朵朵不开心,哪怕是朵朵未来的夫君,这两个临青溪和焃昀手下中最沉稳镇定的两个人,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对方生不如死。   至于除了这四人之外的其他人,见到俊俊之后心中除了“臣服”两个字,再也没有其他,只要是他吩咐的事情,他们粉身碎骨也要完成。   看到三个孩子突然就不黏着自己,而且还有人专门保护,临青溪心里有着微微地失落,也有着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反观焃昀则是开心不已,虽然与孩子们缺失了六七年的相处时间,但和孩子们的娘也同样错失了这样长的时间,而且就像当年他的父亲对待他一样,他也觉得这三个小鬼头占据了自己和临青溪相处的时间。   临青溪和焃昀、临青飞等人商量之后,决定两天后离开山梨村回云州,而山梨村的生意焃昀会派人专门来接手。   景修在孙梨的开解和焃昀找他单独谈话之后,准备一个人离开山梨村,但是正正死活不同意,非要景修跟着他们回云州,而临青溪也觉得对于无家可归的景修,临家村是最好的去处。   当然,临青溪并不知道在焃昀见过她之后,当天就找景修夜谈了一次。现在对于任何觊觎他妻子的人,焃昀都像防狼一样地防着,临青溪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而且,焃昀找景修谈过话之后,直接就去了临青溪和三个孩子的房间,非要和临青溪挤在一张床上。   虽说两个人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但她和他还没有成婚,公然躺在一张床上,总觉得有点儿尴尬。再说,还有三个孩子在床上,这些年,临青溪一直是和三个孩子睡在一起的。   “焃昀,你……小梨子不是给你准备房间了,这床勉强睡下我和三个孩子,你就别凑热闹了。”临青溪一瞬间有种错觉,在她面前的焃昀变成了小孩子,学会了耍赖,当然厚脸皮永远没变。   “你是我焃昀的妻子,是我孩子的娘,我和你睡在一起天经地义。”焃昀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这床上的人睡得似乎有点多。   于是,焃昀弯腰先抱起了正正,接着又抱起了俊俊,转身准备离开。   临青溪不解地拉住他的手臂问道:“你干什么?”   “孩子都大了,他们应该有自己的房间,从今天开始,你的床上只能躺我一个。”焃昀魅惑地朝着临青溪一笑。   “焃昀……”临青溪拉住他的手劲更大了,三个孩子单独睡,她怎么也放心不下。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要是不听话,今天晚上你就别想睡了!”焃昀这话说得极其暧昧。   焃昀以最快的速度将三个孩子抱到了隔壁房间,然后让火龙几人暗中保护他们,而他自己则很满意地回到了临青溪的房间。   三个孩子被焃昀抱走,临青溪哪还有心思躺在睡觉,六年来三个孩子一直睡在她的身侧,突然之间让他们离开她,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本来都走到门边了,但是被返回的焃昀直接拉到床上躺下。   “焃昀,我不放心三个孩子!”比起与焃昀单独相处时的紧张,临青溪现在更想和三个孩子在一起。   焃昀直接翻身将临青溪压在身下,一只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指肚慢慢从上而下滑下,嘴角的笑容浅浅淡淡,但却这临青溪接下来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她有些艰难地吞了吞唾沫。   她与焃昀的那一次是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发生的,能记住的也只是那梦境一样的悸动和美好,像现在这样两个人离得这样近,他的呼吸让她脸上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安安,安安,我的妻,我的一切。”焃昀磁性的声音就像蛊惑人心的咒语一样,让临青溪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小嘴微张,就像在邀请一样,而焃昀哪会放过这样绝佳的机会,身体慢慢下压,唇与唇相碰,没有电光火石,却让彼此全身酥麻。   “昀……”情动的临青溪也开始回应,如海般的思念全都化成此刻的刻骨柔情。   微动的夜风送来低唱的虫鸣,朦胧的月光洒在窗棂上,屋内透过点点光,烛火突然被不知哪里来的掌风熄灭,陷入黑暗中的男女渐渐纠缠在一起。   “安安……嗯……安安……说你是我的,说……安安……”焃昀诱哄着身下的人儿,这个女人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昀……昀……”临青溪特别无助地抱着焃昀。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她还是林心安的时候,虽说有过喜欢的男人,但两个人除了亲吻和抚摸,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安安,快说你是我的,你真正想要的只有我,只有我!”焃昀不动,看着脸色绯红发热的心爱女人,他在等一个答案。   “昀,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缠绵如毒,临青溪知道她这是中了焃昀的毒,而且一生无解。   “乖……安安,你是我的,我的!”焃昀低头吻上她的唇,他也中了毒,中了一个叫临青溪的女人的毒,这种毒他甘之如饴。   一室旖旎,良宵娇喘,直到日上三竿。   二日清晨,没人来打扰这对久别重逢的情人,就是俊俊、正正和朵朵也乖巧地没有找临青溪。   临青溪是红着一张脸起床的,焃昀一夜索求无度,而她为了压抑自己的声音,嘴唇都咬破了。   而焃昀的肩头也都是她深深地牙齿印,想到早上醒来,焃昀那明显不知饱的样子,和看着他自己肩头那委屈的模样,她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人心照不宣地什么话都没问,而且全都是一脸意味不明地笑容,此生无声胜有声,临青溪都想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了。   不过,焃昀的脸皮就很厚,脸上忍不出的得意谁都能看出来。   这几年来,老临家的几兄弟和他关系都越来越好,临青飞对于焃昀和自己的妹妹也乐见其成,更何况,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   不过,谁都没想到,因为焃昀把正正抱到了另一个房间,他早上醒来没有见到临青溪,又被俊俊“威胁”不准去打扰焃昀和临青溪,他就生气了。   最爱笑的正正突然变成了俊俊一样冷冷的小脸,而且一个人跑到山上谁都不理,这让众人都不解他到底是怎么了。   母子连心,正正又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临青溪最了解这个二儿子,所以她让众人先不要去打扰正正,然后她在一处向阳的山坡处找到了坐在草地上生闷气的正正。   临青溪走到正正身边坐下,然后温柔地揉揉他的小脑袋,而正正委屈的大眼睛看看她,轻轻地依靠在她的身上。   “正正,是不是在生娘的气?”临青溪摸着他的小脑袋柔声问道。   正正摇摇头,没有说话。   “那你是在生你爹爹的气?”临青溪又问道。   这次正正犹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爹爹竟然把他从娘的床上抱走,他很生气,娘是他的,可是爹爹一来,娘就被抢走了。   临青溪笑了一下,将正正抱在自己怀里,然后搂着她看着郁郁葱葱的远山说道:“正正,那娘亲代替爹爹向你道歉好不好?以后,没有正正的同意,娘是不会让人再把你抱走的,昨天那样的情况也不会再发生,好不好?”   “娘,你会不会因为爹爹来了,就不要正正了?”正正有些担忧地问道。   “傻瓜,娘怎么会不要正正呢。正正是娘的心肝宝贝,是娘最爱最爱的人,娘永远不会不要正正。可是正正,爹爹也是娘很重要的人,和你们一样重要,娘爱你们每一个人,也希望正正爱娘和哥哥、妹妹的时候,也多爱你的爹爹。”临青溪循循诱导,正正还小,他只是有点吃醋和不安,以为自己这个娘亲会被别人抢走。   “娘,正正也很喜欢爹爹,可是爹爹总想要抢娘,正正很生气。”   正正平时看起来爱笑,其实是一个很敏感的孩子,而且内心深处他很黏临青溪,俊俊和朵朵可以占去临青溪的时间,可要是别人,他就会觉得娘亲像是被爱抢走了。   “呵呵,你这小醋坛子,那可是你的爹爹,你以为没有他,娘一个人就能生下你们三个小不点吗?”临青溪轻笑出声。   “娘一个人不可以吗?为什么不可以?娘,正正是怎么钻进娘肚子里的?为什么玉扇姨和火雀姨、蓝罗姨的肚子里没有钻进去小宝宝呢?那以后,正正的小肚子里会有小宝宝吗?正正不想要,娘,怎么才能让小宝宝不钻进去。娘,为什么正正吃了饭就会长大呢?什么时候正正才能变成小梨子舅舅那样高?娘,为什么……”因为临青溪的到来和陪伴,正正的心情已经好多了,所以他的“为什么”又开始层出不穷了。   本来,临青溪还要继续这场母子间的深情对话,而是正正只要心情已恢复过来,他的小嘴又开始不停,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正正的问题,但想要他心情已经好了,也就由着他说。   更让临青溪意外的是,母子两个从山坡谈话回来之后,正正就开始变得黏人,她走到哪里,他就屁颠颠地跟到哪里。   焃昀要是靠近临青溪,他笑嘻嘻地插进两个人中间,根本不顾焃昀身上的冷气。   朵朵原本就喜欢跟在临青溪身边,而且小孩子都有争宠的心理,尤其是在自己母亲面前,所以她也总是拉着临青溪的手,就怕她会抛弃她一样。   焃昀想着好歹还有个俊俊比较令他满意,谁知晚上睡觉的时候,三个人都缠着临青溪,一会儿让她唱儿歌,一会儿让她讲故事。   昨夜刚刚尝过甜头的焃昀,今夜还准备与临青溪单独相处,可是三个孩子就像故意和他作对一样,不但不睡着,还把他从床上直接就挤到了房间的椅子上。   哀怨的焃昀又不能动手,更不能采用强硬手段,只好硬挤上床和三个孩子一起听临青溪唱儿歌、讲故事,顺便趁三个小家伙不注意,讨要一些福利。   谁知道,他这边刚偷亲了一下临青溪的额头,正正的小嘴就趁机凑到临青溪的脸上,“啵”地一声狠狠地亲了一下,朵朵也随后在临青溪的脸颊印下一个甜甜的吻。   当然,最过分的是焃俊俊小朋友,他直接亲到了临青溪的嘴上,母子两个来了一个实打实地亲吻,顺便还挑衅地看了一下他已经气得脸发黑的老爹。   “焃俊俊!”焃昀的声音透出十足的冷意,临青溪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孩子们闹着玩呢,你别吓着他们。昀,天很晚了,你回去先睡吧,咱们明天就要离开山梨村回云州了,我今天想和孩子们睡在一起。”现在自己还腰酸背疼,临青溪真怕焃昀大晚上变成“狼”。   “你都和他们睡六年了,轮也该轮到我了!”焃昀没好气地看着几个小鬼说道。   “焃昀,你怎么也和几个孩子一样,我要哄他们睡了,你先下去吧!”这爷几个今天是要杠上了,焃昀不走,这三个孩子也不能安心睡觉。   焃昀已经可以预见自己以后的日子是怎样的了,也有些理解自己老爹当初的心思,和自己争心爱女人的人就是自己的儿子也觉得看不顺眼,要不要学学自家老爹对自己的方式,把三个孩子都支走的远远呢?   “昀,我不会让孩子离开我的!”焃昀此时的心思,临青溪能猜出一些,她不会像焃昀的母亲那样被自己的丈夫强行分开自己和孩子。   在三个孩子的成长道路上,她永远不会缺席,也绝对不会允许人拆散他们,就是焃昀也不可以。   “唉,我只是‘嫉妒’而已。安安,你放心,我会永远和你们在一起,咱们一家人谁都不会再和谁分开。”焃昀无奈一笑。   这是他最爱的女人,这三个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他不会伤害他们任何一个,还能怎么办,只能自己忍了。   “娘亲,爹爹看起来好可怜!”朵朵在床上抱着临青溪的腰看着焃昀下床时的脸说道。   “朵朵,爹爹真的好可怜!”焃昀转身看着女儿苦着脸说道。   正正捂着小嘴偷偷笑,哼,谁让你昨天晚上把我们都送走的,以后想要亲近娘亲,才不会那么容易呢。   临青溪看着一床的儿女,又看看焃昀走出去的略显“孤单”的背影,想着以后自家的床是不是要更大一些才行,她也觉得焃昀是有点儿可怜兮兮地样子。   当然,焃昀绝不承认,他就是故意装出来的,儿子正正会博取同情,难道他就不会吗?哼,臭小子,敢和你老子抢女人,看到底谁才是输家。   临青溪他们是分两路离开的山梨村,主要是人太多,在路上比较显眼。临青飞一家从另一条路回云州,而临青飞、焃昀带着孩子和孙梨、景修走得小路。   路上,临青溪问起了楚国京城的情况,主要是德王和定王的事情,当然,还有楚玄的近况。   “昀,卫玄哥他……还是一个人吗?”没听孙梨说楚国有卫王妃,临青溪也问过临青飞,但是他却含糊着不说。   “卫王他很好,你不用担心!”临青溪提起楚玄,焃昀倒没有不开心,这几年来作为一个男人,他看到楚玄因为临青溪而痛苦,也很动容,但他和临青溪之间容不下第三个人,   现在,他和临青溪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已经没有楚玄的位置,只是楚玄还没有死心,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在等着临青溪。   甚至对他说,就算临青溪为人妻、为人母,他依旧会爱着她,守着她,就和现在的景修一样。   为什么景修和楚玄就不能够像辛漠阳一样,爱上别的女人,然后结婚生子,不再和他抢临青溪呢?   天下女人也是千千万,焃昀都想往两个人床上送女人了,临青溪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别人想都不要想。   “很好就好!对了,魏梓珍这个德王妃如今活得怎么样?”临青溪在打听消息的时候,听说如今的德王有两个德王妃,这在楚国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   “当年魏家姐妹两个在青楼里的事情,德王和定王这两兄弟已经完全知道了,是巫翎儿从中捣的鬼。”焃昀抱着女儿朵朵坐在马车里对临青溪说道。   因为马车上有三个孩子,焃昀就没有说太多,等到客栈休息的时候,焃昀才和临青溪继续马车上的话题。   他告诉临青溪,自从启轩国、楚国和吴国发动三国之战后,巫翎儿这个定王妃在楚国的地位就有些微妙,而且因为巫凤儿在启轩国地位的升高,她对楚国皇后的位置更是虎视眈眈。   巫翎儿认为德王之所以受楚怀重视,是因为他有一个聪明的德王妃,还因为魏明这个岳丈,要想打垮德王,就要让他和魏明父女离心。   因此,巫翎儿让德王知道了当年魏梓珍在青楼发生的一切,并且让他误会魏明自始至终都知道这件事情,并且帮助魏梓珍隐瞒了他。   于是,德王万分恼怒之下,又娶了大学士的女儿进门为正妃,和魏梓珍平起平坐,没办法,德王还需要魏明来帮他。   这几年,魏梓珍、魏梓蝶、巫翎儿和德王、定王后宅里其他的女人斗得你死我活,像魏梓珍,肚子里的孩子两次都没有保住,魏梓蝶更是再也无法生育,而巫翎儿这些年也没有一儿半女。   这些女人如今都已经沦为了后宅里的怪物,似乎每天不想着怎么去害别人,她们就睡不踏实。   “没想到魏梓珍那样骄傲的一个女人会容忍德王再娶和她地位一样的妻子,即便她不爱德王,可依照我对她的了解,她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临青溪的声音有着一丝沧桑,她一直想要对付魏梓珍,除了当年改换名字和身份的秋儿,她只利用了巫翎儿,却没想到魏梓珍竟然能忍受下来。   “安安,人都会变得,王府里的后宅和战场没什么不同,魏梓珍自知她和卫王已经再无可能,而且她当年在青楼发生的事情被巫翎儿在京城后宅中有意宣扬,如果换做别的女人,可能早就死了,但是她还稳坐着德王妃的半把椅子,她就像个疯子。”焃昀也曾想过派人解决了魏梓珍,但这个女人不值得他费劲,后宅的争斗就足以绊住她的脚,让她生不如死。   “魏梓珍和上官徽凝一样,都是为爱太执着的人,她们同样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上官徽凝选择报复,而魏梓珍选择等候。可惜,报复让上官徽凝走上了不归路,而等待也让魏梓珍伤害别人的同时也在伤害着她自己。现在,后宅就已经成为了她的坟墓,就算有魏明这个宰辅爹,此生此世她也站不起了。现在,支撑她的不过是那一颗还没有完全死透的心。”魏梓珍深爱着楚玄,可是她的爱用错了方式,也把自己送进了绝路,这个女人现在也不值得她再费任何心思了。   “我听说皇上病重,师父辞官归隐,和师母又重回福安县,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陆志明一直心系天下,在楚国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他怎么会丢下楚怀回到云州呢?   “没错,你师父和师母现在都住在临家村,现在楚国的右宰辅是你的师伯张显。他虽然明面上是站在德王一边,其实现在是卫王的人,你师公、师婆三年前就离世了。”焃昀知道临青溪和淮绍之、黄氏并没有多少感情,但他们毕竟是淮氏的父母,临青溪和淮绍之的关系也不错。   淮绍之和黄氏的死的确令临青溪觉得吃惊,她是不怎么喜欢黄氏,但淮绍之还算一个不错的师公。   也许在政见上,他和陆志明还有她不同,但此人忠君爱国、一心为楚国大局着想的远见卓识,当今世上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是因为什么离世的?”临青溪语气里有着淡淡地忧伤。   “有人污蔑你师公通敌叛国,虽然查明此罪名是子虚乌有,但他对官场似乎心灰意冷,你那些师伯、师兄也是各为其主,而德王隐藏许久的本性露出来,也让他渐渐对此人为君感到失望,最后郁郁而终。是师公去世的当天,你师婆就殉情而死,最后他们葬在了一个墓穴里。”   “生同衾,死同穴。师公、师婆的感情一向很好,只是没想到师婆那样的女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临青溪感概地说道。   黄氏这一生,为自己的夫君、儿女和淮家付出了一切,汲汲营营不辞劳苦,或许到头来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空。   当年,师母淮氏和黄氏的母女感情就已经出现了裂痕,不知道黄氏死前是怎么想的,而陆志明和淮氏的辞官归隐,或许也有淮绍之和黄氏的原因吧。   “生同衾,死同穴。安安,我希望将来等我们老去,也能如此。如果我死了,留你一个人在世上,我会不安稳的。”焃昀看着临青溪定定地说道。   “没想到你这个男人还挺狠的,你死了,也要让我陪你一起死,你忘了,我们还有三个孩子呢?”临青溪故意开玩笑地说道。   “你不愿意?不行,就算你不愿意,在我死之前,我也要拉着你一起,就算死,你也要和我一起,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难道你忍心丢下我一个?”焃昀故意恶狠狠地说道。   临青溪走到焃昀的面前,双手突然攀住他的脖子,坚定地看着他微微带笑的眼睛,说道:“我愿意!我不会再丢下你,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天堂地狱都有我陪着。孩子有孩子自己的路要走,总有一天他们会离开我,离开我们,而我剩下的就只有你了,你一个人。”   焃昀顺势搂抱住临青溪,然后静静地说道:“安安,那些山盟海誓的话我不会说,甜言蜜语我懂得也不多,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你无法想象我是怎么过来的,如果挖地三尺能找到你,这六七年来我把正极大陆都挖空了。安安,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也只有你一个人了。”   两个人动情地拥抱在一起,或许是分开地太久,这一次的相见重逢,他们变得更加亲密无间,也更加彼此坦诚。   几天后,临青溪一行人路过邴州,而邴州如今的城主是年纪轻轻的杜宇堂。   杜宇堂接到的消息是临王会来到邴州,而等到他亲自去接的时候,却发现焃昀的身边站着一个笑意盈盈的女子,等到他细看那女子时,眼眶突然就红了。   “小姑姑……”杜宇堂快步走到焃昀和临青溪的面前,看着临青溪的眼神也是尤为激动。   “宇堂,几年不见,你都成一城之主了,真是了不起!”临青溪看着留着胡子的杜宇堂,他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小男孩,而是变成了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现在也已经娶妻生子。   “小姑姑,你到底去哪儿?”杜宇堂也派了很多人去找临青溪,可就是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对不起!”面对杜宇堂哽咽的质问声,临青溪只有说出这三个字。   杜宇堂使劲地摇摇头,回来就好,能再次见到她就好,只要知道她还平安地活在这个世上,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进城之后,临青溪得知现在的邴州商会越办越红火,水泠膏这些年长盛不衰,皇家芝麻作坊更是日赚斗金,已经成为了邴州百姓赖以生存的基本。   邴州也已经发展壮大成十五个县,其中每个县都种着大面积的芝麻,虽然县令换了,但后来的官员也都被杜江和杜宇堂两任城主管得很好,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   到了城主府之后,正正嚷着要吃凉凉的面,杜宇堂原本是想要城主府的厨娘给他做,但是临青溪拒绝了。   这几天,正正都显得有些蔫蔫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越来越热,这孩子身上的活力也少了些。   “正正,娘中午给你做凉凉的面吃,好不好?”摸摸儿子的额头并没有发烧,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   玉扇、火雀几人都给正正看过,他身体也没有毛病,这让临青溪很着急,结果俊俊告诉她,正正是馋了,想吃好吃的东西。   这几天,焃昀已经让人给他买了很多点心,但是正正吃了两块就再也不吃了,每天的饭量也少了。   “娘,正正要吃凉凉的面。”正正抱着临青溪的大腿很没气力地说道。   小岛上的夏天根本不热,所以临青溪很少给三个孩子做凉饭吃,多是温热为主。但是正极大陆上的夏天尤其是楚国北方一些的夏天十分炎热,正正应该是有些不适应。   “好,娘去给你做凉凉的面!”临青溪让蓝罗几人照顾好正正和朵朵,然后她和玉扇就去了城主府的后厨。   邴州现在什么都有,临青溪想了想决定做芝麻酱凉面,就让玉扇去把她所需要的一切都找来。   临青溪擀好面条之后,切成了小孩子易入口的细面,之后将煮熟的面条过一下冰凉的井水,然后将蒜汁、豆芽、黄瓜丝、萝卜丝和盐、辣椒等调和而成的汁液倒在已经放在碗里的凉面上,最后又淋上了芝麻酱。   前厅,焃昀、景修、杜宇堂、孙梨和正正几个孩子都在安静地等着,而且几个人似乎没什么话说,气氛稍微有些尴尬。   “面来了!”临青溪和玉扇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正正鼻子很灵,临青溪走进厅里,他就闻到了淡淡地浓香味,然后腾地从椅子上下来,跑到临青溪的面前:“娘,好香呀!”   “这是娘为正正特别做的芝麻酱凉面,正正快尝尝好不好吃!”临青溪半蹲下来,让正正端起一个小碗。   “娘,我能吃大碗吗?”闻着就有胃口,正正不想吃托盘上的小碗。   “当然能了!正正和爹爹的碗换一下,正正吃大碗,你爹爹吃小碗。”临青溪笑笑说道。   “为什么我吃的是小碗?我也要大碗!”托盘上的小碗明显就是为正正这样的小孩子准备的,让他吃,两口都没有了。   “我吃小碗就可以了!”正正和自己是比较亲近一些的,景修不想看到这孩子失望,主动说要吃小碗。   “景修叔叔最好了!”正正对着景修露出了一个大笑脸。景修也对着他一笑。   看着正正和景修之间的有爱互动,焃昀冷哼了一声,直接走过去端起了小碗,然后又退回到椅子上。   景修无声一笑,这个焃昀竟然还有这样幼稚地一面,不过看他紧张临青溪和几个孩子的模样,还真是有趣。   他夺走了临青溪,自己以后的日子倒是不会无聊,也要让焃昀难受难受。   吃着小碗凉面的焃昀,总觉得景修此时的笑容有些诡异,他该不会是在想什么坏主意吧。不过,无论什么,他都不怕,临青溪是他的,三个孩子自然也要和他最亲近。   正正很快就呼啦啦地吃完了一碗面,紧接着又吃了一碗,这孩子像是被饿了好几天的模样,等到他要吃第三碗的时候,焃昀皱着眉不让人给他端了。   “娘,正正小肚肚还是扁的!”正正摸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委屈”地说道。   “正正,你吃的是两大碗,不是两小碗,已经比一个大人吃得还要多,再吃下去,你的小肚子都快要炸了。不能吃了,回到云州,让西长老给他看看。”   焃昀担心正正的身体有问题,毕竟他身负灵力,而灵力能助人,同样也能伤人,这孩子才五岁多。   “娘……”正正只是用大大地无辜眼神看着临青溪,他一向就是能吃饭的,现在这么热,好不容易娘亲给他做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他真得还想再吃一碗。   临青溪也觉得正正这次吃得有些多,可她又不忍心拒绝孩子,再看看焃昀,也是一副不容置疑地样子,她只好求助于早就吃完饭,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的大儿子俊俊。   接到自家娘亲“求救”的眼神,俊俊从椅子上下来,然后走到正正的面前,摸着他的小脑袋,看着那张和他一样的面容,用一种轻柔至极地声音说道:“正正乖,不吃了,待会儿哥哥带你去看好玩的东西,好不好?”   正正从未没听过俊俊用这么温柔地声音对他说过话,当即就点点头说道:“好!”接着就给俊俊一个甜笑。   “他们真的是双胞胎吗?”杜宇堂看着俊俊对待正正的样子,那小大人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和正正一样的年纪。   “从小正正就最听俊俊的话!”等到俊俊带着正正和朵朵出去玩之后,临青溪对几人说道,“俊俊一直都很有哥哥意识,在小岛的这些年,他的表现也让我这个当娘的很吃惊。这孩子太成熟了!”   “这三兄妹的还真是差别很大!”杜宇堂笑着说道。   正正好动,俊俊好静,而朵朵就像个随时会受惊的小兔子,不过这三个孩子都很讨人喜欢,让人忍不住就想对他们好。   吃过饭,临青溪就去邴州的街上逛了逛,比起几年前,邴州真得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整座城池都变得活力四射起来。   临青溪来到当年的茶摊,老摊主还在,只是头发变得更白了,但精神更好了,他的茶摊人依旧不多,但是他的身上却有说不出的闲适。   “老人家,您还记得我吗?”临青溪这次出来就自己一个人,她在茶摊上坐了下来。   “您是?”老摊主有些记不清了。   “很多年前,您对我说过,‘世上没有解不开的结,也没有过不去的坎,多想想开心事’,我还记得很清楚。”临青溪抬起脸笑着对他说道。   “是吗?我倒是不记得了,老了!”老摊主抱歉地一笑。   临青溪也笑笑,不但老摊主老了,她也不再年轻,两辈子加起来也都半百了,“半世浮萍”说得还真准!   “请问,您是……青溪公主吗?”有人在临青溪的身后轻声问道,显得不确定和更加地小心翼翼。   ☆、第一百六十九章 新的主意   临青溪转头看去,是一个百姓装束的中年男子,他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看起来这对年轻人像是夫妻,那女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孩子。   “你是?”临青溪对三人没有任何印象,不知道他们怎么认出了自己。   “公主您不认识小民,小民很多年前在水泠湖边有幸见过公主一面,当年要不是公主您教会大家吃河蚌肉,还花高价买河珠,小民一家也不会过上好日子。公主,您对小民一家的大恩大德,小民永生难忘!”那中年汉子直接拉着儿子、儿媳和小孙子当街就给临青溪跪下磕头。   中年汉子的声音不大,但还是有很多人听到了,邴州的百姓当年都是受了临青溪的恩惠才有今日的好生活,所以他们也都陆陆续续地跪下给临青溪磕头。   不一会儿,邴州府城的大街上就跪满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上来了呢。   临青溪也没想会被人当街认出,而百姓们的感激让她感动的同时,也倍感欣慰,自己能做的也许只是一点点,但就是这一点点让这些善良单纯的百姓牢记在心。   邴州府城大街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杜宇堂几人的耳中,未免有巫族的人混在其中,很快就将临青溪从大街上“解救”出来。   看到百姓们对临青溪的感激,杜宇堂也是满心感动,当年他爹杜江原本是郴州的城主,可是临青溪失踪之后,定王突然要回了郴州,为此,杜宇堂的父亲杜江还被暗杀而死。   之后,楚玄就把邴州交到了杜宇堂的手中,这些年他在邴州感受最多的就是临青溪当年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将邴州改天换地,他管理邴州也变得更加容易。   当天晚上,焃昀几人就秘密离开了邴州,但是青溪公主回到邴州的事情则在楚国传扬开来,自然也落入到楚玄的耳中。   就在临青溪、焃昀几人到达云州的前一天,楚玄一路快马疾驰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在他那略显沧桑和憔悴的面容之上,临青溪难得看到了他清朗的笑意。   “卫玄哥!”几年前再相遇,楚玄比自己记忆中更加成熟和刚硬。   “溪儿,你终于回来了!”楚玄脸上带着笑,脚步轻快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就在楚玄快一步要抱上临青溪的时候,焃昀适时地挡在他们的中间,从一开始,临青溪就不属于楚玄,从今而后,更不可能。   焃昀的出现让楚玄停住了脚步,这些年他们都在等着临青溪的出现,而且在与焃昀相处的这六七年,他们已经从情敌变成了朋友,而他和临青溪也被无形中拉开了一条线。   “卫玄哥,你生病了吗?怎么看起来瘦了好多?”临青溪总觉得楚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有点儿像生病了。   “没什么,前段日子被巫族的人暗算了,身体正在恢复中,很快就好了。”楚玄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爹爹,娘亲,这是谁呀?娘叫他卫玄哥,啊,正正知道了,这是娘的师兄对不对?嘿嘿,卫玄舅舅,我是正正,正义的正,正直的正,名字好听吧!卫玄舅舅,抱抱!”调皮的正正跑到楚玄的面前,硬挤进三个大人中间,然后伸开手臂让楚玄抱他。   楚玄看到正正和几人身后睁着大眼好奇地看着他们的俊俊和朵朵,脸上并没有觉得惊讶,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知道临青溪和焃昀已经有了孩子,而且还是三胞胎。   他弯腰抱起正正,小家伙脸上的笑容让他久寒的心暖暖的,这是溪儿的孩子,看起来和她真是好像。   “正正是吗,呵呵,我是卫玄舅舅,正正的名字很好听。”小家伙胖乎乎的太可爱,楚玄不舍得放手。   “卫玄舅舅,我是朵朵,娘亲说,我是天上的云朵。”朵朵也走近几人说道。   “朵朵来,舅舅抱抱!”楚玄走到朵朵面前,弯腰又把她饱了起来,“朵朵比天上的云朵还可爱。”   临青溪和焃昀都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正正主动靠近楚玄倒没有什么特别,他一向自来熟,和谁都能亲近起来。   可是,朵朵就不一样了,她生性内向害羞,这段日子也是好不容易才和焃昀亲近起来,却没想到她会主动和才见一面的楚玄说话。   朵朵的表现让焃昀这个亲爹很吃醋,儿子正正和景修亲近,他原本就不舒服了,这女儿见到了楚玄,倒是比见到他这个亲爹还友好,这让他大大吃味。   两个孩子依偎在楚玄身上的画面外人看起来很和谐,也怪不得焃昀会吃醋,可他也只是心里不舒服,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和楚玄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针对彼此了。   一天后,几人就回到了丽水湾的临家村,看到临青溪归来,叶氏、穆氏这些妇人自是泪水涟涟,一屋子女人除了眼泪,倒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俊俊、正正和朵朵一下子见到了这么多家人,全部兴奋起来,临念雨、临念水、临念安和临念君虽然都已经是大男孩了,但看到俊俊三个孩子也是喜欢得紧。   在临青溪离开之后,临小玉生下了一个儿子临念民,今年五岁,和俊俊他们差不多大,而临青禾和邻国公主生下的儿子临念丰刚刚三岁。   “溪丫头,你以后可不兴再这样吓阿奶了,阿奶年纪大了,再也受不了了。”坐在老临家的客厅里,叶氏拉着临青溪的手说道。   当年,临青溪突然失踪之后,她哭了很久,想着这个小孙女如今命运多舛,偏偏心思又极重,这一家人就是再没有能耐,也不想看到她一个人孤单单地流落在外。   “阿奶,对不起。溪丫头,以后再也不会了!”临青溪俯身在叶氏的膝头,这些年让家人为她担忧了。   “溪丫头,既然你也回来了,你和焃昀也浪费了六七年的时间,你们的婚事就赶快办一办吧。”临青溪这次回来身边有了三个孩子,说出去也不是很好听,再说两个人的婚事也早就该办了。   就在这时,坐在厅里的焃昀解释道:“阿爷、阿奶,我和青溪的婚事灵族的长老已经给算好了时间,明年的冬季比较好。如果太早成婚,怕是对青溪和三个孩子都不太好。”   “这样啊,那就明年冬天再办,反正你们都有孩子了,早办晚办都是一样的。”叶氏笑着说道。   临青溪从叶氏的身上起来,有些诧异地看向焃昀,他怎么没有告诉她这些,原因真的是这样吗?   焃昀冲着临青溪点点头,而厅里同在场的景修和楚玄则是安静地饮着茶,什么话都没有说,这是他们早就预见过的事情。   热热闹闹地吃了团圆饭,临青溪带着三个孩子和焃昀在稻园住了下来,楚玄在临家村原本就有一处小院子,而景修来到之后,就把楚玄隔壁空着的院子给他和孙梨两个人住。   焃昀虽然被楚怀封为临王,也在京城赐了王爷府,但他这些年除了在战场上,其他时间一直住在稻园。   纳园和绣园的女工这些年经过焃昀带领山鹰等人的运作,已经分部在楚国各处的衣纺店里,这样就不用辛苦地大老远从纳园运货了。   千层底的布鞋虽说还是纳园的女工做得更好,但是如今方法已经贡献出去,几乎云州家家都会自己打袼褙、纳鞋底。   如今,千层底布鞋已经不是稀罕东西,而市场的饱和造成布鞋的供应想当,现在已经挣不了多少钱。   焃昀和楚玄的军队消耗依旧很大,好在稻园的粮食能够供应上,再加上原本临青溪那些提高粮食的方法,以及甘薯的大面积种植,现在的很多楚国百姓倒是能吃饱饭。   临青溪回到临家村的第二天就去纳园和绣园看了看,虽然这两处地方如今已经空了,但穆氏、秦氏几人常常会带人来打扫,偶尔这里也会让无家可归的人住进来,但后来都被焃昀送到别的地方去了。   想想以前热闹的场景,临青溪走在空无一人的纳园里,心里酸酸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远都能兴盛的,一个国家是这样,一桩生意也是这样。   不过,生意衰了,她还可以再想别的办法。在荒岛上有足够多的时间让她来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做的是什么。   “娘,这里好大呀!”正正突然跑进了纳园,身后还跟着楚玄。   “正正,卫玄哥!”临青溪迎了上去,然后三个人在纳园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正正好奇地瞅着。   “溪儿,你是不是想要重开纳园?”纳园一直都是临青溪付出很多心血的地方,楚玄想着或许是现在的冷清让她心里不好受。   临青溪摇摇头,纳园就算重开也恢复不到以前的盛况了,她决定做点别的事情。   正正对纳园很好奇,刚坐下一会儿,就一个人跑着玩去了,留下临青溪和楚玄单独坐在一处。   看着在院子里欢快地跑着的小人儿,楚玄露出了欣慰地笑容。就这样足够了,在距离她最近的地方,看着她幸福,他也觉得很幸福。   “溪儿,明天我就打算回边疆了,巫族的人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你和三个孩子的事情,我怕他们在边疆引起骚乱,这里有焃昀、景修在,我相信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堂堂启轩国的太子被巫凤儿害得家破人亡,世上能收留他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   “卫玄哥,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这些年,你……有没有遇到合适的姑娘?你也老大不小了,沈瀚哥和余为哥的孩子都很大了。”临青溪笑着说道。   “世上哪有那么多合适的姑娘,呵呵!”楚玄现在已经可以轻松地和临青溪讨论自己的婚姻大事,“如果以后遇到了,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嗯,卫玄哥这么好,以后一定会遇到非常好的姑娘。”临青溪真心地祝福道。   “呵呵,是吗?可是我这么好,你也没看上我,反而看上焃昀那小子,我和他差很多吗?”楚玄状似开玩笑地问道,但语气里夹杂着认真。   临青溪微微一笑,说道:“你们是各有千秋,只是感情的事情很难说,就像我以前听过的一首歌唱的那样——‘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或许我对焃昀就是这样吧。”   “你说的没错,有的人的确是谁也替代不了。”楚玄看着临青溪耐人寻味地说道,“溪儿,你要幸福快乐地生活,我和你做这世上最亲密的家人,无论什么时候,你身后都有一个我。如果焃昀那小子以后欺负你,我也永远是你的靠山。”   “卫玄哥,谢谢你!”临青溪眼角有了湿意。   “娘,娘!咱们在这里开酒楼好不好?”正正像只小胖蝴蝶似得飞到临青溪和楚玄的中间。   “正正想在这里开酒楼吗?”楚玄把小家伙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正正摇了一下小脑袋,笑呵呵地说道:“卫玄舅舅,娘以前答应过正正,要给正正开一家特别厉害的餐厅。嗯?餐厅就是酒楼的意思,娘说,正正的餐厅会是最特别、最好玩、最有意思的地方。可正正想了很久,都没有明白娘亲的意思,舅舅知道吗?”   楚玄笑着看了一眼临青溪,又伸手捏了捏正正柔嫩的小脸,摇摇头说:“舅舅也不知道,因为舅舅还没见过特别的餐厅。”   “娘,您答应正正的话还算数吗?”正正嘟着小嘴看着临青溪问道。   “算数,当然算数。娘会为正正盖一所最特别的地方,然后正正可以邀请很多的小伙伴过来。名字娘亲都帮你想好了,就叫‘正正的糖果乐园’,你说好不好?”现在无论是稻园还是别的事情上,临青溪感觉自己都有些插不上手。   她想要兑现自己对儿子正正的承诺,也算是她回到正极大陆要做的第一件事情。   “娘,什么是糖果乐园?”楚国只有点心,没有糖果,别说是正正,就是楚玄也有些不解。   “等到过两天,娘把糖果乐园的图画好,你就知道了。”临青溪笑着说道。   以前关于小孩子,她只想到做小衣服、小鞋子,可自从有了孩子,她想把现代很多孩子爱玩的东西都给自己的孩子,只是小岛上条件有限,现在她可以一展拳脚了。   知道是临青溪又有了新点子,看着她脸上光彩耀人的笑容,楚玄的心被快乐和幸福填满,自己期待的一直就是她脸上这样的笑容,以前自己那样“强取豪夺”真是用错了方法。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楚玄露出了更为轻松的笑意。   “用到卫玄哥的时候,我可是绝对不会客气的,呵呵!”临青溪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以前楚玄最常见的轻快笑意。   临青溪回到稻园之后,就叫人帮她去镇上买一些颜色不同的上等单色布,又叫人给她准备好已经弹好的棉花。   “安安,你在做什么?”焃昀在书房里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去找临青溪的时候,发现她在稻园一个空置很久的房间里。   原本空无一物的房间,此刻已经摆上了大床,各色布线,弹好的棉花,临青溪坐在床上正认真地缝着什么。   “昀,我打算以正正的名字开一家儿童乐园,这样以后就会有更多的孩子和他们在一起玩了,当然这个儿童乐园也可以赚钱,里面可以开一家专门针对孩子的儿童餐厅,也可以卖一些孩子喜欢吃的零食,前期构想是这样,具体怎么做,我还要想一想。”临青溪说道,手下的动作也没有停。   “儿童乐园?”焃昀从未听说过这个词语,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临青溪和几个孩子的嘴里总是蹦出一些他听不懂的东西,“需要我帮什么忙?”   “目前先不用,我可以自己应对,不过我需要一块风景秀丽的空地,就在丽水湾附近,你让人帮我找找看,面积不用太大。”六年来,丽水湾周边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临青溪还没来得及好好查看,但焃昀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年,现在应该比她熟悉。   “好,这件事情交给我就行了!过两天,我要离开临家村去一趟西疆,火龙、雪狼他们都会留下来,灵族的人明天就到了,有他们在,你不用担心这里的安全问题。”焃昀走到临青溪身边坐下轻搂着她说道。   焃昀也不想刚和临青溪还有孩子团聚就离开去边疆,但现在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日后长久地在一起,楚国不安宁,巫族不除,她和孩子们都不会真正地安全。   临青溪没想到楚玄和焃昀都要离开这里去边疆,看来边疆的形势比她想象的要严峻一些。   “嗯,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回来的,如果需要什么就通知我,你知道,我也能帮上忙的。”临青溪放下针线转头笑着对焃昀说道。   焃昀听出她盒中的“你们”包括他和楚玄,其实,不只是他们两个,还有几个人也会和他们一起去边疆,别的人都好说,只是?   “安安,这次去边疆,景修、孙梨、辛漠阳都会跟着一起去,其中,景修和孙梨去南疆找你五哥,辛漠阳跟着楚玄去北疆,俊俊则会跟着我去西疆。”焃昀也不想带俊俊离开,但这是俊俊自己要求的,而这个大儿子的灵力会帮助楚国更早一天地取得胜利。   “你说什么?!”临青溪的声音立即高了起来,俊俊还是个小孩子,焃昀带他去那么危险艰苦的地方干什么?   “俊俊要跟着我一起去西疆,这孩子是灵族未来的继承者,我想要去锻炼他一下。”焃昀很想要告诉临青溪实话,他可是被俊俊逼着这样说的,原因竟然是那个臭小子不想在他娘亲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结果让他这个老爹背黑锅。   “焃昀,你疯了!俊俊还不到六岁,不行,我绝对不同意!”俊俊虽然早熟,但他说到底也只是个孩子,战场是什么地方,岂是他一个小孩子能去的。   “安安,你听我说,俊俊他和正正、朵朵不一样,他身上……”焃昀想要给临青溪解释清楚,他也不想临青溪误会他是一个不近人情的父亲,但俊俊身上的灵力太让人吃惊,要除掉巫族,必须要有这个孩子帮助。   “不行,焃昀,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俊俊必须留在我身边,如果你要带他走,那把我和正正、朵朵也一起带走吧!”临青溪打断焃昀的话说道。   “安安,你和正正、朵朵必须留在这里,只有在这里,你们才最安全。”焃昀想要搂住临青溪,但是被她推开了。   “昀,我现在要的不是什么安全,我要的是和我的孩子、和你在一起。你现在是楚国的临王,守卫着楚国的边疆,所以你去带兵打仗,我无话可说。可是俊俊还是个孩子,他帮不上你什么忙的,你难道忍心看着他小小年纪就去那里吃苦吗?”做娘的心慈,临青溪对这一点是越来越有体会,她真的不舍得俊俊离开。   听着临青溪的语气放柔了一些,焃昀轻叹了一口气,重新搂住她说道:“安安,你好好想想,正正和朵朵都不是平凡的孩子,俊俊能是吗?灵族的圣子中,迄今为止只有我是没有灵力的,所以不要担心俊俊,他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临青溪在焃昀的怀里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并且他的话她也听进去一些,焃昀说得没错,她自己也一直怀疑俊俊有灵力,但是俊俊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表现过,但不表示出来不代表没有,他的灵力到底是什么?   听到焃昀说的话,临青溪也无法安心制作她想给正正准备的玩偶,就让人去把俊俊叫来,她和单独和俊俊谈谈。   俊俊被人带进了临青溪在稻园的书房里,他看到临青溪坐在书案前,脸上的表情不是很明朗,还有淡淡地愁容。   “娘,您找我?”俊俊走到临青溪面前,然后被临青溪轻轻地抱在怀里,然后母子两个做到了另一张椅子上。   “俊俊,你爹要带你去边疆的事情,你知道了吗?”临青溪看着儿子天真的双目问道,明明和正正一样地清纯可爱,可她为什么就是看不透呢。   俊俊点点头,小声地问道:“娘不想让俊俊去是吗?”   临青溪摸着儿子冷冷地小脸,柔声说道:“嗯,娘不想让俊俊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但娘也知道,你爹不会无缘无故地带你离开这里。你们是我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他也不会让你们去冒险。所以,俊俊,娘要让你诚实地告诉我,去边疆,是不是你的主意?娘不希望俊俊骗娘!”   俊俊低头片刻,扬起头时看着临青溪的眼睛说道:“娘,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让临青溪知道了答案,这个大儿子还真是藏得深,她这个当娘的也太不称职了。   “俊俊,是娘要对你说‘对不起’,以前常人人家说太聪明的小孩子都是孤独的,俊俊很孤独吧。”一个五岁的孩子心思就这么深,又那么聪明,可见他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明很多,而聪明的孩子找不到理解自己的人,能感受到的只有孤独。   “娘,俊俊有您,有弟弟妹妹,现在还有爹爹,还有很多很多的家人,俊俊不孤独,俊俊很开心。娘,俊俊想要保护你们,俊俊不想要别人伤害自己!”俊俊搂紧了临青溪的脖子说道。   儿子这么知冷知热,临青溪感动地眼泪都出来了,其实,她一直都不懂儿子俊俊的心,也许这世上和他心最靠近的是正正和朵朵,可是这两个孩子也有自己的世界,而俊俊却想要保护他们每一个人。   “俊俊!”临青溪知道现在自己说太多都没用,这个儿子和另外两个孩子不一样,她必须要正视这个问题,虽然心里很担心儿子的安危,但她也尊重俊俊的决定。   不用临青溪说出口,俊俊也可以感觉出自家娘亲心里的想法,他也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临青溪。   晚上的时候,老临家的人都知道焃昀要带着俊俊离开,无一例外,全都表示反对。   但是焃昀和临青溪都表示支持俊俊去边疆,直到焃昀再三保证会好好照顾俊俊,临远山和临忠国才勉强同意。   焃昀、楚玄几人是一起在第二天清晨离开的,临青溪抱着俊俊很难撒手,俊俊在她脸上亲了好几下,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临青溪这才露出一些笑容。   等到一行人离开之后,正正拉拉临青溪的衣袖问道:“娘,刚刚哥哥和你说什么了?”   临青溪抱起二儿子笑着说道:“这是娘和你哥哥之间的秘密,不告诉你!呵呵!”   “娘——”正正的小脸哀怨地看着临青溪,“阿婆,娘不告诉我,娘不喜欢我了。”   穆氏正在为俊俊的离开偷偷抹眼泪,正正突然问她话,她擦了擦眼泪,脸上露出了笑容:“对,正正说什么都对。”   “看吧,娘,阿婆都说您不喜欢我了!”正正更委屈地说道。   穆氏刚才只是顺着以往正正的问话回答,却没想到他脸上会露出不开心的样子,而且还会说临青溪不喜欢他,这孩子刚才问得什么呀?   “臭小子,你哥哥走了,你就欺负娘,是不是?”临青溪干脆也假装哭了起来,可装着装着那种情绪就上来了,眼泪就真的流出来了。   正正原本是想逗逗临青溪,却没想到她真的会哭,当下就慌了,小手赶紧给临青溪擦眼泪,然后不停地道歉说:“娘,您别哭,都是正正的错。哥哥说了,他离开之后,我就是一家之主,要好好照顾娘、妹妹和家人的。要是他知道,我把您弄哭了,他回来之后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娘,您别哭了,哥哥他很可怕的。”   “好呀,你不让我哭,原来是因为害怕你哥哥。”临青溪故意孩子气地说道。   “不是,不是!正正不是怕哥哥,当然,是……是有那么一点点啦。但是,但是正正是男子汉,是一家之主,正正要保护大家。娘,正正错了,您别哭了,好不好?”正正撒娇地摇着临青溪说道。   “好,娘不哭了!”临青溪把儿子放了下来,此时焃昀他们早就不见了踪影。   晚上一家人吃过饭之后,老临家的女人都聚在了院子里聊天,孩子们都在一旁玩着。   现在老临家不缺吃不缺穿,无论是临青溪还是临青云等人,手底下都是有房有钱又有田,再也不需要秦氏、吴氏几人刺绣卖钱了。   “小妹,这次回来,你打算做些什么?”日子好过了,吴氏却觉得太过清闲,她想回到过去那样忙忙碌碌的生活,总觉得那样的生活虽然忙碌却每天活得很开心。   当然,也不是现在不开心,而是总觉得这样的生活缺少了一些什么。事实上,不只是吴氏这样想,就是秦氏、临菊花、临小玉也是如此想法。   临青禾的妻子是异国公主,是个很火辣的性子,而且喜欢上阵杀敌,她把孩子留给穆氏等人,就跟着临青禾一起去守南疆了。   “我打算开一家小型的儿童乐园,几位嫂嫂要是感兴趣,可以和我一起做这件事情。”临青溪提议道,反正现在村里的田地都是统一管理,而且男人们就能把庄稼活给干完,根本用不到女人。   “儿童乐园?那是什么?”几人不解地看着临青溪,孩子们也都围了上来。   这时,临青溪就让玉扇拿来笔和纸,然后当场给众人边画边讲解道:“所谓儿童乐园,其实就是让孩子们在里面玩的一个地方,比如在乐园里专门建一些让孩子们锻炼身体和胆量的地方,还有女孩子们爱玩的秋天、跷跷板等,另外,我还打算在乐园里多做一些糖果类型的玩偶,颜色一定要鲜艳,这样孩子们就会比较喜欢。”   “玩偶?”秦氏几人更好奇了。   “嗯!明天几位嫂嫂一起去稻园,我教你们一起做糖果玩偶,可以先从小一点的开始做起,就算拿出去卖,我想也一定有很多人喜欢的。”临青溪笑着说道。   于是,第二天吃过早饭,秦氏几人就来到了稻园,而正正、朵朵也开始在村里的学堂读书。   临青溪先做了一个颜色很漂亮的糖果枕头,里面是软乎乎的棉花,这个枕头一做好,几个女人就喜欢得不得了,这样的奇思妙想,也只有从临青溪的脑袋里能出来。   接下来,临青溪用粉色的布做成了一个和朵朵一样高的可爱熊,而且还在它的脑袋上缝上了漂亮的蝴蝶结,并且给小熊穿上了漂亮的小裙子。   不仅如此,这只可爱的粉色玩具熊还有着黑色纽扣缝制而成的眼睛,红红的小嘴巴和逼真的耳朵。   朵朵回来一见到这个粉红小熊就喜得不撒手,从这天开始,每天晚上睡觉她都要搂着它,而临青溪之后又给她缝制了一些大小不一的可爱玩具熊,都是女孩子最喜欢的。   朵朵的小熊在临家村很受欢迎,没过几天,就有村民找上老临家的门,说是家里的孩子闹得慌,都想要朵朵的那种小熊,可自家人缝来缝去也不像,就想要来请教临青溪。   临青溪想了想,干脆在纳园把村里的女人都集合在一起,然后让若心准备足够多的棉花,她决定正正的糖果乐园要开,儿童玩偶加工厂也可以开,反正现在棉花在楚国已经普及了。   一听说临青溪要在纳园开厂子,村里的女人都沸腾了,她们正愁着找点事情做,临青溪就给她们送来了热枕头。   “溪丫头,你说怎么做吧?婶子听你的!”孙氏也不年轻了,但年纪越大反而越有活力,现在她二儿子临虎也能独当一面,在族里也是被看重的人,她心宽了,浑身就似使不完的劲儿。   “婶子,我这里有几张新画的玩偶设计图,咱们照着图来做,然后在云州开一个小铺子,先看看买的人多不多!”临青溪也被大家的情绪所感染,俊俊离开她的烦闷也稍微减轻了一些。   “行,行!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孙氏大笑着说道。   无论临青溪变成什么样子,是青溪公主也好,是未来的临王妃也好,在村人眼中,她都是她们从小看到大的聪明善良的好孩子,而且和她们没有一点儿距离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临青溪忙着筹备儿童乐园和缝制玩偶的事情,让她没时间去想念焃昀和正正,她很怕自己闲下来,只要一闲下来,思念就蜂拥而来。   只是,在忙碌的过程中,她没想到会有人邀请她去云州一叙,而且此人还是她打算放弃的仇人——魏梓珍。   “主人,属下已经查清楚了,魏梓珍此次来云州只带了几个魏家的暗卫保护她,没有其他人,而且德王和魏明都不知道。”玉扇将打听到的消息对临青溪说道。   “查清楚她为什么要来云州见我了吗?”魏梓珍的突然到来是临青溪始料未及的,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没查到,她似乎是得知主人出现在正极大陆上的消息之后,就已经秘密策划来云州了,而且还故意躲着其他人,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的行踪。”   玉扇已经在云州见过魏梓珍,她现在依旧是个美丽的后宅妇人,身上有着属于王妃的贵气和傲气,但眉眼之间有疲惫之态,不知是不是着急赶路所致。   “主人,您要去赴约吗?”现在的魏梓珍根本不值一提,她身边的那些暗卫,玉扇轻轻松松就可以解决掉,而且这些年魏梓珍已经和巫凤儿彻底闹翻。   就是她亲爹魏明,也因为当年青楼事情的散播,对她这个女儿很失望,更把她当成了弃子,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庶女嫁到德王府为贵妾。   “我去见她!”十多年过去了,她和魏梓珍之间的恩恩怨怨,有了开始,总要有个结束,临青溪决定去见她。   魏梓珍没想过自己一封信,临青溪就会来见她,毕竟自己曾经害过她,更差一点让她家破人亡,她应该是想杀自己的心都有,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来见自己呢?可是,她出现了。   仇人?情敌?魏梓珍不知道怎么称呼临青溪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她和她的纠缠,一切都来源于楚玄。   可笑的是,她深爱着楚玄,想要楚玄的心中只有一个她,但楚玄这么多年唯一念念不忘的还是临青溪。   可临青溪呢?她不爱楚玄,她爱的是那个叫焃昀的男人,而且听说他们好像有了孩子。   如果临青溪爱的人是楚玄,那孩子是她和楚玄的,魏梓珍会觉得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都是有意义,有价值的,可惜她把自己弄成了一个笑话,也在这个笑话里越走越远,到最后什么都没留下。   两个女人在云州一家客栈的上房里单独会面,温热的茶水热气袅袅升起,自从临青溪推门进来之后,魏梓珍并没有抬头看向她,而是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临青溪不管她是有意也好,还是无意为之,她也没有主动开口,而是走到魏梓珍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等着。   房间很静,偶尔能听到客栈里掌柜的和客人们说话的声音,房间的窗户外是云州府城的大街后巷,所以较为安静,倒是间或能听到犬吠之声。   沉默持续了大概一刻钟左右,魏梓珍终于打破了沉默:“临青溪,谢谢你肯来!”   “不用客气,我也正好来见你,咱们两个是应该好好谈谈了。”临青溪语调冷冷的,听不出她见到魏梓珍是怒还是恨。   “你想杀了我?”魏梓珍带着笑意抬头看向了临青溪。   “想!”临青溪直言不讳。   “我想也是!”魏梓珍似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这么多年,自从悬崖一别,我们再也没见过。你恨我,是应该的,只是你早就有能力杀我报仇,为什么你没有呢?”   “你魏大小姐这么聪明,难道会猜不到吗?”临青溪如刀一样的眼神射向了魏梓珍。   “猜到了又如何!”魏梓珍凄然一笑,“我早就被你、被我爹、被楚玄、被很多很多人一起推进了深渊之中,再也爬不起来了,不是吗?”   ☆、第一百七十章 争抢生意   临青溪选择了沉默,魏梓珍也许说的没错,但始作俑者却是她自己,如果她不是心生歹念,又或者不那么执着于楚玄,也许她的结局会和现在不一样。   往事如烟,但却把魏梓珍的半生烧为了灰烬,她无法在灰烬中获得重生,只有继续死撑着走下去,直到地狱的尽头。   “我这一生只爱过一个男人,也只为他一个人存在,但是我的处心积虑没有换来他一眼的垂怜,就连厌恶也只是曾经的那么一瞬间。临青溪,我真的好嫉妒你,凭什么你一个身份卑微的农女却能获得他至死不渝的爱,而我连一眼也得不到。”想起楚玄那夜把她错认为临青溪,抓着她的手深情地呼唤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魏梓珍现在依旧痛苦难当。   临青溪不知道如何回答魏梓珍,她也觉得自己很普通,如果说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那么最主要的原因,应该她在这里属于那个最特别的人。   当然,这种“特别”主要是指她的命格,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也许景修不会主动接近她,巫凤儿不会一心对付她。   还有,她有着当权者最需要的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所以她的这种特别引来了陆志明、张显、楚玄等人当年的故意靠近。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她能支配的,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支配不了,因为她也是被人有意还魂到这个世界的。   “我和你本就不同,你是名门闺秀,我是贫贱农女,但你一心追求自己追求不到的,而我只抓住眼前能抓住的幸福。假如一开始你就学会放手,凭借你的聪明,就算你的父亲如何拿你当筹码,你也是能反抗的,然后为自己选一个如意郎君。但是,你没有这样做,所以归根结底是你自己把自己推进了深渊之中。”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太多的“假如”,只能说魏梓珍一开始就错了。   “你说的没错,呵呵,这都是我自作自受,所以现在我没有任何幸福可言,身边也没有一个值得相信的人,在京城,不,在整个天下人看来,我魏梓珍都成了一堆发臭的烂泥,所有人都躲着我。”说起这些,魏梓珍脸上的笑意让临青溪看着都觉得很伤感。   “你今天找我过来,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些吧?”临青溪不想听魏梓珍诉说她现在的近况,她来这里只想着知道她究竟找她做什么。   “当然不是。我来找你,是想要请求你一件事情,一件我无法完成的事情。”魏梓珍说着从一旁的包裹里拿出了几封信和几本账册放在两个人中间。   “这是什么?”临青溪瞅了一眼。   “这是德王和我爹谋反的证据,现在我能做的能帮上他的也只有这些了。临青溪,如果楚国要有新皇帝,我希望这个人会是卫王楚玄,虽然知道我没脸请求你,但我知道你和临王都是厉害的人,请求你们帮他坐上帝位,这算是……我的最后请求,你要是想杀我,现在就可以杀了。”   魏梓珍这次来是抱着必死之心的,她虽然聪明坚强,但终究她也是一个女人,现在她真的有些撑不下去了。死,或许是唯一的解脱。   “魏梓珍,你虽然喜欢卫王,但你从未没有用心了解过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他想要的一直都不是皇位,而是温暖,家人的温暖,朋友的温暖,爱人的温暖,但凡你能做到其中一样,我相信你和他都不会成为连看一眼都是奢侈的陌路人。”不管魏梓珍的秉性如何,临青溪都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一个很痴情的女人。   如果她没有用错方法,也许她就是楚玄最需要的那个女人。可惜,造化弄人,幸福毁在魏梓珍自己手里。   魏梓珍眼中的光亮一闪而过,然后她悲凉一笑,错了,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爱人,不是她引不起楚玄的注意和爱慕,而是她从第一步就走错了。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只会让我悔不当初。如果你说出这些的本意是让我后悔,那么你成功了。我的确很后悔!”魏梓珍的指甲狠狠地掐进自己的手心里。   “我没你想得那么爱耍心计,我比你更希望他能幸福,只是现在,你和我都没有这个资格了。”临青溪淡然说道,“你把这些证据给我,不是把德王府和魏家推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吗?魏梓珍,就算今天我不杀你,你应该也不想活了吧。”   “呵呵呵,没想到,这世上最了解我的,竟然会是我自以为的情敌。”魏梓珍仰天笑了几声,“没错,我是不想活了。我爱不动了,我也没有力气再爱了,魏家……呵呵……也许让它在这个世上消失会更好一些。”   临青溪觉得眼看的魏梓珍已经处于半疯癫状态,她现在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但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为了楚国百姓的将来,无论这证据是真是假,她都会留下来。   “东西我会收好,你,我不会杀的!”现在的魏梓珍相当于一个活死人,已经用不到她动手了。   “临青溪,谢谢你,还有,对不起!”这是魏梓珍最真心实意地一次道歉,为她曾经做过的那些害人的事情。   就在这次临青溪与魏梓珍在云州相见的半个月后,京城忽然传来德王暴毙的大事,而德王妃魏梓珍也同时香消玉殒。   有人查到是魏梓珍一怒之下杀了德王,但苦无证据,最后病榻上的皇帝楚怀将此事交给张显来办,除了厚葬德王夫妇,就是查明二人的死因。   临青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为女儿朵朵绣制衣裙,德王和魏梓珍一同死去的消息让她不小心扎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当即就有血珠出来了。   “主人,您没事吧?”玉扇看到临青溪的心不在焉,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德王的离世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查明德王和德王妃是怎么死的了吗?”依照德王那种猜忌多疑和武功也不错的人,魏梓珍是不可能一怒就杀了他的。   “是巫翎儿帮助的魏梓珍,她给了魏梓珍一种无色无味的巫族毒药,而德王自从知道魏梓珍不洁之后,每次心情不好就会来到她房间暴打她一顿,虽然魏梓珍的脸上没有任何伤痕,但是她身上……”   玉扇接到的消息称,刑狱司的人在调查死因的时候,发现魏梓珍身上都是不忍直视的丑陋伤痕,而且不是一次造成的,没想到外边谦谦君子的德王会是那样变态的一个人。   “你不用说了,我可以想象得到。”上次在云州见魏梓珍,临青溪就觉得她有些不正常,而且大热的天,她还把自己裹的很严实,“这个魏梓珍,就连死了,也要帮助卫玄哥最后一下,她真是太痴了。”   “主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玉扇有些不明白,虽然德王和魏梓珍同时死去,对于卫王来说是个好消息,但明显临青溪话里的意思不只是这样。   临青溪放下针线,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花红柳绿的美景,解释道:“德王是不是中了巫族的毒才死的?这毒是不是定王的王妃给她的?德王和定王两兄弟是不是这些年斗得你死我活?”   “是!”玉扇似乎能抓到一些什么。   “那么如果有人查出来德王的死和定王有关,那么定王是不是就惹上了杀兄弑嫂的嫌疑?那他又怎么会配做一国之君呢!”