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藤琳若月】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萌妻私房菜   作者:紫伊281   本姑娘一招鲜吃遍天,先养娇了你的胃,再养刁了你的嘴,任你是邪魅狼君还是难缠婆婆全搞定,至于那些闲的没事找事的妯娌们就继续羡慕嫉妒恨吧!   姑奶奶不伺候。      第一卷   第一章 洞房花烛      红烛缭绕,幽香袅袅,隐隐约约的,还有喜庆的鼓乐传来……   叶佳瑶费力的睁开眼睛,盯着大红的喜帐看了许久,猛地一下坐起来,如同噩梦中陡然惊醒,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望着古色古香的周遭,她迟疑的狠狠咬了下皓白素洁的手腕。   哎呀,真疼!疼得她泪花都飚了出来。   原来那不是梦,她真的……穿越了。   原主本是要嫁给济南府知府的大公子魏流江,谁知半道被劫持上了黑风岗,进了土匪窝,要她给三当家的做压寨夫人。   她已经见过大当家和二当家,那大当家是个大白脸,一看就是个奸诈的,阴测测的眼神,阴测测的笑,二当家长的五大三粗,简直就是李逵再生,张飞再世,想必那三当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尼玛,一醒来就遇上这种破事,这是要她再死一次的节奏吗?   不行,她得想办法逃出去。两脚刚一沾地,就听见外头有人大笑:“三弟,二哥说了要给你弄个漂亮媳妇,说到做到,里面的小妞绝对标致,听说还是个大家闺秀,包你满意。”   “多谢二哥美意。”温润声音带着微醺的醉意,在一众粗鄙豪放的大嗓门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春宵苦短一刻千金,三当家可要好好享受。”十分猥琐的语气。   “三当家,要让新嫂子三天三夜下不了床……”有人高声囔囔。   大家哄然大笑。   叶佳瑶听得脸色发青,一群猥琐狼,老天怎不打个雷把他们都劈死了,却送她这个好不容易转世回魂的人进狼窝,可见是瞎了眼的。   听到开锁的声音,叶佳瑶连忙跳回床上装死,一躺下又觉得这个主意烂极了,她应该躲床底下去,指不定他们以为新娘子跑了,到处去找,她才好浑水摸鱼溜出去。可是后悔已经迟了,门已经被打开,旋即又关上。   机会往往只在一瞬间,抓不住便溜走了。   脚步声很轻,轻的几乎听不见,但她可以感觉到他在慢慢靠近,因为她嗅到了一股子酒味,胸口像怀揣了一窝不安的兔子,她紧张的拽紧了身下的大红裙裾。   夏淳于站在床沿,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的新娘子。漆黑如墨的眼似两潭深不见底的池水,看不出半点情绪,然而,他的心里并不平静。   他刚从山下回来就被寨里的弟兄们拖着换上了喜服,拉去聚义堂喝喜酒,说是给他劫了个新娘子。   这是否又是一次试探?这女人会不会是大当家安插到他身边的钉子?不然,为何大当家二当家都还没有成亲,独独给他弄个压寨夫人来。   这黑风岗聚集了三千余草寇,依仗险要山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们劫官道,扰民居,无恶不作,成为齐鲁大地上一枚毒瘤,朝廷多次派兵围剿皆无功而返,反折损了许多人马。他接到密令上山为寇,寻找破解之法,虽然交了投名状,且功劳卓著,但生性多疑的大当家还是对他心怀戒备,变着法子试探他。   再看这新娘子,双目微阖,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生得柳叶弯眉,琼鼻樱唇,的确是美貌。   门外有轻微的响动,夏淳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他们想看戏,那他就配合着演戏,好在这女人还算入得了眼。   叶佳瑶心中纠结万分,是继续装死呢还是奋起抵抗呢?估计是打不过人家,说不定还要挨一顿暴揍,结果都一样。   只听得悉悉索索一阵响动,被子被人掀开,随即一具充满男性阳刚气息的身体靠了过来。   叶佳瑶再也装不下去了,一咕噜爬开,顺手拔下头上的簪子对准了脖子上的动脉,宁死不屈道:“别过来,不然我死给你看。”   然而,当她看清楚眼前的男人时,脑子嗡的一下,傻了。   居然有这么帅的土匪?   男人侧卧着,一手支着头,面带微笑,自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慵懒的优雅,狭长的凤眼微眯着,因着沾了酒意的缘故,水润乌亮若星光熠熠,令人炫目,线条分明的唇,微微扬起,噙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简直就是一副美男睡卧图。   叶佳瑶很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上辈子她就是外貌协会的忠实会员,朋友要找帅的,电影电视剧要看有帅哥的,一心想着,将来的老公也一定要找个帅的,结果这个愿望还没达成她就香消玉殒了,没想到,一穿过来,老天就送给她这么一个帅的没边的土匪。   叶佳瑶原本视死如归的气势不觉泄了三分,如果真的逃不过这一劫,一定要委身这位帅哥,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呸呸呸,叶佳瑶你脑子抽了吗?人家长的再好看也是个土匪啊!叶佳瑶狠狠鄙视自己,不觉又握紧了手中的簪子,瞪大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凛然气势。   她眼中细微的情绪变化一丝一毫没有逃过夏淳于的眼睛,从决绝到犹豫再到决绝,在夏淳于看来,不免有演戏的成分,若真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应视清白名节如命,怎可能有动摇的念头,别是哪家青楼弄来的雏儿吧!   男人眉梢一挑,笑的几分邪气:“性子挺烈,我喜欢。”   “谁要你喜欢,快放我走,不然我爹报了官,把你们都抓起来。”叶佳瑶虚张声势道,簪子离脖子又近了几分,已经抵触到肌肤。   男人轻嗤:“报官?你以为这黑风岗是什么地方?莫说官府,便是大军来了,断龙石一放下,千军万马也攻不上来,我劝你还是省省事儿,趁我现在对你还有些兴趣,乖乖从了我,要是惹恼了我,把你送给寨里的弟兄,他们一定求之不得。”   轻描淡写的威胁,却是威力十足。叶佳瑶还真怕他后面那句话,进了狼窝逃又逃不走,要真把她丢给那些虎狼,恐怕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   她可不是原主那种烈性子,撞墙上吊抹脖子,只求一死以保全名节,作为现代人,保命才是关键,怎样把危害降到最低才是她要考虑的。   于是,她放下簪子,期期艾艾地说:“不是我不识时务,我毕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你要我这样随随便便从了你,我心里这关过不去,况且我这一日担惊受怕,又撞了柱子,身上不大好,现在头还是晕的,恐怕也没办法伺候你,你能不能容我缓缓?”   不管怎样,先躲过今晚再说,爹肯定会想办法救她的。   夏淳于有些诧异,没想到她说出这番话来,缓兵之计还是欲擒故纵?   “还撞了柱子?伤哪儿了?我看看。”   叶佳瑶迟疑了片刻,看他不悦的挑眉,便一点一点挨了过去,指着左边的脑袋:“喏,这里,好大一个包。”   随着她低头的动作,乌亮的发丝柔柔垂下,带着淡淡幽香,似有若无的扫过他的手背,像是一根羽毛划过心尖,如蜻蜓点过荷塘水面,有小小的涟漪漾开来,夏淳于自嘲地勾起唇角,有多久没近女人了?来黑风岗也快半年了。   伸手一摸,果然有一块鼓起,倒不是说谎。   “疼……”叶佳瑶夸张地倒抽一口冷气,好显得她是个严重的病号。   他的手就势揽住了她的肩膀,轻轻一带,叶佳瑶一头载进他怀里,与此同时,手里的簪子被夺了去,只听的“叮”的一声脆响,不知被扔到那个角落里,碎了。他的身体随即覆了上来,一只手屈肘撑在她耳边,将她禁锢在身下,一手指背在她细腻柔嫩的脸颊上摩挲,眼神专注而深情,像是看着自己无比珍爱的宝物,语声低沉微哑极具诱惑:“不用你伺候爷,今晚,爷伺候你。”   叶佳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头皮发麻,这位仁兄超强演技派,那眼神,深情似海啊似海深情,尼玛,如果这厮生在现代,绝对是横扫中日韩一概花样美男,什么长腿欧巴外星叫兽都得靠边站,可惜生不逢时,只能落草为寇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你可是三当家啊……”叶佳瑶支吾着,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伺候我,我伺候你还不是一回事吗?   “爷乐意。”他眉眼一弯,头低了下来。   叶佳瑶看着眼前不断靠近放大的俊容,鼻息间充斥着美酒的醇香与他衣上木槿花的幽香,混合出一种特别的气息,刺激的她浑身每根神经都绷紧了,如满弓的弦。   两唇就要相印的瞬间,一只冰凉的手挡在了中间。   “等等,你……能不能去漱漱口,我……我闻不得酒味,会吐的。”叶佳瑶急中生智,怯怯地说道,谁都不会希望亲密运动的时候,对方呕吐吧!   夏淳于眸色一深,一丝尴尬与恼怒浮上心头,她居然嫌他有酒气,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嫌弃过他,敢嫌弃他。   他真的离开她,下了床,走到圆桌边,提起了茶壶。   叶佳瑶有些不敢相信,他这么听话?   下一刻,她就不这么想了。   夏淳于提起茶壶又放下,转而提了酒壶过来,当着叶佳瑶的面喝了一口。叶佳瑶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心里念念碎,真是个小气的男人,白瞎了这一身俊雅的风姿气度。   下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又想错了。   男人猝不及防的吻了上来,霸道的叩开她的齿关,将口中烈酒尽数度了过来。   “唔……”      第二章 怎么不哭      辛辣的液体刺顺着咽喉一路灼烧到胃,这一日她光吃惊没吃饭,连水都没得喝一口,空空如也的胃顿时抽搐起来,难受得她不停挣扎,可那厮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一口又一口的灌。没多久,她就开始晕乎了。   “别……别灌了……”碰上这么个睚眦必报的男人,叶佳瑶欲哭无泪。   唇齿间氤氲的酒香,迷乱着人心,她迷离羞怯的眼神,白里透粉的脸颊,莹润欲滴的红唇,楚楚动人又透着几分娇媚的神情……夏淳于不觉喉头发紧,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全都涌向了某一处。原本只是想戏弄她,惩罚她,现在却勾的他自己万分难受。   酒壶被他胡乱扔了出去,他的手摸到她的衣襟,稍一用力,精致的盘扣应声开裂,露出她白皙纤长的颈项,深陷的锁骨,还有那若隐若现的沟壑……无一不是致命的诱惑。   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大当家找这样一个女人来,也算没亏待他。   尽管叶佳瑶对自己的处境有着清醒的认识,对将要发生的事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才发现,准备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另一回事。两辈子加起来,头一遭被人这样对待,而且对方还是个陌生的男人。   纤柔青涩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他的放肆,胸前的小山包还在发育,最碰不得的时候,此时却被他握在手里,没轻没重的揉捏,甚至含住了肆意吮吸舔弄,那种疼痛中带着酥麻的感觉,像一道道电流冲击的她几近崩溃。   “疼疼……不要这样……”忍无可忍之下,便做出了本能的反应,她一把揪住他的头发,不让他继续在她胸前作恶。   夏淳于在山上见过干杂活的大婶们打架,就是这般互相扯着头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扯住头发,而且是在如此缠绵销魂的时刻。   “放手。”他哑着声低喝,黝黑地眸子里氤氲着难堪与恼怒,怎么会有这么煞风景的女人。   看到他发火,叶佳瑶赶紧放开手,瘪着嘴委屈地说:“你弄疼我了。”   她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只求他不要这么粗暴,别真把自己给弄死了或是弄残了。   看她战战兢兢地小样,夏淳于怒意平复了些,冷哼道:“这么娇,待会儿怎么受得住?”   他并不是个不怜香惜玉的人,只是想到她不明不白的来历,真若是山下抢来的,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大当家自己不知道享用?偏偏送给了他?   他在山上一贯以冷酷著称,出手果断,杀人不眨眼,怜香惜玉似乎跟他这个冷血残暴的土匪身份不相符,况且外面还有等着看戏的人。   于是,他利落的扯去她身上累赘的嫁衣,趁她惊慌无措不及反应,便分开了她的腿,炙热的坚挺兵临城下,蓄势待发。   叶佳瑶认命地闭上眼睛,咬紧牙关,既然逃不过,长痛不如短痛,总好过受那零碎难耐的折磨。   夏淳于看她又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不觉又有些气闷,跟他欢好就这么为难吗?要知道,多少女人想要爬他的床,他都不屑一顾。   她做好了心里准备,但身体并没有做好接纳准备,随着他深深闯入,撕裂的疼痛令她情不自禁地发出沉闷的呻。吟,眼角沁出了泪水,身下的绸缎被拧成一团。   臭男人,迟早有一天,她会废了他作恶的工具,她发狠的想,用她能想到的所有恶毒的词来诅咒这个在她身上为非作歹的臭男人。   可是真的太疼了,她很不争气的嘤嘤哭了起来。   她的内里抗拒的厉害,紧致的包围,似要将他挤出去,又因着没做好准备,有些干涩,动一下也是疼,本想大展雄风,结果却是被卡在其中,进退两难。夏淳于生平头一遭在这种事上遇到了难题。   不得已,他俯下身子,抱紧了她,温柔地亲吻着她,将她的嘤咛悉数咽下,炽热的手掌极力安抚她的不安与疼痛。   “放松点,不然会更疼的。”他在她唇边温存低语。   “呜呜呜……”猫哭耗子假慈悲,吃干抹净了却来做这惺惺之态,虚伪、恶心。   心里虽然痛恨,可身体却在他娴熟富有技巧的逗弄下,渐渐地滋生出令她陌生又恐慌地空虚与渴望,小腹处像是着了火一般,燃着,烧着,火苗很快蔓延开,连意识也被灼烧的迷糊起来。   “睁开眼睛,看着我……”   低沉的嗓音,极具撩人的魅惑,心尖不由轻颤,她睁开迷离的眼,撞入一双深若漩涡的黑瞳,那眸底,似蕴藏着热情的火焰,直勾勾地将她望,有些耐人寻味。   他真的很好看,特别的好看,如果他们不是现在的状况,她真的会被他迷惑,如果,他们可以正常的交往,慢慢地发展,哪怕他是个土匪,也许她也会喜欢上他。但是没有如果。   她的反应让他有些困惑,她是青涩的,敏感的,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她好像很害怕,却又很镇定,能坦然接受现实,几乎都没怎么挣扎,若真是大家闺秀,被他这样对待,定是哭死哭活的闹了。   她到底是什么来路?然而,此时此刻,箭在弦上,他也没心思去想那么多,感觉到她的内里逐渐湿润,已然习惯了他的存在,便缓缓动了起来。   初时他还小心翼翼,可是几个来回后,便大开大合,每一下都深入到最里面,撞击着那最敏感的点,叶佳瑶便又有些受不住了,不是疼痛,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整个人好像飘在风中的落叶,又似荡在浪尖上的小船,起起浮浮,不由自主。   她想要往后退缩,却被他紧扣着腰逃脱不得,反倒惹来他更猛烈的撞击。   她紧咬着唇,不让那羞人的娇吟逸出,不想承认自己在这样的状况下居然会生出莫名的快慰,这太丢人了,好像她有多么水性杨花似得。   “别忍着,想叫就叫出来,我想听你的声音……”他又附下身来,与她密切地贴合,细细吻着她的眉眼,温柔地蛊惑。   才不要,让他嘲笑她的不知廉耻吗?让他觉得自己厉害,享受征服的成就感吗?叶佳瑶别过脸去躲开他的亲吻。   看她倔强的小脸,他嘴角一勾,一手往下探,按住了结合处那颗小小的凸起。   “啊……不要……”   叶佳瑶如遭电击,她从不知道自己身上竟然有这么一个致命的弱点,顿时崩溃了。   他存心要看她笑话,手上越发的用力。   “求你了,别这样,求你了……”她猫儿似的哭着,去扯他的手,却是无用功。   “要不要听话?”   “要要……”   “喜不喜欢这样?”   “不,喜欢……喜欢……”   “大声点,我听不见。”   “喜……欢……”   喜欢你个头啊,大变态!叶佳瑶恨不得掐死这个恶人。   他嘴角噙了得意的笑,真是个敏感的女人,掌握了这个弱点,还怕她不乖乖就范?   叶佳瑶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下,是里子撑不住,面子也全丢光了。   门外一帮土匪听着那一声声纤细柔媚的娇吟,一个个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乖乖,三当家好生厉害,居然三下五除二,就把一个要死要活的贞洁烈女生生变成了娇娃……”有人小声感慨。余众纷纷点头,眼神里无不流露出钦佩之意。   “嘘,别说话……”二当家回头瞪了多嘴的家伙一眼,继续专心的偷听。   “你好了吗?我受不住了。”叶佳瑶哭泣着哀求,真的受不住了,身下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怎么可以这么持久?这还有完没完了。   好了吗?这还早着呢,不过,想着她毕竟是第一次,又看她确实有些受不住了,便动了些许恻隐之心,快速冲刺后,把灼热洒在了她白皙平坦的小腹上。   叶佳瑶浑身酸软无力,疲惫的连眼皮也睁不开了,听着他下了床,窸窸窣窣地穿衣,又拿来温热的帕子替她擦拭欢、好过留下的痕迹,她只一动不动,好像死过去一样。   直到他从新躺了回来,长臂一捞将她抱在怀里,这才无谓的挣扎了一下。   “看来你还有力气,正好我也意犹未尽。”他轻嗤,威胁道。   叶佳瑶便再不敢动了,老实地伏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刚才发生的事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穿越、重生不到一个时辰,她就完成了从少女到女人的蜕变,而且是跟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个土匪。   这穿越的时间点掐得可真尼玛的准啊!本来再过两天就到济南府了,嫁给青梅竹马的魏流江,想到温文尔雅的魏流江,叶佳瑶真心觉得自己太不幸,太倒霉了,原本穿过来,可以安安生生的做个大少奶奶,如今却沦为土匪的玩物,太尼玛的悲催了。   “在想什么?”耳边传来男人餍足后慵懒沙哑的语声。外面那帮子听墙壁的终于是走了。   他还以为她睡着了,可她扑闪的长睫毛像两把刷子,一直在刷啊刷,就忍不住出声询问。   “没想什么,我累了,这样躺着脖子酸,我可不可以转过去睡?”叶佳瑶怯怯道,她现在有些怕他,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他,又被他折腾。   他把手撤了出来,支着头,幽深的眼将她望,心里好奇,她怎么都不哭?      第三章 叽里咕噜      叶佳瑶不是不想哭,她不敢哭也没力气哭,都一天没吃饭了,刚才又经历了一场剧烈运动,饿的她前胸贴后背,肠子都打结了。   想到吃的,肚子就很配合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房里很安静,只有红烛偶尔发出灯芯爆花的荜拨声,所以,这叽里咕噜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叶佳瑶条件反射的捂住肚子,窘的满脸通红。可随即一想,更窘迫的事都经历过了,还怕什么肚子叫,要不是被他死命折腾到现在,她的肚子能叫的这么欢吗?嫌弃吧嫌弃吧,最好把她赶出去。叶佳瑶这么奢望着,便理直气壮道:“我饿了。”   夏淳于无语地看着她数秒,目光扫了遍桌上,说:“这会儿没吃的了,明天再说。”   叶佳瑶沮丧地揉揉肚子:“它要老是这么叫,会不会影响你睡觉?”   夏淳于皱眉:“你想说什么?”   叶佳瑶指了指对面的罗汉榻,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张像床又像沙发的东西就叫罗汉榻:“要不,我睡那。”   他把被子一裹,转过身去,不耐烦的口气凶巴巴道:“睡觉。”   呃!这是准了还是不准啊?叶佳瑶冲着他的背呲牙咧嘴,无声咒骂。   骂完了,饭还是没得吃,还是得跟他睡一床,叶佳瑶真心觉得这场景比她看过的所有狗血电视剧都要狗血,比所有倒霉女主还要倒霉。   她家从太爷爷辈开始就是当大厨的,祖孙三代,不算上她,个个都是业界知名的大厨,所以,在她家,最不缺的就是吃的,所以,她从小到大就没尝过挨饿的滋味,原来饿了是这么难受,长夜漫漫,怎生熬得过去?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初时叶佳瑶还想着把被子捂的严实一点,能掩盖少许这让人尴尬的声音,后来发现这是徒劳,也就认命了,死鱼一样的躺在那翻白眼。   咕噜噜……   终于是换个节奏,叶佳瑶郁闷地想。   叽里咕噜……   两个声音此起彼伏,犹如配合默契的合唱。   咦?不对,这才是她肚子叫的声音,叶佳瑶竖着耳朵听了会儿,差点没喷笑出声,那帅哥的肚子居然也在叫。   瞬间,心理平衡了。有饿同挨,公平,公平的很。   夏淳于呼啦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恼怒地瞪向叶佳瑶,发现她居然在偷笑,一张脸顿时阴沉的要滴出墨来。   她居然敢笑话他,要不是她老在一旁叽里咕噜,他的肚子能叫吗?今晚上光喝酒,都没吃饭菜,他也饿了。   叶佳瑶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过来,笑容一时没来得及绷回去,僵在了脸上,她嘴角抽了抽,尴尬道:“要不,我去找点吃的?”   夏淳于冷哼了一声,下了床穿衣服,叶佳瑶也忙穿衣服:“你告诉我厨房在哪,我去就好,万一厨房没吃的,我可以做。”   他扭头,挑着眉梢将她望,不是说大家闺秀么?还会做吃的?   叶佳瑶一脸诚恳的看着三当家,讨好地说:“这种小事,我去就好了,三当家,您稍等片刻就好。”   夏淳于沉默着,在想,她不会是想趁机逃走,如果她当真是被抢上山的话。可又不像,她不仅不哭不闹,还主动要给他弄吃的,这么殷勤,可不是想讨好他么?   叶佳瑶见他没反对就当他默许了,飞快穿好衣服出门去,生怕他又变卦说什么忍一忍好了,他能忍,她可忍不了。   夏淳于还没琢磨出个究竟,人已经跑走了。不是不知道厨房在哪吗?夏淳迟疑了片刻,还是躺回了床上,反正她跑不掉,看她能弄什么好吃的来。   院门口有两个土匪守着,见叶佳瑶出来,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想要跑路还是咋滴?刚才里头战斗那么激烈,嫂子居然还有力气下床?   “两位大哥,能告诉我厨房在哪吗?”叶佳瑶怯怯地问。   见两人怔愣着,叶佳瑶指了指屋里头,小声说:“三当家肚子饿了,要我去弄吃的。”   两人眼里便多了几分同情,新嫂子不容易,喂饱了下面还得喂上面。叫宋七的土匪道:“新嫂子回吧,我去给三当家弄个肘子来。”   这一声新嫂子叫得叶佳瑶激灵灵打了个哆嗦,狗屁新嫂子,她才不承认自己嫁给了土匪。   叶佳瑶想着,这土匪可能不放心放她出去,便道:“大半夜的吃油腻的东西会消化不良,要不这位大哥陪我去?”   宋七和彭五对望一眼,既然是三当家要吃东西,新嫂子又让跟着,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宋七便道:“我陪新嫂子去。”   叶佳瑶感激一笑,不好意思道:“那就麻烦大哥了。”   宋七忙说:“新嫂子叫我宋七就好了,叫大哥可不敢当。”   他要敢应承,被三当家知道了,非削他不可。   因为胃不舒服,叶佳瑶走路不免有些佝偻,脚步虚浮,彭五看在眼里,不免跟刚才那场惊心动魄地激战联想到一块去,心说,三当家也太不怜香惜玉了,这么娇滴滴一个美人,怎禁得住那般搓揉。不过三当家本来就不好伺候,寨子里的弟兄怕大当家,更怕三当家,因为三当家绝对是个狠角色。   厨房倒是离的不远,出了院子,也就五十来米的距离。   宋七走进去,大声道:“姜婶,还有没有吃的?”   叫姜婶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妈,生的腰粗膀圆,极符合厨娘的形象,此时手里正抓着一只红烧肘子啃的欢,满嘴流油,见来人是宋七,也不遮掩,不客气道:“都这个点了,还能有什么吃的。”   “我看都是被你偷吃光了。”宋七埋怨道。   “呸!你们大鱼大肉酒足饭饱,老娘我可是饿到现在才吃饭。”姜婶狠狠甩了个白眼过来。   “三当家还饿着呢,快看看还有啥吃的不?”宋七去掀锅,锅里只有热水。   一听说是三当家要吃的,姜婶的态度立马和顺起来:“剩菜没了,橱柜里倒是还有些剩饭。”   叶佳瑶四下里看了看,发现柱子上挂着一扇牛肉,地上的篮子里还有几个西红柿,黄瓜和胡萝卜,就问:“有鸡蛋吗?”   姜婶见叶佳瑶身上还穿着新娘子的喜服,便知她就是今儿个二当家从山下弄回来的新娘子了。笑道:“有有,傍晚刚从鸡窝里摸出来的。”   “灶火熄了吗?”   “还没,烧着热水呢!”   叶佳瑶道:“那就麻烦姜婶帮我烧个火,还有,拿几个鸡蛋来。”   叶佳瑶说着就撸起袖子,准备干活。   宋七道:“新嫂子,让姜婶弄就行了。”   “没事儿,我自己来。”叶佳瑶从篮子里捡了两个西红柿,一根黄瓜和一根胡萝卜,舀了一勺水来清洗。   做饭可是她最大的兴趣,除了这个,她也别无所长。   宋七和姜婶目瞪口呆的看着叶佳瑶娴熟地挥舞着菜刀,将那牛里脊切成小小的丁,几乎每一颗肉丁都一样大小,十分均匀。这刀工了得啊!两人心下感叹。   叶佳瑶也不问姜婶,哪样是料酒,哪样是酱油,哪样是醋,瓶子打开一嗅,就开始调料,往切好的牛肉丁中倒了酱油、料酒,再是一小撮盐和糖,两片生姜,搅拌均匀。   腌好了牛肉,叶佳瑶又开始切黄瓜和胡萝卜,一样切成小块的丁。   姜婶不知从哪摸出几个香菇:“姑娘,香菇要吗?”   叶佳瑶面上一喜:“要要,有这个更好。”香菇可以提味,等同于味精,但市面上的味精吃的不放心,她们家都是自制鸡精的,这个年代估计也没有味精,改天她自己来做鸡精。   准备工作就绪,叶佳瑶往锅里下了一勺油,等油沸滚,把腌好的牛肉往里一倒,快速翻炒两下就装盘,牛肉本来就鲜美柔嫩,要是过火就老了不好吃,用滚热的油爆炒几下,马上出锅,才能保持肉质的鲜嫩。   鸡蛋已经打好,炒成碎碎的蛋花装盘,接着下香菇翻炒,等香菇的香味飘起,再下萝卜丁,最后才是黄瓜,等菜炒到五分熟装盘。叶佳瑶把两碗剩饭倒进去,等米饭都揉开了,味也调好了,最后才把炒好的配料放入锅里搅拌。   不一会儿,厨房里香气四溢,宋七看着红红绿绿的蛋炒饭,闻着那诱人的香味,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叶佳瑶看着美食出锅,自己也很开心,这可是她最爱吃的牛肉蛋炒饭,吃过她做的蛋炒饭,没有一个不是念念不忘的,那个可恶的三当家算是有口福了。   饭做好了,叶佳瑶开始烧西红柿蛋汤,其实最平常的菜反倒是最见功底的,西红柿要烧出汁,但又不能太烂,烂了菜色不好看,不出汁又没味道。   “姑娘,您这厨艺可是比老于头强多了。”姜婶称赞道,这大厨房是老于头掌勺,她和几个妇人打下手帮厨,老于头最喜欢的就是乱炖,杂七杂八往里一扔,跟做猪食一样,还没她做的好呢!拽的跟什么似的。改天让老于头瞧瞧人家这手艺,看他不拿个锅盖把自己闷死。   叶佳瑶谦虚地笑了笑:“谈不上厨艺,就喜欢做而已。”   对她来说,做菜不是工作,纯粹爱好,因为她本身就是嘴叼的吃货,他们一家全是吃货,自然对美食的要求比较高。   装了满满两大碗蛋炒饭,外加一碗西红柿蛋汤,锅里还剩了些,看宋七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锅里,叶佳瑶笑道:“宋七,你也饿了吧,要是不嫌弃,这些就归你了。”   宋七笑呵呵地搓着手:“那敢情好,本来不饿的,看新嫂子做的这么美味就饿了。”   姜婶讪笑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七拿了个碗把锅里剩下的蛋炒饭给装了去,也是狠狠吞了口口水,恨不得拿自己啃了一半的肘子去换蛋炒饭,就是没好意思开口。      第四章 蹬鼻上脸      就在夏淳于快失去耐心的时候,叶佳瑶端着盘子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夏淳于脸色不太好看。   叶佳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大爷的,想要快,拿两根黄瓜你啃啃要吗?   “厨房没吃的了,我临时做的。”叶佳瑶掀开碗盖,装汤摆筷。   一股诱人香味弥漫开来,夏淳于走过去一看,是一碗卖相极为不错的蛋炒饭,米粒橙黄,泛着油光,却不是那种让人倒胃口的油腻,米饭里掺杂着肉粒和大小均匀的红萝卜、黄瓜丁,还有细碎的蛋花与香菇,颜色搭配的很能勾人食欲。夏淳于不由咽了口口水,嘴上却是鄙夷道:“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能吃吗?”   叶佳瑶心里腹诽:你大爷的,做你吃还嫌三嫌四,有种你别吃啊!   面上却是皮笑肉不笑道:“厨房里没别的食材了,只能做这个,三当家你就将就着吃点,总比饿着肚子好。”   这边话没说完,那边已经吃上了。   呃,味道不错,牛肉丁香滑柔嫩,胡萝卜和黄瓜丁清脆爽口,味道咸淡适宜,油而不腻,竟是比御厨做的八珍饭不差。嗯,可能是他饿了的缘故,所以觉得好吃,哪能真的跟御厨相比呢?   但还算是不错的了,算得上他上山后吃到过的最精致的食物,这半年最委屈的就是他的肚子了。   叶佳瑶边吃边偷看他的表情,尼玛,有那么难吃吗?还皱着眉头。   “怎样?还行吗?”叶佳瑶小声问道。   “马马虎虎。”夏淳于漫不经心地给出评价。   叶佳瑶心里嗤鼻,嘴还真刁。   “你叫什么名字?”夏淳于喝了口汤,清清淡淡、酸中带甜,配这蛋炒饭正好。   叶佳瑶满头黑线,都嘿咻过了,现在才想起来问名字,还能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叶……瑾萱,小名叫瑶瑶。”叶佳瑶差点报错名。   夏淳于瞄了她一眼:“这身喜服挺精致,他们还真当回事儿。”   什么意思?叶佳肴咧了下嘴:“我自己绣的,马马虎虎。”   “你自己绣的?”夏淳于微讶:“听说你是二当家寻来的,你原是哪里人?”   “寻来的?我是被抢上山的好不好。我是要去济南府成亲的,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什么光景,新娘子被劫了,估计要乱成一锅粥了。”叶佳瑶悻悻。   夏淳于一愣,真的是抢来的?不是大当家特意安排的?   叶佳瑶看他好像很吃惊的样子,难道他不知情?心思一转,期期艾艾地说:“三当家,您行行好,放了我吧!我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我爹是扬州府同知叶秉荣,我本来是要嫁给济南府魏家大公子的,要是他们知道我被劫了,真的会找上门来,对你们山寨不利,您放了我,我一辈子感恩,给您立长生牌位。”   屁个长生牌位,他又没死,夏淳于冷冷一笑:“怎么?还想嫁给魏大公子?”   没想到她的来头还不小,扬州府同知的女儿,济南知府的媳妇,大当家果真大手笔,不过,比起黑风岗犯下的累累罪行,抢个知府的儿媳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倘若她说的是真的,那他想完事后拍拍屁股走人是不能了,如果她还算乖巧,那么离开以后纳她做个妾室还是可以考虑的,当他的夫人,这样的身份还不够。   不过这是她一家之言,真相如何还有待查证。   “不不,我现在已是残花败柳,哪还能再嫁给魏公子,我只想回扬州去,这辈子都不嫁了。”叶佳瑶可怜巴巴地将他望。   古人最看重名节,已经失了贞的女子谁还会要?这点认知她还是有的。   夏淳于讥诮道:“你以为你回扬州,叶家还能容得下你?说不定你爹为保全叶家名声,会把你掐死。”   叶佳瑶头皮一阵发麻,不可能吧?虽然她的亲娘早死了,继母不待见她,但她终究还是老爹的女儿,虎毒不食子啊!   “别一副被雷劈的样子,我不是危言耸听。”夏淳于挑了下眉梢,扒光了碗里最后一口饭。   “那……那我就不回家,没有叶家我也能养活我自己。”叶佳瑶心底发寒,已然是信了他的话。   这话又遭来他的嗤笑:“你自己养活自己,怎么养?卖笑还是卖身?你想卖身的话就在这里卖好了,像我这样的恩客可不好找。”   叶佳瑶气的脸色发青,真想把西红柿蛋汤浇他头上,喷他一脸饭,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他把她当什么了?简直就是活土匪,呃……他本来就是活土匪,而且还是个土匪头头,跟土匪有什么道理好讲?   “没吃饱,你吃不下了?”夏淳于说着就把她的饭碗拿了过去。   叶佳瑶:“……”   “谁说我吃不下?你不是说不好吃吗?干嘛还吃那么多,小心撑死。”叶佳瑶迅猛地扑过去,凶狠地把碗抢回来。   夏淳于没想到她真会来抢,而且还是饿狼扑食之势,刚到手的饭碗又被抢了回去。   扬州府同知的女儿,大家闺秀,居然这么粗鲁?夏淳于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举动彻底颠覆了他对大家闺秀这个词的认知与定义。   夏淳于皱着眉头瞪她,不是眼神有多凶狠,他不苟言笑,面无表情的时候,自有不怒而威的气势,这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气场。   叶佳瑶想到自己还在狼窝里,性命都捏在他手上,刚盛起气焰马上灭掉,弱弱地妥协道:“上面的我吃过了,要不下面的我分你一半?”   刚才只顾着说话,都没吃几口,她吃饭从来都是细嚼慢咽,美食是需要细细品味的,哪怕是白米饭,慢慢也能嚼出甜味来。无论如何得给自己留点口粮。   夏淳于哼哼道:“不用了,再去帮我装一碗。”   叶佳瑶:“……”   嗫喏道:“剩下的恐怕已经在宋七肚子里了。”   夏淳于黑脸,为什么不全部拿过来?他是男人,她以为他和她一样是小猫肚子吗?一小碗就打发了?   叶佳瑶看他脸色不善,默默地把碗推了过去。   夏淳于也不客气,端起来就往自己碗里扒了一半,剩下一半还给她。   叶佳瑶暗暗庆幸,幸好没有赶尽杀绝,给她留了点。   这回叶佳瑶不敢再细嚼慢咽了,万一他吃完了又来抢她的,也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两人的碗都见了底,夏淳于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叶佳瑶则是吃了个半饱。   脱衣服上床之前,夏淳于说:“你就安安分分地呆在山上,别动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亏待你。”   叶佳瑶哭笑不得,什么叫不会亏待,今天都差点被你弄死了?敢情这就是优待了?   夏淳于往床上一靠,抬起一只脚,朝她勾了勾,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看着她。   这意思是让她帮着脱靴子?叶佳瑶怨念一百遍啊一百遍,前世她虽然不是生在大富之家,却也是爸妈捧在手心里疼大的,而本尊虽然日子过得不甚如意,但总归是千金大小姐,被人伺候长大的,服侍人的事儿两辈子加起来还是头一遭。   罢了罢了,身陷狼窝,寄人篱下,该低头时就低头,女汉子也要能屈能伸。   叶佳瑶心不甘情不愿地挪过去帮他脱靴子。   尼玛,这靴子怎么这么紧?叶佳瑶脱了两下脱不下来。   这才发现死男人勾着脚背,分明是故意为难她。   夏淳于双手枕在脑后,闲闲地看着她用力脱啊用力脱。   如果她现在手里有把刀就把他的臭脚给砍下来,叶佳瑶愤愤地想。   咬牙切齿地使出吃奶地力气,用力那么一拽。   就在这时,夏淳于脚背一顺,叶佳瑶抱着靴子一屁股蹲在了地上,摔个四仰八叉。   夏淳于大笑出声,突然觉得有个人可以戏弄实在是件好玩的事儿。   叶佳瑶怒了,条件反射的做出她脑子里最想做的事,拎起靴子就朝他脸上砸过去。   夏淳于压根没想到她会砸他,又正笑的欢,没留神,靴子直飞面门,咚的砸在他张开的嘴巴上。   一瞬间,屋子里异常安静,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叶佳瑶气鼓鼓地瞪着他,而夏淳于似乎被砸懵了,数秒过后,愠怒之色从眼底溢出,目光渐渐凌厉起来。   对视了几秒,叶佳瑶马上就怂了,老老实实爬起来,去脱另一只靴子。   夏淳于一动不动,任她脱靴,等靴子脱了,他直起身长臂一捞,把她拽了过来摔在床上翻身将她压制住,恶狠狠地说:“从来没有人敢拿靴子扔爷。”   看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叶佳瑶死的心都有了,哭丧着脸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在家从没做过这种事儿,都是被别人伺候着,一时身份转换不过来,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回。”   “饶你?你敢往爷脸上扔靴子就该有接受惩罚的觉悟,你以为爷对你客气,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脸?做错事,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会长记性。”夏淳于不为所动,着实气坏了,这要传出去,靖安侯世子被一个女人拿靴子砸脸,他还混不混了。   “我已经记住了,绝对绝对不敢再犯了,啊啊啊……饶命啊……”   “求饶也没用……”   屋外,吃饱喝足靠在栏杆上拍肚子的宋七听见新嫂子的惨叫,同情的想:原来三当家也是只禽兽……      第五章 气死不偿命      昨晚是昏过去的还是太累了睡过去的,叶佳瑶已经想不起来了,天还没亮,睡的正沉的时候,有人粗鲁的摇她肩膀。   彼时,叶佳瑶正做着美梦,唾沫横飞的跟美食杂志社的总编谈她的创意与构思,总编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眼冒星光,口角流涎,拍案而起:“叶佳瑶,下一期美食专栏就由你负责。”   “醒来,伺候爷更衣洗漱。”某人毫不客气地扰人清梦。   叶佳瑶梦里傻笑着,迷迷糊糊地拍掉骚扰她的手,被子一裹,转了个身,不耐烦道:“别吵我,我要睡觉。”   夏淳于愣了一下,大声道:“叶瑾萱。”   “吵死了,能不能不要这么烦人。”叶佳瑶嘟哝着,干脆把头蒙起来。   呼啦,整床被子被人掀走,夏淳于怒道:“你是猪吗?这么能睡,快起来。”   叶佳瑶身上一冷,大为火光,呼啦一下坐起来,闭着眼就吼道:“你神经病啊!”说着扑过去把被子抢回来,死死抱住,咚的躺下又睡。   尼玛,身上痛死了,跟跑了三千米似的,没一个地方不酸痛。   呃!叶佳瑶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蓦然睁开眼睛,心说:糟了糟了,她还以为是在二十一世纪的家里,忘了她已经来到另一个时空。刚才,她骂他什么了?神经病,完了完了,她又激怒他了。   虽然是背对着他,但身后那粗重的呼吸,说明他生气的快要爆炸了。   叶佳瑶干咳两声,捂着被子坐起来,怯怯地去看他脸色,只见他黑眸灼灼,脸上寒气逼人。叶佳瑶不禁想起两个词……乌云压顶,山雨欲来。   叶佳瑶立即做狗腿状,讪笑道:“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在家里呢。”   夏淳于面无表情地望了她好几秒,眼神越发严厉,他以为昨晚她拿靴子砸他已经是底线了,结果今天又被骂神经病,虽然他不知道神经病的具体意思,估计跟疯子差不多。   她的言行举止没有一点大家闺秀应有的温婉含蓄,看来是个刁蛮任性,骄纵恣意被宠坏了的大小姐。   “你果真是叶同知家的小姐?你平素在家里也是这般张扬跋扈?”夏淳于漠然道。   叶佳瑶心里腹诽,跋扈你妹,你才跋扈,你们一窝子跋扈的土匪。嘴上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刚才我以为是小黑在闹我。”   “小黑?”夏淳于眉梢一挑,目光沉沉。   叶佳瑶诚恳地点头:“嗯,小黑是狗狗,这么大。”叶佳瑶比划了下小黑的大小,跟桌上的茶壶差不多大小。为证明确有其狗,叶佳瑶说:“小黑是门房老赵养的大黄狗和不知哪里来的野狗杂交生出来的,小黑长的虎头虎脑,我见着可爱就抱养了,不过这小家伙也很讨人嫌,一大早就跳上我的床舔我的脸闹我,晚上也赖在我床上折腾,赶都赶不走。”   夏淳于:“……”   一张俊美的脸阵青阵白,臭丫头,这是变着法子骂他是狗,而且还是狗杂种。   不行了,跟她说不上三句话就得被气死,难道他还要跟她讨论狗杂种到底是骂谁的问题?   夏淳于气呼呼地去扯她的被子。   “哎!君子动手不动口,有话好好说嘛,不要动粗啊……”叶佳瑶以为他又要行禽兽之事,吓的脸都白了,死死抱住被子。   夏淳于费了好大的劲才从被子里扯出他的衣服,刚才她闭着眼睛抢被子,把他的衣服也给卷走了。   叶佳瑶发现他的目标原来是亵衣,顿时尴尬:“原来你是拿衣服啊,早说呀……”   夏淳于气血翻涌,几乎要喷出血来,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拿着衣服套上就走了。   “哎,我刚才真的以为是小黑。”叶佳瑶在身后急切地申明。   夏淳于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没忍住回头掐死她。   臭男人终于走了,叶佳瑶觉得房里的空气都清新起来,抱着被子继续睡觉,回笼觉最养人。   夏淳于出得门去,一张脸黑沉沉,明显的写着,爷今儿个心情不好,别来烦爷。   但寨子里的弟兄们可不是这么理解的,难道说三当家对新娘子不满意?还是欲求不满?   “不会是那新娘子长的丑,三当家不喜欢吧?”   看三当家走远了,几个小喽啰开始议论。   “那新娘子还叫丑?多么娇滴水灵的女人,光是想想浑身骨头都要酥了,要是能抱上一抱,亲上一口,就算明儿个去见阎王爷也值……”   “瞧你小子一脸猥琐的样,三当家的女人你也敢想,我看你是骨头痒了。”   “你少他妈的装正经,难道你就不想女人?”   “你们几个很闲吗?今儿个不用操练?再让我看到有人偷闲躲懒,寨规伺候。”已经走远了的三当家不知何时又折回来,面若覆霜,沉声喝道。   几个小喽啰灰溜溜地赶紧跑了。大家奔走相告:今儿个三当家心情不好,大家都悠着点。   果然,三当家今天操练的格外狠,先是让一众土匪去黑风岗第一主峰云雾峰爬两个来回,又到底下的烟霞湖游十个来回,吃过午饭还得在练武场上扎两个时辰的马步,整的一众土匪哭爹叫娘。   “大当家,老三今儿个不对劲啊,没见他这么发狠的。”二当家同情的看着练武场上一边涕泪横流一边两腿哆嗦扎马步的喽啰们。   大当家眯着双眼,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背着手晃悠晃悠地走了。   二当家:“……”   大当家的咋不发表下意见?   土匪们被操练的死狗一样,叶佳瑶没人打扰,好好的补了一觉,直到下午,睡梦中饿醒,这才撑着酸痛僵硬的身子爬了起来。   屋外,午后阳光正好,叶佳瑶伸了个懒腰,昂着脸沐浴阳光深深呼吸,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徐徐山风中透着青草和野花的芳香。也好,起码不用再呼吸雾霾了。叶佳瑶撇嘴苦笑了下,既来之则安之,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不管怎样先找点吃的,填饱肚子再说。   叶佳瑶熟门熟路的去到厨房,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大家都在收拾,大厨老于头还是没见着,姜婶也不在,三个大婶在洗碗涮锅,看到一身红衣的叶佳瑶,三人立即就猜出了她的身份,纷纷转过脸去,把叶佳瑶当空气。   今天,他们的男人被三当家的折腾惨了,听说都是这个新来的女人之故,不知怎得把三当家惹毛了,所以,妇人们自然把账都算在了叶佳瑶头上,对她不理不睬。   叶佳瑶哪里知道自己成了山寨公敌,还腆着笑脸问有没有吃的。   问到第三次,才有个大婶不咸不淡地说:“没了,剩菜剩饭都喂猪了。”   “那……我能不能自己做碗面吃吃?”   “不好意思,炉火熄了。”说着,大婶舀了一瓢水往炉灶里一浇,火彻底熄灭。   叶佳瑶算是看明白了,这几位大婶不待见她,是嫉妒她长的漂亮么?叶佳瑶目光扫了一圈,从篮子里拿了根黄瓜,应该是新摘的,那藤子都是新鲜的。   算了,啃根黄瓜垫垫肚子。   “喂,你怎么乱拿东西,这可是晚上做菜要用的。”刚才用水浇灭炉火的大婶呵斥道。   叶佳瑶咧嘴一笑:“不就是跟黄瓜么,不要这么小气嘛!”   不等大婶发飙,叶佳瑶就逃了,看来三当家的女人这个身份不太好使,定是这三当家威信不够,长得好看有毛用,这里又不是花楼,女人没几个,还都是五大三粗的大婶,一窝子的土匪,谁鸟他,他也就只能凶凶她了,哼!窝里横的臭男人。   叶佳肴一边啃着黄瓜,一边四处晃悠察看地形。   昨日上山时眼睛被蒙着,也不知这黑风岗是什么光景,听那臭男人说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现在看来,那个臭男人倒不是在唬她。   此地山势险要,到处悬崖峭壁,上山下山似乎只有一条路,而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要想逃下山,比登天还难,想要攻上来更不容易。乖乖,简直堪比水泊梁山。   转了一圈,叶佳瑶气馁,难道这辈子就只能在山上当个土匪婆?   绕过一个弯,眼前视线陡然开阔,放眼望去,悬崖上有一片大半个足球场的空地,旌旗飘摇,有好几百土匪排的整整齐齐在那扎马步,场面相当壮观。   “不许偷懒,今日多吃一分苦,来日战场上就多一分生机,铁牛,给我扎稳了,二愣子,别让我再看到你偷懒,否则加一个时辰。”   夏淳于冷着脸教训道。   “喂,专注点,眼睛别乱飘,看什么呢?”夏淳于发现大家的目光齐齐望向一个方向,便也转头去看,只见弯道上出现一个身姿妙曼的红衣女子,步履轻快,手上还拿着根什么东西在啃。   夏淳于顿时满头黑线,臭丫头怎么上这招摇来了。   叶佳瑶也看见了夏淳于,一身白袍,身材欣长挺拔,站在一众粗鄙的土匪中,如玉树临风,器宇轩昂。   美女要比着看,帅哥同样要比着看,叶佳瑶第一次对鹤立鸡群这个成语有了最直观的认识。   好吧,以后他是黑风岗上最帅的土匪,她就是黑风岗上最漂亮的土匪婆。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她才不要当一辈子土匪婆。   看到大家向她行注目礼,叶佳瑶觉着自己反正一时半会儿也逃不掉,得跟大家搞好关系,日子也能好过点,像今天这样,连午饭都没得吃,便露出个甜蜜的微笑,学伟人挥手示意。   呃!手里多了半截道具,赶紧换一只手。      第六章 不过是玩物      这嫣然一笑,这玉臂一挥,一众已经被折腾的半死不活的土匪们,顿时血满复活,一个个不由的挺直了腰杆,扎稳了马步,不能在美女面前出丑不是?   看到大家如同饿狼见到小肥羊的眼神,夏淳于的气息又不顺了。   “看什么看?再看晚饭也不用吃了。”夏淳于吼道。   众人腹诽:三当家的忒小气,看一眼怎么了?又不摸,又不会少块肉去。   叶佳瑶算是打过招呼,不影响他们继续操练,见那路边草地上有红果果的刺莓,俗称野草莓,顿时欣喜,这可是好东西啊!听爸爸说,以前这东西满山都是,现在城市开发,很难找到了,没想到这里长了这么多。   叶佳瑶卷起袖子,提了裙子开始采摘。   土匪们根本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好不容易山寨里出了个美女,即便不能碰,看几眼也是好的。   美女美女看过来,美女美女看过来……   土匪们在心里呼唤。   可惜,叶佳瑶跟他们没有心灵感应,一颗心全扑在红果果的刺莓上。   夏淳于见大家心不在焉的,扭头一看,那丫头弯着腰不知在捡什么东西,那小翘臀一拱一拱的,不知道多诱人。   妈的,再怎么讨厌,也是他的女人,岂能在这里被这么多土匪意。淫?这些劣货,口水都快滴到衣服上了,夏淳于无心再操练,叫来彭五。   “你在这里监督,谁敢偷懒,棍子伺候。”   夏淳于把任务交代下去,快步走向叶佳瑶。   土匪们大喜,他们就怕三当家,彭五算老几啊!新嫂子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多亏新嫂子来了,要不然三当家还不会走嘞。   大家全然忘记了之前还在腹诽这个新来的女人,都是被她害的。   “你到底在干什么?”夏淳于低吼道。   叶佳瑶不以为然:“没看见么?我在摘刺莓,这果子很好吃的。”   “我看你是在丢人现眼。”夏淳于拉起她的手就往回走。   被他一拽,叶佳瑶辛辛苦苦摘的刺莓都掉了,不由有些生气,又不敢太得罪他,只能在心里咒骂:你才丢人现眼呢,摘刺莓是很丢人的事吗?真不知你这种人脑子里是什么构造……   回到院子里,夏淳于才甩开手,板着脸教训道:“以后没事别乱跑,还大家闺秀,知道矜持两个字怎么写吗?你以为自己是青楼卖笑的?一点也不庄重,你自己丢人就算了,别把我的脸也丢光,再有下次,我就如了你的意,让你卖笑卖个够。”   叶佳瑶算是听明白了,敢情他是在气她跟土匪们打招呼,气她那划时代的一挥手。   一边追着他进房,边嗤鼻道:“都当了土匪婆了,还摆什么大家闺秀的谱?不觉得很奇怪吗?我这叫入乡随俗,你那么喜欢大家闺秀,干嘛上山当土匪啊!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要不然,你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下山从良,我保证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怎么样?”   夏淳于顿住脚步,扭头瞪她,嘴角抽搐着,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再说了,你一天到晚绷着一张臭脸,寨子里的弟兄们一定不喜欢你,我随和一点,帮你拉点人情票,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骂我。”叶佳瑶委屈地瘪着嘴,其实她更心疼的是她的野草莓。   夏淳于冷笑道:“你还真当自己是这黑风岗的压寨夫人了?我们合过庚帖吗?下过聘吗?拜过天地还是喝过交杯酒?充其量,你也就是个玩物而已,爷心情好容你呆在这个房间里,爷要是心情不好,随时可以把你赏给别人,所以,不用那么着急出去现眼,有的是让你现眼的时候。”   叶佳瑶气极反笑:“是吗?我竟不知你们土匪娶妻也有这么多讲究,搞得跟正经人家一样,可你是吗?我管你把我当什么,反正山寨里的弟兄见到我都叫我一声新嫂子,在大家眼里我就是你的老婆,你若真的那么大方,不怕绿帽子捅破天,那我也没什么好讲的。”   这个臭男人老是拿这个威胁她,她要是不反抗,永远被他牵着鼻子走。   夏淳于眼睛眯起,唇角弯出诡谲的弧度,慢慢靠了过来,叶佳瑶整个身子不断往后仰,没喝酒的他,身上的气息干净清新,就像这山里的风,但她知道山里的风也是最捉摸不定的,暗流汹涌,随时能把人吞没。   他的唇几乎已经碰触到她的鼻尖,叶佳瑶惴惴地盯着他放大的脸,都快变成了斗鸡眼。尼玛,说话一定要靠的这么近吗?   他的笑的越发诡异,语气温柔似在说情话:“爷可以不把你赏给别人,但爷可以卖了你,听说卖到关外去可以卖个好价钱,这辈子你都别想回来了。”   叶佳瑶站不住了,整个人往后倒,以为又要摔个四仰八叉的时候,他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往回一带,叶佳瑶的鼻子撞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不要试图挑衅,在这里,爷说了算。”夏淳于冷哼道。   好吧,算他狠!叶佳瑶果断闭嘴,好女不吃眼前亏。   看她终于老实了,不伶牙俐齿了,夏淳于心底冷笑:跟他斗,也不看看自己的分量。   “以后不要再穿这身衣服了,碍眼的很。”夏淳于瞄了眼她身上的喜服,嫌弃道。   叶佳瑶嘟哝着说:“不穿这个,穿什么?要不你帮我去问问二当家,他抢人的时候,有没有顺带抢了别的东西,我的衣服都在嫁妆里。”   夏淳于一想,也是,他这里可没她穿的衣服,山寨里那些大婶的衣服也不适合她穿。于是,手指点着她的额头,严正警告道:“不许跑出去,听见没有?”   叶佳瑶大眼睛眨巴,乖巧的点头。   夏淳于一走,叶佳瑶就抄起他睡的枕头一顿乱捶。   “去尼玛的玩物,尼玛才是玩物,恶劣的臭男人,倒霉催的死土匪,等着瞧,看老娘玩不死你……”   发泄一通后,叶佳瑶无力的倒在床上,感觉前路茫茫,任重而道远,她必须拿出个计划来。征服这个臭男人的心她是不去想了,本来觉得他长的挺帅,还犯过那么一小会儿的花痴,现在看来,这个臭男人除了一副好皮囊再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不尊重女性,狂妄自大,冷心薄情,无论从哪方面考虑,她都不可能会喜欢上这种人,要搁在现代,早尼玛一巴掌拍过去。   不过,还是得逢场作戏,只有取得他的信任,寨里兄弟们的信任,她才能有机会逃出去。   那么,就从美食入手,先养娇了你的胃,再养刁了你的嘴,先培养出身体的习惯,进而发展到心理上的依赖,和平演变,徐徐图之。   对,就这么办,叶佳瑶重新燃起斗志,民以食为先,食以味为先,不管是古人还是现代人,对美食的追求同样渴望与迫切。   征服,就从美食开始。   不一会儿,夏淳于就回来了,阴沉着脸说:“宋七说没抢别的东西,你先将就着穿几日,不出去的话,不穿也没关系。”   叶佳瑶:“……”   色狼,禽兽,叶佳瑶腹诽着。   “真是奇了怪了,你们当土匪的,下山干趟活,也不多抢点东西,我那嫁妆还是挺丰厚的。”叶佳瑶埋怨道,这下便宜了她那后娘养的妹子了。   心里却是纳闷,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哪有放着财物不抢就抢个人的道理,这还叫土匪吗?   夏淳于:“……”   好像是有点不正常,放着那么丰厚的嫁妆不抢,专门就抢个人回来,不符合二当家的行事作风,二当家哪回下山不是风残云卷,烧光抢光的?除非压根就没有什么送亲队伍一说。   夏淳于皱眉道:“啰嗦什么?给我倒杯茶来。”   叶佳瑶屁颠屁颠的去给他倒了杯凉水:“没热水,这个行不?”   夏淳于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没热水你不会去厨房提吗?”   叶佳瑶扁着嘴道:“你不是不让我出去吗?”   夏淳于怒道:“是不让你去不该去的地方闲逛,你不知道这里是土匪窝吗?你就不怕被人扒了皮,吃的骨头都不剩。”   叶佳瑶心道:那只能说明你这个三当家的太没用,不然,哪个小喽啰敢觊觎你的女人?   “我去了估计她们也不会给我水,我今儿个午饭都没吃呢!问她们要点吃的,她们说没有,我说自己做,有个大婶居然当着我的面把炉火给浇灭了,然后,我抢了根黄瓜就跑出来了,要不是我跑的快,那大婶说不定还会追上来把黄瓜抢回去。”叶佳瑶嘀咕道。   夏淳于正在喝水,闻言一口水喷出来,差点呛到气管里去。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瞧着这个女人,抢东西吃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她是饿疯了吗?   “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真的。”叶佳瑶怯怯道。   夏淳于怒了:“你脑袋被驴踢了吗?你不会说是我的女人吗?”   叶佳瑶无辜道:“我穿着这身衣服,只要不是色盲,不是傻子,都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吧!这还用说吗?我也觉得纳闷啊,这身份咋不好使呢?我一新来的又没得罪过她们,三当家,该不会是你在这里不得人心吧?”      第七章 叫我瑶瑶      看他脸色又不好了,叶佳瑶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三当家你长的这么帅,玉树临风,器宇轩昂,号称黑风岗第一美男,连女人见了你都要自愧不如,武功又那么好,寨子里的兄弟们一定各种羡慕嫉妒恨,至于那些大婶,虽然年纪大了点,长的也不好看,但不妨碍她们暗地里喜欢你,所以,我就成了她们嫉恨的对象啦!她们不喜欢我是正常的。”   什么黑风岗第一美男?他什么时候有这称号了?不过,这也是事实,夏淳于脸色稍微好转。   叶佳瑶又狗腿的去帮他揉肩,边问:“大当家和二当家他们身边有人伺候吗?”   夏淳于淡淡道:“怎么,你想去伺候他们?”   “不是啊!我是看你这里都没个伺候的人,怎么说你也是山寨的三当家,身边怎么能少人伺候呢?”叶佳瑶道。   “现在不是有你伺候了吗?”夏淳于闭着眼睛道,她按摩的力度把握的刚刚好,不轻不重,很舒服,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了。   叶佳瑶无语,不过,她不打算抗议,反正抗议也无效,还是按先前的计划,徐徐图之。   “嗯,以后生活上我会照顾你,但你知道的,伺候人这种事,我不太在行,如果做的不好,你不要生气,容我慢慢学。”叶佳瑶很不喜欢伺候这个词,感觉低人一等。她先把丑话说前头,让他别对她要求太高。   夏淳于道:“你一大家闺秀,被人劫来此处,嫁不成如意郎君,当不成大少奶奶,难道你心里一点也不难过么?不恨我?”   叶佳瑶冲着他的头顶无声的呸了一口,委屈地说:“当然难过啊,可是难过又有什么用?我都寻死过了,你们又不肯放我走,难道我还天天以泪洗面,动不动就抹脖子上吊吗?死的滋味可不好受,我的脑袋现在还疼着呢!再说了,劫我的人又不是你,是二当家,我恨你干嘛?要怨也只能怨自己命不好,其实,我的命真的不太好,我娘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我爹很快又有了继室,然后又有了弟弟妹妹,要不是我外祖家有些势力,我肯定过的比猪狗还不如,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人生总会遇到各种不如意的事情,自怜自哀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倒不如想开点。”   夏淳于意外道:“没想到你还识时务,能想开就好,你要是安安分分的,我定护你周全,若是胆敢跟我玩阳奉阴违,后果……你懂得。”   “你就别威胁我了,我一弱女子,再玩能玩出什么花样?”叶佳瑶期期艾艾地说。   夏淳于冷哼道:“料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不管她是什么来路,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不破坏他的计划,过后,他自然不会亏待她。   “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什么事可以找宋七和彭五,他们两是我的亲信。”夏淳于道,段五是大当家安排过来的,宋七则真正是他的人,比他还早两月上的山。   “哦,知道了。”叶佳瑶心不在焉地应着,心里琢磨着,他不让她出去,她很多事情都做不了,怎样才能让他松口,可以自由行动呢?   “三当家……”宋七在门外喊。   夏淳于问道:“何事?”   “大当家请您过去议事。”   “知道了。”   夏淳于起身,再一次警告叶佳瑶:“给我好好呆在屋子里。”   呆屋子里呆屋子里,你当我是你圈养的小猫小狗吗?即便是小猫小狗也要出去遛弯不是?更何况她一大活人。叶佳瑶冲着他的背影挤眉弄眼各种腹诽。   哪也去不了,叶佳瑶郁闷的只好继续睡觉,可是已经睡饱了,根本睡不着,就爬起来去院子里头透透气。   宋七坐在院子里头削木棍,叶佳瑶走过去:“削这个干吗用?”   宋七起来要给嫂子让座,叶佳瑶摆摆手:“你坐你坐,我站着就好。”   之前院子里都没人守着,这会儿估计是那个臭男人让宋七留下来看着她的。   “准备到山上挖个陷阱抓野猪。”宋七说。   “这山上还有野猪?”城市里长大的叶佳瑶对这些野生动物感到很新鲜,当然,她最先想到的是野猪的肚,这可是好东西,在现代,一只野猪肚要不少钱,有钱还不一定弄得到。   “不仅有野猪,还有野兔,梅花鹿,蛇什么的,很多。”   “有蛇?”叶佳瑶脸绿了,她最怕的就是爬虫类,尤其是花花绿绿滑不溜秋的蛇,再看这院子后面就是山,担心道:“蛇会不会爬到这里来?”   宋七闷头削木棍,说:“有时候会有,前几天我还捉到一条眼镜蛇,拿厨房里炖汤吃了,味道那叫一个鲜。”   叶佳瑶整个人都不好了,蛇还会爬进来,万一晚上睡觉时蛇爬到床上来怎么办?想想都不寒而栗啊!   宋七削好了木棍抬眼,见嫂子脸都青了,方才醒悟,可能是自己刚才的话把嫂子给吓到了,女人都是胆小的。便笑道:“嫂子要是怕蛇,回头我去弄点雄黄粉来洒在院子里,蛇就不会来了。”   叶佳瑶半信半疑:“能有用吗?”   “当然有用,蛇最怕雄黄的味儿。”宋七保证说。   叶佳瑶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去打量这座小院,宋七主动介绍:“东边是我和彭五的房间,西边原来是小厨房,现在变成杂物间了。”   听到小厨房,叶佳瑶眼睛都亮了:“我能去看看吗?”   宋七说:“里面有点脏,还很乱。”   “没关系没关系。”叶佳瑶乐颠颠地推门进去,粉尘簌簌落下来,呛了叶佳瑶一鼻子灰,里面杂七杂八的堆着一堆破玩意儿,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尼玛,真是有够乱的。   “这些东西有用吗?”   宋七说:“应该没用吧!”   “那好,咱们把东西都收拾出来,劈了当柴火,有了小厨房,以后咱们就能自己开伙了,三当家的想吃什么,咱们可以自己做,不用再看别人脸色。”叶佳瑶欢欣鼓舞。以后这里就是她的阵地了,以此为据点,拿下臭男人。   宋七在犹豫,全山寨的弟兄都是一处吃饭的,自己开小灶,行么?   叶佳瑶见宋七兴致不高,便用美食来诱惑:“以后我天天给你们做好吃的。”   宋七眼睛一亮,昨晚的蛋炒饭可是太好吃了,回味无穷啊!当即撸了衣袖:“行,我这就收拾。”   夏淳于带着彭五从大当家那回来,一进院子还以为走错地方,院子里堆了一堆破烂。   “宋七,宋七。”夏淳于吼道。   宋七灰头土脸的从杂物间里跑出来:“三当家,您回来啦!”   “你这是在干什么?”夏淳于不怕简陋,就怕脏和乱,心情一下子就烦躁起来。   宋七笑呵呵地说:“嫂子说要把小厨房整理出来。”   “她人呢?”一听说整理厨房,夏淳于的气消了大半,那丫头的饭做的不错,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做别的。   “在里面涮锅,那铁锅都生锈了。”宋七说。   彭五撸了衣袖道:“我来帮忙。”   宋七说:“你帮忙把这堆东西劈了吧,嫂子说用来当柴火。”   夏淳于朝厨房望了一眼,说:“赶紧收拾好,乱七八糟的像什么话。”   说罢就回屋去了,随他们去折腾。   叶佳瑶在厨房里干的热火朝天,多了个帮手,很快就收拾好了。   看着焕然一新的厨房,叶佳瑶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宋七,你去厨房弄点食材来,咱们今晚就开伙。”叶佳瑶在厨房里喊道。   “哎……”宋七乐呵呵地跑了出去。   “喂喂,宋七,别忘了拿酒盐酱醋,什么佐料都弄一点。”叶佳瑶想到这茬赶紧追出去,可是宋七已经跑远了。   “嫂子,我去一趟。”在劈柴火的彭五自告奋勇。   “行,你辛苦一趟,晚上嫂子好好犒劳你们。”叶佳瑶大方的说。   在屋里头看书的夏淳于听着这话皱起眉头,这话听着咋这么别扭呢?   某人思想太不纯洁了。   叶佳瑶趁着这空挡,回屋喝水,很久没有这么高强度的劳动了,加上昨晚被折腾的腰酸背痛,这会儿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叶佳瑶扑到桌边,拎起茶壶倒了杯水,牛饮一样,一连灌了三杯,然后就趴在那不想动了。完全没有留意到某人的异样的目光。   夏淳于跟看怪物似的看着叶佳瑶,这女人这是从哪个狗洞里钻出来的?头发散乱,上面还黏着蛛丝,脸上灰扑扑的,那身红衣更是脏兮兮,跟个死狗一样趴在那里,毫无形象可言。   “喂,赶紧去拾掇拾掇,看到你这副样子都倒胃口。”夏淳于嫌弃道。   叶佳瑶捋了下挡在眼前的头发,转过脸去翻了个白眼,腹诽着:没见老娘快累死了吗?也不知道来搭把手,还敢嫌弃老娘,嫌难看不要看啊……   “喂,听见没有?”夏淳于叫道。   叶佳瑶懒洋洋道:“没力气了。”   “还有啊,我不叫喂,我有名字的,我叫叶瑾萱,你也可以叫我瑶瑶。”   夏淳于恶寒,瑶瑶,他才不要叫的这么亲昵。      第八章 捡到宝了      夏淳于实在看不得这么个邋遢的女人在他眼前晃,丢掉手中的书,走过去,拽着她的后脖领跟拎小鸡似得把她给拎了出去。   “自己到井边去洗洗。”   叶佳瑶已经无力吐槽这个男人的恶劣行径,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默默地转身去了小厨房后面的水井。   呃,这么听话?夏淳于还以为她会发火,她可是敢往他脸上扔鞋子的,骂他神经病的女人。虽然她也会逆来顺受,会阿谀奉承,但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傲气,一旦刺到她,她就会竖起满身的刺给予还击。   夏淳于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悻悻地回房继续看书。   不一会儿,宋七和彭五拎了四个大篮子、两袋米和面回来。   叶佳瑶看了下,油盐酱醋一样不缺,还有锅碗瓢盆,连刀具都是一整套的,食材有一条大鲤鱼,一扇猪排,一只杀好的鸡,一条羊腿,还有各类时令蔬菜不一而足。叶佳瑶瞠目:四个人,能吃下这么多东西吗?土匪的本性可见一斑,连去自家山寨厨房拿点东西也跟打劫似得。   虽然已经很累,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今儿个晚饭算是她落户山寨正儿八经的头一顿饭,叶佳瑶还是打起精神,准备好好露一手。   叶佳瑶抓了条鲤鱼,先把鱼狠狠地朝地上一摔,摔晕后,开始去鳞,去掉内脏,边问:“宋七,彭五,你们是哪里人?”   彭五在烧火:“我是河北的。”   宋七在斩仔排:“我是镇江的。”   “那三当家呢?”   宋七挠了挠头:“三当家哪人不清楚,没听他提起过。”   呃……好吧,听那厮的口音似乎是吴越一带的,这样的话,做淮扬菜应该没错了。   中国的饮食文化博大精深,经过长期的发展和演变自成体系,具有鲜明的地方风味特色,唐宋时期,大致分为南食与北食体系,到清代发展成川、鲁、粤、淮扬四大菜系,再后来划分的更加细致,形成了八大菜系。   虽然叶佳瑶对各大菜系都有研究,但她最擅长的还是淮扬菜,因为她爸爸就是苏州五星级酒店的特级厨师。淮扬菜选料讲究,制作精细,注重刀工,调味清淡,追求本味,色香味形俱佳,属于雅丽之风。烹饪善用火候,擅长炖、焖、煨、焐、蒸、烧、炒等烹饪方法。   看嫂子动作熟练,宋七问道:“嫂子,您这厨艺是搁哪儿学的?”   “家里呗……我是说跟我家的厨娘学的。”   “你一个大小姐还用学这个?”   叶佳瑶四十五度角仰望房梁,眼神复杂难辨,似乎勾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回忆,旋即低头一叹:“哎……一言难尽。”   不想说的时候,装忧郁装高深绝对是个好办法。   果然宋七就不再问了。   弄好了鱼,叶佳瑶先把宋七斩好的仔排下锅翻炒,加姜片,少许香菇,料酒酱油等调料,炒好后,装入砂锅稳火慢慢焖,这样做出来的红烧仔排才够入味,骨香浓郁,肉质软烂。   然后洗干净案板开始切嫩豆腐。只见她仔细的将嫩豆腐片成纸一样均匀的薄片,一片一片码整齐,左手手指曲起紧贴着刀背,随着手指后退,菜刀快速而均匀的移动,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彭五眼睛发直,这是在剁豆腐泥?   宋七惊讶道:“嫂子,您这是要做文思豆腐吗?”   叶佳瑶呵呵一笑:“是啊!你吃过?”   宋七咽了口口水:“没,没有,但是见到过。”   “那今儿个就让你尝尝正宗的文思豆腐,可惜没火腿。”叶佳瑶遗憾道。   宋七想了想:“用风肉行吗?我看到厨房里有风肉。”   叶佳瑶眼睛一亮:“行啊,怎么不行,虽然风肉没有火腿那般色泽鲜艳,香咸带甜的味儿,但其肌理细嫩,爽而不腻,也是很好的提味佐料。”   “那我去拿。”宋七风风火火地去了。   叶佳瑶本想交代一声,割一小块来就好,不然依他们性子,指不定会把整块风肉背回来,可是宋七一阵风似得走远了。   等切好鸡脯肉丝,笋丝和香菇丝,宋七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果然杠了一大块风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于头太小气了,不就要了他一块风肉吗?居然挥着菜刀追出来。”   叶佳瑶哭笑不得,这可真是土匪中的土匪了。   夏淳于望着厨房顶上升起袅袅炊烟,不禁生出些期待,不知道她会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很想过去看看,又怕被人误会他嘴馋了,只好按耐住心中的好奇,继续装模作样地翻书。   拿起茶壶倒水,水没了,扯着嗓子喊了声宋七,也不见人来。   夏淳于当即提了水壶去厨房。   一到厨房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鱼香,令人食指大动。夏淳于把茶壶往桌上一顿,吼道:“人呢?人都死哪去了?”   彭五忙从厨房间跑出来:“三当家,您稍等,饭菜很快就做好了。”   夏淳于沉着脸道:“谁问你饭菜了?这茶壶空了你知不知道?做个饭而已,又不是做大席,需要这么多人吗?你们也想改行当厨子了是吧?行,明儿个你们就去厨房干活得了。”   彭五被骂地灰头土脸:“我这就去烧水。”   叶佳瑶忍无可忍了,抄了手里的勺子就要出去,宋七拉住她冲她摇头。   夏淳于发了通火也没见里头的人出来,只好回屋去。   宋七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回来说:“三当家的回去了。”   叶佳瑶没好气道:“他这人也太难伺候了,大家好心好意想给他做顿好吃的,不领情就算了,还跑来找茬。”   宋七笑呵呵道:“嫂子别往心里去,三当家人其实很好的。”   “好个屁,动不动就甩脸色。”叶佳瑶悻悻道。   “那也不能怪三当家,寨子里没一个人是好相与的,三当家上山两个月就坐了黑风岗第三把交椅,寨子里很多弟兄都不服,三当家要是不厉害点,哪能镇得住。”宋七笑道。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就是这句话了,他就是想要把每一个人都镇住,要大家都听他的话,跟条狗似得。   “那二当家和大当家呢?他们人怎么样?”叶佳瑶问。   宋七皱着眉头说:“这个不太好说,大当家吧!看着脾气挺好,听说原来是个读书人,也不会武功,但是寨子里的弟兄都很怕他,二当家呢,看起来一脸凶相,却是最好说话的。”   也就是说白脸的唱红脸,红脸的唱白脸咯。叶佳瑶换上一口平底锅,倒上一层薄油,把塞了肉泥的香菇放进去煎,肉香与香菇的香味融合在一起,刺激着人的嗅觉,煎至七八熟,再倒入调好的汤汁,加少许湿淀粉稍煮片刻,使得香菇吸收汤汁的水分与味道,变得润滑可口。   这是现代铁板香菇的做法,叶佳瑶稍作改动,变成了另一道菜。用筷子把香菇摆放在已经炒好的青菜叶上,汤汁均匀的浇淋,又一道美食新鲜出炉。   “好了,你端过去吧!”叶佳瑶拍拍手,大功告成。   今儿个一共做了五个菜,红烧仔排、糖醋鲤鱼、香菇青菜、文思豆腐,风肉炖鲜笋。   宋七凑上鼻子闻了闻,满足地叹息:“嫂子,您的厨艺可真不是盖的,就看这色,闻这香味,都要让人流口水了。”   叶佳瑶笑嗔道:“小心别把口水滴进去。”   “嫂子,您不自己亲自端过去?三当家见了一定喜欢。”宋七道。   叶佳瑶撇了撇嘴:“算了,他今儿个看我不顺眼,我就不去碍他的眼了。”   她还没忘记某人把她跟拎破布似的拎出来,这辈子没这么糗过。   “哪能呢,三当家是面冷心热。”宋七笑道。   叶佳瑶坚持不去,夹了点菜自个儿在厨房吃。   屋子里,夏淳于看着五道菜有点晃神,这卖相都是极好的,味也香,要不是宋七和彭五在边上,他还以为自己坐在金陵的大酒楼里呢!   “三当家,快尝尝,嫂子做的可好吃了。”宋七肚子里馋虫活跃,忍不住想要动筷子了。   彭五也直咽口水:“三当家,您可算捡到宝了。”   夏淳于横了他一眼:“什么宝?赶紧去把酒拿来。”   心说活宝还差不多。   平日吃的都是大锅子炖肉,腻都腻死了,难得有这么精致的食物,令人食欲大振,美食就该配美酒。   “哎。”彭五乐呵呵的去搬来一坛子酒给三当家的满上。   夏淳于拿起筷子方才想到叶佳瑶,便问:“你嫂子呢?”   宋七说:“嫂子在烧热水,让咱们自己吃。”   “吃饭的时候烧什么热水。”夏淳于嘀咕了一句,想到她那脏兮兮的脸,也许是要烧热水洗澡吧!女人就是麻烦,像他们男人,就在井边打一桶水,兜头兜脸这么一浇或是到山后的水潭游几个来回就行了。   鱼肉外酥里嫩,酸中带甜,红烧仔排浓香四溢软烂可口,那香菇上铺了一层五花肉,肉煎的松脆加上香菇绵滑的口感,味道美极了,最让他惊讶的是这文思豆腐,豆腐丝笋丝香菇丝鸡脯肉丝,丝丝细如发头,这种刀工,便是金陵最有名的滋味观的大厨也不过如此,夏淳于有些不敢相信:“这豆腐是你嫂子切的?”   彭五道:“是嫂子切的,我都看傻眼了,就那么剁剁剁,出来的豆腐丝竟跟头发丝似得。”   夏淳于点点头,看来他的确是捡到宝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第九章 死也不做      这顿晚饭吃的舒坦,有着纯正的家乡的味道,三个人把五个菜、一坛子上好的女儿红全部干掉。酒足饭饱的夏淳于决定出去走走,散散步。   路过厨房,透过开着的窗,看到叶佳瑶费力的在提水,摇摇晃晃地,水都洒在了裙子上。   夏淳于刚想过去帮个忙,宋七比他快,三两步迎上前去,接过叶佳瑶手里的水桶。叶佳瑶直起腰擦了把汗,刚好看到窗外的夏淳于,翻了个白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   夏淳于闷闷不乐,莫名其妙的烦躁,大声叫宋七。   宋七忙跑出来,夏淳于道:“今儿个爷不巡山了,你替爷去转一圈。”   宋七愣了一下,说:“那我帮嫂子提好水就去。”   夏淳于吼道:“现在就去。”   宋七吓的屁滚尿流,心说:三当家今儿个有点不对头,莫名其妙的发什么脾气?还嫌晚饭做的不够好吃?   打发了宋七,夏淳于把彭五也给打发了出去,然后搬了张椅子悠闲的坐在院子里乘凉,眼睛不时地瞄向厨房,心说:看现在还有谁帮你,让你胆敢无视爷。   叶佳瑶很怀疑三当家的是故意使坏,遇上这种死男人就是倒霉啊,一点助人为乐的思想觉悟都没有,还专门来拆台,宋七纯粹是为了拍他马屁才把他说的那么好,她从上看,从下看,前看后看都看不出他是一个好人。   没人帮忙,叶佳瑶只好自己去井边提水,尼玛,这古代设备太落后,想要洗个澡都能把自己累死。   夏淳于悠哉悠哉摇着蒲扇,闲闲地看着叶佳瑶提着水桶艰难地从他身边过去。   提不动就求爷呗!爷看在这顿晚饭的份上,勉强帮一帮。夏淳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就等着某人开口求他。   可是叶佳瑶看也不看他一眼,吭哧吭哧地走了。   第二趟,第三趟……   夏淳于有点坐不住了,臭丫头,开口求人会死还是怎么滴?   叶佳瑶每次看到他一副不关我事的欠揍样心里就冒火,没品的臭男人。   “喂,给我去泡杯茶。”夏淳于清了清嗓子吩咐道。   叶佳瑶真想把水桶扣他头上去,喂你个头啊,没看到老娘正忙着吗?自己没手还是没脚啊?不过是个土匪头子,还当自己是官家大老爷了?尽拿她当丫头使唤。   再一次被忽视,夏淳于奋力的摇扇子,差点把蒲扇给摇散了,正准备发火,只见叶佳瑶面无表情的拿了杯茶过来,把茶杯塞他手里,转身又去提水。   “喂,站住。”   夏淳于想说,你这是什么态度?可随即的动作却是站起来,把茶杯塞回她手里,然后接过她的水桶去井边。   老子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吃饱饭没事干,闲的。   叶佳肴很是意外,这厮终于良心发现了吗?认识到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看着女人干重活不帮忙是可耻的。   水有人提了,叶佳瑶赶紧去洗碗涮锅,她可不想洗香香后再来碰这些油腻腻的锅碗。   “水够了,记得用好后把浴桶洗干净。”某人站在门口冷冷说道。   叶佳瑶刚刚对他有了那么一点点改观,立马被这句话打回原形,尼玛的,这是嫌我脏啊!老娘还没嫌你脏呢!   叶佳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继续无视他。   夏淳于讨了个没趣,阴沉着脸走了。   不一会儿,叶佳瑶进屋来,翻箱倒柜,最后找了一件他的棉布袍子,随手一卷又出去了。   夏淳于张了张嘴,又悻悻地坐回去,烦躁的不行,这女人,穿他的衣服难道都不用请示一下他吗?还真当自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叶佳瑶把厨房的前后门都关了上好门闩,终于可以安安心心洗个澡了。咦?这是什么东西?   叶佳瑶看到浴桶边的椅子上有块黄乎乎的东西,拿起来一闻,有一股子淡淡的皂角香味,居然是肥皂?虽然做工有些粗糙,但总比没有的好。有机会,她来改良一下,这可是关系到生活质量的问题。   呃,肯定是那个死男人放这里的,叶佳瑶嘴角一弯,好吧!他还不是那么无药可救,还知道帮她准备肥皂。   宋七转了一圈回来,见三当家的背着手在院门口晃荡。   “三当家,已经巡视完了,一切正常。”   夏淳于一本正经道:“再去巡一遍。”   宋七愣住,再巡一遍?他没听错吧!   “还愣着干嘛?快去,一个时辰内别回来了。”夏淳于不耐烦地挥挥手。   宋七迟钝地反应过来,该不会是因为嫂子在洗澡,三当家怕有什么不方便吧!   “是,我这就去再巡一遍,仔仔细细地巡一遍。”宋七又折了回去,苦逼的巡山去了。   “美丽的泡沫,虽然一刹花火,你所有承诺,虽然都太脆弱,但爱像泡沫,如果能够看破,有什么难过……”   叶佳瑶一边唱着歌一边玩着肥皂泡,温热的水温柔的包裹着肌肤,拂去一身的疲惫与酸痛,心情也变的好起来。   等有机会逃出去,就先找个酒楼当个小厨师,慢慢积攒本钱,将来也开一间酒楼,而且一定要做成最红火的,把中华的饮食文化发扬光大。   叶佳瑶美美的想着,边伸手去拿肥皂,氤氲的水雾中,她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动,定睛仔细一看,当即发出一声惨叫。   尖利的惨叫声划破宁静的院落,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眯眼乘凉的夏淳于被惊的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他想也不想就往西厢房冲,呃,门被闩住了。   尖叫声在持续,夏淳于后退两步,一脚踹了进去,可怜的木门被踹的四分五裂。   只见一条黑白花纹的眼镜蛇直立着颈腹正朝浴桶游去,夏淳于上前,出手快如闪电,一下捏住了蛇的七寸,用力一抖然后摔了出去。   眼镜蛇啪的被摔到墙上,骨节全散,掉了了下来,如一根烂稻草,已经不会游了。   夏淳于解决掉威胁,扭头看叶佳瑶,只见她脸色铁青,目光呆滞,已经吓傻了。   “你……你没事吧?”   叶佳瑶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发抖,不可遏制的发抖。   夏淳于皱着眉头,一把扯过袍子,伸手把她从浴桶里捞出来,裹上袍子打横抱了出去。感觉到怀里的人一直在颤抖,夏淳于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叶佳瑶紧紧抓着他的衣领,抖的更加厉害起来。   夏淳于把她放在床上,没好气道:“你也太没用了,一条蛇而已就把你吓成这样。”   叶佳瑶“哇”的一声哭出来,受了严重惊吓的心脏特别的脆弱,各种被压抑着的不良情绪顿时如决堤的洪水倾泄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尼玛,老娘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蛇啊!就算她被狮子老虎咬成碎片,她也不要被蛇咬啊,尼玛,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恶心又恐怖的动物……老娘要下山啊,老娘坚决不要呆在这种鬼地方了呀……   叶佳瑶扑在他怀里,哭的眼泪鼻涕一把全揩在他衣服上。   夏淳于第一次领教到女人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功,完全不知所措,这死女人,一条蛇而已,至于吗?就不知道哭的含蓄点吗?嘤嘤啜泣,不是更加我见犹怜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她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蛇已经被我摔死了。”   “呜呜呜……”   “你有完没完,再哭我把你扔蛇窝里去。”   “呜呜呜呜……”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别哭了。”   “呜呜……”   夏淳于笨拙地拍拍她的背安慰着。   叶佳瑶的哭声终于低了下去,但还是心有余悸,脑子不受控制的想,万一她没发现那条蛇,万一蛇爬进浴桶里……   眼泪还是止不住,吧嗒吧嗒地掉,她抓起他的袖子擦眼泪,抽泣着说:“要是再有蛇怎么办?你又不在怎么办?”   夏淳于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衣袖彻底无语。   “哪有那么多蛇,碰巧而已。”夏淳于轻描淡写道。   “才不是,宋七说前几天他就在院子里捉了一条。”叶佳瑶瓮声瓮气地说。   “那也是碰巧。”   “哪有那么多碰巧。”   “就是啊,所以说你运气不好。”夏淳于闲闲说道。   叶佳瑶“……”   她的确是走了背时运,要不然哪能进这土匪窝。被人欺负就算了,还差点被蛇吓死。   “好了好了,你赶紧拾掇拾掇,我去把蛇捡起来,明儿个可以炖蛇汤。”夏淳于好不容易掰开她紧抓着他衣服的手,她的头发还是湿淋淋的,袍子散散地披在身上,春光外泄,曲线诱人,夏淳于喉头一紧,忙起身出去。   叶佳瑶:“……”   炖蛇汤?   随即大声怒吼:“把蛇扔掉,扔出去,我才不要炖蛇汤,打死也不做。”   夏淳于被她的怒吼震的耳朵嗡嗡响,郁闷地掏了掏耳朵,死女人,嗓门就不能小点吗?你不做,我叫老于头做还不成吗?眼镜蛇的肉可是鲜美的很,扔掉多可惜。   夏淳于来到西厢,地上一片狼藉,木屑,水渍,散落的衣物。等宋七他们回来收拾?不行,这些光棍汉子看到这样的场景,谁知道会想些什么。真他娘的糟心,还得替她收拾烂摊子。      第十章 离我远点      夏淳于收拾完,到井边提了两桶水冲了个澡,回屋叫佳瑶去把衣服洗了,叶佳瑶缩在床上不肯去,外面乌漆墨黑的,再有蛇来怎么办?夏淳于只好去把衣服都拿进屋:“明天一定洗掉,不然都臭死了。”   “明天我穿什么呀?”叶佳瑶垮着脸说,总不能让她穿着他的衣服走出去吧?   夏淳于想了想说:“明天我让宋七和彭五下趟山,院子里不会有外人来。”   “那万一有人来呢?”叶佳瑶弱弱地问。   “哪有那么多万一,睡觉。”夏淳于不耐烦道,拿了本书倚在榻上,随手打开了窗户。   叶佳瑶看着那洞开的窗户又不安起来,之前她特意关上的。   “你能不能把窗户关上?”   “闭嘴。”夏淳于低吼。   叶佳瑶悻悻地闭上嘴巴,想睡却睡不着,闭上眼就是眼镜蛇在地上游走,朝她吐信的画面,这地方太恐怖了。   她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到窗边,轻轻地把窗关上。   这下可以安心了,可是,还没等她回到床上,夏淳于又把窗户给打开了。   “这么热的天,窗户关这么严实,你想闷死吗?”   “可是有蛇。”叶佳瑶瘪着嘴说,难道你就不能体贴一下刚刚饱受惊吓的某可怜人士那颗脆弱的心吗?闷一点有什么关系,总好过被蛇咬一口吧!   “有我在你怕什么?”夏淳于不屑道。   “万一你睡的太沉,蛇爬进来你不知道呢?”叶佳瑶满脑子都是不好的念头。   “闭嘴。”夏淳于快被她烦死了,女人怎么都这么啰嗦。   “我不管,不关上我睡不着。”叶佳瑶又要去关窗。   “你……”夏淳于无语了,威胁道:“你敢关?再关你就去睡厨房。”   “你要是嫌屋子闷,你自己去院子里睡好了,我是死也不会出去的。”叶佳瑶不甘示弱道。动不动就威胁她,她还真是厦大毕业的,怕你呀!   “别以为我不会扔你出去。”夏淳于火冒三丈,瞪大了眼睛,反了你了。   叶佳瑶瘪了瘪嘴,委屈的不行,他明明知道她怕什么,为什么就不能让一步呢?   看她又要哭了,夏淳于一个头两个大,凶道:“不许哭。”   这时外面传来宋七和彭五的声音。   “门怎么坏了?难道有人来闹事?不行,我得问问三当家去。”宋七说。   彭五忙拉住他:“你傻呀!寨子里有谁敢上这来闹事?这门肯定是三当家踢的。”   宋七不解:“好端端的三当家踢门干什么?”   外头一阵沉默,旋即响起宋七的怪叫:“难道说……”   之后又没了声音。   叶佳瑶自认是个纯洁的人,但宋七那恍然大悟又暧昧不明的语气,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难道说……说什么?脑补无限。   再看三当家,整张脸都黑了。   叶佳瑶干咳两声关上窗,默默爬回床上去。   夏淳于郁闷着,两个混账东西,脑子里装的是屎吗?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当老子是急色鬼吗?老子这是为了英雄救美好不好。   算了,书也不想看了,夏淳于把书一扔,灭了油灯,上床睡觉。   叶佳瑶见他上床,赶紧往里让了让。原本她还计划着今天找个借口分开睡,但现在,拖她出去她都不出去,比起蛇,她宁可跟他窝在一处。   说起来今天他冲进厨房救她的那一瞬还是挺帅气挺霸气的,有他挡着,很有安全感,叶佳瑶不禁往他身边蹭了蹭。   “离我远点。”夏淳于心情不好,他习惯开窗睡觉,凉风习习,这才舒坦,现在,他只觉得闷的慌。   叶佳瑶又往里挪了挪,心说,真小气,蹭一下又不会少快肉去,要不是非常时期,你出钱让老娘蹭,老娘还不愿意呢!   多了个女人躺在身边,真是不习惯,原本就不大的床,被她占了大半张,他脚一伸就挂到床外去了。   “喂,睡里边点。”夏淳于踢她的脚。   叶佳瑶转了个身,位置是给他空出来了,可被子也卷走了。   夏淳于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抓住被头用力扯。   “干嘛?”叶佳瑶不耐烦地说,这死男人怎么花样这么多。   “你把被子都卷走了,我盖什么?”夏淳于没好气地说。   “你不是嫌热吗?”叶佳瑶嘟哝着把被子让给他一半,这下总可以睡觉了吧?   叶佳瑶累了一天,困的很,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夏淳于听得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喂,喂……”   呃,没反应。夏淳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把窗户打开,凉风透进来,这才爽快嘛,夏淳于得意的笑,胆小的女人,有本事你再醒来关啊!   睡到半夜,叶佳瑶做噩梦了,也不知是在一个什么地方,到处都是蛇,花花绿绿,大大小小,都往她脚下爬过来,她被蛇包围着无处可逃,吓的直跺脚,走开走开,死蛇臭蛇走开……   睡梦中的夏淳于冷不丁被人踹了一脚,从床上滚下去。他立马醒过来,狼狈的爬起来,趴在床沿一看,这死女人跟发羊癫疯似得,两腿乱蹬,两手乱挥,模样甚是骇人,看得他额上青筋直跳。   “叶佳瑶。”夏淳于怒不可支,怒吼道。   “半夜三更你发什么疯?”   被他一声怒吼,叶佳瑶总算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喘息着,茫然地看着他。   “你起来了?几点了?”   夏淳于气急败坏:“你把我踢下去了。”   呃……   “对,对不起,我做噩梦了。”叶佳瑶说着,突然眼睛发直,颤声道:“窗,窗怎么开了?是不是蛇爬进来了……”   夏淳于没好气道:“我开的,早开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迁就一下别人会死吗?你怎么就这么自私,一点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难道当土匪就可以这么没人性吗?”叶佳瑶只觉的浑身的血气直往上涌,忍不住发飙。   夏淳于瞠目结舌,你个死女人,把老子踹下床还你凶?   叶佳瑶呼啦掀开被子,一脚踢开他,就要跳下床去关窗。   夏淳于一把将她捞回来,翻身就将她摁在了身下,口气危险道:“你给我听好了,有我在,蛇咬不着你,你再发疯,别怪爷收拾你。”   “收拾收拾,你就知道威胁女人吗?在女人面前逞威风觉得自己特厉害是吗?有本事你杀了我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被你欺负,被蛇欺负,我一千金大小姐落到如此境地,还真不如死了算了……”叶佳瑶气头上也不管不顾起来。   “我看你是真的欠收拾了。”夏淳于咬牙切齿道。一半是怒火,一半是欲、火,令他的身体燥热难耐。   因为刚才的拉扯,她身上原本就宽松的袍子已经滑落下来,露出诱人的香肩,那雪白的肌肤在如银的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令人有种想要咬上一口的冲动。   今晚他本不想碰她的,昨晚要的太狠,她初经人事难以承受,又加上受了惊吓,瞧,爷还是很怜香惜玉的,可这女人就是有那本事,轻易就撩拨起他的火气。   深邃的眼眸变得幽深起来,暗流汹涌。既然她这么有神气骂人,不如干点别的。   夏淳于腾出一只手摸到她腰间的衣带,一扯便扯开来。   叶佳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拼命挣扎起来。   “你这个混蛋,不要碰我……”   半夜三更的,叫什么叫,夏淳于吻了上去,把她的抗议悉数吞咽,不费吹灰之力就控制住她挥舞的双手,牢牢锁在头顶。   “唔唔……混蛋……”叶佳瑶含糊不清的骂人,屈起膝盖想要攻击他,废了他的子孙根。   可是他的反应更快,先她一步压住了她想要使坏的腿。炙热的硬挺抵触着她的柔软。   原来昨晚的柔顺都是装的,今晚小野猫终于露出它的爪牙,可惜没用,便是一头母豹子,他照样能征服。   他一挺身,几乎有些粗鲁的挤进那温暖的紧致,舒服的差点叹息出声。   叶佳瑶被他折腾的哭都哭不出来了,旧伤未好又添新伤,那些书上描写的快乐享受的感觉一点没有,只有火辣辣的疼痛与不适,是她体质特别还是写书的人在骗人?   他知道她难受,脸上全是泪,不由的放慢地速度,浅浅地进出,轻咬着她的耳朵温柔地警告:“以后别惹爷知道么?也不要一惊一乍,疑神疑鬼,有爷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昨晚到现在,她听到最多的就是警告,不许这样,不许那样,是啊!在他心里,她不过是他的玩物,一个暖床的工具,一个使唤的丫头。叶佳瑶什么都不想说,闭着眼睛,只希望能早点结束。   天蒙蒙亮,卯时刚过,夏淳于就醒了。借着晨曦的光亮打量着身边蹙着眉头沉睡的女人,欣长卷翘的睫毛,挺秀的鼻子,小巧的樱唇,的确是个不可多见的小美人。他伸手点着她微微蹙着的眉头,想要揉平那细微的皱褶,一触之下却是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烫?   他摸摸自己的额头,又摸摸她的额头她的脸。   心道:遭了,这丫头发烧了。   是被吓着了还是昨晚他太孟浪所致?      第十一章 忍耐无极限      夏淳于去把东厢那两货踹醒,叫彭五去请山上的蹩脚大夫柳先生。   彭五直奔柳先生房间,从被窝里把人拽出来,柳大夫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一只脚趿了鞋子,一只就那么光着被拽到了小院。   夏淳于看到柳先生这狼狈模样,好似刚从哪个女人被窝里被揪出来,就瞪了彭五一眼,心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快死了呢!   “柳先生,您给看看,她好像发热了。”夏淳于忙起身让坐。   柳先生摸摸叶佳瑶的额头,又装模作样地把了把脉,问:“着凉?”   夏淳于摇头。   “受伤?”   夏淳于迟疑了下,坚决摇头,那个地方算有点小伤,不过,不会严重到发热的地步吧!每个女人不都这样过来的吗?也没见谁因此就病了。   柳先生皱眉头,他是半吊子,处理下外伤什么的,撒点金疮药,包扎一下还行,真让他切脉问诊就完蛋了。   “可能是吓着了,昨晚有蛇爬进来,但我确定她没被咬。”夏淳于说,这话也是特特说给两蠢货听的,省得他们胡乱发挥想象。   “原来三当家踢门进去是为了救嫂子啊……”宋七恍然大悟,和彭五对望一眼,笑得越发贼兮兮。   嫂子在洗澡,然后三当家踢门进去英雄救美,那场面一定相当香艳,令人血脉喷张啊!   夏淳于真心觉得这两人已经没救了,懒得理会,问柳先生:“能治吗?”   柳先生捋了落三寸长的胡须,说:“那我给开一剂安神退热的药,若还是不行,就得叫魂了。”   夏淳于一脸茫然,叫魂?怎么叫?   彭五跟柳先生回去拿药,夏淳于让宋七去厨房弄点吃的。   宋七苦着脸说:“三当家,我不会做啊!”   夏淳于没好气道:“谁让你做了?你做的东西我还不敢吃呢,上老于头那弄。”   宋七弱弱地说:“不去。昨儿个抢了老于头不少东西,我要再去,老于头肯定拿菜刀撵我。”   夏淳于给了他一脚:“滚,去给你嫂子烧点热水,烧水会不会?”   宋七揉着膝盖,连连道:“会,会,这个会。”   夏淳于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去把窗户都关上,出去的时候还顺手带上了门。手下没用,还得他自己去厨房觅食,真够倒霉的。   等人都走光,叶佳瑶睁开眼睛,郁闷着:那大夫行不行啊,居然说什么叫魂?别是个神棍吧!   尼玛,这三个男人都是废物,都不知道怎么照顾病人,就让她这么干烧着,不知道做个冷敷啥的,万一烧坏了脑子,那就真的杯具了。   叶佳瑶强撑着爬起来,想去叫宋七弄点井水来,一想又躺了回去装死。那个一点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要是看见她起来了,还以为她没事了,然后又会心安理得的指使她做这个做那个,反正多烧一会儿也不会死,就赖定了是被他折腾生病的,也折腾折腾他。   夏淳于亲自去端早饭,引来许多异样的目光,有人小声嘀咕:“到底是成了亲,真是不一样了……”   “就是,什么时候见过三当家亲自来拿吃的。”   “三当家的可真心疼嫂子。”   “那是,嫂子长的多俊,要是我有这么个娇嫩水灵的婆娘,要我喂她吃都成……”   夏淳于心里在咆哮:老子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那死女人病了……   可惜,没人听得见他心底的呐喊。   夏淳于顶着众人既羡慕又同情的目光,郁闷地回到了小院。   叶佳瑶听到开门声,有气无力的哼哼了几下。   “你……好点没有?”夏淳于把食物放在桌上,走过去询问。   “水……我要喝水……”叶佳瑶像个垂死的人一样,虚弱地呻吟着。   夏淳于连忙去倒水,扶她起来喂她喝水。   “我好难受,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胡说什么?不过是受了点惊吓而已。”夏淳于驳斥道。   “是吗?可是我觉得那里好痛。”叶佳瑶厚着脸皮哼哼唧唧。   夏淳于满头黑线,憋了半响,放开她,去开了柜子,拿出一个小瓷瓶:“要不,我给你上点药?”   叶佳瑶犹疑地看着小瓷瓶:“是什么药?”   夏淳于跟电视上做广告的明星,一脸诚恳一本正经地介绍:“上好的金疮药,生肌止血很有效。”   呃……叶佳瑶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有没有搞错,用金疮药治那个……   “你……你别乱来啊,这个得问大夫的。”叶佳瑶惊恐地看着他,怕他真给她上药。   夏淳于看看手里的药,这种事去问柳先生?好像问不太出口吧!不过却是不敢贸贸然给她用药了,万一药不对症雪上加霜,最后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叶佳瑶摸摸肚子:“肚子好饿……”   夏淳于道:“有白粥和包子。”   说着去把吃食端过来。   叶佳瑶装着努力的想要爬起来,试了几次都不行。   夏淳于只好去搬了张椅子过来,把吃食放在上面,然后扶她起来,让她靠在他身上喂她吃。   长这么大,伺候人这种事还是头一遭,夏淳于显得有些笨拙,可谁让他昨晚没能克制住呢?说来也奇怪,别的女人不都希望他更粗鲁更强悍一些吗?怎么她就两样,跟个瓷娃娃似得,碰一下就病倒了。   叶佳瑶心里暗暗得意,让你再横啊!看老娘玩不死你。   “太烫了。”   夏淳于只好吹吹凉再喂。   “包子肥肉太多了,吃不来。”   夏淳于只好耐着性子把里面的肥肉给去掉喂她。   叶佳瑶吃了几口就推开他的手,摇摇头:“不好吃,没胃口,吃不下了。”   夏淳于沉着脸道:“吃不下也要吃。”   叶佳药委屈地瘪着嘴,可怜兮兮地说:“人家还不是被你弄生病的,你还这么凶。”   呃……夏淳于无语了,闷声道:“那你想吃什么?”   叶佳瑶望着帐顶想了想:“我想吃野草莓。”   夏淳于出去叫宋七:“你去摘点野草莓回来。”   “我还得烧水呢!”宋七指指厨房。   夏淳于吼道:“快去。”   难道还要他去摘吗?让寨子里的弟兄们看到他弓着屁股摘野草莓,那他还有威信可言吗?   宋七怕又挨踹,连忙开溜,还不忘叮嘱一声:“三当家,您看着点火啊!可别灭了,好不容易才生起来的。”   夏淳于糟心透顶,这个女人一来,把他的生活全打乱了。   叶佳瑶在屋里幸灾乐祸,爬起来把剩下的半碗粥给干掉,然后躺在那闲闲地等待红果果的野草莓。   因为三当家要照顾生病的婆娘,所以,今儿个操练就取消了,山寨兄弟皆大欢喜,心里都说嫂子病的好啊!嘴上却把三当家的好好损了一通。   定是三当家的太生猛太不知节制了,把嫂子给折腾病了,哎,没看出来,三当家也是个急色鬼啊……   宋七听到这些议论,心说,三当家的清誉算是给毁了。   此时,夏淳于蹲在炉灶前,一瞬不瞬,紧张地盯着炉火,谁知道烧个火竟是这么困难的事,柴火少了要灭,多了也不行。他堂堂靖安侯世子上山为寇不说,还要干这种粗活,伺候个来历还不甚明朗的女人,真他娘的倒霉到家了。   乒乓,屋子里传来一阵碎响,夏淳于连忙跑回屋子里。只见叶佳瑶好好地躺在床上,装白粥的碗碎在地上。   “你干什么?”夏淳于怒道。   叶佳瑶一见到夏淳于,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厮脸上都是炉灰,强忍着笑意半死不活地说:“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只好把碗砸了。”   夏淳于踢了一脚碎瓷片:“你又要干啥?”   “我渴了。”   夏淳于不耐烦地把整个茶壶拎到她面前。   叶佳瑶“……”   “给我一小杯就好了。”叶佳瑶小小声地说。   夏淳于气道:“喂,你别得寸进尺啊!爷的忍耐是有极限的。”   叶佳瑶心说:放心,老娘会努力开发你的潜力,让你知道什么叫无极限。   叶佳瑶故作黯然,去拎水壶,一下,两下,拎不动。   期期艾艾地说:“算了,我不喝了,然后黯然转身,肩膀一抽一抽的无声哭泣。   夏淳于见她如此又于心不忍,觉得自己挺混账的,她都病成这样了,不就是想喝口水嘛!   拿了个茶杯给她倒了一杯水:“喝吧!”   叶佳瑶哽咽着说:“不用了,我没事……”抽了抽鼻子又说:“如果我死了,你把我一把火烧了吧!反正我的家人是不会再承认我了,在这个世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墓也不用修了,把骨灰撒了吧!我不想活着的时候孤零零,死了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夏淳于嘴角抽搐:“胡说什么?不就是生个小毛病么?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你想死还死不了呢!矫情。”   叶佳瑶肩膀抖动的更加厉害了。   夏淳于算是败给她了,上前扶她:“起来喝水。”   叶佳瑶期期艾艾地说:“我知道给你添麻烦了,可我也不想这样的……”   “好了好了,又没说你什么,赶紧把身子养好。”夏淳于满肚子烦躁不能发泄,还得安慰她。      第十二章 忍无可忍      叶佳瑶药也喝了,红果果地野草莓也吃了个饱,但热度还在,怎么办?   夏淳于可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今天一天已经把他折腾惨了,连老于头炖了蛇羹都没吃上一口,全叫二当家的给端走了。   “去问问柳先生,那个叫魂该怎么叫?”夏淳于吩咐宋七。   叶佳瑶听见了,鬼主意上来,忙说:“叫魂我会啊!”   夏淳于意外地挑眉看她。   “小时候,我奶娘替我叫过魂。”叶佳瑶说,冲他招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   夏淳于将信将疑地附耳过去,听完后表情怪异:“真的假的?”   叶佳瑶煞有介事道:“当然是真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奶娘就是这么做的,很灵验。”   夏淳于直摇头:“不行不行,我干不来这事儿。”   “那让宋七帮我叫?”叶佳瑶看向宋七,彭五已经下山去了。   夏淳于蹙着个眉头想了想,还是摇头,叫魂要喊小名,难道要让宋七,瑶瑶瑶瑶的喊?   绝对不行。   “给我滚回屋子里去,没我的吩咐不准出来。”夏淳于凶巴巴地将宋七赶了出去。   厨房里,夏淳于把门窗都关好,再三确定那个蠢货没有前来偷窥,这才悻悻道:“可以开始了么?”   叶佳瑶把一张生辰八字给他:“可以开始了。”   叶佳瑶歪在椅子上看他做戏,心里乐的不行,三当家的要跳大神了,可惜没有DV,要不然录下来就好玩了。   夏淳于装了一碗清水来,把生辰八字压在灶台上,点起三支香拜了拜灶王爷,然后插在装了米的杯子里。扭头问叶佳瑶:“一定要那么做么?”   叶佳瑶一脸感激地点点头:“等我好了,给你做好吃的。”   夏淳于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搐,内心斗争激烈万分,太他娘的掉面子了,他堂堂靖安侯世子居然沦落到跳大神,传出去,他的脸往哪搁?   看她一双水灵灵地大眼期待地将他望,夏淳于咬牙切齿地唬道:“闭上你的眼睛,还有,今天的事你要是敢往外说一个字,我掐死你。”   叶佳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神情坚毅如宁死不屈的革命者:“我保证一个字不往外说。”   一个字不说,我完完整整地说,文字游戏谁不会啊?   “闭眼。”夏淳于没好气地吼道。   叶佳瑶忙闭上眼睛:“你可以开始了。”   夏淳于深呼吸再深呼吸,张了好几次嘴,手抬起来又放下,这可怎么张得了口,豁不出去呀!夏淳于觉得自己遇到了此生最大的难题。   叶佳瑶催促道:“你得快点,香要是烧完了就没用了。”   “吵死了,别烦我。”夏淳于瞪了他一眼,凶道。   又酝酿了一会儿,夏淳于道:“你把耳朵也捂上。”   “捂上耳朵我怎么还听得见你叫魂?不是白叫了吗?”叶佳瑶怏怏道:“你要是不行就叫宋七来。”   一个大男人,做事这么磨叽,就不能干脆点吗?   夏淳于一脸抽搐,牙一咬,心一横,为了能尽早摆脱这个麻烦,豁出去了。装模作样的挥舞着手,口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意令,妖魔邪祟请远避,瑶瑶的魂儿听仔细……”   叶佳瑶从指缝里偷看,乐得差点没抽过去。   这可是黑风岗上一枝花,帅气无敌的三当家,扮演起神棍来,不要太搞笑了。   “瑶瑶瑶瑶,莫再游荡,瑶瑶瑶瑶,魂归来兮……”   夏淳于闭着眼睛一边撒米,专心念着叶佳瑶教他的叫魂词,并未发现某人笑的快断气了。   “这样行了吗?”夏淳于终于念完了,扭头问叶佳瑶,一看之下当场就怒了:“谁让你睁开眼睛的?”   叶佳瑶笑的太开心了,一时忘了形,连忙绷住笑捂上眼:“没,我什么也没看见。”   夏淳于突然有种被欺骗被戏弄的不详之感。   “叶佳瑶,你要是敢欺骗我,耍我,我要你好看。”夏淳于恼怒地威胁。   “怎么会?我只是觉得你叫的好好,比我奶娘都好,我现在觉得整个人都舒服起来了。”叶佳瑶诚恳地说。   整人成功,心里当然舒坦。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但依然没能逃过夏淳于的耳朵,夏淳于以为宋七来偷听,正好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指指叶佳瑶,唇语道:“待会儿再来收拾你。”   叶佳瑶撅着嘴,心中鄙夷:有本事你来啊!老娘还怕你不成?你要是想继续伺候病人,尽管来收拾。   夏淳于走到门边,呼啦一下吧们打开,吼道:“你作死啊!我有让你出来了吗……”   呃!夏淳于和门外的人俱是愣住,三个人傻傻地你看我我看你。   “大……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是宋七。”夏淳于讪笑道。继而板着脸冲站在远处的宋七吼道:“大当家二当家来了,干嘛不吱一声?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倒茶。”   可怜的宋七只能抛一个幽怨的小眼神,怎么什么事都骂到他。   大当家的朝厨房里张望了一下,摆摆手说:“不用麻烦了,我和你二哥听说弟妹病了,特地过来看看,现在没什么事了吧?”   “没事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夏淳于轻描淡写地说。   里面传来叶佳瑶半死不活的声音:“是大哥二哥来啦!恕我病容憔悴不能见人,失礼了。”   大当家的忙说:“不碍事不碍事,弟妹好好将养,三弟,寨子里的事务你先放一放,弟妹的身子要紧,反正攻打新义的事还要再合计合计,不急。”   二当家的小声说:“弟妹是千金小姐,比不得那些粗鄙的乡野村妇,三弟你要多担待。”   夏淳于呕血,是比不得那些粗鄙的乡野村妇,他都快被整残了。嘴上却只好连连应声:“是是……”   “好了,我们就不打搅了,有什么需要只管说。”大当家的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二当家的连忙跟上。   夏淳于送两人出门,回到厨房,叶佳瑶感叹说:“看来,大哥二哥还是挺关心我的。”   夏淳于一脸面瘫样,心说:两个杀人不眨眼的货会关心你?除非你真是他们的人。   “魂也给你叫回来了,你自己能走了吧?”夏淳于漠然道。   叶佳瑶悻悻地说:“你以为是吃仙丹呐!立杆就见影,受了惊的魂魄就算回来了,还是要养几天的。”   夏淳于怪叫:“还要养几天?”   夏淳于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扔出去,管她死活。   “那我怎么知道,且看今晚睡不睡的安稳,睡的好,也许明天就好了。”叶佳瑶嘟着嘴说。   夏淳于现在就像个掉了引线的火药桶,满肚子火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粗鲁的将叶佳瑶抱起来送回房。   晚上,不用叶佳瑶吩咐,夏淳于主动把窗户都关了,也不赖在榻上看书,而是把油灯拿到床边的高几上,躺在床上看。   “能不能把茶壶也拿过来?万一我晚上渴了想喝水……”叶佳瑶弱弱地问。   夏淳于不理她,只顾看书,翻了两页还是去把茶壶拿了过来。   过了一会儿,叶佳瑶又说:“明天我还想吃野草莓。”   夏淳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做梦去吃。”   叶佳瑶瘪了瘪嘴,抱着他的手臂当抱枕,她就是故意要黏着他,蹭他,让他难受,反正今晚他绝对不敢再欺负她,这么好的机会错过是罪孽。   果然夏淳于脸色不自然起来:“离我远点,热死了。”   “我不热啊!我觉得有点冷。”叶佳瑶干脆把一条腿也架他身上,来了个熊抱。   他是个男人,而且是各项功能正常血气方刚的男人,她柔软的身子这样蹭着他,敏感的身体立刻就有了反应。   夏淳于一脸毛躁,踢掉她压上来的腿:“重死了,你是猪吗?”   叶佳瑶转眼又架了回去,嘟哝说:“昨晚是谁说我太瘦了,摸着都是骨头,这会儿又说我重,你的感觉好奇怪。”   夏淳于极度无语,昨晚他说过这话吗?算了算了,记不得了,不过,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女人,一点不知羞,才两天就赶着趟的往男人身上黏糊。   “宋七说你面冷心热,我也觉得吧,你是个好人,哎,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叶佳瑶喋喋不休。   “你不需要知道。”夏淳于冷冷说道。   切,叶佳瑶心中鄙夷,谁稀罕知道你的名字。   “那我以后叫你什么?三当家?跟宋七他们一样?不行,这样显不出我的特别来,要不,我叫你匪匪?”   可以是土匪的匪,也可以是狒狒的狒。这个昵称不错,叶佳瑶自鸣得意,她实在太有智慧了。   匪匪?夏淳于差点吐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嗯,就这样,以后就叫你匪匪,我喜欢这个称呼。”叶佳瑶自言自语。   “你敢这么叫试试。”夏淳于忍无可忍了。   “匪匪,晚安,别看太晚,我先睡了。”叶佳瑶一点不害怕他张牙舞爪的样子,探过头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在他身上蹭了蹭,找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这一天虽然发烧头晕,但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夏淳于面黑如锅底,他想咆哮,想要呐喊,老天,快把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女人收走吧!   可是老天听不到他的呼声,身边的女人一脸恬淡的睡容。   夏淳于一动不敢动,还真怕她睡不好,明天继续生病,算了,忍她最后一次。      第十三章 是否继续装      叶佳瑶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的时候夏淳于不在。枕头边放着一叠女人的衣服,好像都是新的。这就是彭五给弄回来的衣裳?   叶佳瑶翻了翻,挑出一条银红的肚兜,一件月白碎花的褙子和茜色百褶绫裙,赶紧换下身上这件宽大的袍子,穿新衣,下床的时候,又狠狠惊悚了一把,床前整整齐齐摆放着七八双绣鞋,各种颜色都有。   尼玛,哪个女人不爱漂漂衣服,美美鞋子,叶佳瑶的心情就像终于出了梅的天,太幸福了。   看在他昨晚为她跳大神,被她当了一晚上脚架以及今天这么多美美的新衣份上,叶佳瑶决定原谅他的凶狠与残暴。   每个人都是可以改造的嘛!据目前来看,他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的。   圆桌上还有吃的,首先入眼的是一碗红果果的野草莓,叶佳瑶笑了,这家伙就是嘴硬,心还是软的。   吃了两颗野草莓,叶佳瑶又去掀旁边的篮子,里面是白粥和包子,包子里面的肉已经去掉了。   呜呜……这家伙原来也有这么体贴周到的一面,叶佳瑶感动的快哭了,一边喝着白粥一边想,要不要继续装病呢?   热度已经退了,不知道是柳先生的药起了作用还是她心情好的缘故,但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这是他叫魂的功劳,她可是受过二十一世纪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不相信这种怪诞的理论。   看得出来,他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继续挑战的话,可能真的会让他厌烦,潜力是要一点一点的挖,耐心也要一点一点的培养,不能操之过急,否则适得其反。   叶佳瑶吃饱喝足开门出去,只见厨房的门开着,里面飘出一股子药味儿,叶佳瑶进去一看,是宋七蹲在炉子前扇炉火为她煎药。   “宋七。”   “嫂子,您起来啦,太好了,嫂子您终于没事儿了。”宋七开心地说,嫂子病好了,三当家的脸就不会那么臭了,而且,意味着又有好东西吃了。   “三当家呢?”叶佳瑶问。   “三当家的一早就出去了,没说去哪儿,彭五带兄弟们操练去了,留我在家给嫂子煎药呢!对了嫂子,野草莓够不够吃?不够我再去摘,山上还有很多,不过,过几天就要没了。”   “野草莓是你摘的?”   “是啊,我想着嫂子喜欢吃,一早就去摘了。”   “不是三当家吩咐的?”   “瞧嫂子说的,这点小事还用三当家吩咐?”宋七笑呵呵地说。   叶佳瑶的心情突然就不好了,有点小失望,她还以为这都是匪匪为她做的。   “谢谢你啊宋七。”叶佳瑶勉强挤出个笑容。   “没事儿没事儿,您是我嫂子嘛!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宋七狗腿地说。   叶佳瑶想到一件事,问:“彭五下山有没有买你说的雄黄粉?”   “买了啊!嫂子您等会儿,我去拿。”宋七把扇子递给叶佳瑶,跑去拿雄黄粉。   “喏,买了一大包,嫂子,要不现在就去撒上?”宋七把纸包拆开来,刚好吹来一阵风,顿时雄黄粉糊了他一眼,呛得他满脸泪。   叶佳瑶皱眉道:“就这样撒下去,一会儿就没了,咱这里还有酒吗?”   宋七哭腔道:“有……”   “你去拿坛酒来,把雄黄粉倒进去搅拌匀了,喷洒在院子四周还有门窗等地方。”叶佳瑶说。   宋七迟疑道:“可是酒只剩一坛了,那可是三当家最喜欢的绍兴花雕。”   “酒没了下回再买就是。”叶佳瑶觉得防虫蛇比较重要。   宋七心说,这酒可不容易买到,上回劫了个南方的商队,统共只得了五坛,三当家都不太舍得喝。不过既然嫂子吩咐了,那就照办,要怪也怪不到他头上。   宋七去喷雄黄酒,叶佳瑶打开药罐子,闻了下那难闻的味道就捂着鼻子把药给倒了。   夏淳于从山上下来,把背上的药筐交给姜叔:“姜叔,你把这个给宋七,让他种到后院。”   姜叔笑呵呵:“好嘞!”   “回头让姜婶去我那帮个忙。”   “晓得晓得,我这就去叫她。”   夏淳于望着自家院子的方向,不知道她好点没,早上出门的时候似乎已经不烧了。   叶佳瑶等宋七把前院后院都喷过雄黄酒后才端了水盆去井边洗衣服。刚吊了桶水上来,就听到身后有人说:“三夫人您放着,我来我来。”   叶佳瑶扭头一看,原来是姜婶。   “姜婶,你怎么来了?”   “三当家叫我来的,您还病着,哪能干这种粗活。”姜婶抢了水桶过去,哗的把水倒进水盆里,撸了袖子就开始干活。   叶佳瑶想到里头还有亵衣亵裤,怎好意思叫别人洗,忙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姜婶一手格开她:“三夫人,您去歇着,这点活我一下就干完了。”   