魏梓珍应该是这样想的吧,否则她也不会故意和巫翎儿合作害死德王和自己。   那巫翎儿想必还以为魏梓珍是把她当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却没想到被魏梓珍反利用了一把,鹿死谁手未可知,魏梓珍就是死也把巫翎儿给拉下了水。   经过临青溪的点拨,玉扇已经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这魏家大小姐的心思真是深,也真是痴到死,可怜,可悲,可叹!   “主子,那咱们现在……”如今德王和德王妃死了,京中势力最大的就是定王,而自从定王要回郴州之后,他的势力也不容小窥。   “魏梓珍这一死倒是一了百了,可她忘了,事情也许并不会朝着她期望的方向走,依照魏明的心思,这件事情不但不会和定王扯上关系,反而会成为魏明和定王结盟的最佳理由。”魏明可没有这么傻,他这些年能坐上宰辅位置,又能在德王和定王两个女婿王爷之间游刃有余,可见本事不小,“玉扇,郴州现在山货生意如何?”   魏梓珍誓死也要助楚玄一臂之力,现在她已经死了,自己何妨不助她一助,完成她这最后的愿望。   “回主子话,郴州山货生意近几年来非常火爆,但是定王征商锐非常严重,所以郴州无论是百姓还是商家,挣的银子大多都进了定王的口袋。融齐两家在郴州合作的加工作坊处境也很艰难,多年前,定王就让自己的人开了同样的作坊,而且经常派人去融齐两家的作坊里闹事,后来因为融家和齐家闹的很不愉快,齐家内部又发生纷争,现在郴州的山货生意都是齐家的二少在操控,而且齐二少齐鸣笙成了定王的人。”玉扇一回到正极大陆,就开始四处搜集临青溪日后可能用到的消息,而雪狼也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全都给她记录的很详细。   “我能把郴州捧起来,也能把它摔在地下,你立即让咱们的人把有关德王和德王妃死亡的证据全都交到我师伯张显手中。”虽然张显在办案方面比不上陆志明,但论狡猾谋略,太过正直的陆志明比不过狐狸一样圆滑的张显。   “属下知道了!”玉扇只要一个飞鸽传书,京中得到的消息就会第一时间送到张显手中。   “若心进来!”现在茉莉、蔷薇这些人已经在穆氏等人的做主之下各自成婚,而且这些属下的孩子都比正正和朵朵要小,目前大多都住在山庄,帮忙处理秘园和焃昀交代的一些事情。   她的人和焃昀的人早就不分家,但白狼他们都在负责照顾几个小的,她现在能用的人就是玉扇、若心。   若心进来之后,临青溪让她拿些钱去云州买一间最大的商铺,主做山货生意,这次她要把郴州的山货生意都抢过来,让定王失去郴州这个最大的金钱助力。   晚上在老临家吃饭的时候,临青溪将制作玩偶的事情交给秦氏、吴氏等人,而在选好的地方盖建儿童乐园的事情则交给了临远山、临忠国和临青豪三个人。   “溪丫头,你不是说要开玩偶铺子吗?”傅颖儿问道。   这段时间以来,临家村的女人做了好多可爱的玩偶,还没卖就被自家村里的孩子都抢走了,实在是那些颜色各异的玩偶太招孩子喜欢了,就是很多大人也喜欢。   “三嫂,这开玩偶铺子的事情交给大嫂、二嫂、四嫂三个人就行,反正一直以来都是她们带领村里的女人做事的,三嫂、六嫂,我想要你们来帮我。”傅颖儿读书识字,而且心思聪慧,临小玉胆大泼辣,对于云州更是了如指掌,如果能有她们帮助自己,临青溪就如虎添翼。   “小妹,玩偶铺子的事情交给我们三个你就放心吧。”秦氏现在对于做生意很有信心,而且她也已经知道自己的丈夫就是现在很有名的皇商融大少,那她就不能丢自己丈夫的脸。   “小妹,你让三嫂帮你做什么?”虽说临青飞很会做生意,但自己对做生意却并不是怎么在行,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倒是帮忙主持过中馈。   “我打算过几天在云州开一家山货铺子,想请三嫂帮我后台算账,想请六嫂帮我做前台掌柜。”虽说可以让山鹰抽出两三个人给自己,但现在这些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云州的山货铺子,只靠三个女人就可以完全撑起来。   “溪丫头,你三嫂和六嫂都是妇道人家,这抛头露面好吗?”叶氏还是有一些顾虑。   “阿奶,现在楚国妇道人家出来做生意的人很多,小妹既然愿意用我们,我是求之不得,这段日子憋在家里人都要闷坏了。”自从纳园、绣园的女工被焃昀、临青云几人安排走之后,临小玉就觉得往日热热闹闹的日子变得无聊起来。   傅颖儿已经跟着临青飞学过一些很特别的算账技巧,或许是临青飞早就料想到有一天,所以夫妻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就很用心地教她,而她也学得很快。   以前没理解临青飞的意思,但现在傅颖儿了解了,他应该是想到让她这个妻子来帮助临青溪这个妹妹。   “阿奶,娘,我能帮上小妹的。再说,小妹是青溪公主,又是未来的临王妃,还是卫王的师妹,和她一起做事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情,没人会觉得我们这些嫂子和她一起做事有辱妇道,说不定还很羡慕呢!”傅颖儿安慰叶氏笑着说道。   叶氏只是微微轻叹一声,临青溪这样做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她老了,小辈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做主意吧,自己只要看好那些小的就行。   两天后,玉扇拿着一沓地契走进了临青溪的书房,然后把地契放在正在写计划书的临青溪面前。   “这是山货铺子的地契?”临青溪没抬头,她让玉扇去云州找铺子,玉扇今天回来应该是事情办好了。   “回主子话,这是云州福西街整条街的地契,是姑爷让人给您送来的,说是这条街以后都是您的了,您想开什么铺子就开什么铺子。”玉扇微微一笑说道。   “整条街?”焃昀怎么会这么快知道她要在云州开铺子,还买下一条街送她,他可真是大方。   “是的,主子!”玉扇回道,“不仅如此,过两天灵族也会给主子送来一些掌柜的和伙计。不过,这福西街并不在繁华地段,姑爷让人捎话说,他相信主子的能力,一定会让福西街变成云州府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   “呵呵,他倒是了解我!”临青溪也笑笑,心中也很感动,“看来这计划书我要重新写了,你把云州府城的地图找来给我,要把这条街变成最繁华的一条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属下也相信主子定是能的!”玉扇已经去福西街看了一下,现在那条街上的店户已经差不多全都搬空了,变成了废街。   “玉扇,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临青溪抬头好笑地看了一眼玉扇,说起来玉扇也该嫁人了,可没见她对哪一个男子特别留意的。   “属下是实话实说!”玉扇一本正经地说道。   “逗你呢!先把地图找出来!”临青溪笑笑说道。   玉扇很快就在书房里找到云州府城的地图交给临青溪,并且把福西街的位置指给她看,而这条福西街至少有五里长。   研究了一天一夜,临青溪决定把福西街打造成吃喝玩乐一条街,并且将这条街划分为女人区、儿童区、小吃区和综合区。   等到又花了一天的时间画内部装修图,之后临青溪就让玉扇拿着这些图交给已经到福西街上的灵族人,然后让他们找人整修,并且将每个人负责的店铺都进行了分配。   临青溪打算在福西街最大的一间二层店面开一家山货超市,目的自然是和郴州的齐家抢生意。   郴州和云州离的很近,这几年来,郴州周边几个州县的山民把山货全都送往了郴州,因为那里的价格比极高,可是近些年来,齐家一直在压低山民的货价,之后再给超高价卖给别人。   如果有人用高价收了山民的山货,只要在郴州,就会被齐家打压,而别的地方出现这种情况,也会被齐家人暗地里使坏,这些捣鬼的人都是齐家二少的人。   临仁义等人并不知道焃昀买下一条街送给了临青溪,只知道老临家要带领村里的女人在云州开一家玩偶店铺,而临青溪要在云州开一家山货店铺。   这天,临仁义、临仁和和临远山来到稻园找到正在忙碌的临青溪,而一见三人到来,临青溪赶忙把他们请进客厅,并嘱咐若心不要让其他人打扰他们。   待几人坐下之后,临仁义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溪丫头,你在云州开山货店,是不是打算和郴州齐家抢生意?”   “族长阿爷,为什么这样说?”临青溪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不清楚临仁义为什么会这样问,是要阻止她吗?   “溪丫头,族长阿爷虽然不清楚你的心思究竟是什么,但如果你要和郴州齐家作对或者说和定王作对,一定要算上咱们临氏一族一份儿。”临仁义道明来意。   “族长阿爷,你这是……”临青溪狐疑地看向临仁义几人,何时定王和临氏一族结下梁子了?   “溪丫头,族长阿爷就开门见山和你说吧。现在咱们临氏一族和卫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今很多临氏子弟都是站在卫王这一边的,朝中临氏族人也是如此,如果是定王坐上那个位置,那么临氏一族就可能会惹来灭族之祸,如果是卫王坐上的话,临氏一族的命运就会大为不同。你是卫王的师妹,而且你肯定也是站在他这一边的,所以族长阿爷想让你清楚咱们临氏一族的态度。”临仁义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临青溪这些,临氏一族已经选择站在卫王这一边。   “族长阿爷,我知道了!”原来是因为这样,“我开山货店铺的确是有想要和郴州齐家争生意的想法,想必几位阿爷也都知道,郴州是定王的封地,也是他银子的来源,而齐家就是他的钱袋子。当年,郴州这个钱袋子是我亲自缝的,现在我要把这个钱袋子给撕烂,无论卫王能不能坐上那把椅子,定王都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听到临青溪这样说,临仁义就放心了,他已经老了,很快临氏一族就要选下一任的族长,而临氏一族选取族长不是父传子,而是族人选取族中最为德高望重之人。   现在,他最中意的人选是老临家的临青云,而且他也已经知道了临青云的另一个身份,日后临氏一族有老临家的几个子孙护着,只会越来越繁荣,几位族老也已经同意了他的主意。   “溪丫头,这云州的山货阿爷也知道一些,你需要什么只管和阿爷说,阿爷还能动。”临远山也想帮忙,他也感觉到楚国内部的局势也变得紧张起来。   这些年村里的老人都吃了火雀从灵族带来的药丸,每天也会锻炼身体,所以年龄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要小十岁,红光满面的样子根本不像六七十岁的老人。   “阿爷,我打算把纳园改成山货加工厂,而加工、包装好的山货就在云州福西街上的店铺卖,到时候来这里的山民肯定很多,您和族长阿爷、族老阿爷到时候就要费心了。”这些老当益壮的临家村老一辈,始终是闲不住的。   既然如此,就让他们也参与进来吧,反正这丽水湾周围都是焃昀暗中埋伏下的人,那些捣乱的人还没有进来就被踢飞了出去,是很安全的。   “溪丫头,这个你放心,到时候就交给我们几个老家伙吧!”临仁义笑呵呵地撸着胡子说道。   很快,纳园高价收山货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云州的大街小巷、乡间地头。   在郴州一斤普通的山货是一百文,而纳园给的价格是三百文,而且山货的品种不同,质量不同,价格也会不同,货越好价格越高。   临仁义、临仁和和临远山还特意去邀请了云州在山货鉴别方面特别懂的老行家,让他们来纳园作为山货级别认定的老师傅,当然,对于这些人的公正性和人品,他们也都是考察过的。   很快,就有人挑着各种各样的山货送来了纳园,费劲送去郴州才一百文,就近送到纳园最普通的还能拿到一斤三百文,傻子才会再往郴州送。   而纳园空着的很多房间就变成了货仓,每间房子都挂着山货的名字。与此同时,曾经的绣园也开始有工人进入,他们主要负责山货的加工和包装,而这些人大多都是以前纳园女工的家人。   云州福西街也在灵族人的迅猛行动中不到半个月就变了模样,而且在福西街的首尾街口盖了气势恢宏的两个街牌楼,福西街也正式变成了福来街。   首先开业的就是靠近街头的福来山货,而且是上下两层的店铺,里面的山货只有在大堂一个角落有散装的。   其他的都是用各种精致的木盒子、纸盒子,甚至用竹条、柳条编织成的各色小巧可爱的篮子,里面的山货也都是一袋袋或者一小坛样式包装好的。   临青溪原本在楚国的一举一动就备受关注,这次她消失那么久突然出现在云州老家,而且在云州一条原本废街上开了一家山货店铺,很多天性敏感的商人就已经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天下谁做帝王他们并不是太关心,对于大多数商人来说,谁能让他们赚到钱,他们就愿意更靠近和讨好谁。   很明显,这些年定王为了搜刮金银,已经让前往郴州和郴州本地的商人叫苦不迭。   这次,临青溪一出手就是高价购买山民的山货,而且卖出的价格也极为公平,只要是有脑子的山民和商人,都会选择去云州卖货和进货,而不是再傻傻地去郴州。   没错,他们这些商人在楚国的地位是不高,定王势力也大,齐家也很难惹,但云州现在是青溪公主的地盘。   当年她平息云州叛乱,又鼓励云州百姓主动走入军营,在云州人的心中,青溪公主早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再者说,青溪公主的背后可是卫王和临王,这两个人要是联起手来,定王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因此,福来山货一开业,公道的价格,热情的服务,商品的高质量和精美的包装,一下子就吸引了前来的客人和想要进货的大小商人。   一开始,正在郴州坐镇的齐家二少齐鸣笙根本没把临青溪当成一回事,虽然外人把临青溪传得很神,但在他看来,临青溪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农女。   齐家自从德王死后,已经快速靠近了定王,而他更有先见之明,早就是定王的人了,只有齐明远和齐鸣铮两兄弟那两房,竟然和齐家人作对,选择去站在卫王那一边。   这次临青溪要开山货店铺,齐明远竟然还找人告诉他,让他不要和临青溪作对,否则齐家会衰败的更快。   真是笑话,一个未婚生子的妇德败坏的公主能把他堂堂齐家二少怎么样。齐明远分明是嫉妒他受到定王重视,以后齐家要想在楚国独霸,还要靠他齐家二少。   自大的齐鸣笙根本没想到半个月之后,齐家收到的山货就少了一大半,进货的商人更是少之又少,又过了半个月,郴州的山货生意竟然出现了停滞状态。   与郴州不同的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云州就有大批大批的商人进来,而且这些商人不仅有来大批购买山货的,还有来购买碧湖膏的商人。   当然,也有很多走商来购买福来街新开的店铺里的那些可爱玩偶的,而且还没等他们走出云州,那些玩偶就已经卖完了。   原本的废街突然变成了人挤人的热闹街市,这让云州府城的当地人也是吓了一跳,还是青溪公主有办法,什么东西到她手里就能变废为宝。   “娘,这家儿童剧场真的是朵朵的吗?”朵朵小脸红扑扑的,今天早上临青溪把家里的孩子都接到了福来街,叶氏、穆氏、香絮、淮氏也都跟了来。   “当然是了,这家剧场就是朵朵剧场,今天是免费开放,你快和曾阿婆、阿婆她们做到前排去。”临青溪拉着女儿朵朵的手往剧场里走去。   儿童剧场是一家小茶楼改造而成的,大厅正中间是一个宽大的舞台,黑色的幕布已经拉上了,台子下面是阶梯式宽大的彩色座椅,上面都是用柔软的棉花制作而成的薄地毯,孩子在上面也不会磕到,还能起到保护他们的作用。   儿童剧场在云州已经宣传了几天,剧场里已经坐满了孩子和带他们来的大人,不过最佳位置早就预留出来了。   等到众人都做好之后,幕布徐徐拉起,然后穿着大大地玩偶服装的人开始表演孩子们喜欢的童话故事。   因为很新奇,就是陪同的大人也看得很入迷。朵朵更是眼都不舍得眨一下,而活泼好动的正正也难得安静下来,专心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就在临青溪陪同儿女观看玩偶儿童剧的时候,玉扇挤过人群走到她身边,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两句。   临青溪眼色一冷,很快恢复过来,然后把两个孩子交给叶氏和穆氏,就和玉扇一起走了出去,表演还要一段时间才结束,反正四周都有灵族的人,还有白狼他们暗中保护孩子们,她能安心地离开。   走到儿童剧场二楼的一个隐蔽小房间,临青溪和玉扇才开始大声说话。   “齐家二少派了多少人来?”临青溪没想到这位齐家二少胆子倒不小,竟然敢派人来刺杀她。   “可能他以为主子很好对付,只派了五个人来,现在这五个人都被抓起来了,主子打算怎么办?”这齐家二少太不知好歹了,竟然欺负到他们头上了。   “留一个活得去传话,其他的都给齐家送过去,告诉这位胆子很大的齐家二少,以后齐家的生意由我临青溪来接手,我会让他知道现在惹到我的下场会是什么。”临青溪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的家人。   这齐家二少竟然派人来杀自己,顺便还想抢走自己的孩子来威胁焃昀和楚玄,那他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第二天,齐家二少齐鸣笙正在郴州自己府里乐悠悠地和自己的小妾饮酒,突然有几名黑衣人闯了进来,然后扔下了四具尸体和一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人在他的面前。   他的小妾当即就吓昏死了过去,而他也吓得满头大汗,等到大喊大叫来侍卫的时候,却发现这几人就是他前几日派去云州的杀手。   活着的那名杀手传递了临青溪的话,不得不说齐鸣笙自负得过头,惊吓过后,他在府里气得跳脚,觉得临青溪这是在故意挑衅他,挑衅齐家。   她不过是个挂名的农女出身的公主,而且早不是什么一品农事女官,天龙宝剑也被皇帝收了回去,临王和卫王都在边疆备战,她一个弱女子能有多大的本事。   齐家百年积累来的生意和人脉,岂是她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女子能动摇得了的,哼,他偏要和她作对,让她知道齐家虽为商,可也不是好惹的,他齐鸣笙也不是被吓大的。   齐明远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特意从邴州赶往了郴州,虽然他和齐鸣铮现在和齐家的一些人不和,但他到底是齐家子孙,不忍心齐家百年基业毁在齐鸣笙的手里。   齐鸣笙原是不想见齐明远的,现在齐家的家主是齐鸣笙的父亲,而不是当初齐老爷子看好的齐明远和齐鸣铮的父亲,齐鸣笙的父亲是齐老爷子继妻的嫡子。   为了争夺齐家家主的地位,齐鸣笙和齐明远两兄弟没少争斗,但现在家主定了之后,两房就分家了,如果有可能,齐鸣笙希望齐明远两兄弟最好永远不出现在正极大陆上。   但是,齐鸣笙又想亲眼看到齐明远两兄弟在他面前低头哈腰的样子,那种感觉一定舒服的无与伦比。   所以,他和齐明远在郴州见面了,见面的地点是他在郴州的宅子里。   一见到齐鸣笙得意洋洋的样子,齐明远眉头就皱了起来,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想和临青溪斗个输赢,简直是不自量力。   “大哥,别来无恙,我可听说你现在都快成融家的下人了,与其便宜外人,倒不如便宜自家人,过来帮我吧,我会让定王在郴州给你找个好去处的。”齐鸣笙阴阳怪气地笑着说道。   “齐鸣笙,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是要把齐家给毁了!”齐家能成为皇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齐家子孙不争气,怕是这种强大不会保持太长时间,齐明远很担忧。   “哼,我把齐家给毁了?笑话,我看要毁了齐家的人是你吧。齐明远,你明知道现在齐家是站在定王这一边,可你却和融家走得近,你不会不知道,融家和卫王是一边的吧!”齐鸣笙连“大哥”都不愿意叫了,他对齐明远还真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齐鸣笙!你自己要走一条死路,没人去会拦你,可你不该拉着整个齐家陪你一起。你和青溪公主作对的下场是什么,难道你自己一点儿也不知道吗?!”齐明远愤怒地看着自小就爱与自己作对的齐鸣笙喊道。   “哈哈哈,齐明远,你该担心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哼,一个小小农女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我会怕她!”齐鸣笙冷哼地说道。   “齐鸣笙,你没和青溪公主打过交道,你不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更不知道她的能力有多大。一个穷得无人问津的邴州一年的时间让她变成富得流油的城池,你觉得这样一个农女不可怕吗?你竟然还傻得去招惹她,我听说你派了杀手去云州,而她把杀手的尸体给你送了过来?”齐明远有些紧张地问道。   齐明远很希望自己听到的这个消息是假的,他很多年没有见过青溪公主,也不知道现在的青溪公主变成了什么样子,但她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就抢了齐家在郴州的山货生意,这明显就是冲着齐家来的。   他原本正想通过融家去做说客,希望她能放齐家一马,却没想到齐鸣笙会去主动找她的麻烦,这不是找死吗!   “那又怎样!哼,我不会被吓住的,还有,齐明远,我的事情你最好别插手,送客!”永远一副教训他的样子,齐鸣笙厌烦透了。   “好,我不插手!齐鸣笙,你会后悔的!”齐明远想着,他现在要赶紧离开郴州去云州,希望能见青溪公主一面。   只是,一切还来得及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 正正被掳   齐明远用最快的时间从郴州赶到了云州,但是他在云州府城的福来街没有找到临青溪,所以又快马加鞭来到了丽水湾的纳园。   还未走进纳园,他就看到成群结队的山民挑着山货往纳园里送,而纳园热火朝天地热闹场面再一次让他对齐家的未来担忧不已。   “齐大公子,请跟我来吧!”齐明远还没有下马,就有人来到他跟前说道。   “这位壮士,请问您是?”齐明远并不认识来人,他来到丽水湾是为了见青溪公主的。   “你在这里不就是想见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在稻园已经等候多时了,跟我来吧!”秃鹰冷峻的面容之上是不容置疑的表情,如果齐明远再废话,他可能直接把他扛到临青溪的面前。   齐明远回过味来,来人应该是临青溪的人,而他刚到这里就被人发现了,或许从他一进入云州,临青溪就已经知道他要找她。   跟着秃鹰穿过人群来到稻园,临青溪正坐在稻园的前厅等着他。   “草民齐明远拜见青溪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齐明远走进厅中就跪下恭顺地说道。   “齐公子不必多礼,快起来吧。若心,奉茶!”临青溪对着他淡淡一笑。   齐明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整个客厅就只有他和临青溪两个人,气氛稍显压抑。   看着齐明远坐在椅子上有点失去以往的镇定,临青溪笑着问道:“齐公子今天来找我是为了齐家二公子的事情?”   没想到临青溪会直接点明自己的来意,齐明远点点头,说道:“正是,齐鸣笙他自大狂妄,草民希望公主大人大量,不要因为他一人就对齐家有芥蒂。”   “齐明远,你今日来是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整个齐家?”临青溪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地品尝着。   “草民……代表自己!”齐明远现在没有资格代表整个齐家,在争夺家主的时候,他们这一房输给了齐鸣笙那一房。   不是他能力不足,而是齐鸣笙的父亲太过阴险狡诈,使用了卑鄙的手段贿赂了齐家族老,所以才坐上了齐家家主的位置。   “哼,就算今天你代表整个齐家来求情,我也会做我想做和应该做的事情。”临青溪虽然看好齐明远,但齐家在楚国商界的地位已经越来越重要,如果任由它做大,那么定王也会愈加猖狂。   “公主,您不能放齐家一马吗?”齐明远和已经死去的齐老爷子一样,心中最看重的是齐家的名声和家业,他希望临青溪不要对齐家赶尽杀绝。   “齐明远,我今天心情不错,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一只四处流浪的老鼠某一天在香火鼎盛的寺庙殿中的佛祖身上安了家,这个新家让它忘乎所以,因为无数的信众会对它顶礼膜拜,别人不敢直视的神像,它可以自由自在地走来走去,甚至会得意地把佛像当成茅房。因此,这只老鼠就不断地嘲笑别人,变得愈加不可一世起来。这天,一只饿极的野猫抓住了它,老鼠就说:‘你不可以吃我,你应该朝我跪下来,因为我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神。’结果,你猜猫怎么说?它说:‘笨蛋,别人对你低头哈腰是因为你所占的位置,而不是因为你。’最后,这只老鼠就成为了野猫的肚中餐。我临青溪不会笨得做那只老鼠,但我会做那只猫。”临青溪笑意盈盈地说道。   齐明远已经听明白了临青溪故事里的意思,现在齐家就是那只自大猖狂地老鼠,以为和势力最大的定王站在一起,别人对齐家就会高看一眼,甚至一些高官也会讨好齐家几分,岂不知这些根本不是因为齐家有多厉害,而是因为他们背后的是定王。   现在,临青溪要做那只抓鼠的猫,不仅仅是因为齐鸣笙得罪了她,还因为现在的齐家和临青溪是站在了对立面,卫王和定王是死敌,那么支持卫王的临青溪和站在定王一派的齐家也就成为了对头。   很明显,临青溪话里的意思在告诉他,她是不会放过齐鸣笙或者齐家的,可他又能做些什么,他又该做些什么?   “公主,请您为草民指一条明路!”齐家百年基业不能倒,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看着齐家毁在齐鸣笙父子的手中。   “齐明远,我已经查清楚,这齐家家主原本应该是你的父亲,然后是你,但被你父亲同父异母的兄弟夺了去。我可以实话告诉你,齐鸣笙的父亲已经彻底投靠了定王,现在齐家的命运和定王的命运已经联系在一起,你要想救齐家,怕是不太可能。唯一保住齐家家业的办法,就是你另起炉灶,建设一个新的齐家,将现有齐家的生意都给抢过来。”临青溪也不忍齐家就这样衰败下去,再说齐家在楚国南方是霸主地位,不能让齐鸣笙父子这两颗老鼠屎坏了齐家这一锅好粥。   让他去抢自家的生意,也就是让他背叛齐家,齐明远犹豫了。   从小,他的爷爷和父亲就教导他做一个正人君子,哪怕是在勾心斗角的生意场上,他行事为人也一直光明磊落,现在让他做“小人”,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齐明远的沉默,临青溪早就料想到了,但为人要懂得变通,否则看起来是一条光明的道路很可能会走进黑暗之中。   “齐公子,我的建议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其实,对与错,是与非,有时取决于你看问题的角度,就像一根筷子放入水中,明明是直的,可看起来却是弯曲的。而且,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要想清楚,对于你来说,是一时的名声重要,还是保住齐家百年基业重要。”临青溪话只能说到这里,她希望齐明远能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草民多谢公主提点!”没错,他是应该好好地想一想。   齐明远离开之后,临青溪叫来了秃鹰,然后吩咐秃鹰带一队人去郴州专门收山货,价格一定要高。   “主人,如果齐鸣笙也用高价收山民的山货呢?”秃鹰问道。   “那就让他收,秃鹰,你到郴州收山货,主要是和齐鸣笙打擂台,带的人一定要武功高强,免得齐鸣笙暗中使坏。还有,收山货的时候,当场给山民结清银子,一定要逼着齐鸣笙也这样做。另外,你再找一人假扮商人,就说自己手里有一大批山货,只要齐鸣笙能给高价,就会把这批货卖给他。我这次要让齐鸣笙赔了银子又折兵。”临青溪吩咐道。   “属下明白!”秃鹰回去挑人去了。   最近几天,福来街上的儿童剧场尤其热闹,听说附近州县的富人家听说这个剧场之后,也有人带着自己的小孩子来看的,剧场里每天都爆满,正正和朵朵更是乐不思蜀。   这可就苦了叶氏和穆氏,她们又不能长时间呆在府城里,这家里的事情虽然不多,可总觉得离开这个家心里就没着落,但几个孩子在府城,她们又不放心。   所以,这天叶氏、穆氏就来找临青溪商量这件事情,希望在村里广场上搭个台子,让孩子们都回来看。   “阿奶,娘,过两天儿童乐园里的剧场也快建好了,就在丽水湾附近,到时候孩子们就不用跑到云州去了。”临青溪也知道不是长久之计,福来街上的生意各个都很好,也不需要她亲自去监督,店铺的掌柜都做得很好。   “是吗?那就好,唉,也不知道俊俊在边疆怎么样了?溪丫头,焃昀有没有给你来信?”穆氏现在是儿孙满堂,但她心里还牵挂着前段时间离开的外孙俊俊。   说起俊俊,临青溪也是担忧,好在她已经收到焃昀的信,说他们一切都好,很快,启轩国和楚国就要开始大战了,而稻园这边也已经把军粮给他们准备好了。   “娘,您放心吧。俊俊有焃昀照顾着,不会有事的。我今天去府城把正正和朵朵接回来,从今天开始,先不让他们去福来街了。”一个儿童剧场把孩子们的心都勾走了,好在几个孩子身边都有暗卫保护,还有火雀、白狼他们。   可是,等到临青溪当天赶到云州的时候,白狼抱着朵朵告诉她,正正突然不见了,就是火雀和蓝罗也不见了踪影,怎么都联系不上。   临青溪一听就着急了:“是不是齐鸣笙又派人过来了?还是巫族的人趁机混进了城?”   “回主子话,都不是,齐鸣笙的人根本不可能避开属下几人,再说火雀和蓝罗的能力也不小,就算遇到巫族的人,她们也会发信号给属下的,可是她们没有任何反应。”火龙已经派人将云州府城给封了,而且灵族的人也在最快的时间内出动,可就是没有三人的消息。   “正正就是爱胡闹一些,但他也不会一声不吭地就这样溜走,肯定是哪里疏忽了。”临青溪急得在原地走来走去,这个臭小子能去哪里?   “主子,咱们的人已经将云州府快翻了两遍,还是找不到正正小主子,而且也没见任何齐家或者巫族的人,已经有人出城去寻找了。”白狼更生气的是,火雀和蓝罗这两个负责贴身保护正正的人,竟然也一点儿信没有,她们到底是在干什么?   朵朵小嘴巴抿了抿,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自家娘亲,可看着娘亲那样着急的样子,她就从白狼身上下来,拉住了临青溪的衣袖。   “娘,我知道哥哥跟谁走了!”朵朵小声地说道。   “朵朵,跟谁?”临青溪赶紧把女儿抱起来问道。   “跟一个奇怪的老爷爷走的。”朵朵想了一下说道。   “朵朵,你再仔细和娘说说,那个老爷爷到底长什么样子?”临青溪心急地问道。   “嗯……是一个弯着腰很可怜的老爷爷,他的小孙子生病了,哥哥就让火雀姐姐去给老爷爷的孙子看病,蓝罗姐姐也跟着。”朵朵说道。   “朵朵,你都看到了吗?”既然朵朵能看到,那贴身保护她的白狼和火龙怎么会没有察觉到。   此时,站在一旁的白狼和火龙也觉得很奇怪,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正正何时和蓝罗、火雀离开的,更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老爷爷,可朵朵是绝对不会撒谎的。   朵朵摇摇头说道:“没有,是树上的小鸟告诉我的,可是小鸟说,哥哥他们进了一个院子后就再也没出来了。”   “那朵朵能带娘去那个院子看看吗?”临青溪总觉得会出事。   “嗯!”   于是,朵朵就领着几人进了云州府城一个偏僻的后巷,可是他们走进朵朵说的那个宅子,里面什么人都没有,也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朵朵,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记错了?你再问问你的小鸟朋友,看它有没有记错地方?”临青溪柔声看着女儿问道。   谁知,朵朵很坚定地说道:“娘亲,就是这里。”   这时,白狼在临青溪身后说道:“主子,这个地方咱们的人也来搜过,可是什么都没有搜到。”   临青溪正想再问问女儿,却发现她蹲下来看着一个小虫子,然后就跟着小虫子往宅子的后厨走去。   临青溪让其他人不要出声,然后跟着朵朵进了后厨,女儿能懂兽语,也许她真的能找到正正和火雀他们。   临青溪看到那个小虫子爬上了最大的一个灶台,然后钻进了锅底,而朵朵也一直盯着那口大铁锅。   “火龙,把这口锅拿下来!”临青溪将朵朵抱远一些。   火龙走到灶台前,没想到很轻松地就把大铁锅拿了下来,而铁锅下面竟然是一个地洞的入口,火龙当即就跳了进去,白狼紧随其后,而临青溪在外边守着女儿。   很快,临青溪就听到洞里面传来喊声:“主子,火雀和蓝罗在里面,不过她们都昏过去了。”   “快把她们拉出来!”临青溪太急于知道正正的下落了,而此时火雀和蓝罗这样的高手被人轻易地弄晕藏在这里,可见来人能耐不小。   等到火龙和白狼把火雀和蓝罗救出来的时候,玉扇给两个人诊了一下脉,紧锁眉头地看着众人说道:“她们应该是被人点了昏睡穴,同时被人喂下了毒药,奇怪的是,毒药在她们体内并没有发作,似乎被什么压制住了。”   “能救吗?”临青溪赶忙问道。   “没问题,如果毒药发作,她们两个一个时辰内就会毙命,但因为被一种奇怪的药物压制,所以属下很快能解掉。”说着,玉扇就拿出随身带着的银针给火雀和蓝罗解毒。   这两个人都是下毒、解毒的高手,没想到这次被别人下了毒,她们和正正到底发生了什么?   火龙带人又去地洞里探查了一番,发现这个地洞竟然直通府城郊外的一个小山头,而那里有马匹脚印踩踏过的痕迹,他立即派人以此为线索去寻找,极有可能正正的失踪和马匹的主人有关。   火雀和蓝罗清醒之后就跪在临青溪面前请罪,说她们护主不力,竟让正正落入奸人之手。   “现在不是你们请罪的时候,你们快说,到底是谁把正正给掳走了?”临青溪问道。   “回主子,那人武功极高,行事极为怪异,当今天下能逃开我和火雀毒术的人,只有巫族的巫邪,所以,属下怀疑正是此人掳走了正正小主子。”蓝罗恼恨地说道。   “巫邪!他失踪这么久难道一直躲在云州?怪我,怪我轻视了!”临青溪现在心里也是悔意,早知道就不该让正正来云州。   “主子,您别自责,其实……其实属下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您,这次巫邪掳走正正小主子之所以这么顺利,有一大部分是正正小主子自己愿意的,而且属下两人也是被正正小主子弄晕的。”蓝罗不得不佩服自己这胆子大过天的小主子,谁不好玩,他偏要和巫邪玩。   “你说什么?!”临青溪以为自己听错了。   “主子,您别着急,蓝罗说得没错,其实是正正小主子主动跟巫邪走的,属下觉得他一开始就觉察出巫邪没有好意,但还是跟着来到宅子里,后来巫邪要杀属下两人,是正正小主子阻止的,巫邪忍受不了他的唠叨,也怕咱们的人早点发现他们,就把属下两个人扔在了地洞里,而且喂属下吃了毒药。但是正正小主子趁他不注意,往属下嘴里喂了前几天我们三个才研制出来的药丸,这才压制住了体内的毒。”火雀一五一十地说道。   “这个正正胆子也太大了,巫邪可不是好惹的人,他怎么能这么顽皮,这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心急则乱,临青溪谁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几个孩子遇上巫邪那个疯子。   “主子,巫邪目前不会伤害正正小主子的,他肯定是认为正正小主子就是圣子,然后带他回启轩国,咱们的人顺着这条线一定能找到他们的。”巫邪掳走正正,不过是因为那句“得圣子者得天下”,所以他一定会带着正正回启轩国,将正正交给巫凤儿,火龙认为现在当务之急是派人沿路拦截他们。   “你说的没错,火龙,你马上命令下去,全力寻找正正和巫邪的下落,无论如何都要从巫邪的手中把正正救出来,一有消息,马上来报。”正正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看她回来怎么收拾他!   正正可不知道他这一时的兴起引起了临青溪多大的恐慌,他只是想要像他听过的那些故事里的主人公一样,去真正地历险一次。   虽然,他现在有厉害的大哥、爹爹、娘亲和舅舅们,可他想要独自出去闯闯江湖,让别人也不能小看他焃正正。   可无论走到哪里,他身边都有明处暗处保护他的人,这次碰到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他真是很兴奋,所以才嘻哈哈地跟着巫邪离开了。   他当然知道巫邪不是什么好人,折磨坏人一直都是他最想要做的事情,谁让他是正义正直的焃正正呢。   只是,玩归玩,这巫邪也太不知道爱护他这颗小幼苗了,竟然给他戴上一张那么丑的人皮面具,就连他自己都吓哭了。   “我不要长这个样子,我要独眼龙,我要做海盗船长,我不要满脸都是包,丑死了。骗子,你是大骗子!”无人的破庙里,正正干脆坐在地上抗议。   巫邪从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如果不是眼前的孩子是焃昀与临青溪生下的儿子,那么他也不会处心积虑那么久,将这个孩子给拐骗过来。   可是这孩子左看右看都有些不太像圣子,要不是前天亲眼看到他懂得兽语,巫邪保不齐会一掌拍死他,因为临青溪生下两子一女,她的大儿子很可能才是自己想要寻找的圣子。   只是,据巫族的人传给他的消息,那个叫俊俊的孩子根本没有灵力,而自己抓到的这个孩子懂得兽语,那么毋容置疑就是圣子。   现在,真正的圣子在自己手上,那么巫族犹如天助,这次与楚国之战还不大获全胜,所以他没有带正正回启轩国国都,而是带着他去往启轩国和楚国交战的边疆。   楚国人一直以为启轩国把兵力四散在边疆,同时骚扰楚国的东西南北四个边疆,岂不知这次启轩国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西疆与焃昀作战。   攻破西疆的城门之后,启轩国的大军就可以直捣黄龙,然后迅速占领楚国的京城,而楚国分散的兵力根本来不及回头增援。   再加上,他手中有圣子,启轩国五百万大军对付西疆的五十万楚国大军,简直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巫邪都已经在想象启轩国胜利后的样子。   “闭嘴,再说话就把你的舌头割掉!”这孩子还真是话多,巫邪从来没这么头痛过。   正正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小嘴,有些惊恐地撇了一眼巫邪,就在巫邪以为吓唬住正正的时候,却看到他朝着自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虽然易容后的脸很丑陋,但那笑容还是暖的人心里一颤。   “你这骗子可不能把我的舌头割掉,没有舌头我怎么说话呢,不能说话我怎么帮你解闷呢,我怎么给你讲笑话呢。你要知道,我小爷正正行走天下靠得就是一张嘴,不对,不对,靠得是我英俊无比的脸。唉,虽然你把我的脸弄成这样,我也勉强可以接受啦。好吧,我先原谅你这个骗子。可是,你难道都没有听到我的肚子在咕咕叫吗?脸变丑我可以忍,你偷走我,我也可以忍,你把我的小屁屁在马上颠得很难受,我也可以忍。但是你不能摧残我的小肚肚,不吃饭,我是没有力气走的,你要不给我吃的,那你就干脆杀了我吧。我死也不要饿肚子。”正正耍赖地继续说道。   巫邪这几天已经见识到他那张嘴有多么唠叨、多么让人无奈,只得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扔给他,里面是几块甜心,这个小孩还真难伺候。   正正吃完甜心,很明显不过瘾,正要张开小嘴再说话,巫邪截住他说道:“你不是会兽语吗?让一些野鸡自动走过来,这样你就有东西吃了。”   谁知,正正拍拍小屁股起身,看着他冷哼一声说道:“虽然我焃正正很喜欢吃,但我不会随意杀生的,我只杀坏蛋鸡、坏蛋鱼,你是坏人,我才不要你吃掉它们。”   “哼,你倒是有骨气,不吃是吗?呵呵,我就偏要你吃!”巫邪飞身出去,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两只野鸡。   巫邪当着正正的面就对两只野鸡开膛剖肚,然后架在火上烤起来,虽然没放任何地调料,但是原本的肉香还是馋的正正两眼放光。   “想吃?”巫邪露出阴狠地光,毛都没长齐还想和他斗,这个小奶娃,他一定要收拾地服服帖帖。   正正点点头,他的确是饿呀,骨气和饿相比是不堪一击的,反正这些鸡已经死了,他又救不活,倒不如让它们死得其所。   “想吃就自己去抓,我相信你一定能抓到!”巫邪引诱地说道。   正正听到巫邪这样说,马上收起自己贪婪的光,很是一本正经地看着巫邪,亮亮的眼睛是难得的怒气,不过,很快他就露出了笑脸,然后站了起来。   巫邪冷哼一声,就在他以为正正会按照他说的去做的时候,正正却笑嘻嘻地走到他身边坐下来,然后看着他的脸,说道:“你真得很想要见识一下我的能力?那好吧,我就大发慈悲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回答上我的问题,我就给你展示一下,而且以后乖乖地跟着你,嘿嘿,要是你回答不上来,这两只烤好的鸡就归我。”   正正的话让巫邪脸色沉了一下,但他没必要和小孩子计较,他倒要看看一个才五六岁的小孩子有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他巫邪可是无所不知的,正好也让他见识一下灵族圣子的能力!   “好,你问!”一路上正无聊,这臭小子正好解闷。   “不过,我信不过你,这样,我问一个,你就回答一个,回答不上来,就要给我一只鸡腿,然后是鸡翅膀。”这可都是他最喜欢吃的,而且他随身可带着调料呢。   “随你!”就算这个孩子再聪明,问出的问题他也能应答出来。   正正拍拍小手,很有自信地看着巫邪问道:“有人被凶恶的老虎一直追着,突然前面有很宽的一条河,但他不会凫水,也不会武功,但是他却过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哼,雕虫小技,因为河上有桥,走过去就行了。”巫邪还当是多难的问题,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正正也冷哼一声,说道:“笨蛋,不对,他是昏过去了。鸡腿拿来!”   “强词夺理!”巫邪根本没有把鸡腿给正正,这小子也就有点儿小聪明,还想和他巫邪斗,哼!   “不讲信用!那我问你,你明明银子堆成山,可是很多人都说你是奴隶,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正正得意地瞅着巫邪问道。   “那是他们眼瞎!”巫邪冷冷地说道。   “笨蛋,因为你是个守财奴!”正正不屑地瞅了一眼巫邪说道,紧接着又问道,“山珍海味贵还是稀饭贵?”   “你不会说是稀饭贵吧?”巫邪算是听明白了,这个臭小孩就是故意耍他呢。   “哇,原来你也是有脑袋的,没错,嘿嘿,你答对了。”正正摇摇脑袋说道。   “为什么?”巫邪这次主动问道,他还真想知道答案。   “因为……物以稀为贵呀,笨蛋!”正正觉得叫眼前之人为“笨蛋”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巫邪也不生气,而是看着正正的眼神很有深意:“你说的没错,的确是‘物以稀为贵’,要不然,我也不会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你身上。快吃,吃完离开!”   正正接过巫邪递过来的烤鸡,一边放上调料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嘟囔道:“笨蛋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我很贵,想想看,我的确是很贵的,娘都说了,我是无价之宝。”   “别废话,快吃!”此去启轩国的边疆的路程还很遥远,临青溪那个女人肯定会派人追他的,他要赶快带着她的儿子离开这里。   就像巫邪猜测的那样,不仅是临青溪的人再找他和正正,自从知道正正被巫邪掳走之后,楚玄、景修、临家几兄弟都在派人找寻他们的踪迹。   除此之外,巫翎儿也从巫花月的口中得知临青溪的儿子才是真正的圣子,而现在圣子在她的外公巫邪手中,只有找到巫邪和他手里的孩子,那么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所以,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定王,而定王立即派人暗中寻找巫邪和正正的下落,这个圣子就算落不到自己的手中,也不能让启轩国的人带走,所以楚岭天下的命令是夺不回来就毁掉。   几路人马都在找巫邪和正正,他武功在正极大陆上本就难逢敌手,而且偏偏他只走人烟稀少的地方,有时就在深山里飞来飞去,所以直到大半个月之后,临青溪才知道巫邪和正正去了哪里。   “白狼,火龙,你们在这里守好朵朵,我要亲自去找正正。”临青溪没想到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巫邪带着正正去了边疆,而根据朵朵提供的消息,方向应该是西边。   “主子,属下和您一起去!”火雀和蓝罗想到正正是在她们手上才丢的,心里就愧疚不已,这次她们要亲自把正正救回来。   “娘,朵朵也要去!”朵朵从来没离开过临青溪,这次去西疆,她也要跟着去,“娘,朵朵可以和小鸟说话,这样就可以更快找到哥哥了。”   “主子,让属下陪您一起去吧!”白狼觉得朵朵说的很对,而且朵朵也懂得兽语,他们兄妹可以暗中通过动物通信。   “不行,这一趟出去太过危险,而且定王的人也已经知道正正是圣子,他肯定不会放过正正,也不会放过这里的人,你们留下保护村民。玉扇,这一次你留下保护朵朵,如果有巫族的人来,你比他们都知道如何对付。”临青溪这一趟西疆之行势在必行,也不知道正正被巫邪抓住之后有没有受折磨。   “娘,朵朵不要离开娘,朵朵要和娘在一起!”朵朵抱住临青溪不撒手。   “朵朵听话,娘要去找你二哥,你留在家里乖乖听阿婆、舅母她们的话,乖乖等娘回家,好不好?”女儿身娇体弱,临青溪不想她跟着受苦。   可朵朵这次却显得很执拗,她强抱住临青溪不撒手:“娘,不好,不好!朵朵要和娘一起去找哥哥和爹爹,朵朵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朵朵不要!”   “朵朵听话,朵朵不是一个人,你玉扇姨也会留在这里,在家里也有很多小朋友和你一起玩,娘很快就回来的。”临青溪安慰着女儿。   “不要,呜呜呜,朵朵不要,呜呜呜,朵朵不要和娘分开,不要,呜呜呜……”朵朵从回来之后还没有哭过,这一次她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或许是女儿的哭声让临青溪心软了,也或许是女儿执着要跟着自己前去,让她觉得有些不寻常。总之,最后实在抵不过朵朵的金豆豆,她只好带着她一起去边疆。   临念雨和临念安都已经能独当一面,临青溪又安排了一些灵族的人在丽水湾,之后和临远山他们交代过之后,就带着朵朵和火龙、白狼、玉扇、火雀和蓝罗等人快马往西疆赶去。   大概一个月后,一行人就到达了边疆,令他们意外的是,俊俊竟然和先一步到达的雪狼等人在营地外边等着他们。   “俊俊!”临青溪跑过去紧紧抱住好几个月没见的儿子,他长高了,壮了一些,也黑了一些。   “娘!”俊俊也紧紧地抱着临青溪。   “哥哥!”朵朵也从马背上下来,笑盈盈地走到俊俊身边,兄妹两个也抱了一下。   接着,几人就走进了西疆大营,因为粮草充足,西疆的五十万大军看起来兵强马壮,而且军营里井然有序,见到临青溪几人出现,也没有人露出异样疑惑的目光。   直到临青溪和女儿朵朵走进大帐之中,正坐在那里处理军务的焃昀还犹如在梦里,远在云州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看着焃昀眼中茫然不信的样子和有些傻呆呆地神情,临青溪又转脸看了一下俊俊,难道自己来西疆的事情,焃昀一直都不知道,难道俊俊在瞒着他?   “安安?”焃昀眨了两下眼睛,直到眼前的人没有消失,他才猛地起身走到临青溪的面前,然后把她抱在怀里,神情激动。   “昀,你不知道我要来?”怎么可能,她不是已经让人通知焃昀了吗?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来西疆?我不是说让你和正正、朵朵留在云州吗?”焃昀这才放开临青溪,然后抱起了一旁的女儿,看着她问道。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正正被巫邪掳走了,如果我的消息没错,他现在应该在对面的启轩国军营里。”是她没有照顾好儿子,要不然正正也不会被巫邪掳走。   “巫邪出现了!他藏得可够深的,我立即派人去对方大营里打探一下,你和朵朵先坐下休息。”焃昀将女儿抱到大帐里面的寝房,让临青溪和她先休息一下,然后他起身要出去吩咐火武去打探正正的消息。   “昀,你先不要着急!”临青溪拉住了他的手臂,接着看了一眼俊俊,“俊俊,你告诉娘亲,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正正到了西疆?”   焃昀也转脸看个自己的大儿子,他竟然瞒着自己正正、临青溪和朵朵的消息,那么正正在敌营的事情,这个小家伙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说,他们两兄弟早就已经联络上了?   不得不说,这段时间的相处,焃昀还是对俊俊有一些了解的,而临青溪也早就没把俊俊当成没有任何灵力的孩子,他们是三胞胎,本来因为灵力的存在,彼此的感应都很强,所以俊俊一定是知道正正的事情的。   俊俊也知道瞒不过,只得点点头说道:“是的,爹,娘!”   “那你和正正联系上了吗?”临青溪急急地问道。   这一次,在临青溪和焃昀的期盼下,俊俊再次微微点点头:“嗯,你们根本不用担心他,现在他在敌营里生活的很好。”   正正从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而且那小子直接拒绝了俊俊要救他出来的提议,还说要把启轩国给吃穷,他真以为自己是饭桶吗!   “不担心?怎么会不担心!俊俊,你快告诉娘,正正他现在被关在哪里?不行,我一定要把他救出来!”临青溪起身就打算叫上玉扇他们和她一起去敌营。   这次换焃昀拉住她,俊俊的能力焃昀很清楚,既然他说正正很好,那么正正一定会没事:“安安,你先别急,听俊俊说完。”   “俊俊,你快把正正的情况告诉娘!”临青溪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现在已经确定正正就在启轩国的大营之中,那就好办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对战伊始   俊俊告诉临青溪和焃昀,他也是几天前才知道正正在敌营之中,虽然正正在对方大帐里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但是被巫族的人看守的很严密。   尤其是,巫邪知道他懂得兽语,担心他利用动物给焃昀传递消息,所以严令除了“特别照顾”正正的几个人,不许其他任何活物靠近他,就是一只苍蝇也不可以。   好在,此地有一种钻地鼠,非常地机灵,正是通过钻地鼠正正和俊俊这两兄弟才联系上的。   但是正正却不愿意现在就回来,他说,启轩国那边有很多很多的兵,除非他也像钻地鼠一样有钻地的能力,否则根本逃不出去。   “俊俊,正正有没有说启轩国有多少兵?”焃昀对于两兄弟有联系的事情一点儿也不知情,想来俊俊瞒了他不少事情。   “至少四五百万!”这不是正正告诉俊俊的,而是俊俊通过两方大帐周围的动物传递消息统计出来的,对方的兵力至少是楚国这边的八九倍。   “不可能!”焃昀派过高手去启轩国的大帐里仔细地打探过,兵力和他最多相当而已。   但临青溪相信俊俊不会撒谎,更何况正正也在对方的手里,如果巫邪真的没有十足的把握,为什么会带着正正来西疆,而不是去北疆、南疆和东疆呢?   “俊俊,娘相信你的消息没错,你快告诉爹和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临青溪问道。   俊俊告诉他们,巫族这次是倾尽全力要把楚国给灭掉,所以巫族仅有的几位巫力最强的人,包括巫族的族长,用了全部的巫力在对面的深山中下了一种咒,造成云雾缭绕的假象,其实里面隐藏着启轩国的四百万大军。   一旦双方开战,楚国的五十万大军就会不堪一击,然后启轩国的几百万大军就可以一直攻打到楚国的京城,到那时候,其他边疆的将士难以以少胜多,只有投降的份儿。   “昀,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需不需要给五哥和卫玄哥写信告诉他们西疆的事情?”现在不仅仅是救正正的事情了,如果不守住西疆,怕是整个楚国都救不了了。   “楚国的兵力原本就没有启轩国的强,现在楚国的东疆、南疆和北疆都被启轩国的人牵制着,就算他们都来增援,如果西疆对战开始,怕是他们还没走到半道儿,不但西疆不保,其他三疆也岌岌可危。”焃昀忧心地说道。   就在这时候,突然大帐外有兵士来报,整个营地及其四周忽然起了浓雾,现在正是午时,而且是晚夏末,照道理来说,不应该有雾才对。   焃昀和临青溪、俊俊还有朵朵匆忙走出了帐外,是浓浓的白雾,短短的时间连对面的人影都快看不清楚了。   临青溪估计了一下,在这种浓雾弥漫的情况下,能见度只有二三米,而且明显这种雾是不正常的。   “昀,这种雾怕是和俊俊刚才说的深山中的雾是一样的。如果是真的自然生成的雾,朵朵会哭的很大声。”临青溪凑近焃昀身边低声说道。   女儿朵朵具有欲知天气的能力,焃昀已经从儿子俊俊那里听说了,只是俊俊不是说巫族那些巫力强的人已经没有能力了吗?那现在又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力?难道会是巫邪?   突来的浓雾天气并没有让楚国的士兵陷入恐慌之中,他们都是经过焃昀训练过的士兵,这次来西疆全都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所以无论遇到什么状况,他们都不会在意。   到了晚上,焃昀派出去的人才回来,他们告诉焃昀,浓雾已经散到了西疆最重要的楚西城里,而此城是楚国西疆最重要的城池,没有之一。   一旦启轩国的人兵临城下,也就预示着他们有机会打开楚国的西大门,甚至一路铁蹄畅通无阻地杀到楚国京城,而焃昀的职责就是阻止启轩国的兵到楚西城下。   现在楚西城的城主是冷名扬,而他的妻子就是竹香,负责守城门的是焃昀的四大手下之一火虎。   焃昀在大帐里和部下商量对策,而临青溪在大帐的内帐之中也在想主意,她现在很庆幸自己来到了西疆,这一仗会很辛苦,但她想陪着焃昀一起。   “主子,咱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要不,先把正正救出来吧?”蓝罗最担心的还是正正,虽然俊俊小主子已经告诉她,正正现在很好,但巫族的人一向心狠手辣,正正就算再聪明也应对不了。   “现在不是救正正最好的时机,而且咱们虽然知道正正就在对面启轩国的大营里,但却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贸然去救人,很容易中了对方的圈套。现在,巫邪那些人以为正正就是圣子,不会为难他的,而且我也相信那小子不会让自己委屈的。现在,咱们要想的是怎么度过眼前这个难关,很明显,巫邪是想要把咱们连同五十万大军都困死在这里。”临青溪刚刚哄睡女儿朵朵,说话声音有些小。   巫邪宁肯将身上的巫力用掉也要降下大雾,可见他早就做了准备,而且还想要不费一兵一族,就把楚国的将士困死在迷雾之中,毕竟这么大的雾来回取粮草都会很麻烦。   “那咱们怎么办?巫邪老奸巨猾,他既然降下浓雾,那启轩国的人能不能在浓雾中看清人?如果能的话,那咱们就太吃亏了!”火雀郁闷地说道。   “咱们现在能做的事情还很多,首先必须要保证大营里五十万将士的吃喝问题,而且还不知道巫邪打算困咱们多久,这楚国西疆原本气温就偏低,又是山多石多,很容易就能藏人。巫族的人常年就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所以咱们这一方面不占优势,一定要趁环境更糟糕之前把吃的、喝的还有穿的都准备好,否则不等启轩国的人动手,咱们自己就饿死、冻死在这里。”临青溪觉得当务之急是储存足够的粮食和水,而且还要储备一些棉衣。   楚国的西疆是气候条件和地形条件都非常差,大多是石山等高海拔的高寒地区,而且在两国交界的一个地方还有沙漠地带。   这里每年一进入秋季气温就开始急剧下降,而且昼夜温度相差很大,唯一令临青溪欣慰的是,这里的水源很充足,但也要防止巫族的人会在水方面使坏,毕竟巫族的人很会用毒。   “主子,那属下赶紧回一趟云州,让秃鹰他们把粮食和衣物赶紧送到这里来。”火龙请命道。   “好,你赶紧去办这件事情,另外,巫邪的巫力目前来说是巫族最强的人,俊俊昨晚告诉我,这一次降雾,巫邪用了自身一半的巫力,我怀疑他这另一半也很快会用上。你立即通知念雨,让他把安心衣纺所有的棉衣都收回,然后再让绣娘加紧赶制,然后送到西疆来,越快越好!”现在没有什么比打赢目前这场仗更重要的了。   紧接着,临青溪又吩咐火雀、蓝罗:“你们两个一定要仔细检查士兵们喝的水,我担心水源会被巫族的人破坏。玉扇,你把这些年咱们一起研制的有关对付巫族各种毒的解药告诉她们,好让她们能尽快应对这种情况。”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巫邪是一个为大步地不择手段的人,他才不会怜惜楚国人的性命,只要巫族最后能称霸天下,他应该愿意做任何事情。   焃昀也担心巫邪会在浓雾中下毒,但玉扇已经带着军营里的大夫仔细检查过将士们的身体,他们还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晚上休息的时候,临青溪看到焃昀眉头紧皱,像是被什么事情难住了,俊俊和朵朵已经先睡着了。   “昀,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度过眼前的难关的!”临青溪走到他身后,给他轻轻地揉着肩膀。   焃昀握住了她的小手,然后把她拉坐到自己的腿上,微微一笑说道:“嗯,有你和孩子在我身边,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虽然没有任何灵力,武功也没有巫邪高,但是他有信心,就算启轩国几百万大军到来,他焃昀的五十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就是战死在这里,他也不会让启轩国的人踏进楚西城里。   “到底是什么事情?”今天在内帐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地听到外边有争论的声音,“昀,我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当然能说,只是这点小事不想你烦心。有一万士兵现在被困在了沙漠之中,没人知道他们是死是活,现在浓雾这么严重,就是派人去找也要花费一些时间,而他们身上的粮食和水估计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整个西疆都是焃昀的五十万大军守着,而其中十万将士分散守在边疆线上,这一万士兵是探路先头部队,如果能穿越沙漠去启轩国,那么到时候也是一条出其不意地出路。   “昀,反正我在这里也没其他的事情,你就把这件‘小事’交给我来办吧。你别忘了,朵朵也是会兽语的,还有俊俊,沙漠里肯定有动物,有了它们的帮助,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那一队士兵的。”临青溪起身兴奋地说道。   其实,焃昀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只是从大营到沙漠那边的地方骑快马也要两天,现在雾这么大,肯定会耽误行程,而等到众人到了之后,怕是那些士兵也死了。   于是,焃昀就将自己的忧虑对临青溪说了出来,而刚刚还跃跃欲试的临青溪也冷静下来,焃昀说的没错,沙漠不比别的地方,不但环境恶劣,没有水和没有吃的东西,很难撑下去。   就在两个人脸上都有愁色显现的时候,俊俊从床上下来走到两个人身后说道:“爹,娘,那些士兵还活着,只是他们的食物和水都没有了,如果明天不给他们送去吃的和喝的,他们都会死在沙漠里的。”   “俊俊,你怎么起来了!还有,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临青溪赶紧起身给俊俊拿了件外衣披上,现在夜里很冷。   “娘,您忘了我之前告诉您的,我也能听懂兽语,而且方圆百里有什么事情发生,我都能先知道,只是,我还没想到好办法救出他们,就像爹刚才说的,等到咱们的人赶到,他们可能已经死了。”俊俊走近临青溪让她抱着说道。   “俊俊,你告诉娘,这些消息是谁通知你的?”临青溪抱紧儿子问道。   “娘,是沙漠里的鹰飞来告诉我的!”俊俊老实地说道。   “俊俊,那你告诉娘,你这沙漠里的鹰朋友有多少?它们最快能多长时间找到那些士兵?娘要是托它们给那些士兵带一些东西,它们能飞的动吗?”临青溪有些急切地问道。   “娘,我这就帮您问问!”这些沙漠里的鹰全都听他的话,他让它们做什么,它们只有听从的份儿,当然会没有任何问题的。   临青溪和焃昀就见俊俊走回内帐拿出一个小笛子,然后对着外边吹了一个很简单的长音,几乎就在下一秒就有一个黑乎乎的大东西朝着大帐飞扑而来。   焃昀几乎是下意识地将临青溪和俊俊护在身后,而俊俊毫不畏惧地走了出来,而此时惊吓一下的临青溪才发现,这个在浓雾中急速飞翔的黑色大物竟然是一只强壮矫健的黑色雄鹰。   俊俊走到它跟前,黑鹰对着他叫了几声,而听到响动的火雀几人也用最快的时间出现在大帐内,当看到俊俊和一只黑鹰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也全都惊在当场。   “主子,这是……”蓝罗正要出声询问,但是被临青溪制止住了。   “娘,这些沙漠里的鹰半个时辰就能找到那些人,一万只沙漠之鹰够吗?还有,您要带给什么给他们?”俊俊转脸看着临青溪问道。   “够了,够了!蓝罗,火雀,快让军营里的伙夫蒸米,记得多放一些从云州拿来的糯米,再让人准备一万个水袋装满水。玉扇,你随我去厨房,一起做饭团。”西疆这边的粮食以稻子为主,所以临青溪打算做些饭团和带些水给那些士兵。   “我也陪你一起,白狼,看好朵朵!”就算现在找到那些士兵,带他们走出沙漠也需要几天,先给他们提供吃的和喝的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焃昀和临青溪带人去了伙房,而都快休息了,临王和青溪公主的突然到来让伙房里的人吓了一跳,而且两个人身后还跟着很多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焃昀直接命令伙夫烧火煮米,而临青溪带领玉扇开始准备饭团里需要的菜,并且在菜里放入了对身体有好处的药丸。   之后,临青溪又让人按照她说的做了好几个卷饭团的卷帘,而等到第一锅米蒸好之后,众人就见临青溪在卷帘上放了一张干净薄薄的油布。   然后把热米均匀地铺在上面,又把精心调制的菜也照样铺在米上,接着就很熟练地将两侧的饭向中央卷紧,压成了长椭圆形,正好塞进焃昀让人准备好的竹筒之中。   饭团的香味也把众人的馋虫勾引了出来,但这些饭团听说是救命的饭团,所以大家一边隐忍着,一边学着临青溪的样子做饭团。   临青溪和玉扇卷饭团的手法最迅速,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卷了四五十个。   焃昀和闻讯而来的几个副将也想帮忙,可他们都是大男人,笨手笨脚的,除了焃昀像模像样之外,其他的都自动退到一边去做别的事情,帮不上忙也不能添乱。   俊俊可不想那么多,他可是好久没吃到自家娘亲做的饭团了,所以自己卷了一个饭团吃了起来,因为他是小孩子,也就没人说什么。   众人忙了一夜才把一万个饭团给做完,而临青溪和玉扇两个人的胳膊几乎要断了,而水袋和竹筒饭团全都准备好之后,焃昀带着俊俊和火雀几人就带着这些东西离开了。   俊俊的能力还没有几个人知道,而一万只雄鹰突然飞来,势必会引起将士们的注意,好在雾很浓,焃昀又找了一个隐蔽的所在,所以没人发现他们做的事情。   而那些沙漠之鹰听到俊俊的命令之后,一只鹰爪抓水袋,一只鹰爪抓竹筒,然后在领头鹰的带领之下,朝着沙漠腹地急速飞去。   虽然晨光已经洒遍大地,但是被浓雾遮盖的军营还是黑兮兮的,没人注意像暗夜中的浓雾中有一群“特别的士兵”正在完成它们的士兵。   就在同一时刻,在楚国和启轩国中间的沙漠地带,一群士兵彼此依偎着靠在一个沙堆后面,他们嘴唇早就干裂,全都有气无力地瘫坐在一起。   “南哥,咱们都会死在这里吗?”一个看起来稍显稚嫩的年轻人虚弱地问道与他背靠背的人。   “不会,小九,你忘了你南哥运气有多好了,咱们一定能走出去的。”贺南就是这一万士兵的头头,也是他们坚持下来的精神力量。   “是呀,当年在纳园,你可是中过大奖的!”卢小九勉强扯起一个笑容。   