叶佳瑶看她手里捏着她的红肚兜搓啊搓的,十分窘迫,但估摸着是抢不回来了,只好作罢,搬了张小板凳坐在边上跟她唠嗑。   姜婶也是个话唠,一点不用怕冷场。   “三夫人,我听说你是被蛇给吓着了。”   “是啊,太吓人了,姜婶,你遇到过蛇吗?”   “住在山上遇到蛇还不是常有的事,不过,我不怕的,我家老头子在屋后种了许多垂盆草,蛇最怕闻这种草的味道,不敢来。这不,三当家今儿个早上就跟我家老头子上山摘垂盆草去了,我家老头子待会儿就会过来,给你们院子里也种上。”姜婶说道。   叶佳瑶很是意外,原来他一大早出去是去摘垂盆草了。   “我跟您说,那垂盆草可不好找,都在悬崖上,看来三当家很心疼您。”姜婶笑的很暧昧。   叶佳瑶讪讪一笑,心道:切,哪里是心疼哦,他是因为关窗嫌闷。   “姜婶,你和你家那位怎么会上山来的?”   “说来话长了,还不是被逼的过不下去了,不然谁愿意当土匪?我家老头是个木匠,给寨子里做做弓箭啊,机关什么的,倒是不用下山去打劫,还算安稳。”   叶佳瑶点点头:“那三当家是不是经常要下山?”她记得昨晚大当家提起攻打新义。   姜婶说:“三当家没来之前,寨子里就数二当家的武艺最高,大仗小仗都是二当家带人去的,三当家一来,二当家就很少下山了。”   “这不,听说过阵子要攻打新义镇,那可是快硬骨头,以前二当家攻了好几次都没攻下来,就看三当家的了,三当家要是给拿下,又是大功一件。”   叶佳瑶不免担心,她还以为土匪们是靠打劫为生,谁知道还要去攻打什么镇子,听姜婶说起来,这镇子不太好打,那匪匪会不会有危险?她才到山寨,立足未稳,匪匪再不济也是她的依靠,如果匪匪出事,那她依靠谁去?   看叶佳瑶沉默,姜婶以为她是在担心三当家的安危,便说:“三夫人您不用担心,三当家上山以来还没吃过败仗呢!连最最难啃的聚贤庄都给拿下了,而且只折损了极少数的人马,寨子里的人都说三当家是生不逢时,不然,定是个做大将军的料。”   叶佳瑶心说,这世上哪里有常胜将军。   正说着,宋七带着个老头儿进来,手里还提着一篮子的草。   “你怎么才来?”姜婶见到老头抱怨道。   老头笑呵呵:“早来了,外头的垂盆草已经种上,剩下的都栽种在后院。”   姜婶这才笑了,跟叶佳瑶介绍:“这就是我家老头。”   叶佳瑶朝他笑笑:“姜叔,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草药都是三当家的摘的,我只是搭把手。”姜叔笑道。   宋七问:“嫂子,厨房里的药呢?”   叶佳瑶随口说:“我喝了。”   宋七挠挠头,心中疑狐:这么快?   两人就在围墙根挖开泥土,把草药种进去。   叶佳瑶有些怀疑:“这东西真的能行吗?”   姜叔道:“三夫人莫小看了这草药,解蛇毒有奇效。有这种草药的地方,蛇都不会去,如果不幸被蛇咬了,摘几片叶子捣碎了敷上,立竿见影。”   叶佳瑶听他说的真切,心安了些,雄黄酒加上神奇草药,双重保护,应该会很安全了。   洗好了衣服,姜婶又去打扫卫生,叶佳瑶就在厨房琢磨中午做什么好吃的。   姜婶带来一块新鲜的五花肉,几节嫩藕,刚挖的春笋,一只杀好的鸡,加上昨晚还有剩下的羊肉,香菇,黄瓜,萝卜,叶佳瑶想了想,有了,就做一道红烧狮子头,油焖春笋,小鸡炖香菇,炸藕饼,再来一道凉拌黄瓜,蒜爆羊肉。六道菜应该够六个人吃了。   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叶佳瑶开始准备做午饭。   先取一块五花肉剁成肉泥,取一节嫩藕去皮洗净,切成茉,本来做红烧狮子头最好是用荸荠,口感更清脆,不过嫩的莲藕也能用,清甜可口,别有一番风味。葱头拍扁切长丝,姜切片用清水泡着。   取一个鸡蛋打进肉泥和藕茉中,加各种调料,淀粉,再用泡好的葱姜水搅拌均匀。加入鸡蛋液,可以使做出来的肉丸更加筋道滑嫩。   叶佳肴把要做的菜差不多都准备就绪,姜婶进来了。   “三夫人,您怎么又忙开了,放着我来。”   叶佳瑶笑道:“我已经大好了,打算中午做顿好吃的,你和姜叔都留下吃饭吧!”      第十四章 淳于蠢驴      “三当家,上午操练的任务已经完成,要不要加点?”负责操练的彭五见三当家的来了,忙上前请示。   夏淳于心不在焉道:“算了,今天早点结束。”   一上午他都在大当家那商讨攻打新义的事,二当家的建议是强攻,派出山寨两千名弟兄,把新义一锅端了。   这样的计划对他是有利的,派出两千兵马,山寨里就只剩千余众,兵力不足,加上有宋七做内应,破坏断龙石机关,赫连煊就能带兵攻上山,而派出的两千兵马失去了大本营,就会处于新义和赫连煊的前后夹击,必破无疑。但大当家的心思要缜密的多,他反对这种近乎倾巢而出,强攻强取的计划,损失太大,大当家的意思是智取。可是怎么个取法,大当家还没有想好,让他给出个主意,他故作神游,然后提出几个漏洞百出的方案。大当家的失望的摆摆手:“算了,我知道你牵挂着弟妹的病,还是改天再议。”   他必须拖时间,好让赫连煊做好周全的准备。   彭五去把半死不活的弟兄们解散了,回来说:“三当家,那中午饭……”   夏淳于皱着眉头沉吟道:“你去厨房弄点吃的。”   “三当家,三当家……”宋七远远跑来,一路高呼。   夏淳于眼皮直跳,不会那女人又出事了吧?   宋七跑近前,气喘吁吁道:“三当家,嫂子让我来叫您回去吃饭,嫂子做了好多好吃的。”   夏淳于意外道:“她病好了?”   宋七笑说:“好是好些了,不过没大好,饭菜做得了就回屋躺着了。”   夏淳于沉着脸数落道:“你浑啊?没好让她做什么饭?”   宋七无辜地说:“是嫂子自己要做的。”   “她要做,你不会劝着点吗?不是已经让姜婶过去帮忙了吗?姜婶呢?”夏淳于吼道。   宋七盯着三当家的脚移了一下,似乎又有要踹人的迹象,忙往后退了三步,弱弱道:“姜婶有帮忙的。”   他可不敢说姜婶只是帮忙闻菜香看菜色来着,不然三当家的更得暴跳了。   “滚。”夏淳于叫人家滚,自己却先大步迈出。   彭五走过来,同情地拍拍宋七的肩膀:“咱也走吧!回去吃饭。”   宋七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哝:“跟火药桶似得,一碰就炸。”   彭五笑呵呵:“别往心里去,三当家是心里着急。”   “着急他怎么不骂你呀?尽骂我。”宋七不服。   彭五无奈道:“我昨天不也挨骂了么?”   夏淳于回到小院,姜婶笑眯眯道:“三当家,饭菜都摆上了。”   夏淳于面无表情径直走到里屋。   叶佳瑶是真有点累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见外头姜婶的声音,旋即有人推门进来便睁开了眼:“匪匪,你回来啦!”   夏淳于被这称呼恶心到了,路上想好了要数落她的话也给忘了,眼角抽搐,脸上阴晴不定神情分外精彩。   “我警告你,不许这么叫。”夏淳于盛怒之下还能想到外面有人,压低了声音怒吼,实属不易。   叶佳瑶笑眯眯:“不喜欢呀,那换一个,老公?相公?夫君?还是君君?”   夏淳于鸡皮疙瘩掉一地,没好气道:“淳于。”   “什么?蠢驴?你怎么骂人呢?我不过是觉得叫昵称可以亲近一点,虽然你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可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相公,有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是有节操的人,这辈子就认定你了……”叶佳瑶无比委屈地说,还掩面做垂泪状。   夏淳于彻底无语,这个名字跟了他二十一年,从没想过他的名字还能跟蠢驴联系到一块儿。夏蠢驴,还是一头瞎的蠢驴。   夏淳于不淡定的吼道:“那是我的名字,淳于。”   夏淳于字正腔圆的念出这两字。   叶佳瑶怔了怔,旋即笑倒,捶枕头。哈哈,太逗了,他的名字竟然叫淳于,蠢驴……哈哈,要笑死了。   “笑什么?不许笑。”夏淳于恼羞,扑过去捂她的嘴。   叶佳瑶笑得喘不过气,连声求饶:“不……不笑了。”   夏淳于这才放开她,狠狠瞪她。   “三当家,吃饭啦!”姜婶在外面喊。   叶佳瑶死命憋住笑:“你快去吃饭吧!”   夏淳于郁闷地转身离去,前脚刚踏出门,后脚就听见里头一阵狂笑。   “三当家,赶紧地,凉了就不好吃了。”姜婶乐呵呵地叫他。   夏淳于只好压下回去收拾她的念头,先去吃饭。   午饭很丰盛,红烧狮子头、蒜爆羊肉、葱花藕饼、油焖春笋……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扑鼻而来,令人胃口大开。   夏淳于道:“宋七,去把我的雕花拿来,让姜叔尝尝。”   宋七愣在那。   “你聋啦?还不快去?”夏淳于瞪眼道。   宋七苦着脸,弱弱道:“三当家,花雕没了。”   “昨儿个不是还剩一坛吗?你偷吃啦?”夏淳于道。   “早上嫂子让我调雄黄酒洒光了。”宋七心说:这要是也骂到我就太没天理了。   夏淳于:“……”   “就算不洒了,嫂子天天做这么多好吃的,酒也不够啊!”宋七又嘟哝了一句。   夏淳于“……”   好像是哦,一看到她做的饭菜就有想喝酒的冲动,自上山后他鲜少喝酒,五坛子雕花,大当家二当家各捧走了一坛去,然后三个月里他只喝了一坛,但昨晚就干掉一坛,今天又想喝了,都是美食惹的。   “三当家,我那还有一坛子竹叶青,要不我去拿。”姜叔道。   “算了,不喝了,下午还有事,免得喝多了误事。”夏淳于摆摆手,拿起筷子先戳了个红烧狮子头:“大家都吃吧!”   肉丸子很入味,有着莲藕的清香,不会觉得太散也不觉得太过筋道,刚刚好,咦?还有葱蒜的香味儿,但吃不出蒜粒,应该是用了葱蒜水调的。   藕饼煎的外酥里嫩,鲜甜黏柔,油焖春笋色泽红亮,鲜嫩爽口,还有蒜爆羊肉,吃不出羊肉的腥膻味儿,又嫩又香……   家常菜却能做出大酒楼的品质,她很懂得在保持食材本身味道的同时,通过食材的搭配调制出更鲜美的味道,而且火候的掌控也达到了一定的水准,这不是光凭天赋与用心就可以达到的,需要经过长期的实践操作,她在家里经常做菜?一个千金大小姐经常下厨?夏淳于表示疑惑不解。   “好吃吧!我嫂子这手艺真不是盖的,比那济南城望仙楼的大厨做的还好呐!”宋七吃的乐呵呵。   夏淳于一个头皮敲过去:“你啥时候去过望仙楼?爷还没去过呢!”   宋七吃疼摸摸脑袋,嘟哝道:“我听人说的呗,就我这命,去望仙楼给人看门人家也不要啊!”   夏淳于瞪了他一眼,嗤鼻道:“亏你还有自知之明。”   彭五和姜叔哈哈大笑。   吃到一半,夏淳于想起来:“你嫂子吃过没?”   姜婶插话:“三夫人还没吃呢,她胃口不太好,炖了小米粥,说是晚点再吃。”   夏淳于想了想:“那给她留点菜。”   这几个吃货风卷残云,眼看着就要扫光了。   宋七闻言,忙收回伸出去的筷子。   姜婶道:“三夫人说不用给她留菜了,她自己弄青菜瘦肉粥吃。”   于是,大家齐齐动筷,把盘底都给扫干净了,汤汁都不剩。   吃过午饭,姜婶收拾碗筷,夏淳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到垂盆草都种下了,这才放心地回屋。   屋子里,叶佳瑶已经睡着了。夏淳于轻手轻脚地把窗户都打开,站在床前端详了她好一会儿,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已经不烧了,便到西次间的书房去,拿出一幅地图来研究。   新义距离黑风岗八十里,是冯朝林的地盘,冯朝林谈不上是匪类,乃是新义一大族,因为人义气,仗义疏财,众多绿林豪杰前去投奔,成为雄踞一方的大势力,新义四通八达,商贸繁昌,是山东地界为数不多的富饶之地,黑风岗一直想要吞并了新义,但屡攻不下,最近赫连煊在于冯朝林谈合作,消息走漏,大当家的相当不安,如果冯朝林投靠了朝廷,对黑风岗将是巨大的威胁,所以,想要尽快攻下新义。   要采用什么样的计划才能既让大当家的满意,又能配合赫连煊?这个问题相当棘手。   夏淳于在地图上画来画去,苦苦思索。   叶佳瑶醒来,揉揉惺忪睡眼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去吃点东西。走到明间,余光往西次间一瞟,见他坐在书案前一手托着下巴,眉头紧蹙,一手在那比划来比划去,本想进去打个招呼,想想还是不去打扰他了。   自己给自己做了碗青菜瘦肉粥,吃完回房,见他还是保持那个姿势在想事情,便又折回厨房去,给他沏了壶茶。   茶是上好的龙井,听说也是从南方商队中劫来的,用热水冲开,嫩绿的茶叶便缓缓舒展开,如枝头绽放的芽,清香沁人。   叶佳瑶轻轻地走进去,把茶盏轻轻放在他右手边,柔声说:“喝杯茶提提神。”      第十五章 人生如戏拼演技      夏淳于闻声抬眼,不由眼前一亮,除去红衣的她,穿着月白碎花的褙子,茜色的百褶绫裙,淡雅又不失娇媚,衬着她芙蓉面柳叶眉,一双灵动慧黠的眼,宛如婷婷新荷,明媚动人。果然,她还是比较适合素雅的装扮。   “吃过了?”夏淳于端起茶盏浅呷了一口。   “嗯,喝了一碗粥,你在做什么?这是在拟作战计划么?”叶佳瑶瞄了眼地图,有个地方被他用笔圈了出来,正是新义镇。   夏淳于不动声色地把地图收起来,她居然知道作战计划,不得不防,他内心真实的想法,谁也不能告诉。   叶佳瑶悻悻撇嘴,你给我看我也看不懂,谁稀罕啊!   夏淳于闲闲地靠着椅背喝茶,指了指下首的椅子叫她坐。   “你的厨艺是在哪学的?”夏淳于漫不经心地问。   他起疑了?叶佳瑶旋即做出一副凄凉又无奈的神情,黯然道:“我跟家里的厨子学的,我虽然是叶家大小姐,可我爹并不怎么疼我,平日里,我连爹的面都很少见到,就连晨昏定省,我后娘也是百般阻拦,一会儿说你爹劳累了一日已经歇下了,一会儿说你爹现在心情不好就不要打扰了,我知道,她在我爹面前又是另一番说辞,总之,我在叶府是可有可无的人,我想来想去,便去学做菜,见不到爹的面,起码能让爹吃到我做的菜,我爹吃着我做的菜就会想起我……”   这番话,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原主是曾经学过做菜,为了讨好爹,但她做的菜压根送不到爹面前,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原主和魏家的这门亲事,还是仗着外祖家的势力才得以促成。   叶佳瑶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用力眨了两下眼,挤出一滴泪来,盈于眉睫,悬而不落,把一个被后娘刁难,爹不疼没娘爱的苦逼孩子形象演绎的鲜活生动。   有道是人生如戏,拼的就是演技。   夏淳于听她说的可怜,但还是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刚要张口问她,只见她抽了抽鼻子,一抹眼泪,自嘲地笑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所以你老说我不像大家闺秀,我的确是名不副实的大家闺秀,什么琴棋书画都没学过,只跟厨子学了几道菜,所以,以后我也只能给你做做饭,洗洗衣,递递茶了。”   她眼里还含着泪水,那样笑着,就有种说不出的凄美动人,有那么一瞬,夏淳于动了恻隐之心,说:“总比什么都不会的好。”   “你会嫌弃我吗?”叶佳瑶问。   夏淳于想了想,又想了想。本来就对她没有报任何期望,所以,当然也就不存在嫌弃不嫌弃的问题。不过,看她期盼的眼神,这样说是不是太过直白了?   叶佳瑶心里腹诽:尼玛,有这么难回答?老娘一千金大小姐嫁你一个土匪,算是下下嫁了,尼玛的还敢嫌弃?老娘不过是谦虚一下,你还真当老娘自卑了?   “算了,当我没问。”叶佳瑶悻悻一挥手,起身就要走。   夏淳于皱着眉头,不悦道:“什么叫当你没问?”   叶佳瑶顿住脚步:“我怕听到我想听的,又怕听到我不想听的。”   “这是什么意思?”夏淳于有点反应不过来。   叶佳瑶眉梢一挑:“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很无聊的问题。”   说罢施施然走了,留下夏淳于一头雾水,思忖片刻后,夏淳于幡然醒悟,他娘的,这是一个无聊的问题吗?他在不在乎她,对她来说是很无聊的问题吗?   夏淳于又不淡定了,把茶盏一搁,追了过去。   “喂,你把话说清楚,为什么是个无聊的问题?”夏淳于吼道。   叶佳瑶在整理新衣服和新鞋子,看着这么多美衣,那叫一个喜欢,说真的,古装比现在的衣服好看多了,就是穿起来比较麻烦,大热天还得捂得严严实实,不长痱子才怪。   “我有名字的,能不能不要叫我喂?”叶佳瑶头也不抬地说。   “我喜欢这么叫怎么样?”夏淳于没好气道:“快回答我的问题。”   “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叶佳瑶冲他翻了个白眼。   “夫为纲你懂不懂?我有资格随便叫,你没这资格。”夏淳于又吼道。   叶佳瑶摸了摸耳朵,心道:尼玛是马吼吼咆哮帝的前世么?这么喜欢用吼的。   “呵,你承认你是我的夫啦?”叶佳瑶突然笑了起来:“我就说嘛,你对我这么好,怎么可能会嫌弃我呢?”   夏淳于:“……”   他什么时候对她好了?   “别不承认,你那么细心的帮我把包子里的肥肉都给去掉,还为我上山去摘垂盆草,听说这种草药长在悬崖边,很难采到的,匪匪……呃,淳于,我也会好好待你的,你放心好了。”叶佳瑶说着,打开柜子,把他的衣服拿出来,自己的衣服放进去。   夏淳于嘴角抽搐,放心你个头,说的好像怕被嫌弃的人是他一样,夏淳于气闷道:“我那是受不了你一天到晚疑神疑鬼,杯弓蛇影的。”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很领你的情。”叶佳瑶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柜子已经装满了,塞不下他的衣服了。   “喂,你把柜子占了,那我的衣服放哪儿?”夏淳于没好气道。   叶佳瑶四下看了看,把他的衣服抱到对面的罗汉榻上:“就先放这吧!家里多了口人,这些家什有点不够用,淳于,你再去弄个柜子回来吧!”   夏淳于:“……”   怎么听她的口气,好像他才是多出来的人?   夏淳于走过去开柜子,把她的衣服扔出来,真是无法无天了,居然敢喧宾夺主,鸠占鹊巢。   “喂喂,你干什么?你要跟一个女人抢柜子吗?说出去不怕被人笑话吗?你是男人喂,有点气量好不好?”叶佳瑶抢回她的衣服,重新放进柜子里。   夏淳于满头黑线,死死瞪着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他很愤怒,愤怒之余居然有种莫名的挫败感,明明是她没道理,却变成他没气量。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真乃千古真理也。现在他能理解为什么老爹宁可去戍边也不愿呆在家里面对一群女人。他就这么一个都快吃不消了。   叶佳瑶撅着嘴,做受气小媳妇的样,斜斜地瞅着他。   夏淳于彻底服气,人一旦不要脸了,天都怕,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夏淳于气冲冲地甩袖而去。   叶佳瑶在身后喊:“淳于,早点回来哦,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   那个“于”字,她故意卷着舌头,拖着长音,听起来就像蠢……驴……   夏淳于扭头狠瞪了眼房门,这日子没法过了。   气走了夏淳于,叶佳瑶得意地比了个剪刀手,开心的哼起了歌。   全都是泡沫,我一个个戳破……   三当家的心情不好,山寨里的土匪们就又遭殃了。本来说好了今天不操练了,一个个的睡觉的睡觉,赌骰子的赌骰子,惬意的很,却被一阵紧促的号角声活生生的吵醒,打断。   一个个屁滚尿流地赶到演武场,只见三当家的乌云遮面,手持一把令旗站在场中央,谁都知道,三当家手拿令旗,就说明今儿个要演练的是阵法,而且要实打实的对练,也就是说,不是把别人揍趴下就是自己被别人揍趴下。   顿时,大家觉得天光暗淡,两眼发黑,腿脚发软。   老天爷哎,三当家这是又受了什么刺激?   一下午的操练,场中的每一个人都是鼻青脸肿,嘴上不敢叫,心里已经哀嚎不止。好不容易盼到吃晚饭的点,宋七又来叫吃饭:“三当家,嫂子叫您回去吃饭……”   大家激动的快哭了,他娘的,嫂子终于来领人了。   谁知三当家的好像没听见似得,大声道:“一字长蛇阵。”   那令旗挥的呼呼生风,众土匪没命的跑位,心里直骂娘。   宋七愣在那,想起嫂子的交代,便硬着头皮又喊了一声:“三当家,嫂子说您要是再不回去,她亲自来叫啦……”   夏淳于面瘫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想到她卷着舌头喊他的名字,如果她上这来喊上一嗓子,估计全山寨的人背后都要叫他蠢驴了。死女人,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威胁他。   有生以来,夏淳于头一遭生出那么点嫌弃自己这名字的心思。   彭五上前笑眯眯地说:“三当家,您看天色也不早了,嫂子还等着您,要不……”   夏淳于沉着脸,把令旗收了,交给彭五。   彭五拿起令旗一挥:“解散。”   大家顿时东歪西倒,伸长舌头跟条狗似得直喘气,哎呀妈呀,再这样下去会不会被折腾死啊!   宋七很识趣的一句话也不多说,跟在三当家的身后直偷笑,心想,还是嫂子的法子管用,这不,三当家乖乖地就回去了。   夏淳于也是一路无语,在想要怎么收拾她才好,不能再纵容她了,他算是看明白了,她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货色,扮猪吃老虎,他让一步,她就进两步,给她三分颜色,她就敢开染坊,之前她还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依他看,她那后娘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第十六章 开发游戏      晚饭的伙食是白粥配肉饼。   白粥熬的黏稠软烂,肉饼用的是鲜猪肉加大葱还从姜婶家拿的腌生菜,三寸大小一个,用油煎的两面微黄,咬上一口,满口鲜香。   本来夏淳于还有些嫌弃这顿晚饭太简单,但这肉饼的味道真的很不错,而且白粥清香中透着微微的甜,那是稻米自带的甜味儿,一看就是用稳火炖了好久的。   “你们尽管吃,锅里还有呢!”叶佳瑶十足一个女主人的样,笑呵呵地招呼大家多吃点。   宋七小声道:“本来嫂子让我去厨房弄点菜回来,老于头小气的很,说是给大当家准备的鸡都已经让咱们拎了来,不肯给了,所以,嫂子只好用做狮子头剩下的五花肉烙饼吃。”   夏淳于理解地点点头:“算了,寨子里几千兄弟要吃饭,老于头也不容易。”   彭五说:“上次打劫冯村弄回来的牛羊鸡猪都吃的差不多了,看样子又得下山一趟了。”   叶佳瑶又上了一盘子肉饼,对宋七说:“晚些你送几个给姜婶姜叔尝尝。”   宋七欣然应和:“好嘞!”   叶佳瑶征求夏淳于的意思:“要不要也拿几个给大哥二哥尝尝?”   夏淳于漠然道:“彭五,待会儿你送去。”   吃过晚饭,宋七和彭五都去送肉饼了,叶佳瑶在厨房收拾,夏淳于回屋去准备拿衣服去附近的湖里凫水。   一进屋却是怔了一下,屋子里窗明几净,原本摆在多宝阁上的花瓶现摆在了桌上,里面插了几枝红艳艳地映山红,床上的大红绸缎换成了素色的,灰色的帐子也换成了白色,靠墙的半圆几上放置着一盆兰花,有了花草的点缀,整个房间显得生机盎然,耳目一新。   夏淳于出身侯门,身边从不缺伺候的人,屋子里总是打扫的干干净净,不缺各色名贵花草,自打上山后,他自己不会做,都是叫宋七和彭五打扫,两个大老粗也就是马马虎虎随便糊弄一下,他虽不满意也没办法,只能将就。   突然的,屋子里变成了他一直想要的模样,这让夏淳于心里的怒气弱了几分。她虽然有诸多的缺点爱自以为是,但还是有可取之处,比如,做得一手好菜,比如,不像一般的千金小姐娇生惯养,料理家务也是一把好手。难道她说的是真的?在家里备受冷遇刁难,所以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干?   榻上放着一套他的换洗衣服,其他衣物却是不见了。   夏淳于打开柜子,没有,又去开箱子,看到自己的衣物被叠放的整整齐齐装在里头。   夏淳于眼底浮起一抹暖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叶佳瑶躲在厨房门口探头张望,她知道今天把他气坏了,吃饭的时候,他也是摆着一张臭脸,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可不会傻到把他暂时的忍让当成恣意的成本,毛爷爷说的好,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这是战术,也是夫妻间的相处之道。嗯,假夫妻也是夫妻。   希望他看到自己的用心后能消消气。   见到门开了,叶佳瑶忙闪身装作继续忙碌。   夏淳于拿着衣物路过厨房的时候,看到她忙碌的身影,不由驻足,踟蹰了下,道:“我去凫水了。”   叶佳瑶回头嫣然一笑:“下水之前做下热身运动,不然容易抽筋。”   呃……她懂的真多,连这都知道。   “你会凫水?”夏淳于问道。   叶佳瑶心说:老娘曾经还是校游泳队的呢,你说会不会凫?说不定比你还快。   不过她可不能说真话,在古代,千金大小姐会游泳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我可不会,但我弟会,我弟每次下水前,我听护院师傅都是这么交代的。”叶佳瑶笑道。   哦,原来如此,夏淳于释疑,自顾出门去。   叶佳瑶在身后喊:“淳于……早点回来。”   这次叶佳瑶没有卷着舌头,喊的极为自然,就像贤惠的妻子殷切的叮咛,有那么一瞬,夏淳于觉得,多了这么个人好像也不是坏事。   宋七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篮子鸭蛋:“嫂子,这是姜婶给的,新鲜的鸭蛋。”   叶佳瑶接了过去,说:“姜婶也太客气了。”   宋七道:“是啊,不过嫂子,三当家的不喜欢吃鸭蛋,嫌腥味太重。”   呃!其实她也不怎么喜欢吃,虽然鸭蛋是好东西,富含蛋白质,脂肪,钙、磷、铁、纳等多种营养成分,具有滋阴润肺的功效,在现代,土鸭蛋都不太好找。   “那……做成咸鸭蛋?”叶佳瑶征询道。   宋七摇头:“三当家也不爱吃。”   “那松花蛋呢?”   宋七茫然:“松花蛋是什么蛋?”   叶佳瑶想起来了,松花蛋是明代才出现的,这个时空虽然不是她认知里的朝代,但从衣着等各方面来看,应该跟宋代差不多,想必还没有出现松花蛋。   好吧,那就做松花蛋,如果他不喜欢吃,可以拿来送人,总有人喜欢的。   “宋七,你能弄到草木灰和石灰不?”   宋七说:“这个简单。”   “那好,明天你帮我弄些草木灰石灰回来。”   宋七欣然答应,心里好奇,嫂子又要弄什么好吃的了?   不一会儿,彭五也回来了,说大当家和二当家都说肉饼很好吃,下次嫂子再做的话,一定要给他们多做几个。   叶佳瑶笑道:“没问题,你跟大当家二当家说,什么时候想吃了,说一声,我就给他们做。”   身在狼窝,不仅要跟淳于搞好关系,也要巴结好大当家和二当家,万一她和淳于闹翻了,还能有人帮她说说话。   不就是弄点吃的嘛,小意思。   宋七和彭五知道三当家去凫水了,也拿了衣物跑去湖边,家里只剩下叶佳瑶。虽然屋前屋后都洒了雄黄酒,栽种了垂盆草,但叶佳瑶还是害怕,胡乱擦了下身子就躲回房里,门窗紧闭。   在古代,没电视,没电脑,也不能邀上好友去逛街喝咖啡,生活单调的令人抓狂。叶佳瑶无聊的慌,到淳于的书房找了几张白纸出来,用小刀裁成一百零八张扑克一样大小的纸张,对,她就是在做扑克,然后把淳于,宋七,彭五都教会,这样,没事的时候,四个人就可以凑一桌斗地主或是打双扣。   这个时代肯定没有这么好玩的游戏,那她就成发明者了,到时候会不会风靡全国呢?全民斗地主,全民打双扣,想想都要乐死。   夏淳于回来的时候,叶佳瑶正盘腿坐在榻上,趴在矮几上画扑克。   夏淳于见榻上摊满了一张张不知画了什么奇怪图案的纸,不由蹙眉:“你在干什么?”   “做好玩的。”叶佳瑶头也不抬,专注的用削尖了的木炭画Q上的美女,而且是Q版的,可爱的小美女。   “你的花样可真多。”夏淳于嗤鼻道。   “呵呵,到时候你别玩的上瘾哦。”叶佳瑶笑嘻嘻。   夏淳于冷哼:“我看你是太无聊了。”   叶佳瑶一点也不生气,问道:“淳于,你平日里除了看书还有什么消遣?”   夏淳于想了想,没上山之前,消遣可多了,听戏、喝酒、喝茶、赌马、蹴鞠、打猎……可自上山后,他就只能看看书,偶尔陪大当家二当家喝喝酒,至于赌骰子什么的,他和大当家从不参与,想想还真是无聊。   “没有了。”夏淳于淡漠道。   叶佳瑶摇头叹息:“那真是太可怜了。”   夏淳于“……”   没想到她会冒出这样一句评价,这怎么能说是可怜呢?   “不过,你不用担心,很快就有好玩的了,你先坐会儿,等我把这个弄好教你怎么玩。”叶佳瑶安慰道。   夏淳于极度无语,当他是贪玩的孩子吗?   “不要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呃……你这些纸是从哪里来的?”夏淳于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拿起被她裁掉的纸张一看,这不是他珍藏的剡溪藤纸吗?   “谁让你乱动我的东西的?你知不知道我弄到这些纸有多不容易?”夏淳于忍无可忍地发飙了。   藤纸有多种,但以剡溪出的腾纸最为坚滑光白,莹润如玉,是为上品,产量有限,即便在繁华的金陵也不容易买到,到了山东更是难得,他得了十张一直没舍得用,却被她剪的乱七八糟,还画得一塌糊涂。   呃,不就是几张纸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叶佳瑶刚想翻白眼,突然脑子里跳出剡溪腾纸这个名词。顿时暗道糟糕,刚才只顾着找几张纸做扑克,没留意,叶瑾萱是认得剡溪腾纸的,但她一直是以叶佳瑶的思维做为主导,就给忽略了。   这纸,很名贵。   叶佳瑶讪笑道:“不好意思,找来找去,就这藤纸比较合适,你若是心疼,下回我想办法帮你弄几张回来,好啦,别生气啦!”   “说的轻巧,弄几张,你上哪儿去弄?”夏淳于火大。   “哎呀,你头发都还是湿的,怎么不擦擦干,容易掉头发的知不知道?到时候年纪轻轻就秃顶了,会影响你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形象。”叶佳瑶下了榻去拿来干净的棉帕,把他按坐在椅子上,轻柔的为他抹干头发。   这叫注意转移法。   果然被她这么一打岔,夏淳于再想发火也发不起来了,只好气哼哼地说:“以后不许乱动书房里的东西。”   “嗯嗯,知道了,下回不乱动。”叶佳瑶连连点头应诺,该低头时就低头,这叫识时务。      第十七章 做点别的      帮他弄干了头发,叶佳瑶又给他沏了杯茶:“淳于,那边茶罐子里的红茶你还要吗?”   夏淳于道:“那可是武夷山的大红袍,大当家给的。”   叶佳瑶道:“我知道是大红袍,但你好像都喝绿茶的,如果你不喝了,给我好不好?”   夏淳于眉梢一挑:“你喜欢喝红茶?”   “不是,我有用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叶佳瑶神秘兮兮地说,“算了,你拿去吧!”夏淳于淡然道,反正他不喝,放着也是放着。   叶佳瑶见他心情好了,继续趴回矮几上画扑克。   夏淳于见她这般认真,不免好奇,凑过去瞧了瞧:“你到底在做什么?”   “纸牌呀,很好玩的,待会儿我教你。”   叶佳瑶想了想,又去弄来一根自制的炭笔递给他:“你的字写很漂亮,画一定也很好,你帮我画一下好不好?”   夏淳于蹙眉:“画什么?”   “黑桃我已经画好了,你帮我画梅花,从一到十,一就在中间画一朵梅花,喏,就照这样画。”   夏淳于自己都纳闷,居然会跟她一起做这么无聊的事,而且他做着还不觉得无聊,是不是跟她在一起,他也变得不正常了?   有了夏淳于的帮忙,纸牌很快就做好了,叶佳瑶兴奋的去把宋七和彭五叫来。   “来来,我们来玩个很好玩的游戏,规则是这样的……”   叶佳瑶开始教他们双扣的打法,男人在博戏方面的天赋总比女人要强,叶佳瑶只说了一遍,宋七和彭五就跃跃欲试了,夏淳于面无表情,看不出感不感兴趣,不过却没有反对。   四个人围坐起来打双扣。   “我先申明,牌桌上无大小,无兄弟,谁赢谁英雄,谁输谁孬种,不许放水,不许出千。”叶佳瑶郑重申明,不能因为淳于是当家的,大家就不敢压他的牌,那还玩个屁。   夏淳于闻言,眸色一深,这话说的好像老赌棍似得,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   “今天头一次玩,咱们就当练练手,就不下注了,省得说我欺负你们。”叶佳瑶摆出一副高手的姿态,睥睨三个菜鸟。   夏淳于讥讽道:“下注你也得有本钱才是。”   叶佳瑶灿然一笑:“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难道咱们还要分彼此吗?”   宋七和彭五抿嘴偷笑,三当家碰上嫂子就没辙,宋七道:“试个两次就行了,还是下注吧!”   彭五点头:“我没意见,输点也没关系。”   叶佳瑶心中大乐,好呀,既然你们要给我送钱,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叶佳瑶第一副牌就抓了七仙,按规矩,只要她把七仙扔出去,每人就得奖励她二十个铜子,若是双扣,还有得翻倍,可惜啊可惜,第一副是白玩的,白瞎了一手好牌。   叶佳瑶的对家是彭五,那家伙居然也抓了四副炸弹,两人配合默契,一番狂轰滥炸,拿下了首轮胜利。   第二副,叶佳瑶又抓了一副三连炸,又是比肩七仙的大牌,这一次对家是宋七,顺利的拿下了第二轮胜利。   而夏淳于连拿两手烂牌,连续垫底。   叶佳瑶笑呵呵地安慰他:“没事没事,刚才是试玩,说不定一动真格,你就转运了。”   谁知竟被她言中,夏淳于好似赌神财神齐附体,不是六仙就是七仙,连八仙和四王这种罕见的牌也被他抓了去,谁跟他对家都笑哈哈,相反,叶佳瑶开始一路走衰,牌技再好也架不住一手烂牌,更悲催的是,她一次也没轮上与夏淳于合作,输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宋七打出七仙,很善良地说:“嫂子,您不用让我们的。”   叶佳瑶眼角嘴角起抽搐,输的一脸血,有苦说不出,是老娘想让吗?老娘也不想啊!尼玛个破纸牌,是老娘亲手制造了你,居然不帮着老娘。   叶佳瑶笑的比哭还难看:“我来洗牌。”   她就不信抓不到一副好牌。   一个六,两个六,三个六……尼玛,六个六,终于抓到六仙了,叶佳瑶暗暗激动,默默发功,再来一个再来一个,抓到最后,叶佳瑶傻眼了,底下三四五,独独少了七,上面九十JQK,独独少个J,连牌都凑不齐,空有一副六仙有啥用?叶佳瑶快哭了,能不能不要这么背啊!   于是,叶佳瑶又垫底了。   夏淳于看她输的脸发黑,不由暗笑,还以为是什么高手,结果牌烂的出奇。   “不玩了,我困了。”叶佳瑶已经债台高筑,今晚手气太烂,再玩也是输,果断退场。   输家要退场,赢家自然不好说什么,于是,赢的最多的夏淳于还要替叶佳瑶付烂账,一进一出,还贴出去五两银子,宋七和彭五乐呵呵地拿了银子去瓜分。   “嫂子,这纸牌能不能给我玩?”宋七道。   “拿去拿去。”叶佳瑶怏怏挥手,很后悔自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赌博这种事果然不适合她,前世也是,玩口水就赢,一来钱就输,还以为穿越后能改改这霉运,结果霉运穿越时空粘上了她。   宋七和彭五拿了纸牌去找寨子里的弟兄,打算再骗点钱。夏淳于起来伸了个懒腰,面无表情地对颓废的叶佳瑶说:“你欠我五两银子。”   叶佳瑶郁闷道:“你还真跟我算啊?”   夏淳于嘴角扬起一抹淡笑:“不是你说的?赌场无大小,无兄弟,谁赢谁英雄,谁输谁孬种。”   想到她振振有词,结果自己成了孬种,夏淳于就忍不住想笑。   叶佳瑶哼哼一声:“那怎么办呢?找个相公这么抠门,我又没什么赚钱的本事,哎!看来,只好做菜来卖,一顿饭算便宜点,一两银子好了……”说着掰着手指头数。   夏淳于语塞,忙挥手:“算了算了,跟你开玩笑的。”   叶佳瑶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敢跟我算?吃亏的是你自己。   旋即又狠狠磨牙:“五两银子啊……宋七那厮笑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真可恶。”   夏淳于“……”   “还有彭五,嘴上说的谦虚,打起牌来一点也不谦虚,简直就是扮猪吃老虎。”   夏淳于嗤鼻道:“我看想扮猪吃老虎的人是你才对,结果虎毛都没摸到一根,自己被老虎吃的骨头都不剩,以后,你还是老老实实做做饭,洗洗衣服,实在无聊,还可以绣绣花,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学什么博戏。”   叶佳瑶瘪着嘴:“那下次不玩钱。”   夏淳于冷笑道:“你就省省,不玩钱谁跟你玩。”   “你呀,我另想个好玩的,就咱们两玩。”叶佳瑶又开始动歪脑筋。   夏淳于满头黑线:“别找我,我没空。”   说罢脱了鞋子上床睡觉。   叶佳瑶也宽衣爬进里侧,挨着他躺下:“淳于,我们来玩剪刀石头布啊!”   夏淳于闭着眼睛哼哼:“睡觉。”   “就玩三局,三局两胜。”   “睡觉。”   “我输了钱心疼,睡不着。”   夏淳于睁开眼,看着她撅着小嘴撒娇地模样,没来由的怦然心动,黑眸变得幽深,耐人寻味地说:“你要真睡不着,我们做点别的。”   叶佳瑶眨巴着大眼睛:“做什么?”   夏淳于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半边身子压了上去。   他直勾勾地将她望,眼底似有热情的火焰在跳动,这样的眼神,叶佳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顿时紧张起来,支吾着说:“我……我现在又想睡了,嗯,睡觉。”   一看就知道在说谎,她是在害怕,夏淳于低头吻上她的唇瓣,含在嘴里轻轻吮吸着,一手轻车熟路地探入她的里衣,覆上她的丰盈柔软。   他的吻细腻又温柔,他的手好似有魔力,轻轻碰触,便引起她一连串不由自主的颤栗,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   他将她的衣服掀了上去,昏黄的烛光中,肌肤胜雪,白若凝脂,那顶端殷红小巧的蓓蕾勾人心魄,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品再品。   “淳于……睡觉了。”   “嗯,你睡。”舌尖划过那抹殷红,打着转的舔弄。   像有一股酥麻的电流窜起,继而蔓延开来,有如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尼玛,这让人怎么睡?叶佳瑶难受的去推他,他捉了她的手禁锢住,越发耐心地逗弄。   “你这样,我睡不着。”叶佳瑶带着哭腔哼哼。   猫儿似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娇嗔,引得夏淳于更加动情,身下已是坚硬如铁。   “那就别睡。”低沉的嗓音,沙哑中带着蛊惑,大手沿着她平滑的小腹探了下去。   叶佳瑶不安地扭动身子,想要并拢双腿,却无济于事,感觉到他的手指缓缓侵入她的身体,深深浅浅地进出,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倒觉得小腹处像是着了火,燃着,烧着,又像身体里某一处空了,虚了,想要被填满,被充实。   这样的感觉令她更加无措:“淳于……难受……”   “怎么个难受法?”他撤出手指,吻上她的唇,与她的丁香紧紧纠缠,灼热的硬挺抵住了她已然湿润的通道。   她睁开迷蒙的水眸,看到他深邃如潭的眸底自己的倒影,下一刻,他坚决而不失温柔的深深闯入,一触到底。      第十八章 石头剪子布      这一次夏淳于用足了耐心,一来怕她再受伤,二来,他不想每次看到她都是紧蹙着眉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显得他很糟糕,男欢女爱应该是很美好,很快活的事情,他希望她能享受其中。   他一边动作着,一边观察她的反应,寻找她的敏感点。   陌生又奇异的感觉如潮水般次第涌来,可是,每次似乎就要决堤而出的时候,他就会停下来,她被吊在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难受的抓狂,他一定是故意的。   夏淳于的确是故意的,因为她欲求不满时哀怨的小眼神简直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要戏弄。   “想要么?想要求我啊!”再一次将她推到濒临崩溃的边缘,夏淳于戏谑道。   求你个大头鬼,叶佳瑶恨不得咬死他,没品的臭男人。   “你要是不行就别勉强了。”叶佳瑶哼哼道,有本事你撤啊!   夏淳于眉头一拧,幽深的眸子里透出危险的信号,虽然明知道她在用激将法,但男人的尊严不容质疑。   “只要你受得住。”夏淳于冷傲地说道,将她的翻了个身,从背后进入,再不顾忌,大开大合地大肆鞑伐。   被狠狠贯穿地刺激让叶佳瑶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死男人,这是要弄死她的节奏吗?   叶佳瑶受不住了,想要逃,可腰被他死死扣住,根本逃不走,破碎的声音不断地从口中溢出,带着哭腔:“呜呜呜……我……我错了,我不要了,不要了……”   “错哪儿了?”   “不是你不行,是我不行……”叶佳瑶觉得自己的腰快要断了,毫无骨气地求饶。   夏淳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睛炯亮,换了个角度专顶她敏感的那个点,直到她内里一阵紧缩,知道她已经到了,这才抽身泄在她光洁的背上。   叶佳瑶瘫在床上,像搁浅在河滩上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脑子是空的,眼神是迷离的,还没有从极致的快慰中缓过神来。   夏淳于让她别动,自己也是一身汗,去擦了擦,又拿来棉帕帮她清理。   两人并排躺在一处,夏淳于看她目光呆滞,有些担心:“不舒服?”   叶佳瑶摇头又点头。   夏淳于哂笑:“那是……太舒服了?”   叶佳瑶丢了个白眼给他,老娘是快累死了,不想动不想说话好不好?   “还是没有满足?”他低下头来亲她。   说来也奇怪,女人他不是没有,只要他愿意,一大把女人等着伺候他,但他对这种事情并不是很热衷,大多时候,纯粹是为了解决生理上的需求。但和她在一起,却总是忍不住想要,是因为禁欲太久?还是因为她的美貌?要说美貌,青柳也不比她差。还是说因为她很特别?不似别的女人一味的讨好他,在他面前唯唯诺诺,曲意奉承,她也会讨好,每次惹他生气了就会乖的像猫儿一样,等他气消了,她马上故态复萌,还时不时地想占点便宜去,不管是口头上的还是实际的,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觉得新鲜。   叶佳瑶躲了一下没躲开,只好任他亲,可他亲起来没完没了,手又开始不安分了,刚刚被开发的身体格外的敏感,稍一逗弄就有了反应,但她实在太累了,再来一次,明天铁定起不了床。   “我很累了。”叶佳瑶嘤嘤说道。   夏淳于揶揄道:“不心疼输掉的钱了?”   叶佳瑶怏怏地说:“没力气心疼。”   心说:你都不心疼,我干嘛要心疼。   夏淳于笑了笑:“睡觉。”   熄了烛火,闭上眼睛,不一会儿,身边的人已经进入梦乡,传来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可夏淳于怎么也睡不着。   不是不餍足,而是……在苦恼等黑风岗事情完结后,该怎么安置她。看起来她不像是大当家派来的,所以,他不能完事后啥也不管,只是……做妾她会愿意吗?叶家应该是不会有意见,说不定求之不得。   如果她不愿意怎么办?可她凭什么不愿意?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就算不愿意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夏淳于摇了摇头,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到时候再看情况。   第二天,叶佳瑶睡到自然醒,看看枕边又是空的,心里纳闷,自己怎么睡的这么死,每次他起床她都不知道。   宋七一早就去厨房搜刮食材,还弄来了叶佳瑶要的石灰和草木灰。   小苏打和茶叶现成就有,还缺松柏枝、麦秸、和黄丹粉,叶佳瑶又叫宋七去弄,自己去把后院一只泡菜坛子滚出来洗干净。   反正鸭蛋也不是很多,一只坛子够用了。   等宋七把材料都找了来,叶佳瑶开始煮料,放入食盐、茶叶、松柏枝一起煮,另找了一只小水缸,按照配方放入石灰、草木灰、黄丹粉,把煮好的汤水灌进去。   “宋七,你来搅拌,一定要搅匀了,小心别沾到石灰。”   宋七欣然接过木棍搅拌起来:“嫂子,这松花蛋好吃吗?”   叶佳瑶往泡菜坛子里撒麦秸,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撒好麦秸,再铺鸭蛋,鸭蛋一个一个横着小心放入缸中,排放整齐,最上面用剩下的松柏枝卡住,免得待会儿汤水灌进去后鸭蛋浮起来。   做好这些准备工作,那边的汤水也凉了。   “宋七,你把汤水倒进去,要小心点,沿着缸壁慢慢倒。”叶佳瑶吩咐道。如今宋七俨然成了她的好帮手,他似乎都没什么事要做,一天到晚就听她的吩咐。   最后一步是密封,叶佳瑶把坛口用包了黄泥的布塞严实了。   “好了,等上一个半月就可以开坛子了。”叶佳瑶拍拍手,大功告成。虽然这是她第一次做松花蛋,但她很有信心一定会成功。   宋七乐呵呵地抱了坛子去阴凉处放置,又跑回来笑嘻嘻地问:“嫂子,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叶佳瑶睨了他一眼:“你要是有事你就去。”   宋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昨晚玩了个通宵,我想去打个盹儿。”   叶佳瑶咧嘴一笑:“赢了还是输了?”   宋七眉开眼笑:“赢了不少,他们玩上瘾了,约了今晚继续。”   “不少是多少?”叶佳瑶不怀好意地问。   宋七得意的手掌翻了一翻:“我十两,彭五比我还多。”   叶佳瑶倒抽一口凉气,尼玛,真是发财啊,加上从她这里赢走的,有十几两了。她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将来要跑路的话,总得有几个盘缠吧!没钱寸步难行啊!   “宋七,我们来玩一局石头剪刀布好不好?”叶佳瑶笑的越发灿烂:“如果我赢了,你把昨晚从我这赢去的银子还我,如果你赢了,我做猪肚鸡你吃。”   宋七傻眼,嫂子还在心疼那五两银子呐!   “猪肚鸡很好吃的哦,绝对的美味哦……这样好了,就算你输了,我也做给你吃。”叶佳瑶深知宋七是个标准的吃货,继续用美食来诱惑他。   宋七咽了口口水,这个赌注似乎挺划算,输了大不了还她二两半银子,反正他还有十多两呢,还有猪肚鸡吃,赢了就更好了。   “石头剪刀布?是不是就是锤子剪子布?”   叶佳瑶忙点头:“没错,咱们一局定胜负,如何?”   宋七一咬牙:“来。”   “石头剪子布……”   “哈哈,我赢了,钱拿来拿来……”叶佳瑶欢呼雀跃,尼玛,那个心理学家的确有两把刷子,他说男人玩石头剪子布,第一局总是爱出锤子,她和老爹玩过,屡试不爽,没想到在宋七这里也奏效。   宋七懊恼着,自己干嘛要出锤子呢?一锤子砸下去,二两半银子就没了。   懊恼归懊恼,但他赌品还是杠杠滴,愿赌服输,再说,对方是嫂子,他敢耍赖吗?   只得乖乖掏出银子给嫂子。   叶佳瑶喜滋滋地掂了掂银子揣进袖兜里,安慰道:“改天你打到野猪,就做猪肚鸡你吃。”   说罢,叶佳瑶施施然地走了,心想着,找个机会如法炮制,从彭五那把银子也给赢回来,这可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笔财富,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咱不能嫌少,要积少成多。   宋七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地补觉去。   吃过午饭,夏淳于回房歇息,宋七看着彭五被嫂子留下帮忙,就知道彭五在劫难逃,很想跟彭五吱一声,千万别出锤子,转念一想,他赢的已经被嫂子搜刮回去了,凭啥让彭五占便宜?便不吱声了,坐在院子里等着看彭五的笑话。   果然,不一会儿,彭五一脸郁闷地走出来。   宋七乐了,小声问道:“昨晚赢的被嫂子给弄回去了?”   彭五讶然:“你怎么知道?你偷听了?”   宋七手一摊:“我的也被嫂子拿回去了,锤子剪子布,一局定胜负,我猜你一定出了锤子。”   彭五瞠目:“这你也知道?”   宋七拍拍他的肩膀,摇头叹息:“因为我出的也是锤子,你说为什么我们要出锤子呢?”   彭五陷入沉思,是啊,为什么呢?   厨房里传出欢快的歌声:“全都是泡沫,我一巴掌拍破……”   宋七和彭五齐齐掏耳朵,很有默契地回房去。      第十九章 你一定输      听到叶佳瑶哼哼着歌回来,歪在榻上的夏淳于闭着眼睛懒懒道:“好吵。”   叶佳瑶闭上嘴,偷偷摸摸地把银子藏到柜子里去,这是她的私房钱,要藏好。   夏淳于睁开一只眼瞄见了,瞧她做贼似得样,藏什么好东西?   “去给我倒杯茶。”   “不是睡觉了么?还喝茶。”叶佳瑶嘟哝着去给他倒水。   “我要龙井。”   叶佳瑶撇了撇嘴,要求还真多,不过,谁让人家是大爷呢,叶佳瑶只好去厨房拿热水。   她一出门,夏淳于就起身去开衣柜,伸手摸了摸,摸出一把碎银子,掂了掂,差不多是五两。这不是昨晚输掉的数目吗?她哪来的?难道是问宋七他们要回来的?   夏淳于想到她昨晚心疼的睡不着觉,这种事她还真做得出来。真是牌技又烂,赌品又差劲。夏淳于鄙夷地轻嗤一声,把银子装进了自己兜里,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躺回到榻上。   “淳于,茶来了。”   夏淳于起身端了茶杯去书房。   叶佳瑶站在十锦隔子后面张望了一下,见他又拿出地图来研究,便蹑手蹑脚地去开衣柜,刚才她想了想,还是把银子藏到床底下去比较好。   咦?银子呢?叶佳瑶摸来摸去摸不到,她明明记得就藏在这里的。坏了,肯定是被他发现了,这家伙怎么这么贼啊!   要不要去讨回来呢?为什么不讨,虽然是他帮着付的债,却是她自己想办法赢回来的,就是属于她的。一番心理建设后,叶佳瑶理直气壮去要钱了。   “淳于,你是不是拿了我放在衣柜里的东西?”叶佳瑶尽量缓和了语气,轻柔地询问。   夏淳于眉毛也不抬一下,淡淡地道:“什么东西?”   “银子。”   “你哪来的银子?”   “我……我赢来的。”叶佳瑶略有些底气不足。   夏淳于终于抬眼看她:“正好你还欠我五两银子。”   呃,怎么会有这么龟毛的男人?   “那是我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辛辛苦苦赢回来的好不好,起码你要分我一半啊!”叶佳瑶气囔道。   夏淳于哑然,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哦?凭你的聪明才智?那你说说,你是怎么个聪明法?让爷见识见识。”   “就是石头剪子布啊,你别小看这个简单的游戏,小游戏中蕴含大智慧,不信的话,我们也来一局,输了你把银子还我,赢了就归你。”叶佳瑶悲愤地想,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我干嘛要跟你赌。”夏淳于鸟都不鸟她,继续看他的地图。   叶佳瑶一屁股坐下来,哀怨地说:“我在家时,本该每月有三两银子的月例,可后娘总是找理由克扣,一会儿说这个月入不敷出,一会儿说怕我好商量,都给下人谋了去,或者干脆就说忘了,下个月一起给什么的,却从来没补过,我也不好意思为了几两银子跟她去吵,妹妹们做新衣添首饰也都没我的份,我外祖母给我捎了好东西来,也到不了我的手……”   “我十二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爹在婺州府任职,后娘也不给我请大夫,大冬天里,烧的人都糊涂了,奶娘给我做冷敷,又怕湿气入体病的更厉害,只好到院子里把自己冻冰了回来抱着我给我退热,整整一夜,来来回回地折腾。”   “也许老天爷可怜我们,天亮后,我终于不烧了,但奶娘从此落下病根,一到变天的时候就全身关节发痛……我听说虎皮做的护膝最保暖,一直想给奶娘买一副,但是要好多钱,我的钱就是存不够,就一直拖啊拖,去年奶娘荣养了,后娘跟打发叫花子似的打发了她,我想多给她点银子,让她能安度晚年也不能够,这次嫁到山东来,本以为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谁知道又被劫到山上……这辈子,也就只有奶娘对我最好了……”   叶佳瑶很少去搜索原主的记忆,因为那些记忆并不是快乐的,她这个人天性乐观,不喜欢记着苦哈哈地往事,现在为了打动他,就好好地回忆了一番,越说越心酸,本来存钱只是为了逃离做准备,但现在说着说着,她觉得将来她有能力的话,一定要好好报答奶娘。   夏淳于怔愣住,已经不止一次听她提起她那个可恶的后娘,她果真过的如此凄惨?看她那难过的样子,倒不像是在蒙他。   叶佳瑶沉浸在不堪地回忆中,心情跌落底谷,忽然,她想到一件事,后娘一直那么抠,从不曾善待她,为何这次给她置办这么丰厚的嫁妆?不仅把外祖家给的添妆都给了她,还拿出自己的私房给她,这说不通啊!为了讨好魏家?不至于吧!为何送亲队伍就她一人被劫持,财物什么的都没有损失?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叶佳瑶想到这个疑问,把要钱的事也给抛到了脑后,默默起身回到卧室,坐在榻上继续苦思,如果她能去魏家看看,说不定就能解开所有疑团了。   夏淳于看她默不作声的走了,反倒有些不安起来。他把钱拿走,并不是因为他小气抠门,只是不喜欢她用这种方式谋取钱财,她要用钱,完全可以大方的跟他要。   夏淳于想了想,把地图收起来,放入柜子里锁好,跟了过去,把银子放在她面前的矮几上,说:“银子还你,以后要用银子直接问我,不要动什么歪脑筋。”   叶佳瑶心里嗤鼻,这算歪脑筋吗?又不偷又不抢,你们当土匪的老是抢别人东西,又该怎么说?   叶佳瑶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道:“算了,我想,我这辈子是见不到奶娘了,还要这些银子做什么?”   看她这样,夏淳于很不习惯,安慰道:“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先拿着吧!万一有机会你又没钱岂不是又要遗憾了?”   叶佳瑶故意犹豫良久,才把银子收了起来。   夏淳于冷哼一声,警告道:“不许再跟别人玩什么石头剪子布。”   “哦!”叶佳瑶乖乖点头,旋即又问:“那跟你玩行不行?”   夏淳于眼角抽搐了一下:“我没那么无聊。”   叶佳瑶皱鼻子:“你是怕输吧?”   夏淳于不屑地斜了她一眼:“我会输?”   你以为我是宋七和彭五那两个蠢货吗?   叶佳瑶嘿嘿一笑:“我保证你一定输。”   夏淳于被激起了好胜心:“我要是赢了如何?”   叶佳瑶想了想道:“你要是赢了,晚上我帮你按摩,一刻钟,如何?”   夏淳于脑海里浮现一副画面,他闲闲地倚在榻上看书,她跪在一旁,用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替他捏腿捶背,不时讨好的冲他笑。嗯,这赌注有点意思。   “两刻钟。”夏淳于伸出两根手指头,讨价还价。   叶佳瑶迟疑片刻:“好,两刻钟就两刻钟,但万一你输了呢?”   夏淳于大方地说:“我若输了,再给你五两银子。”   叶佳瑶顿时两眼发绿光:“成交,来,咱们一局定胜负。”   夏淳于面上肌肉不自然的抽了抽,什么叫见钱眼开,就是她这副模样了。   片刻后,某人捧着十两银子笑的在榻上打滚,某人一脸乌云地出门去。   彭五小心翼翼地跟在三当家后面。   “彭五。”   “在。”   “你和宋七输给你们嫂子了?”   彭五老实道:“昨晚赢的都被嫂子拿回去了。”   “你们出的什么?”   “锤子。”彭五怏怏道。   呃……夏淳于纳闷了,他出的也是锤子,这是怎么回事?巧合吗?还是她给他们施了什么魔咒?要不然,她凭什么一副稳赢不输的神情?好像料定了他会出锤子。   彭五心里琢磨着,难道三当家也输给嫂子了?   “老三,老三……”二当家的迎面走来。   夏淳于迎上前去:“二哥。”   “老三,我正要去找你,咱们派去新义的探子回来了,不过,伤的很重,上不了山了,大哥让咱们马上下山去一趟。”二当家说。   事情紧急刻不容缓,夏淳于马上吩咐彭五:“你回去跟你嫂子说一声。”   叶佳瑶得了口讯,问道:“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彭五说:“没说,不过这个时候下山,最早也要明天才能回来了。”   叶佳瑶暗喜,今晚上终于自由了。   吃过晚饭,宋七和彭五去跟人打双扣,院子里空荡荡的,叶佳瑶有些害怕,早早躲进房里,门窗紧闭。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叶佳瑶跑去书房,准备找本书来看看。昨天她拿了淳于的藤纸做扑克,淳于就下了禁令,没他的允许不许进书房。不过,反正他今晚不在,她也只是来找本书而已,不会乱翻乱动,他不会知道的。   书架上书不多,总共十几本的样子,都是些高深莫测的兵法,叶佳瑶翻了翻看不懂,又放回去。   对了,地图,她要想逃走,就得有地图,不然两眼一抹黑,跑哪儿去都不知道。   叶佳瑶开始找地图,找来找去找不到,最后目光落在加了锁的柜子上,估计是锁在里面了。叶佳瑶气馁,往椅子上一瘫,腹诽着:真讨厌,干嘛锁起来。   随手拿起一个笔筒来玩,这个竹子做的笔筒很精致,雕着精美的十二生肖,栩栩如生。叶佳瑶转来转去,也不知碰到了哪里,咔嚓一声,底座和筒身竟然分开来,露出一张叠成细小方块的纸。      第二十章 秘密      突发的状况让叶佳瑶慌了神,她可不想发现人家的秘密,秘密这种东西,有时候是会要人命的,现在她担心的是要怎样才能把笔筒还原,不然她就死定了。   怎么办?叶佳瑶拼来凑去的,根本弄不回去。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叶佳瑶急的直揪头发,早知道就不进来。   呆了半响,叶佳瑶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打开了小纸片。   呃……这不是黑风岗的地图吗?这里是盘龙岭,这里是烟霞湖,明哨暗哨都有标明,有一个地方还特别标注了一个“密”字,从聚义厅到黑风岗的后山,一条粗黑的线弯弯曲曲。是密道?原来上黑风岗不是只有一条路,还有密道。   这算是黑风岗的最高机密了吧!叶佳瑶的小心脏怦怦直跳,忙拿了笔和纸,将这幅地图描了下来。   能不能逃出生天,兴许就靠这张图了。   不过,叶佳瑶没功夫高兴,怎样让笔筒复原才是当务之急,要不然她敢肯定这副地图自己永远也没机会用。   叶佳瑶把小纸条折回去,放回到底座的凹槽里,抱着笔筒,端了烛台回到卧室,免得宋七他们回来发现她在淳于的书房,今晚就算不睡觉也要想办法把笔筒修回去。   彭五居然早早就回来了,在外面喊了一嗓子:“嫂子还没睡啊?”   叶佳瑶吓的手一抖,笔筒掉床上,忙应声:“睡不着,我看书。”   彭五哦了一声,叶佳瑶竖着耳朵,听到他回了东厢,这才继续研究。   尼玛,谁说现在人聪明,古人才是最有智慧的,这机关设计的多精巧,她摸了一个多时辰愣是搞不定。   叶佳瑶头昏脑涨,真想把笔筒给砸了。可是不行啊,砸了笔筒她也死定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琢磨。   “嫂子,还没睡呐?”外头又响起彭五的声音。   叶佳瑶怕彭五疑心,装作迷糊道:“睡……睡了。”   过了一会儿,彭五说:“嫂子小心火烛。”   “知道了,我一个人怕黑就点着了。”   外头再没了声音,叶佳瑶心想,这会儿脑子浑,也许睡一觉,脑子清楚了就能行了,便抱着笔筒先打个盹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砰砰地敲门声。   “开门,叶瑾萱,开门……”   尼玛,是淳于,淳于回来了,叶佳瑶一个激灵,惊醒过来,睁开眼一看,天亮了。   叶佳瑶看着还抱在怀里的笔筒欲哭无泪,尼玛,这回死定了。   赶紧应声:“你等会儿我穿衣服。”   叶佳瑶赤着脚跑到书房,把笔筒放回原处,插上毛笔,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这才跑去开门。   “怎么这么久?”夏淳于不悦地蹙眉。   叶佳瑶弱弱道:“穿衣服不要时间的?”   “呀,你身上这些是血吗?淳于,你受伤了吗?伤到哪儿了?”叶佳瑶看到夏淳于衣服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不由地惊呼起来。   夏淳于抬脚进屋,面无表情地说:“不是我的血,是别人的。”   她紧张的神色,让夏淳于滋生出一种别样的情绪,是暖心的感觉,他上山来,一路上大家见到他都是一副畏惧的神色,没有一个人想到要上前关心一下他。   “你……你杀人了?”叶佳瑶知道他是土匪,干的就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事,但亲眼看到他身上染了别人的血,而且是这么大一摊子,这样的视觉冲击太过惊悚。   夏淳于去开箱,拿出一身干净的衣裳,满不在乎地说:“我不杀人,就是被别人杀,怎么?你想当寡妇?”   叶佳瑶忙摇头,心想,土匪这职业太危险了。   “还不快去打盆水来?”夏淳于看她傻愣愣地杵在那,不由啧了一声,吩咐道。   夏淳于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说:“我现在要去大当家那,你自己再睡会儿。”   说罢便走了。   叶佳瑶目送他出门,看到东厢的房门打开,彭五走了出来,和淳于嘀咕了几句,跟着淳于一道走了。   叶佳瑶关上房门,跑回书房,淳于去大当家那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老天保佑,让她在淳于回来之前修好笔筒。   昨晚烛光昏黄,看不清楚,今儿个叶佳瑶细细观察,终于发现二十生肖那个龙头的一只眼珠子似乎有点不一样,叶佳瑶去了根针,用针屁股对准那只眼睛戳了一下,咔嚓,只见筒身底部弹出三个小小的凸起,一对比,正好可以卡住底座的凹槽,叶佳瑶大喜,对接上去,一旋,底座稳稳地卡上。   成了,叶佳瑶抹了把汗,长出了一口气,尼玛,这次吓的不轻,以后再也不敢乱动他的东西了。   物归原位,其实她也想不起来这个笔筒原是怎么放的,淳于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这里面,摆放什么的一定有讲究,有些细节别人发现不了,但淳于自己肯定是清楚的。叶佳瑶又特意拿了抹布把书房擦拭的干干净净,这样她即便淳于发现笔筒被人动过,追问起来,她也好有个借口。   每天准备食材是宋七的任务,要做什么吃,叶佳瑶没有选择决定权,宋七能从厨房搜刮到什么就做什么。   今儿个宋七拿到的食材少的可怜,除了一条鲤鱼,其他都是蔬菜,好在风肉和羊肉还有。叶佳瑶决定做个焖羊肉,红烧鲤鱼,爆炒地三鲜,外加糖醋莲藕。   宋七给她打下手,摘豇豆,一边摘一边说:“我刚才去厨房,听到寨里的人在传,说二当家和三当家这趟下山遇上埋伏了,二当家的挂了彩。”   “那二当家伤的重不?”叶佳瑶问道,其实别人伤不伤的,她才不关心,淳于是她的靠山,只要淳于没事就好,她看他换衣服,身上连个蚊子咬的包包都没有。   “挺严重的吧!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等三当家的回来就知道了。”宋七说。   淳于没有回来,彭五却是回来报信了,说三当家要带人下山,他也要跟去,中午饭就不在家吃了。   叶佳瑶正准备杀鱼,闻言把鱼扔回水盆里养着。   “都快午饭了,你不吃点再下山?”叶佳瑶问。   彭五道:“不了,二当家还在山下,大当家和三当家不放心,得赶紧把人弄回来。”   “彭五,到底咋回事?好好地怎么就中埋伏了呢?谁干的?官兵?”宋七问道。   彭五义愤填膺道:“除了新义的无影箭冯冲还有谁能伤到二当家?还是放冷箭的,他娘的,这场子要是不找回来,咱们黑风岗的弟兄还有什么脸在江湖上混。”   “不说了,我得先走了。”彭五烦躁地挥挥手走了。   叶佳瑶趁机打探消息:“新义不是一个小镇吗?又不是土匪窝,咱们怎么会跟他们结梁子?”   宋七道:“嫂子您是外地来的不知道,新义虽说是个镇,但跟土匪窝也差不离,整个镇子的人大都姓冯,由盖天虎冯朝林统领,手下聚集了一大帮高手,像什么无影箭冯冲,霹雳神拳杜恒等等,他们欺行霸市,黑吃黑,干过的坏事可不比咱黑风岗少。”   呃……   “那朝廷不剿他们?”   宋七嗤鼻道:“他们新义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官府那边巴的紧呢!”   话一出口,宋七意识到说话的对象是嫂子,当即讪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叶佳瑶心说,人家那才叫聪明呢,干着土匪的营生,却能被朝廷承认,等于是有营业执照的土匪,可以横着走了,多拽啊!   “那咱们黑风岗跟新义比起来,谁势力更强?”   宋七自豪地说:“那当然是咱们黑风岗更厉害,尤其是三当家来了以后,跟新义的几次小规模冲突,都是咱们黑风岗占便宜,这次二当家受伤应该是个意外。”   叶佳瑶心里默默,黑风岗再神勇也干不过人家有营业执照,古来如此。大当家会不会也学那水泊梁山宋江,带一帮弟兄接受朝廷招安呢?   “嫂子,豇豆摘好了,这土豆还要削吗?”宋七问。   叶佳瑶心不在焉地说:“算了,中午就咱们两,炒个豇豆将就一下。”   宋七失望地皱鼻子,三当家不在,伙食质量直线下降。   彭五也没说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到了做晚饭的点,宋七去断龙石处等消息,叶佳瑶把所有食材准备就绪,也在等。   天都黑了,才见宋七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三当家他们回来了。”   叶佳瑶问了声:“三当家有没有受伤?”   宋七摇头道:“没留意。”   切……办事咋这么不牢靠呢?叶佳瑶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生火。”   这边热水刚烧好,淳于和彭五回来了。叶佳瑶迎上前说:“你要不要先洗个澡?热水都准备好了,晚饭很快就能做好。”   夏淳于一脸疲惫,点点头。   等夏淳于洗过澡,香喷喷地饭菜也摆上了桌。   “你午饭吃过吗?”叶佳瑶给他装饭,边问。   夏淳于漠然道:“路上吃了个馒头。”   “那一定饿坏了,赶紧吃,彭五,你也吃。”叶佳瑶招呼道。   夏淳于吃着热乎乎香喷喷地饭菜,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自打上山后,第一次对这个小院有了家的感觉。      第二十一章 被怀疑      宋七在一旁问东问西,彭五边吃边回答,叶佳瑶就静静地听着,总算知道了个大概。   黑风岗派去新义镇的卧底偷听到朝廷特使和冯朝林的密谈,双方准备联手攻打黑风岗,并且那特使说,他们的人已经安插入黑风岗,到时候里应外合,一举歼灭……   卧底没能听到更多机密就被人发现了,仗着一身轻功没命奔逃,逃出了新义,却是受了重伤,躲在黑风岗在山下的一个据点里,二当家和淳于赶去,正好新义的人也找上门来,双方打起来,卧底被射杀,二当家被射伤,最后还是淳于大发神威,一把飞刀重创对方无影箭,带着受伤的二当家杀开一条血路逃了出来。   “山上有朝廷的人?不能吧?”宋七惊讶道。   彭五瞄了默不作声吃饭的三当家,说:“大当家说了,后来上山的都有嫌疑。”   叶佳瑶心头一阵急跳,她知道淳于是半年前上山的,淳于会是朝廷派来的卧底吗?   “可后来上山的人多了去了,这大半年来山寨来了多少弟兄,怎么查?”宋七道。   “我怎么知道。”彭五扒了口饭含糊道。   夏淳于放下碗筷,起身回房。叶佳瑶愣了一下,追了上去。   夏淳于坐在书案前微蹙着眉头怔怔出神。   叶佳瑶走进去小小声地问:“淳于,要喝茶吗?”   夏淳于的焦距对准了她,静静地瞅了她一会儿,看的叶佳瑶心里毛毛的,好吧!她承认她是做贼心虚,所以殷勤了一点。   “大当家在怀疑我。”他突然开口道。   叶佳瑶一怔,支吾道:“不,不可能吧!要不是你,二当家就没命了,你若是朝廷派来的人,干嘛还要救他。”   叶佳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希望他真的是卧底,像他这样一表人才、武艺超群,当土匪实在太可惜了。   “也许大当家的会认为,我这么做就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夏淳于唇角勾起,表情冷漠。   “是不是大当家的说什么了?”叶佳瑶不安地问。不管他是不是卧底,一旦失去了大当家的信任,他在黑风岗的地位将岌岌可危,她是他的人,他若倒霉连带着她也要倒霉,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夏淳于沉默着,自嘲的意味越发明显。叶佳瑶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安慰道:“你别多想,出了这种事,大当家的有所怀疑也是正常,清者自清,事实胜于雄辩。”   “大当家的知道我是为什么上山的,他可以质疑我的能力,却不能质疑我的居心,这辈子,我最最痛恨的就是朝廷,我安家一百三十余口,就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满门抄斩,我侥幸逃脱,被一路追杀,从江南到齐鲁,最终不得已上山落草为寇,大当家的说我什么,我都能接受,唯独这点不行。”夏淳于目光变得冷冽,透着浓烈的恨与伤。   呃……原来他也是个苦逼的人,果然每个土匪背后都有一段让人唏嘘的故事。   叶佳瑶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地去给他倒了杯茶,只听他又叹了口气:“算了,现在只希望二当家的没事,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叶佳瑶点头,看他眼眶下泛着一圈青色,这两天一夜,他来回奔波,又经历了激烈的战斗,肯定累坏了,便道:“今晚早点休息吧!”   叶佳瑶一出去,夏淳于的面色便沉冷下来,瞄了眼桌上的笔筒,还有书架上的书,之前滋生出的暖意荡然无存。这书房里的所有物件的摆放都不是随意的,有一丁点的改变他都看得出来。别的倒也罢了,但这个笔筒……   夏淳于拿起笔筒打开机关,底座分开来,那张小纸片还在,旋即合上。也许是他多心了,看这书房纤尘不染,说不定是她打扫卫生的时候移动了一下。   现在他的处境艰难,动辄得咎,不得不更加谨慎,赫连煊那边也暂时不能联系了。夏淳于烦躁地闭上眼睛,一定要想办法获取大当家的信任,二当家伤的严重,短期内无法恢复,这次的危机也是他掌握大权的机会。   晚上,叶佳瑶翻来覆去睡不着。   “淳于,你睡了吗?”   “嗯……睡了。”   叶佳瑶撇嘴,睡了还能应声?   “淳于,你说我明天起帮二当家做饭好不好?”叶佳瑶问。   夏淳于呼吸一滞,爬起来,摸到火石点了油灯,眯着眼地打量她:“为什么?”   叶佳瑶弱弱道:“二当家不是受伤了吗?吃东西总得讲究些。”   “你有这么好心?”夏淳于嗤鼻道,怀疑她的居心。   “你这是什么口气,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吗?”叶佳瑶悻悻道。   夏淳于失笑:“为了我?”   “为了你也就是为了我自己,不管大当家的是不是怀疑你,咱们力所能及的为他们做点事,自己的心意到了就好。”叶佳瑶说道。   夏淳于想了想:“随便你。”旋即熄了灯。   切……黑暗中叶佳瑶翻了个白眼,开始琢磨明天给二当家的做什么吃的好。其实,她讨好二当家还有个小心思,她被劫持一事有很多疑点,希望能从二当家那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上山后,叶佳瑶头一次和淳于一道起床。   “淳于,你每天起这么早都做什么?”叶佳瑶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对于她这种爱赖床的人,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些人能抗拒对床的依赖。   “我去山上转转。”夏淳于已经穿好衣服,拿了挂在墙上的弓箭出门去。   是要去打猎吗?叶佳瑶撇撇嘴,收拾整齐去厨房。   米是昨晚就浸泡起来的,加水和小苏打上锅用稳火炖,这样炖出来的粥特别的黏稠,还有一股子清香,易消化,给病人吃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惜没红枣,不然,扔几颗进去,还有活血补气的功效。   面也是昨晚就醒好的,正巧宋七起来了,叶佳瑶把和面的任务交给宋七,今儿个她要自己去找食材。   宋七道:“嫂子,您还是让彭五陪您去,要不然老于头那厮小气的很。”   每次他去都是靠抢的,老于头奈他莫何,不过嫂子脸皮薄,可能干不出这事。   彭五闻言,欣然道:“嫂子,我陪您去。”   老于头现在最烦的人就是宋七,每回来总是不由分说的把最好的给抢走,没想到,比宋七更讨厌的家伙还在后头。   叶佳瑶在厨房转了一圈,完全不顾老于头防贼一样的目光,指了指猪肝,彭五就装到篮子里去。   老于头急道:“那是给二当家留的。”   叶佳瑶笑道:“我就是做给二当家吃的。”   老于头不高兴道:“二当家的饭食一向都是我做的,啥时候交给你了?”   叶佳瑶不以为然:“现在是非常时期,二当家得吃好点,你那大锅菜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来?”   “三夫人,别以为你会做两小菜就了不起了,老于头可是大厨出身,你比得了吗?”一位大婶嗤鼻道。   正是先前故意把炉火浇灭的那位大婶。   姜婶一旁说:“三夫人做的菜可不比酒楼里的大厨差。”   “姜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家想巴结三当家的,人家放个屁都是香的,不比酒楼的大厨差,这辈子,你进过酒楼么?你有那命么?”大婶呛道。   姜婶气红了脸,双手叉腰脖子一梗,粗声粗气道:“吴婶,你嘴巴放干净点,别以为老娘不敢揍你。”   “来啊来啊,有本事你揍啊,老娘还怕你不成?”吴婶不甘示弱。   两位大婶摩拳擦掌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   叶佳瑶可不想姜婶为了她跟别人打架,喝道:“行了行了,吵什么吵?大家都是为了二当家,都是自家兄弟姐妹,有什么好吵的。”   姜婶和吴婶瞪着对方,冷哼一声,这才不情愿的分开来。   老于头道:“三夫人,不是我老于头小气,山寨每日的伙食配给都是有规定的,几千兄弟要吃饭,厚了这头就短了那头,先前你们要拿多少就拿多少,我也没话好说,但如今,大当家的吩咐了,放下断龙石,没有大当家的命令,谁都不得下山,不下山就没了补给,大家都得勒紧裤腰带节省着过日子。以后,你们要拿就只能拿自己那一份,多的,半两也不行。至于二当家的饭食,没有大当家的吩咐,我老于头也不敢交给别人去做,三夫人还是先去请示大当家再来吧。”   叶佳瑶语塞,老于头说的在情在理,她无从辩驳,看看彭五,彭五一脸为难地点点头,小声说:“还是先请示下大当家的吧!”   尼玛,想讨好下二当家,居然这么麻烦。   叶佳瑶脸皮再厚也得讲一个理字,于是,这天的食材只领到了几个土豆,几节新鲜的藕,两番茄,两把豇豆,还有一斤五花肉。   叶佳瑶郁闷地看着篮子里的菜,这怎么够吃?家里三个大胃王呢!   彭五说:“这次放下断龙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启,可能要过一段苦日子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山上多的是飞禽走兽,到时候,我和宋七上山去打猎,弄点野味打打牙祭。”   叶佳瑶怏怏地叹了口气,也只好这样了。      第二十二章 我属兔      回到小院,宋七看到嫂子亲自出马拿回来的成果,当即囔囔道:“就说吧,老于头那厮欺软怕硬,我亲自去。”   叶佳瑶悻悻道:“算了,少点就少点吧!说不定以后会更少,连粥都喝不上,别说吃菜了。”   彭五说:“你就别添乱了,断龙石已经放下,有阵子不能下山了。”   宋七惊讶:“真的?”   彭五叹了口气,把菜篮子提进厨房。   肉太少了,叶佳瑶原本准备做猪肉包子,现在只能半荤半素,做成白菜猪肉陷。   宋七手劲大,面团揉的又匀又透,叶佳瑶把面团分成大小均匀的面挤,擀成厚薄均匀的面皮,放入馅料,熟练的捏成18个均匀的褶子,煞是好看。   “嫂子,还有您不会做的东西吗?”宋七叹为观止,嫂子做出来的东西都那么精致,色香味形俱全。   叶佳瑶笑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这些都是家常的,做多了就会了。”   宋七道:“家常的能做这么好才难得。”   哐当,夏淳于走了进来,把两只兔子扔在地上:“宋七,你杀一下。”   “三当家,您这兔子猎的太及时了,今儿个正好缺荤菜。”宋七乐呵呵道,提了只兔耳朵瞅了瞅,满意地说:“这兔子还真肥。”   夏淳于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人。   宋七提了兔子就要去杀,叶佳瑶忙叫住他:“哎,别杀。”   两只兔子都被淳于射中了腿,受了伤,叶佳瑶是属兔的,对兔子有种特别的感情,这么萌又乖巧的动物,谁不喜欢呢?以前家里养过兔子,不过被她养死了,她还伤心地哭了一场,找了个匣子好好地给埋了。   宋七道:“干嘛不杀?”   