当年纳园举办年终福利大奖的时候,他还小没机会去,虽然已经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是他永远忘不了,当年他爹卢老九和娘、姐姐回到家时脸上的笑容,还有那拿也拿不完的东西。   “没错,南哥我可是中过大奖的人,小九,当年你爹也中过大奖,你是他儿子,也一定有好运气的。兄弟们,别忘了,咱们都是云州人,要说这世上哪个地方的人运气最好,咱们云州敢说第一,还有哪个敢说第二!”贺南大声地说道。   当年临青溪在云州鼓励大家参加当兵,他不顾父母和贺雪儿、贺珠儿两个姐姐的反对,依然上了战场,而且成为了焃昀的兵。   在这里,他遇到了很多云州老乡,其中就有当年在纳园有过一面之缘的卢老九的小儿子卢小九,而且因为两个人的姐姐都曾经是纳园最出色的女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自觉更亲近一些,所以这些年在军营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南哥,再给兄弟们讲讲当年纳园中大奖的情况呗!”这几天,他们就是靠贺南的这个“幸运”撑到了现在。   “好!”贺南积攒力气大喊一声,风吹起的沙子差点进了他的喉咙,“当年,我还是个小孩子,我大姐老早就是咱们青溪公主纳园里最好的女工,我还记得她第一次她拿银子回家的情况,当时你们南哥我家都已经断粮了,那天……”   众人如痴如醉地听着,似乎随着贺南的讲述把他们带回到当年纳园的盛况之中,而说道中大奖时的情况,又是紧张又是激动,仿佛当年他们也在现场一样。   “……我根本就不识字,哪知道自己会有那么大的运气,还傻傻地问我爹,台子上举起来的是什么,我爹就激动地说,就和你手里拿起来的一样。哈哈,你们……你们想想,那该是多大的运气,当时可是几万人呀,我竟然能在几万里获得大奖,这真是老天爷赐得运气。”贺南意识开始有点儿模糊,他们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果没有人立即来救他们,那么兄弟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南哥……你……运气一直都那么好,这次……兄弟们……也一定会沾上你的运气的!”卢小九也快没有力气了。   “咳咳……呵呵……兄弟们,相信我,你们一定会没事的,南哥,可是有运……”贺南突然不说话了,因为他被划破长空的一声鹰鸣惊住了。   不只是贺南,所有被困沙漠的一万名楚国士兵都看到黑压压一群的雄鹰朝着他们俯冲而来,可是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对抗这些鹰,难道没死在战场上,却要成为野鹰的腹中餐吗?   “南哥,快……快看,那个领头鹰叼着的是咱们楚国的战旗。”有个眼最尖的士兵大声喊道。   这一喊不要紧,原本死亡来临前的恐惧全都没有,接着众人就发现这些鹰全都在他们前方优雅地落下,然后领头鹰将小一号的写着“楚”字的战旗放在离它最近的一个楚国士兵面前。   “是真的,是真的!援军,咱们来援军了!”那个士兵激动地大喊道,在战旗的背后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援军”。   接着,这些雄鹰就把爪子里的东西扔在这些士兵身上,然后以更快的速度飞走了,只有领头鹰等在沙堆上没有飞去。   “是水,是水!哈哈哈,咱们有救了,有救了!”有士兵看到楚国士兵专用的水袋疯狂地大笑大喊道。   “竹筒里是米饭,是熟的米饭!”又有士兵更大声地喊道,他们不用死了,不用死在这荒芜一人的沙漠中成为孤魂野鬼了,真是太好了!   于是,大家开始相互传递着水袋和竹筒饭团,然后狼吞虎咽地吃喝起来。   “哈哈哈,我就说我贺南的运气是最好的,是最好的!”贺南半跪在地上仰天大喊道。   等到众人全都吃完喝完之后,休息了一会儿,他们就准备离开这里,可他们的“援军”在哪里呢?   “南哥,这战旗后面写着援军,怎么没看到咱们的人的影子呢?”卢小九眺望四周,全都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哪有什么人的影子。   贺南也觉得奇怪,可他又看了一眼那只一直不肯离去的领头鹰,这战旗上说的“援军”不会是这些鹰吧?   想到这里,贺南更仔细地观察起那只雄鹰,虽然鹰眼犀利地瞪着他,但他早不是当年流鼻涕的农村野小子,他现在可是堂堂的楚国战士。   就在这时,他看到那只鹰突然飞到他的面前,然后像人一样低头瞅着自己的右腿。贺南这才发现,那里绑着一个小纸条。   大着胆子,贺南从鹰腿上拿下小纸条,早在贺雪儿和贺珠儿的帮助下,他就去私塾学了很多字,所以他也已经不是当年不识字的人了。   众人都没想到这鹰腿上还绑着东西,现在吃饱喝足,身上也有了力气,他们可以继续行进,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南哥,纸条上说的什么?”卢小九好奇地问道。   贺南看着众人笑道:“这是临王给大家写的信,咱们跟着这只鹰就能走出沙漠,另外,刚才鹰给咱们送东西的事情,回去之后不要告诉任何人,一个个全给我烂在肚子里,知道吗?!”   “知道!”这么多的鹰给他们往沙漠里送东西很显然是很诡异的,就是人训练的鹰,也不可能有这么多,而且还这么通人性。   就这样,贺南、卢小九他们跟着领头鹰慢慢走出了沙漠,而之后在沙漠里的几天,每天都有鹰给他们送来食物和水,而他们则把空了的水袋和竹筒让鹰带回去。   贺南他们走出沙漠之后,就被焃昀叫回了主营,虽然被困在沙漠中很多天,但他们这一万人也对沙漠有了了解。这片沙漠,他们走不到对面去,而对面启轩国的人也走不过来。   同时,贺南也知道了,失踪很多年的临青溪又回来了,虽然他从未见过临青溪,但是对她早就崇拜不已,又听说她在大营里挑选士兵,就和卢小九一起报名参加了。   负责挑选士兵的是雪狼和黑狼,这次他们挑选出来的人主要是深入深山之中,查探启轩国那四百万士兵的情况,所以这些人必须是精英中的精英。   焃昀坐在内帐中正在给女儿朵朵喂饭,临青溪坐在饭桌的另一边,正在给儿子俊俊喂饭。   焃昀发现自从临青溪来到西疆之后,俊俊才表现得像个小孩子,会赖在她身上不起来,会喜欢搂着她睡觉,会让她喂饭、穿衣,会牵着她的手不撒开,而对着自己的时候,永远冷冷地一本正经的样子,根本不像个小孩子。   “安安,你打算选多少人出来?”焃昀喂饭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但看着女儿朵朵吃的那么开心,他的嘴角也是笑容。   不过,他心中也有忧虑,启轩国藏在深山迷雾中的人可是有四百万,但他听到了临青溪让雪狼和黑狼苛刻地选人条件,就算他手下都是猛将,真正能达到要求的,怕也不多。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火龙、火虎他们一样,无论是武功还是反应能力都是一流的,一般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四百个!”临青溪看着他笑一下说道。   “你让四百人去进入四百万人的秘密领地?”焃昀也轻笑出声,他可不相信。   “没错,怎么?你觉得不可能?”临青溪故意挑眉地看着焃昀,随后就“噗嗤”笑出声,“你别忘了,我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儿子,不对是两个!正正那小家伙已经从巫邪的嘴里套出了那四百万兵的下落,再有俊俊的帮助,我可是很有把握的。”   焃昀这才放松地笑了,怪不得这两天母子两个背着他嘀嘀咕咕的样子,原来是正正来消息了。   虽说有了那四百万启轩国士兵的消息,他是很开心,可是娘几个做些事情总是把他排除在外,这可不太好。   “王爷,孙副将来了!”有士兵在账外喊道。   “让他进来!”焃昀没有走出内帐,而是让士兵口中的孙副将走了进来。   孙副将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虎背熊腰的中年大汉,他没想到焃昀会让他直接进入内帐,而且看到临青溪和两个孩子都在,也是愣了一下。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焃昀继续喂着朵朵吃饭。   孙副将可能是以为自己现在来打扰了焃昀一家的进餐,但军情紧急,他只有硬着头皮说道:“王爷,咱们的人传消息回来,说是启轩国的士兵打算渡过汀河,准备从汀河撕开咱们的口子。”   “汀河对岸有多少人?”汀河是西疆一个很重要的要塞,也是启轩国和楚国边疆唯一的水路,离这边的大营只有半天的距离,不过浓雾之下增援要一天。   “十万人,可是对方来的是三十万人,请王爷让属下带兵增援,属下一定半天之内到达汀河。”孙副将跪下领命。   汀河是西疆的第一道重要防线,如果要让启轩国的士兵从这条水路踏上楚国的土地,那么就很难阻挡住后面的启轩国的兵。   “娘亲,今天晚上会有大风。”俊俊突然凑近临青溪的耳边小声说道,而朵朵也在这时凑在焃昀耳边说了同样的话。   “大风?!”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朵朵,你过来,娘有问题要问你!”临青溪忽然想起早上的时候,她看到俊俊在安慰朵朵,还以为是兄妹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想来是朵朵预示到什么。   焃昀会意过来,放下手中的碗勺,然后带着孙副将先出去了,而临青溪又询问了朵朵一些有关风向的问题,紧接着又问了一下焃昀和孙副将汀河上浓雾的情况。   听完两个人的讲述之后,临青溪狡黠一笑,说道:“真是天赐良机,这一次咱们也玩玩草船借箭。”   “草船借箭?”焃昀和孙副将都是一脸不解地看向她,就是俊俊和朵朵也迷迷糊糊的。   临青溪低声对焃昀说了几句话,听得焃昀也是脸上带笑,也只有他的妻子能想出这样的鬼主意,巫邪想要用迷雾困住他们,还想趁机占领汀河,这次让他给他们送一些武器过来。   于是,焃昀立即吩咐孙副将带人按照临青溪所说的准备了三十只草船,而且让雪狼带上他先选出来的六百个人跟着孙副将去了汀河。   到了夜半的时候,孙副将领着这三十只草船和六百名士兵往对岸启轩国驶去,三更时分,楚国的船队已经靠近了启轩国在汀河对岸的营地。   这时候,孙副将命令士兵们将草船一字摆开,横在对方的大营前,然后命令所有人擂战鼓呐喊,故意造成立即进攻的浩大声势。   还在梦中的启轩国士兵正在养精蓄锐,准备明日就开船朝着对岸进发,没想到对岸的楚国士兵先攻过来了,大惊失色之下,守岸的士兵开始搭弓射箭,箭雨不停地落在楚国的战船上。   等到草船的一边扎满启轩国的箭时,孙副将让士兵们把草船调转船头,将空的一面草船对准地方,箭雨不停,而楚国士兵的呐喊声也没有停过。   等到楚国的草船上再也扎不下箭的时候,孙副将才带领士兵们开着草船离开了,并且对着启轩国的士兵哈哈大笑起来。   浓雾之中,楚国士兵得意欣喜的笑容让启轩国士兵觉得莫名其妙,而因为雾太大,又起了大风,等到大风把浓雾吹散之后,他们才看清远方那像刺猬一样的草船。   可是,他们已经来不及吹了,因为大风已经更快地把楚国士兵送了回去。   更让启轩国士兵懊恼的是,从这夜开始,楚国的西疆连续刮了三天奇怪的大风,而大风过后,所有的浓雾都被吹散了。   这种状况是巫邪从未没有料想到的,他耗费半生巫力下的雾咒,竟然被大风给破了,而他自己也因为巫力消失过猛,短时间内不能再使用另外一半巫力。   浓雾散了,最高兴的自然是楚国西疆的将士们,临青溪也想同大家一起开心,在大雾散去之前,楚国从启轩国那里借来了二十万支箭,一下子就把楚国将士的士气鼓舞了起来。   但是,朵朵却在这个时候病了,就是俊俊也有些蔫蔫的,其他人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怎么了,但是为人父母的焃昀和临青溪却已经感觉出来,这次浓雾能散去,说不定和这两个孩子有关。   “朵朵怎么样?”焃昀担忧地走进内帐,看着守在床边的临青溪问道。   床上躺着小脸苍白的朵朵和俊俊,而且两个小家伙还手拉着手。   如今士气大增,焃昀心里也很高兴,而且启轩国的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轻举妄动,没有了浓雾的帮助,他们除非借助那四百万大军,可那是巫邪最后一张底牌。   可是,这样的胜利却是自己的儿女用灵力换来的,他是没有灵族的灵力,但他却对灵族的灵力很了解,就像巫族的人消耗巫力对自己的身体有严重影响一样,拥有灵力的人也是如此。   懂得兽语是不会消耗灵力的,但是这次俊俊和朵朵却联合起来召唤出大风吹散了浓雾,这算是破了巫邪的邪术,可两个年幼的孩子身体也受到了伤害。   他已经写信给灵族的族老,希望他们能尽快赶到,用自身的灵力来帮助两个孩子恢复正常,在这个世上对他焃昀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们。   “朵朵好像有些发烧,俊俊只是身体有些虚弱。昀,你说这次浓雾被大风吹散,是不是这两个孩子帮的忙?”临青溪抬头看着他问道。   焃昀揽着她的肩膀,轻声说道:“极有可能就是。安安,你不要烦心,我已经让灵族的四位长老来这里,他们不会让朵朵和俊俊有事的。”   “灵族的长老能让两个孩子不生病了吗?昀,我不想这三个孩子再使用任何灵力,我只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地长大。”临青溪哽咽地说道,看着儿女受苦,哪个当娘的比剜心般地疼。   “我也不想!等到这两个孩子好了之后,再把正正救出来,你们母子四人就回云州,如果启轩国的人想进入楚西城,那么就让他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焃昀有誓死守卫这里的决心和信心,在他的背后是他最爱的人,他绝对不会让启轩国或者巫族的人伤害他们。   “不!孩子对我很重要,你对我也同样重要。就算要死,咱们一家人也死在一起!”临青溪绝对不会走的。   她不但不会走,还要在这里帮助焃昀一起打败巫邪,打败启轩国,所以,她绝对不会离开,绝对!   ☆、第一百七十三章 制作武器   临青溪见过的灵族人称不上多,福来街上的那些掌柜和伙计看起来也和普通的楚国人没什么不同,可能更显得精明强干一些。   焃昀告诉过临青溪,灵族和巫族不同,灵族人每一代拥有灵力的人很少,甚至一个也没有,而现如今灵族有灵力的只有东南西北四个长老。   但他们的灵力也在几年前推算受孕日的时候耗费了大半,这剩下的灵力是为了保护将来的圣子的,只是灵族人根本没想到,临青溪会生下三个有灵力的孩子。   俊俊休息了两天之后就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但是朵朵依旧病恹恹的,好在焃昀说的四位长老及时地赶来了。   东长老是一个不苟言笑的瘦弱老头,但脸上的威严就连焃昀见到他,也会表示出前所未有的尊敬。   南长老是一个老顽童式样的人,见人总是三分笑,但总像一只狡猾的老狐狸,就连他脸上的笑容也会让人觉得是不是下一秒就会被他算计。   北长老胖乎乎的,身形略高,很是平易近人,莫名让人从他身上会感受到长者的关怀之意。   西长老一看就是个精明的老头,手里拿着一个金算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家的账房先生。   四位长老一到西疆,话不多说,就直接进了内帐,而焃昀拉着临青溪和俊俊先出来了。   大概一刻钟后,四位长老出来之后,临青溪发现他们额头上都有薄薄一层汗,而她也听到内帐里朵朵喊她的声音。   临青溪慌忙谢过几位长老之后,就走进了内帐里,她看到朵朵已经很有精神地从床上下来了。   “娘!”朵朵一看见临青溪就投进了她的怀抱。   “朵朵,身体还不舒服吗?”临青溪又把她抱到床上,“快让娘看看!”   朵朵摇摇头,她已经没事了,而且还感觉身体十分不舒服,“娘,朵朵没事,朵朵好了!”   看到女儿没事了,临青溪总算是放心了,于是赶紧走出去对四位长老致谢。   虽然四位长老在灵族地位尊贵,但临青溪是未来的族长夫人,又是灵族圣子、圣女之母,四位长老对待她和对待焃昀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也没有因为她出身农家就对她小看一眼。   “少主,我们几个老家伙决定留下来,现在巫邪掳走了正正小主子,我们想把他救出来。”北长老坐在大帐内的椅子上看着焃昀说道。   焃昀知道,这几位长老只不过是通知他一声,就算他不同意,他们也会去做的,现在对于几位长老来说,他的地位已经排在自己三个孩子后面,而正正总在巫邪手中,他也不放心。   焃昀的默许让几位长老都很满意地点点头,而有几位长老去救正正,临青溪心里也安稳了不少。   接下来,雪狼和黑狼就开始在五十万大军里挑选出四百名精英,而焃昀也命令副将们加紧操练士兵,这时候决不能松懈。   临青溪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两个孩子,顺便在大营的后厨帮帮忙。距离孙副将草船借箭的第十天,启轩国突然毫无预兆地在汀河上发动了对楚国的第一次正式大战。   这一站,双方都伤亡惨重,虽然启轩国的人多于楚国两三倍,但也没有站到便宜。   火雀、蓝罗、玉扇和临青溪都懂得医术,所以她们就是后方帮助军中大夫一起救治伤员,而竹香听到临青溪来到了楚西城外的大营时,挺着个大肚子就来找临青溪几人。   “主人,主人!”竹香来到营帐里的时候,发现临青溪正在有条不紊地给伤员包扎伤口。   “竹香,你怎么来了?”看着竹香大腹便便的样子,临青溪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正是因为知道竹香怀有身孕,所以她才没去楚西城。   “主人,竹香始终都是您的属下,您来到这里,属下怎么能安心呆在城里呢!我来帮你!”说着竹香就要帮临青溪一起给伤员包扎,但是临青溪把她拉到了营帐外边。   “竹香,你现在是大肚婆,看这样子很快就生了,你赶紧回楚西城,和冷名扬、火虎一起守好楚西城才是,我这里有火雀和玉扇她们,人手够了。”临青溪让跟着竹香来的两个丫鬟把竹香架上马车。   “主人,我不走!竹香能帮您的!”竹香执拗地说道。   “你……”临青溪没想到竹香成婚之后,性子倒有些变了,她想了一下,说道,“你立即回楚西城召集人手,然后帮我制作一些医用药酒送过来,另外再送来一些干净的棉花。”   “主人,这医用药酒怎么制作?”竹香会制作毒药、解药,但却不会酿酒。   “我给你写几个药酒方,你拿回楚西城之后照着药方来做,如果缺什么东西,就找我大哥、三哥帮忙,或者找余家也可以。”士兵受伤之后非常痛苦,这里没有麻醉药,伤口愈合也非常慢,临青溪就想着制作一些专用的药酒,这样可以缓解他们的一些伤痛。   “是,属下一定办好这件事情!”竹香保证道。   临青溪让人准备好文房四宝,然后就给竹香写了好几张药酒的配方,现在还只是个开端,如果启轩国立即大军压境,楚国西疆就比较危险了。   晚上回到大帐的时候,临青溪没想到会看到二儿子正正,而且小家伙明显不情愿的样子。   “正正!”临青溪冲到儿子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你知不知道你快把娘吓死了,巫邪有没有为难你?”   “娘,那个臭老头为难不了您这么帅气聪明的儿子,他想困住我焃正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只是我还有事情没完成呢,这几个老爷爷就把我救回来了,真是太没意思了。”正正看着北长老几人嘟着嘴说道。   北长老几人看着这个和俊俊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格完全不一样的孩子,心中也是郁闷不已,怎么灵族会出来一个话这么多的圣子,这一路上要不是西长老给他点了哑穴,非得招惹到巫邪跟来不可。   “正正,别调皮了,你知不知道那个巫邪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对付得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呆在娘身边,哪里也不许去,要是你再调皮捣乱,娘就生气再也不理你了。”临青溪板着脸说道。   正正赶紧抱着临青溪讨好地说道:“娘,您别生气,正正不乱跑了!”   虽然正正保证得很好,但是当天下午焃昀大帐旁边的一个帐篷就被这小家伙给用炸药掀翻了。   “焃正正!”看着儿子灰头土脸地出来,临青溪连气都懒得生了,反正这孩子是一刻也不能安生。   “娘,这硫磺是我在巫邪那臭老头的屋子里发现的,是钻地鼠给我偷过来的,我早就想试一试了,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这次看那臭老头还怎么跟爹爹对抗,让爹爹用娘说的这种火药炸死他们。”正正笑呵呵地说道,而且他一笑,黑黑的脸上露出了一排耀眼的贝齿。   “正正,打仗是大人的事情,你不要跟着瞎胡闹!”临青溪快一步捂住正正的嘴,但为时已晚,很多人都听到了正正的话,更看到了正正口中的“火药”所产生的威力。   没错,只要这场战争楚国有火药的帮助,那么绝对可能以少胜多获得胜利,可这火药的威力太强,尤其是聪明的焃正正小朋友已经琢磨出了火药的正确配方。   “王爷!”孙副将几人走到焃昀的身边,全都眼神火热地看着小黑人似得正正。   焃昀不像临青溪有太多仁心,这是战争,而战争本身就预示着残酷,预示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他们不狠心,对方就会采用同样残酷的方式对待他们,所以他们必须先发制人。   正正被焃昀抱进了大帐一起去说火药的事情,俊俊和几位灵族长老也跟着,临青溪抱着朵朵进了另一边专门为她设置的寝帐内。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来请临青溪去隔壁的大帐,而她走进去之后,看到儿子正正有些心虚地低着头,而孙副将几人都是一脸期盼地看着她。   “公主,请坐!”孙副将这个看起来大老粗样子的汉子笑嘻嘻把临青溪迎到了椅子上坐下。   “怎么了?”临青溪一进来就觉得气氛诡异,“是不是正正说的火药有什么问题?”   “火药没问题,不过正正说要想他的火药发挥最大的威力,还需要借助你对他说过的抛石机。”焃昀说出了请临青溪来的原因,刚才正正一时兴起就说起了临青溪在小岛上告诉过他的抛石机。   临青溪瞪了一眼儿子正正,发现小家伙赶紧藏在了焃昀的身后,小家伙还记得娘亲对他说过,为人要心存善念,如果自己手里的武器无意中成了杀人利器,那就是造孽。   造孽是什么他不懂,他只知道巫邪那个臭老头是坏人,他还想着要害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所以那些帮巫邪的人也是坏人,他才不要放过他们。   不过,他还是不想看到临青溪生气,就怯怯地说一声:“娘,对不起!”   “公主,您别怪正正小主子,属下知道您是有仁心的,可启轩国以多欺少,还一心要占领楚国,如果楚国亡国,那么死的人会更多,咱们这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楚国的百姓。”孙副将突然跪在了临青溪的面前,他希望临青溪能够把制敌的厉害武器说出来,这样子他们就不用白白牺牲性命了。   其他几名副将也跪在了临青溪的面前,这火药之术原本的吴国皇帝也是知道的,听说这配方最后落在了启轩国的人手里。   传闻,卫王的人也已经实验出了火药,只是威力还不是特别大,可是他们刚刚听正正说,他只是用了一点点的火药就把一个大帐给掀翻了,那么火药足够多的话,岂不是能一下子杀很多人。   有了这么厉害的武器,他们就能以一敌百,就算启轩国来再多人,他们也不害怕了,又听正正说,临青溪还知道一种抛石机,可以把火药扔的更远。   那么这威力巨大的火药就不会伤害到自己人,而只能伤害到他们的敌人,这不是大好的事情吗!   可是,在孙副将他们看来,临青溪毕竟是女人,还是一个心善的女人,虽然她是楚国人,可是制造杀戮不像他们这些久在沙场的人这么坦然和兴奋,她会因此有很多顾虑,现在就是要打消她的顾虑。   “安安,我不会强迫你,就算没有抛石机,我们也一定会取胜的。”焃昀早就说过,他不希望临青溪的双手染满鲜血,这样的事情他来做就可以了。   “你们让我想想!”临青溪还是犹豫了,现在对面的启轩国大军有一些人的确该死,可大部分人是无辜的,但各为其主,她也明白胜利的代价是用鲜血染成的。   到了晚上的时候,哄睡完三个孩子,临青溪走出了大帐,处理军务至深夜的焃昀也正巧走出自己的军帐,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孩子交给白狼几人暗中守护,他们携手在军营里走着。   夜凉如水,营帐外还有堆堆篝火燃着,很快就要到深秋了,而西疆这边早就开始下霜,气温更是降到了零度以下。   幸好,临青溪让准备的棉衣都已经送过来了,这些士兵才没有冻成冰棍。   他们三三两两地依偎在一起,有的脸上已经生了冻疮,看起来年轻的脸庞却布满了不合时宜地风霜。   只走到一半,临青溪就转身往回走去,她来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但还没有好好地看过这些楚国士兵。   原本他们都应该成家立业,或者在家中陪着父母妻儿,可是这一仗,他们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回到寝帐之后,临青溪和焃昀对坐无言,焃昀知道临青溪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过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昀,你为什么会成为楚国的临王?你不是正极大陆上的人,这场纷争你完全可以避免。”这个问题临青溪很久就想要问焃昀了,但现在她才提了出来,或许是这样的情形下,她需要焃昀帮她一起做出个抉择。   “我说过,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楚国人,那么我也是楚国人。这个临王是你师父陆志明在决定离开京城的时候,替我向楚怀讨的。你认为,你师父为什么会这样做?”别说是楚国的一个王爷,就是这天下,焃昀也没有兴趣,他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只是为了一个人,那就是临青溪。   临青溪惊讶地看向了焃昀,她没想到竟然会是陆志明推动焃昀成为了楚国的临王,现在陆志明在帮助楚玄,但不当面问他,临青溪也可以猜出陆志明的意图。   最为忠君爱国的陆志明肯定早就看出焃昀有足够的才能,如果守卫楚国有他的一份力,那么楚国继续保存下来的希望就会更大。   自己是楚国人,在楚国的疆土上有自己的家人,所以自己是不会离开楚国的,而焃昀为了自己愿意去承担本不该他承担的责任。   那她又考虑那么多干什么,只要想着能让楚国获胜,不惜一切代价,那么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第二天,孙副将和几个副将早早就等在帐外,经过一夜的考虑,不知道临青溪的决定是什么,如果她不说,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的。   焃昀让几人进入军帐的时候,他们看到大帐中间摆了一张桌子,焃昀站在主位,临青溪站在他身旁,桌子上放着一张图。   这些副将都是焃昀最信任的人,所以焃昀才会让他们全都进来,“这就是昨天正正对你们说的抛石机,我已经让人连夜去赶制了,孙副将你带一队人跟着正正去制造火药。”   孙副将几人一听“抛石机”三个字,赶紧凑了上来,可是那图纸他们看得不是很明白,“王爷,末将这就带人去制造火药,只是这抛石机看起来十分简单,真有那么大的作用吗?”   知道几人会怀疑,临青溪简单地对他们说道:“你们别看这抛石机外表很简单,作用很大的,只要一个点就能抛起很大的重物,等到抛石机做好之后,你们看看效果就知道了。”   几天后,第一台抛石机就做好了,这种利用杠杆原理制作出来的简易木制抛石机,焃昀让人先用石头试了一下,结果一下子飞出了几百米,惊得众人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这……这太厉害了!”孙副将和负责测试的士兵全都欢呼起来,有了这抛石机,就可以轻松地和启轩国对战了。   焃昀想着要是石头变成火药,那威力就会更大,这场战争楚国获胜的胜算也就会更大了。   抛石机和火药研制成功之后,很快就投入到启轩国对楚国西疆发动的第二场战争中,而这次巫邪用一百万来对付驻守汀河的三十万楚军,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抢回正正这个圣子。   巫邪根本没想到灵族会出动四个长老也救正正,而他巫力大减,根本不是四名灵族长老的对手,现在单打独斗已经不能帮他完成吞并楚国的计划,只有依靠他手里的五百万大军。   可巫邪万万没想到,他引以为傲的火药楚国也实验出来了,而且还被拿来对付他的一百万大军,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楚国还研制出一种新武器,就像乡野孩子玩得弹弓一样,让他的战船在汀河上全都变成了火船,很多士兵活活被烧死。   还没等启轩国的战船靠近河中间,就已经损失惨重,而楚国士兵一开始是往他们穿上投掷石头和火油,等到他们逼近的时候,他们竟然使用了火药。   最后,巫邪不得不把大军撤回,站在船上暴跳如雷,可是却毫无办法。这一战,启轩国败得狼狈,而楚国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远在启轩国皇宫里的巫凤儿听闻了启轩国在楚国西疆大败的消息之后,也是气得火冒三丈,虽然巫邪是她的外公,但巫邪一直把她当成棋子,而她同样拿他当成统一天下的棋子。   “凤儿,你不要气坏了身子,你外公他已经尽力了,这几年他躲在楚国就是为了抓到真正的圣子,他来信说,灵族的圣子现在在西疆,只要咱们的人占领了楚国的西疆,抓到灵族圣子,这天下大势就定了!”巫秋月坐在巫凤儿的太后大殿内,身上依旧是黑色的素袍,头发已经变成了妖冶的暗绿色。   “娘,当年您真应该直接就杀了灵族的圣女,要不然这圣子根本就不会存在了,而临青溪那个农女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巫凤儿把临青溪这个没有命格的人出现在正极大陆归结于焃昀的出生,岂不知临青溪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而是巫族的“守护神”有意为之。   “你外公说过,如果我杀了灵族的圣女,那么我也会死,可是我的宿命就是生下巫族的圣女,那就是你。也许真是天意,无论是你、景修,还是焃昀、临青溪,你们的命运都是联系在一起,彼此相互牵连的。不过,一切都会朝着你外公期望的方向发展,到时候你就会成为这正极大陆最尊贵的女人。”巫秋月这一生觉得最亏欠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巫凤儿,所以她要助她成为这正极大陆的王者之女。   当然,当年她没杀死焃昀的母亲也有自己的死心,因为她虽然受命于自己的爹巫邪故意与焃昀的娘成为好友,却也真正地爱上了焃昀的父亲。   她虽然知道有些宿命是无法改变的,但只要自己活着,也就有再见那个男人一面的可能,可他竟然为了焃昀的娘亲此生再也不会离开海岛,她始终对此耿耿于怀。   她喜欢的男人不喜欢她,而她为了自己的宿命,却又必须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而她的女儿也要经历自己同样的命运,唯一不同的是,女儿爱着景修,但是景修却爱着焃昀的女人。   “娘,还没有景修的消息吗?”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巫凤儿后悔杀了景修的父母,可巫族利益至上的念头让她痛下杀手,她本想控制住景修,怎想到一个疏忽,就让他被人救走了。   “我查到他去了楚国的南疆,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他给你抓回来的。凤儿,你始终是女人,日后启轩国统一天下之后,你身边也需要有个男人,只要控制住景修,他会成为你身边最听话的一只狗的。”巫秋月阴狠地笑笑说道。   “娘,谢谢你!景修哥离开之后我才发现,女人没有一个男人还是不行,就算他不爱我也没关系,我也要他陪在我身边一辈子。”巫凤儿眼中的势在必得让巫秋月都能感觉出她对景修的爱意,“巫花月和巫翎儿,娘你打算怎么办?”   巫邪不让巫秋月和巫凤儿伤害巫花月和巫翎儿,说什么她们都是姐妹,都是一家人。巫凤儿可不这样认为,这些年巫翎儿没少给她惹麻烦,巫花月更是联合朝中大臣一心想要扳倒她。   巫秋月对于权势一点儿也不热衷,更对族长夫人的位置没有一点儿兴趣,当年巫花月施计害她,还想要她女儿的性命,这笔账她早就想算了。   “反正你外公现在不在宫里,忍了巫花月母女太久了,现在是关键时刻决不能让她们在生事,就凭巫翎儿那种货色也想和你平起平坐,她实在太高看自己了。巫花月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解决掉的。”   巫秋月起身就离开了大殿,这些年任由巫花月母女蹦跶不过是想利用她们,现在她们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反而成为了绊脚石,那么是除掉她们的最佳时机了。   巫凤儿不知道巫秋月用了什么方法,反正第二天早上就传来巫花月暴毙的消息,而且没人能查出她的确切死因是什么。   巫翎儿是半个月后才知道自己亲娘巫花月死亡的消息时,同一天,巫邪也接到了消息,而巫翎儿不但没哭,反而气得把一屋子的东西都给砸了。   定王只当她发泄痛苦的方式与别的女人不一样,劝慰几句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岂不知巫翎儿恼恨的是巫凤儿母女不遵守承诺,说过会留着巫花月的性命的,可最后巫花月却死了。   她才不信自己娘巫花月的死和巫凤儿母女没有关系,一定是她们杀了自己的娘,现在启轩国和楚国已经在四疆开战,她在楚国的地位本就尴尬,而巫花月的死则是彻底断了她在启轩国的后路。   巫邪听到消息之后,则是当即口吐一口鲜血,他以为自己精心策划那么久,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到头来却是自己的一个女儿杀害了另一个女儿,下一步就是他的两个外孙女自相残杀了。   作为巫族的“守护神”,他曾经违反族规为自己的家人做了占卜,结果发现自己的一个孙女会成为正极大陆十分尊贵之人,而另一个孙女同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两个女儿也是地位超然。   可是,现在其中一个女儿死了,也就是说他当年的占卜出现了改变,那么他卜算出的巫族将会统一天下,是不是也会出现改变呢?   如果宿命被该,那么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巫邪苍凉一笑。   现在他也已经无路可走,只有将卜算变成现实,让巫族成为正极大陆真正的王者。   巫花月的死临青溪和焃昀也很快知道了,不过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巫花月只是巫族的小角色,没有了巫花月这个女儿,巫邪还有巫秋月。   雪狼和黑狼挑选出来的四百名战士已经秘密训练了一段时间,而为了加强他们的作战能力,最近几天,临青溪和儿子正正经常凑在一起研究一些新武器。   没办法,自从正正看过抛石机之后,整天磨着临青溪和他一起研究新东西,而临青溪看出正正是真得很喜欢这些东西,也就不想那么多开始教他。   临青溪不是专门研究武器的,她只是在影视剧中看到过一些,就将自己看到的大概样子告诉正正,然后和他一起研究如何让武器变强。   “娘,现在就试试咱们的飞爪去!”正正兴奋地拿着刚从楚西城赶制而成的飞爪百练索和临青溪来到了营地的练武场。   “正正少爷,这次又发明了什么?”贺南他们正在练武场训练,休息的间隙看到正正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临青溪和玉扇,玉扇手里还拿着一个奇怪的像人手一样的铁器。   “让你们看看我焃正正的飞爪百练索!”正正得意地看着练武场上和四周的士兵,“赶快给我准备一个穿衣服的木头人,还要给他穿上你们的铁甲。”   自从正正把火药鼓捣出来,现在没人敢惹他,再加上他无敌的笑容和亲和力很强的那张脸,很快就和军营里的打成一片。   只不过,很多人受不了他喋喋不休的小嘴而已,所以只要他吩咐要做的事情,别人都会用最快的时间完成,免得他在你的耳边一直念叨不停。   “你过来!”假人按照正正说的放好之后,正正随手指了练武场上的一个士兵,此人就是卢小九,“我教给你怎么用飞爪百练索,然后你演示给他们看!”   被一个小孩子指挥,卢小九没觉得有什么,反而很高兴地跟着正正学起飞爪百练索的方法,然后站在假人不远处,使劲地拿着飞爪百练索往假人身上准确地扔去。   结果让众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飞爪百练索竟然刺破了假人身上的铁甲和衣服,如果是真人的话,身上的肉早就被抓下来了。   “正正少爷,这是暗器吗?怎么这么厉害?”很多正正身边就围上来一群士兵,全都热切地看着拿在卢小九手中的飞爪百练索。   接着,正正又让卢小九拿着飞爪百练索往一旁用来训练的矮墙上扔去,然后让他抓住飞爪百练索的绳索,双脚蹬墙往上攀爬,这下子众人更开眼了,身子本就灵活的卢小九,转瞬间就做到了墙头上。   “厉害吧,厉害吧!”正正洋洋得意的样子让人群外听到声音的临青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众人全都对正正竖起了大拇指,这个正正真是太厉害了。   “正正少爷,这飞爪百练索咱们都能有吗?”贺南心痒痒地看着卢小九手中的飞爪百练索问道。   “这个……你们要问我爹和娘了!”有些事情他焃正正也是做不了主的。   这时,众人就转脸全都看向了临青溪,在他们眼中,虽然他们是焃昀的兵,但对临青溪的尊敬也不比焃昀差多少,更何况任谁都看得出来,临王十分宠爱青溪公主。   “尽量都有!”这飞爪百练索打造出来也很费劲,人人一个是不太可能,不过雪狼挑选出来的四百个精英战士倒是可以先有。   看到这段日子临青溪和正正这么为楚国将士考虑,而且那么辛苦地制作出很多新武器,大营里的将士看着他们母子的眼光都不一样了,就连北长老几人也没想到临青溪这个农女能耐如此之大。   眼看最后的决战即将展开,焃昀打算把母子四人先送到楚西城里,毕竟一旦决战开始,这些大帐都是要撤掉的。   临青溪也不想焃昀打仗还分心担忧他们,于是同意他的意见,将几个孩子暂时安排在楚西城冷名扬的城主府里,但她要和他并肩作战。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雅传闻   十月初九,小雪,宜祈福、祭祀、嫁娶,忌伐木、开光、动土。   这天清晨,巫邪突然让人送来挑战书,誓要和焃昀的楚国大军三日后决一死战。   同时,启轩国二百万大军攻打汀河的消息甚嚣尘上,而兵力的悬殊,让河对岸楚国的士兵心里有了怯意。   在两军对战的时候,哪怕是一丝的胆怯都可能造成最后的失败,巫邪正是想以此威胁楚国士兵,让楚军不战自退。   “昀,像这样的情况三日后开战对咱们很不利!”临青溪一听到消息就来大帐内找焃昀,原以为巫邪会把四百万大军藏到最后一刻,不只是因为什么,他竟然孤注一掷等不了了。   来的路上,她已经察觉出有些楚国兵聚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三日后大战的事情,虽然他们都是抱着必死之心的,但真是事到临头,临青溪也可以理解他们的胆怯。   如果巫邪此次真是出动二百万大军,那么楚军就是以一敌四,这在历来的征战中都是少有的情况。   “楚军历来以胆小懦弱为名,这几年来好不容易变得强大起来,但巫邪这一击正好打中了他们的软肋,如果换做别的人我不敢说,但是我焃昀训练出的人不是那些软骨头。”将士们害怕他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战场上,他这个主帅绝不会允许他们退缩。   “我看需要鼓舞一下士气,不能让他们还没提起武器,这脊梁就软了!”启轩国的兵来势汹汹,就算楚军有良好的武器做准备,但很多人心里面的怯意也会阻碍他们的。   “安安,你有什么好办法吗?”这种事情,焃昀总觉得临青溪会更擅长,看她那些纳园的女工就知道了。   “具体办法我也想不出来,但我会尽量试试!”以前做人家老总的时候,她也是很会鼓励下属的,要不然自己的事业也不会越做越好。   临青溪从焃昀的军帐里出来之后,让孙副将去给她挑选一些唱歌很好听的兵士出来,然后她回屋把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部抗战电视剧的主题曲改成了适合楚国士兵唱的曲子。   她还记得那首歌曲叫《中国军魂》,而她改成了《楚国军魂》,原歌歌词是:“如果祖国遭受到侵犯,热血男儿当自强。喝干这碗家乡的酒,壮士一去不复返。滚滚黄河,滔滔长江,给我生命,给我力量。就让鲜血染红最美的花,洒在我的胸膛上。红旗飘飘,军号响,剑已出鞘,雷鸣电闪,从来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而她把原歌词中的“祖国”改成了“楚国”,虽然楚国没有黄河和长江,但大河大江也不少,所以她没有改,最后她把“红旗”改成了“楚旗”、“军号”改成了“军鼓”,至于整首歌的节奏,怎么振奋人心怎么唱。   孙副将挑选出来的人,有一个是山里娃子,以前就经常唱山歌,他把自己家乡其中一种气势很强劲的曲子改成了适合这首《楚国军魂》的调调,朗朗上口,节奏感强,很快几名挑选出来的士兵就都会唱了。   最重要的是,就连孙副将他们也跟着哼唱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没过多久,这首曲子楚国军营里的士兵大半都会唱了。   军歌很有鼓舞之气的效用,但这只是其一,接着临青溪在军营四处竖起了一个超大的牌子,上面是胜负的对比。   “南哥,这牌子上写得是什么?”军营里很多楚国士兵并不识字,他们只看到一面大木板上,右边写着一个大大的“胜”字,而左边则是一行行的字。   贺南看完了板子上的字,他的脸色变得深沉起来,如果这场西疆之战楚国真的输了,那么木板上左边所写的那些都会变成事实。   “这右边‘胜’字你们都认识吧,左边这个最大的字是‘败’字,败字下面第一条写着,如果西疆失守,那么启轩国的大军就会一路畅通地杀到咱们的京城,到时候咱们就会成为亡国奴,任由别人宰割。”贺南握紧拳头说道。   “誓死不做亡国奴,咱们决不能让启轩国的兵越过汀河!”卢小九愤慨地说道。   “没错,咱们要是守不住西疆,那咱们的妻子儿女就会被启轩国的人给杀掉,我可听说了,当年启轩国攻打吴国几座城池时,巫族的人非说吴国的血是脏的,把一座城的吴国百姓都给杀了。”说起“屠城”惨状,围着木板的士兵都愤愤不已,虽然他们和吴国也曾是敌对的,但吴国已经亡国,为什么启轩国的人就不能放过那些无辜的百姓。   楚国喜欢“以和为贵”,但是你越忍让,对方就越猖狂,他们这次大军压境,而且以二百万大军对阵楚军的五十万,很明显不是为了争夺一两个城池而来,他们也像当初对待吴国那样对待楚国。   “不只是吴国人,当年巫族的人也说咱们楚国人是邪恶之血,他们也杀了不少楚国人用来祭祀,所以启轩国绝对不会对咱们的人手下留情的。我死了没什么,可我不能让他们祸害我的家人。”一个士兵握紧手中的兵器,恨不得现在就和启轩国的人奋力厮杀一场。   关于木板上写得胜负问题,越来越多的士兵参与讨论,士气也渐渐被激发起来,很多士兵甚至等不了三天之后,就想上战场和启轩国的人拼杀一个痛快。   短短的时间楚国士兵的士气就急速大涨,而到了真正决战这一天,他们各个斗志昂扬。   巫邪原本打算用二十万骑兵从沙漠穿过去,毕竟这些战马都是原来尤挞国的人精心训练出来的,而贺南还带领他的一万士兵守在沙漠口,静等着启轩国骑兵的到来。   “南哥,咱们就这样干等在这里不往前走,要是启轩国大军突然杀过来怎么办?”卢小九显得有些急切。   虽然当初他们已经在沙漠里探过,启轩国的兵是过不到这一边的,可是他们没想到启轩国的人还秘密藏着二十万的骑兵,而且这些骑兵所骑的战马都是膘肥体壮,在沙漠里依旧能飞如闪电。   他们这一万人根本就是来送死的,可贺南不紧张,派他们突然来沙漠的临王也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兄弟们都被蒙在鼓里的不安样子,贺南抓了一把沙子微微在风中扬起来,笑着说道:“你们难道忘了当初咱们是怎么走出这沙漠的?”   “南哥,那哪能忘,是一群沙漠雄鹰给咱们送来了水和食物,才让兄弟们都躲过了一劫。可你一直不让问,那雄鹰怎么这么听话?南哥,你就告诉大家吧!”一万士兵此刻都躲在一个沙子堆积而成的大山丘后面,各个耳朵都支楞着,这个问题憋在他们每一个人心中很久了。   贺南已经知道了答案,要不然今天他也不会这么悠闲地来沙漠,启轩国就是再来二百万大军,这场西疆之战楚军也一定能胜利的,因为他们的俊俊小主子可是有“奇兵相助”。   “告诉你们吧,那些沙漠雄鹰都是王爷的大公子,未来的临王小世子俊俊训练出来的。你们还记得几年前那句‘得圣子者得天下’吗?”贺南笑看着众人小声地问道。   很多人都纷纷点头,他们当然记得,可是那个圣子此刻不是启轩国的小皇帝吗?这也是他们心中没底,全凭一股勇气撑到现在的,就算楚国注定亡国,他们也要拼死一战。   “哈哈,真正的圣子现在就在咱们大营里,而且不是一个,是两个。启轩国那个小皇帝是假的,真正的启轩国太子已经被咱们的青溪公主给救了,而且现在就在南疆帮着临将军一起攻打巫族呢!”当然,贺南知道这些,都是昨天晚上焃昀和临青溪告诉他的,目的自然是进一步鼓舞楚军的士气。   “南哥,你没傻吧?!”这个消息太震惊,很明显没几人相信,他们是不敢相信。   “傻什么傻,你才傻呢!”贺南敲了一下卢小九的脑袋,“实话告诉你们,这是咱们临王和青溪公主亲自告诉我的,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们,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而且更惊喜的还在后头。”   “是什么,是什么?”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们都被这惊住了。   “待会儿俊俊小世子的雄鹰会来帮咱们一起对付启轩国的二十万大军,还有……”贺南正要得意地说下去,他听到了随风而来的马鸣声,期间还夹杂着启轩国士兵的惨叫声。   楚国这一万士兵所在的地方在沙漠的腹地外边,而启轩国的士兵有战马相助,想必是已经进入了沙漠腹地之中,现在应该是俊俊小世子的“奇兵”在帮助他们。   “南哥,有情况,启轩国的人来了!”瞬间大家就做好了对战的准备。   “兄弟们,给我准备好家伙,咱们好好地上场厮杀一番,记住,不要伤害战马和沙漠里的鹰,或者其他的小动物,也不要怕那些沙漠里的毒蛇和蝎子会咬到你们,它们今天可都是咱们的伙伴儿。”贺南抽出身上的佩刀,开始带着大家急速前进。   一万士兵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本来今天在沙漠对战,他们这些人应该也配上战马的,但是贺南告诉他们,战马沙漠里就有,现在又叫他们不要伤害小动物,他这领头先锋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很快,这些沙漠里的楚国士兵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等他们快到沙漠腹地的时候,就发现启轩国的二十万精英骑兵已经成了一盘散沙,兵士被战马给甩了下来,而且有的被马一脚就给踢死了,有的是踢残了。   不仅如此,天上的万只雄鹰俯冲急驰,朝着启轩国士兵的身上疯狂地攻击,有的士兵眼珠子都被鹰给叨掉了,在黄沙上痛苦地打滚。   更让众人吓得冒冷汗的是沙漠腹地出现的那一条条滑不溜秋的毒蛇,吐着令人胆寒的红信子,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启轩国士兵的身上咬去,这沙漠里的毒蛇最凶残,很快启轩国的士兵就一个个倒地而亡。   除了毒蛇还有毒蝎子,那小东西怕得也极快,钻进启轩国兵士的衣袖之中,也是轻轻一口就让人送了命。   沙漠腹地的这一怪异现象,战马雄鹰的反常和毒蛇、毒蝎的疯狂,别说是早就被吓破胆的启轩国士兵,就是贺南他们也是吓得后退了两步。   “南哥,咱……咱们……”卢小九吞了一口唾沫,他的额头上都是汗,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疼,肯定不是做梦。   “兄弟们,别怕,这些动物都是咱们的人,它们都是俊俊小世子训练出来的,绝对不会伤害大家,别让启轩国的人跑掉,给我杀!”贺南想起昨天焃昀对着说过的话,鼓足勇气提着刀加入了混战圈。   说来也奇怪,众人看到,贺南进入之后,那些战马、雄鹰、毒蛇、毒蝎没有一个攻击他,反而会帮助他把敌人制服。   卢小九他们一见贺南都不怕,而且那些动物明显是帮助楚军,也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提刀杀敌。   沙漠这一战,启轩国死的死、杀的杀,二十万大军没有一个逃出沙漠,而且被楚军一万兵士和俊俊的奇兵全部歼灭,楚军大获全胜,而所有的战马也都被贺南他们带出了沙漠。   同一时刻的汀河上则是炮火连连,战船挨着战船,刀剑之声不绝于耳,从日升杀到日落,又从日落杀到黎明,一天一夜之后,汀河变成了红河,血腥味浓的几里外都能闻到。   原本稳操胜券的巫邪在看到汀河上的战况之时,心中就已经大骇,他没想到一向在他眼中最无能的楚国士兵作战会这样英勇,各个不要命似得,再加上很多他从未见过的新武器和火药、抛石机,这一仗他败了!   启轩国号称的二百万大军最后只剩下五十万,而且伤残兵士很多,有些已经不能再上战场了。   楚军虽然也有伤亡,但比起启轩国来说,代价还是很小的,用十万伤亡来换取一百五十万,楚军这一仗胜了!   楚西城的百姓听说楚军大胜,而且把启轩国二百万大军给打得灰溜溜地逃跑了,全城沸腾了,张灯结彩,放爆竹,就像要过年一样。   正正几个小家伙也很兴奋,因为就在楚军大胜这一天,竹香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冷名扬直接给孩子取名为冷楚胜,以纪念这特别的日子。   楚军西疆大捷的消息让病床上的楚怀一激动也从床上坐了起来,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好事,他立即下旨封赏和犒劳西疆的将士。   定王夫妇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十分开心,尤其是巫翎儿,虽然她是启轩国巫族的人,但现在巫族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而自己的外公巫邪只是站在巫凤儿母女那一边,如果有可能,她希望焃昀和临青溪能够帮她把巫邪给杀了,反正她对这个外公也没有任何感情。   “王爷,如今楚军西疆大捷,卫王镇守北疆,临王守着西疆,王爷不妨拉拢临王,如果有他相助,他日登上帝位会更顺利。”这天晚上,巫翎儿和楚岭天夫妻夜话的时候,她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定王一手枕于脑后,屋中的烛火忽明忽暗,就和他此时的心情一样。   楚国西疆大捷他自是兴奋异常,如果楚军能够把启轩国给灭国,他更是求之不得,现在他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皇子,虽然还未被封为太子,但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他手里并无兵权,就算魏明成为了他这一派的人,但是现在镇守楚国四疆土的,分别是临王、卫王、杨大将军和临大将军,其中三个边疆的守卫将军都和卫王楚玄有千丝万缕的怜惜。   临王是卫王师妹临青溪的未婚夫,而临大将军临青禾是临青溪的亲哥哥,杨大将军是沈瀚的岳父,而沈瀚又是楚玄的师弟,可以说现在权势最大的根本不是他,而是楚玄。   如果像巫翎儿说的那样,直接将临王拉拢过来,那么他成功登上帝位的希望就会非常大,可是他也听闻楚玄和临青溪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很好,和一家人没什么区别。   “要想拉拢临王根本没那么容易,那临青溪和卫王是师兄妹,卫王年轻的时候还常常住在临家村,这些年卫王和临王也成为了朋友,这件事情不好办!”楚岭天苦恼地说道。   谁知,巫翎儿娇笑一声说道:“王爷,您还记得当年启轩国太子逼婚一事吗?其实,当年那些传言也未必不真。”   “翎儿,你这话是何意?”楚岭天起身看着巫翎儿问道。   “王爷,你想想看,这临青溪和卫王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而卫王如今身边两个伺候的婢女都没有,更别说王妃、侧妃之类的女人。魏梓珍一心要嫁他,可是他坚决不从,宁肯为此违抗圣命。你当卫王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临青溪。”巫翎儿心中奸计已经生成。   “翎儿,你可有好办法?”楚岭天面上一喜。   巫翎儿顺势倒在他的怀里,阴毒地笑着说道:“没有男人会喜欢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德王那么能忍的一个人,自从知道魏梓珍不洁之后,不惜露出凶残一面,你说,要是临王的心里也有这样一根刺,他和卫王之间还能友好相处吗?到时候,王爷多施给他一些好处,他不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王爷的人,到时候临大将军自然也会站在您这边。至于杨家,根本就不足忧虑。”   “可是,临王他会信吗?”楚岭天问道。   “他信不信有什么用,只要天下人信就可以了,到时候就算他不信,那刺也已经扎进了他的心里,所有人都觉得临青溪和楚玄有什么,时间长了,他自然就会信的。”巫翎儿似是很有把握,这些年在后宅对于这种事情,她可是信手拈来。   “翎儿,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楚岭天翻身将巫翎儿压在身下,虽然她没有给他生下一儿半女,但这些年的相伴相知让楚岭天对于巫翎儿的话深信不疑。   远在边疆的临青溪哪会料想到巫翎儿竟然有闲心编排她和楚玄的是非,而等到她知道的时候,无根无据的传言已经成为了天下人口中的谈资。   什么师兄妹青梅竹马暗度陈仓,什么皇子灵堂上的一夜风流,什么失踪数日的缠绵。每一个传闻都说得有鼻有眼,这股野风刮得很快,让听到传闻的老临家和临氏一族的人气愤不已,可越解释越没有人相信。   也让听到传言的灵族人气得咬牙切齿,有心要把造谣的人给抓起来,可明知是从京城传出来的,却找不到最终的幕后黑手。   “王爷,您别生气,这也不知是哪个混蛋造的谣,这样败坏青溪公主和卫王的名声,末将听说,皇上已经在彻查此事了,所有议论此事的人都被抓进大牢了。”距离西疆大捷已经一个月了,孙副将也是刚刚听到有关楚玄和临青溪的那些传闻,他担心焃昀会相信。   “本王没什么可气的,不过是一些无聊传闻而已,但幕后之人心胸歹毒,本王也绝对不会放过。军中要是有谁造谣生事,定斩不饶!”焃昀担心的不是自己,他担心的是临青溪会受不了,毕竟这些传闻半真半假。   自从临青溪和楚玄相识以来,他们师兄妹的感情的确是很好,而且那日在楚星耀的灵堂上,不只是他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卫王府的奴仆也都看到了,还有楚玄强吻临青溪的事情,想必也有人看到了。   传闻中说楚玄把临青溪给劫走了,那段时间两个人的确在一起单独呆了很长时间,他自然是相信两个人没有什么的,因为他是临青溪的第一个男人,楚玄并没有真正碰过她的身子。   比起焃昀想象中的生气,临青溪对于自己和楚玄的传闻,只是淡然一笑,别人说什么她管不着,但是她需要弄清楚,是谁在败坏她的名声,目的何在。   焃昀走进大帐的时候,就看到临青溪坐在帐内的书案前,双手托腮,出神思索。   “在为那些传闻烦恼?”焃昀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笑着揉揉了她的脸,并趁她发愣的时候,顺势地偷了一个香吻。   临青溪看着他娇媚一笑,摇摇头说:“那些传闻只要你不信,我就没什么烦恼的!”   “我不信!”世上没人比焃昀更知道临青溪和楚玄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些传闻说对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楚玄深爱着临青溪,但两个人之间除了那次的强吻,始终是清白的。   “我知道!”如果对于焃昀没有一点儿了解,或者对自己在他心目中没有信心,那她也不会死心塌地地爱上他,“只是,是什么人故意要这样捏造假象呢?”   “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焃昀把手里拿着的小纸条递给临青溪,这是他来见临青溪之前刚刚接到的灵族人传来的消息,上面写着传言制造者的人名。   临青溪接过纸条一看,发现始作俑者竟然是巫翎儿,自从郴州结盟之后,两个人之间就没有任何联系,她这样做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巫翎儿应该是想帮助楚岭天夺位,此次西疆大捷之后,他们应该是想要拉拢我,所以才通过你和楚玄的陈年旧事来离间我们。”巫翎儿的那点意图,焃昀在得知她是幕后黑手的时候就已经猜出来了。   “可是巫翎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让这些传闻在正极大陆上传播开来呢?”临青溪疑惑地问道。   巫翎儿这个人是有些能力没错,但她已经没有启轩国作为后盾,楚岭天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站在他身边的不过是一些趋炎附势的文官和妄想追名逐利的奸商,仅凭这些人要在短短的时间内造成巨大的反响,不太可能。   “如果我所猜不错,应该是巫凤儿帮助的巫翎儿。”焃昀想了一下说道,“此次巫邪大败,巫凤儿肯定是认为光凭几百万大军是吃不掉楚国的,但如果楚岭天坐上了楚国的国君之位,那么她控制楚岭天和巫翎儿就相对简单一些,总好过楚玄当上皇帝。”   临青溪觉得焃昀分析的没错,如果巫凤儿想要巫族称霸天下,那么她宁肯要一个弱者坐上帝位便于掌控,也不会让一个强者成为她最大的对手。   所以,她虽然杀了巫花月,但却可以照样利用巫翎儿一心要与她争高下的心理,帮助楚岭天坐上帝位。   另外,巫翎儿也想反过来利用巫凤儿帮她达成目的,自以为聪明的巫翎儿肯定是想在巫凤儿的帮助下成为楚国的皇后,然后再和现在的巫凤儿一样,把启轩国给灭掉,然后自己成为这正极大陆独一无二的国母。   这两姐妹就算心中把对方认为是毕生死敌,也要互相利用到最后一刻。她和楚玄之间的传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想要以此大做文章,再一次将楚国推到危险的境地。   可惜,她们都算错了一样,那就是焃昀不是她们想象的那种男人,更不会为了名利去投靠什么人。他爱她,更无条件地信任着她,所以巫翎儿和巫凤儿都不可能达成目的。   “现在最适合做国君的就是卫玄哥,除了他,我想不到楚国的皇室还有什么人合适做帝王。”临青溪自始至终都知道楚玄他不想做皇帝,甚至说在他心里是厌恶那个位置的,可楚国的天下不交给他,又应该交到什么人手中呢。   “安安,其实,楚玄不会是楚国的下一任帝王,真正的楚国新君另有人选!”焃昀也觉得是时候让临青溪知道俊俊的另一个能力了。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临青溪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焃昀的话让她心里一惊。   “你坐下来,听我慢慢说!”焃昀拉着临青溪重新坐了下来,然后说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俊俊他究竟有什么灵力吗!除了和正正、朵朵一样的过目不忘和懂得兽语,他还具有命令天下万兽的能力,最重要的是,他,还具有很强的卜算和预见能力。”   “昀,你不要告诉我,楚国的新君会是咱们的儿子俊俊?”临青溪心都在发颤了,她可不希望焃昀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还好,焃昀的答案是否定的:“不是,俊俊他是灵族未来的族长,作为灵族的圣子,他只会是海岛的主人,怎么会是楚国的国君呢!”   “正正也不是吧?”她可是有两个儿子的。   “不是!”看着临青溪害怕的样子,焃昀笑了,她就这么怕自己的儿子成为一国之君吗,“楚国的国君另有其人。”   “是谁?”只要不是她两个儿子就好,临青溪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是惠王唯一的儿子,现在惠王府的小世子楚衍。”焃昀拍拍她的手笑着说道。   “惠王的儿子?那他现在有多大?”既然是“小世子”可以想见年龄应该不大,而惠王一向不喜争斗,早就云游四海不知踪影,惠王府要不是有杜家看顾着,想来在京城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十岁!”焃昀本想再告诉临青溪楚衍与他家将来的关系,可是看着临青溪这样紧张孩子的份上,要是知道朵朵和这楚衍有夙世因缘,她肯定是不想女儿入宫的,说不定现在就会带着孩子又逃得远远的。   当然,他这个当爹的也要仔细考察一下惠王的那个儿子楚衍,看他有没有资格成为楚国的新君,更看他配不配得上他焃昀的宝贝女儿。   此时,正在惠王府后院苦心练武的楚衍还不知道,他与朵朵的未来早就有了未来岳丈、未来岳母这两座大山,要想越过他们娶得美娇娘,可真是要多费一番功夫。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楚玄也听到了他和临青溪的传闻,但是他很清楚,无论是焃昀还是临青溪,都不会把这些传闻当真,而他那仅有的一些私心也渐渐隐藏在心底最深处。   陆志明在北疆听到西疆大捷的消息时,当天就高兴地拉着楚玄一起饮酒,虽然他没有经历这史上以少胜多的战争,但光是听听这激动人心的胜利消息,他的眼角都湿润了起来。   北疆也同样是楚国最重要的地方,他虽然不任宰辅,但依旧心系万民,而且他跟着楚玄来北疆,还有一个楚怀交给他的秘密任务,那就是说服楚玄做楚国的皇帝。   只是,楚玄这些年在边疆虽然战功赫赫,但是却没有一点儿称帝之心,就连婚姻大事也不上心,心中始终只有一个临青溪。   北疆的冬夜更冷一些,辽阔的黑色天幕上孤月繁星显得军帐里的人有些落寞。   陆志明提着两个小酒坛子,走进了楚玄的军帐里,而楚玄正在帐中看着一幅画出神,那是他画的临青溪的画像。   “玄儿!”私底下,陆志明依旧是如此称呼楚玄。   陆志明的脚步很轻,而楚玄看画又看得入神,没注意到他已经走了进来。陆志明进他的军帐是不需要通报的,所以他赶紧将画卷了起来。   陆志明只是趁着把酒坛放到帐内桌子上的时候笑笑,他知道那幅画上的人是谁,也知道是最近两个人的传闻,让楚玄又想起了自己那远在西疆的徒弟。   “师叔,您怎么来了?不要老喝酒,否则婶婶回去会说我的!”楚玄收拾好了画,走近了陆志明。   “这些天我高兴,没想到启轩国的人会把大军都集结在西疆,而西疆凭借五十万的兵力就能打败启轩国二百万大军,看来战争可以提早结束了。”宦海沉浮这么多年,陆志明也看倦了,现在只希望楚国有明君虎将坐镇,那他就可以过自己悠闲的小日子了。   “师叔,楚国与启轩国的战争不会这么早就结束的,恰恰相反,这场大战才刚刚开始,说不定要耗上很多年。”楚玄早就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如果能这样呆在北疆一辈子,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不可以。   “玄儿,师叔怎么听你这话有别的意思?你该不会是打算在这里一辈子吧?呵呵,那可不行,你不但是楚国的卫王,是北疆的守帅,你也是皇帝的儿子,你身上还有别的担子。”陆志明再一次提起了旧话题。   楚玄摇头一笑,陆志明和楚怀的心思他很清楚,只是他对那帝位实在不感兴趣:“师叔,你知道的,我不适合做皇帝,也不想做皇帝,楚家的子孙不是只有我一个,你还是放弃吧。”   “你说的没错,楚家的子孙不止你一个,但能比过你的却没有。玄儿,你才是最合适的楚国新君。师叔知道,儿女私情绊住了你的左脚,但你自己却绊住了自己的右脚,好男儿称霸四方,你有这样的能力和资格,为什么要放弃?”陆志明实在是不解,那个位置很多人都为此挣破了头,只有他,送到手里还给扔了出去。   楚玄打开酒坛仰头喝下一大口,豪爽地抹了一下嘴,笑着说道:“师叔,其实没有什么绊住了我的双脚,是我从一开始就对那个位置产生了厌恶感。因为皇位,我的亲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所以我不会坐上那个位置。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很强大,可是后来才发现,其实我一直很弱小。”   “玄儿,你和溪儿已经不可能了,唉,就算你不想做皇帝也好,可你也不能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你知道这些年你这样过着,那些关心你的人都很心疼,甚至溪儿她也是。她来信让我劝你放下执着,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你也该成家了。”和楚玄在一起相处这么长时间,陆志明越来越感受到他对帝位是真正地厌恶。   如果楚玄真的不愿,就算他坐上帝位,楚国的未来也值得担忧。   “师叔,有些事情嘴里说着放下,心里也想着要放下,可就是怎么也放不下。我也知道,我和溪儿终究是有缘无分,甚至我也想过要像景修那样坦然放下,然后就守在她身边或者不远处,看着她幸福就好。可是,我还是有渴求的,我总希望她对我是不同的。”楚玄和陆志明早已经从师叔和师侄关系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而在陆志明这个亦师亦友的人面前,楚玄也能变得更坦率一些。   “唉——你这是爱的太痴了!”陆志明也仰头饮下一口酒,总觉得这酒泛着丝丝地苦味。   楚玄苦笑摇头,是痴吗?或许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冰雪咒术   就算怎么不在意传闻都好,但临青溪也不想要如巫凤儿和巫翎儿姐妹的意,她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主人,您打算怎么做?”前两天,临青溪已经从西疆军营大帐暂且回到了楚西城内照顾三个孩子,玉扇自然也是跟在她身边。   “我要揭穿巫凤儿当年的骗局,让天下都知道,巫凤儿根本就没有生下巫族和轩辕嫡系一族的血脉,现在启轩国的小皇帝也不是圣子。”怎么说,她才是混过两世的人,舆论导向这种问题,如果真让她来做,对方是绝无还手机会的。   “巫族当年那些小把戏属下都已经研究透了,主子只要吩咐一声就行!”巫族这些年在巫凤儿的带领之下已经越来越朝着邪教一方发展,玉扇早就看不过去了。   临青溪让玉扇附耳过来,然后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一阵,之后又将自己写好的几页纸交给她,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玉扇来办。   竹香还在月子里,正正和朵朵都很喜欢逗弄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所以两个孩子大半天都在城主府呆着,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回到城主府一墙之隔的宅子里,这是冷名扬特意为临青溪一家准备的宅子。   临青溪对他有知遇之恩,又在失踪之前将竹香的死契给了他,并将竹香许他为妻,要不然在临青溪不在的情况下,当年竹香就不可能答应和他的婚事的。   现在他驻守楚国西疆的楚西城,而临青溪和焃昀又在城外派大军守着这城内三十万的百姓,要不是有他们,启轩国的二百万大军就攻进了城里,到时候究竟是怎样一种惨状,冷名扬根本就不敢想象。   中午该吃饭的时候,冷名扬把正正和朵朵送进了隔壁院子,没办法,正正老说他城主府里的饭菜不好吃,现在临青溪回城了,每天都会亲自下厨。   “娘,娘,今天吃什么?”正正一踏进院子就大声地喊道。   临青溪从厅里走出来,看着正正猴急的样子,笑着说道:“你这孩子也就知道吃的时候要找娘了!”   “娘!”正正跑向临青溪,一把抱住了她,“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娘,您的宝贝儿子饿了。”正正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   “知道了,娘这就给你做饭去!冷名扬,你今天在这里一起吃吧,吃完饭,我有话和你说。”现在楚国西疆已经进入到严冬,但是临青溪发现这里的冬季尤其寒冷,而且据她刚刚得到的消息,巫邪怕是又在想什么恶毒点子。   天色阴沉,吃过饭之后,正正又带着朵朵去了城主府,而冷名扬留下和临青溪说话。   “公主,您有什么事情吗?”客厅里烧着两个暖炉,冷名扬这种有内功护体的人,都觉得有些冷。   “你在楚西城这么久,难道不觉得今年的冬天冷的有些异常吗?”临青溪这些天怕几个孩子冻着,已经给他们三个亲自赶制了棉衣。   “感觉到了,只是西疆冬天有时候会很冷,公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算起来,冷名扬在楚西城也呆了三年,他对于这严寒的天气也觉得有些异常,但却不知道原因出在哪里。   “的确是有很大的问题!”临青溪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相信你应该已经听到了有关启轩国小皇帝的来历,还有启轩国、楚国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当初小皇帝降生时的奇观,现在正极大陆上的很多人已经在开始怀疑小皇子究竟是不是真的圣子。巫凤儿狗急跳墙,将巫族最后拥有巫力的人送到了西疆,和巫邪一起对西疆降下巫族最毒的冰雪咒,想要把楚西城变成冰城,接下来的几个月,楚西城只会日复一日的寒冷,而且不知是楚西城,就是与楚西城相连的几个州县也会出现这种状况。”   冷名扬没想到情况会这样严重,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公主,可有应对之法!”   “我已经找玉扇研究过,这巫族的冰雪咒是无解的,所以我找你过来是为了说一下楚西城抗寒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号召这里的百姓先去别的地方躲一躲,等到咱们想出破解之法,再让他们回来。”这巫族的冰雪咒不是一天两天能破解的,而且冰雪咒一旦下了,西疆这边会越来越冷。   “公主,恐怕不太容易,这楚西城的百姓就是饥荒年月也没有离开过这里,估计他们宁愿死在这城里,也不会离开这里的。”冷名扬对于这楚西城的百姓还是有些了解的,现在他们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临青溪没想到西疆百姓里还有这样热爱故土之人,想想也是,世上又有谁不爱自己的故土呢,就是自己不也离不开楚国这方故土吗!   “那你赶快让百姓们多上山砍一些柴,另外我已经让阿爷在云州多招收一些盘炕的工匠,让他们来云州盘炕,我也已经把盘炕的手艺都记了下来,你在城里召一些工匠,让他们先学习盘炕,一定要抓紧时间。”不仅如此,临青溪还让临念雨从云州多运送一些棉鞋、棉衣、棉被。   另外,她还设计了一款军大衣,让秦氏、吴氏带领临家村和丽水湾的女人加紧赶制出来送来西疆。   冷名扬从临青溪这里离开之后,立即派人将楚西城的官员召集在一起,然后按照临青溪说的派人上山砍柴,也让工匠抓紧时间学习盘炕的手艺。   焃昀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冰雪咒的事情,经过上次的汀河一战,启轩国已经不敢擅自再动兵,现在巫邪和巫凤儿就是打算用最毒的冰雪咒冻死西疆的将士和老百姓冻死在这里。   西疆大营单靠薄薄的军帐肯定是不行的,焃昀已经让将士在两军交界的地方用铁犁取土挖沟,同时掺杂野草在土里,用最快的时间盖建土房子。   这天晚上,焃昀骑马来城里见临青溪和三个孩子,自从冰雪咒下的三天来,还没有下雪的楚西城却已经滴水成冰。   “安安,孩子都睡了?”焃昀一进入温暖的屋子里,身上就开始冒热气,天可真冷。   “昀,你来了!”临青溪给三个孩子把炕又烧热了一些,这样的天气三个孩子实在不适合呆在这里,“昀,我想把三个孩子送出城。”   焃昀走近床边看了一眼三个熟睡的孩子,然后拉着临青溪走到外间,对她说道:“安安,怕是不行,北长老他们说,三个孩子必须留在这里,如果他们离开西疆,很可能会被巫邪抓走,虽然巫邪已经用尽了巫力,但是他的武功却很高,而冰雪咒是巫族极毒的咒术,巫族的人是进不来的,只要他们进来就会被冰雪咒所杀。所以,这里是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冰雪咒是巫族自杀式的咒语,他们能用冰雪咒困死别人,但自己却也同样进不了此咒之中,如果巫族人进入冰雪咒的范围,那么必死无疑。巫族人都知道这个禁忌。   所以这西疆巫族的人不能进来,但他们也不会退守西疆,所以楚军和当地百姓要么想办法破了冰雪咒,要么就一直被困在这里。   “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可是这冰雪咒如此厉害,大人尚且受不了,这孩子们如何受得了。冷名扬已经打算明天把竹香先送回丽水湾,我是打算让三个孩子随她一起去,有灵族几位长老暗中保护他们,我也放心。”虽然俊俊他们有灵力,但是冰雪咒非同小可,这么冷的天,三个孩子怎么受得了。   “安安,你不用担心,朵朵他们三个会没事的,你看这是什么!”焃昀说着从怀里掏出三枚一模一样的温润白玉,“这是我娘让人送来的,俊俊他们三个戴上这玉,就可以抵抗严寒了。”   “这是什么玉?”是焃昀母亲送来的?难道她早就知道楚西城会变成冰城?临青溪接过玉看了一下,质地极好,但也和其他的玉没什么不同。   “这叫灵脂玉,是娘亲她用仅剩的圣女灵力亲自雕刻而成的,这上面分别刻着‘俊’、‘正’和‘朵’三个字,快给孩子们戴上吧!”焃昀笑着解释说。   临青溪仔细地看了一下这三枚玉,的确像焃昀说的那样,玉上有三个孩子的名字。她赶紧拿着玉给孩子们贴身戴上,这下她就放心了。   看着孩子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舒适的笑容,临青溪也笑了:“昀,这玉还真管用,刚才朵朵看起来睡得不舒服,现在倒是好了很多。”   “可惜你我都没有灵力,所以这玉对咱们是没用的,现在咱们只能一起熬过去了,北长老他们说,会尽快想办法破掉这巫族的冰雪咒。”现在巫族已经算不上最大的阻力,真正对西疆和楚国有危险的是巫邪藏着的三百万大军。   巫邪在西疆一共集结了五百万的大军,可是有一百多万都在上一次西疆大战中被楚军杀死了,而这三百万的精锐部队,是巫凤儿和巫邪最后的希望,也是他们手里最后的一张王牌,现在他们就等着楚军被困死在西疆,然后就可以踏进楚国的西大门。   现在楚国的其他边疆都在加紧对启轩国的攻击,现在巫凤儿把兵力都集中在西疆,那么相对来说启轩国其他的边疆也就会同样薄弱,如果他在西疆拖住这三百万大军,那么最后的胜利还说不定会是谁的。   正是因为懂得这些,所以临青溪才打算送走三个孩子,留下和焃昀一起并肩战斗,既然焃昀说三个孩子留在这里才最安全,那就让他们一起渡过这难关。   可是,很多运送到西疆军营的蔬菜还没到大营就被冻坏了,幸好有临青飞让人送过来的咸菜,西疆的将士才能不光吃米饭和馒头。   只是,一日冷过一日,楚西城的百姓和将士日子都不好过,就算穿上临青溪让人运过来的军大衣,他们还是觉得冷。   临青溪来到军营的时候,发现兵士们要么躲在土房子里,要么围在篝火旁依偎在一起取暖,可是看起来都没有什么精神和活力。   现在地上都冻得硬邦邦的,就是士兵们训练有时都会摔倒在地上,虽然有余家的冻疮膏,但这冰雪咒真正的威力则是让人从骨子里对“冷”产生一种畏惧。   “昀,我想让人把练武场给我单独分出来一块,我有用!”临青溪一走进大帐就对焃昀说道。   “好,不过,你要做什么?”焃昀把身上的披风给临青溪披上,她这样城里城外的来回跑,脸都冻红了。   “教你的兵怎么玩!”临青溪语气轻快地说道。   第二天,临青溪让人在练武场划出了一块地方,然后竖起了两个篮筐,还让人会画了线出来,并且把贺南、卢小九这些兵都聚在了一起。   “公主,您找属下有什么事情?”贺南几个人哆哆嗦嗦地就走了出来,还是屋里暖和,现在这样连刀剑都快拿不起来了。   临青溪让玉扇拿出一个用兽皮做成的篮球,然后对贺南他们说道:“今天,我教你们玩一种好玩的游戏。”   紧接着,临青溪就把自己知道的一些篮球规则告诉了贺南他们,并让贺南他们分成两个队,然后开始打篮球。   贺南听临青溪讲规则的时候,心里就跃跃欲试,于是他和卢小九分别找了四个人对战,临青溪先给他们当裁判,虽然她也不懂篮球规则,但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她就自己制定了。   “来吧,小九,你南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贺南已经摆好了阵仗,只要把球投进对方的篮筐就能得分,而赢的人可是有奖品的。   “南哥,小弟我得罪了,嘿嘿!”卢小九调皮一笑,他叫小九,但却身高体壮,和贺南不相上下。   哨声一响,两方人马就开始争抢篮球,有的时候球是挣到了,但是却进不去篮筐,而且气氛渐渐热闹起来,原本窝在屋子里的士兵听到外边的喊声,也都探出头来。   “南哥,加油,加油!我们支持你,进球,进球,躲他,躲他!”看球的比打球的还要激动,场外的喊声立即就把练武场上的气氛炒热了。   “九哥,你后边,后边!哎,哎!球……球……”有人看得急跳脚,恨不得亲自上场。   焃昀和孙副将等人正在军帐里看地图商量军事,听到外边的热闹声,都很好奇,就被吸引出来了。   他们看到练武场上围了很多人,这还是冰雪咒至今,军营里头会这么充满活力,而且看了一会儿,焃昀也被这新奇的玩法挑起了兴趣。   “昀,要不你也上去玩玩!”临青溪看出焃昀眼睛里的浓浓兴趣,就走到他身边提议道。   “好呀!”焃昀一直都是个平易近人的主帅,士兵们对他也像兄弟一样亲近。   一听焃昀要上场,贺南也没什么惧怕,反而笑着说道:“王爷,您要是上场,我和小九组成一队,您和孙副将一队,咱们早就想和你们比划比划了。不过,事先说好,不能用武功,这是篮球规则,是不是公主?”   “没错,球场上要公平,就是王爷也不能特殊,你们谁要是赢了王爷,我就给你们纹银百两的奖励,或者我做红娘,给你们娶个媳妇,好不好?”临青溪大声说道。   “好,好,好!”士兵们这才真正地兴奋,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有个媳妇。   “公主,你可要说话算话,咱们不要银子,要媳妇!哈哈哈!”贺南大声地笑着说道,“王爷,属下可尽全力了!来吧!”   焃昀上场之后,双方打得更热烈了。焃昀的身姿矫健,而且动作优雅,虽然第一次打篮球,但却像天生的篮球运动员一样,而且十投九进,惊得临青溪也睁大了眼,误以为焃昀根本就是打了很多次篮球。   围观的士兵也分成了两方,一方支持贺南和卢小九,一方支撑焃昀和孙副将,而临青溪也像个小女生一样在旁边加油助威。   虽然贺南和卢小九很想赢,但是焃昀实在是太厉害了,最后焃昀和孙副将这队获得了胜利。   临青溪说到做到,赢得这队人除了焃昀,孙副将和其他三人都成婚了,所以最后临青溪给他们四个每人一百两。   至于焃昀,他说不要钱,要让她给他当红娘,这话一出口,在场听到的人都赶紧躲开了。   世上之人谁不知道临王和青溪公主是一对,而且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现在临王竟然让青溪公主给他做红娘,这是人家夫妻的家事,他们还是躲得远点吧。   焃昀和临青溪两个人回到军帐之后,临青溪看着焃昀问道:“昀,你说的是真的?真的要让我给你做红娘?那你说说,你看上了哪家姑娘?”   焃昀自然听出临青溪是在故意调侃他,他看上了哪家姑娘,她会不知道!他看上的就是她!   “真的!”说着焃昀就靠近了临青溪,然后弯腰把她抱起来就往内帐而去,“安安,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   “焃昀,你干什么?现在可是大白天!”这家伙的气息明显不对,他不会想要在这么冷的天里白日宣淫吧?!   还真让临青溪猜对了,焃昀直接把她抱到了内帐的大床上,这段日子她总是围着三个孩子转,他都备受冷落了。   临青溪到了晚上才醒,而玉扇早为她准备了热水沐浴,临青溪不敢在浴桶里久待,实在是热水变凉的太快了。   “主子,这天越来越冷了,可是灵族的几位长老还没有找出破解冰雪咒术的方法,眼看都进入腊月了,楚西城的百姓也快没有吃的了。”算上西疆的兵士和楚西城的百姓,这里有将近一百万人,这么多人的吃喝都是问题,玉扇也在尽力想破解之法。   “云州那边没有送粮过来吗?”临青溪记得她给丽水湾送过信,按说军粮都该送来了。   “咱们的粮食半路被定王的人劫了,不过山鹰他们又给抢回来了,并且把定王府也给烧了,皇上知道西疆的情况之后,也给这里拨了粮草,会和山鹰他们一起送过来的。只是,进入西疆地界儿之后,路滑难走,所以要耽搁很长时间。”玉扇将山鹰写的信递给了临青溪。   临青溪看过之后就皱起了眉头,如果粮食接不上,那楚西城的将士和百姓不被冻死也要饿死了,她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玉扇,准备纸笔,马上给山鹰快马送去,让他按照我说的方法把粮食运到楚西城来!”西疆已经成了冰雪之国,这天看着就要下大雪,她必须要让山鹰快点把东西送过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西疆抗寒   一切都如临青溪预料的那样,信刚送出去的第二天,楚国的千里西疆就飘起了鹅毛大雪,而且气温急速下降。   虽然冷名扬和楚西城的大小官员已经尽快让百姓们做好御寒的准备,但还是有很多人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气温骤降而生病,尤其是老人和孩子。   “公主,现在城里生病的人很多,这药材怕也是不够!”冷名扬早已经严令城里的大夫,面对买不起药的百姓,一定要先治病后要钱,如果发现不良行医者,一定会严惩不贷。   “我已经让火雀去别的地方买药了,相信她很快就能来的!”现在三个孩子身边有灵族的几位长老保护,白狼和火雀他们就腾出了时间帮她做事。   冷名扬看着屋外越下越大的大雪,真担心大雪不停,这楚西城有可能被雪给埋在里面。   同在屋内的焃昀、临青溪也在担心这个问题,不过临青溪告诉他们,她已经吩咐白狼去楚国各地大量购买盐,而盐能使雪融化更快,这样积雪就会少一些。   楚西城很多老百姓的屋子屋顶承受力不强,这样房子就容易被雪压塌,冷名扬就贴出告示,让百姓们经常扫去屋顶的雪。   “冷名扬,你马上在楚西城找出一座最坚固也最大的宅子,要是百姓自己家里无法御寒,咱们就把百姓都集中在一处,这样一来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伤亡。”焃昀认为现在已经不是对抗启轩国士兵的事情,而是要全城百姓齐心合力抗寒,度过这一劫。   冷名扬立即说道:“整个楚西城最坚固的宅子就是我现在住的城主府,而且里面的房子都很大,可以安置很多百姓,最重要的是原来的城主早就让人在屋子里盘了炕,所以相比较来说,也会很暖和!”   “冷名扬,现在立即命人把城主府和我现在住的院子打通,然后让百姓都住进来。”现在自己住的这个院子和城主府的建筑都差不多,只是面积相对少一些,但是同样的坚固。   冷名扬告辞之后就去做事了,而焃昀也回城外大营,进一步安排将士们御寒的问题。   临青溪让人在城主府和自己所住的院子里都支起了高高的帐篷,帐篷里是一口口大锅,煮着放了御寒药物的药粥。   同时,临青溪让玉扇带人去城外告诉百姓,无法在家中御寒的百姓可以来城主府和自己府里过冬,两个府都准备了热药粥和御寒的衣物,就是家中无御寒之物的百姓也可以来城主府领取。   玉扇出去没多久,就有很多乞丐哆哆嗦嗦地来到了城主府,他们实在是太冷了,有的都已经冻晕死了过去,临青溪亲自给他们诊脉医病。   “这些人都是冻得,你们赶紧去准备衣物给他们,还有棉被。”临青溪医术不是特别高,只能看一些简单的病,幸好玉扇很快就回来了。   “主人,您看谁来了?”裹得像个粽子的玉扇走近院中的时候,差一点就摔倒在地上。   临青溪抬起头,看到玉扇身后跟着孙梨和景修两个人,而两个人快步走到她身边,接过了她手中的病人。   “姐姐,我来吧!”一身狐裘的孙梨浅笑着开始给冻僵的病人取暖扎针。   “溪儿,病人的事情交给我和师弟,你去忙别的事情吧!”景修手也没闲着,已经钻进临时的帐篷里给病人医病。   孙梨和景修的到来是临青溪没有预想到的,有这两个神医在,临青溪总算放心了,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楚西城还需要大量的中药。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孙梨和景修到不了,火雀就回来了,而且她身后跟着二三十辆装载着各种药物的马车,这些药物也全都做好了御寒准备。   “看着停在城主府门外的长长的马车,正在赶来城主府御寒的百姓和临青溪等人都是兴奋异常。   “火雀,你以为你还要很长时间才回来,怎么这么快?而且你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运来这么多的药材,真是太好了!”临青溪踏着厚厚的积雪摸着鼓鼓用棉被包裹好的马车说道。   “嘿嘿,主人,这都是灵族人准备的,还有很多药材正在运来的途中,您放心,这楚西城的药材绝不会缺的。”火雀高兴地说道。   灵族人已经全族出动为楚西城加紧准备着所需要的一切,现在是药材,过两天木柴也会运过来的。   “太好了,太好了!”临青溪总算吐了一口气,只要不生病,楚西城就不会出现瘟疫,这样的话百姓活下去的希望就会大得多。   “公主,公主,又有很多马车进城了,说是给咱们楚西城送棉被的!”已经有百姓奔跑着激动地通知临青溪,现在躲在家里的百姓也都冒严寒出来了,没想到真有人雪中送炭,楚西城有救了,有救了!   临青溪一听说送棉被的,亲自出城去接,刚走没多远,就见到临忠国、临青豪、临念雨和文飞都来了,而且还有茉莉、蔷薇、若心、安生、安命他们,这些人身后的马车根本就看不到尾。   “爹,四哥,念雨,你们怎么都来了?”看到亲人在这里出现,临青溪的眼泪立即就流了出来。   在楚西城这样危险的时刻,她的家人来了,不畏严寒,不畏生死,这份浓厚的亲情让她泪流不止。   “傻丫头,哭什么,你带着孩子们在这里,爹不放心。”临忠国有些笨拙地给临青溪擦了一下眼泪,“丫头,就算你是孩子的娘,也是爹永远的小丫头,爹当然要来了!”   “爹——”临青溪扑进临忠国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她也会怕的,她也会觉得累,可是她不想在焃昀和孩子们面前,不想在全城百姓面前表现出她的软弱,可是临忠国一席温暖的话,让她再也忍受不住了。   在自家爹爹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个需要被宠爱的小丫头。   “别哭了,全城百姓可都看着你呢!”临忠国眼圈也红了,但他还是爽朗一笑,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临青豪和临念雨站在临忠国后面看着父女两个拥抱在一起,围观的百姓也有抹眼泪的,青溪公主就是再厉害,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弱女子,为了全城百姓她一直坚强着,可在自己父亲面前,她又像个撒娇的小女孩,让人怜惜。   “阿公,阿公!四舅舅,念雨哥哥!”三个小家伙听到临忠国几人来的消息后,也飞快地跑了出来。   临忠国笑着看三个小圆团子朝他的方向飞奔而来,就松开了临青溪,轻轻地拍了拍她,然后弯腰接住了最先扑向他的俊俊,这个外人眼中稍显冷傲的大外孙,在临家村的时候就喜欢黏着他一个人。   正正一看俊俊抱住了临忠国,就朝着临青豪扑过去,被临忠国一只手臂就捞了起来,放在了肩头。   “四舅舅,你好厉害!”正正坐在临青豪的肩头,视野很是开阔,而且这种坐在高处的感觉让他非常兴奋。   临念雨则是怕朵朵摔倒,快一步跑向前抱住了她,而朵朵害羞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回到府里之后,临青溪和临忠国几人先进了自己的房间,而茉莉他们早跟着玉扇去忙了。   “爹,这楚西城这么冷,是中了巫族的冰雪咒,您身体不好,怎么也跟着来了?”临青溪一开始还以为就临念雨自己来呢。   “溪丫头,你可别小瞧你爹,我虽然没有了一只手掌,可我不残,扳手腕你四哥都不是我的对手。本来,家里人听说了西疆的情况之后,你阿爷、阿奶还有你娘、你几个嫂子都要跟过来,但是我怕他们受不了,就让他们在家里好好地等着,做好你的后援,现在你娘和你几个嫂嫂正带着村里的女人,加紧时间给这里的百姓做棉靴呢。”临忠国还抱着俊俊,发现自己这个小外孙似乎瘦了一些,想来在西疆苦寒之地,孩子们定是吃不好的,也怪不得穆氏她们几个想过来。   “爹,谢谢你们!”临青溪看着临忠国、临青豪和临念雨说道,眼泪又要聚起来了。   “小姑姑,你怎么变得爱哭了,是不是小姑父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临念雨对着临青溪笑着说道。   临青溪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听到临念雨这么轻松幽默地和她说过话了,这孩子定是在安慰他,而且她让他去做的事情,他从来都是二话不问全都办得好好的。   “念雨,我可没有欺负你小姑姑,竟是她欺负我了!”这时,焃昀笑着从屋外推门走了进来,他一听到临忠国几人进城的消息,就骑着快马来了。   “爹,四哥!”见到临忠国和临青豪,焃昀也学着临青溪叫了起来,反正都是迟早的事情,而他也没有一点儿难为情。   倒是临忠国和临青豪都愣了一下,这焃昀和临青溪还没有成婚,按理这样叫他们并不合适,但很快两个人就释然了,他们和焃昀早在很多年前就是一家人了。   “快坐下,骑马莫要太急,军中的士兵如何,这次棉被比较多,其中有一半都是给你们军营里的将士的。”临忠国对走进来的焃昀笑着说道,他看到焃昀身上都是寒气,头上也都是雪珠。   “谢谢爹,我已经都安排好了,穿上爹和四哥送过来的棉衣、棉鞋,我就让他们去给百姓们除雪。”当兵的身体和普通百姓是不一样的,有了保暖的衣物,这些军营里的汉子在不打仗的情况下,焃昀也希望他们能为楚西城的百姓尽一份力。   “那就好。我没想到这楚西城的情况会这样糟糕,溪丫头,你看有没有爹能帮上忙的?”这次来楚西城,临忠国就没有立即离开的想法,他要留下来和女儿共度难关。   “还有我,溪丫头,你四哥别的不会,但有力气,说吧,我能帮上什么忙?”临青豪抱着正正坐在椅子上,小家伙竟然在他怀里打起了盹。   “爹,四哥,外边院子里正在搭帐篷,你们应该还记得当年咱们做的简易木板房,我想在院子里搭建几个,总比让百姓流落在大街上要好得多。”就是城主府和自己住的地方再大,这城里的百姓也多,而且很多百姓的屋子就像临青溪预测的那样,已经被大雪压塌了,现在百姓们没了去处。   “行,溪丫头,这件事就交给爹和你四哥,你去忙别的事情吧。”临忠国对于木板房的搭建很有经验。   而临青溪早就在城主府召了很多木匠,让这些木匠跟着临忠国和临青豪一起搭建牢固的木板房。   山鹰的运粮队第二天早上到达的,而且其中一半粮食送到了焃昀的大营,另一半囤积到了城主府。   若心在躲在两府御寒的百姓里挑选出一些厨艺好的,然后带着这些人给百姓们做好一日三餐。   临忠国到达楚西城的第三天,融齐两家的商队也带来楚西城百姓需要的各种急需品来到了楚西城,并且亲自交到了临青溪的手中。   两家商队的领头人,一个是临青飞,另一个是齐鸣铮,而临青溪已经听说了,郴州的齐鸣笙被齐明远夺去了在郴州的生意,并且重新和融家合作,联手吞并了齐家的其他生意。   不仅如此,齐明远现在已经坐上了齐家家主的位置,而这次他明智地没有靠近定王,也没有站在卫王一边,而是选择和融家联手来助临王。   楚西城百姓在大雪纷飞的那一天,各个心生恐惧,觉得这次一定是过不去冰雪难关了,但是因为青溪公主的原因,很多人来助楚西城,无论是吃的、喝的、穿的和用的,全都有人源源不绝地给他们送过来。   虽然西疆依旧处在冰冻的世界,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是热乎乎的,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临王和青溪公主在楚西城一天,他们就不会有任何事情。   所以,原本隐隐不安的城池,渐渐随着这一辆辆马车的到来,又恢复了原有的秩序,甚至府城大街上的一些店铺都开门了,还在自家铺子外边点上篝火,这样也能帮助行人驱走寒意。   楚玄听说了西疆的事情,人虽然没有多,但是他让人送来的木炭也帮助临青溪解决了很大的问题,而且临青溪也知道他正在带兵攻打启轩国,就是希望能把西疆启轩国的兵吸引到北疆,缓解西疆的压力。   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终于停了,但天还是灰沉沉的。西疆的将士和百姓都已经好多天都没有见到太阳了,这种压抑的感觉也很容易让人的心情变得郁闷起来。   当吃喝问题解决之后,临青溪发现百姓新一轮的不安又开始了,这次是精神上的。   “公主,很多百姓都说要回家重新盖房子,可是现在天寒地冻,可能他们房子没盖好,新一轮的大雪就又要开始了,而且雪这么大,已经把通往城外的路全都给堵死了,现在百姓就是想出去也出不去了。”冷名扬忧心地说道。   现在楚西城的粮食等物还能维持一段时间,但现在这种情况等于坐吃山空,如果不鼓励百姓的生存意识,很容易出现暴乱。   临青溪也意识到了百姓们心理上的不安,破家值万贯,尤其是现在这样心无所依的情况之下,他们能吃饱穿暖,那么自认为就可以住在自己家里,岂不知冰雪咒的厉害。   “咱们现在首要任务是安抚百姓们的急躁情绪,告诉他们重建家园也不急于一时,而且就算现在盖好了,大雪来了之后,都是功亏一篑,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临青溪双手紧握在一起,然后大拇指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虎口位置,“这样冷名扬,你先去给我找几个说书先生,让他们给百姓们解解闷。另外,你再告诉百姓们,过两天融齐两家会在楚西城各开一家作坊,需要招收一些女工和男工,让他们安心留在城主府。”   冷名扬觉得临青溪这个主意不错,一旦百姓们有事情可以做,还有银子赚,那他们的心也就不会那么焦虑。   “还是公主想得周到,对了,公主,那些工匠已经学会了盘炕,再加上公主从云州送过来的工匠,他们已经在楚西城里为老百姓免费盘炕了,只是地太硬,又下过大雪,这土不好取。”冷名扬说道。   “你去军营找昀借几个力气大的士兵,让他们帮助工匠们给老百姓先盘炕,另外,也要帮助百姓加固一下房屋,看这天还有一场大雪要来到。”如果不是有白雪铺地,楚西城就快分不清白天黑夜了。   吩咐完冷名扬这些,临青溪就让人请临青飞和齐鸣铮到客厅,她需要和两个人讨论一下为楚西城百姓谋福利的事情。   戴着假面的临青飞和齐鸣铮一起走进了客厅,施礼过后就在客厅两边坐了下来,而临青溪坐在主位。   “融家和齐家能在楚西城遭难时挺身而出,这份情义青溪先代全城的百姓谢过二位。”临青溪起身对两个人都施了一礼。   如果说临青溪是以自己妹妹的名义施礼,临青飞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有齐鸣铮在,很明显她是以公主之礼,这就让两个人消受不起了。   “公主不可,草民承受不起!”临青飞和齐鸣铮同时起身对临青溪弯腰拱手说道。   “公主,融齐两家虽为商家,但也是楚国人,如果楚国的西疆出事,我等在楚国也会没有容身之地,这都是草民应该做的。”临青飞谦卑地说道。   “融三哥说的没错,公主,齐家更多蒙公主几番相助,是公主给齐家一条生路,齐家愿意为公主做任何事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齐鸣铮来之前,齐明远已经几番叮嘱他,青溪公主不但是齐家的恩人,更是齐家的贵人,无论她提出什么条件,齐家都要无条件地答应。   “融齐两家如此大仁大义,这个情我临青溪记下来了,齐三公子、融三公子,我眼下有一件事情想和两位商量,希望你们能再助我一臂之力。”临青溪对于齐鸣铮的态度满意地点点头,看来齐家的确是有长远眼光的,也不枉她多次提携齐家。   “公主请吩咐!”临青飞和齐鸣铮异口同声地恭顺说道。   “眼下楚西城的百姓都被这接连的风雪天和大雪封城的消息,弄得心力交瘁。人越在绝望的时候对于给予他们希望的人就越感激,如果融齐两家能在这时候再助楚西城的百姓一把,想着全城百姓都会铭记融家和齐家的大恩大德。所以,我已经让人放出风去,融齐两家将在楚西城各开一家作坊,然后招收本地的百姓为工人,而且这工钱我希望你们能给的高一些。”这是一个为融家和齐家赚取好名声的绝好机会,撇开这些不谈,临青溪也不会让两家吃亏。   “公主,您需要融家做什么?”临青飞不在乎什么名声,也不需要什么钱,事实上,这次来,他就给临青溪带来了大量的财物,对于他来说,身外物永远比不上临青溪这个家人。   “公主,齐家一切都听公主吩咐!”齐鸣铮脑瓜机灵,临青溪说的这些他一下子就想通了,别说工钱高,就是让百姓们什么都不做,齐家也愿意花钱买个好名声。   “那就好,我现在手里有两个生意,一个是编织各种绳结,这个男女老幼都是可以做的,另外一个就是卖石头工艺品,这楚西城最多的就是石山,而且石山里的石头颜色多样,还很容易打磨出来,几乎这楚西城的老老小小都会磨石头。”临青溪让若心拿出她昨晚才画好的几张简略图,并递给临青飞和齐鸣铮。   “公主,草民选石头!”几乎是刚拿到图纸的那一刻,临青飞就出声说道。   商人天生的敏感告诉他,这楚西城的石头以前是无人问津的费石头,但是经过临青溪的巧心思,再加上工匠的打磨,那么就会变成楚西城的特色,而楚西城多彩的石头别的地方是没有的。   齐鸣铮也不是个傻得,临青飞这样着急要做楚西城的石头生意,他也琢磨出味道出来,但齐明远让他与融家交好,所以他也没有争。   再说,这编织绳结的方法楚国虽然也有人会,但是根本没有临青溪画上的那样复杂和好看,最重要的是寓意吉祥,肯定也是能卖个好价钱。   于是,齐鸣铮就说齐家要做这编织绳结的生意,而临青溪让两个人回去找两个信任的人过来,她亲自教他们编织绳结,至于石头打磨样式,她会尽力画好各种各样的图纸。   临青飞和齐鸣铮都要给临青溪分成,但是她没要,众人能来相助楚西城,她本就十分开心,她并不缺钱。   当天下午,融家和齐家的商队就在楚西城各找了一个店铺,现在大雪封城,他们也回不去了,就在府城里开起了作坊。   一听说融家要在楚西城开石头店,城内的百姓都新奇不已,他们从未听说石头还能卖钱的,更何况楚西城的山上到处都是石头,连树都长得稀。   但是临青飞第一时间把楚西城会雕刻艺术的工匠花高价聘请到自己作坊里,然后又找了几个对石山熟悉的当地人,上山找石头。   与此同时,齐家在府城里开了一家绳结店铺,店铺里有绣娘专门教百姓们编各种各样的绳结,当然教会他们之后,他们要把编好的绳结拿到齐家的店里来买,双方在学之前就已经签下了契约文书。   一开始,去齐家店里学绳结的人很多,反而是石头店里没什么人,但是几天之后,有人进入石头店里,发现原本楚西城石山上平淡无奇的石头,竟然变成了打磨的圆润的石头手链,有黑色的,就像佛珠一样,有深蓝色的,就像很多人没见过的大海颜色,还有的是五彩斑斓的。   以前很多人都只知道金银首饰和玉饰,可没想到石头也能看起来如此高贵优雅,而且这种颜色多样的石头可只有楚西城有。   无论是绳结还是石头手链都不是要卖给楚西城的百姓的,而是要把它们卖到楚国的其他地方,在哪些地方,这些绳结和石头手链都会变成稀罕货,很多贪新鲜的人都趋之若鹜。   虽然只是两个作坊,但也解决了很多人的做工问题,而且原本生活艰难的百姓也不怕没有活路了,融家和齐家给了他们两条生存的选择之路。   很快,第二场连绵的大雪就来到了,楚西城又遇到了新的问题,木柴不够了,实在是人太多,而几家送来的东西又杯水车薪,只能缓解一时的寒冷。   焃昀已经带着士兵亲自上山砍树,可因为积雪都已经到了人腰处,而且山上很滑,很多士兵都被摔得鼻青脸肿。   临青溪也是为此发愁,如果木柴不够,楚西城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而因为天气寒冷,又不可能太过节省木柴,该怎么办呢?   “娘,娘?娘亲——”正正走进屋里的时候,就看到临青溪眉头紧锁地坐在暖炉前,就走到她面前轻轻地摇摇她的手臂。   “是正正呀,找娘有事吗?”自从三个孩子戴上灵脂玉,就不再畏惧寒冷,而正正更是整天都是跑得一头汗。   “娘,您都好长时间没和正正一起玩了,都没人和正正玩了!”正正有些不开心地说道,自从楚西城整天下雪之后,他也被禁止走出府外,而且火雀、蓝罗她们都有事情要做,就是其他人也都很忙,都没人陪他了。   “正正乖,去找你大哥和妹妹玩,娘有事情要想!”临青溪柔和地看着儿子说道。   “娘,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呀,我是你最聪明的儿子,我一定能帮上你的,你说吧,让你宝贝儿子做什么。”正正凑近临青溪笑嘻嘻地说道。   “正正,这件事情你帮不上娘的!乖,去找你哥哥和妹妹!”临青溪也知道这几天都些忽视三个孩子,可是现在比起陪孩子们玩,让百姓们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娘,你不说什么事情,怎么知道正正帮不上你,娘,你就是小看你的儿子,你可知道,我可是什么忙都能帮上的,我可厉害了。娘,大哥他已经让钻地鼠听我的话了,从今往后,我更厉害了,娘,你就告诉我吧,你就说吧!”正正撒娇地说道。   看着儿子一脸想要帮忙的样子,临青溪终究心软了,就说道:“娘现在需要很多很多柴火,你能帮娘吧。唉,就算没有柴火,有其他的也行。”   正正小脸一纠,歪着头好奇地问道:“娘,其他的是什么?”柴火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力气小,可搬不动。   “就是能烧起来的东西,让人觉得温暖的东西,你看木头烧起来,人不就感到暖暖的吗?”临青溪也没真想正正能帮上什么忙。   “暖暖的?”正正很努力地回忆到,突然咧嘴一笑,“娘,我有个黑蛋暖暖的,哈哈,我这就去拿!”   还没等临青溪问清楚“黑蛋”是什么,就看到正正一溜烟没人影了,然后他“噔噔”地又很快地跑了过来。   “娘,娘,这就是黑蛋,烧起来可暖了!”正正献宝一样地将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塞到临青溪手里。   本不以为意的临青溪再看清楚正正所说的“黑蛋”是什么的时候,猛地站了起来,急急地问道:“正正,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个?”   正正就知道他的东西是宝贝,看他娘亲着急的样子,这“黑蛋”肯定能帮到娘亲的。   “娘,这是小黑鼠给我的,它是哥哥送给我的钻地鼠,这个东西是它送给我的小玩意儿。”   正正没告诉临青溪的是,他刚开始拿到钻地鼠送给他的小黑球的时候,看到自己白净的小手一下子变成了小黑手,气得就把小黑球扔进了火堆里,没想到小黑球就烧了起来,而且暖暖的。   所以,刚才听到临青溪说起“暖暖”的东西,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小黑球。   “正正,你能不能帮娘问问你的钻地鼠,像这种小黑球多吗?还有,在哪里能找到这种小黑球?”这根本不是什么小黑球,而是临青溪想都没想到的煤炭,而钻地鼠在楚国西疆比较多,那是不是就说这里会有煤矿?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临青溪再也坐不住了,她必须尽快弄清楚这一状况。   很快,正正就又跑出去了,然后俊俊和他一起跑了进来,两个人身后还跟着一只体型比较肥大的钻地鼠,和普通的猫体形差不多。   临青溪先是吓一跳,她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钻地鼠,俊俊让她不要害怕,说这只是鼠王。它知道哪里有临青溪手里的那种小黑球,而且楚西城郊外的一座大山中还不少。   临青溪让若心赶紧去找焃昀,让他和她在楚西城郊外的那几座荒山汇合。   俊俊和正正都要跟着,而临青溪不懂得兽语,找煤炭的事情还要靠那只鼠王,所以她让玉扇照顾好朵朵,就带着两个儿子和灵族的南北长老去了郊外。   若心去找焃昀的时候,他正带人在郊外的山上砍树,而此地距离临青溪所说的荒山还有一段距离。   临青溪这样急着找他,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焃昀把砍树的事情交给贺南,然后就和若心一起去见临青溪。   焃昀在荒山脚下等了临青溪一会儿,就看到她带着两个儿子和南北长老出现了。   迎到几人面前,焃昀扶着临青溪下了马车:“安安,你带两个孩子到这里有什么事情?”   “昀,边走边说!”临青溪下了马车之后,朝着俊俊和正正点了一下头,让他们口中的鼠王走在最前面。   楚西城这几座荒山和西疆特有的石山还不一样,石山上虽然石头众多,但还有杂草和树木生长,但是这些荒山却是寸草不生,而且当地人靠近这些荒山都会觉得闷闷地不舒服,似乎这里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久而久之,当地人就觉得这些荒山受了诅咒,就更没有人靠近了。   临青溪告诉焃昀,走在几人前面的钻地鼠送给了正正一个小黑球,而这种小黑球叫煤炭,是一种可以燃烧的岩石,是完全能够代替木炭的染料,而且效果会更好。   “安安,如果楚西城真有你说的这种煤炭,看来以后这楚西城就会更加重要了!”焃昀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这种能代替柴火的煤炭一经面世,肯定会引起轰动,说不定会有很多人争夺这里。   临青溪也没想到焃昀这样有忧患意识,但他说的没错,煤炭的确很重要,所以这里绝对不能落入别有用心之人的手里,这也是她为何让这么少的人来这里的原因。   “昀,你说的没错,如果这里真的有煤炭,那么你的部队肯定要把这里化为保护圈,而且是重中之重。西疆本就是两国交界的地方,再发现煤炭这种宝贝,怕是争的会更激烈。”但临青溪也顾不了那么多,现在救活全城百姓才最重要,否则一切都是无用的。   “没错,咱们先找到再说。如果真有,我会派人先把这里保护起来,不会让人随意进来的。”焃昀见山路不好走,一手一个抱起了俊俊和正正。   荒山中的积雪也很深,好在鼠王又召集了在附近的钻地鼠,不一会儿就给他们先踏出了一条好走的路。   大概两刻钟之后,他们走进了两座荒山中的山谷里,而临青溪扒开雪下面钻地鼠弄出来的雪洞看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一股很浓的煤炭味。   而且在鼠王的一声鸣叫之下,几十只钻地鼠突然朝着临青溪看过的雪洞快速地行动起来,不一会儿洞口变大了,而且它们还扒出了很多的小黑块。   临青溪拿起那些小黑快,激动地对焃昀他们说道:“没错,就是煤炭,这下楚西城有救了!”   “这发现煤炭之事要秘密进行,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以免引起别人的觊觎。”南长老难得一本正经地重视起煤炭的事情来。   “长老说的没错,我的人和焃昀的人都可以信任,挖煤的事情先用他们,而且这里地处偏僻,原本就很少有人注意,现在就更不会有人关注荒山这边了。”楚西城的人都在城里活动,城郊几乎看不到人,所以临青溪短时间内不担心有人会发现煤炭这种新燃料就在城郊荒山。   “好,就照安安你说的做!”焃昀打算立即回去派兵看守住这里。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内忧外患   大雪再次压城,昏暗的天幕直直降下,将楚西城送进黑暗之中,已然分不清白天黑夜。   临青溪坐在床沿,床上躺着三个熟睡的孩子,即便是这样恶劣的天气,焃昀还带着将士们在荒山里挖煤,然后秘密送往城主府的后仓库和城外的军营之中。   幸好,运煤的马车都是临青溪教给山鹰改装之后的类似现代雪橇一样的能在雪上快速行驶的特殊马车,而且加上临忠国、临青飞的所有马车都改装了同样的样式,所以运煤速度倒是很快。   “主子,您也早点休息吧!”若心给临青溪端来了洗漱的热水。   外边灰沉沉的,就算有白雪映照,但是也看不清很远的路。   “若心,你把热水放下吧,这些天你和茉莉几人都忙坏了吧,记得涂一些冻疮膏,你脸上都冻着了。”临青溪看到若心那张清秀的脸上出现了红色的冻疮,再这样下去,这张脸就会毁容的。   “多谢主子关心,不碍事的,茉莉姐姐她们的脸比若心的还要厉害,这个时候容貌什么的一点儿都不重要。”若心轻柔一笑,将热水放在临青溪旁边的盆架上。   临青溪从床边儿站了起来,这段日子,她的家人、爱人、朋友和所有的下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一直支持着她的每一个决定,就是楚西城的百姓也早就团结在一起。   “若心,谢谢你!”若心跟在她身边虽然没有玉扇的时间长,但是她照顾她非常贴心,而且当初穆氏、叶氏等人遵照临青溪留的信,给所有适婚的下人都找了好的归宿,只有若心拒绝了。   临青溪曾经答应过若心,会亲自给她找一门好婚事,而若心以此拒绝了穆氏等人的好意,说是要等她回来,自己再成家,如今若心和玉扇都已经是二十四岁的古代“大龄剩女”了。   若心受宠若惊地赶紧说道:“主子,这些都是若心应该做的,当不得这个‘谢’字。”   “好了,你我是多年主仆,不必这样见外,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临青溪笑着对她说道,然后又回到床沿坐下。   若心离开之后,临青溪洗了洗手,打算躺在孩子们旁边睡一会儿的时候,看到俊俊突然有些不安地扭动起来,而且脸上开始有薄汗出现。   看着孩子小脸痛苦的样子,肯定是做恶梦了,临青溪赶紧拍了拍他:“俊俊,俊俊!”   俊俊就像没听到临青溪的呼唤一样,依旧沉浸在此时的梦魇之中,而且小身体也乱动起来,任由临青溪怎么叫都叫不醒,反而是旁边的正正和朵朵被吵醒了。   “娘,怎么了?”正正半坐着揉了揉自己的大眼睛,明显没睡醒。   “娘!”朵朵也跟着坐了起来,有些迷茫地看着一脸焦急的临青溪。   “正正、朵朵,吵醒你们了,对不起!你们哥哥像是在做恶梦,娘正叫他呢,对不起!”临青溪地抱歉地看着二儿子和小女儿。   “哥哥,哥哥,快醒醒!”正正则没有临青溪那样温柔,使劲一推,就把俊俊从恶梦中推醒了。   “俊俊,你没事吧!是不是做恶梦了?别怕,别怕,娘在这里!”俊俊醒来之后,下意识地就抱进了临青溪,而临青溪也紧紧地回抱着他。   “娘,我也要抱抱!”正正和朵朵也凑上来抱着临青溪和俊俊。   焃昀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着母子几人在床上抱在一起的画面,他是洗过澡过来的,可还是觉得身上有煤炭味,所以就在屋外站了一会儿才进来的。   “你们这是怎么了?”焃昀也走近临青溪和孩子们,不过他觉得自己刚从外边进来,身上有寒气,所以就没有抱他们。   “昀,俊俊像是做恶梦了!”临青溪看着焃昀说道,“正正、朵朵,你们快回被窝里,别冻着!”   等到临青溪给俊俊擦去脸上的冷汗,俊俊的神色才好一些,而且这孩子像是刚才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样,身上也没什么劲儿,临青溪就一直抱着他。   临青溪轻轻拍着俊俊的后背,哄着他,希望他能再次睡着,但缓过精神的俊俊却在她的耳边突然说道:“娘,我知道怎么破冰雪咒了!”   焃昀已经脱了鞋上床哄另外两个,他也听到了俊俊的话,“俊俊,你说什么?”   俊俊看看愕然的临青溪和严肃的焃昀,说道:“我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面这里全都被大雪给压住了,娘和爹都被压在了大雪下面,阿公、三舅舅、四舅舅和小梨子舅舅还有念雨哥哥,也全都被压在了大雪下面。我很害怕,以为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这时候我看到了弟弟和妹妹跑着来找我,然后我们面前突然出现鼠王找到的那些小黑球,接着我们三个的手指都流血了,血滴到了小黑球上,接着就突然起火了,好大好大的火,最后这些雪都被大火烧没了,可是还没等我见到你们是不是安全,就被推醒了。”   临青溪和焃昀没有打断俊俊的话,俊俊和正正、朵朵不一样,他有很强的预见能力,而且他的梦和别人的梦是不一样的,俊俊说的破咒之法,是不是就是梦中的办法?   “俊俊,你能确定这就是破除冰雪咒的方法吗?”才刚发现煤炭,然后俊俊就做了这样一个梦,到底是巧合,还是真得这就是破咒之法?焃昀也无法判定。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应该就是!”俊俊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感觉,如果真的照梦中那样去做,他和正正、朵朵的血滴在小黑球上,然后小黑球燃烧起来的火能化雪,那么这火就能化掉这冰雪的世界。   “安安,你先照顾几个孩子,我去找几位长老。”最近这些天,几位长老一直在找破咒的方法,焃昀想把俊俊这个梦告诉他们。   “好,你去吧!”临青溪说不清为什么,总觉的俊俊这个梦也许真得能化解这场危机。   临青溪留在屋里坐在被子里抱着俊俊,而正正和朵朵已经再次睡着了,等过了一会儿,俊俊在临青溪的怀里也睡着了,而这次他睡得比较安稳。   焃昀回来的时候,发现临青溪抱着俊俊就坐在床上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让母子两个人都在床上放好,然后在他们的额头上都落下了一个吻,这才躺在最外侧闭上了眼睛。   他只有很短的休息时间,然后就要去郊外荒山,最重要的是明天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临青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和醒来的,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三个孩子已经睁开眼睛,在被窝里睁着眼睛,也都不说话。   “你们醒了,怎么不叫醒娘呢!”临青溪没想到今天她比几个孩子醒的还晚。   “娘,大哥说娘最近很辛苦,要让娘多睡一会儿。”朵朵眼睛一笑弯成了月亮,这临青溪心情也莫名地快乐起来。   “俊俊真是疼娘亲!”临青溪在俊俊的小脸上亲了一下,而小家伙竟然还微微有些脸红,竟然会害羞。   “娘,偏心,我也要,我也要!”正正直接起身把小脸使劲伸到了临青溪的嘴边,临青溪也亲了他一下,自然,女儿朵朵也是不能落下的,也给了她一个亲吻。   这时候,等在门外的若心听到临青溪母子几人的说话声,才敲门说道:“主子,灵族几位长老正在厅内等候,说是有急事找您和几位小主子。”   “知道了,若心,你进来吧!”临青溪起身穿好衣服,然后和端着洗脸水进来的若心一起给三个孩子穿衣服。   临青溪带着三个孩子走进客厅的时候,就看到灵族的四位长老都在,而焃昀也匆匆走了进来,他的头上还有黑色的煤屑。   若心把客厅的门关上,然后在门外守着,厅内几人就说起了昨晚俊俊的梦。   “少主,俊俊小主子昨夜做的梦很可能就是破咒之法,我和三位长老已经算过了,今天午时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时辰,到时候咱们就把煤炭聚在一处,然后用我灵族圣子、圣女的血点燃它们。”北长老几人研究了一夜,认为俊俊梦中之法可以尝试一下。   “不过,这点燃煤炭的地方选在何处呢?俊俊小主子,你可还记得梦中点燃煤炭的地方?”西长老看着坐在临青溪身边的俊俊问道。   俊俊凝眉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记得,是在城门上的那个大石台上。”   “那是楚西城的烽火台,我立即让人把煤炭运到烽火台上,午时的时候安安你带三个孩子上去,不管有没有用,咱们都要试一试。”外边的雪越下越大,焃昀也知道这样的大雪再下两天,楚西城的命运就真得堪忧了。   “好,对了俊俊,除了用你们三个的血,还用什么点燃煤炭的?现在雪这么大,要想煤炭燃烧起来也不是很容易。”点燃煤炭必须要有火种,用普通的火折子就可以吗?临青溪不认为会这样简单。   果然,俊俊看着几人说道:“是用弟弟手里的两块石头,可是我也记不清石头是如何点燃那些小黑球了。”   “石头怎么可能点着火,似乎不对!”东长老摇着头说道。   “对,石头是可以点火的,正正,你哥哥说的那两块石头呢?”石头能摩擦起火,这个临青溪小时候就知道。   正正从自己随身都要挎着的小布包里掏出两块小石头交给临青溪,这是他在小岛上捡的,当时就是觉得这两个石头特别好玩,就放进了自己的小布包里。   临青溪拿着两块石头快速地摩擦一下,接着厅里的众人就看到有火星溅了出来,正正更是好奇,没想到他随手都能捡到宝贝。   到了中午的时候,雪越下越大,几位长老用厚狐裘把几个孩子抱到了城门上的烽火台,而焃昀早就带着火龙、火虎守在那里,临青溪自然也跟着。   虽然几个孩子损失几滴血并没有什么,但儿女们受伤,她这当娘的自然也跟着疼,尤其是朵朵从小就怕疼,这次要割破手指,她一定会哭的。   风雪在楚西城上空疯狂肆虐,大片的雪花迷住了人的眼睛,城里城外静寂一片,除了临青溪和焃昀一行人,没人知道此时此刻楚西城的城门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午时一到,俊俊、正正和朵朵由四位长老护送到了烽火台上的煤堆上,为了不让孩子们受太多苦,焃昀亲自割破了三个孩子的手指,刀法极快,就连最怕疼的朵朵只感觉像被针扎了一下,然后她的血就滴在了黑黑的煤堆上。   血滴上之后,临青溪用更快的速度给三个孩子上了药,而正正早拿起来两块石头学着临青溪的样子使劲地摩擦起来,奇怪的事情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正正摩擦出的火星一溅到煤堆,“轰”地一声,煤堆的火焰一下子就起来了,而且直冲天际,就像一把划破黑暗的黎明火剑,将楚西城的冰雪世界劈开了口子,而且这口子越来越大。   很快,困扰楚西城的大雪暮然就停止了,紧接着昏沉沉的天空也变成了白茫茫的样子。   煤堆燃烧了起来,让围着它的众人觉得前所未有的暖和,但是离它较远一些,还是觉得冷。   “娘,这是破咒的火种,您赶快把这些火分给楚西城的人,这样的话,楚西城就不冷了!”俊俊走到还有些呆愣的临青溪面前说道。   “俊俊,怎么分?”其他人都不解地看向他。   没想到,俊俊三个孩子的血真是破咒的关键,而且效果这样显着,火刚点燃大雪就停止了。   “直接让人拿干火把来这里引着火就可以了!”现在已经有了破咒的火种,俊俊想着巫族那些坏人再也不能用邪恶的巫力害别人了。   “这样有用吗?”临青溪又问道。   焃昀几人见俊俊很肯定地点点头,就让人去拿火把,从烽火台上取了火种之后,说来也奇怪,围着火把的人没有一点儿寒意,用火把点燃的火堆也尤其地温暖。   一个时辰后,楚西城到处都点燃了各种各样的火堆,而且有官兵直接把火把送到了百姓家里。   全城百姓很快就发现,城里的冰雪开始慢慢融化,而且变得温暖起来。   一天之后,楚西城的百姓见到了久违的太阳,虽然还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是大家看到这个模糊的太阳,还是高兴地奔走相告,激动地流下眼泪,他们有救了,不用被冻死了。   与此同时,山鹰开始带着人在城里积雪严重的地区撒盐,而撒盐之后雪融化得更快,很快被大雪封城的楚西城就见到了第一个外人。   “溪儿,你没事吧?”终究是不放心,楚玄还是来到了西疆。   “卫玄哥,你怎么……”临青溪看着楚玄骑着一匹骏马第一个踏进了楚西城,他被大雪堵在了西疆外,但一直守着没有离开。   “我不放心你……你们,大雪封城,我想了很多办法进来,就差把封城的大雪给吃掉了,呵呵!”等见到她和孩子们都好好的,楚玄也就放心了,现在他也能轻松地和她开玩笑了。   “卫玄哥,谢谢你!”楚玄的脸上和手上都是冻伤,临青溪可以想见这段日子他为了进入这里,一定是费了不少的劲儿。   可是,这样的一份深情,她临青溪已经要不起,也不能要。她是焃昀未过门的妻子,是三个孩子的娘亲,楚玄应该有他自己的幸福,他更值得一个女人全心全意地爱。   临青溪此时的心思,楚玄懂,站在临青溪身后的焃昀也懂,他的确低估了楚玄对临青溪的爱,只是此生此世这个女人不属于他楚玄,爱,不能相让。   “卫玄哥,快进城吧,正正那孩子可是念叨你很多次了。你不会介意我也这样叫你吧,呵呵!”焃昀从临青溪的身后走到楚玄的面前,朝他伸出了手,他一直都敬重楚玄是个汉子,也希望能和他成为好友,只是造化弄人,他们同时深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不介意!”楚玄坦然一笑,与焃昀伸出的手握在了一起,然后两个男人像好哥们一样并肩往前走去。   看着同样伟岸英武的两个男人并肩谈笑,在他们身后的临青溪也是粲然一笑,这样就好,他们都成了家人和朋友。   冰雪咒破除的当天,巫邪又吐了一口鲜血,这次他直接昏死了过去,而巫凤儿和巫秋月也同时吐了一口血。   这次巫族降下最毒的冰雪咒,巫邪和巫秋月都用尽了所有的巫力,巫凤儿也将她的巫力用去了七成,现如今的巫族已经是个没有巫力的一族了。   当然,知道这个事实的人不多,而巫凤儿把所有知道的人也都给杀了,她绝不承认自己的失败,绝不!   启轩国边疆城池里,巫凤儿坐在城主府的内室里运功疗伤,但是她的巫力是不可能再回来了,就是她的武功也受到了影响。   这次,她和巫秋月来到边疆助巫邪下冰雪咒,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击,而这寄托着她和巫族所有希望的冰雪咒眼看就要成功了,却被临青溪和焃昀想出了破咒之法。   看来,巫族古书上说得没错——“得圣子者得天下”,现在她只有凭借手里的权势和几百万大军把西疆踏平,然后活捉临青溪的几个孩子。   那么,巫族就算没有巫力,依然可以成为正极大陆的最强者,而她巫凤儿依然能掌控一切。   “凤儿,娘已经打听到了,现在景修就在楚西城内。咱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硬拼了!”巫秋月原本巫力就弱,这次下冰雪咒她尽了全力,就连自身功力都费去一半,现在的她连灵族武功最弱的西长老都打不过。   “好,全都聚在一起了,那么就在这里决一死战吧。我巫凤儿绝不会输,绝不会!”巫凤儿手握成拳狠狠地捶在盘腿而坐的床上,“娘,外公他怎么样了?”   “你外公所有的巫力都没有了,而且他的内力也损失大半,必须要好好休养半年到一年,否则很容易支撑不下去。”对于自己这个亲生父亲,巫秋月厌恶大于好感,当年要不是因为巫邪,她就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男人,而不是选择嫁给巫族的族长。   “半年到一年?不,我等不了!外公的巫力没有了,他隐藏起来的那三百万大军也很容易就被发现,这场与西疆的战争,我亲自来,但我要让娘和外公帮我把景修和临青溪的孩子先抓过来。”因为景修突然出现在西疆,而是他明显是为了临青溪而来,这让深藏在巫凤儿心中的嫉妒又升腾了起来,他就算死,也要死在她巫凤儿的身边。   “你外公……”就算再厌恶,但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巫秋月还是有些顾忌。   “我要景修和圣子,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巫凤儿厉声地对巫秋月说道。   此刻,在巫凤儿的眼中,巫秋月和巫邪已经不是她的家人,而是她能用的人,只要是能用的,那么就要为她耗尽最后一滴血再死,否则她谁都不会放过。   巫凤儿突变的脸让巫秋月心中一叹,看来这次冰雪咒被破,真是让自己的女儿受了很大的刺激。   没关系,她心情不好她这个当娘的可以理解,就是死,她也会帮女儿完成心愿的。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清醒之后的巫邪和巫秋月也是一样的想法,只不过他迄今为止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为了巫凤儿这个人,而是为了整个巫族。   冰雪咒被破的第三天,巫凤儿就下旨再召二百万大军到边疆,这次她依然想用五百万大军踏平楚国的西疆。   楚国京城里,楚怀接到楚西城从冰雪里转危为安的消息时,大喜过望,结果一口热血涌上喉头,喷出来之后,他就带着笑意昏死了过去。   皇帝气若游丝的消息一时间让整个京城人心惶惶,不为别的,只因为定王突然在这个时候集结兵力,说是要保护皇帝,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这是打算带兵逼宫。   朝中大半官员都是定王的人,而站在卫王一边的人早就被人暗中监视起来,就连张显进出府也有困难,更别说见到皇宫里生死不明的皇帝了。   西疆刚刚破了巫族的冰雪咒,张显又听闻启轩国的太后巫凤儿再一次集结大军要攻打西疆,而定王偏偏选在这个时候逼宫,楚国内忧外患的局势尤为紧张,偏偏卫王也不在京城,一时间被困府邸的张显焦虑不安。   “老爷,老爷,不好了,门外突然来了好多兵士,把咱们府全都给围住了,说是不准进、不准出!”张府的管家慌慌张张地跑到张显面前说道。   “有没有说是什么人?”他可是一朝宰辅,没有皇帝的命令,是没人敢把他囚禁在府里的,到底是谁命令的这些兵士?   “是护城司曹大人带兵来的,他……他说……说这是太后的懿旨。”管家有些结巴地说道,他脑门上已经全是冷汗,心想这京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太后?”张显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   太后与皇后一向是死对头,原本皇后气焰嚣张,可自从德王突然暴毙之后,皇后娘家在魏明与定王的联合下也逐渐失势,而太后与定王联系更为紧密,在后宫之中也重新掌握大权。   说不定这次定王突然逼宫,就是太后在后面出谋划策。太后原本就不喜欢楚玄的亲娘,当年害死楚玄亲娘幕后黑手就可能是太后,所以为了防止卫王登上皇位找她算账,她先一步扶植定王当皇帝。   宫变发生的太过突然,张显又被困在府里出不去,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天,他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张显在书房了焦躁地走来走去,他没有陆志明的武功,身边能用的暗卫也没几个,能出去的估计都回不来了。   “张大人!”就在张显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一个黑影猛地一闪就出现在他面前,张显听此人声音是个女的。   “你是谁?”张显努力保持镇定,难道魏明和太后等人要杀他?不会,既然要杀他,又何必派兵围困张府。   “张大人,我叫蝶儿,是青溪公主的侍女。我家主人去西疆之前特意嘱咐过我,让蝶儿暗中保护大人的安全。”蝶儿扯下了蒙面的黑巾,小声地对张显说道。   “溪儿!那她还对你说过什么?”张显心中一喜。   “我家主人说,如果京城发生预料不到的事情,就请张大人去找童南川童大人,他会帮助张大人的。”蝶儿如实说道。   一听蝶儿说起童南川,张显有些犹豫,童南川的女儿虽然嫁给了余为,但是童南川历来保持中立,无论是定王还是卫王,他谁都不会支撑,再说这时候找他有用吗?   “张大人,事不宜迟,请您赶快去和童大人汇合,然后进宫救驾。我家主人说过,童大人很多年前欠她一条命,所以这次童大人一定会帮助张大人的。”似是看出张显有些拿不定主意,蝶儿赶紧说道。   “好!可是,外边都是兵,咱们怎么出去?”与其被困在这里,倒不如先出去再说。   “张大人,蝶儿得罪了!”蝶儿让张显船上黑衣,然后她施展轻功带着他一起飞出了张府,并且直接把张显送到了郊外一个小宅子。   张显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童南川、武王爷和卫侯爷居然都在宅子的客厅里坐着,而且三个人身后都有一个黑衣人。   “宰辅大人,您来了!”三人似乎都在等他。   “童大人、武王爷、卫侯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显以为蝶儿只是让他来见童南川一个人,没想到还有失踪许久的武王爷和不问朝事的卫侯爷。   “我们也不知道,这些黑衣人说他们是青溪公主的手下,还说让我们来这里见你!”三个人看着张显说道。   “蝶儿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张显心中的疑惑更胜了。   武王爷、卫侯爷和童南川见张显也是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都有些冷意地看着他们身后的黑衣人,武王爷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几位莫要惊慌,我们四个的确是青溪公主的手下,这段时间一直负责保护几位的安全,皇上那里也有我们的人在保护,所以定王和太后是伤害不到他的。只是,我家主人说过,如果京城有突发事件,就需要四位一起才能解除危机。”雪鹰对几人解释道。   “我们四个怎么解除危机!手里连一个兵也没有!”武王爷气呼呼地说道,楚岭天竟然大逆不道,他真想一刀把楚岭天给剁了。   “我家主人说,武王爷和卫侯爷都是打过仗的人,一旦京城发生兵变,调兵遣将的事情两位最是在行,而张大人是一朝宰辅,又是皇上最信任的人,所以他的话很多官员都是相信的,童大人的两位公子是京郊大营的副将,主将虽为太后的人,但两位公子在军中很有威信,只要童大人一句话,这主将必死,两位公子便会带大军来救皇上。”雪鹰将当日临青溪对他说的话又原话不改地告诉了几人,“另外,我家主人还说,当年她救了童家小姐一命,虽说余为是她师兄,童家小姐是她师嫂,但童大人应该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你说什么?