叶佳瑶理直气壮道:“我属兔,不许吃兔子。”   宋七愕然,还有这种理由?   “那我还属鸡呢,不照样吃鸡?”   “不一样,反正不许。”叶佳瑶手上沾满面粉不好动手,吩咐道:“你帮忙把箭取出来,撒点金疮药包扎一下,不许弄死了,不然我找你算账。”   宋七无语,只好听命行事,帮兔子疗伤。   吃早饭的时候,夏淳于没见到叶佳瑶,便问宋七。宋七说嫂子在后院喂兔子。   夏淳于眉头一拧:“喂兔子?不是让你杀了吗?”   宋七怏怏道:“嫂子不让,说她属兔,不许吃兔子肉。”   夏淳于嘴角抽了抽,看着包子馅里的猪肉,心说,还好她不属猪,不然猪肉都没得吃了。   “待会儿我也上山看看,前几天做的陷阱,不知道有没有猎物中招,要是能抓到野猪就好了。”宋七道。   “嗯,抓到野猪我就给你做猪肚鸡吃。”叶佳瑶从外面走进来。   提到猪肚鸡,宋七的脑袋就耷拉下来,彭五终究忍不住了,问道:“嫂子,您怎么知道我们会出拳头?”   叶佳瑶摊手:“我怎么知道你们会出拳头,只能说我运气好呗,还是你们故意让着我的?”   夏淳于淡淡扫了她一眼,你就装吧,当时你可是自信满满,一副吃定的模样,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诀窍。   叶佳瑶才不会告诉他们这是某位心理学家的研究成果,而且这游戏她只玩一次,绝对不会给他们翻盘的机会。   “彭五,你待会儿把早饭给二当家的送去。”叶佳瑶道。   彭五看看三当家,夏淳于不发表意见,默许,昨晚他想了想,这么做也没什么坏处。   于是,彭五欣然领命,提了食盒去二当家那。   叶佳瑶坐下来吃饭,宋七问道:“嫂子,那两只兔子你准备养着?”   “不养,等它们伤好了就放回山里去。”叶佳瑶道,她怕又把兔子养死了。   夏淳于面无表情地说:“最近一阵子,恐怕上山打猎的人会越来越多。”   叶佳瑶愣了一下,是哦!寨子里补给不够,肯定有人会上山打猎,两只小兔圆滚滚胖乎乎这么肥美这么可爱,肯定难逃魔爪。   “那我还是养着吧!淳于,我可以养它们吗?”叶佳瑶不清楚淳于是不是喜欢小动物,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还是征求下他的意见为好,要是他不喜欢,就把兔子送到姜婶那,让姜婶帮着养。   夏淳于漠然道:“随你便。”   反正又不用他养。   叶佳瑶笑眯眯地,嗲嗲地说道:“淳于,你真好。”   夏淳于和宋七齐齐打了个哆嗦,暗暗抖落鸡皮疙瘩,说话间彭五回来了,说二当家喝了粥,倒是老于头送的猪肝汤碰都没碰过。   叶佳瑶幸灾乐祸,颇有几分得意:“一大早的做猪肝汤,谁吃得下。”   那老于头也是缺心眼,光会做菜有什么用?做菜要考虑到吃菜人的口味,要根据吃菜人的身体状况,根据四时季节的变化,进行搭配烹饪,做的再好吃,不对味,不合适都是白搭。   彭五笑道:“我跟二当家的说了嫂子想给他做饭,二当家的说他还想吃嫂子做的肉饼。”   叶佳瑶开心道:“行啊,晚饭就给他做。”说着,叶佳瑶还得意朝夏淳于抛了个媚眼。   夏淳于低眉只做没看见,心里腹诽:这女人也太没庄重样了。同时又有些纳闷,二当家标准的山东汉子,居然也吃得惯她做的南方口味的饭菜?   这个还算温馨的早晨很快就被一场清洗行动给破坏了。大当家的下令,但凡一年内上山的人都要接受调查,宋七就是第一拨被请去问话的人。   面对前来找宋七的,大当家身边的亲信,夏淳于什么都没说,只是脸色有些难看,宋七隐藏的极深,按说不可能怀疑到宋七头上,这么做,多半是冲着他来的。   彭五安慰地拍拍宋七的肩膀:“宋七,没事儿,大当家的也就是了解下情况,你如实说就好了。”   宋七挺着胸,昂着脖:“老子有什么好怕的,老子又不是卧底。”   宋七跟人走了,夏淳于把碗一搁,道:“彭五,走,我们去演武场。”   叶佳瑶想到昨晚淳于说的话心里就直发毛,宋七是淳于的人,大当家的首先拿宋七开刀,难道真的是冲着淳于来的?   宋七去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一脸阴郁,叶佳瑶关切道:“怎么样?大当家的没怀疑你吧?”   宋七愤愤道:“气死人,我差点跟他们打起来。”   呃!叶佳瑶眼里的宋七是个乐天派,成天笑呵呵,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生气。   “你跟他们置什么气,他们也是奉命行事。”叶佳瑶劝道。   “我就是受不了他们拿我当贼似得的盘问。”宋七瓮声瓮气道。   “行了,放你回来就是信得过你,别气了。”叶佳瑶安慰道,心说,大当家这样查能查出卧底来吗?有哪个卧底蠢到会承认自己是卧底,除非有确凿的证据,这样搞,只会让人寒心,弄得人人自危,看来这个大当家也没啥水平。   叶佳瑶想的没错,一连几天的排查审问,寨子里有两百多人都在大当家那挂了号,却是连个卧底的影子都没瞧见,反倒弄的怨声载道,有人囔囔着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要下山,夏淳于发威把这些人都关了起来,再没人敢囔囔。   只是这样一来,大家就把夏淳于给怨上了,叶佳瑶隐约能猜中淳于的心思,这个时候站出来,替大当家的挡枪,顶住压力比说什么都有用。   让彭五送了两天饭菜后,叶佳瑶开始自己送饭了。   “二哥,今儿个好点没?看您气色还不错”叶佳瑶笑眯眯的捧了一盅鸽子汤来到二当家的住处。   二当家皮厚肉糙,被羽箭射了个对穿,胸口又挨了一刀,刚救回山上那会儿听人说都快死了,没几天功夫就缓过来了,换做别人不得半死不活的躺上十天半月的。   二当家爽朗一笑,笑到一半卡住,像突然被人掐住了喉咙,捂着伤口喘大气。   叶佳瑶关切道:“二哥,您没事吧?要不要叫柳先生来?”   二当家的摆摆手,深吸了几口气,缓过劲来,说:“没事没事,他娘的,疼死老子了。”   叶佳瑶道:“能不疼吗,我手指揦了一个小口子都疼的要命,二哥,这是我特意为您炖的鸽子汤,对伤口的愈合很有好处。”   二当家的笑道:“真是麻烦弟妹了。”   “有什么麻烦的,举手之劳而已,二哥您这一受伤,大哥和淳于嘴上不说,心里都着急的要命,淳于是睡觉都不安宁,昨儿个我就那么提了一句,说喝鸽子汤有利于伤口的愈合,他天不亮就起来上山去打野鸽子,转了老半天,还真被他找到两只。”叶佳瑶貌似有口无心地念叨,又抱怨起来。   “他这个人吧,一天到晚就知道绷着个脸,也不会说好听的,跟个没嘴的葫芦似得,什么都放在心里,还好,总算是摸到一点他的脾气,要不然得被他气死。”   “二弟是这样的人,面冷心热,弟妹你多担待一些。”二当家的打着哈哈。   “不想担待也得担待了,谁让我跟了他呢,这都是一个人的命,没办法,哎……二哥,您慢慢吃,我先回了。”叶佳瑶不急于套近乎,这种事得慢慢来。   叶佳瑶刚出门就看到大当家的背着手,低着头往这边走来。      第二十三章 死不要面子      “大哥。”叶佳瑶笑微微的迎上前去。   大当家的抬头:“原来是弟妹啊!又给你二哥送好吃的来了?”   “嗯,我看二哥气色好多了。”   大当家的笑是笑意不达眼底的笑,透着些许疏离,阴测测地,别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反而有种自己被人看穿的感觉,有道是相由心生,对这种多疑的人,叶佳瑶完全无好感。不过人家是大当家,山大王,淳于都得看他脸色行事,她一附属的附属,就更得巴结着点。   “大哥,您怎么长热疮了,得吃点凉的,正好我炖了冬瓜排骨汤,大哥过来吃啊!”叶佳瑶热情地邀请。大当家这几天可能烦心事比较多,着急上火,人中上长了颗大大热疮,看起来像某岛国的人,越发的奸诈。   大当家摸了摸鼻子底下的热疮,笑了笑:“不了,待会儿还有事,改天再来尝尝弟妹的手艺。”   叶佳瑶说:“那我让彭五给您送去,正好我那还有金银花茶,一并给您送去。”   不等大当家的拒绝,叶佳瑶便福了一礼告辞了。   大当家眯着双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叶佳瑶远去的背影,这个女人不简单,才来几天,就能安之若素了。   进到屋里,二当家正捧着汤碗津津有味地啃着鸽子腿,见大当家的来了,忙要放下。   大当家摆摆手:“你吃。”   “老大,你要不要来点,弟妹做的汤很好喝,那叫一个香。”二当家献宝道。   “不了,你自己吃。”大当家对美食向来不怎么热衷。   “弟妹这个人你怎么看?”大当家问道。   二当家愣愣道:“我觉得挺好的,性子开朗,又会做菜,关键人长的还漂亮,早知道当初就不给老三了,我自个儿留着。”   二当家深表遗憾。   大当家沉吟道:“就是因为太好,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刚来的时候还要死要活的。”   二当家酸溜溜地说:“兴许人家以为要给咱们做压寨夫人呐,一看老三那模样,哪还会不乐意,山上的女人,哪个不是见了老三就两眼发直,连母鸡见了老三都咯咯咯叫的特别欢。”   大当家皱了下眉头,不过确实如此。   “彭五跟了他这么久,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大当家的甚为苦恼,不得不承认,老三是个人才,对山寨做了很多贡献,如果这人靠得住,黑风岗有了他将是如虎添翼,可他就是不放心,说不出为什么,一种直觉。山寨里,他只信得过最早跟他扯竿子的那批人。   二当家小声问道:“派去查老三底细的人还没回来?”   大当家摇摇头:“我想,应该快了。”   “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如果老三真是朝廷派来的卧底,那咱们的处境可就不妙了。”大当家很矛盾,一边是惜才,一边是疑虑,还有顾忌,老三还是有很多支持者的,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处置他,无法服众,会寒了弟兄们的心。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这次老三可是冒死把我给救出来的,当时的情形,我都绝望了,让老三自个跑,可老三愣是拉着我杀出一条血路,他若是卧底,任我死了岂不更好?在那种情况下,我若死了,你也不能说他什么不是?”二当家看着手中的鸽子腿,想着刚才弟妹说的话,再回想当日浴血奋战的情形,心中的天平已经倾向老三。   大当家的点点头:“这点,我是很感激他的。”   二当家问道:“其他人呢?这几天就没查出可疑的人来?”   大当家的叹了口气:“难呐!没有真凭实据,不好下定论,现在寨子里已经怨声载道。”   “他娘的,要是方时能再听到一耳朵就好了,也不用这么费劲。”二当家的嘟哝着说。   “不过,我有后招,你就安心养伤。”大当家起身道。   叶佳瑶回到小院,正巧夏淳于和彭五也回来了。   “你们稍等,我炒两菜就可以开饭了。”叶佳瑶放下食盒,卷起衣袖进厨房。刚往炉灶里添了两根柴火,就听到夏淳于的怒吼:“叶瑾萱……”   叶佳瑶头皮炸了一下,猛地想起来中午她把两只兔子抱屋里玩,就给关在屋子里了。   “宋七,你帮忙看着点火。”叶佳瑶赶紧回屋,只见夏淳于黑着脸站在床前,那眼神跟见道了杀父仇人似得盯着床上的兔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把它们抱出去。”   夏淳于火道:“谁允许你把它们弄到屋子里来的?你自己看看,这床还能睡吗?”   叶佳瑶往床上一看,顿时欲哭无泪,乖乖兔宝宝,你们怎么能在床上拉粑粑呢?   “别生气别生气,大宝二宝不懂事,我会好好教育它们的。”叶佳瑶把兔子抱了起来,板着脸教训道:“都跟你们说了,不许爬床上去,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想我炖了你们吗?”   夏淳于瞠目,大宝二宝?我看你才是活宝。   夏淳于气呼呼道:“你跟它们讲道理,它们听得懂人话吗?再有下次,我就把它们扔给老于头。”   “兔爸爸的话听见没,再有下次,我可保不住你们了。”叶佳瑶把兔子抱出去。   夏淳于脚下一个踉跄,他什么时候成了兔爸爸?   “叶瑾萱,你自己要做兔妈妈别扯上我。”夏淳于几乎是用吼的,兔爸爸这种称呼,他绝对无法容忍,比叫蠢驴还让他不能接受。   “知道了知道了,大小宝别怕啊,兔爸爸不喜欢你们,我喜欢你们,但是你们一定要乖,听见没?”叶佳瑶摸摸兔宝宝地耳朵,柔声说道。   夏淳于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个女人总要时不时的搞出点事情来让他上火。   叶佳瑶手脚麻利的换了床单,对歪在榻上冷着脸看书的夏淳于说:“淳于,姜婶送的金银花茶我拿去送给大哥行不行?刚才我去给二哥送鸽子汤遇见大哥了,他嘴巴上长了好大一颗热疮,跟个小日本似得,金银花能清热解毒。”   叶佳瑶最会转移话题。   夏淳于哼哼道:“你倒是贴心。”   “哎,没办法,谁让你不是老大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叶佳瑶撇了撇嘴。   夏淳于斜了她一眼,讥讽道:“你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看你都快上房揭瓦了。”   叶佳瑶嘿嘿一笑:“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吧!不就是兔宝宝拉了泡屎吗?又不是我拉的。”   夏淳于满头黑线,她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也不考虑一下听的人受不受得了。   “咳咳,我的意思是不是我让它们拉的。”叶佳瑶发现了自己的语病,窘迫的解释。   “再说了,他们虽然是大哥二哥,毕竟跟咱们没有血缘关系,闹掰了就完蛋,跟你就不同了,咱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吵吵架闹闹小脾气那是情趣。”叶佳瑶笑嘻嘻地说,她已经找到对付淳于的办法,每回他一生气,她就跟他东拉西扯,笑脸迎人,他就没辙。   “我去做饭啦!”叶佳瑶嘟着小嘴朝他抛了个飞吻,拿了桌上的金银花茶欢快地走了。   夏淳于无比嫌弃的朝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在心里给出个评价,脸皮堪比城墙厚,举止轻佻一点不像个正经的女人,狗屁个情趣,夫妻相处之道理应相敬如宾才是。   继续低头翻书,可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她嘟着小嘴的可爱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上一口。夏淳于烦躁地合上书本,完蛋了,跟这个女人处久了,他的是非观念全乱套。   叶佳瑶麻利的炒好菜,那边冬瓜排骨汤也炖好了,先盛了一碗出来,装进食盒。   “彭五,彭五……”   彭五应声跑进来:“嫂子,有什么吩咐?”   “你把这个给大当家的送去,我已经跟大当家的说过了。”叶佳瑶把食盒和金银花茶交给彭五。   “快去快回啊,等你吃饭。”   彭五欣然接受跑腿的任务。   宋七酸溜溜地问:“嫂子,为啥每回给大当家二当家送吃食就让彭五跑腿?咋不让我去嘞?”   呃……这个问题……叶佳瑶想了想,是有些奇怪啊,为什么呢?可能是觉得彭五办事牢靠一点!又觉得他好像跟大当家他们熟悉一点。   “你想的还真多,为啥你不想想每次我就叫你给我打下手,从不叫彭五嘞?我都没想明白,你想明白了告诉我一声啊!”叶佳瑶挑眉道,她才不会为这种无聊的事情伤脑筋。   宋七郁闷,咋还让我自己想了?我哪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叶佳瑶摆好饭菜碗筷,走到门口捏着嗓子嗲嗲地喊:“淳于……吃饭啦……”   夏淳于立刻就放下书来到厨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饿疯了,等吃等急了,其实他是有苦说不出,如果等她喊第二声,那舌头就开始卷起来,而且喊的更大声。夏淳于心下懊恼,自己居然沦落到对一个女人随叫随到,本该是她对他唯命是从,现在全然颠倒。什么警告威胁,对她完全无效,当面应的好好的,下一刻就故态复萌,跟他装可爱,装可怜,各种装,这辈子他还没遇见过比她更难缠的人。   总结起来一句话,他是死要面子,她是死不要面子,还能有什么办法?      第二十四章 别出心裁的后果      吃过晚饭,叶佳瑶悲催地坐在水井边洗床单,两只兔宝宝在一边玩。   二宝跳一下跳一下就黏到她脚边来,叶佳瑶用水泼它:“一边去,你们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老娘对你们这么好,你们就这么报答我的?要我给你们洗粑粑?老娘还是头一遭洗这么恶心的东西。”   二宝睁着一双无辜的红眼睛将她望。   “你还敢跟我装乖卖萌?再有下次,老娘炖了你。”叶佳瑶指着二宝数落。   二宝惭愧地底下头。   大宝在一旁欢蹦乱跳。   叶佳瑶又去骂它:“你别蹦的欢,你也拉了一泡尿,你们都是一样的货色。”   夏淳于凫水回来准备把衣服拿来她洗,就听到她在跟兔子说话,那神情那语气,就跟训孩子似得,责备里又透着宠爱。   夏淳于走过去把衣服扔进水盆,嗤鼻道:“它们要是听得懂你的话就成兔子精了。”   叶佳瑶不以为然:“你别小看小动物,它们都是有灵性的,只要你用心待它们,跟它们多交流,它们就能明白你的想法。”   “你看,你凶过它们,你一来,它们就跑开了,它们都怕你,你要是不在,我赶它们走都赶不动。”叶佳瑶道。   夏淳于讥讽道:“就算它们有灵性,你自己就是个不长记性的,还指望能教出好的来?”   叶佳瑶冲他翻了白眼:“我看你还不如它们呢,我喂了它们几次,它们都知道要对我好,我天天做饭给你吃,给你洗衣服,你从来不说我一句好的。”   夏淳于很欠扁的说:“那是你应该做的,有什么值得夸赞的?”   这货还真是分分钟欠扁的节奏啊!叶佳瑶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抿嘴一笑:“安大爷,你怎么把衣服扔进来了?没看见我在洗床单吗?”   夏淳于看着她手里捏着的床单上沾了青青黄黄颜色,顿时脸色一变,闷声道:“这衣服不要了。”   叶佳瑶撇撇嘴:“你自己说的哦,那我拿去扔掉了哦。”   臭男人,你让我不舒坦,我也让你恶心恶心。   等叶佳瑶忙好回房,夏淳于已经上、床了。叶佳瑶走过去,双手伸到他鼻子底下。   “你闻闻,臭不臭?我洗了好多遍,可是就觉得还有味儿。”   夏淳于嫌弃地拍掉她的手:“你恶不恶心?离我远点。”   想到那青黄的颜色,他还一阵阵做呕呢!她居然叫他闻她洗过兔屎的手。   叶佳瑶撅着嘴,悻悻地脱衣上、床。心里偷乐,他精力旺盛每晚都要做运动,把她折腾的半死,昨晚她借口肚子痛逃过了一劫,看来今晚又能逃过一劫了。   果然,熄了灯后,叶佳瑶故意去搂他都被他嫌弃地推开了,转过身去不理她。   叶佳瑶心里那叫一个得意,有点小洁癖也是不错的。   他越是躲,叶佳瑶越是要闹他。   “淳于,淳于,不要不理我嘛,你不能因为我的手沾过兔宝宝的屎就嫌弃我,来来,咱们握个手吧……”   夏淳于被她惹毛了,呼啦转过身来,没好气道:“叶瑾萱,我警告你,再惹我后果自负。”   叶佳瑶怏怏地瘪了下嘴,嘀咕道:“没意思,睡觉。”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夏淳于心里又不平静了,想的有点多。   是不是她想要?   夏淳于碰了碰她的腿:“喂,睡啦?”   叶佳瑶往里缩了缩,不搭理他。   呃!在生气?   夏淳于转过身来揽上她的腰,在她光洁平坦的小腹上摩挲。   叶佳瑶的神经绷住了:“你干嘛?睡觉了。”   夏淳于的手往上探,覆上一方椒乳,轻轻揉捏着,语气暧昧:“你不是睡不着吗?”   “我哪有睡不着,我要睡了,别吵我,我马上就睡着了。”叶佳瑶去拨他的手。   “想要就直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夏淳于鄙夷道,这种愿望,他还是挺乐意满足她的。   叶佳瑶傻眼,他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尼玛,这是史上最令人啼笑皆非的误解好不好。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什么也不想要,我只想睡觉。”叶佳瑶不安地扭动身子,尼玛地再摸下去,她就真的要沦陷了。   夏淳于用他的坚挺顶了顶她,邪、魅地说:“可是我想了。”   在这种事情上,女人都是比较害羞的,虽然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但她终究还是一个女人,所以,他愿意让一步。   叶佳瑶快哭了,怎么小洁癖不管用了呢?   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这样从后面顶了进来。   死男人揶揄道:“还敢否认,你的身体比你诚实多了。”   叶佳瑶把脸埋进枕头里,羞愧的想要撞墙,为毛这么快就有了反应?跟水龙头开关似得,一拧就泛滥了。   看她羞愧不语,夏淳于越发觉得有趣,慢慢地退出来,狠狠地顶进去,惹得她情不自禁娇吟出声。   她的声音很好听,细细弱弱,宛若莺啼,带着几分羞怯,不敢大声却又难以克制,这种声音钻入任何一个男人的耳朵里,都会难以自持。   “来,你上来。”夏淳于扶着她的腰让她起来。   “不要……”叶佳瑶扭捏着,她才不要在上面,让他看她笑话吗?   可是,他手劲大的很,一下就换了位置。   “不要不要,这样太深了,我会死的……呜呜……”叶佳瑶嘤嘤着就要爬走,被他死死摁住。   “深浅你自己不会控制吗?现在是你主动。”夏淳于好笑道。   但是,老娘不想动好不好?老娘还是很害羞的好不好?叶佳瑶欲哭无泪,尼玛,在这种事情上头,她暂时还没有做御姐的心态和气势。   叶佳瑶勉强动了几下,就趴在他身上装死了,反倒惹的夏淳于难受。   “真没用。”夏淳于鄙夷道,坐起来抱着她下了床。   “干嘛?你又想干嘛?”叶佳瑶有些惊慌,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生怕掉下去。   他的坚挺还在她里面,随着他的步伐弹动着,抵触着她最敏感的地方,强烈的刺激着她的感官,叶佳瑶忍不住张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呃……这死女人,下嘴这么重,痛不痛的?夏淳于蹙了下眉头,却是任她咬着。   走到桌边,夏淳于腾出一只手把桌上的茶壶移到边上。   “女人,松嘴。”   “呜呜呜……”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叶佳瑶一松嘴就被放在了桌面上,裸露的肌肤碰触到冰凉的桌面,让她打了个冷颤。   今晚月亮很圆,月光如银漫过窗台,洒了一室银辉,也在她如雪的肌肤上镀了一层朦胧的珍珠般的光泽,她胸前的两只小兔随着他的节奏跳动起伏,一副令人血脉喷张的诱人景象。   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令他几乎发狂。他真的越来越喜欢这具纤柔纤细却又曲线诱人的身体,她紧致而湿润的内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销魂蚀骨,怎么要也要不够。原来对一个人也会上瘾,不知道这瘾还能不能戒掉。   “不要看……”叶佳瑶徒劳地伸手想要挡住他的视线,这样太羞人了。   他沉沉地看着她,幽深地眸子里跳动着炙热地焰火,捉住她的手俯下身来,吻她的唇,低沉而沙哑地嗓音充满了男性的魅惑:“这样舒不舒服?”   “你……你快点……”叶佳瑶只差一步就要到达顶峰,难受地呜呜地央求。   “你自己说的哦。”夏淳于嘴角一扬,笑的很是邪、魅。   就在结束的那一瞬,只听得咔擦一声,两人愣住,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夏淳于先反应过来,刚把叶佳瑶捞到怀里,一条桌腿断了,桌子斜斜塌下去,又是嘭的一声巨响,茶壶也摔碎了。   叶佳瑶想死的心都有了,做运动做的连桌子都塌掉,半夜三更的搞出这么大动静,彭五和宋七他们一定都听见了。   夏淳于也是郁闷:什么破烂桌子,这么不牢靠,要是换成他家的红木桌子,再怎么折腾也没关系。   “都是你,搞什么别出心裁,你怎么跟宋七他们解释?”叶佳瑶瞪圆了眼睛咬牙切齿地小声怨怪。   夏淳于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他们知道了又怎样?”   “我可没你那么厚脸皮,我不管,要是明儿个他们看我眼神不一样,我就罢工,不做饭了。”叶佳瑶赌气道。   夏淳于一个头两个大,餍足过后本该是最放松惬意的时候,却要收拾一堆烂摊子。   夏淳于清了清嗓子,大声吼道:“叫你倒个茶就这么不情愿吗?还会不会伺候人了?”   叶佳瑶傻眼,这是在骂她?旋即明白过来这家伙是在演戏。   当即很配合的嘤嘤抽泣道:“我也是不小心的,没点灯,手滑了,你也犯不着这么凶,踹桌子干嘛?你干脆踹死我得了……”   “别以为我不会踹你,再有下次,你自己掂量着看。”夏淳于凶起来中气十足,震的人耳膜都发痛。   “呜呜呜……”叶佳瑶趁机装可怜,难得他自己愿意做恶人,就好好成全他。   夏淳于头皮发麻,小声道:“够了够了。”   “呜呜呜……”叶佳瑶哭的高低婉转,一边冲着他做鬼脸,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夏淳于低声威胁道:“你是不是还想换个地方试试?”   叶佳瑶这才止住了假哭,抱着他的脖子撒娇:“淳于,我冷。”   夏淳于面无表情地横了她一眼,抱她回床上。      第二十五章 是不是喜欢我      第二天,吃过早饭,宋七奉命来修桌腿,看到桌子的惨状,宋七对嫂子深表同情。   “三当家这阵子心情不太好,嫂子您别往心里去,三当家的说什么您只管当耳旁风。”   叶佳瑶不好意思道:“你都听见啦?”   宋七耸了耸肩,半夜三更吼的那么响,他又不是聋子。   叶佳瑶哼哼唧唧:“我才懒得理他。”   心道:还好昨晚唱了那么一出戏,宋七他们没有起疑。   姜婶来送今日的配给,反正是按人头分配的,叶佳瑶也懒得去拿了,姜婶每天都会给她送过来。   “昨儿个您说要给二当家的包饺子,老于头特意多给了一斤猪肉和三斤面粉,现在食物越来越少了,连最后一头猪都杀了。”姜婶叹道。   叶佳瑶是不用担心这些问题,淳于每天都能打到猎物,加上山上开辟了好大一块地种植各种蔬菜,而且,烟霞湖里鱼虾肥美,宋七有时候会去湖里抓几尾鱼,他们的伙食还是一如既往的保质保量。   “面粉上次拿的还有得多,这样也好,中午你和姜叔也过来吃,我多做几个。”叶佳瑶笑道。   姜婶笑眯了眼:“那敢情好,可是中午厨房那边还得帮忙,不然地话也能帮您打打下手。”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能搞定。”叶佳瑶笑道,不就是多花点时间么,现在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送走姜婶,叶佳瑶就开始准备包饺子。自己院子里就有四个人,给二当家送当然也要送一份给大当家尝尝,听说大当家最喜欢吃饺子,再加上姜婶夫妻两,就是八个人了,八个人的份,可能包三百个都还不够。   叶佳瑶计算了一下,又加了三大勺面粉进去,打了两个鸡蛋,加入鸡蛋可以使面的韧性更佳。调好水,控制好面的软硬程度,就等着宋七来揉面,自己动手剁饺子馅。   根据大家的喜好,叶佳瑶打算准备三种馅料。二当家的要吃猪肉韭菜馅的,淳于喜欢吃香菇白菜肉馅的,她自己喜欢茭白猪肉馅,至于其他人,爱吃啥吃啥。   饺子好不好吃全在馅料的味道鲜不鲜美,在现代,因为瘦肉精什么的,人们在做肉食的时候,一般都要用水焯过,去掉浮沫,但这个时代的猪肉,是原生态的,没有污染,过水焯反而焯掉了猪肉原本鲜嫩的味儿。叶佳瑶只需把肉剁成细细的肉末,加入各种调料放在一边,以便入味。   白菜切碎后加少许盐腌一会儿,再把杀出来的水控掉,这样的白菜煮熟后特别柔软,口感更好。韭菜就不必杀水了,本来易熟,一杀水就全焉了。茭白切成细丁后则需下锅翻炒至七成熟,香菇也用油爆出香味……   做好这些,叶佳瑶去唤宋七:“宋七,你桌子修好没?”   “好了。”宋七拿了工具走出来,笑嘻嘻道:“这回牢固了,不过还是经不起三当家的一脚踹,嫂子,您得跟三当家说说。”   叶佳瑶撇了撇嘴:“我跟他说他会听么?他要是再踹坏了,改明儿我就搬块石头来,让他踹个够。”   “这主意好。”宋七怂恿道。   “这主意好吗?”夏淳于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宋七立马就焉了,低着头不敢看一脸冰霜的三当家。   叶佳瑶想笑不好意思笑,悲催的宋七呀!   “我也觉得这主意挺好,宋七,这事就交给你去办,我看后山路边那块石头就挺合适当桌子的,你去搬回来。”夏淳于闲闲说道。   宋七咋舌:“三……三当家,那石头少说也有数千斤,怎么搬?”   夏淳于用力的拍了拍宋七的肩膀,拍的宋七半边身子都矮了下去:“我相信你能办到。”   宋七绝望地无声哀嚎……能敲碎了搬吗?他不就是说了四个字吗?附和了一下嫂子吗?怎么就拿他开刀了呢?   叶佳瑶实在不忍宋七被欺负,剜了淳于一眼,说道:“宋七,来揉面了,搬什么破石头,石头能填饱肚子吗?赶紧的。”   宋七看了看三当家,怯怯地说:“三当家,嫂子叫我揉面呢!”   夏淳于面无表情淡淡道:“面揉好了再去搬。”   这家伙不好好治治他都不行了,现在老是跟瑶瑶一个鼻孔出气,都不把他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   宋七跟霜打了的茄子似得,焉不拉几地进了厨房。   “嫂子,您得救救我。”宋七哭丧着脸道。   叶佳瑶哂笑道:“没听出来他是故意整你的吗?你不搬,他能杀了你还是踹你下山?”   别人在淳于面前耍赖有没有用她不清楚,但她每回耍赖还是挺管用的。   宋七心里嘀咕,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三当家那脾气,就算不叫他去搬石头也会想出别的法子整他。   “好了,别犯愁了,回头我跟他说说。”叶佳瑶安慰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包饺子。   宋七忧心忡忡地开始揉面,叶佳瑶去煎了几个鸡蛋剁碎了,把蔬菜陷和肉馅拌匀了,沾了点在筷子上尝了尝,味道刚刚好。   “你用点劲,揉的硬一点,软不拉几的不好吃,没韧性。”叶佳瑶扭头看宋七,这家伙情绪低落,做事也无精打采。   “哦。”宋七怏怏地加了把劲。   “你赶紧揉啊,我去瞧瞧他在干什么?”叶佳瑶吩咐一声,擦了手去正房。   夏淳于坐在书房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手里的笔筒,似乎在想什么事儿。   “淳于,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回来?彭五呢?没跟你一起?”叶佳瑶问道。   夏淳于淡淡扫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说:“这几日油水少了,一个个都瘟鸡一样,还练什么练。”   叶佳瑶蹙眉道:“如果一直找不到奸细,断龙石就一直不开启了吗?”   夏淳于眉梢一挑:“谁知道大当家的心里怎么想的。冯朝林和朝廷勾结,攻打山寨是势在必行,眼下正是要加紧储备物资的时候,却搞的大家连饭都快没得吃了,还抓什么奸细,弄得人人自危,人心涣散。”   “他还真以为一块断龙石就能挡住官兵的进攻?以为人家的火炮运不上来?”夏淳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呃……真的能攻上来吗?叶佳瑶叶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希望山寨被攻破还是不希望。虽说这里土匪窝,可土匪窝里也有好人呐,比如姜叔姜婶,比如宋七,他们都是被逼迫上山,也没干过什么坏事,而且,还有一些人是和她一样被劫持上山,在这里做苦力,这些人都是无辜的,官兵要是攻上来,能放过这些人包括她吗?她可是三当家的老婆啊!   “那你跟大当家的说说呀!”叶佳瑶道。   夏淳于冷笑:“说什么?这会儿他看谁都像奸细,我才不去讨这个没趣。”   说的也是,大当家的怀疑淳于的话,淳于说什么都没用,反倒会被认为别有居心。   “那……一旦山寨被攻破,你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你会管我吗?”叶佳瑶忐忑地问。   夏淳于斜睨着她,清澈的眼眸似一潭无波的池水,不带一点情绪:“官兵攻上来,你不就得救了吗?说不定官兵要砍我脑袋,你还可以补上一刀。”   叶佳瑶莫名的感到愤怒:“你怎么这样说话?”   虽然她是被迫做了他的女人,也很讨厌他的自大与蛮不讲理,但她从没想过要他死,她只想离开而已。   “哦?那要怎么说?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夏淳于眸底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喜欢你个头,老娘只是不像你们这些没人性的家伙,杀人如割草,不把人命当回事。   叶佳瑶转身就走,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回答,说是,那是骗人,而且说不定会遭来他的嗤笑,说不是,就是得罪他。   心里突然觉得悲凉,他知道密道在哪儿,就算官兵攻上来,他也可以全身而退,就算他只是把她当一个玩物,看在她尽心尽力的伺候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她一个承诺就那么难吗?   夏淳于本是跟她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丢下她不管,包括山寨里一些无辜的人,他都想办法要予以保全,更何况是她,再怎么说,她也是他的枕边人。谁知道她居然冷着脸转身就走了。这是生气了?还是说,她根本就不喜欢他。想到这种可能性,夏淳于心里一阵烦躁。算了,不勉强她,等事情完结,她爱上哪就上哪,他还省得心烦。   叶佳瑶气鼓鼓地回到厨房。   宋七看她脸色不好,想必是也受气了,本想安慰她几句,又怕被三当家的听见,又拿他作伐,便默默地继续揉面团。   叶佳瑶挤开他,抢过面团就使劲揉了起来,心里一边痛骂:臭驴,死驴,尼玛的混蛋……老娘才不会求你,没你老娘照样能活的好好的。   宋七看她把手里的面团当仇人似得搓揉,不由的幻想着三当家被她各种蹂、躏的场景,如果真有这一天就好了,能看到不可一世的靖安王世子吃瘪,那是多么令人痛快的事情啊。      第二十六章 给脸不要脸      叶佳瑶包好了猪肉韭菜饺子,下锅煮熟,配好蘸料,让彭五先给二当家和大当家送去,然后再煮淳于的。她还在生气,懒得去叫他,宋七得了这个拍马屁的机会,乐颠颠地跑去叫三当家的来吃水饺。   本来每次都是叶佳瑶扯着嗓子喊他吃饭,今天换成宋七来叫,夏淳于还有些不习惯。   叶佳瑶把饺子装盘就搁在灶台上,宋七乐颠颠地端了去。   “三当家,您瞧嫂子包的饺子多好看,味道更好,白菜猪肉馅的,您趁热吃。”   夏淳于刚要下嘴,听他这么说,就横了他一眼,这不废话么?爷不正要吃吗?   再看那女人,在灶台前忙碌着,即便转过来也不朝他这边看一下,摆明了一副不搭理人的架势。   真是小心眼,他又没说什么,犯得着生气吗?   盘子里水饺码的整整齐齐,每个饺子大小均匀,都是六个褶子,圆滚滚的,像半个小包子,饺子皮晶莹剔透,依稀可以看见里面香菇和猪肉的颜色,跟个水晶蒸饺似得,十分诱人。   咬一口,馅料里渗出鲜美的汤汁,满嘴溜油,白菜的爽口,猪肉的柔嫩鲜香,咸甜适宜,地道的江南风味。夏淳于真心赞叹,似乎就没有她不会的,仿佛一经她的手,什么普通的材料都能做出绝佳的美味。   “你也来吃。”夏淳于头一遭主动叫她吃饭。   叶佳瑶只做没听见,继续忙活。   夏淳于不满地皱眉,这女人也太矫情了。   宋七嘿嘿笑道:“待会儿姜叔和姜婶也过来吃饺子,嫂子还在做他们那份。”   夏淳于只好埋头继续吃水饺。   “三当家,三当家,出大事儿了……”彭五慌里慌张地跑进来。   嘿嘿笑道:“待会儿姜叔和姜婶也过来吃饺子,嫂子还在做他们那份。”   夏淳于一派泰山崩与前而不色变的从容淡定,道:“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彭五是山西的人,平时说话就有点卷舌头,一着急就卷的更厉害了。   “三当家,奸细抓到了,大当家的正在审问,让您赶紧过去。”彭五说道。   夏淳于一个饺子塞在嘴里,真真愣了一下,含糊道:“真的?是谁?”   “是七营的一个兄弟叫童贺祥。”   夏淳于放下筷子,嘴里还嚼着饺子,起身道:“走,去看看。”   宋七道:“我也去。”   有热闹看还不看?   一下子,大家走了个干净,叶佳瑶气地翻白眼,等他们回来饺子都凉了,热过的饺子没有刚出锅的好吃,她这半天不是白忙活了吗?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抓到了奸细,就意味着淳于的嫌疑可以洗清,断龙石也可以重新开启,相比起来,一盘饺子不算什么。   没多久,姜叔和姜婶来了。   “三当家呢?”姜叔四下里看了看,问道。   叶佳瑶撇嘴道:“吃到一半,说是抓到奸细了,大当家的让他过去。”   姜叔的神情有些古怪,似乎感到意外:“抓到了?”   “说是这么说,这几天也不知抓了几个,没一个承认的,最后都不了了之,这个估计也是乌龙。”叶佳瑶不以为然。   姜叔讪讪一笑:“说的也是。”   “不管他们,咱们吃咱们的,姜叔姜婶,你们会吃茭白肉馅的吗?”叶佳瑶问道。韭菜的被彭五预定了,宋七和淳于都要吃白菜肉馅的,剩下的就只有茭白肉馅的了。   姜叔道:“我啥都行,三夫人做啥都好吃。”   姜婶笑呵呵地说:“那是,比起三夫人的手艺,老于头做的那些只能称猪食了。”   上次姜婶为了给三夫人争气,把老于头和厨房里那几个大婶给得罪了,加上老于头给二当家做吃食的资格又被三夫人抢了去,老于头对她越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相处的很不愉快,要不是她腰圆膀粗力气大又彪悍,不知要吃多少亏,对那些人全无好感。   叶佳瑶笑道:“老于头的卤味做的还是不错的。”   “那也比不过您。”姜婶道。   淳于他们去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叶佳瑶歪在榻上闭目养神,听见他们回来了,就起来去给他们弄吃的。   这是她的工作,即便心里再不情愿,也要把工作做好,尤其是碰上这么个不靠谱的蠢驴。   彭五的那份还没下锅,就煮了给他吃,淳于和宋七的已经凉了,叶佳瑶换了口平底锅做煎饺。   三人围坐在饭桌前,继续讨论奸细的事。   “真没想到,童贺祥居然承认了。”宋七感慨:“真看不出来啊!我跟他还一起打过双扣,赢了他不少钱。”   