当年是青溪公主救了我女儿宁馨?”童南川惊讶地问道。   “没错,当年的药方就是我家主人给她的余为师兄的。”雪鹰回答道。   “这个恩我童南川自会报答,只是一码归一码,定王谋反逼宫,我童南川绝不会坐视不理,只是这京郊大营的兵士必须要有兵符才可以,那兵符可是在太后的手中。”童南川之所以迟迟没有站队,不过是为了看清楚局势,虽说现在定王获胜的可能性大,但他也知道定王并不是最合适的帝王。   “是啊,没有兵符,那些兵也不会听我们的!”卫侯爷也跟着说道。   “几位放心,兵符我们已经拿到了,现在几位就可以跟着我们去京郊大营,杀了主将,然后带领京郊的三十万大军营救被困在宫中的皇上,将定王和太后的阴谋揭穿。”这时候,雪鹰从怀里掏出了兵符递给了武王爷,说到底四个人之中,还是武王爷在士兵们的面前更有威慑力。   “这兵符你们是如何拿到的?”张显震惊不已,如果眼前几人心怀不轨,那楚国真是完了,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回宰辅大人的话,兵符是皇后派人从太后寝宫中偷出来的,也是皇后交给皇上的,最后皇上给了雪鹰!”雪鹰解释道。   “皇后怎么会帮着偷兵符?”几人都很是不解。   皇后这些年在宫中和太后做对,和皇上后宫中的妃嫔做对,和朝中很多官员多对,甚至和皇上也是对立的,她怎么会反过来帮助皇上呢?   “因为皇后已经知道德王是被魏明之名魏梓珍和定王妃巫翎儿合谋害死的,所以她才会帮助皇上去偷兵符。”雪鹰一句话就给几人解了疑惑。   这下子,张显、童南川、武王爷和卫侯爷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德王是皇后最大的希望也是唯一的希望,更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原本最有希望坐上帝位,但是却死在了两个女人手中。   而这两个人一个是魏明的女儿,一个是定王的王妃,而定王和太后关系又紧密,那么皇后肯定会以为德王是魏明、定王、太后合谋害死的,对于有仇必报的皇后而言,她自然不会让定王坐上皇位。   “好了,现在有兵符在手,咱们赶紧去大营!”有些事情等到平息了叛乱之后再弄清楚也不迟,武王爷想着,就算宫中有人保护皇帝,但太后可不是吃素的,不能小看她。   这边张显几人带着蝶儿、雪鹰等人去了京郊大营,而皇宫里人人自危,宫女太监动都不敢乱动,全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夜色越来越深,他们心里的恐惧也越来越多,历来宫中发生大事,都是这样气氛紧张,更何况定王已经派人把皇宫里里外外都给围住了。   太后的凤仪殿里,外面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只是里面的灯光亮得有些太过耀眼。   楚国的太后坐在大殿正中央的凤椅上,皇后则是跪在殿中,巫翎儿站在太后的身侧。   “皇后,你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吧!哼,任你嚣张了这么多年,你竟然还不死心,快说,兵符到底在哪里,可别逼哀家用非常手段!”一身华丽衣裳的太后虽然头发已经全白,但是脸上的阴狠之色仍是让人冷在骨子里。   不过,跪在地上的皇后倒是一点儿也不害怕,冷笑一声说道:“非常手段?哈哈哈,你们合谋害死我的儿子,怎么,现在觉得你自己的儿子没用了,所以想让你的孙子坐上那个位置?哼,你别妄想了!”   “皇后!哀家还叫你一声皇后,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现在皇帝病重,很难熬过今晚,你要是说出兵符在哪里,我还可以留你娘家一族性命。你若是不讲出来,就不要怪哀家手段狠辣。”太后好不容易拿到的兵符竟然失窃了,而且是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幸好她已经查出来是皇后的人拿走了。   “手段狠辣?你的确是手段狠辣,当年楚岭鹤、楚玄的生母本是你亲自用紫薯毒害而死,可你硬要诬陷在我身上,要不是我先一步洞悉你的心思,早就不是什么皇后了。还有瑜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你的亲孙子楚岭鹤的唯一骨血楚星耀,他们都是你害死的,你又想赖到我身上,可惜被我先一步把瑜妃弄死了。老毒妇,你以为今天逼宫能成功吗?哈哈哈,你那是妄想,妄想!”自从儿子德王死后,皇后就像被人抽去了大半魂魄,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疯癫。   “哀家不想和你废话,快说,兵符在哪里!”太后的耐心已经被磨光了,成败在此一举,兵符决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皇后嘴角突然流出了一丝黑血,在她把兵符交给皇帝楚怀的时候,她就要了一个承诺,那就是饶恕她娘家一族的性命。   不管今日是哪一方胜利,她都不想看到了,争了一辈子,斗了那么久,她什么都没有了,倒不如早早去陪她的儿子。   皇后竟然当场咬毒自尽,太后惊得从凤椅上猛地站了起来,如果说刚才她还胜券在握,那么皇后的死就像一个警钟,让她的心莫名有些慌乱,似乎有什么东西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   ☆、第一百七十八章 胜败之间   子时一刻,太后移驾皇帝寝宫,皇后咬毒自尽的事情已经被她暂时压了下来,等到大势已成,就说皇后随皇帝一起归天,也没人知道真相究竟如何。   寝宫外站满了守殿侍卫,太后进去之后,殿内只有两个宫女和一个太监守着病榻上的皇帝。   “皇帝如何了?”太后在离床榻半丈远的地方站住问道。   “回禀太后,皇上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太医们说,怕是醒不过来了。”床边一直站着的太监跪下说道。   太后只是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然后转身就离开了,只是在她离开之后,有一位太医模样的人进来给皇帝把脉,而太后一直就站在殿外冷冷地注视着越来越沉的夜色。   “启禀太后,皇……皇上……驾崩了!”寝宫内传来太医大声哭喊的声音。   随着这一声哭喊,所有的侍卫、宫女、太监,还有在另外殿中等候的文武百官全都跪地大哭,皇帝归天,万民哀恸,这一夜楚国的天终究是要变了呀!   得到皇帝驾崩的消息,最开心的莫过巫翎儿,她终于又往前前进了一大步,要从王妃变成一国之母,这样的转变让她欣喜若狂,甚至想要大笑出声。   “王妃,咱们此时要进凤仪殿吗?”魏梓蝶也是兴奋的,这几年来她在巫翎儿面前伏低做小,百般讨好,除了有魏明的嘱托,也同样是为了这一天。   现在,只要除掉巫翎儿,她就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未来国母,她姐姐已经死了,而她是魏家唯一的嫡女,又是定王的侧妃。   这一次定王逼宫谋反,最大的功臣就是魏家,这后宫之主也定是她魏家的女人。她知道,定王受了巫翎儿这个巫族妖女的蛊惑,对她宠爱至极。   可那又能怎么样,她魏梓蝶现在需要的不是男人的宠爱,而是权势,至高无上的权势,为了得到后位,她也能变得和她姐姐一样狠辣无情,况且这一切也都是巫翎儿逼出来的。   巫翎儿欣喜之余也看到魏梓蝶眼中的算计之光,这些年魏梓蝶的确是有些长进,可依旧是草包一个,想和她巫翎儿斗,她还是太蠢了。   “魏侧妃说的是,现在太后痛失爱儿,定是悲痛不已,咱们这些做孙媳的,自是要好好在她老人家身边劝慰,魏侧妃陪本宫一起吧!”巫翎儿和魏梓蝶今夜进宫之后就一直呆在以前定王在宫中的偏殿之中,刚才亲眼见到皇后咬毒自尽,巫翎儿就从凤仪殿回来了。   现在,凤仪殿空无一人,只有皇后的尸体和守殿的侍卫,而且她和太后早就商议好了,大事已成,要把这谋反之罪全都推到魏家身上。   而定王是平反,便可以顺理成章地登上帝位,顺便拔去魏家这个日后会对定王造成威胁的眼中钉。   魏梓蝶只想要待会儿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巫翎儿,却不知巫翎儿正带着她走向鬼门关。   两个人到了凤仪殿之后,因为巫翎儿有凤仪殿的玉牌,所以侍卫很快就放行,而进入殿中之后,魏梓蝶才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王妃,太后她老人家似乎不在殿中!”走进空荡荡的大殿,魏梓蝶迟钝的神经都能察觉到死亡的气息,因为大殿里灯光微弱,她并没有看到地上躺着的皇后尸首。   “看来的确是不在!”可这时候巫翎儿已经让心腹把凤仪殿的正殿大门给关上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魏梓蝶双手有些紧张地抱在一起,全身的冷意让她的脑袋也转的快了一些。   “王妃,你刚才出去过,是不是已经来凤仪殿见过太后?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后此刻不在这里?”魏梓蝶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而她刚刚紧握在袖中的匕首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看到地上的匕首,巫翎儿看着魏梓蝶的眼神满是冷意和嘲弄:“魏侧妃,你想杀我?”   “不……不是……王妃……您误会了!”魏梓蝶此时说话已经连不成句子,今日不仅是她想要杀巫翎儿,巫翎儿也想要杀她。   “本宫看不像是误会!”巫翎儿一步步逼近她身边,“不过,没关系,你想杀本宫怕是没机会了,你们魏家谋反,你杀了皇后倒是有可能,畏罪自杀,这倒是不错的主意,呵呵呵!”   “王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魏梓蝶已经退到了大殿门前,但是门根本就打不开,而巫翎儿正对着她露出狰狞的笑容。   “什么意思?哈哈哈,魏梓蝶,你以为你是魏梓珍吗?哼,你要是有你姐姐一半的谋略,也不至于会蠢到这种地步,今天,这里,就是你葬身之地。”说完这句话,巫翎儿就快速地点住了魏梓蝶的哑穴,让她讲不出话来。   “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在你临死之前,我不妨告诉你!”巫翎儿凑到了魏梓蝶的耳边小声地笑着说道,“皇后就在这大殿之中,她已经死了,而你魏家意图谋反,你遵照你爹爹魏明的意思趁乱杀了皇后,还想陷害太后,害死了皇帝,更想推给定王,谁知道定王和太后知道了你们魏家的阴谋,于是进宫保护圣驾,但还是晚了一步,皇帝归天了。你猜,你们魏家九族最后的下场会是什么,啧啧啧,一定惨不忍睹!”   巫翎儿的话就像冷透全身的魔音一样,让魏梓蝶怕到极致也恨到极致,没想到定王和巫翎儿还有太后竟是存了让魏家背黑锅的坏主意,她一定要快点告诉爹爹才行,否则魏家九族就不保了,没有了魏家,她还如何做国母。   从魏梓蝶瞪大的眼睛里,巫翎儿就将她此时的心思猜了八成,她觉得,魏梓蝶已经不能用一个“蠢”字来形容了,都死到临头了,还妄想当皇后,那就让她去地府里做美梦吧。   巫翎儿转回身捡起了刚才魏梓蝶掉在地上的匕首,然后硬塞进她的手里,在给魏梓蝶点开穴位的那一刻,“帮助”魏梓蝶反手刺向她自己的胸口。   就在魏梓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巫翎儿突然不动了,然后有两个黑影在她们二人身前闪过,接着魏梓蝶就昏死了过去,凤仪殿又恢复了死一般地静寂。   端坐在皇帝寝宫外的乾坤殿主位上,太后一身威严,下面跪着的官员和定王已经穿上了白衣。   “为何哀家还没有听到丧钟之声?”皇帝驾崩之后,太后就已经命人去敲皇宫正东方城门楼上的丧钟。   楚国只有在国君、皇后和太后归天的时候才会敲响丧钟,而且太后和皇后都是敲两声,皇帝是敲三声。   但是,太后却一声也没有听到,按说她派去的人早就应该登上了城门楼,难道半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定王心里也是有些不安,虽说现在他胜券在握,但总觉得今天晚上这一切发生的都太过顺利,就像在梦中一样。   “启禀太后,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有侍卫在这时候突然冲进殿内大喊道。   “发生何事!”太后心中也是一紧,她比定王经历的事情更多,自然也多少觉察出今夜太过顺利地不对劲。   “启禀太后,张宰辅和武王爷、卫侯爷还有童南川大人率领三十万大军已经攻进了皇宫,咱们的人有的被杀,有的被劝降了。”侍卫跪下大声地说道。   “什么?!”太后猛地从椅子上起身,“你再说一遍!”   “太后,张宰辅和武王爷已经派大军包围了皇宫!”侍卫满头大汗地又重重地说了一声。   “皇帝刚刚驾崩,张显竟然带兵造反,来人,给我将这帮乱臣贼子全部拿下!”太后厉声喊道。   单凭张显几个人是调不动几十万大军的,肯定是皇后那个贱人把兵符给了张显,她现在不能慌,反正皇帝已经死了,张显这时候带兵进宫,那就是谋反,而她正好借此机会连张显、武王爷等人也一起除掉。   “可是太后……”跪下地上的侍卫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   “还有什么事情?”太后觉得这小小侍卫实在是太讨厌了。   “张宰辅手里拿的是皇上的圣旨,说是魏宰辅与定王谋反证据确凿,迷途知返者,皇上可饶恕其一家老小和九族性命,执迷不悟者,株连九族,绝不姑息。现在很多将士都已经反戈相向,咱们……咱们五万兵士,如今只剩下不到两千。”侍卫话音刚落,大殿之中已经有官员面如土色地倒地。   “皇帝已经驾崩,张显怎么可能有圣旨,分明是假传圣旨,罪加一等,哀家绝对不会允许这等逆臣存活于世。”太后也是心惊,原想着大事已成,定王能顺理成章地登基为帝,可突然又冒出了张显,他不是被困在自己府里吗?   “太后,不好了,不好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侍卫提着剑就冲进了殿中。   “又有何时!”太后怒不可遏地喊道。   “皇……皇上亲自带兵杀来了!”似是已经知道穷途末路,这名侍卫说完就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你……你说什么?”太后、定王和大殿中的官员全都石化一样盯着那名带血的侍卫,他们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皇帝已经驾崩了,怎么可能亲自带兵?   “你给本王说清楚!”定王直接冲到了侍卫面前,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不如让朕和你说清楚!”一身金甲战袍威风凛凛的楚怀手拿天龙宝剑,龙威震天地出现在乾坤殿的门外,然后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而随着他的进来,护卫在他身边的侍卫早已经把谋反抵抗的兵士杀掉,并且随后涌进来的侍卫将大殿内外严严实实地围了两圈,殿内官员见到皇帝死而复生,早就吓破了胆,就是魏明也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太后刚才还凤威阵阵,现在看到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的楚怀,整个人都像被抽去了精气神,变得无力起来。   “朕今夜是专门捉鬼的人!”楚怀冷眼看着太后和定王,而定王在看到楚怀的身影时,早就吓得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声。   更让太后、定王和魏明绝望的还在后边,楚怀将三人主谋逼宫造反的证据一一拿了出来,魏梓蝶和巫翎儿还有皇后的尸首,以及太后身边宫女、太监的证词,还有太医的证词,等等。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明了,太后毒杀皇后,定王与太后、魏明合谋逼宫,以及巫翎儿杀害德王的证据。   最后,楚怀大怒之下,将太后送去皇家家庙出家,与逼宫一案有牵连的大小官员全都受到了惩处。   魏明、楚岭天、巫翎儿、魏梓蝶等人认罪之后押入大牢,而在天牢之中,巫翎儿还想着筹划出去的事情,岂不知这时候的楚岭天已经彻底失去了斗志,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所以,他求皇帝给他一杯毒酒留个全尸,楚岭天的绝望让巫翎儿在牢中变得更加疯狂,而此时巫翎儿的武功已经被蝶儿所废,所以她掐死处于半疯癫状态中的魏梓蝶,自己也碰墙而死。   心爱的女人死了,楚岭天更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还没有等毒酒到来,他就咬舌自杀了。   不过,这杯毒酒送到了魏明的面前,想着自己钻营了大半辈子,赔上了两个女儿的幸福,可是到头来,自己还是功亏一篑,而魏家也彻底完了,魏明毫不犹豫地喝下了毒酒。   这场突如其来的宫变发生的快,结束的也快,而紧张了一晚上的张显、卫侯爷等人在御书房见到脸色很不好的皇帝也是一惊。   昨晚他们听到皇帝驾崩的时候,差一点失去自制力,好在临青溪的手下夜猴给他们送来消息,说皇帝根本没死,而是被三境老人从皇宫里救了出来。   之后,他们攻破叛军守着的城门之后,一路杀到了皇宫,并在宫门口和皇帝相遇,此时皇帝楚怀脸上已经没有病态,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可只维持了五个时辰,现在坐在御书房的皇帝脸上的神色又变得苍白起来。   “皇上,您没事吧?”张显担忧地问道。   “朕没事!”楚怀缓缓地说道。   他今日能捡回一条命,都要感谢焃昀和临青溪,那三境老人就是焃昀请求来的,就是来帮他化解这一劫难的。   而临青溪似乎早就预料到京中有一天会不太平,所以在京城暗中安排了很多手下,这才让太后和定王等人的阴谋破产。   “张显,童南川,定王、魏明逼宫造反一事以及捉拿其余党的任务,就交给你二人来办,惩治叛军就交给武爱卿和卫爱卿,皇后的丧事交给贤妃来办。”楚怀心情低落地看着几人吩咐道。   “臣等遵旨!”   经过一夜的曲折跌宕,京城这场逼宫之变被很好地控制住了,而从天亮之后,朝堂也再次发生了很大的变动。   京城风波起的时候,西疆也同样局势紧张。虽然西疆将士和百姓共同抵御了冰雪严寒,但是接下来与启轩国五百万大军的对抗,才是最重要的一场战争。   虽说,巫族的冰雪咒已破,但因为连日来的大雪,楚西城城里城外还是很冷,路上的积雪化成水,晚上气温低的时候就化成了冰。   算算时间,还有几天就又要过新年了,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巫凤儿的五百万大军已经整装待发,看来今年楚西城的百姓是过不上好年了。   这天,焃昀、楚玄、临青溪、景修、冷名扬五人坐在城主府的密室之中商讨着接下来两国对战的事情。   密室里有个大圆桌,五个人围坐在一起,桌子上茶香悠悠,但众人却无闲心品茶闲聊。   “短时间之内,西疆是不可能像巫凤儿一样集聚出五百万想当的兵力的,其他三疆的援军已经赶来,我也给京中送了急信,相信京中的援军很快也会赶来的,在这之前,咱们必须要阻挡住启轩国的大军。”楚玄说道。   此时,几人还不知道京城里定王和太后逼宫一事,而楚玄一直都知道兵符在太后手里,所以他也没期望京城会有多少援军来。   “轩辕一族的族人我已经联系上了,他们早就对巫凤儿不满,而且知道是巫凤儿杀了我父母和害了我之后,都已经决定好要反她,只要战鼓一响,启轩国的京城里就再无巫凤儿母女的容身之处,而五百万大军中,也有一百万是轩辕族人,他们的将领我也已经联系上了,到时候他们绝对不会参与这场战争的。”巫邪、巫秋月和巫凤儿的巫力几乎都已经消耗殆尽,所以景修现在做起事情来也方便快速了很多。   “楚西城的百姓也已经做好了与楚西城同生共死的准备,他们都不愿意离开这里!”冷名扬没想到在经历过冰雪劫难之后,楚西城的百姓变得更加坚强勇敢,而且他让百姓们在大战来临之前去别的地方躲一躲,但是他们都不愿意离开这里。   “我那四百名精英也已经找到了巫邪藏在深山里的三百万大军,现在巫凤儿和巫邪还没有把他们从深谷里放出了,不如咱们来个瓮中捉鳖,将这三百万大军全都困死在山谷里。”临青溪也没有闲着,雪狼已经带着人在俊俊那些小动物的帮助下找到了当初被巫邪藏起来的启轩国士兵,而巫凤儿现在还没有把他们从深谷里带到大营里。   或许,巫凤儿和巫邪当初的想法一样的,以为凭借二百万大军就可以打败楚国的五十万大军,尤其是在楚国士兵刚刚经历冰雪咒之后最虚弱的时候。   “西疆现在只有不到五十万的大军,这些兵力必须集中起来守住汀河,好在咱们有战马雄鹰和火药武器,这些足以以一敌十,这一仗,咱们未必会输。”焃昀很有信心地说道。   “你们去对付攻打汀河的那二百万大军,我先带人去深谷,就算不能把三百万启轩国的士兵都擒住,但我也一定会给他们重创的。”临青溪请命道。   “不行!”四个男人全都表示反对,这打仗本就是男人冲锋陷阵的事情,他们怎么能让她出马,就算知道临青溪很有能力,几人也不想她冒险。   “为什么不行!你们是觉得我从未上过战场,没有打过仗吗?可你别忘了,当年我从三境山谷底出来的时候,整个江湖都被我搅得天翻地覆,雪狼他们也是我训练出来的,我绝对可以做到!”临青溪不服气地说道。   “溪儿,不是我们觉得你没有能力,而是这楚西城的百姓也需要人保护,你留在楚西城和冷名扬一起守护好这里的百姓,就是对这场战争最大的帮助!”楚玄不希望临青溪误会他们几个的意思,事实上,他也的确不想她去冒险。   “你呢?”临青溪听了楚玄的话后转脸看向焃昀,他才是西疆的主帅,也是她孩子的父亲,更是她最信任的男人,她相信他会懂她的。   果然,焃昀看着临青溪说道:“你可以去,但火龙、火雀要跟着你,你只负责指挥,决不能参与对敌!”   “焃昀!”景修和楚玄明显对于焃昀的此决定表示反对。   “好,我答应你!”临青溪赶紧说话,唯恐焃昀反悔。   等到临青溪离开密室之后,留下的楚玄问焃昀:“为什么要让她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听着楚玄的质问和担心,焃昀微微一笑说道:‘如果没有把握保证她的安全,我是不会让她随意去做一件事情的,就像当年她大闹江湖一样。”   “你的意思是当年溪儿从三境山谷底出来之后,你一直在暗中保护她?”楚玄本想接着说“纵容她”,但是想到那个时候焃昀对临青溪就已经用情至深,而要不是因为他的暗中帮助和协助,也许临青溪当年会吃更多的苦头,楚玄心中的失落不知为何减少了一些。   焃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只是一直在做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也许有些事情临青溪永远都不会知道,但是他对她的爱从来都是一往情深。   很快,巫凤儿就让二百万大军集结战船渡汀河,但汀河这边岸上的楚军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积极应战。   战鼓响,金戈撞,喊杀声不绝于耳,汀河再一次被染成了红河,而这次不但有血腥味还有浓浓地火药味,尸体残骸顺流而下,这让西疆百姓以后再也不敢饮用汀河之水。   甚至之后的很多年,就算汀河的水再如何清澈见底,经历过这场战争的人都觉得里面有散不去的血腥味。   汀河打得昏天黑地,两国交界的深山谷底也在悄悄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几百万启轩国大军竟然先后莫名中毒,而且中的还是不同种类的毒,但全部都是巫族的毒。   启轩国的士兵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中巫族的毒,而且就算巫凤儿很快让人制作出来了解药,但是他们也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是不能上战场打仗了。   启轩国军营大帐中,巫凤儿坐在主位,巫邪、巫秋月坐在她下首,几位启轩国的将军坐在两旁。   “启禀太后,我军的战船攻不过汀河,对方的火药太厉害了,而且咱们的战船全都被人从船底凿穿了。”通报的士兵急急地说道。   “我就不信二百万大军还攻不过一个小小的汀河,打不败楚国那区区四五十万的人,就是游也给我游到对岸去。”巫凤儿气急败坏地命令道。   “是!”小兵只好低着头起身匆匆离开。   “凤儿,越是到这样的紧要关头,你越是不能着急。成败在此一举,这一仗咱们只能赢不能输,否则巫族就会有灭顶之灾。”巫邪现在看起来仿佛比原来又老了十几岁,而且他现在巫力没有了,内功大减,支撑着他的就是这几百万大军的最后一击。   “我知道!”巫凤儿不耐烦地大声说道。   她做这么多,不也是为了巫族的强大,可是现在圣子不在她手里,就是巫邪、巫秋月和巫族的人也帮不上她什么忙了。   “凤儿,我听说谷里的大军被人下了毒,而且是咱们巫族的毒,查到是什么人了吗?会不会是巫族的叛徒?还是巫翎儿她……”这个时候,巫秋月还不忘诬陷巫翎儿,可她不知道这时候巫翎儿早已经在楚国的天牢里死掉了。   “没有!那处山谷非常隐蔽,楚国的人是不可能发现的,除非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但这些人中毒之前早就中了我的毒,只有帮我打赢这场仗,他们才能拿到解药。现在我就帮他们解了毒,他们对我感激的很。”巫凤儿冷笑一声,不管是谁要害她,但现在那些兵可是在她巫凤儿的掌心里。   “什么?你给那些兵士下了毒?什么时候?凤儿,你好糊涂呀!”或许巫凤儿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很聪明的事情,但是巫邪却不这样认为。   “就在前几天,怎么了?只有将他们的命捏在我的手里,他们才会为了我拼命!”巫凤儿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不但无法收拢军心,反而会让那些人对你产生异心,你威胁他们在先,现在又给他们解药,你觉得他们真的是真心要跟着你打仗吗?说不定一找到出路,他们就离开了!”巫邪着急地分析道。   “那个山谷早就被我封了,他们休想走出去,我能给他们下第一次毒药,就能下第二次!”巫凤儿要的是这些人帮她取得最后的胜利,所以他们的生死和痛苦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糊涂,你糊涂呀!你忘了临青溪是一个多么狡猾的女人,而且她的儿女是圣子、圣女,又懂得兽语,现在冰雪咒被迫,而在山谷里的咒术也已经没有效果了。说不定,她已经通过自己的儿子懂得兽语这一点,找到咱们那些士兵,甚至这巫族的毒药也是她又下了一次。”巫邪猛地站起身说道,但因为太激动或者刚刚想明白某些事情,他差点没站稳。   “外公你想太多了,哼,如果真是临青溪做的这些,那她绝对有能力杀了那几百万启轩国的士兵,可她并没有这样做,为什么?总不至于是她太仁慈吧!”巫凤儿讥讽地说道。   巫邪已经看出这时候的巫凤儿太过自大自负,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理智和聪慧,但他还希望能点醒她,因为她现在是巫族唯一的希望。   “凤儿,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如果她杀了这三百万人,必定会激起启轩国百姓的仇恨之心,到时候与楚国作对的就不是你和你手下的这几百万人,而是所有的启轩国的人。但现在,这几百万恨的可能就是你。”巫邪有些捶足顿胸地说道。   “外公,那临青溪不过是个小小低贱的农女,她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巫凤儿还是不相信。   “凤儿,我劝你还是赶快去山谷看看那些士兵!”巫邪终究颓然地坐了下来。   如果他所猜不错,山谷里藏着的兵士说不定已经逃走很多人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仇人见面(一)   巫凤儿根本没把巫邪说的话当一回事,所以并没有立即派人去山谷里查探,而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汀河之战上。   三日后,汀河上的火药轰炸声依旧没有停止,而楚国的援军也接连来到了西疆,很快刚有一点儿优势的启轩国又处于下风。   而此时巫凤儿才得到确切的消息,说是被隐藏在山谷中几个月的士兵们,已经有大半都通过密道逃走了,而剩下的也是人心惶惶,举棋不定,无心参战。   更让巫凤儿恼怒的不仅是几百万军队的自行溃败,还有启轩国的京城也发生了意料不到的变化,轩辕一族的族人把她的生父巫族族长给杀死了,很多巫族官员也都被杀或者关进了大牢之中。   现在,整个天下都知道巫族的人已经没有了巫力,这些年备受压迫的启轩国民众终于奋起反抗,现在启轩国国内也是乱成一片。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巫凤儿在大帐里着急地走来走去,这么多年她还没有这么绝望和不安过,局面已经无法控制,甚至她都回不去启轩国京城了。   “山谷里怎么会有密道呢?不可能的!”巫秋月也去山谷里查看过,那是一个几座高山中间非常广阔的地方,足以让几百万军队驻扎下来,除了一个进口,再也没有其他通往外界的地方。   这时候,巫邪从外边走进来,真正地面如死灰,如今的局面他以前没有卜算出来过,更没有算过巫族的未来会变成这样,一个没有巫力的巫族是很容易被人宰割的。   “爹,怎么样?”巫秋月赶紧迎上前问道。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把山洞给打通了,很多士兵都是从山洞里逃出去的。”巫邪灰沉着脸坐进帐内的椅子上,垂头丧气地说道。   这山谷里的兵士本就不愿呆在一个山谷之中,后来巫凤儿见他们心有异动就威胁和变相软禁他们,再加上本就有很多兵士对于巫凤儿一个女人掌权启轩国就心生不满,所以有一大部分人根本就不想来这里打仗,现在有个机会逃走,他们自然是能逃多远就多远。   如果是几个或者几千也都好说,这一下山谷里空了一大半,对于此时两国对战的关键时刻,无疑于让启轩国处于被动地位。   “一定是临青溪,一定是她!”巫凤儿现在回想巫邪几天前所说的一切,才恍然认识到自己究竟错在哪里,是她太轻敌了,也太轻视临青溪和她的孩子。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巫秋月也慌了神。   “外公,娘,今天晚上你们带着几百名巫族死士,无论如何都要把临青溪和她的三个孩子抓到,我要她碎尸万段。”巫凤儿阴毒地说道。   “可是凤儿,那几百名巫族死士,是咱们巫族最后的保障,他们各个武功高强,还是留给你吧。抓人的时候,我和你外公两个人就够了!”巫秋月还是心疼女儿,她担心如果这次抓人失败,说不定她和巫邪都回不来了,而巫凤儿身边就真的什么人都没有了。   “娘,您和外公带走一半死士,别小看临青溪那边的人,他们的武功也不弱。”这么多年临青溪都能逃开巫族的追杀,而且还让巫族损失惨重,她早该想到临青溪不好对付,只是自己被这场战争弄得昏了头。   当天晚上,趁着漆黑的夜色,巫邪和巫秋月带领巫族一半的死士潜入楚国的西疆。他们刚踏上西疆的土地,就已经被焃昀埋伏在暗处的人发现了,并且通报给了焃昀。   巫邪和巫秋月带人绕开了楚军的大营,然后直奔楚西城,这一行为让焃昀立即意识到临青溪和自己的三个孩子会有危险。   所以,巫邪和巫秋月还没有到达楚西城,半路就被焃昀的人给截杀了,而且焃昀也派人通知楚西城的临青溪做好预防准备。   巫族死士武功不弱,但焃昀的人也都各个厉害,双方站在一处,势均力敌,而巫邪和巫秋月此行主要目的是抓临青溪和她的孩子,所以不想恋战。   但是两个人没想到,焃昀和灵族的南北两位长老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巫邪,巫秋月,巫族和灵族的帐今晚应该算一算了!”要想去楚西城,他们就必须要过他焃昀这一关,作为丈夫和父亲,他是不会让巫邪和巫秋月伤害临青溪和孩子们的。   “你就是灵族族长之子焃昀?”虽然夜色昏暗,但是巫秋月还是能看清眼前俊伟男子的面容,和她记忆中那个男人的面容有七八分相似。   不用说,他就是焃冲和巫族圣女灵儿的儿子焃昀,也是当年她想害死反而留其一命的灵儿腹中的孩子。   当年,并不是她心慈,而是为了灵族的圣子才选择没有杀死灵儿和她的孩子,却没想到正是这个孩子却加快了巫族的灭亡,甚至今夜她和她父亲的命也可能会丧于此人之手。   “巫秋月,你会很后悔当年没有杀死我和我的娘亲的,今夜我会用你的血来洗刷我和我娘亲这些年的痛苦。”焃昀话落之后就已经出手了。   如果是以前,巫邪和巫秋月和焃昀、南北长老这样的高手过招,即便打不了三天三夜,也会过上几百招。   可是这次巫邪和巫秋月太急进了,巫凤儿也太着急了,两个人都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就这样轻率地踏上楚国的疆土。   结果可想而知,高下立判,巫邪和巫秋月很快就被焃昀和南北长老打吐出了血。   两个人带来的死士也真的变成了死士,只一夜,焃昀就解决了这些人,根本没让一个巫族的人有机会踏进楚西城。   朝阳升起来的时候,洗去一身血腥的焃昀回到了城里,而自从知道巫秋月和巫邪要来楚西城的消息,临青溪就再无困意,一晚上都守在几个孩子身边。   白狼、火雀他们也一直守在屋子四周,别说人,就是一只老鼠也钻不进来。这一夜,也就三个小家伙睡得很是香甜。   焃昀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临青溪坐在床边看着三个孩子,见他进来,慌忙起身问道:“怎么样了?”   焃昀告诉她巫秋月和巫邪已经被抓住了,而那些巫族死士也都死了,她和孩子们安全了。   “巫凤儿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她一定还会派人过来的,现在她已经狗急跳墙,不抓到俊俊他们是不会罢手的。”现在问题的关键并不是半废的巫邪和巫秋月,而是他们身后的巫凤儿。   “巫凤儿身边已经没有可用的人了,现在巫邪和巫秋月也是废棋,她身边最后能用的不过是巫族剩下的那些死士,还有不到三百万的启轩国士兵,但是那些兵也无心恋战的,所以这一仗她一定会输!”焃昀已经能遇见巫凤儿的失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不过早一天结束,对于楚国来说是最好的。   “真希望这场战争能早点结束,明天可就是大年初一了!”没错,今天是大年三十,可是临青溪和整个楚西城的百姓都没有新年即将到来的喜悦,全城都处于一种大战时的紧张和不安感。   “放心,巫凤儿知道巫邪和巫秋月失败之后,一定不敢轻举妄动,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用的人了,启轩国内也发动了动乱,她已经回不去了。”焃昀将启轩国发生动乱的消息告诉了临青溪,现在巫族的人已经成了过街老鼠,就是小皇帝也已经被软禁起来,现在掌权的是轩辕一族景修很亲近的人。   “景修昨天已经回启轩国了,小梨子也跟着他一起,我想等他们到了启轩国,启轩国的秩序就会好起来,而且景修回去就会把巫凤儿这些做过的恶事公之于众,到时候她真就成了众矢之的,就是百万大军也不会听她的命令。”临青溪也可以预见巫凤儿最后的结局,而且景修回到启轩国之后,首选要对付的就是巫族的人。   焃昀走到床边看到三个小家伙听到说话声都没有醒,附身亲了一下女儿朵朵的小脸,然后和临青溪走出了房间,让若心来照顾他们。   这些天,楚西城的雪已经化得差不多,府城街道上也恢复了热闹之声,原本在城主府里避难的百姓也都已经回到了自己家,或者找到了住的地方。   只是因为两国大战,城里的百姓都有些战战兢兢的,好在楚国的援军已经到了,百姓们也已经听到了启轩国士兵逃走的消息,这场战争孰胜孰败,现在没人能说得准。   但是楚西城的百姓似乎隐隐有种感觉,越来越团结的楚国最终会战胜已经开始支离破碎的启轩国。   怎么说,楚国也有很长的历史,而启轩国建国至今时间短不说,还有巫族那样的邪恶之族存在,对于一个根基不稳的新国家来说,启轩国实在有些摇摇欲坠。   “昀,你打算拿巫邪和巫秋月怎么办?直接杀了他们吗?”临青溪和焃昀站在院中的一株红梅下问道。   这棵红梅树是冰雪咒过去之后,楚西城的百姓为了表达对临青溪的感谢,特意将城里的一株红梅移栽到这个院子里。此时,红梅开得正艳。   “杀了他们就太便宜他们了,当年巫秋月让我的娘亲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她也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付出代价。安安,巫族的事情交给我和景修来办,你放心,我还记得当年你答应巫族守护神的话,不会对巫族赶尽杀绝的。”焃昀知道临青溪也已经看出巫族气数将尽,但是她的确是因为巫族的人才来到这里,所以这个恩情焃昀会帮她还。   “你是不是和景修达成了什么协议?”有些事情焃昀他不想让自己知道,临青溪也没想过要问,男人和女人本来就有不相同的事情要做。   “算不上什么协议!”焃昀倒没有想过要瞒着临青溪,“作为启轩国的太子,景修要想重掌大权必须要有后盾,他已经和楚国达成了协议,回国之后会和楚国成为友好盟国,并且永无战争。”   “景修要回去做启轩国的皇帝吗?”景修临走之前并没有对临青溪透露任何的消息,而且与景修相处的这一段时间,反而让临青溪觉得她似乎又看不到了曾经那样游医景修。   “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虽然景修说要回启轩国重掌大权,但是焃昀从他的眼神中没有看到任何地欲望和野心,反而是云淡风轻一样地随意,似乎这一次回去,不过是完成他最后的一点儿眷恋之愿。   无论是景修还是楚玄,临青溪这一次见到他们,在他们的身上都没有看到任何帝王应该具备的宏图大志,虽然两个人的志愿不一样,但是早已经是成熟大男人的两个人,变得更加睿智、淡然。   就在新年的第一天,得知景修离开西疆的消息之后,并且已经确定巫邪和巫秋月在焃昀手上的时候,她彻底地疯了,准备集结所有的兵力和楚军决战。   焃昀已经带所有的楚军做好了迎战的准备,而临青溪把三个孩子交给灵族几位长老之后,和玉扇一起瞒着所有人来到了汀河对岸。   这场因巫凤儿的野心所起的战争本是可以避免的,没人愿意打这场仗,如果不是巫凤儿的话,所以她此行目的就是要把巫凤儿这个主帅从启轩国军队最高的位置上拉下来。   对于临青溪和玉扇来说,混进启轩国的大军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她们也很轻松地就找到了巫凤儿所在的大营。   当然临青溪认为,在她和玉扇踏上启轩国的疆土时,巫凤儿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毕竟,她还是仅剩一些巫力的。   临青溪见查到的巫凤儿所在的大帐并没有守卫,甚至有一种“请君进去”的邀请意味,她就明白了,巫凤儿知道她到了,而且没有捉她。   想来,要么是对抓住她很有把握,要么就是有些话想和她聊聊。说来,两个人自从当年悬崖一别之后,已经十多年没见,但这些年两个人明争暗斗从未停止过。   撩天大帐门帘的是一身白纱的巫族女使者,看到临青溪和玉扇并没有惊奇之色,临青溪也没有丝毫地惊慌,她能进来,就有把握让自己全身而退。   大帐内,巫凤儿就像当年一样穿着一身白纱清逸的素裙,犹如少女的脸庞白皙美丽,只是眼神太过犀利,见到临青溪也是怒意中藏着冷嘲。   “你胆子可真不小!”大战前夕还敢踏进她巫凤儿的大营,巫凤儿真想不到当年她最厌恶的农女会这样让他挫败、恼怒和恨。   “一般!”既来之则安之,临青溪走到帐内一侧坐下,“多年不见,你倒是过得很不错!”   虽然临青溪脸上带着笑意,但巫凤儿怎么都觉得她说出口的话带着深深地嘲弄:“你不是过得更好。”   “也对,通常好人的日子总是会好过一些的!”临青溪也不谦虚。   “你就不怕我立即杀了你!”巫凤儿眼中杀意闪过。   “这句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事实上,从很多年前我就想杀了你,不只是你,还有魏梓珍和上官徽凝。”临青溪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想法。   “哼,你不是早就如愿了!魏梓珍死了,上官徽凝死的更早,她们的死应该都和你脱不了任何关系。”巫凤儿虽然没走出过启轩国,但是楚国和曾经的吴国发生的一切,她也是都知道的,很明显所有的事件或多或少都和临青溪有些关联。   “她们的死归根结底是她们的错,可她们走上一条错路却因为你从旁协助和火上浇油,否则她们的命运也不是这样。巫凤儿,你自始至终所做的这一切又帮你得到了什么,你现在一无所有。”临青溪嘲讽地看着她说道。   “你凭什么说我一所无有,我有的你永远比不上!”巫凤儿冷笑地说道。   “是吗!呵呵,巫凤儿,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一心要做景修的妻子,虽然你嫁给了他,但你得到的只有一座冷冰冰的宫殿,你千方百计算计得到的圣子,结果不过是个野种,根本不是你和景修的儿子。你引以为傲的巫族和启轩国,也即将都化为泡影,你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临青溪看着此时依旧显得高高在上的巫凤儿冷嘲道。   “闭嘴!”巫凤儿猛地起身朝着临青溪拔出了利剑,满身的杀意。   ------题外话------   这两天搬家更新字数略少下周恢复正常   ☆、第一百八十章 仇人见面(二)   临青溪又岂会怕她,同样起身朝着巫凤儿急速而来,并且绕到了巫凤儿的身后,猛地给了她一掌,将巫凤儿手中的宝剑都震掉了。   巫凤儿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临青溪的武功会这样高,在她眼中,无论临青溪如何改变,无论她听过的那些传闻有多么神乎其神,她对临青溪都存着怀疑,认为她终究不过是当年临家村的那个有些单纯的少女。   玉扇早就同时拿起剑指着巫凤儿的咽喉,只要她动一动,那么巫凤儿的命顷刻间就会没有了。   巫凤儿仗着自己还有三分巫力,就想要趁此机会控制玉扇,可玉扇这多么年一直在研究巫族的巫术,所以她嘲弄地看着巫凤儿说道:“你的巫术对我来说是没用的!”   “你说什么?”巫凤儿瞪着拿剑指向她的玉扇,她看不起来不过是一个下人,竟然能破解她的巫术。   在巫凤儿背后的临青溪走到她的面前,同样冷冷地看着巫凤儿说道:“巫凤儿,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巫凤儿,而我也非曾经的临青溪。说起来,你当年逼我跳崖,我没有如你所愿地死掉,反而变得更加强大地回来。你们巫族一步步逼我,也一步步把自己送进死亡的深渊之中。”   “临青溪,你的存在本来就是个错误,为什么你要出现!如果你不出现,那么一切都会遵照既定的命运,我和景修会成为人人羡慕的眷侣,而启轩国会成为正极大陆唯一强大的国家,那时候万民归心,何至于有现在的刀兵相见。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出现才造成的。”到了现在,巫凤儿依然认为事情到了这一步都是临青溪这个无命格的人造成的错误。   临青溪看着执迷不悟的巫凤儿,对她说道:“巫凤儿,你错了!我的出现不是偶然的,是你们巫族造成的,而这场战争也是因为你的野心而起。你自以为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巫族,其实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要不是你一心想要成为这正极大陆上的主宰者,景修的父母就不会死,吴国也不会灭国,启轩国也不会发生内乱,我爹娘还有很多楚国的百姓就不会遭殃,所有的所有,都是你造成的。你现在把责任和错误推到我身上,不过是你还执着地认为这一切都是宿命。其实,你错了,就像你原先认为的那样,如果我的出现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那么从一开始我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命运都改变了,包括你!”   “不,不是这样的!”巫凤儿狰狞地喊道,“我的命运没有被改变,我还是成为了启轩国的太后,成为了启轩国的最强者,而我也会踏平楚国,然后掌控这天下。”   两世以来,临青溪都没有见过像巫凤儿这样野心如此强大的女人,都快赶上唐朝的武则天了。   “巫凤儿,你太天真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你已经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你曾经对我说过,你是景修命定的妻子,只要我不留下他,你就能让他跟你走。结果,你使用卑鄙的手段让景修变成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讨厌的人。你还说过,他只不过是任性地离家出走,总有一天他会回到自己的家,可你却生生地把他的家给毁了。巫凤儿,你是一个无心的女人,现在住手吧,为自己减轻一些罪孽!”临青溪希望巫凤儿能悔悟,这是她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罪孽?哈哈,临青溪,你太好笑了,告诉你,这是我的命,是我巫凤儿的宿命,我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的!”巫凤儿不甘心地说道。   她刚才已经命令不要外人来大帐里打扰她,所以帐内只有她和临青溪、玉扇,她的侍女都在帐外候着。   “巫凤儿,知道吗,你太自负了!”临青溪突然出手点住了巫凤儿的穴位。   今天,正是巫凤儿小看她和她自己的自大,才敢放心地让大帐里没有外人,而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临青溪自然不会错过。   一刻钟后,大帐内就传来巫凤儿阴冷的声音:“来人!”   很快巫凤儿的贴身侍女走了进来,她看到巫凤儿神色不虞,而且也没有看到刚才进来的那两个人。   “传令下去,明日之战展缓,我要回京一趟!”巫凤儿冷声命令道。   “主子,为什么?”侍女不解地问道。   “混账,不该问的不要问!去把余将军和张将军叫过来!”巫凤儿狠狠地瞪了一眼多嘴的巫凤儿。   巫凤儿越来越喜怒无常,她身边的侍女早就知道,此时也不敢再多问,赶紧去把巫凤儿口中的统领大军的余将军和张将军叫过来。   不过,此时真正的巫凤儿已经被玉扇带走了,而此时坐在启轩国大帐之内的是临青溪假扮的巫凤儿。   等到余将军和张将军进来之后,巫凤儿吩咐他们在边疆守好,而且没有她的命令不许对楚国出兵,一切等到她从京城回来再说。   余将军和张将军本就无意打这场仗,现在听到巫凤儿听到这一战先不打了,心里都松了一口气,甚至巴不得这场劳民伤财的战争能够就此结束。   有了巫凤儿明日不战的命令,不只是两位将军心里一松,就是很多将士也吐出了一口气。   说起来,他们都是因为迫于巫凤儿的邪术和权势才不敢反抗,而且这两天军营中一直偷偷地传,说是启轩国的曾经的太子,如今的太上皇轩辕景修根本没死,还好端端地活着。   如果这个消息属实,那么启轩国的百姓总算是能见到一些曙光了,不用在让一个女人指挥来指挥去,害得无数人丢了性命。   “余将军,你觉得这太后突然不打楚国是因为什么?她先前不是非要打这一仗吗?”军帐里,刚刚从巫凤儿大帐里回来的张将军问道。   “张将军,你说……是不是传闻是真的?”余将军眼神里有着希冀地问道。   余将军和张将军既不是巫族人,也不是轩辕一族人,而是原本被启轩国吞并的小国里的大将,后来得到轩辕景修的器重,才心甘情愿地为启轩国效力。   “什么传闻?”张将军还没有明白余将军话里的意思。   “就是这几天兵士们都说太子他还活着,而且已经回到了京城,是不是太后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所以才抛下边疆的这一切,急急地离开这里回京城?”余将军用猜测的语气说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真希望这次太子殿下能擦亮眼睛,看出巫凤儿这个女人的邪恶用心,唉,有人说,当年皇上和皇后是被……”张将军一直都不喜巫凤儿,只是此次他和余将军任大将,都是因为巫凤儿用他们的家人作为威胁,他们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上战场。   “张将军,隔墙有耳!”余将军赶紧截住张将军的话,脸色沉重地冲他摇了一下头,这大营里说不定到处有巫凤儿的眼线,他们不能在紧要关头冒险。   张将军会意过来,只是重重地又叹气了一声,他很希望传闻是真的。   而事实也没让余将军和张将军失望,几日后,启轩国的京城就传来轩辕景修回到皇宫中的消息,而且一回到宫中,他就以启轩国太子身份废了小皇帝。   并且广告天下,这小皇帝根本就不是他和巫凤儿的儿子,而是巫凤儿和他的侍卫生下的野种,就连启轩国的皇上和皇后也是巫凤儿联合巫族的人害死的。   巫族的人在启轩国这些年本就失了民心,此时听到巫族和巫凤儿竟然做过这么多害人的事情,而且还愚弄众人。   除了巫族的人,所有人都支持景修登上帝位,并且希望他能把巫凤儿绳之于法,像巫凤儿这样歹毒的妇人就该千刀万剐。   在景修回到启轩国之后,就有忠心于巫凤儿的巫族的人想要通知她这个消息,可是现在他们才发现,说要从边疆回京城的巫凤儿,却找不到踪影了。   等到启轩国国内的巫族残余势力全部都除掉之后,景修以启轩国新帝的身份下了一道圣旨,言明巫族之人从今往后呆在深山避世,再有人出来蛊惑人心或者使用邪术,到时候巫族将不会存在这世上。   虽然巫族有巫邪、巫秋月和巫凤儿这类心思狠毒的人,但也有很多无辜的巫族族人,而这些无辜的人虽然也觉得自己无辜,但他们毕竟和巫凤儿是同一族人,不想死只有避开这世间,所以巫族众人纷纷避世不出。   重掌大权的景修并没有举行登基大典,但是在所有启轩国官员和百姓心中,他一直都是启轩国的君主。   而快速地处理完小皇帝和巫族的事情之后,景修又下了一道圣旨,这次是给边疆的余将军和张将军,让他们不得与楚国交战,还说自己被巫凤儿暗害的时候,正是楚国人救了他。   很快从巫凤儿在边疆消失已经有一个月了,正当很多人都以为巫凤儿已经逃跑了的时候,她却出现在启轩国皇宫的一处隐秘的地牢之中,其实,她已经被关在这里很多天了。   这天深夜,景修从有些冷静的皇宫里独自来到了地牢之中,这处地牢曾经是巫凤儿折磨他和他父母的地方,也是在这个地方,他亲眼看到巫凤儿杀了自己的父母,那一刻,他是真的疯了。   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只有滴答滴答的污水声,就连老鼠也不愿意在这里呆太久。   景修顺着由上而下的台阶,一步一步走进地牢之中,这间地牢只有一间牢房,坚不可摧,就是在这里大喊大叫,外边也会听不到任何声音,而这些天看管巫凤儿的是临青溪身边的玉扇。   “景公子,您来了!”玉扇坐在地牢外唯一一处安静的地方。   “玉扇,辛苦你了!”现在所有人中,也只有玉扇和临青溪能够避开巫凤儿的巫术,虽然她只有三分,但普通人还是容易着了道。   “景公子不必道谢,这是玉扇该做的!”玉扇只是淡然地点了一下头。   如果不是临青溪特意交代,她早就解决了巫凤儿这个女人。不过,临青溪说,这天下有资格真正决定巫凤儿最后命运的,不是她,而是眼前的轩辕景修。   早就蓬头垢面的巫凤儿听到了玉扇和人说话,这是这些天地牢中出现的第三个人,她心里不禁一喜,只要有第三个人就好,有了第三个人她就有机会出去了。   只是,当她有些激动地抬起头看向来人时,却有些惊住了:“怎么是你?”   “自然是我,你以为还会有谁,巫凤儿,你的死期到了!”景修阴冷的面容是如海的恨意。   “哈哈哈,死期?不,景修哥哥,我不会死的。你忘了,巫族的卜算之术是不会错的,我已经成为了你的妻子,我还会是正极大陆的王者,景修哥哥,你很快会看到我的胜利。失去你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早就爱上你了!”巫凤儿猛地扑到牢门铁栏杆处,差一点就从栏杆空隙处抓住景修的衣袖,但是被景修冷哼一声躲开了。   “爱?巫凤儿,你懂什么是爱吗?我母后那么疼爱你,你不但对她下狠毒的巫术,你最后更残忍地杀害了她,还有我的父皇,你杀他时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从小可是把你当女儿宠爱的!”想起死去父母的惨状,景修恨不得现在就掐死牢中的巫凤儿。   “景修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只是太气愤了,是你,是你对我无情,我才伤害他们的,你相信我,我也不想的,不想的!”巫凤儿以前认为自己和景修的命运结合在一起,只是因为她是巫族的圣女,而景修是轩辕一族嫡系一脉唯一的继承人,所以他和她注定是夫妻。   可是在她对景修下了巫术并失去他之后,她才发现被这个男人伤害那么久之后,她竟然爱上了他,真真正正地爱上他,而这种爱来的汹涌,让她控制都控制不住。   “不想?!巫凤儿,我真该早就杀了你,这样你就不会继续造孽,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了,你曾经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千倍百倍地还给你。”景修狠声说道,“来人,把他们带进来!”   就在这时候,巫凤儿听到了脚步有些杂乱的声音,接着有几名黑衣人出现在地牢,然后打开地牢的人,把两个人扔在了她的面前。   “娘,外公!”巫凤儿看到被黑衣人扔进来的竟然是巫秋月和巫邪。   “凤儿……凤儿……”已经被废去武功的巫秋月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而她一旁的巫邪看着就像只剩几口气的活死人一样。   “娘,你……你怎么……”在巫秋月和巫邪去楚国西疆抓人一去不回之后,巫凤儿就预感到他们出事了,但是临青溪和焃昀那边一直表现得很平静。   她还存着侥幸,想着巫秋月和巫邪也许逃走了,在某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养伤呢,却没想到被景修抓住了,不,是临青溪抓住之后给景修送了过来。   “凤儿,娘……娘不能护着你了!”此时的巫秋月心灰意冷,筹谋了大半辈子,赔上了她的青春和幸福,也把她女儿的幸福赔上,可最后巫族的大业依然没成功,他们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呢?   “娘!”巫凤儿就算心再狠毒,面对自己的亲娘,她的心也起了波动。   从小她就很羡慕那些有娘亲的孩子,景修的母亲的确待她不薄,可在她心目中,那并不是她真的娘亲。   后来见到巫秋月,她却已经没有了小时候那么渴望母爱的急切,也没有了和母亲在一起的温暖激动,相反因为巫秋月对她的愧疚和讨好,让她把自己的娘亲也当成了棋子。   可是这一刻,看着巫秋月脸上那对她的真心爱护和心疼,她的情绪也有些不受控制起来。   “凤儿……算了吧,这都是命,是命!”自从在西疆见过焃昀,巫秋月似乎透过他的面容看到了另一个她内心深处心心念念许久的男人,只是或许是经历这一切让她开始明白一个道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强求最后也不会是你的。   现在,巫秋月也希望巫凤儿能明白这个道理,现在他们三人已经是景修案板上的鱼肉,生与死早已经注定,只是就算死,巫秋月也不希望女儿在死时是带着遗憾和恨意的,她希望是解脱。   “娘,你说什么命!这不是我的命,不是!我的宿命不是这样的!”巫秋月的话就像一根刺再一次扎进了巫凤儿的心中,她的命运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   “凤儿,别争了,这世上所谓的命运不过都是人自己走出来的罢了!”巫秋月悲叹地说道。   “不,不是的!”她亲自让族人为她卜算过的,她只是在依照自己的宿命做事,她从来没有做错事,依照命运的指引怎么会有错,不会错的!   “凤儿,凤儿,我的凤儿!”对于如此执着于宿命的巫凤儿,巫秋月痛的吐出了一口血,她的女儿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吗?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能卜算自己的未来,是不是他们的命运都会不一样的?这时,巫秋月心中突然就有了答案。   是的,一定会不一样的,因为只有不知道未来是怎样的,人才可以有很多种选择,而不会只走一条太过执着地路。   景修站在牢外冷静地看着依旧执迷不悟地巫凤儿和早就绝望的巫秋月以及就剩下一口气的巫邪,然后递给玉扇一个小瓷瓶。   “给他们每人吃一颗!这是魔医岛独有的万蚁钻心,世上没有解药,只有死才是解脱。”景修这些话是对玉扇说,也是对地牢里的巫凤儿和巫秋月说。   玉扇没有迟疑,接过瓷瓶就走进了牢里,然后给巫凤儿、巫秋月和巫邪各吃了一颗万蚁钻心,之后又把牢门紧锁。   景修看着脸上已经显现出痛苦之色的巫凤儿、巫秋月和巫邪,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然后扔进了地牢里巫凤儿的手边。   “景修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巫凤儿觉得她全身都像爬满了小虫子,而且这些虫子钻进她的身体里,啃咬着她的每一块肉,吸着她的每一滴血,磨着她的骨头,让她痒得痛苦,痛到极致。   “要么杀了你娘和你外公,要么你们三个痛苦至死。”说完这句话,景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而玉扇也紧随其后离开了。   两个人离开地牢之后,景修就命人将地牢给永远地封住了,他不知道地牢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巫凤儿真的会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娘和亲外公,然后再自杀,也许她会下不去手,他们三个都中了万蚁钻心痛死。   但,无论是哪一种结局,景修都觉得他和巫凤儿的这段孽缘终于结束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做皇帝   两国战火已歇,西疆的严寒也悄然过去,迎来了春日,然后转眼春日又将近。   临青溪昨夜还在感叹“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第二天,她和焃昀以及驻守西疆的大军就接到了皇帝楚怀让他们班师回朝的圣旨。   景修从启轩国给临青溪捎来一封长信,信中说,他已经将启轩国内的叛党全都肃清,而且巫族再次到深山隐居。   同时,轩辕一族的很多族人也选择了避世不出,对于大多数善良而无辜的巫族和轩辕一族的族人来说,他们想要过的不过是一种安静祥和的生活。   至于,谁是天下至尊或者巫族和轩辕一族究竟谁能称霸天下,这对他们来说都无关紧要。现在,天下大局虽还没有定下,但是他们也都不关心了,能活着就是最好。   在焃昀、临青溪一行人回到楚国京城之后,楚玄、临青禾、沈瀚等人也从楚国的其他边疆回到了京城里,他们也是被皇帝一道圣旨召回来的。   就在临青溪到达京城的当天,启轩国还未举行登基大典的景修突然给楚国送来了降书,称愿意把启轩国拱手相让。   降书上,景修只希望楚国国君能答应好好善待启轩国的百姓,虽然是启轩国先挑起的战争,但只是巫凤儿的个人行为,和启轩国的其他人没有关联。   景修这一行为震惊了世人,很多人说他疯了,竟然把整个江山拱手让人,而且就算把江山给别人,也不应该是楚国。   所以,此降书一出,启轩国国内就有一部分人反对,或者借着反对的名义想要谋朝篡位,但都被景修手下的余将军和张将军镇压住了。   楚国对于这份大礼,自然是乐意收下,但如何收也是一件为难的事情,毕竟降书是景修的个人行为,肯定是有很多人不服的。   京城里楚怀给焃昀和临青溪安排了一座很大的府邸,还赏赐了很多仆从,但是焃昀都拒收了,他的府里不希望出现外人。   进京的当晚,在新赐的临王府里,焃昀、临青溪、楚玄、临青禾、余为、沈瀚、童宁馨、杨盈雪齐聚一堂,至于俊俊几个小孩子早就被火雀等人带到别的院子里去玩了。   院子里,临青溪让人准备了简单的烧烤,还让人准备了特意从临家村带回来的百花酒,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都是很多年没见的好友了。   “你们说这启轩国的皇帝景修是怎么想的?他竟然愿意写下降书,而且还把启轩国双手奉上?真是太奇怪了!”沈瀚一边站在炭炉上烧着食物,一边大声地说道,反正这临王府里说的话又传不到外边去,他说话也就更无顾忌了。   沈瀚的话让几个男人都沉默了,也许除了焃昀,换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这么大地魄力,会将一个国家拱手让人。   临青溪、童宁馨、杨盈雪三个女人围坐在一起整理着新鲜的蔬菜,听到沈瀚说起降书之事,沈瀚的妻子杨盈雪笑着说道:“或许是这启轩国的皇帝被那个叫巫凤儿的女人折磨得乱了心智。”   “盈雪姐,景修他不是乱了心智,他只是不想做皇帝而已。”临青溪顿了一下说道。   “咦?小师妹,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启轩国的皇帝?”杨盈雪这是第一次和这个丈夫口中的小师妹面对面说话。   不过刚才沈瀚告诉她,其实她和临青溪两个很多年前就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那个时候杨盈雪只顾着追赶沈瀚,而没有注意到她。   “她当然认识了,当年启轩国的皇帝可是以少年名医的身份在临家村呆过的,后来景修的命还是小师妹给救的呢!”沈瀚大嘴巴地说道。   只是一旁的余为拽了他一下,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景修对临青溪是有情的,而现在临青溪和焃昀才是一对,沈瀚那些话显得有些暧昧不明。   焃昀和临青溪都没有在意,因为沈瀚说的是事实,更何况两个人都相信景修做出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一时冲动,根本是有他自己的考虑。   “小师妹,是真的吗?”杨盈雪原本也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子,而且很直爽,心里想什么就问了出来。   临青溪虽然和她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当年她追的沈瀚无路可逃时的搞笑场面,她可是记忆深刻,对于杨盈雪的印象也一直很好。   “是真的!我弟弟孙梨是景修的师弟!”临青溪笑笑说道。   “小师妹,那启轩国的皇帝是真的不想做皇帝吗?这天下竟然还有不想做皇帝的男人,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杨盈雪虽然心性简单,但是在京城待久了,争名逐利的事情也见得不少。   有时候,为了一个小小的官位或者金银之物,有些人就愿意冒着杀头的危险去做坏事,更何况是面对整个江山的诱惑,她不认为会有人抵挡得住。   “这个世上的确有很多人为了名利权势不顾一切,但也有些人想要的不是这些。虽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但是‘亲朋道义因财失,父子情怀为利休。急缩手,且抽头,免使身心昼心愁;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远忧’,或许景修正是明白这一点,才去追求他内心深处想要的安宁吧!”临青溪对于景修做出的选择也感到讶异,但却可以理解他。   为了摆脱权势名利的束缚,他这个被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宁愿离家出走去做一名游医,如果不是巫凤儿的步步紧逼,也许景修会活得比现在更快乐。   “小师妹说得对,‘儿孙自有儿孙福’,可是,又有谁真能做到这样的洒脱。为人父母者,不都是为了儿孙们操心一辈子吗!”童宁馨深有感触地说道。   她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对于临青溪她有一份很特殊的感情,不仅仅是因为临青溪曾经救过她的命,还因为她做过的那些事情让她这个深闺妇人很是羡慕,可自问如果两个人换过来,她绝对没有临青溪做得出色。   “宁馨姐姐,你这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呵呵。其实,就像你说的那样,世上的确很少有人真正地能做到‘放下’二字。不过,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的时候,他就能放开那些他不需要的,或许景修就是这样,做皇帝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临青溪淡淡一笑地说道。   杨盈雪很想问一句临青溪为何如此懂得那个启轩国皇帝心中想什么,但是童宁馨轻轻撞了她一下,并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只不过三个女人之间的对话,男人们也都听到了,尤其是离得最近的焃昀和楚玄,两个人就在几人不远处喝酒。   “你怎么看?”楚玄手里拿着一个小酒坛,焃昀与他并肩而立,手里同样拿着一个小酒坛。   “她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景修可能就是像她说得那样,选择了一条自己最想走的路,所以才会把江山拱手让人。”焃昀抬头看天,繁星闪耀,带给他许久的安宁。   “她似乎懂得我们每一个人,可是,她却只选择了你一个。”楚玄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和杨盈雪、童宁馨谈笑的临青溪,又转过来有些黯淡地说道。   “她懂你们,是因为她聪明、善解人意并真心把你们当成家人和朋友,而她选择我,是因为她爱我。”焃昀这句话没有任何炫耀的意味,只是就事论事。   楚玄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往往就是实话让人接受不了,他和辛漠阳、景修都不一样。   辛漠阳的世界里容不得一点儿的不确定,所以他最先退出了这场爱情之战,而选择了对他一往情深、痴心不已的乐无忧。   景修是一个最像仙人的凡人,所以他被尘世所扰,绊住了自己接近临青溪的脚步,最后选择了放手成全。   而他就算是放手也会站在她的身边,他知道,她也爱着他,只是这种“爱”和男女之爱不一样。   以前,他很介意临青溪这种像家人、朋友、知己或者妹妹一样的关爱,但是现在他不这样想了,反而认为他与临青溪之间的关系比她和焃昀之间的关系更牢固、更深厚,这一点也是焃昀永远比不上他的。   作为夫妻,他们也许会有吵架、闹别扭的时候,甚至会更容易出现裂痕,但是他和她却不会,正因为不是夫妻,所以他们可以像兄妹那样亲厚,像家人那样吵闹之后互相理解和包容,像知己那样懂得对方的需要。   也许有那么一刻,楚玄在庆幸,庆幸他和临青溪的关系变成现在这样,这样一来,就算沧海桑田,他和她之间也不会疏离。   “所以你要好好爱她,否则我们这些家人和朋友是不会放过你的!”楚玄举起了酒坛对焃昀笑着说道。   焃昀也举起酒坛,两个男人的酒坛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让临青溪都忍不住侧目而视过来,当看到两个人友好地在一起饮酒时,嘴角翘了起来。   就在几人围坐在一起痛快畅饮、热闹聊天的时候,宫里突然来人宣楚玄、焃昀和临青溪进宫,说是皇帝有急事要见他们。   “卫玄哥,不是说明天早上,皇上才召见我们吗?”坐在进宫的马车上,临青溪对同乘一辆马车的楚玄问道。   楚玄也是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奇怪?”   焃昀倒是眉头一皱,难道俊俊的预见这么快就要变成现实了吗?那此时皇帝召他们进宫,难道是为了……想到这里,焃昀抬眼看了看同样沉着脸的楚玄。   三个人进宫之后,看到张显、陆志明、童南川、武王爷和卫侯爷都在皇帝的寝宫外大殿里等着,而皇帝先把楚玄宣进了内室。   等到楚玄进去之后,临青溪走到张显和陆志明跟前,小声地问道:“师伯,师父,皇上没事吧?”   进殿之后,临青溪闻到了很浓重的中药味,难道皇帝病重?可是回京之后他们并没有听到风声,说是皇帝的身体很好。   “溪儿,这一阵子皇上经历了大悲大喜,他的身体状况上次定王逼宫的时候被三境老人暂时瞒了过去,让天下人以为他身体已经恢复好了,只是三境老人临行之前告诉皇上一句话,说他已经油尽灯枯,勉强支撑这几个月已经算是幸运了。”张显悲叹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那今天……”临青溪不敢往下想,现在楚怀将楚国他最信任的几个人都叫在一起,是不是在交代后事?   张显微微地冲临青溪点了一下头,能够支撑到卫王回来,皇帝是用了很大的气力的。   内室里,楚怀有气无力地躺在宽大的龙床上,太医们早就先一步退了出去。   “儿臣参见父皇!”同样楚玄走进大殿和内室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到楚怀的身体出了问题,只是他没想到问题会这样严重,现在的楚怀就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眼看就不行了。   “玄……玄儿,是你吗?”楚怀慢慢睁开了浑浊的双眼,他终于是等着了。   “是我!”楚玄跪着挪到了龙床前,脸色还是冷的,但是他的心却莫名有些疼。   对于楚怀这个生父,楚玄内心深处是有着恨意的,而且是深得化不开的恨意,在楚玄看来,他生母、养母和哥哥楚岭鹤一家人的死都是楚怀造成的。   楚怀心中也知道楚玄这个儿子从来就没有原谅过他,父子两个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化解开过,但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他心里就算有千言万语也已经没有力气说出来,楚玄的生母曾是他最深爱的女人,也是因为他而死,还有儿子楚岭鹤一家,更是他间接害死的,如果不是有一帮忠臣能人相助,这楚国怕也是要亡在他手里。   好在,楚国现在成为了正极大陆上唯一强大的国家,而他也有脸面去见楚家的列祖列宗,只是这诺达的江山要交给谁呢?除了眼前亏欠最多的儿子楚玄,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玄儿,对不起!”虽然以往很多事情,楚怀也是被迫无奈,他是一国之君,很多事情他也是由不得不发生的,只是他始终觉得自己欠儿子一句抱歉。   楚玄没有出声,就算楚怀道歉有什么用,一切都不能挽回了,死去的人也活不过来了。   看着楚玄脸上无动于衷的表情,楚怀心更痛了,但他临死之前还有事情要做:“玄儿,这……这楚国的……江山就交给……”   “我不要!”没等楚怀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楚玄就出声拒绝,“我不想做皇帝,我也不会做皇帝,这江山你交给别人吧!”   “玄儿,你……咳咳!”被楚玄这样回答,楚怀倒像是身体里莫名注入了一些力气,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清楚自己这可能是回光返照,但他没有时间了,必须要快点解决楚国下一任新君的大问题。   “玄儿,你别再和父皇怄气了,这江山不交给你,我还能交给谁,我马上就要去见先祖了,只有交到你手上,我才安心。玄儿,这算是父皇临死之前的请求,你都不能答应吗?”楚怀忍住胸中的难受,看着楚玄痛心地问道。   “我不是和你怄气,皇室子孙不止我一个人,无论你交给谁,我都没有意见,只要不是我就可以。我不想做皇帝!”楚玄再一次重申自己的决定。   “为什么?给朕一个理由!”楚怀现在是一一国之君的威严问他。   楚玄用坚定地眼神看着楚怀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我恨这把龙椅,如果不是因为它,我不会失去最亲近的家人,所以,我绝对不会坐上它。”   “就因为这个?呵呵,说到底,你还是在怪我,怪我害了你娘,害了你哥哥,害了星耀,是不是?”楚怀悲从中来,难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现如今最中意的儿子却是对那个位置最恨的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坐上那把椅子,一定不会是你想象的样子,也绝对不会是楚国最好的帝王。”他可以成为楚国最强大的一把剑,一座城墙,但绝对不适合做国君,和景修一样,楚玄也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真正想过的生活是怎样的。   “就没有一点儿回旋余地吗?”楚怀依旧不放弃,他希望楚玄能想通,成为楚国的新君。   “没有!”楚玄说得更坚定了。   “唉——算了,算了!我不强迫你了,既然,既然你真的不愿做这楚国的皇帝,那就随你吧!”楚怀已经记不清这是楚玄拒绝做皇帝是第几次了,看来他是真的不想登上皇位,而就算自己用尽办法,他最后还是会放弃的。   “谢谢!”这两个字并没有楚玄想象的那么难以说出口,这次他是真心的感谢楚怀,作为一个父亲,也许这是他这个父亲这一生做得最让他觉得心里温暖的一件事情。   楚怀也没想到楚玄会忽然对他道谢,但是他却由衷地感到欣慰,就算最后楚玄没有完全原谅他也没有关系,他总算是做了一件让他觉得开心的事情,在他死之前,这就够了。   楚玄从内室出来之后,楚怀又将焃昀和临青溪一起叫到了内室里,看到楚怀苍白至极的脸色,两个人都觉得他真像张显刚才说的那样,只剩下一点儿气力了。   两个人进来之后要行礼,楚怀摇摇头,招手让两个人走到了床边。   “皇上,让臣女再为您把把脉吧?”看到楚怀此时憔悴消瘦的样子,临青溪实在是于心不忍,想要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希望和办法。   楚怀朝着她虚弱一笑,说道:“不用了,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这次楚国能够转危为安,你们两个人功不可没,朕不知道能赏给你们什么,也许你们什么都有了,朕谢谢你们,谢谢!”   “皇上,这是臣女应该做的,您不必言谢!”与皇帝见面的次数不多,临青溪也不知道如何评价楚怀。   无论是作为皇帝还是作为父亲,也许他都是失败的,但他说到底也是普通人,也会犯错,而且他还算是明君,心怀天下,并没有真得老糊涂。   “这句‘谢谢’你们当得起。临青溪,你虽是农女出身,但你为国为民做了不少的好事,而焃昀你本是世外之人,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参与进来,但你为楚国和楚国百姓所做的一切,没人会忘记的。朕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只是这江山却无可托付之人,玄儿他……”说起楚玄,楚怀脸上显出痛楚。   “楚玄不会是楚国的新君,新君另有其人!”焃昀突然对楚怀说道。   “你说什么?”楚怀和临青溪都不解地看着他。   “新君不是楚玄而是另有其人!”焃昀又说了一遍。   “是谁?”楚怀有些急切地问道。   楚怀相信焃昀这时候不会胡说的,他是灵族继承者,而灵族和巫族都是很神秘的部族,据他所知,灵族的圣子或圣女都是有灵力的。   “惠王之子楚衍!”焃昀回答道。   “楚衍?”楚怀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孩子的名字一样。   这些年来,他的儿子、孙子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而其中几个出色的孙辈中,并没有楚衍这个孩子,如果是焃昀在信口胡说,可又不像。   “为什么会是他?”楚怀很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濒临死亡的这一刻,焃昀的话太让他震惊。   “我也不知道!是一个有预见能力的人告诉我的,他说,楚国未来的新君会是惠王之子楚衍。”焃昀口中所说的有“预见能力的人”指的就是他的儿子俊俊,临青溪也很快就明白了他说的是谁了。   焃昀的话让楚怀陷入到沉思之中,他或多或少地能猜到一些焃昀所说的这一切的根据是什么,只是真的会是楚衍吗?一个他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孙子?   等到焃昀和临青溪出去之后,楚怀又立即把张显等人叫了进去,而焃昀在离开楚怀的时候,喂他吃了一颗灵族的续魂丹,可延续他两日性命,或许这两天能够让楚怀查清楚楚衍到底有没有潜力成为楚国未来的国君。   两日后,楚怀召集文武大臣,拖着病躯上了朝堂,然后一连下了第三道圣旨,其中第一道圣旨宣布楚国帝位将有惠王之子楚衍继承,而青溪公主之女朵朵则为楚衍之妻,楚衍登基大典与封后大典同日进行。   第二道圣旨宣布楚玄为辅国摄政王,在楚衍未满十六岁之前,代其处理国事,同时童南川和张显分别担任楚国的左右宰辅。   第三道圣旨宣布临王焃昀为帝王师,担任教导新帝楚衍的责任。   三道圣旨就像三颗炸弹,把正极大陆上的人都给炸晕。任谁都会以为楚国的新皇一定是卫王楚玄无疑,没想到却是一个谁也没注意过的惠王之子,那还是个只有十岁的小孩子。   但让临青溪听到圣旨差点昏过去的是却是第一道圣旨的后半段,也不知道楚怀这个皇帝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她的女儿赐婚给将来的小皇帝做媳妇,还是一国之母。   “圣旨怎么会这样的?不行,不行,我要进宫,朵朵绝不可以做皇后!”临青溪起身就要冲出临王府,但是儿子俊俊却拉住了她。   “娘,您去了也没用的!”俊俊也不想临青溪担心过甚,但朵朵和楚衍是命定姻缘,拆不散的。   “俊俊,怎么会没用?是不是你又看到了什么?俊俊,快告诉娘!”临青溪从来没想过要让女儿进宫,她绝对无法忍受女儿和很多女人同时拥有一个丈夫,而且还是一个地位那么高的丈夫。   “娘亲,现在圣旨都已经下过了,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妹妹她已经是命定皇后了。”俊俊叹了一口气说道。   “什么命定!”临青溪有些烦躁地说道,“人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这皇宫朵朵绝对不能进!”   临青溪最后还是骑马去了皇宫,只是她赶到的时候,早朝已经结束了,而且焃昀和楚玄同时出现在宫门口,其他的大臣还留在宫里听皇帝安排后事,命定的新君楚衍这两天也一直住在宫内。   一见到焃昀和楚玄,临青溪就冲到他们面前,着急地问道:“圣旨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回事?”   两个人都知道临青溪问得是哪道圣旨,只是焃昀知道朵朵和楚衍会成为夫妻,但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而且是以这种方式,楚怀这次是当场写圣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溪儿,你别着急,等到百官出来之后,我会去找父皇在说说看的。”楚玄也只能如此安慰临青溪。   现在圣旨已下,而且楚怀貌似心意坚决,原本楚怀两天之内将他换成楚衍,他就觉得其中有什么异样,就算要选新君,楚衍只是一个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孩子,为什么会是他呢?   还有,楚怀竟然同时下旨把临青溪的女儿封为未来的小皇后,有一个小皇帝本来就够奇怪的,再有一个小皇后,百官和天下人肯定都会觉得这楚怀是不是疯了。   “这圣旨能收回吗?”临青溪感觉现在自己就像站在湖水中间,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能决定她是走上岸,还是跌落湖底。   “别的圣旨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可这传位封后的圣旨,绝不是儿戏,岂能说收回就收回!”焃昀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他虽然已经见过楚衍那个孩子,觉得这个俊俊预见的新君,的确是一个有胆识、毅力、聪慧和仁善的孩子,只是做他焃昀的女婿,光有这些还是不够的。   “那怎么办?朵朵还是个孩子,而且我不想她做皇后,更不想她和别的女人去争一个男人的宠爱。”临青溪一着急就说出了自己反对的缘由,而且只要想一下那种场面,她就疼得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一个母亲,就像那夜童宁馨说的那样,做父母的始终会为儿女担忧,自己女儿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她不想因为楚怀的一道圣旨,就让女儿的人生被规划好了,甚至被困在这高墙之中。   “溪儿,你别太过担忧,等到师叔出来,咱们再商量一下。”没想到临青溪会想的那样长远,但她说的又是可预见的事情,做皇帝的永远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说起来,他对于楚衍成为皇帝并没有什么意见,他也见过那个孩子,觉得作为储君来说,稍加教导一定会是个不错的帝王,只是要让朵朵这样娇弱的女孩进入皇宫,他也是一万个不愿意。   岂不知,几个大人在这边心中焦躁的时候,那边俊俊、正正却带着朵朵瞒着众人悄悄进了皇宫,而且根据皇宫里小动物的指引,他们避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和守卫,找到了楚衍暂居的宫殿。   “大哥,二哥,咱们为什么要进宫呀?”三个小娃猫着身子在宫殿之间轻手轻脚地跑来跑去,朵朵觉得气氛很诡异,说话声也小了很多。   “妹妹,咱们当然要进宫了,至于为什么呢?嗯……我也不知道,大哥说要来的,说要来这里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是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人,难道是皇帝?可是皇帝很重要的吗?这里一点儿都不好玩,大哥,咱们还是走吧!”正正一开始进宫的时候还觉得特别有意思,可是皇宫太大了,他走走累了,而且他好饿啊,包里带的点心全都吃光了。   “小点声,跟我来!”眼看就要找到要找的人,俊俊自然不会就此离去。   他虽然在梦中见过楚衍两次,但是梦里的人和实际见到的人还是会有不同的,而且那个人还想娶走自己的妹妹,就算是命定的姻缘,只要朵朵不喜欢楚衍,他焃俊俊照样逆天而行。   还有,他也知道娘亲的担忧是什么,而且他和娘亲的想法是一样的,如果将来那个楚衍娶了他妹妹之后,还敢娶别的人,那他一定会让楚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时,正在殿中静心等耐楚怀召见的楚衍后背猛然一凉,身子莫名颤抖了一下,他心性坦荡,不惧这皇宫大内,又是什么让他后背发凉呢?   “殿下,皇上请您进去!”李公公对楚衍恭敬地说道。   眼前的小人儿也进宫过几次,但就像楚怀的感觉一样,李公公对这个楚衍也没有特别的印象,可如今想来,这孩子应该是故意藏拙。   小小年纪就懂得收敛锋芒,而且懂得保护自己,的确是不容小看的角色。这些年,是他们没有看清楚这孩子。   “烦劳李公公!”楚衍镇定自诺地回答和亲和的话语,让李公公更加满意地点头,脸上也有了更多的笑容。   如果是一般的孩子,就算不知道成为一国之君意味着什么,也一定会有些情绪的,哪怕是不安或这紧张,但是这个久在帝王家的孩子身上却没有任何情绪。   这两天,楚怀也在认真观察着楚衍,以前他怎么就把这个孩子给忽略掉了呢,明明稍微关注一下就会发现这个孩子比他所有的孙辈都更出色,也更适合做未来的帝王。   楚衍进来之后就朝着半躺在床上的楚怀跪下磕头施礼,而楚怀让他更靠近他一些,他已经没有时间去亲自教导这个孙子,唯有临死之前的几句话相赠了。   “衍儿,你可知皇祖父为何把皇位传位于你?”楚怀看着楚衍稍显稚嫩的沉稳小脸问道,并拉着他坐在了床边。   楚衍先是低下头思考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眼光明亮地看着楚怀说道:“皇祖父之所以把皇位传给孙儿,是因为玄皇叔他不愿意做皇帝,而皇祖父需要一个人来保护好楚国的百姓,所以选了孙儿。”   没想到这年仅十岁的孩子竟然能看穿自己的心思,楚怀这下就更满意了,于是继续问道:“那衍儿能做到吗?”   这下子楚衍想都没想就说道:“皇祖父,衍儿现在不能给皇祖父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衍儿一定会努力做一个好皇帝,不会让皇祖父失望的。”   是个诚实的孩子,如果他说肯定能做到,楚怀反而会有些担心,看来焃昀说的没错,这楚国的新君还就是眼前的孩子最合适。   “可是衍儿你知道吗?做皇帝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有时候为了大局,你要牺牲很多东西,甚至是你最亲近的人。到时候,你的身边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人,他们也许人前对你笑,甚至夸你、捧你,但背后却可能给你一刀,所以你一定要懂得分辨哪些人是你值得信任的,而哪些人是不值得。”人都是会变得,楚怀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他深知这个道理。   现在楚衍年纪还小,虽然看着聪慧,但难保将来不会出现心思歹毒的人来蛊惑他,到时候万一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那么就会像他一样悔恨终生。   “皇祖父,衍儿谨记皇祖父的教诲!”楚衍用心将楚怀说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你能记住就最好,另外,无论别人说什么,你都要牢牢记住一句话,你玄皇叔绝对不会害你,他反而是你成就大业最大的帮手,所以你要信任他就像信任你自己一样。”楚怀最担心的就是以后有人说楚玄这个摄政王把持朝政,而楚衍轻信小人,到时候叔侄相残,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其实,就算楚怀不交代这些话,楚衍也是绝对信任楚玄的。因为他从小最崇拜的就是楚玄这个皇叔,最大的愿望也是有一天能像楚玄一样为了保护楚国的百姓上阵杀敌。   “是,皇祖父,衍儿记住了!”楚衍点点头说道。   “好孩子,皇祖父没有时间再教你如何做一个帝王,而且,皇祖父这个帝王做得也不成功,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前行了。帝王路总是孤独的,孩子,你自己多保重。”楚怀慈爱地摸摸楚衍的小脸,就让李公公送他出去了,然后重新在床上躺好,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楚怀所在的大殿很安静,守卫都在外边,殿里宫女、太监也都被遣了出去,在殿外守着,而楚衍和李公公还没走出大殿的时候,李公公突然站在那里不动了。   楚衍正低着头想刚才楚怀对他说的话,一时间倒没有察觉李公公的不对劲,然后他就被人猛然拉住了胳膊。   “你就是楚衍?”正正几个人刚才就偷溜进了大殿之中,不过他觉得这个大殿怪怪的,外边人好多,殿里面却没有人,而且一股子药味。   “你是谁?”楚衍见到拉住自己的是个眼睛大大的很可爱的小男孩,这宫殿里怎么还有个孩子,而且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孩子。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楚衍?”正正是最先忍不住的,刚才俊俊告诉他,里面躺着的老头儿竟然把他的宝贝妹妹给一个叫楚衍的做媳妇了,而且还是眼前的小男孩,哼,都没问过他焃正正,他还没说同意呢。   “我是!”虽然眼前的小男娃眼睛瞪着他,像是在生气,但楚衍没觉得他对自己有很深的敌意,而且他也没想过眼前的男孩会伤害他。   “哼,就算你长得有点帅,你不知道帅的意思吧?帅就是很好看的意思,当然,我不是在夸你,我是在夸我自己,我才是最帅的。所以,你没我帅,不过你也不是很差。不过,这不是重点,你说,你为什么要娶我妹妹。先说好,我是不会让我妹妹嫁给你的,她可是我的宝贝妹妹。”正正大气凛然地说道。   “正正,你废话太多了!”这时候,俊俊拉着朵朵从大殿的一个角落里走了出来,而且他冷冷地打量着楚衍。   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用审视的眼神盯着,楚衍总觉得有些别扭,似乎自己抢了眼前男孩很宝贝的东西一样,可他什么都没做呀!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又起祸端   “你们到底是谁?”楚衍疑惑地看着俊俊问道。   虽然殿内只有躺在龙床上的楚怀和身边的李公公和自己,可殿外有很多侍卫,还有等待的太监和宫女,怎么也不见他们有任何动静。   “我不会把妹妹嫁给你的!”正正再一次对楚衍很严肃地说道。   “你妹妹?”楚衍不解地看了一眼正正,他已经从楚怀的口中得知自己会娶青溪公主的女儿为皇后,而他也听说青溪公主生的是三胞胎,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可是眼前的三个小孩子长得并不一样,甚至那个小女孩的脸上还有一块很难看的胎记。   此时的楚衍还不知道,出门的时候,正正特意让火雀给他们易了容,而且还给朵朵脸上贴上了难看的假胎记。一开始朵朵不喜欢,但正正哄了她很久,她才勉为其难地贴上了。   “没错,这就是我妹妹!”正正把朵朵拉到了楚衍的面前,“你看她长这么丑,你就别娶她,娶别人吧!”   为了不让朵朵离家自己嫁人,正正只好说出违心的话,还偷偷地凑到朵朵面前小声抱歉地说道:“妹妹,你不丑,哥哥是为了吓唬他才这样说的。”   楚衍先是更加疑惑地看了一眼“诋毁”自家妹妹的正正,然后就转眼看向站在正正身边乖巧的朵朵,这是一个虽然面容因为胎记而变得有些丑陋的女孩子,可是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含着一丝丝的委屈和怒气,当然都是因为她的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委屈的眼神,楚衍心里就一痛,他想看到她笑,所以并没有顺着正正的话回答,而是看着朵朵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青溪公主的女儿?”   面对说话温柔的楚衍,朵朵有些害羞,但她还是点点头,眼前的大哥哥让她很想要亲近。   “我是你的夫君楚衍,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看着小女孩脸上的红晕,楚衍头脑一热就冲口说出,这些话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会说出来。   “我妹妹为什么要让你照顾!哼,我不要!朵朵,走,二哥带你回家!”有那么一瞬间,正正觉得他的宝贝妹妹像是被人抢走了,这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正正拉着朵朵就往外走,而俊俊也冷着一张脸往外走,不过他走过楚衍身边的时候,对他说道:“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如果你说话不算数,后果自负。”   俊俊的威胁让楚衍心里一颤,这个小孩子身上的霸气让他自叹不如,想着以后自己妻子的两个哥哥都这么紧张妹妹,楚衍总觉得他以后的日子似乎不那么好过。   三个小孩子离开大殿之后,李公公的身体才能动,不过刚才几个小孩子说话的声音,他也是听到耳朵里了,但他见楚衍不说话,也就没有吭声。   俊俊和正正、朵朵从皇宫回到临王府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因为正正饿得很,几个孩子就在大街上又逛了一会儿。   “你们几个去哪里了?为什么甩开火雀他们?”临青溪回到府里就听人回报,说是三个孩子跟丢了,现在正是非常时期,临青溪很担心他们出事。   “娘,对不起!”俊俊抢先认错。   “娘,我们去皇宫里看看那个楚衍长什么样子,不过,我不要妹妹嫁给他。娘,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好不好?”正正抱住还在生气的临青溪撒娇地说道。   临青溪听到正正的回答,心里也是一阵落寞,现在王府里来了几个她熟悉又陌生的人,商量的也正是楚衍日后登基大典的事情和朵朵封后的事情。   这些人有她很熟悉的张显、陆志明、楚玄、余为,也有她没见过一面的大师伯何卿,楚玄的师父三师伯仲覃和余为的师父自己的四师伯陈崇之。   “主子,宰辅大人让您进去!”若心走到临青溪面前禀告道。   “玉扇,你先带俊俊他们去后院,看好他们,别再让他们乱跑了!”原以为不打仗就有好日子过了,没想到麻烦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一走进客厅,正在说话的众人看到临青溪暂时安静了下来,刚才她已经和几位师伯见过面,何卿他们虽没有见过临青溪,但是对她做过的事情也都如数家珍,所以并没有什么疏离之感。   “溪儿,我担心皇宫里童大人和卫侯爷会忙不过来,皇帝现在身体欠佳,恐怕……你与几个师伯先聊着,五师伯先去宫里一趟。”张显有些急匆匆地走了。   “师父,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几人进府的时候,临青溪就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现在楚怀不是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溪儿,你先坐下来,听你大师伯讲!”陆志明示意临青溪在焃昀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原本何卿是不想临青溪参与进来,但是张显和陆志明都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让临青溪知道。而且就算他们现在不说,临青溪也很快会自己弄清楚,她的能力并不比焃昀、楚玄等人差多少。   现在不是计较太多的时候,作为与杜家牵连很深的何家,也是临青溪大师兄的师父,何卿现在只有把希望寄托在眼前这些人身上,尤其是临王和卫王,日后他们和楚衍可是关系最密切的两个人。   “这两天,皇上的三道圣旨的确是太令人震撼了,没有人想到他会把皇位传给惠王之子,除了在座的各位,怕是有大半官员对于惠王之子坐上帝位都是存在疑虑的,而且已经有人暗中动作,希望皇上归天之前,能够改变圣意。”何卿说道,尤其是朝着临青溪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些人中意的储君是谁?”临青溪知道她的大师伯对于她这个女流之辈,心中还是有些不认同的,不过她不是巫凤儿,没有那样大的野心。   “曾经的大皇子的嫡子楚翼,也是如今的翼王。”何卿回答道。   翼王今年二十六岁,是楚怀大儿子的第一个儿子,当年,楚怀原本是想封大皇子为太子的,谁知册封的圣旨还没有写好,大皇子就突然病逝,自此后,楚国就没有了太子。   有人说,大皇子的死根本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害死了大皇子,幕后之人不是太后就是皇后,可惜当时楚怀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后来,为了补偿大皇子,楚怀就封了大皇子的弟子楚翼为翼王,而这些年翼王的表现一直是中规中矩,并没有显示出特别的才能,又加上楚怀一心想要让楚玄做皇帝,所以其他儿孙就入不了他的眼。   却没想到,当楚怀下旨将皇位传给惠王之子时,翼王突然秘密联络朝中很多大臣,尤其是当年大皇子的一些旧臣,还收买了德王、定王的一些“墙头草”官员。   不仅如此,张显几人的师弟聂之良是翼王的师父,而这些年因为张显、陆志明同门的关系,再加上,聂之良原本就是个很会笼络官员之人,所以朝中已经有一部分官员站在了翼王的一面。   他们这些人打算明日早朝时就逼迫皇帝修改传位诏书,让翼王称帝,而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毛孩楚衍。   了解这些之后,临青溪并不认为翼王会成功,他身边只是些乌合之众,只有一个聂之良是成不了大事的,而楚衍这一边却有很多人在,更有皇帝亲自下的诏书,所以称帝已经成定局。   临青溪将心理的想法都对几人说了出来,她相信就算翼王真的带人上殿逼迫皇帝改诏书,皇帝也是不会答应的。   “溪儿,你说的是没错,可楚衍毕竟还是一个孩子,他还没有显现出任何的能力,还不足以让百官和天下人信服,而楚翼虽然才智不够,但他毕竟是大皇子的嫡子,到时候他们就会以此来逼皇上改诏书的。”何卿担忧的是楚衍不能名正言顺地坐上帝位,一旦如此,他的地位就会不牢固。   “大师伯,几位师伯,我觉得你们太过担忧了,其实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什么可苦恼的。如今传位诏书天下皆知,这是无人能更改的事实,就算有些人心中不服,可那是皇上的命令,谁要是抗命不从,和谋反没有任何不同,到时候直接派兵镇压就是。这时候最忌优柔寡断,不狠一点是不行的!”临青溪这时候只想着怎么去说服几人,却忘了这些话把她自己也给饶了进去,以至于她不得不遵命将自己的女儿朵朵嫁给楚衍为后。   “大师兄,溪儿说的没错,咱们别在这里想太多了,那些官员原本就是被翼王许的好处迷了心智,只要他们敢抗命,直接派人把他们抓进大牢之中!”陈崇之倒是被临青溪几句话给点醒了。   他们何必在这里商量来商量去,天子的命谁敢违抗,那就是造反,而他们有绝对的理由拿下他们。   仲覃却没有出声,他虽然觉得临青溪说的没错,但皇帝还在,如果以武力镇压,反而会引起反效果。   只是,更让几人没想到的是,张显刚进宫没多久,和童南川见过皇帝楚怀最后一面,楚怀就带着些许遗憾离开了人世。   皇帝这次是真的驾崩,何卿几人听到楚怀驾崩的消息,急急地就往皇宫而去。临青溪留在了王府里,虽然突然出现翼王这个添麻烦的人,但是临青溪并不觉得他能成什么事。   接下来一段时日,临青溪都和孩子们呆在王府没有外出,皇帝驾崩,百官守灵,她也不例外。   等到处理完皇帝的丧事,接下来就是楚衍的登基大典和朵朵的封后大典,而这时候叶氏等人也被接到了京城之中,暂居在临王府里。   叶氏和穆氏初次听到才六岁的朵朵要嫁给十岁的小皇帝楚衍为后,两个人都晕了过去。临青溪这当娘的还没有嫁人,女儿就要先嫁人了,而且还是嫁给将要登基的皇帝,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晚上老临家的女人都聚在了临青溪的院子,商量着几日后的封后大典,虽然一切都有灵族的人操心,但她们毕竟是朵朵的娘家人。   如今,封后之事已经无法更改,这是先帝的圣旨,没人能改变。   “溪丫头,朵朵这么小,她怎么能一个人呆在皇宫里!”别人或许都羡慕老临家出了个皇后,可叶氏宁愿朵朵一辈子呆在乡野之间,她现在和临青溪的想法一样,就是希望孩子过得平安快乐。   “唉——唉——”穆氏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叹气,这几个月的时间,因为临青溪一家在西疆,她没有一天吃得安心,总担心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这好不容易各个都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天下也不打仗了,却没想到这个时候皇帝驾崩,还让朵朵赐给新帝为后,这样天大的富贵她总觉得瘆的慌。   “阿奶,娘,你们不用担心,朵朵虽然被封为皇后,但是十六岁之前要和我呆在一起,直到她年满十六岁才会进宫。如果到时候她不喜欢做皇后,或者和楚衍没有感情,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楚衍把她这个皇后给废掉的。”临青溪也想通了,如果朵朵封后的事情现在无法改变,那么她现在还有十年的时间来改变这件事情。   “真的可以这样吗?”叶氏期待地问道。   “嗯!阿奶,娘,你们相信我,我不会拿自己女儿的幸福开玩笑的。”十年的时间对于临青溪来说足够了,再说现在朵朵和楚衍都还小,也许等到他们长大之后,事情就会有了转机。   “那就好,那就好!”叶氏相信临青溪的话,以后的路还很长,事情的结局不一定会是这样。   当天晚上焃昀回到王府之后告诉临青溪,翼王在为先帝守孝期间就已经在聂之良的筹谋下联合了很多文武官员,不过这些不自量力的人,还没有抬脚走出自家的大门,就已经被楚玄软禁了起来。   现在,楚玄是楚国的辅国摄政王,没人能越过他的权力,皇帝的龙印都交到了他的手中。   最后翼王被流放到边疆苦寒之地,聂之良也被罢官下了大牢,所以参与此次事件的官员都以罪论处。   楚衍的登基大典和朵朵的封后大典在灵族长老算好的日子如期举行,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子穿着厚重的大红凤袍和楚衍在众人前呼后拥和恭敬的目光中坐上凤位,临青溪真有一种嫁女儿的心酸和不舍。   明明只是一个形式,可她的心里就是不好受,总觉得女儿这就算离开了她,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楚衍眼神沉静地坐在龙椅上,旁边的凤椅上坐得是他的小婚后朵朵,而今天是他第一次看清楚朵朵的容貌。   虽然与那日他在殿中见到的有胎记的女孩子长得不一样,但是那双怯怯的大眼睛他永生难忘,所以只一眼,他就知道人没错,那日朵朵定是易了容的。   朵朵很紧张,他能感觉得出来,所以在趁大臣们不注意的时候,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笑容,并小声说道:“别怕,抓紧我!”   听到楚衍稳定心神的话语,奇异般地朵朵也镇定了下来,她也对着楚衍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而正是这个笑容让楚衍把她握得更紧,并发誓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要让这笑容永远绽放在朵朵的脸上。   这一刻,没人注意到这大典之上最温馨的一幕,也不会有人想到,在这一刻楚衍就已经深深爱上了眼前的小人儿,而朵朵也对楚衍产生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依赖和信任。   大典过后,朵朵和楚衍并没有住在皇宫里,而是搬到了临王府里,由焃昀和临青溪亲自教导他们。   只是楚国新君刚立不久,已经写了降书的启轩国却出现了问题,据寒霄传回来的消息,原本吴国投降于启轩国的尹家竟然集结了一些官员、江湖人士和有野心的几个城主,准备造反。   楚国皇宫里,楚玄这个摄政王原本亲自带兵去讨伐这些反贼,但是张显等人劝他留守京城,毕竟新君刚刚继位,如果楚玄这个摄政王现在离开,朝堂还不稳定的楚国也会出现问题。   临青禾、沈瀚、杨大将军甚至武王爷都已经重新带兵回了边疆镇守,而卫侯爷负责保护京城,为今之计,只有让焃昀这个临王带兵讨伐这帮反贼。   焃昀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他知道临青溪也不喜欢呆在京城,正好趁此机会出去逛一逛,他倒是根本没把这帮反贼放在心上。   至于教导楚衍的事情,其实根本不需要他,朝里有何卿、仲覃、张显、陈崇之和陆志明这样的才学之士,他只不过是楚怀留给楚衍的一道保障而已。   “你去讨伐反贼,溪儿也要去吗?”皇宫御书房里,楚玄问焃昀,现在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而让焃昀带兵讨反贼的圣旨已经下了。   “就算我不让她去,她也会跟着去的,你知道的,她这段时间被困得太久了,也急需要一些自由的空气!”焃昀笑着说道。   “那俊俊和正正呢?”楚玄很不想临青溪和几个孩子离开京城,虽然他现在不是皇帝,可是他依旧不自由,得到楚衍十六岁的时候,他就能松一口气了。   “孩子们都跟着,还有朵朵!”临青溪是不会丢下三个孩子的,再说俊俊和正正早就说在京城里闷死了,想要出去闯荡一番。   “朵朵也去?可她现在是皇后!”楚玄有些失落地说道。   “皇后又如何,我也可以让她不是,没人能困住他们的脚步!”焃昀霸气地说道。   “你们……会去多久?”楚玄总觉得这一次临青溪一家离开京城,并不会那么早回来。   “反贼灭完了,我们就回来了!”焃昀意味深长地笑着回答,只是这天下的反贼是灭不完的,所以他和临青溪有可能再也不会这京城了。   当然,这只是焃昀现在的主观想法,但之后发生的事情却也让他不得不经常回到楚国的京城,而且还要常常和楚玄面对面,不只是他,还有临青溪。   “希望你们能早日凯旋而归!”楚玄淡淡一笑说道。   只是,他心里也清楚,这“早日”怕也实现不了,看来他要早日处理好京城的事情,然后去与临青溪汇合,离她太远,他的心总是不安的。   “会的!”焃昀又岂不知楚玄此时心里的想法。   只是没有男人会忍受另一个男人心里对自己的妻子有想法,不管这种“想法”是哪一种,他的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这次去讨反贼,焃昀还有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多创造一些他和临青溪单独相处的机会。   孩子们都大了,身边又有人保护,去江湖上闯一闯也没什么不好,而他正好可以和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他孩子们的娘亲谈谈情,说说爱,还真是美事一桩。   想想未来的美好日子,焃昀的嘴角就忍不住露出笑意,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想象的美好爱情生活总是伴随着鸡飞狗跳的“麻烦事”。   不信,接着往下看!   ☆、第一百八十三章 尹家作乱   初夏时节,高柳新蝉,日渐燥热的天气让世人都觉得心绪难以平静,尤其是启轩国的百姓。   自从景修将投降书送到楚国之后,大部分启轩国官员和百姓对于这个决定也只是感叹一时,并没有太多的惶恐。   启轩国从建立之初到现在,就像天上划过的流星一样,闪耀过后很快就陨落了。   而大部分启轩国的官员和百姓原本就是正极大陆上的小国之民,最初是迫于巫族的邪术和轩辕一族的正统之位才臣服于启轩国。   过了十多年压迫不安的生活,如果楚国能统一正极大陆,让自己过上安定的生活,那么对于大多数启轩国的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当然,原本民心就不齐的启轩国在景修对楚国献上降书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有人筹谋着如何将启轩国瓜分殆尽,然后另起炉灶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强大国家。   这其中,尤以原本吴国的大家族尹家和尤挞国皇族子嗣塔伦两股势力最为强大。   尹家嫡女尹玲尔曾是吴国宰相之女,嫁给后来的吴国皇子为皇子妃,后来启轩国和楚国将吴国一分为二。   吴国宰相尹广率先投降启轩国,并被封为启轩国的护国公,而尹玲尔这个皇子妃也下落不明。   谁知,在启轩国四分五裂之际,尹玲尔突然又出现在世人面前,而且她身边还多了一位吴国皇子的遗腹子。   尹广这时候联合吴国原本的旧臣反启轩国,建立了新吴国,并且让尹玲尔的儿子登基为帝,尹玲尔为太后,而他自己依旧任吴国宰相。   塔伦是果伦王爷的小儿子,他遍寻名师,习得一身出神入化的邪恶功夫,并且改名换姓在江湖上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也在原本尤挞国的国都打着复国的旗号联合早就对启轩国有异心的武将建立了新国家。   同时,塔伦也已经知道了当年杀死自己的父亲果伦王爷的就是如今楚国的青溪公主,所以他也一直想找到临青溪报仇。   临青溪、焃昀带着三个孩子并没有随着大军前往讨伐现在的反贼新吴国和新尤挞国,而是一家人带着几名手下装扮成探亲之人,从别的路赶往目的地。   只是,一行人的马车刚驶出楚国京城没多远,余为就骑着快马将楚衍送到了几人的马车上。   看着一脸兴奋跟来的楚衍,焃昀和临青溪都皱起了眉头,这小皇帝跟着他们算是怎么一回事。   “余为哥哥,你怎么把皇帝送过来了?”临青溪看到楚衍上了马车之后就和女儿朵朵坐在一起。   最奇怪的是,女儿朵朵竟然一点儿都不怕生,而且还拉住了楚衍的手,她这个女儿不是最不喜欢陌生人的碰触吗?   “溪儿,这可不能怪我,这是几位师伯和七师弟的意思,说是让你们夫妻带着皇帝多游历一下,让他多长长见识,多见见民间疾苦,再说焃昀才是皇帝的帝师,自然是他走到哪里皇帝就要跟到哪里。我任务已经完成了,先走了!”唯恐临青溪和焃昀会拒绝,余为调转马头朝着皇城狂奔而去,根本不管后面临青溪的喊声。   看着余为有些逃跑的样子,临青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本来三个孩子就已经不少了,如今又多了一个小皇帝,这一路怕是要走得更惊险了。   焃昀拉住临青溪的手安慰道:“没关系的,灵族的高手都在暗处保护几个孩子,相信楚玄也不会让小皇帝单独过来的,一定也派了暗卫。如果楚衍和朵朵真是要成为夫妻,让楚衍趁此机会见见外边的世界,也没什么不好。”   “你说的也对,是我想太多了!”临青溪转头看看几个孩子,只有无奈一笑,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   虽然马车不小,但焃昀总觉得马车里有些挤,就让火龙又准备了一辆马车,然后让火龙、火雀他们负责几个孩子的马车,而他和临青溪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终于有机会和临青溪单独在马车里,一上了马车,焃昀的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作为男人,他是很有自制力,只是他和临青溪早算得上老夫老妻了,可是男女之间的情事一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悲惨的男人,所以从今往后,他要全部讨要回来。   临青溪脑海中正在思索着楚衍的事情,并没有觉察到焃昀正在她身上干什么,直到肩头传来莫名地疼痛,她才转脸看去,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衣衫半裸坐在焃昀的怀中,而且肩头还被焃昀狠狠地咬了一口。   “焃昀,你干什么?”后知后觉的临青溪想要赶忙拉起自己的衣服,这可是在行进的马车里,前后左右都有人护卫着,而且几个孩子就在前面的马车里,他怎么有闲心想这种事情。   “当然是在干爱干的事情,安安,是不是你不喜欢我了?”焃昀看着临青溪的眼睛显得很受伤。   “为什么这样问?”临青溪不解地看着他。   “我这样的时候,你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反应,还有这样,这样,这样……”焃昀每说一个“这样”,就把刚才临青溪沉思时没注意到的动作又做了一遍。   刚才太过集中思考事情不知道就算了,可现在焃昀就像色狼一样先是将她的衣服往下扯得更厉害,再就是在她的额头、脖颈、肩头一路吻下来,这样在她身上点火,她怎么会没有感觉。   只一个吻,就让临青溪战栗不已,白雪一样的肌肤立刻出现了令人血脉贲张的红晕,焃昀哪还等得了,直接将临青溪转过身来,然后就开始攻城略地。   临青溪他们没走官道,所以颠簸的土路反而令焃昀兴致大增,此刻在他怀中的临青溪就像一杯水,让他怎么也喝不够,又像自己身体里缺失的一部分,他拼命地想要让自己完整起来,可是又总觉得在缺失与完整之间的折磨才是他最想要的。   怎么也不会想到焃昀会在大路上兽性大发,临青溪很想要阻止她,可她自己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和心智去说出任何拒绝的话,只是贝齿狠狠地咬在焃昀宽厚的肩膀上,让自己不至于喊出声。   这种压抑、折磨又怕人知晓的惶恐不安交织在一起的欢愉是这个世上谁都无法阻挡的沉沦,而马车外,知趣的手下早就故意让两辆马车的距离拉开一些,而且后面的马车守卫的人也变得更少了。   临青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而外边的天也已经黑了。   “饿了吧?起来喝点粥!”焃昀正坐在房间里看书,见临青溪醒来,暧昧一笑,然后让玉扇把热好的粥端进房间来。   临青溪的脸皮早就被焃昀练厚了,两个人的关系天下皆知,现在差的不过是一场婚礼而已,而她根本不在乎,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在身边,还有孩子们围绕,她知足了。   喝完粥,临青溪洗了澡,然后继续卧床睡,她真是被焃昀折腾得太累了,也不知道焃昀怎么精神会这样好。   第二天继续赶路,四个孩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很是热闹,而临青溪也发现俊俊对楚衍的态度正在转变,两个人有朝着好朋友发展的趋势,至于朵朵每次和楚衍靠近的时候,正正都要搞破坏。   “娘,你看他又牵着妹妹了,他是坏人,你把他送回去好不好?”正正撇着小嘴对临青溪控诉道。   这些天,正正觉得很孤单,娘亲被爹爹抢走了,妹妹被楚衍给抢走了,就连自己的哥哥对楚衍都好了起来,为什么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呢。   “正正弟弟,朵朵是我的娘子,我自然可以牵着她,而且我是师父的徒弟,要跟着师父学习很多东西,所以还不能离开这里。”楚衍彬彬有礼地说道,并不因为正正的小脾气而生气。   楚衍说的这样理所当然,连临青溪都是一愣,这些天楚衍和朵朵同吃同睡,毫不避讳,而且朵朵也很黏他,楚衍更是护她护的紧,有时候自己抱着朵朵,楚衍都要一直盯着,仿佛她这个娘亲抢了朵朵一样。   “正正,你楚衍哥哥说得对,你别生气了,好好地和你楚衍哥哥在一起玩,知道吗?”正正的小脾气临青溪还是很清楚的,这孩子就是怕孤单,而且又敏感,可能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所以临青溪打算晚上和儿子一起睡,然后和他好好说说话。   只是,谁都没想到,正正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觉得家人都站在楚衍一边,于是收拾了一个小包裹,这小家伙竟然离家出走了。   “昀,正正这孩子能跑去哪里?”一听正正不见了,临青溪就着急起来。   焃昀倒是气定神闲:“正正心思太敏感,而且一点儿不如意就容易生气和心里不痛快,让他一个人出去吃吃苦,受点委屈也好,这样才能长大,再说,他可不是一个让自己吃亏的孩子,放心吧,火雀和蓝罗都跟着他呢,不会有事的。”   “他才六岁,就算再厉害,也是个孩子。他心情不好最需要有人陪着,江湖险恶,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临青溪还是不放心。   “你不能一辈子呆在他身边去排解他不愉快的心情,他必须自己学会让自己开心起来,安安,相信我,正正不会有事的,我已经灵族的人暗中保护正正,然后在梅州城汇合。”如果不是能确保正正的安全,焃昀也不会放任这孩子离家出走。   梅州城是现在新吴国的都城,尹家为了招揽人才,已经号令天下豪杰和商贾人士前往梅州城,所以此时的梅州城异常热闹,只不过进城时的查验身份比较严格。   两个月后,夏天最热的时候,焃昀一行人又乔装改扮成走商进入了梅州城,而正正也早一步到了梅州城。   一进入人来人往的梅州城,临青溪就觉得这城里的气氛不一样,热闹下更有一种紧张感,大街两旁的人总看起来不像普通的老百姓。   焃昀像是早知道这种状况,然后带着临青溪一行人进入了梅州城最大的一家客栈,然后要了几间上房。   俊俊、楚衍和朵朵在客栈房间里呆了一会儿,然后就在俊俊的带领下出去了,而白狼他们在暗中保护几人,好在几个孩子都易了容,混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房间里,焃昀和临青溪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大街上摩肩接踵的行人,实在是感觉很奇怪。   这梅州城原本就是一座繁华的城池,在被尹家人占领之后,尹广并没有全城戒严,反而打开城门欢迎各色人等进入,只在城门口增加了盘查的兵士。   “昀,这梅州城似乎没有表面看到的那样平和?”这城里的人处处都透着诡异。   “没错,怕是尹家在全城放了不少的探子。”焃昀瞅着远处街上的几个小贩说道。   “两位主子,寒公子来了!”玉扇在门外禀告道。   “让他进来!”临青溪和焃昀关上窗户,然后回到桌边坐下,而这时候寒霄和文飞推门走了进来。   “寒霄见过两位主子!”寒霄虽然已经是恩州城主,但他一直都是临青溪的人,而卖身契他至今为要。   “文飞见过两位主子!”文飞同寒霄一样,在恩州,文飞已经成家,而且成为了临念雨身边最得用的人。   “寒霄,文飞,你们此时来梅州城有什么事情吗?”恩州离梅州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来的路上临青溪听焃昀说,尹家似乎正在拉拢寒霄这个恩州城主。   “是尹广和尹玲尔邀请我来的,不过他们不知道我已经到了梅州城!”在临青溪的示意下,寒霄和文飞坐在了他们的下首。   “尹广野心倒是不小,我听说他正在四处拉拢原本吴国的旧部,尤其是各州城城主,竟然连楚国的大军都不怕,他不会真的以为就凭他那些乌合之众真的能令吴国复国吧!”对于这位才听闻的吴国的宰相,临青溪觉得此人有些不自量力。   且不说现在吴国很多州城的城主是楚国人,就是原本吴国自己的百姓和官员也不是十分愿意再经历战争,更何况原本的吴国皇室对百姓就不是十分友好,更被说现在任谁都能看出是尹家想独揽大权。   “主子,尹广此人的确是只老狐狸,他先是卖主求荣,其后又冠冕当黄地说自己是忍辱负重,其实只不过是他自己想要掌权。至于他的女儿尹玲尔,算是一个聪明女人,可惜同样的野心勃勃。”寒霄当年在吴国开办安心衣纺的时候,没少和这位尹玲尔接触,所以对于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临青溪听到“野心勃勃”立即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看来这个尹玲尔是想做第二个巫凤儿,可惜她和巫凤儿相比还是相差太多,也终究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楚国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对这新兴的两个国家采取措施,那是因为正赶上楚怀驾崩,楚衍登基为帝,好在这个吴国从建立到现在也只有两个多月而已。   现在,楚国的大军已经到了梅州城外,所过之处的百姓和官员皆是欢迎不已,尹广和尹玲尔能仰仗的也只有这一座梅州城和梅州城内的三十万大军。   “要对付尹广和尹玲尔其实只要让一个人能听咱们的就可以了!”寒霄说道。   “是谁?”临青溪问道。   “三十万守军的大将吴涛,吴涛这个人为人耿直,而且对吴国更是忠心耿耿,所以才甘愿听尹家父女的话,只要吴涛肯甘愿投降楚国,那么尹家父女就没有什么可依靠的了。”寒霄对于吴涛此人有些了解,以前也和他打过一些交道。   “这件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办了!”一直没说话的焃昀这时突然说道。   其他三人都是一愣,尤其是临青溪,“你什么时候让人去做这件事情的,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这一路上一直和焃昀在一起,怎么没见他吩咐人做事。   “在你睡着的时候!”焃昀对着临青溪一笑,但这笑容的深意也只有临青溪一个人懂,所以她当即不说话了,只是有些尴尬。   焃昀这只色狼,这一路上可没少“折磨”她,害得几个孩子都笑话她成了懒猪,总是在睡觉。   临青溪不明白焃昀是通过什么办法说服了吴涛,总之当尹家父女听到楚国讨伐反贼的大军已经驻扎在城外,就命令吴涛率领大军护城,却没想到吴涛倒戈相向,打了尹家父女一个措手不及。   结果,新吴国建国不到三个月,昙花一现就消失了,而梅州城里只发生了小小的变动,就又恢复了秩序。   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样顺利,没费什么功夫就把尹家这股反贼给除掉了。   梅州城的事情办完之后,临青溪想着他们就该回京复命了,谁知这时候焃昀却对她说,要带着几个孩子去参加武林大会。   “昀,为什么?”处理梅州城的事情只花费半个多月,而这段时间临青溪和三个孩子一直在客栈里。   至于正正,她还是没有见到,但她听说灵族的长老跟着正正,所以正正的安危她倒是不担心。   “正正已经去了!”焃昀也是轻叹一声,这个二儿子竟然胆子挺大,而且灵族几个长老也是,竟然由着正正去闹。   这下子临青溪不说什么了,没想到正正会去参加什么武林大会,不能再任由这小子胡闹了,临青溪决定亲自把正正给找回来。   “咱们去参加武林大会!”临青溪恨不得现在就去。   “好!”焃昀也想去凑凑热闹。   ☆、第一百八十四章 缘来如此   位于楚国茳城百里外有一座群峰环绕、葱郁叠翠的三夷山,三夷山脚下有一处环境幽美、占地广阔的三夷山庄。   山庄的庄主是武林泰斗之一的剑仙裴家,裴家在江湖上地位很高,但从不参与各国朝堂上的事情。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廷有朝廷的路数,虽说也有些江湖人为了金钱权势会成为朝廷中某些人的合作对象或附庸,但江湖上有地位的人则能避就避。   “爹,这次举办武林大会,您觉得朝廷会派人来吗?”少庄主裴庆在藏剑阁里对坐在首位上的裴家家主裴斌问道。   “就算不会咱们也要逼朝廷的人来,否则你娘亲和妹妹的性命……”在江湖上行走,裴家也没少与外人结怨,但传世几百年,裴家自问还没人能从三夷山庄里把人抓走。   怪只怪裴斌的小女儿裴燕涉世未深,竟然被男色所惑,害得裴家被现如今的尤挞国国君塔伦要挟,不得不举行这样一场明显针对楚国朝廷的武林大会。   “爹,咱们裴家在江湖上行事历来光明磊落,难道就没有办法对付塔伦吗?如果此事败露,裴家的声誉就完了。”裴庆虽然也很担忧自己娘亲和妹妹的生命,但是裴家的声誉更重要,再者说,他也不想由裴家掀起这场江湖浩劫。   “庆儿,你知道爹今日为何会把你叫到这藏剑阁吗?”裴斌岂不知这件事情的后果,可除了妻子和女儿,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目的,令他不得不举办这次武林大会,“你可知这阁内空置的剑架之上的凌空剑消失了多少年?”   裴庆不知道裴斌为何突然提起裴家的禁忌,他转身看了一眼阁内正中间已经有些斑驳锈迹的剑架,说道:“孩儿不知。”   从他有记忆开始,这藏剑阁中间的剑架就是空的,至于裴斌说的凌空剑,那可是裴家先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玄铁宝剑,与如今楚国皇室中供奉的天龙宝剑,乃是出自同一个铸剑大师。   裴斌重叹一声,起身走到空了的剑架前,轻轻地抚摸着剑架说道:“已经有好几百年了。据说很多很多年前,江湖上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各门各派都参与其中,当时正极大陆上巫族和灵族乃是最神秘的部族,巫族的毒和灵族的灵力是江湖人最怕也是最想要抢夺的东西。可惜那一场各大门派都参与的江湖大战损失惨重,各门派的掌门人死的死伤的伤,而巫族的三位守护神和灵族当时的圣子合力启动了上古神咒,令江湖人抢夺的巫族之毒和灵族灵力全部消失,也灭了江湖人再起纷争的念头。之后,巫族和灵族族人就都在正极大陆上消失了,再也没人找到他们的踪迹,而与他们同时消失的还有各门派至尊的武器和武功秘籍,据说还有一批庞大的宝藏。”   “爹,这是真得还是传说?”对于这些裴庆只在一些古书上看到过几句,但是没人能确定是真是假。   裴斌转脸看着他定定地说道:“我原来也以为这只是江湖人的传说,但是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有了不同的看法。我已经得到可靠的消息,在康泽一十九年初冬之际,巫族的一位守护神不知为何动用了巫铃的神力,令正极大陆出现一个没有命格的人,而此人就是化解第二场江湖浩劫,不,应该说是天下浩劫之人。”   “爹说的是如今楚国的青溪公主?”裴庆对于临青溪也多少有些耳闻,实在是这位农女公主的事迹太令世人震惊了。   裴斌点点头:“没错,正是她,而她的未婚夫君临王焃昀便是传说中消失几百年的灵族圣子,如今只要找到巫族的守护神和灵族的圣子,那么就能重新找回咱们裴家的凌空剑。裴家几代先祖都为了寻找凌空剑耗尽心血,却没想到在我裴斌这一代有了希望。”   “可是爹据说巫族的守护神巫邪已经死了。”裴庆的心也激动起来,他从未见过传说中的裴家至尊宝剑凌空剑,本就是爱剑之人,他也希望能寻回裴家圣物。   “巫邪是死了,而且他本来就是被巫族驱逐出去的守护神,其实每一代巫族都有三位守护神,如今巫族的守护神已经死了两位,还剩下另外一个,只要找到此人,再找到拥有灵力的灵族圣子重新启动上古神咒,那就太好了。”说道这里,裴斌的声音也大了一些。   “爹你知道巫族的另一个守护神在哪里吗?”裴庆着急地问道。   如果在此之前他不知道凌空剑的存在便罢了,但是现在知道了,而且还有找回的希望,他自然上心了。   裴斌摇摇头,不过他脸上并没有沮丧之气,反而笑着说道:“虽然这最后一位巫族的守护神不知道在哪里,但是已经有了线索。如今巫族因为巫邪与巫凤儿作孽至深,已经全部隐居在深山密林之中,但要想外人不能找到巫族族人,那么必须要有巫族的守护神为他们下一道咒才可以,而且现如今的巫族也需要选出新的守护神,所以这第三位巫族守护神肯定会出现的。只要他在正极大陆上出现,就一定能找到他。”   这也是裴斌召开武林大会的另一原因,单凭裴家的势力在正极大陆上还是有限,但是整个江湖都动起来的话,这巫族的第三位守护神是很容易找到的。   裴庆想想也是如此,既然巫邪都有巫力,那么这第三位守护神也定是有巫力的。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裴家没有了凌空剑,其他各门派也定是遗失了各家的至宝,作为后代子孙,他们自是各个都想寻回各家的宝物的。   裴家父子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窗台外边停留了一只小鸟,或许注意到了也每当一回事。   等到两个人说完话离开藏剑阁的时候,那只小鸟也飞走了,朝着三夷山半山腰上的一座寺庙里飞去。   此时显得寂静的三夷山庙的后山山洞里,一个小男孩正坐在洞口的石头上等耐着他的小鸟朋友,而看到小鸟飞过来时,他兴奋地站起来说道:“回来了,回来了!”   也不知道今天小鸟会给他带来什么好玩的事情,这几天闷在这寺庙的后山,都快让他浑身上下长满蘑菇了。   “臭小子,别大喊大叫的,和尚我的好梦都要被你扰乱了!”这时从洞里走出来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小的疯疯癫癫的光头和尚,他的身上还挂着一个破烂的布袋,赫然就是当年临青溪见过的疯和尚。   “我才不是臭小子,我是天下最帅的焃正正,老和尚,你说我爹娘回来吗?”这洞口的小男孩正是离家多日的正正,他问起这话时眼中有伤感飘过,早知道就不玩什么离家出走了,现在就剩下他来陪着一个疯和尚。   “那谁知道,说不定他们不要你了!”疯和尚故意说道,然后在正正的身边坐了下来。   一听疯和尚说自己的爹娘不要自己了,正正当即就大声地反驳道:“我爹娘才不会不要我,我是娘最爱的儿子,她一定会来找我的。就算我娘找不到我,我大哥和妹妹也一定能找到我。”   看出正正的心灵确实受到了一点儿小伤害,疯和尚立即笑了笑说道:“老和尚我开玩笑呢,你爹娘一定会来找你的,等着吧,他们很快就会到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可你是个疯子啊,疯子的话能相信吗?”不但是疯子,还是个爱喝酒的疯子,正正冷哼一声,开始和小鸟用兽语对话。   疯和尚也冷哼一声,看着正正和小鸟说话,自己也沉默了,等到小鸟飞走之后,他笑嘻嘻地凑近正正问道:“快说说,今天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   正正本来不想说,可是这后山就老和尚一个能陪他玩的,所以他只好撇着嘴将藏剑阁里裴家父子的话对疯和尚大概转述了一遍,这些天,两个人就是靠着小鸟从三夷山庄探听到的消息解闷。   “怪不得我师父死了也不让我离开这后山,还以为我要办的事情都办完了,这江湖竟然也开始不安定起来。臭小子,你应该感谢我知道吗?”这些天疯和尚在这山洞里没少听正正唠叨。   “为什么?”这老和尚莫名其妙把自己扛上了山,虽说他救了自己,可是自己又没让他救。   “臭小子,当年可是老和尚我用尽一生内力救了你的娘亲,要不然你娘亲早就死了,要是你娘亲死了,还能有你吗!哼哼,算起来,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以后可要对我好点。”想起当年和临青溪的相遇,疯和尚还以为当年与临青溪的缘分就已经结束了,却没想到这次依照师父临死之前的遗愿下山,却救了临青溪的二儿子。   正正却哼了一声,明显不相信地说道:“你真当我是那么好骗的小孩子吗!你要是用尽一生内力救了我娘,为什么你现在武功还这么高?我又不是傻子,哼!”   “臭小子,那是因为老和尚我有个好师父,我师父圆寂之前将内力都传给了我。”疯和尚也冷哼着看了一眼正正。   “你都这么老了,你师父肯定更老。