彭五道:“他偷溜下山被抓住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大当家的还没动刑呢!”   “可是大当家说只要他如实招认就饶他一命,从轻发落,结果,被当场斩杀。”宋七嘟哝道,这算是诱供吧!私自逃下山是要挨一百板子的,也等于是死罪了。   “三当家,您怎么看?”彭五问道。   夏淳于沉吟良久:“希望是他,这样山寨的危机就能解除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童贺祥是不是奸细,可他居然招认了,大当家的斩杀童贺祥时,童贺祥眼中那惊悚的不可置信的神情,好像在责备大当家的说话不算话,他是真的傻吗?傻到以为承认是奸细还能活命吗?会不会是大当家的先前就跟他商量好了,所以,童贺祥临死才会那么惊讶与不甘?   这会不会是大当家设下的圈套?让真正的奸细以为危机已经解除进而放松警惕有所行动?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不然的话,大当家的应该顺藤摸瓜,审问出有没有同党,跟朝廷那边是如何联系的等等。然而,大当家都没往细里问就把人给杀了。   “大当家都昭告全山寨了,还能有假?”彭五说。   夏淳于叹了口气:“我在担心冯朝林和朝廷勾结,很快就会采取行动了。”   叶佳瑶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噗……锅里的水沸腾了,溢了出来。   叶佳瑶忙打开锅盖,把水饺捞出来。   “彭五,你的水饺好了。”   彭五看了眼三当家,三当家都还没吃上,他怎么可以先吃?便道:“嫂子,我不饿,您先给三当家的做。”   叶佳瑶随便他吃不吃,往煎锅里加了一小勺水,盖上锅盖焖一会儿片刻后,煎的两皮油光橙黄,香气四溢的煎饺出锅了。   “都好了,你们自己来拿。”叶佳瑶解下围裙,完事收工,走出厨房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一句:“吃好了把厨房收拾干净。”   尼玛,老娘要开始调教你们这些大老爷们了,想吃老娘做的饭菜就得老实点。   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彭五是一头雾水,今儿个嫂子好像不太对头。宋七是知道个大概,只有夏淳于心知肚明,这死女人的脸色是甩给他看的。   “我去拿,我去拿。”宋七怕三当家的要发作,三当家的脸黑的都快滴出水来了。   到这个点才吃午饭,大家都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就觉得饺子特别的好吃,尤其是煎饺,表皮酥黄,口感特别的香,三人狼吞虎咽,吃到拍肚皮。   宋七和彭五自觉的收拾残局,夏淳于回屋去,边走边想,是不是要哄哄她?可是,他又没错?不就是没回答她的问题,又多问了一句吗?女人就是难商量。   还没想好怎么办,就看到叶佳瑶正抱了大宝二宝在榻上玩,不由的皱眉头:“不是说了不许把它们抱进来的吗?”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不理他,她就是故意这么做,看他能拿她怎样,反正她心情不好,他也别想舒坦。   夏淳于紧张地盯着兔子的屁股,就怕兔子又把屎尿拉在榻上。   “你赶紧把它们抱走。”夏淳于看她无动于衷,不耐烦地吼道。   两只小兔被吼的哆嗦了一下,老老实实黏在在叶佳瑶腿边,不安地看着夏淳于。叶佳瑶摸摸大宝二宝,柔声说:“乖,别怕,他就是嗓门大,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叶瑾萱……”夏淳于忍无可忍,她越来越放肆了,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么?连阳奉阴违,敷衍一下都不愿意了?   “干嘛叫这么大声?人家又不是聋子?”叶佳瑶白了他一眼。   “原来你不是聋子啊,我还以为你是聋的呢,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夏淳于黑着脸道。   “听见了,但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对我很好吗?在你眼里,我不就是个煮饭婆,洗衣妇,给你暖床,随时都可以丢弃的玩物吗?既然你不把我当回事,就别对我要求这么高了。”叶佳瑶面无表情地说道。   夏淳于为之气结:“你别给脸不要脸啊?”   放你特马的狗屁,叶佳瑶在心里骂道,这句话活生生触动了她的逆鳞,尼玛,今天不想发飙都不行了。她昂着下巴瞅着他,冷冷一笑:“你给我脸了吗?就这张臭脸?谁喜欢谁拿去,姑奶奶不稀罕。”   “叶瑾萱,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夏淳于咬牙切齿,这个女人胡搅蛮缠还没个完了。   “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你真当我是个挥之即来呼之即去,一味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贱货吗?你不想忍了,我还忍不下去了呢!怎么着,赶我走还是掐死我啊,你来啊,来啊……”叶佳瑶不甘示弱的梗直了脖子,把下巴抬的更高。   是谁说,夫妻间第一次吵架,要么不吵,要吵就一定要吵赢,吵出气势来,彻底压倒,反正将来也不指望他,趁着这次他理亏,好好出口恶气。      第二十七章 下嘴太狠      “叶瑾萱,你不要无理取闹啊!”夏淳于怒道。   “谁无理取闹?你才无理取闹,你这个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的家伙,人家对你这么好,一心一意尽心尽力的伺候你,你就这样对人家,不是吼就是骂,一个不顺眼就是各种威胁,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怎么捂都捂不热的吗……呜呜……”叶佳瑶边骂边哭,这回可不是假哭,想到自己悲催的穿越人生,她是真的泪流满面。   女人的眼泪,男人的魔咒。看她哭的稀里哗啦,夏淳于心头的火气都给浇灭了,脑仁直抽,屁大点事至于闹的鸡飞狗跳的?说的他多么十恶不赦似得。   宋七和彭五躲在门外偷听,怎么吵起来了?   “要不要进去劝劝?”彭五无声口语。   “等等再说。”宋七道。这会儿嫂子正发飙,看三当家怎么招架,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戏啊,怎么好进去打搅呢?等嫂子要招架不住再说。   “你轻点行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不就让你别把兔子弄进来吗?上次它们把屎拉在床上你忘了?”夏淳于避重就轻。   “你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今天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当我是什么?”叶佳瑶飙泪喊道。   今天非得让他摆个态度出来。   夏淳于头皮发麻,女人发疯太可怕,难道还要向她低头?本来她就够嚣张了,这样一来,还不得尾巴翘到天上去。不行,还是遁走吧!   “我没空陪你发疯,寨子里还有一大堆事要办。”夏淳于掉头就走。   想跑?叶佳瑶气的肚子疼,什么问题都没解决就这么让他走掉的话,她不白折腾了吗?   叶佳瑶从榻上跳下来追上去扯住他:“你不用走,这是你的地盘,我走。”   门外宋七和彭五对视一眼,暗道不好,宋七急中生智,抽出腰间短刀插入两个门环中。   叶佳瑶发作起来力气大的出奇,夏淳于一个不备居然被她推得一个趔趄,还没回过神来,叶佳瑶已经冲到门边去开门了。   尼玛,这门怎么打不开呢?   “你疯够了没?”夏淳于怕她出去丢人,从背后一把抱住她,将她拖进里屋。她现在情绪不稳定,谁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来,到时候还不得他来收拾残局,真是败给她了。   “你放开我,让我出去,我不要呆在这里了,我忍无可忍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你个混蛋,都不管我死活了,我也不要再理你了……”叶佳瑶对他又踢又打,反正闹了就闹的彻底一点。   可怜的大宝二宝吓得都躲到床榻底下去了,瑟瑟发抖。   宋七和彭五也是缩着脖子,这动静,似乎有点大啊!   夏淳于挨了她好几脚,虽然不是很痛,但这个样子真的很狼狈,这辈子头一遭跟疯女人打交道,不由加快脚步,将她扔到床上,自己也扑了上去,抓住她乱挥的手,将她死死摁住:“够了女人,不要再疯了。”   叶佳瑶情绪起来了,根本停不下来,手脚被摁住动不了,她就用嘴咬,也不挑地方下嘴,凑到哪儿是哪儿,结果一口咬在夏淳于的鼻子上。   “啊啊啊……你个疯女人要死了,赶紧松开。”夏淳于吃痛叫囔起来。痛还是其次,万一鼻子被咬破了,他怎么出去见人?   ‘嗯嗯欧……”意思是就不松。   “蠢女人,我有说不管你吗?是你自己没耐心,都不听人把话说完就生气,现在还发疯。”夏淳于不得不面对现实了,急声说道。   呃……是吗?叶佳瑶愣了下,旋即咬的更狠。   “我不信。”   亏得夏淳于能听得懂她含糊不清的言语,说:“我骗你干嘛?赶紧松嘴。”   “你发誓……”   夏淳于头大如斗,可鼻子在人嘴里,为了不毁容,为了还能有脸走出这个门,不得不妥协了。   “好好,你先松开,不然我怎么发誓?”   叶佳瑶才不上当,好不容易占了上风,不达目的绝不松嘴。   “你先发誓……”   “好,我发誓,不会不管你。”夏淳于敷衍地口气。   “你不诚心。”   妈的,要求还真多,夏淳于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情绪,耐着性子道:“我发誓,不会不管你。”   “你要说,如果你违背誓言,一辈子没老婆。”叶佳瑶得寸进尺,这是性命攸关的事,必须较真。   夏淳于咬牙道:“叶瑾萱,真的够了啊。”   “发誓。”   “好,我要是违背誓言,就一辈子没老婆。”夏淳于无奈妥协,心里郁闷的不行,又不能真的跟她撕破脸,现在很多事情都还不明朗,不能再节外生枝,只能先忍了。   门外的宋七和彭五掩嘴偷笑,三当家的终于还是妥协了啊,不知道嫂子拿住了三当家哪里的弱点。两人很有默契地看向彼此的裤裆,猥琐的笑了起来,寨子里那些凶悍的婆娘收拾自家男人不都用这招吗?   宋七小心翼翼地抽出插在门环上的匕首,两人轻手轻脚地撤退。   叶佳瑶这才松嘴,夏淳于立马捂着鼻子跑到镜子前查看伤情,只见鼻头上一圈牙印,鼻头被咬的通红。不由的气急败坏:“叶瑾萱,你太过分了。”   叶佳瑶期期艾艾地瞅着他,一抽一抽的小声哭泣,心里惴惴,刚才一怒之下,下嘴好像是狠了点,那牙印估计一时半会儿消不掉,他这个人是死要面子,连二当家遭埋伏受了重伤,他也要先回来换掉血衣再去报信,平日里穿衣都要先把褶皱捋平了再出门,这下肯定气爆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再说,是你自己凑上来的……”叶佳瑶瘪着嘴辩解道。   夏淳于气笑了,原来君子动口不动手是这意思?他读了十几年的书,今儿个才算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君子动口不动手是吧?行,爷也做一回君子。”夏淳于作势要扑过来。   叶佳瑶忙往床里躲,伸出一只胳膊:“那让你咬回去好了。”   夏淳于正要下嘴,叶佳瑶却是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哎呦,肚子好痛。”   “别给我装肚子疼,老实把胳膊伸过来。”夏淳于无动于衷道。   “疼,真的好疼。”叶佳瑶没装,是真疼,肠子好像打结了,一阵一阵抽筋似的疼,尼玛,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夏淳于终于发现不对了,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密密地都是汗,若是有内功的人是可以通过控制自己的内息、穴道达到这种效果,但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疼起来了?是吃坏肚子了?”夏淳于不由心慌起来,上前关切道。   叶佳瑶痛的已经说不出话来,虚弱地摇摇头,不可能是吃坏肚子,中午的水饺都是煮熟的,而且她做的饭菜都是很卫生的……   “你先忍着点,我去请柳先生。”夏淳于立马去找大夫,完全忘了自己鼻子上那明显的牙印,就这么出门去了。   叶佳瑶痛的一身冷汗,两眼发黑,尼玛,这到底是什么毛病?急性肠炎?阑尾炎肯定不是,痛的地方不对,叶佳瑶悲催的想,万一真得了急性肠炎,这个时代怕是不太好治,柳先生那个半吊子大夫肯定也不会治。为什么古代人寿命都不长,肯医学不发达,医疗设备和医疗手段落后不无关系。   突然,叶佳瑶觉得身下涌出一股热流,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发窘,该不会是……来亲戚了?   可是,来亲戚她从没这么疼过,大不了腰酸四肢无力。   叶佳瑶强撑起来去净房,半响后,耷拉着脑袋,焉了吧唧地出来,挪到门口喊宋七。   宋七从屋里跑出来,一见嫂子吓一跳,呃,嫂子这场架吵的不容易啊,元气大伤的模样,两眼无神,脸若菜色。   “嫂子,您这是……咋了?”宋七担心道。   “宋七,你帮我去叫姜婶过来一趟,快去。”叶佳瑶吩咐完把门一关,生怕宋七再多问,这种事不太好解释,她急需月事带什么的。   宋七忙不迭地跑去找姜婶。   等夏淳于带着柳先生赶回来,叶佳瑶已经换好衣裙歪在床上,肚子还是不舒服,但已经没先前那么痛了。   “柳先生,麻烦你给看看,内人她刚才肚子痛的厉害。”夏淳于急声道。   叶佳瑶看了看柳先生,怏怏道:“淳于……我能不能跟你说件事。”   “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先让柳先生给你看看。”夏淳于道。   “不行,这会儿就得说。”叶佳瑶一个劲的朝夏淳于挤眉弄眼。   柳先生干咳两声,说:“我先出去,你们说好了我再来。”   夏淳于尴尬地拱了拱手,柳先生一走,夏淳于就压低了嗓子说:“你到底要干嘛?都已经痛成这样了,有什么话晚点不能说吗?”   叶佳瑶朝他招招手:“你过来点。”   夏淳于没好气地瞪她,终究还是往前走了两步。   叶佳瑶小可怜一样地扯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头低下来点。   夏淳于又耐着性子低下头。   叶佳瑶踟蹰着极小声地说:“我得的不是病。”      第二十八章 尴尬的事      “什么?你耍我?”夏淳于叫囔起来。   “嘘……你小声点,先听我说完。”叶佳瑶忙去捂他的嘴,看到他红红的鼻子,想到他刚才心急火燎地就那么出去了,这里到柳先生的住处,要绕大半个山寨,肯定大家都看见了,突然觉得有些羞愧,大家不用猜也知道,敢在三当家鼻子上咬一口的,除了她不会有别人,就算二当家养的那只凶狠的大黑狗也不敢。   “其实,我是……我是……来月信了。”叶佳瑶声音轻的跟蚊子咬似得。   “什么?来什么?”夏淳于没听清楚,皱着眉头问道。   “就是……女人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个……”   葵水这两个字,她不太好意思说出口,换做在现代,她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找班主任或是体育老师理直气壮地说我要请例假,没有半点心理负担,但有时候换个词儿,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夏淳于愣愣地看着她,片刻后可能是想到了什么,脸顿时涨红了起来,默默地走了出去。   叶佳瑶听见他和柳先生嘀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柳先生爽朗地笑了笑:“三当家刚成亲,可以理解,哈哈哈,既然三夫人没什么问题,那我就先走了……”   叶佳瑶可以想象到他是怎么腆着脸跟柳先生告罪的,慌慌张张地把人家拉了来,谁知自个儿女人原来是来月信了,实在是件很窘的事儿。   没多久,他转回来,面上还带着几分羞色,恼羞地凛了她一眼:“自己的事儿,自己都不知道?”   叶佳瑶当然是不知道,她又没有过痛经的经历,原主也没有,鬼才知道怎么会这样,想到以后每个月都要这么死去活来的痛上一回,她都愁死了。   “我之前就想说啊,但那时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了,你又那么着急的跑掉。”叶佳瑶瘪着嘴抢白道。   夏淳于冷哼一声,在床边坐下,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叶佳瑶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弱弱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难道你以为我是装的?”   装倒是不至于,相信她也没这个本事装的那么像,夏淳于心道,只是,先前她张牙舞爪疯魔一般的表现实在大出他的意料,脑子里蹦出“泼妇”一词儿来,觉得极为形象,她还当真适合当个土匪婆。   “嫂子,嫂子,姜婶来了。”宋七在敲门。   叶佳瑶红着脸道:“我让宋七去叫姜婶的,我没有那些东西。”   夏淳于挑着眉梢,他虽不知道她的说的东西是什么东西,想来是女人用的,女人……真麻烦。   夏淳于避到了书房,姜婶进屋来,叶佳瑶拉着她嘀嘀咕咕,姜婶为难道:“这事儿我去年就没了,东西都给扔了,怎么办?”   叶佳瑶哭丧着脸:“反正你得给我想想办法。”   姜婶想了想,说:“行,那你得等会儿,我这就回去给你做一个。”   “要多久?”叶佳瑶关心地问,这会儿还好流量不是很多,一旦多起来,她都动不了了,尼玛,现在超级怀念七度空间少女系列。   姜婶道:“我尽快,晚饭前应该可以做好。”   “那就麻烦你了。”叶佳瑶没得选择只能等。   姜婶又去厨房给她煮了碗红糖姜茶:“喝点这个暖暖肚子,这几天别碰凉水了,衣服什么的,放着我来洗,在山上比不得你在家里做小姐,下人会伺候的妥妥帖帖的,自己的身子自己要疼惜。”   说的真好,真窝心,叶佳瑶感动的差点抱住姜婶哭。   晚饭是姜婶过来做的,大家的衣服也是姜婶洗的,叶佳瑶躺在床上当病号,翻身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侧漏了,姜婶做的东西还是很没有安全感啊!   “你这事得几天?”夏淳于歪在榻上看书,漫不经心地问。   “不知道。”叶佳瑶无聊的对手指中。   “你自己的事你不知道?”夏淳于皱眉。   “这种事会随着环境的改变,心情的改变发生变化的,甚至月亮潮汐都能影响到生理周期的变化。”叶佳瑶信口开河地说。   夏淳于郁闷,还这么玄乎?   “那你以后就这么躺着了?”夏淳于关心的是明天后天甚至大后天的饭食,姜婶做的东西实在难以下咽。   叶佳瑶闲闲道:“还不止呢,这个时候,脾气也会变得特别暴躁,易动怒,不良情绪易被放大,所以,以后碰到我来月信,你得让着我点,不要跟我吵架,不然我会控制不住的。”   夏淳于嘴角抽了抽,也就是说,以后每个月他都要装几天孙子,由着她作威作福?   “行,我就当你有间歇性神经病,病发的时候不与你计较。”夏淳于从她那学到神经病这个词,觉得很好用。   叶佳瑶剜了他一眼:“你是想惹我生气吗?”   夏淳于不以为然地继续看书,这个月他就忍了,下个月……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和她在一起,大当家的已经下令明天开启断龙石,只要他跟山下取得联系,把地图送出去,相信很快就能了结这件事。   以前屡次攻打黑风岗无果,就是因为有断龙石的阻碍,这次赫连煊特意从金陵弄来了两门火炮,可以轻而易举的轰掉断龙石,关键就是摸清黑风岗的密道所在,务必一次清剿,一个不漏。   “淳于,明天开启断龙石,是不是就能下山了?”   “嗯……应该吧!”   “那你能不能带我下一趟山呢?我要买东西。”   “要买什么吩咐宋七或是彭五就可以了。”   “不行,我要买的是女人用的东西,怎么好叫他们去买,就算我脸开这个口,他们也没胆子去啊!”   山上的物资太匮乏了,要什么没什么,连生活必须品都没有,况且,她还想去买些做菜的调料,下山一趟是必须的。   夏淳于拧着眉头想了想:“再说吧!”   带内人下山买些必需品,这也许是个下山的好借口。   “什么再说,你要没空,就让宋七陪我去好了。”叶佳瑶很不喜欢他这种敷衍的态度。   夏淳于淡淡扫了她一眼:“反正你现在又不能动,急什么?再说了,断龙石才开启,我们就要下山,你让大当家的怎么想?”   呃……说的也是,大当家的生性多疑。虽然抓了个童贺祥,但不表示大当家就不怀疑别人了。   “好吧!总之,你一定要带我下山一趟。”叶佳瑶期期艾艾地说。   “知道了,啰嗦。”夏淳于不耐烦的摸摸鼻子,不由的滋了口冷气,整个鼻头都是肿的,想到之前去请柳先生,寨子里的弟兄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还有吃晚饭的时候,宋七和彭五盯着他的鼻子想笑又不敢笑样子,他就窝火。   都是这个疯女人,这会儿又摆出一副乖乖兔的模样来,想要骂几句,还没张嘴,她就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无辜模样,好像吃亏的人是她。   过了一会儿,叶佳瑶又问:“今晚你睡榻上好不好?”   夏淳于斜睨了她一眼:“干嘛要我睡榻上?”   “我不是来那个了吗?万一沾到你身上……”叶佳瑶对与现有的防护措施很不安心。   “你离我远点不就成了?”夏淳于淡淡道,他可不习惯睡榻上。   叶佳瑶在心里嘀咕:反正我已经给你打过预防针了,不听是你的事,到时候别怪到我头上。   夜里,叶佳瑶肚子难受睡不着,各种不舒服,以前看同寝室的女同学一到例假就跟死过去一样,而她生龙活虎,照样欢蹦乱跳,所以就特别不能理解,还以为人家装西施装柔弱,各种看不惯,现在自己也尝到了这种滋味,叶佳瑶在心里默默的向那位女同学道了个歉。   “干嘛还不睡?”夏淳于迷迷糊糊地问。   她这样动来动去,他也睡得不踏实。   “你睡吧,别管我。”叶佳瑶瓮声瓮气道,男人是不会理解女人的痛苦的。   耳边又传来轻微的鼻鼾声,死男人还真是说睡就睡,叶佳瑶郁闷的揉着肚子,揉了一会儿手就酸了。   蓦地,他贴了上来,一只大手伸进了她的里衣,覆在她的肚子上,轻轻地揉着。   叶佳瑶僵住,他的手掌温热,熨贴着小腹,慢慢的小腹处升起一股暖意,那种不适的感觉渐渐淡了去。   “好点了吗?”他的声音透着困倦的慵懒,在她耳边呢喃着。   “嗯……”叶佳瑶点点头,往他怀里蹭了蹭,贴着他宽厚的胸膛,特别有安全感。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夏淳于见她终于睡着了,想把手抽回来,犹豫了片刻,还是继续抱着她,万一一动她又醒了,他也没得睡。不过,她的身体柔软纤细,还有一股子淡淡的幽香,抱着很是舒服。这女人不发疯的时候,乖乖的模样还是挺可爱的。   夏淳于遗憾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将来她要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会不会老实点呢?那样的话倒是可以考虑留下她。   月色溶溶,夜阑静寂,只是这样的宁静安详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第二十九章 勒紧裤腰带      断龙石开启,黑风岗开始大规模的掠夺,第一天派了两支队伍下山,收获甚微,因为眼下并非庄稼收获的季节。第二天分派出七队人马到更远的村镇搜刮粮草财物,然而,到傍晚七队人马只回来四队,空手而回不说,一个个还挂了彩狼狈不堪,据说跟官兵还有新义的人交上手了,另外三队人马到现在还没消息。   山寨高层立即召开紧急会议,连还在养伤的二当家也参加了。   姜婶来帮忙洗衣服,神情少有的凝重。   “吴婶的男人没了,哭的那叫一个凄惨,要不是我们拉着,她就一头撞死了。”姜婶唏嘘感叹,她和吴婶虽然不太对付,可人家现在已经这么惨了,那些个小恩怨就不提了。   “呃……吴婶男人的那支队伍不是没回来吗?怎么知道人没了?”叶佳瑶知道这次死了好些人,但详细名单好像还没出来。   “刚才盘龙岭的弟兄送了二十几具尸首回来,说是新义镇的人把尸首扔在岭下就走了。吴婶的男人身体都快被劈成两半……”姜婶想到那可怕的场面就忍不住想吐。   叶佳瑶不寒而栗,自她上山来,虽然也有憋屈的时候,但总的来说小日子过的还是挺不错的。也不急于逃走,总觉得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筹划,慢慢寻找机会,然而,这场突变,让她感受到强烈的危机。   她没有把握官兵攻破山寨后会不会听她解释,即便解释了,恐怕也没人相信,淳于分析的对,她被黑风岗劫持的消息要是传出去,损害的将是叶魏两家的声誉,所以,叶魏两家肯定会将消息隐瞒下来,并想办法补救。所以,她说自己是叶家大小姐,魏家的儿媳妇,没人会相信她。她的身份只会是黑风岗三当家的夫人。   “我看,这次咱们山寨悬咯。”姜婶不住摇头。   “姜婶,如果山寨被攻破,你说咱们能活命吗?”叶佳瑶担心地问。   姜婶苦笑道:“若是官兵攻上来,咱们这些女人或许还能活命,但若是新义的人攻上来就难说了,他们的人比咱们寨子里的人还狠呐!不过……像三夫人这样标致又年轻的姑娘,他们也许会手下留情也不一定,像我糟老婆子一个,还不跟砍瓜切菜似得,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叶佳瑶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就算她能活命,估计也是沦为另一个土匪的女人吧!那还不如跟着淳于呢!起码淳于长的帅啊,帅到无敌,赏心悦目,而且淳于有时候还是很温柔贴心的,像这两晚,他都帮她捂肚子,一捂就是一夜,不管她换什么睡姿,他的手始终捂着她的肚子。   将心比心,她自认易地而处,她不一定做得到。   “算了,不说这些,我相信大当家会有办法的,再不济还有三当家啊,他会保护我们的。”叶佳瑶底气并不足的说道。   正说着,淳于他们回来了。   “三当家,那我稍微准备一下就出发了。”彭五抱拳道。   夏淳于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自己小心点。”   叶佳瑶跟着淳于进屋。   “彭五要去哪儿?”   “下山。”夏淳于言简意赅,径直到书房,拿出地图摊开来研究。   “这么晚了还下山?山下不是还有埋伏吗?”叶佳瑶关心道。   夏淳于很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别打扰我?”   叶佳瑶悻悻地哼了一声,扭头去找宋七。   宋七正送彭五出门,把自己的短刀给彭五:“这匕首是我家传的,锋利无比见血封喉,你带上,回来再还我。”   彭五把匕首插在腰间,拍拍宋七的肩膀:“谢了,兄弟。”   叶佳瑶也上前叮嘱:“彭五,你小心点,如果打不过就跑。”   彭五笑了笑:“嫂子,没事儿,我就是带几个弟兄下山摸摸情况,尽量不和人交手。”   送走彭五,叶家瑶问宋七:“情况是不是很糟糕?”   宋七挠挠头皮:“是有点麻烦,官府和新义的人好像已经在山下驻扎下来,附近的村民一看到我们的人就跑去通风报信,粮食抢不到的话,咱们就得困死在山上了。”   叶佳瑶心头一沉,那是真的挺麻烦的。   这一晚,淳于和宋七到处巡逻,加强防御,直到后半夜淳于才回来睡觉。   危机来临,叶佳瑶觉得身体的不适都消失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亲自去厨房领食材。   今天的配给比昨天的更少,只有两斤米,一斤面,一节藕,两根丝瓜,三个鸡蛋,叶佳瑶知道现在物资紧张,但还不至于紧张到要喝粥的程度吧?老于头是不是弄错了,她屋子里可是有好几个人呐!   老于头说:“两个鸡蛋是给二当家的,大当家的吩咐了,从今儿起,除了养伤的二当家,其余人,包括他自己,伙食全减半,大家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可这裤腰带一下子也勒的太紧了,叶佳瑶没奈何,拿了配给回到小院,开始炖粥,这么点米,也只能是喝粥了。面粉加入老面做了几个馒头,包子神马的已经吃不起了。   好在姜叔送来姜婶做的霉豆腐,宋七和淳于每人一碗稀饭两个馒头,一顿早饭算是将就下来。   本以为淳于会吃不惯,谁知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看到叶佳瑶光喝稀饭不吃馒头,便问:“一共做了几个馒头?你怎么不吃?”   叶佳瑶笑道:“我现在还不想吃,你们吃吧,锅里还有呢,我待会儿再吃。”   夏淳于这才啃了第二个馒头。   “宋七,走了。”夏淳于吃饱提了剑出门去,宋七忙喝光稀饭跟叶佳瑶挥了挥手,追了上去。   叶佳瑶细嚼慢咽吃完早饭,数了数锅里的馒头,还有八个,一共才做了十二个,她不吃,宋七和淳于一人六个,如果彭五回来了,一个人就只能分到四个了。他们是男人,要出大力气的,就算吃不好,也要尽量吃饱。   收拾好碗筷,叶佳瑶从后院摘了一株垂盆草装兜里,然后提了篮子去找姜婶,非常时期,她也要想办法发挥点作用,不能成为别人的累赘,别的事她做不了,找点吃的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姜婶,我想上山挖点野菜。”她一个人不敢上山,想拉姜婶去壮壮胆。   姜婶说:“正好,赵婶她们也要去挖野菜,一起走吧!”   于是,叶佳瑶和姜婶又去凑了几位大婶一起上山。   “这山上有很多陷阱,你们小心点。”赵婶比较有经验,一路上警告大家,带着众人避开陷阱,铁夹子什么的。   “其实都有做标记,只要大家留神就是。”赵婶指着一片铺着枯草的地面,又指指边上插着的一根树枝说道。   “而且,每个陷阱是谁挖的都有记号,这样就不会出现大家争抢猎物的事情。”姜婶小声对叶佳瑶说。   叶佳瑶一阵后怕,刚才她差点就踏上去了,本以为上山最怕是遇到蛇,结果还要提防陷阱。幸好她去凑姜婶,要不然死在上山都没人知道。   关于野菜,叶佳瑶只认得野葱、荠菜、蒲公英还有马齿苋,以及蕨菜,在姜婶的指点下,又认识了播娘蒿,其嫩芽用来炒鸡蛋很美味;菖蒲,可以炖汤;大苦荬,有清凉解毒的作用;还有红苋,凉拌最爽口……   “不要一口气都挖光了,留下根,过几天又会长出来。”姜婶道。   “嗯!”叶佳瑶兴奋的挖着野菜,这满山遍野的野菜啊,还有满山遍野的小动物,这黑风岗简直就是一座聚宝盆啊!叶佳瑶原本还很担心会弹尽粮绝活活饿死,现在她一点也不担心了。   没多久大家欢欢喜喜满载而归。   叶佳瑶特意摘了播娘蒿、菖蒲和红苋,一个用来炒鸡蛋,一个做凉拌菜,菖蒲加点风肉炖汤,这样便多出了三个菜。叶佳瑶欢欣鼓舞,决定以后每天都去摘野菜。   做好午饭,叶佳瑶等了好一会儿,淳于和宋七才回来。   “今儿个怎么回来的这么迟,菜都凉了,要不我去热热?”叶佳瑶道。   夏淳于摆摆手:“不用,随便吃点,待会儿还要出门。”   两人坐下来,叶佳瑶去装粥和馒头。   夏淳于看着桌上的菜,不由地皱眉,这不是野菜吗?昨儿个大当家刚下令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今儿个就吃上野菜了?   “这些野菜谁送来的?”夏淳于问。   叶佳瑶颇为自豪地说:“是我自个儿上山去摘的。”   夏淳于蓦然沉下脸来,吼道:“谁让你上山了,山上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哟,这么关心她呀!叶佳瑶头一回觉得他的怒吼充满了人情味,笑嘻嘻地说:“我和姜婶赵婶她们一块去的,不会有危险。”   夏淳于这才缓和了脸色,冷冰冰地说:“怎么不危险?你们一群娘们,万一碰上野猪或者野狼,跑又跑不动,打又不会打,还不是死路一条?以后不许去了。”   宋七附和道:“是啊嫂子,以后我每天抽空上一趟山弄点吃的回来,您就别去了。”   “干什么呀?我们又不走远,就在附近山上,能有什么危险,你们大老爷们操心你们自己的事就好,娘们的事别管。”叶佳瑶悻悻撇嘴,她才不要做混吃等死的废物。      第三十章 心慌了      彭五下山已经三天了,一点消息也没传回来,反倒盘龙岭那边不时有弟兄们的尸首运上来,都是前几天失踪队伍的成员,山上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叶佳瑶去采摘野菜,站在高处远眺,发现岗哨比以前多了很多。   “姜婶,你说官兵会不会从水路攻上来?”叶佳瑶指着山脚下一望无际的烟霞湖问道。   她这段时间有好好研究从笔筒底下那张小纸片上描下的地图,加上这几天上山观察,已经对黑风岗的地形和岗哨的设立有了大致的了解,不过,她有一点困惑,为什么官兵一定要从盘龙岭进攻,而不选择烟霞湖呢?大战船开进来浩浩荡荡还不是一举就能拿下黑风岗?   姜婶笑道:“你没瞧见临湖的是一面峭壁吗?只有一条小道通向烟霞湖,那里可是有重兵把守,前年官兵来围剿就是从湖上来的,结果还不是无功而返,不知道多少官兵葬身湖底喂了鱼虾。”   叶佳瑶一阵恶寒,烟霞湖的鱼虾这么肥,不会是吃多了死人肉才这么长膘的吧!   叶佳瑶从没去过湖边,站在山上望,也看不到湖边的具体地形,原来是一堵峭壁,难怪黑风岗有恃无恐。   “再说了,沿途都是岗哨,官兵的船只要一靠近,我们马上就能发现做好迎战准备。”姜婶道。   “那,他们要是凫水过来偷袭呢?”   姜婶愣了愣:“人少应该可以,但多了怕是不行,问题是,一小部分人攻上来又有什么用?除非个个都跟三当家那样的高手,可以以一挡百。”   呵!淳于有那么厉害吗?以一挡百?   叶佳瑶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心想着,攻进来不容易,那逃出去呢?按她的游泳水平,叼一根芦苇应该能无声无息的潜出去,不过,搞不清楚这湖有多大,她现在的这副小身板明显没有前世的强悍,别在游到一半体力不济淹死了。   摘了野菜,叶佳瑶又割了一些草回去,大宝二宝越来越能吃了。   下山的时候,叶佳瑶听到急促的号角声响起,旋即看到很多人朝聚义厅那边跑。   “出什么事了?”叶佳瑶一头雾水。   姜婶脸色大变:“这是有敌人来犯的讯号。”   “啊?他们开始攻打山寨了?”叶佳瑶也紧张起来,那淳于不是得出战了?   叶佳瑶赶紧回家,她得多做点干粮什么的给淳于和宋七送去,如果打起来,他们就没时间回来吃了。   正在揉面粉,宋七跑了回来。   “嫂子,三当家的带人去盘龙岭了。”   “是官兵开始攻打了?”叶佳瑶心惊胆颤地问。   宋七点头:“已经在山下扎营了,前方岗哨都能看见他们的营地,乌压压的一大片,少说有好几万人。”   “那……不是放下断龙石就没事了吗?”   “这次可能不行,听下山打探消息的人逃回来说,官府这次搬来了火炮。”   呃……那还打个屁啊,几发炮弹一轰,还不都死得翘翘。   “下山打探消息的人,不是彭五他们吗?彭五回来了?”叶佳瑶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宋七好像很难以启齿,欲言又止。   叶佳瑶的心就不住往下沉,该不会彭五也出事了吧?   “你倒是说啊!”叶佳瑶催道。   宋七牙一咬,心一横,懊恼地说:“别提了,原来彭五才是奸细。”   叶佳瑶大为震惊:“不,不可能吧!他怎么会是奸细?他不是山寨第一批元老吗?大当家那么信任他。”   “人不可相貌,谁想得到?可这是事实,逃回来的人说,亲眼看到他被朝廷的大官给请了去,而且还是客客气气地请。”   叶佳瑶无语了,原来奸细还真的出在他们这个小院。   “那……大当家的没有怀疑三当家吧!”叶佳瑶首先想到的是淳于的安危。   宋七摇头道:“那还不至于,彭五原是大当家身边的人,是大当家派他到三当家身边的,而且,这次也是大当家派他下山,跟三当家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一个失察之罪,不过,眼下正是山寨危难之际,用人之时,大当家的不会追究三当家的责任。”   叶佳瑶抚了抚心口,松了口气,这就好。   “对了,大当家的让我回来拿东西,我马上就要走,可能这两天都不会回来了。”宋七说着就去正房。   叶佳瑶想了想,把锅里剩下的馒头全部拿出来,往里面夹上咸菜,刚打包好,宋七回来了,说:“嫂子,三当家的让您这几天不要外出,尽量呆在家里,让您放心,他不会丢下您不管的。”   叶佳瑶心情复杂,淳于这个时候还记得他的承诺让她有些感动。   把包袱往宋七手里一塞:“这些干粮先带着,将就着吃,如果你明儿个有时间就回来一趟,我再给你们做。”   宋七点头道:“那我走了,嫂子保重。”   叶佳瑶急声道:“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宋七走了,叶佳瑶呆呆地站在原地,突然间心就慌了,空了,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临,她上山来不到一个月,却已经对这里滋生出一种别样的感情,时而霸道时而又温柔的淳于,听话的受气包小跟班宋七,话不多却很细心的彭五,大咧咧热心肠的姜婶……如果他们死了的话,她会很难过。   大宝二宝一跳一跳地跳到她的脚边,叶佳瑶蹲下来抱起大宝,揉揉二宝,感伤地说:“你们的兔爸爸去打仗了,虽然他有时候很凶,蛮不讲理,但他也有对我好的时候,我不想他出事,你们和我一起为他祈祷好不好?”   夏淳于站在盘龙岭的制高点往山下眺望,底下旌旗如林,赫连煊应该是亲自来了。看到宋七的那把匕首,赫连煊如约开始围山。大当家和彭五一定想不到,他会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然后配合他演一出款待彭五的戏码,让山寨的人误以为彭五才是奸细。   虽然彭五对他也是唯命是从,但他始终明白,彭五真正效忠的人只有大当家,不把彭五解决掉,他的行动受到很大的制约。   接下来赫连煊会派使臣前来劝降,到时候他找机会把地图送出去,只要切断了大当家白崇业的后路,就可以大胆进攻了。   “三当家,这是嫂子让我捎给您的。”宋七上来,把一个包袱递给夏淳于,夏淳于接过来的时候,手心里多了一张纸片。   夏淳于捏住纸片面无表情地问:“有没有把我的话转给她。”   “小的都说了,嫂子让您当心点。”宋七道。   夏淳于打开包袱,里面是八个夹了咸菜的馒头,夏淳于幽深的眸底荡漾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这几天,总看她喝粥都不见她吃别的东西,每次问她,她都说锅里还有,今儿个出门的时候,他特意去掀开锅盖看了,里面总共只剩八个,加上早上他和宋七吃掉的四个,就是十二个,说明这些天,她都是靠喝粥度日,把馒头鸡蛋都留给他们吃了。   如果她真是大当家派来的人,怕是做不到这一点吧!   