就算你救了我娘又如何,可能我娘根本就没让你救呢!”正正还是觉得疯和尚在欺骗他。   而正正也正好说到了点子上,当年他传给临青溪能力的时候,临青溪的确是不知道。   “怎么那丫头有你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亏我还想着要把这一身内力都传给你,不管了,小子,快叫我师父。”疯和尚自知自己很快就会随师父而去,可惜师父的这一身功力他也不想浪费,正好救了这臭小子,这几天两个人也算有缘分,可惜正正根本就不稀罕。   “我才不稀罕呢!老和尚,我爹娘什么时候来?”   正正前一段时间离家出走的时候,因为知道暗处有人保护他,所以玩起来就有些肆无忌惮。   谁知道出了梅州城没多久,他偷偷跟着一帮江湖人来到了这里,而且还被发现了,差一点就被杀掉,是这个老和尚救了他。   老和尚让他在山洞陪他几天解闷,他焃正正是个信守承诺的好孩子,于是就留了下来,只是很快就厌倦了这里,因为没有人陪他玩,老和尚又非要他学武功,他才不要学呢。   最后,他和洞口外的小鸟成了朋友,知道这附近有一个三夷山庄,就让小鸟去山庄里探听一些好玩的事情讲给他听,然后他再讲给老和尚,就这样还算有趣地过了几天。   可是,现在他好想回到爹娘身边,他保证再也不无缘无故地离家出走,也不再和楚衍作对了,就算楚衍比他大,但老和尚告诉他,楚衍既然娶了他妹妹,那就要叫他哥哥,想到比他大好几岁的楚衍叫自己哥哥,正正就觉得这是一件挺美的事情。   “快了,就快了!”虽然说话时中气十足,但是疯和尚知道他没有多少力气了。   和正正一样,疯和尚也在等耐临青溪的到来,有些事情他想彻底了了心愿,然后没有任何遗憾地离开这里。   又过了一日,正正在睡梦之中觉得自己身上突然暖暖的,而且本来打算醒的,可太舒服的感觉让他又睡了大半天,岂不知疯和尚和当年一样,在正正不知道的时候将一身的内力都传给了他。   到了中午的时候,正正被饿醒了,正想发牢骚让老和尚给他去弄点好吃的,却发现老和尚的眉毛竟然全都白了,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起来就像生病了。   “老和尚,老和尚,你没事吧?”正正小心地走近疯和尚,这时盘坐在地上的疯和尚微微地睁开眼睛,给了正正一个安心的笑容。   “臭小子,我没事!”看看外边的天,疯和尚知道他的大限就要到了。   “老和尚,你的眉毛怎么变白了,这是什么戏法?”正正有些好奇地摸了摸疯和尚全白的眉毛。   疯和尚虚弱地又一笑,说道:“这戏法很厉害,以后有机会我会教给你的。”   “真的吗?太好了!”要是会了这个戏法,他就能把自己讨厌的人的头发、眉毛都给变白了,想想那种模样,正正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看着正正脸上的笑容,疯和尚也是暖心一笑,这个孩子真是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孩子,在自己死去之前能和这个孩子相处几天,这也算是极大的福气了。   “正正,正正!”就来这时候,山洞不远处传来临青溪急切不确定地喊声。   正正一听这声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猛地跳起来,转身冲出了山洞,扑进了临青溪的怀抱:“娘,娘,正正好想你,你终于来了!”   临青溪也是紧紧地抱着正正,眼圈都红了,要不是俊俊告诉她,这一路上都有小动物跟着正正确保他没事,自己非急出病不可。   焃昀、俊俊、朵朵和楚衍还有随行的人都涌到了洞口,找到半天谁都没想到正正会躲在寺庙里,还以为他贪图热闹进了三夷山庄呢,毕竟这几天很多江湖人都聚在了山庄里。   “女施主,请进来吧!”山洞里传来疯和尚的声音。   临青溪抱着正正走近了山洞之中,她看到一个眉毛都白了老和尚盘腿坐在洞中的大石板上,而且此人身上还有一个她永远不会忘记的布袋。   “疯和尚!”几乎是一眼,她就认出了当年自己在客栈请喝酒的那个疯和尚。   “没想到女施主还记得和尚我,和尚我有几句话想和女施主单独说,不知道可不可以?”疯和尚现在倒有一些得道高僧的样子,和临青溪记忆中那个疯疯癫癫的爱喝酒、爱耍赖的和尚有些不同。   临青溪点点头,她先让焃昀带着几个孩子先出去,然后自己也在疯和尚前面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大师,您怎么在这里?”临青溪记得当年自己醒过来之后,这疯和尚就跳窗离开了。   “女施主,你没有话要问和尚我吗?”疯和尚反问道。   临青溪心里一惊,她的确是有话要问这疯和尚,而且这些问题藏在她心中很多年了,却没想到今日能重见这老和尚,而他也一眼能猜出自己心有疑问。   “大师,我的确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您。我曾经坠过崖,可是没有死,救我的人对我说过,我之所以侥幸能活下来,是因为我体内有一股很强的真气护体,而这股真气应是佛门中人传给我的。可是我思来想去,和佛门之人有奇怪经历的就是当日遇到的疯癫大师,敢问,是不是大师给我的这股真气?”临青溪很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而她也藏在心中很多年了,就是焃昀都没有对其说过。   “没错,就是老和尚我将一生的内力都传给了你!”这一次疯和尚倒是坦坦白白地说了出来。   “多谢大师救命之恩,只是,我不明白大师当时为何要把内力全都传给我?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农家女,莫非大师早就算到我会有坠崖一劫?”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临青溪心里反而又涌出了更多的问题。   “和尚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这一切都是我死去的师父让我做的。是我师父让我在那个地方等待一个会主动请我喝酒的小孩子,并让我将一身内力传给此人,我只是依照师命而为。”疯和尚双手合十地说道。   临青溪就更不解了,这疯和尚她不认识,疯和尚的师父她就更不认识了,“大师,你师父可有对你说过为什么?”   “师父临死之前告诉我,正极大陆会有一场生灵涂炭的战争,而这场战争很可能会持续数十年,而只有一个关键人物能将这场战争尽快结束,还天下黎民一个安稳的生活。这个人就是女施主,也许女施主不是最终阻止这场战争之人,但却因为你的到来,很多人的命运交织在一起,也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所以这正极大陆的战火燃起的很快,消失的更快。”疯和尚缓缓地说道。   “原来不只是巫族的人算出我的不同,还有很多人知道我不一样,可是我真的没做过什么,就连出现在这里,也不是我自愿的。”是巫族的守护神和巫铃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来阻止巫族的灭亡,是佛门中人救了她的性命,而她最终与灵族圣子结合生下了三个有灵力的孩子。   难道冥冥之中真有神灵的存在,而这一切不过是他早安排好的一切,可自己这一路一直按照自己的心走好每一步,是不是神灵连她的心也能操控?   这一刻,临青溪整个人凌乱了,命运,神,灵魂,究竟一切是存在还是不存在呢?那她作为林心安的那一世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不是一切也有人操控好的呢?林然的死呢?还有林祥的背叛?这一切又是不是命运的捉弄呢?   临青溪眼中的疑惑和凌乱疯和尚也看到了,事实上,他有着和临青溪一样的疑惑,只是至死他也没有参透,虽然做了几十年不称职的佛门子弟,但对于佛法他还是参透了很多,可终究佛法无边,他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女施主,一切皆有缘法,很多事情和尚我也参不透。你可还有问题要问我?”回答临青溪这些问题的过程中,疯和尚知道就是他自己最后斩断这心中尘缘的过程。   还有什么问题?临青溪这一刻想到了香絮和彤笙,如果对于疯和尚还有疑问的话,那就是她想知道当年救了香絮的疯和尚是不是就是眼前之人。   “大师,您可记得自己是不是救过一个被大火毁了容的女人?”最终临青溪还是问了出来。   “救过!”疯和尚这次也是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对于疯和尚的行为,临青溪也实在是找不到合理的答案,只能他自己说了。   “和尚我曾经受过那名女子父亲的恩惠,只是没来得及救下恩人一家,后来我就救下了恩人之女,并且安排她去了你所在的地方,那日她抱着孩子出现在医馆,和尚我其实就在不远处,直到她跟着你离开,老衲才离开的。”当年没有救下自己恩人一家,疯和尚心里也是愧疚不已,所以才会千方百计地想要保护香絮和她的孩子,也是他故意将香絮引到了福安县遇到了年幼的临青溪。   “原来一切都是大师安排好的,只是大师怎么会知道我一定能救下她和她的孩子?”莫非这这个世上神算的人还真不少?   “和尚我并不知道,只是我师父告诉我的,可惜他老人家也没有告诉我原因。也是那女子与你有缘吧!”疯和尚已经觉得自己力气越来越小。   临青溪越来越觉得世上很多事情是说不明白的,或许是真的她和香絮一家有缘,也或许这种缘分是早就安排好的,她的心也乱了,虽然现在很多疑问都有了明确的答案,但同时也有新的疑问生成的,只是这些问题的答案或许再也不会有人告诉她了。   “那大师救下我的儿子也是有意为之吗?”临青溪还真想见见这疯和尚的师父,那个老和尚也许会知道为什么巫族的人会选她,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她是真的很想弄清楚。   “这次究竟是巧合还是天意,和尚我也不清楚,女施主,又何必弄清楚呢。这世间并不是每一个问题都会有答案,也未必每一个答案都是你想听到的,因因果果,世间轮回,皆有定数,与其想太多,不如过好当下的生活,惜福才是!”疯和尚笑了一下说道。   “大师说得没错,就算弄清楚这些问题对我来说意义也不大,反正已经发生的无法改变,而未发生的,也不一定是我能改变的,既然皆有定数,那我就尽力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临青溪也是释然一笑,是啊,弄清楚了又能如何,还不如好好地把握当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疯和尚也是安心一笑,然后闭上了眼睛,随之呼吸也骤然停止。   “大师……”临青溪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她发觉眼前的疯和尚似是没了声息,心中大骇,伸手探其鼻,原来疯和尚圆寂了。   临青溪郑重地双手合十,恭敬地跪下说道:“大师一路走好,您的救命之恩但愿来世能报,阿弥陀佛!”   临青溪走出了山洞,对着焃昀轻轻地摇了一下头,而焃昀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朝着洞口望了一眼,接着转头对火龙吩咐了两句,然后带着临青溪和几个孩子下山了。   正正还想要去山洞里见见疯和尚,但是临青溪阻止了他,对他说疯和尚在清修,不想再被打扰了。   敏感的正正只是有些低落地看了一眼山洞口,然后牵着临青溪的手也下山了,只是一路上他好几次回头朝着山洞口望去,其实,他想告诉疯和尚,他挺喜欢和他在一起的。   下山之后,一行人先去了离三夷山庄最近的一个小镇,然后在小镇的客栈要了两间房子,实在是最近要召开武林大会,就是小镇上也都人满为患。   进入客栈之后,临青溪先是询问了正正这些天是如何过来的,然后正正就把这些天在山洞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临青溪,并且把昨天从小鸟嘴里听到的裴家父子的话又对临青溪和焃昀说了一遍。   对于正正所转述之事,焃昀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他也是从海岛上的一些上古书中知道了些皮毛,至于如何和巫族的守护神下上古神咒,他并不知道,就是凌空剑他也是没听过的。   “看来这场武林大会的意义又变味道了!”客栈房间里,听到正正所说的这些事情,焃昀对临青溪说道。   “变不变味道我不知道,只是这场江湖中的事情和你我都脱不了关系,而且明显这裴家父子背后还有一个塔伦,他抓了裴家的人目的自然是引你我前来吧,而且他貌似成功了!”临青溪有些苦笑地说道。   “塔伦逼迫裴家父子举办这场武林大会,应该也是像裴家父子一样信了这传说,怕是江湖上有更多的人信了这传说。裴家父子为了寻回凌空剑,而其他人的目的可就难说了。”焃昀已经能够预见这即将到来的一场江湖争斗,而这场争斗和巫族、灵族脱不了关系。   “塔伦这样做应该不只是因为这个,我让人杀了他的父亲,他应该是想找我报仇吧!”很多事情有因都有果,不管果伦王爷该不该死,塔伦这个儿子都会把杀父之仇算在她的头上。   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一切如果因她开始,那么也因她而结束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武林大会   俗话说:“无风不起尘埃,无祸不起事端。”也不知道裴家父子的话是如何传遍江湖的,或许很多江湖人早就知道此次三夷山庄举办武林大会的内容,武林大会这天,三夷山庄里到处都是各门各派的江湖人。   焃昀和临青溪也易容之后混进了三夷山庄,反正这天进山庄的除了大门派,也有一些不知名的江湖人,倒也是没人怀疑,江湖那么大,什么人都是可能出现的。   武林大会就在山庄的正门大院里举行,院子里摆满了椅子,凡事有些江湖地位的人都是有座位的,至于各派的徒子徒孙和没有名气的江湖小人物,就只有站着参加的份儿。   焃昀和临青溪站在人群中并不显然,此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是裴斌和几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   武林大会的内容只有一样,那就是召集江湖人士寻找巫族的最后一名守护神和灵族的圣子。   “裴庄主,现如今巫族的人都隐居起来了,虽说巫邪和巫凤儿都不见了踪影,可万一他们还活着,这巫族的巫术和巫毒可不是一般人能应付得了的!”坐在大院左侧第三个椅子上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此人是江湖名门薛家堡的薛堡主,虽说薛家在江湖上的地位也不低,但那都是薛家堡的老堡主在世时打下的基业,而现任的薛堡主野心大却胆子小,就希望跟在别人身后捡便宜。   “薛堡主不必担心,我已经得到可靠消息,这巫族的巫邪和巫凤儿已经被轩辕景修所杀,现如今的巫族族人已经没有了巫力。”裴斌笑着说道。   他还有一件事情不打算告诉这些人,那就是他已经派人把巫族藏身的地方找到了,那个塔伦以为抓了他的妻子和女儿,自己就会受制于他,也真是太小看他裴斌了。   “可是就算咱们找到了巫族的最后一位守护神,没有灵族的圣子也是找不到各大门派丢失的宝物和那批宝藏的!”薛堡主一说起“宝物”和“宝藏”眼睛里精光闪过,而在场的其他人更是议论纷纷,要是传说是真的,那真是太诱惑人了。   兴奋和期待开始在这群江湖人中间蔓延,临青溪却皱起了眉头,如果这些人真的相信什么上古神咒和宝物、宝藏,哪怕是捕风捉影,这江湖上也定是一场厮杀,更何况这件事情和她的丈夫、孩子都扯上了关系。   焃昀握住了临青溪的手,知道她有些担忧了,但这群江湖人和朝廷里那些争权夺势的人没什么不同,而对付这群人他有的是经验。   “各位应该知道传说中的灵族圣子就是现如今楚国的临王,只可惜这位临王在灵族之中是没有任何灵力的,但是他和青溪公主有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才是关键!”裴斌一句道破关键所在,这可是塔伦告诉他的,至于真假他也不清楚。   “裴庄主,你不会是希望我们这群江湖人去对付几个孩子吧?这绝非正义之举,我三山门虽然也想寻回祖师遗物,但绝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三山门的掌门谢毅斩钉截铁地说道。   “谢掌门,话不要说得这样好听,说实话各位今天来这里参加武林大会,不就是冲着那些传说中的宝物、武林秘籍和宝藏来的吗!再说,既然很多年前是巫族和灵族的人害得咱们这些门派丢了各家至宝,那就要巫族和灵族的人偿还这笔债。”空云派代掌门嘲弄地看了一眼谢毅说道。   谢毅一向不齿空云派的作为,虽然空云派自诩名门正派,但也做过不少让江湖人寒心的事情,真不知道裴斌为何会把这种人也请来,还让他做上宾。   裴斌听到代掌门的话也是眉头一皱,此人是塔伦的好友,也是代替塔伦而来,这一次寻找巫族的守护神和灵族圣子塔伦希望山庄和空云派合作。   “临王和青溪公主虽然不是江湖人,但咱们江湖儿女也不能做伤天害理之事,不妨以贵宾之礼去请他们帮忙,或许看在咱们一片真心实意地份上,临王和青溪公主会帮咱们!”谢毅想用心平气和的方式来解决这件问题。   说起来,现在在场的武林人士和传说中的那些宝物、武功秘籍和宝藏并没有任何关系,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很多门派早就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如今江湖上的各大门派,除了三夷山庄、薛家堡、三山门、空云派和还没有到的佛门中人,其余门派的历史都相对较短。   很显然,今天这些江湖人有大半是冲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来的,而他三山门只想拿到自己本门派的东西,对于其他的绝没有觊觎之心,所以也没必要和临王、灵族为敌。   临青溪听到谢毅的话倒是对他印象不错,看起来就是个正派之人,而且言语之间也都是大家风范,只是那空云派的掌门看起来就像个尖嘴猴腮的坏蛋。   “哼,谢掌门,你要是胆子小就直接说,不想要你三门山的宝物自可放弃。这临王和青溪公主是朝廷里的人,他们会帮咱们?真是笑话,反正咱们又不是要杀了他们的孩子,只是让他们的孩子和巫族的守护神一起解开神咒,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当年是巫族和灵族造的孽,让他们还也是应该的。”代掌门理所当然地说道。   “代掌门,我倒是觉得谢掌门说的没错,咱们这些江湖人何苦要与朝廷作对,那临王手里可是有几十万大军,而当今的皇上还是临王的女婿,摄政王是青溪公主的师兄,就连宰辅都是青溪公主的师伯,咱们还是不要和临王、青溪公主作对了。”薛堡主选择站在谢毅的一边,他也认为明智的选择就是要和焃昀、临青溪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否则就可能引来大祸。   “瞧瞧你们一个个胆小如鼠的样子,哪配做个掌门人,也不怕你们身后的徒子徒孙跟着丢人,我都替你们臊得慌!”代掌门不屑地冷笑说道。   “代掌门,请你说话放尊重一些!”这次是薛堡主身后的一个少年站出来冷冷地说道。   “怎么,你爹是个没胆的,你这个儿子胆子倒是不小!”代掌门根本没把站出来的少年放在眼里。   “只是个小孩子,代掌门别和他一般见识,不过你这话说得也不对,我正是为了自己的徒子徒孙考虑,才不会莽撞行事,否则一个不慎,死的可不就是自己一个人了!”薛堡主笑嘻嘻地说道。   “真是个老狐狸!”临青溪看着薛堡主脸上赔笑的笑容小声地对焃昀说道。   在她看来,那个薛堡主根本就不是胆小,反而是场中最有智谋的一个,胆小不过是他的伪装而已,谋定而后动,怪不得薛老爷子会把堡主之位传给他。   焃昀宠溺地看了一眼临青溪,他和临青溪想的一样,而且他以前也和这薛堡主打过交道,不过是以另外一个身份而已。   不仅如此,他的爹和眼前的薛堡主、谢毅还曾是多年的好友,只是自从他爹到了海岛之后,就与二人断了联系,当年来正极大陆之前,他爹还叮嘱他遇到难事可去薛家堡和三门山求助。   这一次塔伦想要借助江湖人之手对付他和临青溪还有楚国,真是想的太简单了,这些人只知道他是临王,是灵族的圣子,还不知道他在江湖上还有另外一个隐秘的身份,就凭那个身份,塔伦的阴谋就不可能成功。   “各位掌门稍安勿躁,其实今日我还邀请了灵阁阁主前来,如果这次能得灵阁相助,那么寻找巫族守护神就会容易多了。”裴斌安抚众人说道。   江湖人都知道,在最近十多年间,江湖上有一个新兴的门派叫灵阁,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消息,灵阁的人都能帮你探查到,而且灵阁的人无孔不入,各个神秘非常,武功更是高强。   灵阁阁主更是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传闻此人武功出神入化,而且行侠仗义,是一位令人敬重和仰慕的江湖豪杰。   只是,近些年来,这位灵阁阁主很少在江湖上出现,甚至有人猜测他已经不在人世。但就在几天前,灵阁传出消息,他们的阁主已经闭关出现,而裴斌也让儿子裴庆亲自去灵阁送了此次武林大会的邀请函。   焃昀没想到裴斌会说起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没错,他就是传说中灵阁的阁主,而且收到邀请函的事情他也听火武传消息过来了,只是今天他没打算用灵阁阁主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众人一听灵阁阁主可能出现,那就更开心了,如果真能得灵阁相助,这件事情就已经成功了大半。   “真是太好了,裴庄主,这灵阁阁主何时会出现?”代掌门显得尤其激动和兴奋,他空云派一统江湖的日子怕是要更快地来临了。   “这个……呵呵……我也是不知道。众位也都清楚灵阁阁主从未见过外人,而且他刚刚闭关出来,邀请函我已经让庆儿亲自送到了,灵阁也已经收下了。”能收下就是一个好讯号,而且就算灵阁不帮,就凭眼前这些人他们也能找到巫族的守护神。   “只是收下了邀请函?!”代掌门显得有些失望,看来这灵阁阁主今天不一定会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就在这时候,一群光头和尚走了进来,而为首的是空尘大师、一秋大师和无悔大师。   武林大会一下子来了三位得道高僧谁都没有想到,裴斌、薛堡主、谢毅等人更是亲自上前迎接。   “几位大师能亲临三夷山庄,是山庄之福,几位大师请上座!”裴斌恭敬地对空尘大师、一秋大师和无悔大师说道,怕是当今天子也不一定一下子请三位高僧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阿弥陀佛,裴庄主客气了,我等三人来此也是受人告知来此地取回本寺遗失多年之物。”龙皇寺的一秋大师双手合十地说道。   裴斌等人一开始听此话是以为三位高僧和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可细听之下却又觉得不同。   “一秋大师,‘来此地取回’这是何意?”裴斌不解地问道,他们举办这次武林大会不就是为了找回那些丢失的各家宝物吗?   “裴庄主莫急,各位也请安心在此地等候,很快就有人来的!”空尘大师往焃昀和临青溪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对裴斌等人说道。   在场之人除了一秋大师和无悔大师没人能了解空尘大师话里的意思,就是临青溪和焃昀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这场武林大会还会有什么变故不成?   就在空尘大师、一秋大师和无悔大师被裴斌等人迎到主位坐下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巫族的守护神就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   而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和车就已经到了院子的正中央,并很快被大家围在了中间。   马车停住之后,先是从马车里走出来一位身穿黑袍的老人,他身形精瘦,脸色阴沉,目光冷鸷,浑身上下透着邪气。   接着马车里又走下两个人,还是临青溪和焃昀认识的人,而且就连赶马车的车夫临青溪也是认识的。   赶马车的是很多年没见过的云实,随着黑袍老人下车的是景修和孙梨,几乎第一反应临青溪就猜这黑袍老人会不会就是景修和孙梨的师父魔医岛的岛主。   “你是谁?”代掌门看着三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心里有个不好的声音,总觉得这场武林大会并没有朝着塔伦原先设想的方向走。   “老夫就是你们要找的巫族最后一位守护神巫魔,你是空云派的?”巫魔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瘆人的邪魔之气,让人忍不住打颤。   代掌门刚才气焰还很嚣张,但此时见到巫魔,整个人都有些说不出来话,他总觉得巫魔的眼神是想要杀了他一样。   看着代掌门惧怕的模样,巫魔冷哼一声,转头对身后的景修和孙梨说道:“把东西给他们,老夫的时间很宝贵!”   “是,师父!”景修和孙梨恭敬地说道。   接着,众人就看到景修和孙梨打开了马车帘,然后从里面分别拿出一个四方陈旧的木盒子,走到了空尘大师和一秋大师的面前。   “空尘大师,这是贵寺的至尊舍利子和经书!”景修双手将木盒捧到了空尘大师的面前。   众人一听是“至尊舍利子”全都震惊不已,就连一旁的一秋大师和无悔大师也是满心激动,这可是佛家至宝呀。   “一秋大师,这是贵寺的上古经书!”孙梨双手将木盒捧到了一秋大师的面前,笑着说道。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心内早已经是翻江倒海一样地激动,但空尘大师和一秋大师还是尽力压制了下来,而他们身后跟来的寺众则压制不住,脸上俱是失而复得的喜气。   紧接着,景修又返回马车将另一个小木盒碰到了无悔大师的面前,将龙恩寺遗失的宝物亲自交到了他的手中。   再然后,两个人又从马车里拿出了裴家的凌空剑和三云山的武功秘籍以及薛家堡的战雷刀,并把这三样东西分别交给了裴斌、谢毅和薛堡主。   刚才众人还在商议如何寻找巫族守护神,进而费尽周折去寻找传说中的宝物,没想到只是短短的时间,传说变成了真实,而宝物也像做梦一样回到了自己手中。   有那么一刻,所有人都觉得这只不过是巫魔为他们创造的一场梦,毕竟巫族的人都是会巫术的,可是看着自家的宝剑、宝刀和秘籍,又确确实实在自己的手中。   当传说中的宝物成为了真实的存在,这是会让人疯狂的一件事情,尤其是看着那个马车里像是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件又一件江湖至宝,几乎所有的江湖人都眼红地盯着那辆马车。   代掌门还以为景修和孙梨会继续从马车里往外拉东西,可是却发现两个人站在了巫魔的身后不动了,他不免就有些着急了。   “为什么没有我空云派的武功秘籍?”代掌门有些急切和指责地看着巫魔问道。   巫魔只是阴冷地扫了他一眼,开口说道:“你们空云派妄想联合那个什么塔伦来对付我巫族,不会真当我巫族什么人都没有了吗!告诉你们,你们想要的那些宝物我全都放在了塔伦的府邸和空云派的后山之中,有你们各个都想拥有的武功秘籍,传说中遗失几百年的剑谱、刀法,还有很多几百年前的宝物,有本事,你们自己去取吧。”   “巫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代掌门明白过来了,今天巫魔过来才是要挑起武林纷争的,而且就是要对付塔伦和空云派。   “这是你们得罪我巫族的下场!而且不必你们费尽心思去寻找,我已经放在你们最容易得到的地方,谢谢就不用了!”巫魔脸上有了笑容,可这笑容让代掌门挪动脚步都有些艰难,巫魔这是想毁了他们空云派。   空尘大师、一秋大师和无悔大师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巫魔看向他们的眼光却让他们沉默了,得到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就算他们现在出口去阻止那些人不要去抢夺那些至宝也已经不可能了。   人常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江湖人为了武功大进,为了天下第一,为了一统江湖,可是什么都不怕的。   而巫魔正是挑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魔,让他们疯狂,让他们去争去抢,而结果不是成功就是丢掉性命,就算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几乎就在巫魔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临青溪和焃昀就看到很多人急匆匆地离开了三夷山庄,连招呼也没给裴斌这个东道主打一声。   至于代掌门,早就带领他的徒弟回了空云派,如果早一步回到地方,那些藏在后山的至宝不就是他们空云派的吗?代掌门回去的一路上都在这样想。   到最后整个三夷山庄的大院就剩下了裴家人,薛家堡的人,三门山的人,巫魔、景修、孙梨和空尘几位高僧,当然还有临青溪和焃昀。   刚刚还是满院子黑压压的人,转瞬间就剩下这些人,裴斌也是无奈一笑,现在在他看来自己举办的这场武林大会就像一个笑话,而塔伦的阴谋被巫魔一下子就给化解掉了。   凌空剑是回到了裴家,可是他的妻子和女儿会不会有危险呢?毕竟现在塔伦那里可是世上最危险的地方,怕是整个江湖的人都去他和空云派那里抢宝物去了。   “巫魔,你一定要这样做吗?”空尘大师看着那些远去的背影,心中一痛,这一场江湖杀戮真的难以避免吗?   巫魔却是没有理空尘大师,而是走到易容的临青溪面前,冷冰冰地问了她一句:“你要回去吗?”   “什么?”临青溪不知怎地有些后怕地退了一小步,幸好焃昀拉住了她。   “回你来的地方,这是唯一的机会。”巫魔显得有些不耐烦。   但他的话却让临青溪忽然睁大了眼睛,也让焃昀拉着她的手变成了紧握,似乎下一秒就要失去她一样。   回到来的地方?巫魔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她还能回到现代?也对,她是被巫族的人召来的,巫族的人自然也能送她回去的,可她要回去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难选择   三夷山庄宽大的主院客厅显得太过于安静,躲藏在暗处的俊俊、正正、朵朵和楚衍大气不敢喘一声。   厅里此刻只站着五个人,临青溪、焃昀、巫魔、空尘大师和景修,而一秋大师和无悔大师已经先回去了,裴家父子和孙梨此刻在厅外等候着。   焃昀紧紧握着临青溪有些发凉的手,景修虽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隐隐地猜出了什么,只有巫魔和空尘大师很是淡定地站在三个人的前面。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等你做决定,快说出你的选择!”巫魔这一次从魔医岛出来也许会是此生的最后一次,而一切是由巫族开始的,也就由他这位巫族的最后一位守护神来结束吧。   “没什么选择,她不会离开的!”焃昀很想要拉着临青溪离开这里,或许他就不该带她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只要一想到有失去她的可能,焃昀的心就不安极了。   不过,他相信临青溪,相信她会不舍得抛弃这里的一切回到以前的那个她,再说这里有她的家人,还有她的孩子,还有他,她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临青溪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焃昀越握越紧,她也能感觉出景修探寻的目光,其实就像焃昀心里猜测的一样,这对于临青溪来说并不是一个很难的选择。   就算现代千好万好,就算这里落后至极还有很多复杂的事情发生,她也不会离开这里再回到林心安的生活。   代表着林心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而过去更是她不想重复的未来,再者说在现代也已经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人和事。   她最好的朋友和助手马玲会接管她的一切,而她还没有和解的弟弟林祥,或许也已经创造了自己的商业帝国,也或许依旧失败,但这些都是她不想再面对的,在这里,她很幸福。   “是的,我不会离开!”临青溪坚定地看着巫魔说道。   对于临青溪的答案,巫魔和空尘大师像是早就已经猜到了,就算他们能再次许她一个美好的未来,但这些年发生的酸甜苦辣早就成为了临青溪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人的身体会变,名字和身份会变,所处的世界会变,但属于她灵魂的记忆和记忆中的这些人和事却无法忘怀。   “溪儿,也许再来一世的命运会更完美和幸福,你也不愿意回去吗?”空尘大师还是希望临青溪能够想清楚。   临青溪这个没有命格的人出现在正极大陆已经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当然她继续呆下去,也不会像她认为的那样一世安稳,还是会有很多事情发生的,因为她特别,所以注定要引人注目。   焃昀对于空尘大师的问话微有不悦,临青溪都说不会选择回去了,为什么巫魔和空尘大师还要继续纠缠下去。   临青溪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大师您也说过是‘也许’,也许再活一世我的命运并没有多好,再说我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有疼爱我的家人,我相爱的爱人,还有我最疼爱的孩子们,这一世已经很完美,我已经别无所求。”   再来一世又能如何,无非再经历另一个女人的生死过程,然后再遇见别的什么人,可是她只想停留在这里,停留在临青溪的这一世,和焃昀过着最真实的生活,就算依旧风波不断,但生活不就是这样的吗!   看出临青溪的坚决,空尘大师不再强求,或许她说的没错,谁都能确保在另一个世界她就会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抓住现在的真实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巫魔不再劝说临青溪,既然是她自己主动放弃的,那就和巫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巫族和临青溪之间的事情也算彻底了结了。   这时,巫魔又转向景修问道:“修儿,你要回魔医岛继承岛主之位吗?”   几乎不用考虑,景修就回答道:“对不起,师父,我不想回去。”   一国之君他都不想做,更不要说魔医岛的岛主,他厌倦了被捆绑的生活,现在他只想做一个自由的游医景修,而不是轩辕景修。   “是不是因为我是巫族的守护神,你才不愿意回魔医岛的?”巫魔以为是景修还没有完全放弃对巫族的仇恨。   “师父,您老人家误会了,徒儿不是因为您是巫族的守护神才不会魔医岛,而是徒儿想云游四海,做一个悬壶济世的游医,这样的生活才是徒儿想要的。”   虽然轩辕一族和巫族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说轩辕一族就是毁在了巫族人的手里,就连自己的父母都是巫族的巫凤儿所杀,但景修对于同为巫族族人的巫魔却只有师徒情分,没有任何恨意。   “随你吧!”巫魔也不强求,而是又把孙梨叫了进来,这一次他态度比较强硬,要让孙梨接管魔医岛。   “师父,徒儿也不……”孙梨也想拒绝巫魔。   他不想一辈子被困在岛上,他喜欢跟着临青溪和她的孩子们,喜欢在临家村的生活。   “不行,你必须要跟我回魔医岛做岛主,否则我就杀光他们!”巫魔直接用上了威胁。   这次,巫魔从魔医岛出来为隐居的巫族人使用了自己最后的巫力来保障余下族人的安全,他的生命也即将耗尽,而他用大半生辛辛苦苦创建的魔医岛不想后继无人。   他最中意的徒弟是景修,但景修对巫族和魔医岛的抵触很强烈,就算魔医岛交到他手中,他也不会管好的,倒不如交给很有天分的孙梨。   猛然听到巫魔的一个“杀”字,除了孙梨其他人都没有太在意,这个巫魔很明显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虽然做事狠辣阴毒一些,比如对空云派和塔伦,但是面对他在乎的人,却显出少有的温情一面,不过要细细体会才是。   “师父,您……”孙梨全身都紧张起来,虽说在魔医岛的时候,巫魔对他非常严厉无情,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巫魔是很疼爱他这个徒弟的。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跟我走吧!”巫魔在正极大陆上的事情已经做完了,现在他只想回到魔医岛,还是在岛上让他觉得舒服一些。   “小梨子,跟你师父去吧,想姐姐的时候就回来看看!”临青溪出乎孙梨等人的意料,竟然同意孙梨跟着巫魔离开。   “姐姐,为什么?”孙梨突然就有些委屈,难道姐姐不想他在身边吗?   可是在临青溪看来,巫魔现在只是一个有些孤独的老人,还有空尘大师也对她使了一个眼神,想要让她帮忙答应巫魔的要求。   她自然不想和孙梨分开,但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一样,她也能感觉出孙梨对于巫魔和魔医岛一直都有很深的感情,既然如此,倒不如她先选择放手。   “小梨子,姐姐知道你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想和姐姐在一起,可是无论咱们姐弟在什么地方,你我都是至亲的亲人,这份亲情永远不会变淡。再说,等你做了魔医岛的岛主,就把你们岛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给改掉,然后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姐姐永远欢迎你。”临青溪笑着对孙梨说道,不过她却看了看巫魔。   巫魔冷哼一声没说什么,反正他死之后魔医岛都是孙梨的,到时候他想做什么自己也管不了。   孙梨理解了临青溪话里的意思,也看出巫魔没有阻止的意思,那他接手魔医岛之后还是可以回正极大陆的,也许可以像师兄景修那样,从做一个游医开始。   “好,师父,徒弟跟您回去!”在魔医岛生活了好几年,孙梨对魔医岛和岛上之人的感情比几人想象的还要深一些。   “小梨子舅舅,正正不想要你走!”听到巫魔要带着孙梨离开,正正突然从躲藏的暗处跑了出来。   其实厅内的几人早就感觉到几个小家伙在这里,但都没有揭穿他们,就是看他们自己什么时候忍不住走出来。   “正正!”孙梨抱住了跑出来的正正,小家伙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小梨子舅舅很快就会来看正正的,正正以后也可以来魔医岛找小梨子舅舅玩,魔医岛上有很多正正喜欢的新奇东西。”   “真的吗?那正正长大了一定会去找小梨子舅舅的,一定会的!”正正觉得他现在还小,而且他也不想离开自己的爹娘和家人。   他暗暗发誓,等到以后不怕离家出走的时候,他一定会去那个什么魔医岛去找小梨子舅舅的。   “那小梨子舅舅就在魔医岛等着正正,正正可一定要来哦!”孙梨不舍地抱着正正。   这时候,俊俊、朵朵和楚衍也走了出来,而孙梨一一抱过俊俊和朵朵,然后在巫魔不耐烦的目光中,离开了三夷山庄。   临青溪不知道与孙梨这一次分别何时才能再相见,但总会有那样一天,如果孙梨不来找她,她也一定会去魔医岛看他的。   莫名的伤感和失落让临青溪有种想哭的冲动,好在焃昀一直在旁边安慰着她。而巫魔和孙梨离开之后,景修和空尘大师也要离开了。   “丫头,你莫要心思过重,有离别才有相聚,这世间事本就是一个圆,起点与终点结缘,万物才能圆满,生生死死,分分合合,酸甜苦辣,这就是人生。阿弥陀佛,有缘再见!”空尘大师说完这些,对众人慈悲一笑,转身离开了。   “多谢大师教诲!”临青溪对着空尘大师的背影虔诚地双手合十。   “溪儿,我也要走了!”景修现在是无事一身轻,而巫魔已经答应让云实继续跟着他,从此后主仆两个人又可以悬壶济世了。   “景修,一定要今天吗?”突然的分别让临青溪心情越发沮丧,孙梨走了,这次连景修也要离开了。   “今天明天没什么不同,终于可以心无挂碍地游走四方,溪儿,我等这一天等了很多年了。”景修笑着说道。   此刻景修脸上的笑容那么豁达轻松,还有些迫不及待,没错,他等这一天的确是太久了。   经历了那么多,失去过,痛苦过,也恨过,爱过,现在放下这一切离开,他是真的超然了吧。   “在外边要是累的话,就回临家村,那里永远欢迎你!”临青溪此刻也唯有笑脸相送,空尘大师说的没错,“有离别才有相聚”,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谢谢!”景修知道这一次分别就是彻底的放手。   不过在心灵的最深处,有一个地方永远为眼前的女子存在,他会在这世上的任何一个角落祈求她幸福快乐。   孙梨离开的时候,正正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而景修也说要走,小家伙就真的忍不住哭了起来。   从来都是以笑容示人的正正这样伤心地哭泣,惹得景修也红了眼眶,在临青溪的三个孩子之中,正正是与他最为亲近的,而他早就把正正当成他自己的孩子。   看着正正和景修难分难舍的样子,临青溪很想开口留景修,但她清楚总有一天景修是会离开的,而到时候正正依然会伤心,甚至会更伤心。   最后,景修还是离开了,而焃昀抱起了儿子正正,他知道正正很喜欢景修,却没想到两个人的感情会这样深。   说不嫉妒是假的,自己儿子和一个外人的感情竟然比自己这个当爹的还要深,可想起景修对他们母子所做的一切,焃昀也只有心怀感激。   偌大的三夷山庄变得愈加冷清了,谢毅、薛堡主和裴家父子一直在另一个房间等着,而将主客厅留给了焃昀等人。   这场武林大会本就是为了吸引朝廷的人能过来,却没想到不但引来了巫族的最后一位守护神,就连灵族的圣子临王和青溪公主也来了。   虽说江湖人和朝廷很少牵扯在一起,但江湖人也都是楚国的子民,他们见到焃昀和临青溪也是要下跪行礼的。   “裴庄主,你说这临王和青溪公主此次来武林大会,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有巫族的守护神,他为什么和青溪公主说那些话?”此刻各家的至宝都已经寻回,谢毅就怕焃昀和临青溪会误会他们,以为他们要和朝廷作对。   “这个我也不清楚,估计也是听闻了上古神咒的事情,毕竟这件事情和灵族的圣子有关,而这圣子是他们的孩子,换做天下任何一个父母都会在意的。”裴斌现在心里更是有些惴惴不安,他的妻子、女儿还没有消息,塔伦会不会伤害他们?还有,焃昀和临青溪会怎样看待三夷山庄,这都是问题。   “庄主,临王和青溪公主请三位去客厅!”山庄的下人通知几人说道。   裴斌、谢毅和薛堡主不敢怠慢,赶紧起身去了客厅。   到了客厅之后才发现,空尘大师和巫魔都不见了,厅里只剩下坐在首位的焃昀和临青溪。   俊俊、正正、朵朵和楚衍四个孩子焃昀和临青溪已经让火龙几人先护送到小镇上的客栈,而他们两个留下还有些话要和裴斌等人说。   “三夷山庄庄主裴斌见过临王爷、青溪公主!”   “三门山掌门谢毅见过临王爷、青溪公主!”   “薛家堡薛凯见过临王爷、青溪公主!”   三人一进客厅就给焃昀和临青溪行礼,而焃昀和临青溪很客气地让三人起身坐下。   “王爷,公主,二位大驾光临山庄,是裴家的荣幸,在下已经让人准备了上好的酒菜,还望王爷和公主不要嫌弃!”裴斌恭恭敬敬地说道。   “裴庄主客气了,本王不是来你这里吃饭的,你举办这次武林大会是因为要和塔伦合作吧?”对于裴斌此人,焃昀说不上有什么好感或者厌恶感,只是觉得此人功利心太重,少了江湖人的豪爽和光明磊落,他并不喜这类人。   裴斌没有想到焃昀会直接说出他与塔伦合作的事情,而谢毅和薛凯更是大吃一惊,堂堂的三夷山庄庄主竟然和塔伦那样的人合作,这让两人对裴斌产生了别样的看法。   虽然没有感觉出谢毅和薛凯的鄙视,但裴斌脸上已经无地自容地脸通红,赶忙解释道:“启禀王爷、公主,在下的妻子和女儿被塔伦抓走当做威胁我的人质,现在生死不明,我……我也是迫不得己。”   三夷山庄不管怎么说也是历史悠久的江湖大派,临青溪不想和其产生什么隔阂,微微一笑说道:“裴庄主不必担忧,我和王爷知道你是受了塔伦的威胁,所以才这样很直白地说出来,也正是相信裴庄主的为人。裴庄主的夫人和女儿我已经让人去救了,相信她们很快就能安全地回来的。”   “多谢公主仗义相救,多谢公主!”裴斌赶紧起身对临青溪致谢道。   “裴庄主不必客气,以后说不定还有事情会求到裴庄主府上,到时候裴庄主不要拒绝才好,当然还有三山门和薛家堡,都说江湖和朝廷是分开的,其实天下是一家,三位说是不是?”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尤其是江湖人,临青溪还是想和他们好好相处。   “公主所言甚是!”三个人都起身对临青溪恭顺地回答道。   但三个人心里都在犯嘀咕,临青溪这样对他们示好还有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他们这些不问朝廷之事的江湖人真的要参与到国家大事中去吗?现在,他们是不是已经没得选择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终究离别   临青溪以前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就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以在她看来,无论是现代社会的“江湖”,还是古代的“江湖”,不可能与国家或者朝廷分开存在的。   三山门、薛家堡和三夷山庄都称得上江湖泰斗一样的存在,而且也都是名门正派,虽然裴斌这个人私心较为重些,但也不失为一个江湖豪杰。   她想与这三家交好,所以才卖个人情给裴斌,让人去救他的妻女。   她虽是农女出身,但这些年也贴上了“朝廷之人”的标签,三山门和薛家堡估计也不想和她这个朝廷之人作对。   虽然谢毅、薛凯和裴斌没有明确地表示要与朝廷为伍,临青溪也没有承诺他们什么,但双方好似有默契一样,在心中达成了某种外人无法觉察的协议。   焃昀和临青溪离开三夷山庄后就回到了小镇上的客栈,而此时楚玄意外地出现在此地,从几个孩子口中,他已经得知了三夷山庄今日武林大会发生的大概情况。   窗外天色微暗,焃昀、楚玄、临青溪三人坐在客栈的房间里,茶烟袅袅,显得说不出的静谧。   “卫玄哥,你丢下朝中事情来到这里,不会有什么事情吧?”临青溪率先打破了沉默。   怎么说,楚玄现在也是楚国的摄政王,楚衍这个小皇帝跟着他们就算了,他怎么也抛下军国大事就来了!   “朝中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放心吧,现在两位宰辅共同监国,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倒是你们,我听说巫族的人又出现了,没什么事情吧?”楚玄反而担心临青溪他们,当他听说很多江湖人在寻找巫族的人,而且巫族的人很可能会再次出现在正极大陆的时候,他就有些着急地赶来了。   临青溪摇摇头,将武林大会上发生的事情又仔细地给楚玄讲了一遍,包括巫魔的出现和孙梨、景修两人的去向。   听到孙梨去了魔医岛担任岛主,而景修潇潇洒洒地离开了,楚玄心里也是颇多感概。他们都不是当年的少年郎,能在壮年时期放弃一切离开,这需要足够的勇气和洒脱。   “看来咱们不用担心塔伦会出什么幺蛾子了,今日巫魔摆了他一道,现在一定有很多江湖高手要从塔伦手里夺取宝物。”尹家的事情处理完了,临青溪现在认为塔伦的事情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就算巫魔说的是假的,还是有很多人会选择相信,实在是巫魔以及归还那些传说中的各大门派的宝物太令人眼馋了,而对于那些无主的宝物、秘籍来说,任何人都有争夺的权利。   “可这江湖是不是就要大乱了?!”楚玄有着担忧,现在四方还不安定,楚国新君刚刚继位,还是个小皇帝,原来的启轩国也有很多人并不是心甘情愿地臣服,要真正做到天下归一,还是需要漫长的时间的。   “不用担心,有灵阁在,江湖乱不起来,就算乱也不会有大的风波!”焃昀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最长,他比临青溪、楚玄更了解江湖的规则,而且作为灵阁阁主,他也不会眼看着江湖大乱的。   “灵阁?你和灵阁什么关系?”楚玄见焃昀说起灵阁时的轻松随意,心有疑惑地问道。   “卫玄哥,焃昀他是灵阁的阁主!”临青溪也是刚知道这个事情没多久。   “怪不得!传说中神秘莫测的灵阁阁主竟然会是你!”楚玄再一次见识到焃昀的能力强大,也许只有这样强大的焃昀才能让临青溪母子几人更安全。   “你什么时候回京?”对于楚玄的突然到来,焃昀心里很清楚,他是担心临青溪才过来的,虽说已经感觉不到楚玄对于临青溪的那种痴恋,但是他这样喜欢黏着自己的妻子,他还是不喜欢的。   “我可是刚来!”楚玄身心放松起来,这个焃昀醋劲儿越来越大,他现在可没想过要对临青溪再做些什么,只是希望像家人一样相处。   “那又怎样!”焃昀斜了他一眼,“你该选王妃了!”   临青溪没想到焃昀话与话之间跳跃的这么快,不过,她也觉得楚玄不能这样过一辈子,而且他已经老大不小了,就是放在现代也已经是“剩男”了。   “卫玄哥,你是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临青溪与那些京城名门并没有接触,也不知道哪家有好姑娘适合楚玄,也许可以回临家村问问淮氏,她应该知道的多些。   楚玄反而用正正经经地眼神看着两个人说道:“我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反倒是你们两个,三个孩子都六七岁了,什么时候把婚礼办了。”   焃昀看着楚玄真诚的眼神,笑着说道:“我们的婚礼很快就会举办,到时候记得送份大礼。对了,我们灵族有很多漂亮姑娘,要不要介绍给你?”   “大礼一定会送上,至于这漂亮姑娘嘛,你还是留给别人吧,我不需要。这辈子就算真的成婚,我也不会有孩子,我要做你们三个孩子的干爹,不是商量,而是告知你们一声!”楚玄语气里有着不容两人拒绝的坚决,这辈子他都不可能有孩子,临青溪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   “为什么?”焃昀和临青溪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看着楚玄问道。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想!”他现在已经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如果妻子不是临青溪,他这辈子就没打算娶别的女人,就算以后迫不得己娶了别人,他也不会让对方生下孩子令皇帝忌惮。   虽然楚衍不像是没有容人之量的君王,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没有自信去做一个好父亲,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孩子,他有俊俊、正正、朵朵就够了,而且他也会把楚衍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家人,孩子,朋友,他都有了,有没有女人,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但焃昀和临青溪却不是这样想的,虽说焃昀对于楚玄有着男人之间的嫉妒,但同样也有着男人之间的情义,现在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临青溪这个“结”,自然相处起来更像朋友一个轻松自在。   “楚玄,你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吗?”焃昀难得和楚玄开起了玩笑,也许从今往后两个人会成为更好的朋友。   “我能有什么问题,我只是不想以后有更多问题而已。”他也许做不到景修那样超逸脱俗,但至少他不想以后的很多事情变得复杂起来,既然已经不可能再把心给别的人,不如就这样过一生。   “卫玄哥,你是不是在担心楚衍?”临青溪似乎能了解一些楚玄心中此时的想法,毕竟楚玄是先帝最看重的皇帝人选,难免以后不会有人借此大做文章,离间楚玄和楚衍之间的关系。   人心最难测,楚衍现在看来是个不错的孩子,也会是个不错的君主,但历来能做帝王的人心思都是七拐八拐的,有时候帝王的一点儿猜疑就可能会带来灭顶之祸。   “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这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很小一部分原因,主要是我自己,我没有自信能做好人家的丈夫和父亲。好了,如果我与某一个女人真有缘分,总有一天我们会相遇的,如果没有,这……也是我的宿命!”楚玄坦然一笑,他现在不会去想一些有的没的事情,只想过好自己的每一天,不去后悔而已。   焃昀和临青溪都了解楚玄的那些过去,知道他心中对楚怀这个父亲还有着抹不去的介意和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对生父的父爱渴求,楚玄心里的这个坎,别人是帮他过不去的,只要靠他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焃昀几人就接到消息,说是这一夜空云派和塔伦的府邸鸡犬不宁,大批的江湖人士和听到消息的各种人物都去掺合了一脚,而光是应付他们就让塔伦和代掌门焦头烂额。   在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塔伦都没有时间来找临青溪报仇,而等到他分心出来的,却发现自己的力量早就被楚玄和焃昀吞吃的什么都没有了,最后的最后他只有郁郁而终。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也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对于临青溪等人来说是不值得一提的。   离开小镇客栈之后,楚玄带着焃昀的讨伐大军和楚衍就先一步回了京城,而焃昀、临青溪带着三个孩子先回了云州,叶氏等人已经在封后大典之后先回了临家村。   回云州的一路上,一家人游山玩水耽误了不少时间,倒也是惬意盈盈,让临青溪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如今天下初定,大的纷争是不可能再发生了,而小的叛乱也早就被临青禾、沈瀚他们给早早灭了苗头,楚国的天下越来越安定,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红火。   这天,一家人终于踏进了云州城,接着临青溪和焃昀就带着三个孩子去了福来街,而如今的福来街早就成为了云州府城最繁华热闹的一条街。   正正一回到云州,最先想到的就是儿童剧场,所以进入福来街之后,他就拉着朵朵去了剧场,剧场里每天都会上演孩子们喜欢的故事。   福来街上的店铺原本是由灵族的人和山鹰他们共同管理,自从巫族的事情处理完之后,灵族的人也开始有计划地退出正极大陆,并将自己手上的事务全都交给了山鹰、火龙他们。   临青溪曾经问过焃昀为什么灵族的人不重回正极大陆,焃昀告诉她,灵族族人喜欢与世无争的生活,而正极大陆永远不会变成这样一方乐土,所以海岛才是灵族人最后的归宿。   到了晚上,焃昀和临青溪带着孩子们回到了丽水湾临家村,而临远山、叶氏他们早就接到了几人要回来的消息,连晚饭都给他们做好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完饭,就坐在院子里说话,现在的临家村家家生活安逸,村里的年轻人有的跟着临青云、临青飞在外闯荡,有的是自己出门做生意,也有的是凭着少年时的热血出去闯江湖,就像老临家的临念雨、临念安几个孩子一样。   老人们在家中虽也时有担心,但他们也渐渐明白,外边的天空更广阔,也更吸引着村里的后生们,如果他们想出去做一番事业,作为家人,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支持,就像当初临远山、临忠国做的那样。   “二嫂,香絮姨,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给念水和彤笙成婚?”这次回到临家村,临青溪就把小辈们的事情都放在了心上。   虽然现在老临家家里出了一个公主还有一个皇后,在楚国可谓是地位最高的家族,按说应该高门大院地住着,仆役成群地跟着,锦衣玉食地穿着吃着。   但是临远山却硬是带着所有人从京城回到了临家村,和往常一样下地干活,和村民说说笑笑。   当然很多人都想来讨好老临家,借此攀上关系,但因为临家村里里外外都有人守护,所以外人很难进来打扰,而本村的村民与有荣焉的同时与老临家之间的相处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不过,毕竟老临家因为临青溪和朵朵的身份而变得愈加高贵起来,村民们对老临家的尊敬和恭顺倒是多了起来,这是临青溪和老临家的人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他们和以前一样亲和地与村民相处,希望能尽量回到以前那种和谐热闹相处的时光。   现在老临家的小辈们也都长成了器宇不凡的少年男子,对于他们的婚事,老早就有人盯上了,媒婆也是老早就盯上了老临家,只是她们进不来而已。   临青溪回到临家村之后,秦氏、吴氏几个嫂子就和她说起了临念雨他们的婚姻大事,都希望临青溪能帮忙做主,毕竟几个孩子都听临青溪这个小姑姑的话。   “这件事情娘和香絮姨都商量过了,打算等你们婚事办好之后,就给两个孩子办婚事!”吴氏笑着对临青溪说道。   儿子念水从小就喜欢彤笙,彤笙也喜欢黏着他,两个孩子早就两情相悦,就等着家里大人给操持婚事了。   香絮也是点点头同意吴氏所说的,不过她刚才听临青溪对自己说起了疯和尚之事,已经知道当年救自己的疯和尚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对其有恩,才救了自己,而且引着自己来到了福安县,并且遇到了临青溪。   或许是人年纪大了会回想以前的事情,也更有落叶归根的想法,而且当年她不顾父母劝阻硬是跟着魔天走了,结果害得父母家人惨遭横祸,这一份愧疚和自责始终存在她的心中。   想着自己这一条命也是因着父亲才得救,而现在自己的幸福生活让她心里对死去父母家人的愧疚感更胜,所以她想要离开临家村回到家乡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回家去做些什么,又能用什么样的办法来减轻自己心里的负罪感,但她想回去力所能及地去做一些事情,去给父母家人扫扫墓。   “溪儿,我已经打算回老家了,彤笙和漠阳一家也都会跟着一起去,等到你成婚的时候,我们会再回来的。溪儿,这些年香絮姨真的很感谢你,也知道你一直把我们一家当成亲人。只是,我还有心结尚未解开,这一次我想回老家住一段时间。”香絮将自己的决定对临青溪和众人说道。   临青溪想起刚刚对香絮说起过疯和尚的事情,或许是提起香絮的父亲让她对死去的家人有了更深的思念,这些年香絮心中的结,临青溪知道她并没有完全解开,虽然她原谅了魔天,但她还没有原谅自己。   魔天也了解自己妻子心里的苦,其实他对香絮的家人也有一份很深的愧疚,当年香絮的家人是因为他才死的,虽然香絮现在不怨他了,但他还是有罪的。   “香絮妹子,等到几个孩子的婚事都结束了,你再回去也不晚。”穆氏想着临青溪和焃昀的婚事也快了,之后就是办念水和彤笙的婚礼,香絮这一走,少说来回也要个把月,这样辛苦还不如事情结束再回去。   “嫂子,没事的,几个孩子的婚事我们一定来得及,絮儿也是好久没有回家乡了。”魔天与临忠国早两年义结金兰,成了拜把子的兄弟,这些年在临家村住着,他也早吧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穆氏和临忠国见香絮和魔天如此坚决,也就没再继续说什么,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就十分深厚,虽然不是有血缘的兄弟,但比亲兄弟还要亲,比亲姐妹感情还要好。   “那好吧,你们回去的时候需要准备些什么都告诉我,我帮着香絮妹子一起准备!”穆氏拉着香絮的手笑着说道。   “蕙兰姐,谢谢你!”对于老临家一家的恩情,香絮知道她这辈子都还不清,只能在心里默默记下,让几个孩子好好地对待老临家的人。   之后,辛漠阳也告诉临青溪和焃昀,他打算带着乐无忧和孩子去陪伴宁王夫妇一段时间,自从吴国消失之后,辛漠阳就把宁王夫妇安排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但宁王夫妇无子,频频来信让辛漠阳带着妻子、儿子去看他们。   有可能,这一来一回,他们就会赶不上临青溪和焃昀的婚礼,不过辛漠阳说,他礼物到时候一定会奉上的。   孙梨走了,景修走了,连香絮一家也要离开,虽然回到了临家村家人的怀抱,但同时又有很多人离自己而去,临青溪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忧伤和难过。   夜色幽幽,窗外的风吹打着窗棂,明明不凉,但站在窗口想心事的临青溪却有着凉意。   焃昀推门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临青溪站在窗边沉思,知道她是被近段时间接二连三的离别弄得心情不好,可离别总是会发生的,而这也不过是一时的,大家总有一天会再相聚的。   走到她的身后,然后轻轻地拥她入怀,焃昀低声说道:“是不是因为香絮姨一家要离开,让你心情不好了?”   “有些,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以为人与人之间的分别大多是迫不得己的,可是时间久了才发现,不管你多么舍不得,有些人终究还是会离开的,不会一直在你身边。”临青溪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多愁善感起来。   明明一切尘埃落定,美好的生活正在展开新的一页的时候,为什么这时候的自己却显得有些什么都抓不住呢。   “小傻瓜,你还有我,无论什么时候,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永远不会孤单!”焃昀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深情的吻。   “嗯,幸好还有你!”是啊,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深爱她的男人,永远不会离开她,而她也不会离开他的。   看着黑暗中的远山,还有远山里传来的风声,临青溪突然灵光一闪,似乎有什么钻进了她的脑子里,让她又开始变得兴奋起来。   “焃昀,我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开始。”或许正是在自己低落的时候,曾经的那个梦想选择在这个时候“冒出来”给她缓解郁闷的心情。   “什么事情?”只要她能摆脱目前这种坏情绪,焃昀愿意为她去做任何事情。   “呵呵,我想要把秘园改造成一家闻名正极大陆的农家乐!”有了目标和干劲,临青溪觉得现在的自己浑身的细胞都在跳跃,现在她终于有时间去完成她的梦想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结局(上)   “娘,什么是农家乐!”当临青溪第二天把要办农家乐的事情告知家人的时候,首先最感兴趣的就是正正。   在三个孩子之中,正正的敏感心思和临青溪最像,而且他也因为孙梨、景修等人的离去,变得郁郁不欢。   现在猛然听到临青溪提起一个新生事物,他的好奇心就被成功地激起来了,而且很想要参与其中。   围坐在一起的老临家的人也都看向临青溪,他们的眼中和正正一样的不解和好奇,这临青溪刚回来就要办什么农家乐,可农家乐是什么呢?   临青溪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笑笑说道:“其实,从很多年前我在大眉山发现秘园的时候,就想要把整座山都买下来,然后盖一所农家乐,后来努力赚钱也是因为这个梦想,只是……”   临青溪没说完的话,焃昀能够完全明白,她应该想说的是,只是后来她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所以她的梦想一直没有实现。   不过没关系,昨天晚上听她说起自己的这个梦想,他已经连夜将大眉山连同秘园在内的几座山都给她买了下来。她想要的,他一定会帮她实现。   当然,此时的临青溪还不知道焃昀背后为她做的这一切,她现在只想快点去实现自己开办农家乐的梦想。   “娘,只是什么?”正正很想要知道临青溪后面的话是什么。   “没什么,其实农家乐就是一个让人感觉心情舒适,可以吃喝玩乐具有田园美丽风光的好地方。我打算在秘园盖几间有特色的农家院,也打算把曼陀罗山庄重新对外开放,并且在里面盖一间最大的特色农家餐厅,还有像现在村里这样盖一些果园,进而把那里变成一个令人向往的农家乐山庄。”临青溪还有很多计划,不过要等农家乐初具规模之后才能一一实现。   正正一听“吃喝玩乐”四个字就更兴奋了,他现在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劲儿,临青溪口中的农家乐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虽然众人对于临青溪口中的农家乐山庄还没有具体的概念,但想着这是临青溪一直就想要做的事情,所以他们都表示支持。   不过对于将农家乐开办在曼陀罗山庄,临青云、临青飞几兄弟却有不同意见。   “溪丫头,既然你这农家乐是以农家的吃喝美景为根本,为什么一定要选在大眉山秘园呢?其实,我觉得丽水湾倒是比大眉山更合适。”这天晚上,除了在外的临青禾,老临家其他五兄弟都聚在了稻园中。   几个哥哥这样郑重其事地来找自己还是头一次,而且还是因为开办农家乐的事情,她心里好奇大过于疑问。   “溪丫头,我觉得你三哥说的对!”临青云也同意临青飞刚刚对临青溪所说的话,老临家现在在楚国太过显眼,以后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事情,有个安全的地方总是好的。   但几兄弟想着,如果临青溪把曼陀罗山庄对外开放,那么山庄本身就变得没现在安全,而且人来人往其实并不方便。   丽水湾这里就不一样了,纳园、绣园和果酒加工厂都可以重新改造成临青溪需要的样子,而且村子里就有各种果园、稻田和农家小院,更重要的是当初临青溪盖建农家院的时候,就已经多盖了很多间,现在空置在那里也是浪费。   还有,临家村的村民多,现在临氏族人都十分团结,也都能帮帮临青溪,要是农家乐选在山庄附近,大家帮忙的时候就不是很方便。   “丽水湾这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担心以后人来人往的会影响大家的生活,还有,这农家乐办起来之后因为是在乡间,倒不见得会有很多人来。”古代不比现在,很多高门大户的人都很注重规矩,不见得会到乡野之间来凑趣,而平常百姓家本身就是农家院,也不会花钱来农家乐的,她纯粹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   “溪丫头,你不用想太多。你忘了吗,在丽水湾,你还建了一个儿童乐园,这个地方本身就很吸引人,虽然现在还没有对外开放,但是过不了多久,丽水湾这里一定会有很多人来的,说不定这里会变成人来人往的大集市,你倒不用担心以后没有人会来这里。”正是因为考虑了现在丽水湾的情况和当地百姓对此地的关注,临青云才建议临青溪把农家乐开办在这个地方。   “哥哥们的意见我记住了,你们让我再想想。”一个人的第一印象和执念有时也挺可怕的,或许是对秘园有着很深的感情,也或许一开始就梦想着在那个地方开一个农家乐,一时半会儿临青溪觉得自己还需要想清楚。   考虑了两天,临青溪觉得现在的丽水湾或许更适合自己的想法,也可能是一开始重建临家村的时候,就是依照现代农家乐的形式创建的,所以这里的建筑、基础设置和田地规划几乎都已经成型,不需要自己再大动。   而且就像临青云说的那样,在临家村不远处新建的儿童乐园也已经完工,正等着她一声令下开门迎孩子们呢,倒可以和农家乐相辅相成。   剩下的只需要改造纳园、绣园就可以了,果酒厂还继续酿果酒,纳园的主院可以改造成特色农家餐厅,其他的可以改成客房,而且再在附近造一个荷花池。   临青溪用一天一夜的时间,重新画了设计图,之后交给秃鹰去办,而她又让人贴出了告示,说是要为儿童乐园和新开的农家乐招收一批男工和女工。   或许是丽水湾的动静太大,也因为焃昀、临青溪的身份太过尊贵敏感,这一次来应征的人并没有临青溪想象中的多。   “这次是怎么回事?怎么没人来呢?”临青溪看着纳园有些空空的大院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我身份不同了,再加上朵朵现在是皇后,百姓们不敢轻易进这纳园,而其他别有心思的人我也找人打发了,所以今天倒没什么人来了。”焃昀站在临青溪身边说道。   “我们的身份和招人有直接关系吗?”临青溪觉得并没什么不同,就算她现在是公主,是皇后的娘,可她不是一个苛待员工的老板,工资也是会照常发的,难道现在云州城的百姓都过得和和美美,不需要赚钱养家了?   事实当然和临青溪想的不一样,恰恰相反,经过天下大乱和启轩国与楚国的战争,以及现在楚国忙着平定四方,百姓的日子虽说稳定了,可依旧不好过。   好在,楚衍登基之后,张显、陆志明和童南川等人在和楚玄这位摄政王商议之后,颁下了一系列的法令,鼓励百姓生产,抑制物价平衡,严令各城各县官员查办不法分子,等等。   如今楚国百废待兴,正是在繁荣昌盛的起步阶段,百姓们可以看到前景的美好,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这好日子也要一天一天地赶上。   临青溪张贴告示的第一天,云州当地的百姓就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曾经在纳园上过工的人,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的临家村可算得上是当今最显贵的地方,别看是一样的土地刨食,可临家村的人都算得上是皇后的娘家,谁都得罪不起。   很多人不想眼看着好日子刚刚开头,要是在纳园里出什么事情,万一得罪了达官贵人,怕是连九族都不保。   临青溪了解到大部分百姓的想法之后,心里莫名哀叹一声,她知道,百姓们心中有这种杞人忧天的想法也不能怪他们,谁让这里是权贵至上的古代呢。   老百姓就是蝼蚁,而身份一旦不同,很多人对你的看法也会改变。   可她不是一个遇到困难就退缩的人,百姓们不来,无非是对现在的她产生了误解,或者是对她所处的身份地位产生了畏惧,无论哪一样,都不应该成为她与百姓们亲近的障碍。   所以,她第二次直接将契约文书贴满了云州城的大街小巷,上面还有焃昀的临王大印和她的公主凤印。   “李先生,这上面写得是什么呀?”李先生是福安镇一家私塾的教书先生,四街九巷的人都认识他,官府一贴出告示,不识字的百姓也都喜欢问问这位平易近人的李先生。   “这上面是青溪公主写的契约文书,她上面写明,这一次丽水湾要招收做事勤快、机灵忠厚的男工、女工各一千名,而且待遇福利都十分优渥,上面还细写着工人如果做错事的惩罚,像是……”李先生很有耐心地给围观的百姓讲解了文书告示上的内容,上面条理清晰的奖惩制度,让李先生都听得心动了,可惜人家不需要教书先生。   不仅如此,百姓们也渐渐开始流传丽水湾还跟以前一样,不会因为临家村出了身份显贵的人就变样了,还说公主和王爷每日也照样会下地干活,就连皇后身边也只跟着两个丫鬟和两个侍卫,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可怕”。   令人心动的工钱,无法让人产生距离的临家村,还有和往常一样并没有重兵保守的丽水湾,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百姓开始相信,或许是他们真的多虑了。   当纳园重新开始招收工人的时候,已经有百姓开始来应征,而根据儿童乐园和农家乐的需要,临青溪让茉莉、蔷薇、木槿和铃兰四人分成两组考核这些人。   纳园内部的改造已经在焃昀的亲自督促下完成了,考核成功的人也都在培训一段时间之后,可以正式上工了。   这时候,临青溪和焃昀的婚期也转眼间就到了。焃昀很想要给临青溪一个声势浩大的婚礼,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阻碍他们,成婚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他不想留有任何遗憾。   这一天,不只是老临家的人,整个临家村的人都聚在了村里的小广场,男女老幼都在热切地讨论着焃昀和临青溪这场即将到来的婚礼。   “二郎哥,溪妹妹这场婚事,族长阿爷说就在纳园新开的农家乐大院里办,而且男方女方的亲戚朋友都聚在一起吃饭,是不是真的?”早已经成家的临大军、临学全几个人围在临青海身边问道。   “当然是真的,这件事情族长阿爷和我阿爷都商量好了,到时候大院里要是坐不下,这里也要摆上几十桌!”自家小妹终究要办喜宴了,临青海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他等这一天可是等好久了。   这时,临二虎也凑近临青海问道:“二郎哥,这喜宴的大厨是不是你?对了,那天五郎会回来吗?”   这些年,临二虎和临学全他们早就能独当一面,而且无论是在生意场上还是在江湖上,都没人敢轻易招惹他们,现在他们的商队也会经常出海,每次回来都会带回来很多楚国百姓没有见过的稀奇物件。   “你们觉得这天下做饭好吃的还有谁都比得上我,呵呵!”临青海开玩笑地看着几人说道,他现在徒子徒孙可是有不少了,就是皇宫里的御厨也是他亲自传授的厨艺,“五郎肯定会回来的,说是这两天就能到家。”   自从临青禾一个人远赴边疆之后,临二虎、临大军、临学全、临小波和临永杰五个人也因为很多事情走向了不同的道路,但无论是驰骋疆场,还是在生意场上争斗,亦或是在江湖里翻滚游走,他们六个一直都保持着紧密的联系,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从来没变过。   “也不知道这丽水湾的大山里能不能再逮到兔子和野猪,哈哈,想起当年咱们六个为了临虎叔的婚事送了一头野猪和好多大肥兔子做贺礼,我这手就又痒痒了!”临小波早已经不是当年拉着用藤蔓绑起的野兔在冰层上狼狈奔跑的瘦弱少年,现在的他身体健壮、做事沉稳,早就成为了谁都不敢小窥之人。   “哈哈哈,现在家家都养着兔子和猪羊,说不定这山里的野猪都泛滥了。不过,当年族长阿爷可是把咱们训得不轻,我还记得当时,全村人都反对咱们再进深山,只有溪妹妹选择站在了咱们六个这一边。”说起当年事,临永杰也是一脸感叹。   这一转眼,一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女娃临青溪,如今她的儿女都和那时的她一样大的年纪了。   “是啊,那时候全村人都快饿死了,要不是溪妹妹和玉儿她们几个女娃想到做黄豆饼子,估计死的人会更多,还有后来的豆腐,现在想想村里人能一步步过上好日子可都多亏了二郎哥一家。”临二虎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和成长,早就退去了身上的角角棱棱,不再是那个莽撞而冲动的少年,现在的他比以前想的更多,也看得更明白了。   临青海没有觉得众人这是在故意称赞老临家,反而觉得大家说的没错,而改变村民生活的严格来说不能是他们一家人,而是他妹妹一个人。   众人回忆过往的话语也把他拉到了久远的时光里,当年临忠国和临青豪被流民打伤,临青溪这个家里唯一的女孩子,竟然大着胆子带着临青木和临青禾进了深山,而且挖到了救命的野菜和山药,还逮到了野兔。   可以说,是临青溪救了一家人,如果没有她大冬天在山洞里瞒着众人刺绣,老临家就不会从此过上好日子。   如果没有她把刺绣的手艺交给众人,甚至想出了豆腐坊子,还有千层底的布鞋,那么很多很多人的生活就不会过得如意。   还有自己和几个兄弟,可以说是临青溪改变了他们的一生,如果她没有交给临青云、临青飞如何经商,没有教会自己如何做菜,那么他们也许会一辈子被困在铁匠铺或者小酒楼里,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   想起临青溪对自己、对家人、对其他人所产生的影响,临青海心中只有满满地自豪和骄傲。   小广场另一边,距离临青海、临二虎、临学全几人不远处的地方,临青溪、临小玉、临翠花、临小桃、临英子和临小草几人也都聚在一起说话。   本来临青溪会以为,自己成婚的那天,临翠花她们才会聚在一起给自己添箱,没想到今天全村大聚会,她们五个就把自己拉到了一边,而且把一个用上好绸缎做成的包袱递到了她手里。   刚接过包袱的时候,她还很惊讶,这要是添箱礼未免也有些太早了,可是当她打开之后,眼圈就突然变红了。   包袱里竟然是临小玉几人亲手所绣的喜宴绣帕,而且绣帕上还绣着她和焃昀的名字,中间是用红线绣成的一个心形的形状。   “你们什么时候绣的?”临青溪记得她和焃昀第一次举办婚礼之前,临小玉她们曾经问过她,喜宴上给宾客们包糕点的手帕想要什么样子的。   她当时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希望手帕一角有她和新郎的名字,而且两个人名字中间最好能绣上一个红色的心。   临小草还催促着让她画一下是什么样的心,她只当是姐妹们之间的玩笑话,就画了给她们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竟然还记得。   “要说起这第一个绣帕可是有些年头了,不过这些可全都是新的,我们几个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溪妹妹,你看看喜不喜欢?”临翠花见临青溪看到绣帕之后很高兴,脸上也乐开了花。   “喜欢,太喜欢了!谢谢你们!”这些绣帕都是临小玉她们的一片心意,临青溪真不舍得用这些绣帕包点心给客人了。   “小妹,你喜欢就好了!先说好,这可不是添箱礼,呵呵,不过,我们几个可没什么钱,金银珠宝也拿不出来,不如到时候我们几个凑凑给你一份添箱礼可好?”临小玉还是以往的性子,和临青溪开起了玩笑。   “小玉姐,这就是我收到的最好的贺礼,你们就是什么都不给我添箱,我也是心满意足了!”临青溪才不会在乎什么添箱礼,金银珠宝再贵重,又如何能比得上这份姐妹之间的深厚情谊。   穆氏、孙氏、赵氏、马氏、贺氏等几个村里的女人见临青溪她们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模样,也是心中喜悦,身份变了又能如何,只要人心不变,大家在一起依旧会是老样子,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不会变。   婚礼的事情不需要临青溪这个新娘子操心,一切都有族里人和茉莉、玉扇她们帮忙,就连嫁衣都不需要她自己亲自动手。   能够参加自己爹娘的婚礼,在俊俊、正正和朵朵来说是一件非常新奇的事情,尤其是正正,从他有记忆以来,还没有见过这么忙碌热闹的场面,所以每天清晨就老早出了稻园,哪个地方人多就往哪里凑。   两个人大婚倒数的第二天,他们分别收到了孙梨、景修、辛漠阳的贺礼,而三人的礼物都被临青溪妥善地安放在稻园里,不是她不想拿出来给众人瞧看,实在是里面的东西太贵重,还是不要拿出来显眼了。   至于楚玄则在焃昀和临青溪成婚的前一天,带着非要跟着的楚衍来到了临家村,一同前来的还有陆志明、张显、余为和沈瀚,而朝里的事情暂时有童南川和卫侯爷主持。   为了遵循男女成婚之前不见面的习俗,临青溪住到了老临家,而焃昀住在了稻园里。同住稻园的还有楚玄、陆志明、张显、余为和沈瀚。   男人们聚在一起尤其是在喜事的时候,自然是要喝几杯,稻园的几人也不例外,大婚前一晚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明天去迎娶新娘子,好在从稻园到临家村不远,节省了不少时间。   稻园主院摆上了一张大圆桌,桌子上是临青海亲自下厨做的一桌好菜,此时纳园里还是喧闹的场景,估计今夜很多人都不会睡觉了。   杯中是山庄小酒坊酿制出来的菊花酒,陆志明和张显显得尤为高兴,菜还没摆齐,两个人就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了。   “师父,酒多伤身,您不要喝太多!”沈瀚见张显一杯接着一杯下肚,真怕他喝晕过去。   张显笑着摆一摆手,说道:“不碍事,我今天高兴,真是高兴!溪儿她终于成婚了,楚国也终于没有内忧外患,百姓们也开始过上了好日子。如今四海升平,我自然要喝个痛快!”   陆志明也很少见自己师兄张显有这样不理智的一面,而且他一向不喜饮酒,说是喝酒误事,没想到今夜倒是比所有人喝的都多。   “师兄,明天才是溪儿的大喜之日,你今天要是喝酒,明天可没人叫醒你!”陆志明示意下人拿一碗醒酒汤过来。   “呵呵,师弟,放心吧,我虽不常喝酒,但是我酒量可不低,只不过我喝点酒就喜欢脸红而已,要真是论起喝酒,你可未必是我的对手。想起当年第一次见溪儿,她还是个小娃娃,现在就要嫁人了。”张显接着又饮了一杯酒,这临青溪酿的菊花酒真是不错,他都快成酒鬼了。   陆志明也被张显带入了回忆之中,大喜大悲之时,人总会回忆过去,在这些回忆之中,有好的事情,也有不好的事情,但他和张显一样,最难忘的也是第一次在田间地头见到临青溪。   要不是自己冲动之下认了临青溪这个女徒弟,或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但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临青溪这么与众不同,就算自己没有早发现她,迟早有一天她也会成为让世人难以忘记的一个奇女子。   “焃昀,恭喜你大婚,以后可要好好对待我们的小师妹,否则她的娘家人可不是好欺负的!”余为端起酒杯对焃昀说道。   焃昀也端起了酒杯,对余为点头示意,他不会说太多誓言和好听的话,也知道关心和疼爱临青溪的人很多很多,他更是其中最关心和最疼爱他的人,所以他也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欺负临青溪,就是自己也不可以。   “妹夫,我可听说小师妹明天准备了很多难关要考你,你有把握吗?”沈瀚笑嘻嘻地问道。   他来到临家村之后才知道,因为稻园和临家村离得太近,临远山他们怕结婚的时候不热闹,因为这次两个人大婚谢绝了文武百官的庆贺,只是村里人和两个人的亲朋好友在一起热闹热闹。   这时,临青溪却突发奇想说要办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除了必须要遵守的成婚规矩之外,新郎要想娶到新娘子,必须要连闯九关才可以。   还没听说过谁家结婚和打仗似得,不过,沈瀚已经通过藏不住话的正正探听到一些消息,虽然不知道明天临青溪准备的九关内容是什么,但准许焃昀这个新郎可以请“援军”。   “正正说我可以请‘援军’。”焃昀自是有把握闯过九关,不过临青溪的鬼点子可是多得很,而且连正正都探听不到的内容,明天一定要做到有备无患才可以,所以他打算请“援军”。   “我可以做你的‘援军’。”以纯碎想要凑热闹的心沈瀚毛遂自荐,他也想看看临青溪的“九关”到底是什么。   “好,多谢!”焃昀亲自给沈瀚、余为和楚玄都倒了一杯酒,意思很明显,他的“援军”可不止是沈瀚一个人。   楚玄和余为相视一笑,也端起酒杯,然后四个男人碰到了一起。   天还未亮的时候,丽水湾就开始变得热闹起来,而临家村的一半村民晚上都没有休息,而另一半睡了一两个时辰就早早起来了,全村人都出动的婚事,千百年来也就这一次。   作为新嫁娘的临青溪坐在老临家自己的房间里,秦氏她们已经给自己穿好了嫁衣,盘好了头,让她坐在床上静静等着。   “大嫂,朵朵他们醒了吗?”整个村子都洋溢着喜气的躁动,临青溪一夜没见到女儿和两个儿子,也不知道这三个孩子睡得好不好。   “他们你就不用担心了,这一夜皇帝皇后都睡得很好,俊俊和正正跟着爹娘睡得也很安稳,正正那孩子也玩疯了,现在还没醒呢!”秦氏见临青溪有些紧张的样子,知道她是在借问几个孩子的情况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新嫁娘出嫁前都是这样的,她和屋里的人都能理解。   不过,临青溪却被秦氏话里“皇帝皇后都睡得很好”给弄迷糊,不解地问了一句:“大嫂,你是说昨天晚上楚衍和朵朵睡在一张床上了呢?”   看着临青溪这个亲娘大惊小怪的样子,吴氏揶揄地说道:“小妹,你现在担心什么,他们还只是孩子,再说皇帝皇后都已经大婚了,比你这当娘的还要早,能有什么问题。我看那小皇帝倒是很紧张和疼护咱家的朵朵,而且这么小就学会吃醋了。”   吃醋?临青溪总觉得她最担心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发生了?那楚衍该不会这么小就已经喜欢上了自家女儿吧?这可就难办了,她还想着让女儿不要进宫呢。   知道临青溪在担心什么,玉扇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主人,今天给姑爷闯‘九关’的内容您都想好了吗?都需要属下们做些什么啊?”   听玉扇这样问,临青溪才把心思转移到“九关”的事情上,最初她只是为了让临远山高兴一下,并没有真得要想出“九关”来难为焃昀,可是老是有人问她,她也就真得仔细想了起来。   “已经想好了,玉扇,你过来!”临青溪让玉扇附耳过来,然后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一阵,秦氏几人不知道主仆两个说些什么,只见玉扇一直点头,而且嘴角擒笑,显得很开心。   花轿临门的那一刻,临青溪才有嫁人的真实感,两辈子第一次嫁人,而且还是在生完孩子后的很多年,比起别的新嫁娘对婚礼的期待和激动,她更多的是一种水到渠成的幸福坦然。   此时的焃昀与临青溪的想法是一样的,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两个人的大婚也曾出现过诸多波折,但这一刻什么阻碍都没有了,他终于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了。   当然,在踏进老临家大门的那一刻,新娘子为他设置的九道关卡就成为了他与她之间最后的小小障碍了。   只是,焃昀怎么也没想到,这第一关的关主竟然就是自己女儿朵朵和女婿楚衍,而且考他的题目也是看似简单又复杂。   “爹爹,娘亲让你在楚衍哥哥查完十个数的时候说出从一加到一百的答案是多少,如果您说错了,娘亲说,这新娘子您就不能娶回家了。”朵朵很认真地说道,而她身旁的楚衍更认真地开始大声地喊着数字。   “十、九、八、七……”   看着毫不含糊在数数的楚衍,所有前来迎亲的人都着急了,面前出题的可是楚国的皇上皇后,而且别看朵朵和楚衍年纪小,因为他们身份最高,所以说出口的话自然就是圣旨。   今天,焃昀要不在楚衍“一”字落音之后说出答案,怕是这场婚事又要出破折了。   “五!”楚衍已经数了一半。   “五千零五十!”焃昀略一思索就给出了答案,这些年虽然临青溪没有教过他加减乘除,但是她教给过临青云和临青飞,还有一些她的属下,只要是她的事情,他几乎都知道。   “爹爹好厉害,答对了!”焃昀一说出答案,朵朵就高兴地跳起来,楚衍也不数数了,只是很小心地护着朵朵,让她别因为太高兴而摔着。   其他人跟着的人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新娘子都出的什么奇怪的题目,这一关就让人想破了脑袋,还好焃昀足够聪明反应又快。   “爹爹,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怎么算的呀?”正正也跟着来迎亲,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这第一关焃昀就闯过去了,而且他左想右想,自己都算不出来答案。   “等爹爹娶到你娘亲,就告诉你怎么算的!”接下来还有八关要闯,焃昀可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回答二儿子这个啰嗦孩子的问话。   正正刚想张嘴开启他的“唠叨”模式,就被旁边的俊俊给捂住了嘴,今天是爹娘成婚的大日子,可不能让正正给破坏了。   还没走两步,茉莉、蔷薇、木槿和铃兰这临青溪身边曾经最得力的四个丫鬟就站在了焃昀一群人的面前。   茉莉走前一步先是对焃昀福了一礼,然后抬头笑着说道:“王爷,我家主子说了,过了这一关,您才能往前走两步,不过,这一次您需要请五个援军才可以,凭您自己是完不成的。”   茉莉这话一出,焃昀身后的沈瀚就忍不住笑着说道:“到底是什么一个人还完不成,小师妹这点子可够多的,妹夫,你娶个王妃真是不容易。”   “是不容易!”焃昀倒是接的顺嘴。   “哈哈哈……”听到焃昀这样说,围观的众人都大笑起来,他们还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接新娘,简直就是一步一难关,两步一险境。   按照茉莉所说的,焃昀请了楚玄、沈瀚、余为、火龙、火虎五个人为自己的援军,本来俊俊和正正想要做援军,但是茉莉告诉他们这一次俊俊和正正是新娘子的援军。   一边是自己的亲爹,一边是自己的新娘,毫无疑问,俊俊和正正选择站在临青溪这一边。   而这一次临青溪是让焃昀和楚玄六个人玩俯卧撑接力赛,而俊俊和正正必须坐在他们的后背上。   茉莉将一根香平均折断成了三段,然后点燃其中一段,如果香燃尽,而俯卧撑没有按规定做完,那么就算失败,这次是每人罚酒一坛。   “这一关可不能输,这一坛酒下去,就算不醉这后边还有七关,不好过呀!”余为有点后悔做援军了,他这个老腰要是被正正那个小胖墩一屁股坐下去,还不折了两半。   不过,这个游戏还挺好玩的,他又觉得不玩似乎少了很多乐趣。   “兄弟们,这一关帮我焃昀过去,我请你们不醉不归。”焃昀第一个俯身双手撑在地上,然后让白狼把正正放在他的腰上。   楚玄一笑,也在另一边双手撑地俯身在地上,而俊俊坐在了他的腰上,剩余四个援军在两人身旁依次俯身撑着双手。   茉莉点燃了香,闯关正式开始,好在临青溪也不想很难为焃昀几人,每人让他们做十个就够了,而且这些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就算腰上有个孩子也是没问题的。   不出意外,焃昀、楚玄六人在迎亲众人加油打气和欢呼声中闯过去了这一关,而紧接而来的就是第三关。   “小姑父,这是小姑姑给我的十个大红信封,她说这一关全凭运气,其中一个信封里写着‘过关’两个字,只要抽到这个信封,小姑父可以直接过关,要是抽到其他的信封,小姑父必须要完成信封上交代的内容,否则这一关就过不去。”临念雨拿着十个信封在自己手上对焃昀露出了一个奸诈的笑容,想娶到他小姑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是需要那么一点儿运气的。   “十个选一个,哪一个才是呢?小师妹这脑袋里整天都想些什么,这信封里不会有什么不能完成的任务吧?要是让男人生孩子,这可就办不到了!”沈瀚大咧咧地说道,他的话引得众人好笑不已,可不,生孩子这事情男人还真是不好办。   焃昀倒是不惧,毫不犹豫地就从临念雨手里抽出了一个红信封,然后打开来看,他身旁的沈瀚凑过去大声念道:“立即给这个院子里的人每人一锭银子,一小段香为限,做不到罚酒两坛。”   “火龙、火虎,赶快发银子!”就是为了预防临青溪会出这样的鬼点子,所以焃昀暗中也让人做了好多准备,其中金银珠宝就是最关键的一项。   没想到在院子里凑个热闹还有银子拿,而且青溪公主还真是会想,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是欢笑不已,银子是小事,这意外之喜却让众人心里像喝了罐蜜一样甜。   “小姑父,该抽第二个信封了!”临念雨见焃昀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信封上的内容,就让他开始抽第二个。   “爹爹,我运气可好了,要不让我代你抽吧!”正正觉得抽信封这种事情好玩极了,那种不知道信封里写着什么又很期待是自己想要的信封的感觉,就像有人在拿东西挠痒痒似得,他很想要尝试一下。   “正正,这个信封可是只能你爹爹一个人抽的,今天可是他娶亲,等到以后你娶亲的时候,念雨哥哥一定让你抽回信封。”临念雨还记得临青溪特别交代的话,所以没让正正抽。   “我的运气一向都不错的!”虽然出师不利,但焃昀很喜欢这样的成婚方式,他也很期待自己第二个信封里抽到的是什么,可惜不是他想要的“过关”两个字。   看着焃昀手里不是那个幸运信封,临念雨轻轻一笑说道:“小姑父,看来你运气没有自己认为的那样好。”   “写得什么,写得什么?”这一次众人比焃昀这个当事人还着急,尤其是正正,都跳起来去看信封上的内容了。   “找到院子里新娘子昨晚写下的一句话,并且大声念出来,念错成别人写得,做俯卧撑一百个!”这次是余为大声地念了出来,而且念完他就看着焃昀笑了,“你是不是得罪过小师妹,怎么今天这新娘子跟你这新郎官过不去?哈哈,你可要保护好你的腰啊!”   “没有,我没事的!”焃昀立即开始在老临家的院子里找临青溪写得话。   不仅是他这个新郎官在找,全院子的人都在帮着他找,而且很快就有人找到了写在墙壁上、地上、水缸上、树上等等的话,只是哪一句才是新娘子写得呢?   “这个有些像是小师妹的字,可又有些不像!”余为看着墙壁上的一行小字摸着下巴说道。   “这个也不像娘写的!”正正也学着余为的样子,摸着自己的小下巴对着水缸上的一行字说道。   其他人也都说他们找到的字又像又不像,而焃昀走到老临家大院的门前站定,看着门柱上的一行小字大声地念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才是!”   焃昀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穿透云霄又掷地有声地落下,而他说的那句饱含深情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让在场懂得其中深意的人都感动不已。   听到焃昀念出自己亲手写下的千古誓言,屋内红盖头下的临青溪露出了甜蜜的笑容,这句话就是她对焃昀的承诺,也是她对他们爱情的期许。   “小姑父,该抽第三封了!”临念雨也很感动,但闯关还要继续,这一次焃昀究竟能不能成功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结局(下)   事实证明,焃昀的运气还是不错的,第三个信封就是写着“过关”两个字的幸运信封。   接下来的几关,焃昀带着他的“援军”都有惊无险地闯过去了,而且也已经来到了临青溪所在的闺房门外。   按照规矩,临青溪这个新娘子本该有临青云这个大哥背上花轿,但是焃昀和老临家的长辈商量之后,由他亲自抱着临青溪进花轿。   规矩早在临青溪当年被灵族长老和火雀设计怀孕的时候就已经破了,自然众人也不在乎这第二次,于是就依照焃昀的意思让他把临青溪这个新娘子抱进了花轿之中。   迎亲的队伍几乎只是调转一个头然后就从临家村到了稻园,实在是两个地方离得太近,而迎亲的人又多,从头到尾都快把这这段距离给占完了。   灵族来参加焃昀和临青溪大婚的只有四位族内长老,至于焃昀的父母则无法从海岛赶过来,不过焃昀的娘已经亲自给临青溪写了一封信,告诉她灵族会在海岛再为他们举行一场全部灵族人都见证的婚礼,以弥补这次的遗憾。   虽然焃昀的父母没有赶来,不过新人拜堂的时候,张显、陆志明都坐在了首位,临远山、叶氏、临忠国和穆氏还有临氏一族的族长也都被请上了主位。   拜完堂之后,临青溪就被送回了洞房,而焃昀被众人留下喝酒,也就是在这一天戒酒多年的临青飞拿起了酒坛子和几个兄弟真的做到了不醉不归。   夜色渐渐深沉,但是临家村和稻园却传出一阵阵愈加热闹的欢笑声,直到东方发白,很多人才在酒香中沉沉睡去。   临青溪自然不会傻得在新房里独坐一夜,楚玄、余为、沈瀚和临家六兄弟根本不放焃昀这个新郎官离开,她只好陪着女儿睡了一夜。   穆氏得知几人缠住了焃昀一夜,忍不住第二天想去斥责临青云几人,可是他们一大早都醉醺醺地躺在了自家床上,怎么都叫不醒。   “你说说这几个孩子,愣是和姑爷喝了一夜的酒,闹新房也没有这么闹法的!”穆氏摇着头看着几个早起来请安帮忙的儿媳妇说道。   “娘,夫君他们几个也是高兴,小妹也是准许了的,一生也就这一次,您别太生气了!”秦氏笑着走到穆氏的身边,扶着她的手臂说道。   “是啊,娘,大嫂说的没错,大哥他们这是高兴我嫁出去了,呵呵!”临青溪正巧走进门来听到秦氏对穆氏说的话。   “溪丫头,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不是三朝回门的时候你才能回来吗?”看到临青溪成婚第二天就出现在娘家,穆氏惊讶地问道。   临小玉、傅颖儿几人“噗嗤”一笑,说道:“娘,这整个丽水湾都算得上是小妹的娘家,要说这大婚不是小妹嫁出去,而是姑爷嫁进来。大家都说这姑爷想做上门女婿,已经想了很多年了。”   听到临小玉这样的嬉笑之语,穆氏也跟着一笑,可不是,焃昀的老家在正极大陆之外,而且他的父母因为身体原因还不能离开海岛,算起来焃昀还真是老临家的上门女婿。   “对了,姑爷人呢?”穆氏没有看到焃昀跟来。   临青溪摇头一叹说道:“刚刚才睡下,他和卫玄哥又在哥哥们离开之后喝了很多酒!”   真不知道酒有什么好的,怎么一个个都喝起来不要命似得,现在陆志明、张显、余为、沈瀚,加上焃昀和楚玄他们,全都在稻园睡得呼呼响,可怜她这个新娘子,一夜没看到自家夫君,更别说什么洞房花烛夜了。   “呵呵,小妹这是在埋怨姑爷冷落你吧!”临小玉故意看着临青溪打趣道。   临青溪可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害羞,只是无所谓地说道:“六嫂,你觉得我很在乎这一夜吗?”   “小妹,没有哪个女人不会在乎这一夜的,虽说你和姑爷早就有了孩子,但这可是唯一一次的洞房花烛,我就不信你不在乎!”临小玉和临青溪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就算看不透她的心思,但多少也了解她一些。   这还真让临小玉猜对了,临青溪还真是有些在乎,不过这一夜也让她看到了焃昀的另一面,原来他不是一直都那么淡定自若和运筹帷幄的,还有这样放纵的一面。   在老临家吃完早饭,临青溪就回了稻园,只是她没有想到在客厅等耐她的竟然会是楚衍,而且这个小皇帝还把客厅里的人都支出去了,明显是想和她单独说话。   “楚衍,你有事情找我,很重要吗?”一大早就在这里等她,而且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这小皇帝看她的眼神也有些不对,似乎在生气。   楚衍虽然已经登基为帝,但是面对楚玄、焃昀和临青溪三人时,根本没有任何皇帝的架子,在他看来,这三个人都是他的亲人和家人,是他要用心对待的人。   所以他的那些心思并没有用在三人身上,只是这岳母大人也太“霸道”了,自己成婚没有新郎官陪,竟然霸占自己的妻子,他觉得有必要找她说清楚。   “岳母大人!”   楚衍一出口就让临青溪不自然地揉了一下手,觉得身上都是鸡皮疙瘩,虽说朵朵现在已经是皇后了,但以往楚衍都称呼她为“青溪姑姑”,说是这样显得亲近,可是今天他的称呼如此正式,来意究竟是什么呢?   “楚衍,你有话就直接说吧!”对于楚衍,临青溪还在考察阶段,女儿这么小,将来的事情不应该这么早被定下的。   “您是不是不喜欢我?”楚衍没有不是感觉的,他能看出焃昀和临青溪对于他娶朵朵这件事情似乎并不赞同,虽然他现在还是个孩子,但他心里很清楚把朵朵放在了什么位置。   看来古人说的对:“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皇帝的!”眼前的楚衍年纪小但心智却不小,而且比临青溪想象的沉稳、聪明和通透,但为人夫者,光有这些可是不行的。   “为什么这样问?”临青溪笑着反问道。   “不知道,只是感觉出您和老师似乎不喜欢朵朵和我在一起。青溪姑姑,我会对朵朵很好的,绝对不会辜负她。”楚衍还小,对于感情的事情他了解的并不多,他只知道自己恨喜欢朵朵,是那种不想放手的朵朵,而且看到朵朵和别的男孩子相处愉快,他心里就会很生气、很难过。   “怎么才叫不辜负?”临青溪看着他又问道。   楚衍想了一下说道:“只要是朵朵想要的,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给她,除了她,我不会再喜欢别的人,我不会让她伤心,不会让她流眼泪,我会像老师宠爱姑姑那样的宠爱朵朵,绝不会让人欺负她。”   这样的誓言出自一个孩子的口中,虽然威慑力不大,但也令临青溪很感动。这些楚衍和朵朵在一起的情况她观察的很仔细,也知道楚衍是真心对朵朵好,而朵朵也很喜欢楚衍。   只是,他们都还小,感情的事情又是存在着变化,而楚衍的身份注定他的感情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   虽然不想打击楚衍,但有些事情临青溪觉得有必要和他讲清楚,这一刻她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而是作为一个母亲在和一个想要负责自己女儿一生的男人对话。   “楚衍,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份注定你以后的生活不会平凡,这一刻我相信你说不会辜负我的女儿是真心话,可是,以后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你是皇帝,你掌管着天下百姓的生死存亡,作为楚国最高的权力者,有时候你必须要放弃一些宝贵的东西。为了拉拢朝臣,稳定朝堂的和谐,你的臣子会把各种各样的美女送到你的后宫,为了繁衍皇室子嗣,你是君王,就要做到雨露均沾。你是皇室中人,读过历代帝王书,自然知道我所说的这一切都会在你以后的生活中发生,而你到时候不得不做出取舍。”临青溪语重心长地看着楚衍说道。   但楚衍却有一切没明白她的意思,可又像明白一些,没错,历代帝王后宫都是佳丽云集,先帝楚怀临死前对他说过的“帝王情薄”四个字,让他千万不要为了儿女私情而耽误了国家大事,可这和他与朵朵在一起有什么冲突吗?   “青溪姑姑,就算以后有人把美女送到我的宫中,可我不会碰她们的,我只要朵朵就够了!”如果临青溪担心的是这个问题的话,楚衍现在就可以承诺他,他只要朵朵一个妻子就可以了。   听到楚衍这些话临青溪不但没有开心,反而真正地开始忧虑起来,古代人就是古代人,尤其是皇室里的人,让他们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简直比猪上树还难。   “楚衍,你作为楚国的帝王,运用一些权术去平衡各方势力,达到稳定国家的目的,这本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我也无权更没有立场去指责你所做的是对还是错。可是,作为朵朵的娘亲,我是绝对不想把女儿嫁进帝王家的,不为别的,我只是不想我的女儿和别的女子去争一个丈夫的宠爱,她是我最贴心的宝贝,我想要把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送到她面前,包括一份忠贞不渝的爱情。”和一个小孩子讨论感情这种事情,临青溪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希望能早一点让楚衍认清她的态度,就在一切还能来得及挽回的时候。   “青溪姑姑是担心我给不了朵朵想要的爱情和幸福?不,我可以给她!如果青溪姑姑不放心,我这就可以写下一道圣旨,昭告天下,我楚衍此生只会有焃朵朵一个皇后,后宫不会再进第二个女人。”楚衍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而且沉稳镇定,但他同样执着,一旦认定了什么人什么事情,他也是绝对不撒手。   “楚衍,你能这样说,我真的很感动。可你想过没有,未来的事情是很难说的,也许你会遇上一个非常喜欢的女人,或者朵朵遇上了她很喜欢的男人,也或者你们长大之后突然发现彼此并不是适合对方的那个人,到那时候,你们都会很痛苦。”   小时候就被绑定的婚姻以后不一定会幸福,就说俊俊和焃昀都说楚衍和朵朵是夙世因缘,可是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就像她突然来到正极大陆一样,也许以后也会发生这样的变数,人的命运就会不同了。   “青溪姑姑,你也说未来的事情很难说,那要是我和朵朵会很幸福地在一起呢,对于还没有发生的事情,青溪姑姑就来判定,这对我和朵朵是不是也很不公平?我知道,青溪姑姑很疼朵朵,但我不是小孩子,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和朵朵就是彼此最合适的一对儿,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也没有人能把我和她分开。”即使临青溪是朵朵的娘亲,楚衍也不准备让步,朵朵只能是他一个人的,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他这时许下的诺言都不会变。   楚衍对朵朵的坚持和占有欲是临青溪没有想到的,现在她已经开始欣赏楚衍了,只是,话说得再好也是没用的,她要看的是楚衍的行动。   “你今天所说的话,我会记住,也希望你能记住。无论你和朵朵以后会走向什么样的道路,只要你胆敢让我的女儿伤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知道吗?”临青溪是笑着说的,但她话里的警告楚衍也是能听得出来的。   “不用青溪姑姑动手,我首先就不会放过我自己!”楚衍出口的话更是坚决。   临青溪看着眼前的楚衍,真想说他这个臭小子小小年纪,说出口的话竟像个情场老手,连她都要被他的话感动了,看来现在,她可以放一点点心了。   似是看出临青溪眼中的满意,楚衍又对她说道:“青溪姑姑,那你现在可以把朵朵还给我的吗?”   还给他?女儿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怎么临青溪觉得楚衍的语气像是她把他的宝贝给抢了呢?是他把她的宝贝女儿抢了好不好?   所以,临青溪有些郁闷地说道:“女儿是我的,她还是个小孩子,你们白天可以在一起玩,但是晚上……”   “朵朵已经嫁给我了,再说,青溪姑姑昨天也已经嫁人了。朵朵今天会跟着我睡!”楚衍丝毫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临青溪被楚衍的话给噎着了,这个臭小子,还真以为朵朵是他的了!而且这么明目张胆地提出来要和她的女儿睡在一张床上,这搁在现代也是“早恋”,是要被扼杀在摇篮里的。   “衍儿,朵朵在外边找你,快去吧!”这时候,楚玄走进了客厅坐下,而刚才两个人的谈话,他在外边无意间听到了一些。   一听到朵朵在找自己,楚衍也不在客厅呆着了,转身就跑出去了,他可是一夜没见到他的小皇后了。   看着楚衍急急跑出去的样子,临青溪哭笑不得地对楚玄说道:“卫玄哥,你真的觉得楚衍适合做皇帝?”   楚衍知道临青溪是什么意思,做帝王的被一个女子牵住心神,这的确是大忌,但从另一方面来看,为何又不是一件好事,现在至少说明楚衍自信有足够的能力来掌握将来的一切。   “呵呵,怎么,你觉得他不适合?刚才不是都已经试探过他了,溪儿你放心,衍儿会对朵朵很好的!”如果楚衍以后对朵朵不好,楚玄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你都听到了?”想来是刚才楚玄在外边听到了她和楚衍的对话。   “碰巧经过,听到一点儿。怎么,焃昀还没有醒?”焃昀的酒量昨天楚玄算是见识了,只是他喝酒一向有分寸,或许是昨天焃昀太过高兴,所以真的喝醉了。   “没有,你怎么样?昨天你们可是喝得不少!”据若心早上对她说的,这一夜焃昀、楚衍、临青云他们几个几乎把曼陀罗山庄酒窖里的酒都快喝完了。   “高兴自然就多喝了一些!”只不过楚玄在高兴之余还有旁人无法体会的那一丝遗憾和失落。   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心中苦涩总是会不其然地涌上来,他是凡人,自然也不例外。   “卫玄哥,人的一辈子很短,也许就在一眨眼间就过去了,但人的一辈子也很长,要一分一秒地过。太长的路一个人走总会孤独,卫玄哥,你该找个人陪你。”临青溪真诚地看着他说道。   楚玄是完全放开了过去,也放下了她,只是她不希望楚玄就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他还年轻,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这一路上总要有人陪他欣赏风景,和他一起经历风雨。   “溪儿,如果有人注定是一生只能一个人走一条路,那么有人有陪又有什么关系呢。其实,我不孤独的,因为我有你——们!”就算是心里空了也会容不下另一个女人,这就是他楚玄,他一直没变过,也不会变。   楚玄如此的决绝,让临青溪心内五味参杂,她给不了他承诺,亦给不了他未来,她能给的只不过是来自家人或者朋友的安慰,可这样的楚玄让她心疼不已。   “溪儿,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不过,以后的事情谁都能说得准呢,说不定在某个时候,也会有那样一个人出现吧。”终究不忍她心里难过或者愧疚,如果这样说她心里会好受一些,那么他会用这个谎言去过一辈子的。   临青溪只是看着楚玄淡淡一笑,不过她心里清楚,楚玄这样说不过是敷衍她而已,或许这一生他都想一个人过下去。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向上天祈祷,祈祷日后有那样一个女人出现,真正地走进楚玄的心里,然后给他一份期待的温暖与爱。   “溪儿,我今天就要回京了,京城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衍儿在这里就交给你照顾了,如果他现在离开,是一定会带走朵朵的,反正焃昀也要帝师,正好可以先教他一些武功。”楚玄这次赶来就是特意来参加临青溪的婚礼的,看着她穿着大红嫁衣嫁人的样子,他的脸在笑,心也在笑,因为他感觉得出她的幸福与快乐,这就够了。   “好,我会照顾好他的。卫玄哥,保重!”   “我会的,你也是,要幸福!”   最终,临青溪和焃昀大婚第二天走的不只是楚玄还有张显、陆志明和余为等人,而临青云、临青飞也在当晚离开了临家村。   大婚之后,他们又踏上了新的路程,一切还都在继续,而临青溪则开始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云州府城的福来街和丽水湾的儿童乐园和农家乐上,日子倒也是过得充实快乐。   转眼间,又是冬雪飘飘的季节,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楚国的朝堂已经安稳下来,叛乱也都被很快地压了下去。这么多年,正极大陆的百姓们终于可以过上一个安心年。   丽水湾变得越来越热闹,就算是严冬大雪,农家乐也见有各色马车缓缓而来,这时候进来这里的自然不是为了赏雪景,而是为了一尝纳园的美食。   自从几个月前纳园农家乐开办之后,临青溪亲自担任大厨,而且让山鹰给她送来几个有厨艺天分的人,自己亲自来教导,并且因为云州当地蔬菜大棚的普及,大冬天里百姓们也能吃上新鲜的菜。   一开始,有些富户是冲着“公主”和“皇后”的头衔来纳园给临青溪捧场的,甚至其他州县的官员也不辞辛苦地来这里吃顿饭,只是为了讨好临青溪这个王妃和皇帝的岳母。   可是,但凡在这里吃过一次农家菜肴的,全都被这里的菜吸引住了,而且纳园经过修改景色十分宜人。   吃饭的房间还被临青溪改造成像在外边一样,每个房间里都摆满了时令鲜花和翠竹,就连桌子、椅子也都是很有特色的。   只是,纳园里时常会有一些奇怪的客人进来,而且他们看起来都不是很好惹的江湖人,脾气也都怪怪的。   最初的几次,临青溪也很戒备,以为这些是塔伦派来捣乱的,可是据她得到的消息,塔伦现在的势力已经被严重削弱,而且因为巫魔的设计,他已经被江湖人烦的不知道躲在哪里去了。   后来,焃昀告诉他,这些都是正正的江湖朋友,她才放下心来,不过疑惑也同时产生了,自己这二儿子什么时候认识了江湖上这些奇奇怪怪的人。   这天晚上,正正还赖在纳园不肯走,临青溪看他和那些武林高手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说笑,心里就直打鼓。后来,还是焃昀把她拉回了稻园。   “正正年纪小不知江湖邪恶,那些人真的没有其他目的吗?”回到房间之后,临青溪还在担心。   虽说现在天下太平,江湖上也没有什么大的纷争,上次巫魔引起的骚乱,三夷山庄、三山门、薛家堡和灵阁四家联手已经稳定了局势,可是,平静只是暂时的。   只要人有七情六欲,有贪念,任何纷争能结束也能开始,再加上作为一个母亲的天性,临青溪对于正正和这些江湖人接触,心里还是没底。   “你放心吧,虽然这些人中有的人也算不上什么光明磊落的好人,但你也知道正正的能力,他虽然看起来毫无心机的样子,其实聪明得很,只是这孩子喜欢装傻而已。”对于三个孩子焃昀这个当爹的早就琢磨的透透的,正正这孩子是一只狐狸。   虽然大儿子俊俊看起来有些生人勿近的冷漠样子,但相处久了就会知道,这是一个很有责任感又很重视家人的孩子,而正正看起来无辜可爱善良憨厚,其实心眼儿很多,大多数人都被他讨喜的笑容给骗了。   “你看出来了!这孩子是以为人傻了才会有更多人疼爱,说起来,他也在只是一个想要很多疼爱的孩子。”临青溪也早就知道正正的“小心思”,敏感的孩子大多都是这样的,好在现在这里的人都很疼爱他,而他在丽水湾也是如鱼得水,有时候她这个当娘的好多人都没见到他,心里还会失落呢。   “其实,我也想变傻一点。”突然之间,焃昀觉得自己很羡慕自己的儿子正正,小家伙简直就是万千宠爱在一身,而且就算他很唠叨,也还是很多人想要靠近他。   “临王爷,你不会是在告诉我,现在在吃你儿子的醋?”临青溪想着焃昀应该是想着小时候的那个自己,虽然他被灵族人宠爱着长大,但是身体的疼痛和他爹对他娘的独宠,让他也缺失了不少的父爱和母爱吧。   “有一点儿!所以,王妃,你要好好补偿你的夫君!”焃昀直接抱起了临青溪走到了内室,然后把她压在了床榻上。   “要补偿还是让你儿子去补偿,和我可没有关系!”早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可是被焃昀这样压在身上,临青溪脸上还是会一阵羞红。   “怎么和你没关系,是你生下的他!”焃昀耍赖的同时嘴巴已经不老实地钻进了临青溪的衣领处,这冬天还真是麻烦,偷个香都要脱好几次衣服,还好床是温暖的。   “难道我一个人就能生吗!”临青溪娇嗔地瞪了一眼焃昀,这孩子是需要两个人才能生下来的。   “是不能,不如再生一个听话的出来!”焃昀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而且动作娴熟地将临青溪的衣服脱去了大半。   “难道这三个你还不满意?!”临青溪话里有威胁也有探询。   焃昀很想说“不满意”,因为在他这个老爹看来,大儿子太冷,二儿子太贼,小女儿又早早成为了别人家的,看来他要继续努力一下,再生几个乖巧听话的出来。   临青溪哪知道焃昀心里的小算盘,她还在等着答案,可是渐渐发现等待的时间过长,而且她的身体也越变越软,到后来哪还有心思去问答案,只想着滚床单的事情了。   几天后,就在离过年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正正突然磨着临青溪说要在纳园办一场武林大会。   “正正,这武林大会可不是儿戏,再说,你办武林大会会有人来吗?”正正提出办武林大会的事情,是在老临家的饭桌上,所以听到他的话之后,临念安第一个问道。   “当然会有了,而且一定比三夷山庄来的人还要多,而且我英雄帖都发出去了。”正正小脸紧绷的说道。   他认为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可是家人看着他的眼光怎么都是在发笑,难道不相信他吗?   “我怎么不知道!”临青溪进来觉得正正做事愈加神秘,而且一向心里藏不住话的他,竟然也学着瞒人了。   “娘,我这是正和您说呢吗?嘿嘿,娘,到时候,您就帮我多弄一些奖品好不好?”正正干脆跑到临青溪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臂撒娇地说道。   “正正,你开武林大会要奖品做什么?”穆氏不解地问道。这也是其他人想问的。   正正在众人的注视下,很是得意地说道:“嘿嘿,这次我开办武林大会就是要抽奖玩呀,要是没有奖品,那我这武林大会举办什么呀!”   “正正,你举办这次武林大会就是为了要玩抽奖?”临青溪不确定地看着他问道。   谁知,正正狠狠地点头,说道:“没错,娘亲。我听小南子和小九子说,娘当年在纳园举办过福利大奖,而且非常非常非常地有意思,可惜那时候正正还没有从娘的肚子里出来,所以没有参加成,但是这次我可以参加,呵呵!”   正正口中的“小南子”和“小九子”,就是贺南和卢小九,西疆大捷之后,这两个人都被封为了少将,而且带兵驻守云州,这段时间两个人经常和正正混在一起,而贺南也把自己讲过很多遍的抽奖幸运的事情给正正说了。   不知是不是贺南的讲述太有感染力了,正正竟然动了重新办一次抽奖大会的事情,而且瞒着焃昀和临青溪就让火雀和蓝罗把英雄帖散发了出去。   “娘,您到底答不答应?”正正还没有从临青溪嘴里得到他想要的确切答案。   “溪儿,你就答应正正吧,就当陪孩子乐一乐!”临远山先发话了,他觉得正正发英雄帖不过是小孩子玩玩,到时候不一定会有江湖人来凑热闹。   “那好吧!”临青溪也没想过要拒绝,正好这也到年末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所有的工人都能放松一些,只不过这次的福利肯定要更丰富一些才行。   抽奖这种事情,老临家的几个孩子和楚衍都没有经历过,虽然他们也或多或少地听闻过这件事情,但是听和亲身经历是不一样的,所以各个也都兴奋起来。   不过,答应是答应了,要准备什么奖品却成为了临青溪比较头疼的事情。工人们的奖励也都好说,无非是钱和物,可是正正邀请的那些江湖人,该为他们准备什么呢?   书房里,焃昀见临青溪为了奖品愁眉苦脸的样子,笑着说道:“江湖人和普通百姓也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来这里也不过是陪正正一起高兴,你不用太介意,准备一样的奖品就可以了!”   “正正真的能邀请很多江湖人来吗?那到时候会不会……”有了这些会武功的人进来,临青溪担心到时候抽奖现场会不会发生意外事故。   “不会的,火龙他们都会在暗中保护,而且你应该相信我们的儿子,他邀请到的人,总会在他的地盘给他几分面子的。”焃昀很有信心地说道。   “正正真有这么厉害?”什么时候,她对自己的儿子也不是那么了解了?不行,临青溪决定,一定要好好地看看正正每天都在忙些什么,她现在不是担心,而是好奇了。   “是挺厉害的!”这一点焃昀也不得不承认,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和江湖上的几大门派打好关系,并且深受江湖人的喜爱,这一点儿不是所有人都能办到的。   等到纳园举办的武林大会真正开始的这一天,临青溪才体会到焃昀对她说过的话是什么意思,在严寒的天气里,那些江湖上有名望的人竟然来陪一个孩子“胡闹”,而且完全不是冲着焃昀和她的名气,足以想象自己的儿子正正是多么厉害。   虽然如今的纳园大院不像以前那样能容纳下万人,但也是人挨人地站满了几千人,其中有江湖人,有临青溪和焃昀所有能赶回来的手下和工人,还有临家村的村民,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木牌子,上面都有一个不同于别人的数字。   这一次抽奖大会的主持变成了内力深厚的白狼,而且名义上的武林大会实际上的抽奖大会结束之后,纳园所有人今天都可以留下来不醉不归。   “正正,你不是说有奖品吗?奖品呢?”裴庆瞅了一圈,并没有在纳园看到什么稀奇的东西。   这次三夷山庄接到正正的英雄帖,裴斌就派自己的儿子裴庆来了,而裴庆早几天就到了纳园,虽然被正正念叨和“欺负”,但他也早就喜欢了正正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你急什么,正正说有,肯定就是有的!”薛雷是薛家堡的三少爷,这次也是为了凑个热闹,不过来到这里才发现,除了一些名门正派的人,还有一些人他们也都不认识,但是和正正的关系明显很好。   “你们就放心吧,我娘早就准备好了,有兔子,有鸡,有鸭,还有大肥猪!”正正手里也有个数字牌,他就是为了参与其中才搞这么大阵仗的,只有这样才好玩。   “啊,就这些东西呀!”薛雷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显得有些失望。   “当然不是这些了,今天的大奖可是我大哥准备的,告诉你们,那可是几百年的黑海珠,一共只有三颗,要不是我求我大哥,他还不舍得呢!”正正很是臭屁的说道。   一听正正说道“黑海珠”,围在正正身边的人眼睛都睁得很大,这黑海珠可是传说中的至宝,而且不但值钱,更是能入药,几百年的黑海珠更是无价之宝。   “正正,小孩子说谎可不好!”这时候有一个耳朵灵敏的瘦老头笑呵呵地走近正正说道。   “哼,我才没说谎呢,不信你们等着瞧!”正正看着台子上的白狼挺着小胸脯得意地说道。   就在这时,白狼站在台上大声地对众人说起了今天抽奖的奖品,不但有正正说的那些家禽家畜和米面粮油,还有银子,更有他说的黑海珠。   一听到黑海珠,台子下的江湖人都心思活动了起来,原以为不过是来凑凑热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想到还有这样意外的收获,只是这黑海珠只有三颗,究竟会落在谁的手里呢。   当然,已经有些江湖人动起了心思,想着待会儿要是自己没有得到黑海珠,需要用什么“办法”来把黑海珠弄到手呢。   面对众人的骚动,那些还不明白黑海珠珍贵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南哥,这黑海珠是个什么玩意儿?不就比河珠好一些吗?怎么那些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卢小九看着不远处的几个江湖人对贺南低声问道。   “管它是什么玩意儿,依我看,抽奖抽到珠子倒不如抽到粮食和鸡鸭猪兔好一些,南哥我的运气这么好,今天也一定能得奖的。”贺南又是紧张又是激动,他昨夜可是没睡着觉,就因为今天的抽奖,小时候的经历和狂喜令他念念不忘,他还想要重新来一次。   “南哥说的对,黑海珠要是真得很珍贵,大家还不都抢破头,还是其他东西实在,咱们老百姓也最能用得到。东西越好越危险!”卢小九也觉得贺南说的话没错,他们都不是江湖人,只是小老百姓,虽说现在成为了少将,但是本性不会变。   其他跟在贺南和卢小九身边的兵士也觉得他们的话有道理,而且能不能中奖还不一定,看那些人狂热的眼神,今天这场抽奖会因为那三颗黑海珠而变得更加有意思。   临青溪和焃昀站在纳园主楼的一个房间窗口边,可以正好将院子里的人尽收眼底,包括他们脸上的神情。   今天早上,临青溪才知道那三颗黑海珠的事情,而且很明显是焃昀、俊俊和正正瞒着她这样做的。   她问焃昀为什么这样做,还瞒着她,这一点让她很不开心,他难道不知道今天要来的这些江湖人虽然是陪着正正来玩的,但是这三颗难得一见的黑海珠就像巫魔放在塔伦那里的至宝一样,会引起众人的争夺吗?   焃昀自然是知道的,而且这黑海珠是俊俊主动提出来要作为奖品的。   “俊俊为什么要这样做?”直到抽奖开始,临青溪也没有找到俊俊,而焃昀也不知道此时他在哪里,至于原因他这个当爹的也不是很清楚。   他只负责和正正瞒住临青溪,而交换条件就是以后他们不会碍着他和临青溪,保证他们夫妻有足够多的时间在一起。   焃昀承认,俊俊的条件打动了他,而且俊俊选择这样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更何况白狼、雪狼他们也很配合他。   “我想这三颗黑海珠不是什么人都能抽到的,至于俊俊会让什么人抽到,我也不清楚。”他是一个没有灵力的圣子,就算他足够的察人入微,不会读心术他也猜不透俊俊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想要做些什么,这个大儿子他把握不住。   临青溪相信焃昀,俊俊的心思她这个当娘的就从来没有猜透过,或许是俊俊又预见了一些什么,所以才选择把黑海珠拿出来的吧?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抽奖开始了,第一轮是二百名的优秀奖,白狼在台上直接就抽了起来,而且念的速度很快,这一次中奖的大多是做工的工人,奖品是一百斤的稻米、一百斤白面和五十两银子。   然后是三等奖和二等奖各一百名,这次奖品比优秀奖更加丰富和多样,银两也都变成了一百两,这对于一个普通百姓来说已经算是天降巨款,所以获奖的人都十分兴奋。   正正显得有些焦急,刚才他身边的薛雷都中了二等奖,高兴的都快蹦上天了,难道薛家堡很缺粮食和银子吗?   当然,正正现在还不明白,薛雷是因为这份“意外”和“幸运”而兴高采烈,想一想这么多人中能中奖的很少,而他竟然就这样被抽中了,这不是代表自己运气太好了。   贺南和卢小九那一边也有两个士兵中了二等奖,高兴地大喊大叫,还好被贺南很快控制住了。   “下面是一等奖五十名!”全场的抽奖人只有白狼一个人,而且他没有多余的废话,说完之后就开始在一个超大的箱子里去摸写着数字的纸条。   一等奖获奖的名字一个接一个被念了出来,竟然连裴庆也中了一等奖,而正正依然不在五十个人之中。   不知是不是被接二连三地失望弄得兴致没有了,站在楼上的临青溪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儿子正正的不开心,甚至想着这小家伙该不会是哭了吧。   焃昀则是继续观望着下面,嘴角有笑意闪过,就算其他奖都是公正地抽到的,有些奖白狼却是可以作假的,要不然俊俊也不会让他一个人抽完所有人。   等到白狼说还要十名特别奖的时候,正正又有了紧张感,会不会这特别奖里有他呢?难道他真得没有运气吗?   就在正正惴惴不安的时候,白狼念到最后三个特别奖的数字,其中一个就是正正手里牌子上的数字,另外两个是贺南和卢小九。   “正正,你的是特别奖,你中奖了!”薛雷看起来比正正还要兴奋,而正正还傻呆呆地看着他。   “真的是我吗?”正正以为是薛雷听错了!   看着正正小心翼翼又万分期待的可爱样子,薛雷大笑着说道:“没错,就是你,特别奖!”   “哈哈哈,我就知道小爷我的运气一定是最好的,哈哈哈,看吧,看吧,我是特别奖,厉害吧,厉害吧!”刚才还神情沮丧的正正一下子变得臭屁外加生龙活虎起来,而且那种得意的样子看得众人更是无奈一笑,当然他可是很失落的。   不远处,也传来贺南得意的大笑声:“我就说过,南哥我的运气是最好的,哈哈哈!”   “南哥,跟着你,我的运气也变好了!”卢小九也是一脸兴奋。   特别奖之后就是抽取三颗黑海珠的“主人”,这一次全场都变得静谧至极,谁都不想错过白狼手里的数字,前面那些奖品加一起也比不上一颗黑海珠,很多人严寒之中等了那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   “第一百零六号!”白狼在台子上大声地喊道。   “是我,是我!”这时候一个尖嘴猴腮地满脸笑容地大喊道。   今天真是来对了,他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几百年的黑海珠,哈哈哈哈,他好想放声狂笑,而此人也真的这样做了。   不知道为何,想着至宝黑海珠落到这样一个人手里,很多人心里都不是滋味,这人看着面相就不好,怎么运气这么好!   就连临青溪也觉得不舒服,反而是焃昀眼中精光闪过,想通了儿子俊俊的心思。   “第二千三百一十四号!”白狼又念了一个数字。   “是我!”这时举起牌子的倒是一个手拿利剑的中年男子,有些江湖人认识他,知道他是空云派的人。   “正正,你给空云派发英雄帖了吗?”看到空云派的人,裴庆也是狐疑。   “我不知道!”英雄帖又不是他发的,所以他也不知道火雀都给了很多人,除了他很想要请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是让火雀自己决定的。   最后一名是一个看起来脸色阴沉的黑衣男子,他的脸上有不情愿,但挣扎过后他还是选择站了出来,实在是那颗黑海珠太诱人了。   此时,临青溪已经觉察出了异样,这三个人能得到黑海珠绝对不是巧合,她敢肯定这是俊俊故意让白狼这么做的。   “他们都是谁?”临青溪看着上台去拿黑海珠的三个人说道。   “一个是楚国最大贼窝里的山贼,一个是空云派的人,一个是塔伦的人,拿了这黑海珠,怕是他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的。”以前巫魔的话还可以当成杜撰,现在黑海珠可是真真实实地交到了某些人的手中,俊俊这一招实在是高,竟然想一下子除去这三家。   “唉,俊俊他真不像个孩子!”孩子太优秀、太腹黑也不是一件好事,临青溪有些头疼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焃昀这时却突然抱起她,然后从另一个窗户飞了出去,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昀,你干什么?”临青溪发现焃昀直接把她抱进一辆马车之中,而且两个人坐上马车之后,马车就在雪地里飞速而沉稳地疾驰起来。   “带你回海岛!”焃昀抱着临青溪没撒手。   “可孩子们怎么办?”在这之前焃昀没和她说过回海岛的事情呀。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也有我们的事情要做!”焃昀吻了一下她的唇角笑着说道。   “可是……”真的就这样不管孩子们去海岛吗?   焃昀没再给临青溪说话的机会,而是俯身压下,给了她一个天长地久般的深吻。   马车外又飘起了细细柔柔的雪花,仿佛天地之间降下了纯洁的帘幕,而马车内渐渐升温,洒下一路解不开的深情。   (完)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