叶瑾萱……夏淳于在心里默念这个的名字,仿佛有一道暖流自心间淌过,柔柔地,暖暖地。   叶佳瑶一个人百无聊赖,一空下来就忍不住东想西想,越想心就越慌,干脆找点事情来做。   她先把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把床单被褥都拿出来晒,又爬上爬下擦拭家具。擦拭书房的时候,她发现书桌上的笔筒被人动过了。   她特意观察过,淳于书房里的东西总是摆在固定的位置,不会有丝毫偏差,那么……是宋七动了笔筒?宋七说淳于让他回来拿东西,难道就是拿这个?   叶佳瑶拿起笔筒,在龙眼睛上一摁,旋开底座,果然,小纸片不在了。   也许是要打仗了,用到这张图,所以淳于特意让宋七回来取。叶佳瑶也没大在意,把底座装回去。   直到屋里屋外都打扫的窗明几净,叶佳瑶又开始做饭,虽然淳于和宋七不回来吃饭了,但她还是要给二当家送饭的。   想到送饭又忍不住想到彭五,他怎么就成了奸细了呢?果然是掩藏的极深,他会不会带兵攻打山寨?如果是他亲自来,也许会看在她给他做过这么多好吃的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   算了,这些都是后话,听姜婶说过,朝廷派兵围剿山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挺凶险的,但最后都平安无事,这一次说不定也能度过危机。   叶佳瑶给二当家的做了一碗肉丝面,面是手擀的,下锅煮到七分熟,马上出锅用冷水冲凉,热胀冷缩,面条会变得更加柔韧有筋道,汤汁是另外做的,五花肉爆香,加入青菜香菇和西红柿翻炒,冲入滚沸的开水,再下一撮咸菜提味儿,最后把冷处理的面放进去滚上一滚就可以出锅了,撒上点葱花,香气扑鼻。   叶佳瑶提着食盒去二当家那,进到院子里,大黑狗趴在墙角晒太阳,看到有人进来,警惕地竖了下耳朵,见是叶佳瑶旋即又懒懒地耷拉下去,继续晒太阳。   本来二当家屋外还有人守着,今儿个却是没人,想必大家都去捍卫山寨的安危了,叶佳瑶正要推门进去,听见里头大当家的声音。   “让老三在这守着,我先派人把你送出去……”      第三十一章 圈套      “那怎么行?大哥,咱们起过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不走,要死大家一起死。”二当家道。   “谁说要死了?”大当家的喝道,继而又缓和了口气说:“这次怕是真的守不住了,断龙石再坚固也挡不住火炮的攻击,再加上彭五的背叛,他是知道密道所在的,若不赶紧转移,出口被堵死,我们一个都跑不掉,黑风岗丢了,咱们大不了重回青龙岗,以待来日东山再起。”   二当家的愤恨道:“咱们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就是没想到怀疑彭五,我就想不通了,咱们又没亏待他,他怎么能叛变了呢?”   大当家的叹气道:“人心难测。”   “这个臭小子,要是让我抓住他,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二当家怒骂。   “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你赶准备一下,今天就离开。”大当家道。   “那老三呢?”二当家问。   “老二,你我才是真正的兄弟,至于老三……咱们不可能把全山寨的人都带走,总得有人在这里坐镇,不然咱们谁都走不掉,老三,他就自求多福吧!”   叶佳瑶听得怒心底起,尼玛,你们之前一直怀疑淳于,现在眼看山寨要守不住了,却只管自己逃命,让淳于去当炮灰给你们断后。   愤怒归愤怒,但叶佳瑶还是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要是让大当家的发现她偷听,她就完蛋了,便轻手轻脚的退回到院门口,然后大声喊道:“二哥,二哥……”   大当家的从屋里走出来,依然是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地神情,说:“是弟妹啊!”   “大哥,您也在呐!我给二哥送饭来着。”叶佳瑶笑眯眯地迎上前。   大当家微微一哂:“给我吧,正好我还要跟你二哥谈点事。”   “行,那就麻烦大哥了。”叶佳瑶把食盒交给大当家。   走了两步又回头:“大哥……”   大当家地挑眉:“弟妹还有什么事?”   叶佳瑶踌躇道:“听宋七说,淳于去守盘龙岭了,他……会不会有危险?”   大当家的微笑道:“断龙石坚不可摧,没这么容易攻上来。”   叶佳瑶拍拍心口,像是狠狠松了口气,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目送叶佳瑶离去,大当家的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笑意。   离开二当家的住处,叶佳瑶快步去找姜婶,虽然她在山上也认识了一些人,但真正信得过的只有姜婶夫妻两,她得把大当家和二当家要跑路的消息传递给淳于,让淳于好另作打算。   姜婶听说后,大惊失色:“当真?”   叶佳瑶认真地点头:“我听的真真切切,你赶紧想办法通知三当家吧!不然我们大家都完蛋了。”   姜婶忙道:“我这就去找我家老头子。”   叶佳瑶又道:“这件事先别声张出去,只要悄悄告诉三当家,让三当家拿主意,免得引起动乱。”   姜婶郑重点头:“我省得。”   夏淳于正在部署作战计划,听到外面说姜叔找他,不由的心头一凛,姜叔是他上山后发展起来的自己人,他已经吩咐过姜叔,守着断龙石机关,等他的命令,现在姜叔却跑了来,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便屏退左右,请姜叔进来。   姜叔小声的把叶佳瑶听到的消息转述给夏淳于。   夏淳于眸底闪过一丝惊讶,下意识就喊宋七。   宋七进来:“三当家有何吩咐?”   夏淳于蹙着眉头犹豫不决,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眼下是关键时刻,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步错将全盘尽输,任何决定都要慎之又慎。   夏淳于沉吟道:“三夫人说她去送饭的时候听见的?”   姜叔好好回忆了一下,肯定道:“我老婆子是这么说的。”   夏淳于心头浮起一层疑虑,二当家屋外一直都有人把守,他们能允许瑶瑶偷听?除非当时院子里没有人,这不是太可疑了吗?大当家要和二当家谈这么机密的事,门外却没人把守,且就选在瑶瑶送饭的时间,是故意让瑶瑶听见还是疏忽碰巧?   如果这是一个圈套,他冒冒失失地赶去拦截,岂不是暴露了他知道密道所在,从而暴露他的身份?   但万一这消息是真的,让大当家和二当家逃了出去,他这大半年的辛苦不就白费了?   斩草要除根呐!   不如……把大当家要逃跑的消息散布出去,这是一个制造混乱的好机会,只是,怎样才能把消息传递给赫连煊,来个里应外合?   夏淳于的脑子动得飞快。   “正在此时,外面有喽啰来报,说朝廷派人来了。   夏淳于蓦然欣喜,真是天助我也!   叶佳瑶惶惶不安,在院子里踱来踱去。姜婶有没有找到姜叔?姜叔有没有把消息传递给淳于?淳于又会做出怎样的应对之法?再不快点,大当家和二当家就要跑了,群龙无首,山寨肯定会乱套。尼玛,要真这样,她就劝淳于带领一众弟兄投降,说不定还能挣个官来当当,彻底洗白白。   只是……淳于那么痛恨朝廷,他会答应投降吗?   不行,不行,她得做点什么。   叶佳瑶想了想,决定再去二当家那,看能不能拖住二当家,为淳于争取时间。   来到二当家的住处,二当家的果然不在了,叶佳瑶知道密道的入口就在聚义厅便往聚义厅赶。   远远地,看到宋七朝聚义厅跑来,叶佳瑶张嘴想喊住宋七,有人从背后捂住她的嘴,将她拖了去。   对方力气大的出奇,叶佳瑶根本无法挣扎,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就这样被拖进了一间房里。   叶佳瑶被推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弟妹,你鬼鬼祟祟跑到聚义厅来做什么?是不是怕哥哥我丢下你不管了?”猥琐的声音响起。   叶佳瑶抬头,可不正是二当家么?两眼贼溜溜地在她身上打转,笑得很是银荡。尼玛,之前她怎么没看出来五大三粗的二当家原来骨子里是这般的猥琐。   叶佳瑶强作镇定,讪讪一笑:“二哥,原来是你啊,刚才吓死我了。”   “见到二哥就安心啦!你来的正好,跟二哥一起走吧!二哥会疼你的。”二当家过来要抱叶佳瑶。   叶佳瑶闪身躲开去,心中恼怒又害怕,却是笑着说:“二哥,您没喝酒吧,怎么尽说胡话,我可是您的弟妹。”   二当家狞笑道:“你本来就是我看中的,你家人本来就是把你送给我的,让你跟老三,不过是为了试探试探老三,现在不需要了,你自然要回到我身边。”   叶佳瑶闻言如五雷轰顶:“你……你说什么?什么叫我家人把我送给你?”   二当家摇了摇头,很是同情地说:“弟妹啊,你已经无家可归了,老三也不是你的良人,你就乖乖从了我。”   叶佳瑶颤声道:“你……你把话说清楚。”   二当家刚要开口,房门被推开,大当家冷着脸走进来:“老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调戏女人。”   二当家讪然道:“大哥,外头的事怎么样了?”   大当家的阴测测地盯着叶佳瑶,说:“这个女人不能留了。”   叶佳瑶心头大震,这是怎么了?要杀人灭口吗?难道他们已经知道她偷听的事儿了?   “大哥,何必呢,不过是个女人,把她捆起来,等事情过后再做决定好了。”二当家显然舍不得杀叶佳瑶。   “你知道什么?老三没入套,现在朝廷的使臣上山来了,事情越发棘手,这件事绝不能让老三知道。”大当家说道。   叶佳瑶蓦然醒悟,原来他们是故意让她偷听的,这是一个圈套,为了设计淳于,具体的细节她还无法猜到,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了,他们为了不让这个阴谋戳穿,好让淳于继续为他们卖命,要把她给灭了。   二当家为难地不舍地看了看叶佳瑶,还是放不下。便说:“对老三,咱们终究还是不放心,不如趁此机会将他……”二当家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大当家的犹豫着。   叶佳瑶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就没命。   “那就交给你了,动作快点。”大当家丢下这句话走出去。   二当家的拿来根绳子把叶佳瑶捆起来,边说:“老三俊是俊,但俊能当饭吃?实话告诉你,大哥不相信彭五是奸细,这多半是老三的阴谋,可惜抓不到他的把柄,不管老三有没有问题,大哥都不会再留他,你就先在这里呆着,等哥把事情了解了,咱们好好过日子。”   呸,谁要跟你个猪头过日子。   “疼,疼……二哥,您轻点。”叶佳瑶故意双手撑开些,这样绳子间能留下一丝空隙。   “二哥,您说话要算话,我还不想死,您可一定要保护我。”叶佳瑶期期艾艾地撒娇。   二当家被她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弄得神魂颠倒,下手不由的就轻了些,想必她也逃不走。   “你乖乖地,二哥疼你。”二当家在她香滑柔嫩的面颊上摸了一把,还想要再亲上一口,只听得大当家在外面催促,只得悻悻作罢,挥手在叶佳瑶脖子上砍了一掌,叶佳瑶只觉得脖子一疼,眼前发黑,昏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 不需要演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佳瑶悠悠醒来,周遭一片昏暗,外头炮火声、喊杀声震天的响,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快官兵就攻上来了吗?   尼玛,这次太大意了,居然中了计,险些丢掉小命,还连累了淳于,幸好淳于没上当,不然她一辈子都良心不安。不过,淳于还是很危险,大当家这个阴人,从始至终都是在利用淳于。   叶佳瑶拼命挣扎,多亏当时留了一手,二当家绑的不是很严实,但还是抠掉了一层皮才挣脱。叶佳瑶顾不得疼痛,扒着门缝朝外张望,外头一个人也没有,不过门却是上了锁的。   这锁她砸不开,怎么办?叶佳瑶摸着黑摸到窗户,用力一推,居然推开了。叶佳瑶大喜,爬上窗户,往下一跳。   呲……裙子不知挂到了哪里,撕破了。   叶佳瑶索性把破了的下摆撕掉,逃命要紧,形象问题就先不考虑了。   到处都是火光,四处都是奔逃的人。叶佳瑶一阵茫然,都不知道该去哪儿。   “这位兄弟,现在是什么情况,大当家,二当家还有三当家呢?”叶佳瑶抓住一个人询问。   “我哪知道,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那人甩开叶佳瑶跑走了。   叶佳瑶又去问别人,问了好几个,终于问到了有关于淳于的消息。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只听说大当家的要弃了兄弟们自己逃命,三当家的不答应,打起来了。”一土匪挠头苦恼地说。   “妈的,现在都不知道谁打谁,大家还是赶紧逃命。”   另一土匪说。   “逃,逃哪去?”叶佳瑶茫然地问,他们知道密道所在吗?   “上山啊,黑风岗这么大,总能躲上一阵子。”土匪说。   叶佳瑶犹疑了片刻,说:“你们赶紧去聚义堂找密道,那里有通往山外的密道。”   “你怎么知道?”有土匪表示怀疑。   叶佳瑶说:“我偷听了大当家和二当家谈话,他们打算自己从密道逃走,抛下兄弟们不管了。”   听到这消息,大家义愤填膺,纷纷谴责大当家和二当家的不义行径。   “原来传言是真的,妈的,大当家的太不讲义气了。”   “就是,亏得大家拼死拼活替他卖命……”   “先别顾着骂人,赶紧逃命吧!”叶佳瑶道。   “三夫人,大概一炷香之前我在厨房那边看到过三当家。”有个土匪说。   叶佳瑶欣喜不已,说了声大家保重便往厨房那边跑去。   淳于出现在那里,说不定是回小院找她的。   “大家仔细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贼寇。”前方传来官兵的声音。   叶佳瑶连忙闪进一旁的黑暗中,怎么办?这会儿她冲出去求救官兵应该不会杀她。可是淳于怎么办?他若是被官兵发现就危险了。   叶佳瑶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找到淳于再说。   忽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淳于……叶佳瑶心都要跳出胸膛了,正要冲出去警告淳于这边有官兵,却听见淳于说:“只要投降的,不许杀害,先看管起来。”   那个为首的官兵大声应诺:“是。”   尼玛,什么情况,官兵居然听从淳于的号令,难道说,淳于真的是朝廷派来的卧底?叶佳瑶的脑子有那么一瞬当机了。   难道说,之前他告诉她的都是假的?   好吧,她可以理解他深入虎穴的各种不易与不便,骗她也是正常。那么,她不用跑了,有淳于罩着,她安全了。   叶佳瑶满心欢喜啊欢欣鼓舞,淳于不是土匪是卧底这个事实太令人振奋了,淳于的形象在她心中顿时变得高大起来。尼玛,这是古代现实版的无间道啊!   叶佳瑶刚挪动脚步,想要现身,只见宋七又跑了来。   “世子爷,没找到嫂子。”   光线太暗,夏淳于又是侧脸,所以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只听他冷冷地说:“什么嫂子,胡叫什么?现在不需要演戏,我警告你,别再让我听到这两个字。”   叶佳瑶仿佛被人兜头兜脸的泼了一盆冰水,透心的寒冷。   世子,他是世子,身份不是一般的尊贵啊!   不需要演戏了,这么说,他对她的好都是在演戏,而且他也不准备承认她。   叶佳瑶生生把伸出去的脚收回来,望着那道欣长挺拔的身影,先前的兴奋、担心、自责全都不见了,心底像是裂了一条缝,呼啦啦的冷风直灌进来,在空荡荡的心里肆虐。   她告诉自己不要伤心,原本就没想过要和他怎么样,有什么后续的发展,他是土匪也好,是世子也罢,都和她没关系了。虽然因为她的大意险些害了他,但终究没害成,她不欠他什么,他也不欠她的。   但是,被人甩和甩别人的感受还是很不一样的啊!   “发现盛武了,在演武场那边。”有官兵来报。   夏淳于立刻带人赶了过去。   等人都走光了,叶佳瑶才慢吞吞地从黑暗中走出来,慢慢地回到小院。   院门大敞着,院子里还有几具尸体,都是山寨的弟兄,叶佳瑶一向很怕死人,但这会儿也没心情怕了。   她小小声的喊:“大宝,二宝……你们在哪?麻麻来接你们了……”   淳于不管她了,他的承诺最终还是成了一句空话,可她不能食言,不能丢下大宝二宝。   可是前前后后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大宝二宝。   叶佳瑶很伤心,连大宝二宝也弃她而去了吗?也好,她现在自保都困难,还怎么照顾大宝二宝。   沮丧了一阵,叶佳瑶擦掉眼泪,去卧室的床底下摸出她的私房钱揣在兜里。她要自力更生,自己想办法离开这。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出去,遇到有官兵就躲起来或是干脆躺到死人边上装死,倒是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   “你这个老虔婆,去死。”前面突然传来厉喝。   叶佳瑶心头一紧,是二当家的声音,不是说发现他在演武场吗?怎么会在这?   “啊……”旋即一声惨叫响起。   “快来人呐,二当家的在这里啊……”   叶佳瑶头皮一炸,拔腿往前跑。   “住手。”   只见赵婶已经被砍倒在地,二当家挥舞着大刀正要朝姜婶砍去,叶佳瑶连忙急喝出声。   二当家的见是叶佳瑶,眼中的杀气收敛了些:“你来的正好。”   “你放了她们,我跟你走或者你拿我当人质。”叶佳瑶也不知哪来的胆气,上前说道。一边给姜婶使眼色,让她赶紧走。   姜婶扶起受伤的赵婶,想走又担心叶佳瑶的安危。   叶佳瑶走过去,挡在姜婶和二当家之间,瞪眼凶道:“还杵在这干什么?你也想挨一刀吗?快滚。”   姜婶知道叶佳瑶是为了救她,自己留下来也无济于事,还是赶快找到三当家,让三当家来救人。   二当家的不想放姜婶走,万一她四处囔囔,暴露了他的行踪就糟糕了。   叶佳瑶拉着二当家转移他的注意力:“二哥,你说的密道呢?赶紧带我一起走。”   二当家郁闷道:“现在聚义厅外都是官兵,还怎么进密道。他娘的,大哥果然没猜错,老三就是个奸细。”   “我刚才从那边过来,差点就跟他碰上了,我们赶紧走吧,不然,等他搜过来就不好了。”叶佳瑶用手一指,这是在给姜婶指明方向。   二当家怀疑地看着叶佳瑶:“你见到老三,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叶佳瑶做悲戚状:“我见到他了,他没见到我,我现在才知道他是世子爷,听到他跟底下人说,找到我就地解决,可能他是不希望我再出现在他面前,不想让人知道他曾经在山寨成过亲。”   此话半真半假,但她心里是真的觉得难过,所以,黯然的神情不需要伪装。   二当家的愤愤咬牙:“都说土匪狠,我看他们官家才是最无情的,叶小姐,你不用难过,等咱们逃出生天,哥一定好好疼你,把你当成宝。”   叶佳瑶见姜婶走远了,暗暗松了口气。   “密道已经被官兵把守,那咱们还怎么逃?”叶佳瑶留下来还有一个目的,她想要探听关于她被劫的事。之前他提到她是被自己的亲人出卖的。这个人,其实她已经猜到是谁,只是想得到证实。   二当家的拉了她往前走:“密道走不通,还有别的路,跟着哥,哥保证带你出去。”   叶佳瑶被他带到了烟霞湖边的悬崖上。   “底下有小船,我们坐船走。”二当家说。   “二哥,你告诉我,是叶家的谁跟你联系的?”叶佳瑶问道,她才不要跟他走,他是官兵们缉拿的要犯,跟他一块逃只会死的更快。   “等上了船再说……”二当家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眼睁的比铜铃还圆,那眼里有难以置信地恐惧。   然后他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透胸而出的羽箭。   叶佳瑶扭头朝后面望去,只见火光点点,一队官兵包围上来。   “放箭,一个都不要放过。”官兵叫嚣着。   嗖嗖……疾矢呼啸着破空而来。   临死的二当家猛地拉了叶佳瑶一把,把她护在身前,而自己被射成了刺猬。   “快……逃……”二当家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叶佳瑶,吐出两个字。   叶佳瑶身后就是悬崖,被他这一推,踉跄后退,一脚踩空,直直坠落下去。   耳旁是急速下坠带起的呼呼风声,叶佳瑶脑袋一片空白,身体却是本能的做出了调整。双手伸直交叉,护住头部两侧,让身体垂直倒降,如同跳水时入水的动作。   噗……叶佳瑶沉入冰冷的黑暗中。      第三十三章 为什么不能再无赖一点      战斗一直持续到天亮才结束,官兵大获全胜,从密道逃走的大当家在出口处被堵住,抓了起来,二当家还不知去向。   白崇业落网,投降的匪众足有千余人,其他宁顽不灵,宁死不降的全部斩杀。臭名昭著的黑风岗彻底瓦解,不复存在。   只是,一直没发现瑶瑶的踪迹。   宋七带了弟兄们把死人堆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瑶瑶就像空气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面对巨大的胜利,夏淳于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找不到瑶瑶,心里空落落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道就没人见过她吗?”夏淳于沉郁地问。   宋七说:“抓到了二当家身边的黎铁,他说出事之前,嫂……叶小姐被二当家给绑了,关在聚义厅边上的小屋子里。不过属下赶过去的时候,屋子里只剩下一根绳子,绳子上还有血迹,窗户是开着的,叶小姐肯定是跳窗逃走了。”   夏淳于听到血迹两个字,一颗心狠狠揪了起来。二当家肯定是发现瑶瑶偷听了才抓了她,这是白崇业的阴谋,连他都差点上当受骗,更何况是瑶瑶。   “在聚义厅落网的匪众中有人说是叶小姐告诉他们聚义厅有密道,他们才跑来聚义厅的。”   “之后……就没有叶小姐的消息了。”宋七的声音低了下去,因为世子爷的脸色越发阴郁了。   “世子爷,外面有个自称姓姜的大婶求见。”一侍卫进来传话。   姜婶?夏淳于忙道:“请她进来。”   姜婶昨晚逃脱后,忙着照顾受伤的赵婶,把赵婶安置妥当后才来找三当家询问三夫人的消息,可她不知道三当家在哪儿,问了好多官兵,官兵都不搭理她,她只得又去找老伴儿,可老伴儿带着官兵去密道追大当家了,所以,一直耽搁到现在才找到三当家。   “三当家……”终于见到三当家,姜婶激动莫名。   宋七笑道:“姜婶,该称世子爷了。”   “是是,瞧我这笨嘴,世子爷莫要见怪才是。”姜婶讪笑着。   夏淳于不以为意:“姜婶,你有没有见过瑶瑶。”   姜婶讶然:“世子爷还没找到三夫人吗?那可糟了。”   夏淳于心头一沉:“此话怎讲?”   姜婶把昨夜她和赵婶遇到二当家,差点被二当家砍杀,后来叶佳瑶出现救了她们,自己成了二当家的人质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我和赵婶按着三夫人指的方向来找世子爷,可惜没找着,倒是碰上几个官兵,我跟他们说了,山寨的二当家在那边,他们当时就追了过去,我还以为三夫人已经得救了……三夫人都是为了救我,不然也不会被二当家的劫持,都是我害的三夫人……”姜婶想到叶佳瑶的好处,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   夏淳于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瑶瑶说见过我,还给你指明了我的所在?”   姜婶点头。   “她指的是哪个方向?”夏淳于问。   姜婶哽咽着说:“演武场。”   夏淳于和宋七面面相觑,昨夜他的确是追二当家盛武到过演武场,后来发现那人并不是盛武他就离开了。瑶瑶怎么会知道,难道她真的见过他?是什么时候?既然见到了为什么不跟他打招呼?难道她是想趁乱自己逃?   “对了,我想起来了,三夫人还说过,您是世子爷,不要她了什么的。”姜婶当时很害怕,也没大听仔细。   呃!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真是莫名其妙。   宋七突然想到了什么,踟蹰道:“世子爷,莫非那时叶小姐也在小院附近。”   当时世子爷好像说了演戏什么的。   夏淳于脸色发黑,若真是那时候……可是,她不是一向脸皮很厚的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自知之明了?   宋七同情地看着世子爷,世子爷就是嘴硬,明明很关心嫂子的。   “淳于……”一丰神俊朗,玉冠华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王爷。”夏淳于迎上去拱手施礼。   赫连乃是卞唐赵氏唯一的异姓王,赫连煊是赫连王族中的翘楚,赫连老王爷英年早逝,赫连煊弱冠之年便承袭了爵位。他与夏淳于私交甚笃,这次两人联手一明一暗,铲除了肆虐齐鲁大地十余年的黑风岗,立下大功一件。   “二当家盛武的尸体被人发现了。”赫连煊道。   “在哪儿?”夏淳于心头一凛,盛武已经死了,那瑶瑶呢?“就在外面,被射成了刺猬,当时官兵不知道他就是盛武就没在意,清理的时候发现的。”   夏淳于疾步往外走,宋七和姜婶也跟了去。   院子里趴着一具尸体,背上插着十几支箭,夏淳于上前查看。   “的确是盛武,人是在哪发现的?”夏淳于心情沉重。   一武将上前回话:“就在烟霞湖边的悬崖上。”   “是谁射杀的?赶紧把这个人找出来。”夏淳于几乎是用吼的,他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昨夜那么混乱,天又黑,瑶瑶当时若是和盛武在一起,恐怕凶多吉少。   这名武将闻言挺直了胸膛,下巴高高抬起,眼底闪烁着骄傲的光芒,大声道:“回世子爷,是末将射杀的。”   当时不知道射死的是黑风岗的二当家,要不然早就是把尸体给杠回来了,这可是大功一件。   夏淳于死死瞪住他:“当时有没有人和盛武在一起?”   这名武将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厄运临头了,想了想,说:“好像有个女的。”   夏淳于呼吸都快停顿了,艰难地从齿缝中蹦出两个字:“人呢?”   武将终于发觉世子爷脸色不对了,那凶狠的眼神要吃人一样,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赫连煊喝道:“世子爷问你话,还不快回?”   “好像……掉落悬崖了……”   夏淳于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你说什么?”   武将惊恐道:“当时天色太暗,末将看他们想跑,就下令放箭,那女的有没有中箭不清楚,但是等我们的人上前,那女的已经不见了,末将也是猜测,并未亲眼看到她掉下去。”   夏淳于整个人都懵住了,在悬崖边,又是一阵乱射,连盛武都被射成了刺猬,瑶瑶还能幸免吗?连具尸首都没留下,这个人就这样没了,前几日还咬着他的鼻子逼他起誓,不许丢下她不管,前儿个夜里睡觉还被她在睡梦中踹了一脚,昨日她还让宋七给他送馒头,一幕幕如同走马灯在他脑海里不停的转……   她如花的笑颜,狡黠的,得意的,虚伪的笑,她装可怜的样子,装乖的样子,一边假哭一边朝他挤眉弄眼,她的每一个神情都像刻在他的脑海里,那么清晰,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记得那么清楚。   赫连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夏淳于的反应,猜到个大概,想必那女是淳于很在乎的人。   “世子爷……”宋七心里也很难过,已经没有悬念了,这个他叫了不到一个月嫂子,天天给他们做好吃的的叶小姐,已经不在了。   姜婶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哇的大哭出声:“三夫人……是我害了你呀……”   赫连煊皱眉,三夫人?淳于的妻子?   精疲力尽的叶佳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上岸,往草地上一躺,再也起不来了。   尼玛,要不是老娘水性好,游一程,漂一段的,就得淹死在湖里了。   躺了好一会儿,身上的湿衣服都快被太阳晒干,被山风吹干了,叶佳瑶才缓过劲来,抬手摸摸胸口,还好,她的私房钱还在。   费力的坐起来,四下里看了看,不远处是片林子。昨晚她一直往北游,如果方向没搞错的话,她现在已经离开黑风岗的地界了,继续往北走,就能到达济南府。   她的逃跑计划成功后,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济南府,她得去魏家探探情况。   站在湖边,最后望了眼那巍峨的群山,黑风岗,永别了……   淳于,世子爷,虽然咱们不得已做了一场假夫妻,你也确实很讨人厌,不过,反正咱们以后都不会再见了,所有好的坏的,都忘了吧!只当做了一场梦。   还有姜婶,赵婶,山寨里所有对她有善意的人,希望你们平安无事,从此过上安乐祥和的日子。   告别仪式结束,叶佳瑶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头也不回地朝北面的林子走去。   就在叶佳瑶遥望黑风岗的时候,夏淳于就站在烟霞湖的悬崖边默默地缅怀某个人。   某个突兀的闯进他的生活,曾经被他误以为是白崇业派来的眼线的女人。为此,他就没怎么给过她好脸色,常常骂她凶她,有时候还故意折腾她,所以,现在他很内疚,很后悔。   她也是个可怜人不是吗?在家被后娘亏待,出嫁被土匪劫持,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女人,如今葬身崖下,尸首都无处寻找。   瑶瑶……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她曾经多次要求他这样叫她,然而他一次都没有叫过,不是喂就是你这个女人。   瑶瑶……   我那么说,不是不管你的意思,为什么你不能一如既往的无赖一点,凶悍一点?为什么你不跳出来,指着我的鼻子说……喂,蠢驴,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你休想抛弃我……   眼睛酸涩的难受,有什么东西几乎控制不住就要涌出来。   夏淳于揉了揉眼睛,望着无边无际的湖面,低低地说:“瑶瑶,大宝二宝我带走了,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它们,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看你……”      第三十四章 明白了      三天后,清晨。   叶佳瑶一身土布灰衣,俨然一个清秀的农家小子混在等候入城的人群中。   这身破旧的灰衣是她花了一百个铜子,从一农户家里买来的,贵是贵了点,但出门在外,这样的打扮安全又方便。   她没来过济南府,却是久仰大名,只因琼瑶阿姨一句经典台词……皇上,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如果没有出意外,今年夏天她本来打算来济南玩的,现在她就站在济南城外,却是另一个时空的一座古城,不晓得这里有没有大明湖。   卯时一到,城门缓缓开启,人群如潮涌进了城内。   古人都起得很早,因为晚上没啥娱乐活动,睡得早的缘故。   这个点,街上已经有好些店铺在准备开门营业了,早点摊前最热闹,灌汤包子,窝窝头,炸油条,烙大饼,还有筋道的拉面……香气四溢,吆喝声此起彼伏。   叶佳瑶花了四个铜子要了两个大肉包,又花了一个铜子要了碗汤,吃了个饱,开始打听济南府魏家所在。   几乎没费什么力就找到了魏府,但她不能贸贸然地去打听,免得让人生疑,便在后门附近转悠,寻找合适的机会。   没多久,叶佳瑶看见一个大婶挎着菜篮子从后门出来,看样子是要去集市买菜。   大户人家一般都是定点采购食材,每日会有人送菜上门,但有时候主人会指定要吃什么,那就得临时去买。   叶佳瑶远远地跟着,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跟她套近乎。   这位大婶到了集市,也不东转西转,直奔一个水货摊位,也不问价钱,称了三斤河虾,两只蟹,又买了两尾鲈鱼,然后去到集市边上一个熟食铺子里,等出来时,篮子已经装的满满的,提着甚是费力。   叶佳瑶故意晃荡晃荡走到她身边,然后装作不小心蹭了她一下。   “作死啊,有没有长眼睛的?走路也不看着点。”大婶瞪着眼睛破口大骂。   叶佳瑶连忙腆着笑脸作揖赔罪。   “大姐,真不好意思,刚才只顾着找人没留神,小子给您赔罪,姐您心宽气量大今年三十明年十八。”   大婶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赔礼,觉得有趣,再看这小子生的眉清目秀,很是俊俏,不由得气消了大半。   男人对美女总是也别宽容,女人对帅哥亦是如此。   “你这小兄弟也太莽撞了,要是撞坏了我的菜,你拿什么陪哦!”大婶缓和口气道。   叶佳瑶连连作揖:“大姐说的是,是小子失礼了,大姐,没撞疼您吧?”   大婶捋了捋裙摆:“算了算了,以后小心着点。”   “是是是……”   大婶转身走人,叶佳瑶踌躇了片刻,追了上去:“大姐,看您这篮子挺沉的,要不,我帮您拎吧,算是赔罪。”   大婶已经气消了,摆摆手:“不用不用。”   “没事儿的姐,我本来是来找同村的伙伴,不过没找着,估计已经回去了,我帮您把篮子提回家再回村去。”叶佳瑶不由分说的抢过她手里的篮子。   “大姐,您家住哪儿?”叶佳瑶笑嘻嘻地问。   大婶见她这么热心便由着她,回去还有好长一段路,今儿个出门来忘带个下手,真要叫她一路拎回去,手都要拎断了,有人愿意帮忙她乐得轻松。   “魏府。”大婶说。   叶佳瑶讶然:“是魏知府府上吗?”   “对,就是魏知府府上。”   叶佳瑶立马露出一副崇拜的谄媚神情:“哎呀,我今儿个可是撞到贵人了,大姐,我就说您这气派,您这胸襟,一看就是与众不同,原来是知府大人府上的,大姐,您太厉害了,大户人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大婶笑嗔道:“你这小子嘴油嘴滑舌的,我怎么就跟别人不一样了?”   叶佳瑶一本正经地说:“当然不一样,大姐,您只要往人堆里一站,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那气势立马显出高低来。”   大婶被她哄的开心,两人一路说笑,不觉就到了魏府。   叶佳瑶把菜篮子还给大婶:“姐,我就送您到这了。”   大婶看她累得满头大汗,便说:“要不进来喝口水吧!”   叶佳瑶憨笑着:“倒是有些口渴,只是……我还从没进过这样大的宅子,不太敢进去。”   大婶失笑:“这有什么,进来吧,喝口水再走。”   “唉!”叶佳瑶爽快的应声,又抢过篮子:“我来拎。”   叶佳瑶猜的没错,这大婶就是在厨房干活的,要不然哪能这般油光满面,估计平时没少偷吃好东西。   “哎呦喂,桂嫂,你打哪拐来这么个俊俏的后生。”厨房里干活的一帮大婶见到叶佳瑶,纷纷上来调戏道。   桂嫂笑说:“打集市上拐来的,不小心撞了我一下,非要给我把菜拎回来当做赔罪。”   叶佳瑶笑呵呵地放下篮子说:“姐姐们好,我来讨杯水喝。”   桂嫂道:“你等着,我给你去倒水。”   叶佳瑶四下张望,一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的神情,啧啧道:“乖乖,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连个厨房都比我家大。”   “喂,小兄弟,你哪儿人啊,听你的口音可不像本地的。”一位大婶问道。   “哦,我们家原是扬州的,早些年过来山东做点小买卖,可惜亏了本,这不,打算过阵子回扬州去。”叶佳瑶故意提到扬州。   “哎呦,那可真巧了,我们家大少奶奶也是扬州人。”桂嫂端了碗茶过来。   叶佳瑶惊讶:“是吗?你们家大少奶奶是扬州哪里的?来济南多少年了?”   桂嫂说:“哪有好几年,上个月刚嫁过来的。”   “就是扬州城里的,同知大人的千金呢,跟我家少爷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只可惜脾气太……”另一位大婶说到一半,做了个很无奈地表情,没往下说。   叶佳瑶暗暗心惊,上个月嫁过来,怎么可能?难道说,魏家随便找了个来顶包?   正说着,有人进来,清脆的嗓音透着几分傲慢:“桂嫂,大少奶奶要的河虾和螃蟹可买到了?”   叶佳瑶听这声转头一看,差点没把水喷出来,尼玛,这不是二妹叶瑾蓉身边的丫头桃红么?   桂嫂忙上前答话:“买到了,新新鲜鲜活奔乱跳的。”   “那好,今儿个中午做个熟抢虾仁,点心做蟹黄包,可得做精细了。”桃红交代完转身走人,都不曾往叶佳瑶这边瞟上一眼。   尼玛,这贱婢还是一副狗仗人势的贱样。   桂嫂等桃红出门,朝门口呸了一口,嘴里不知道嘀咕什么,看样子很不喜欢桃红。   “姐,这人是谁啊?好大的气派。”叶佳瑶问。   桂嫂翻了个白眼,悻悻道:“还能有谁?大少奶奶身边的大丫头。”   “原来是个丫头啊,我还以为是正经八百的主子呢。”叶佳瑶嘿嘿笑道。   心里却是波翻浪涌无法平静,桃红是瑾蓉最得意的贴身丫鬟,桃红出现在这里,熟抢虾仁正是瑾蓉最喜欢吃的一道菜,毫无疑问,现在在这府里的大少奶奶就是叶瑾蓉,可瑾蓉这会儿不是应该在扬州的吗?就算老爹让瑾蓉来救场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上个月进的门……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瑾蓉是尾随她而来的。二当家说了,她是被自家人坑害的,瑾蓉偷偷跟来早就做好了取代她的打算。   “哎,你们谁会做熟抢虾仁?”桂嫂问大家。   有人撇嘴道:“咱又没学过做淮扬菜,谁知道怎么做。”   又有人说:“那个蟹黄包,咱们都做了好几回了,回回都被嫌弃,什么叫入乡随俗都不懂,嘴这么刁,胃这么娇,她怎不陪嫁个厨子过来?尽折腾咱们。”   “哎,有什么办法呢?人家是大少爷心尖尖上的肉,捧在手心里的宝,咱们是下人,下人只有听命挨骂的份。”   “真是麻烦,好在下个月他们就要去金陵了……”桂嫂怏怏道。   下个月要去金陵?叶佳瑶心想,可能是魏流江要去参加会试,顺便陪瑾蓉回门。那她也得去金陵,虽然她还没想到要怎么讨这个公道,但这件事不能这么轻易就算了,走着瞧。   叶佳瑶弱弱道:“要不?让我来试试?我爹以前在酒楼帮过厨,我小时候也常在酒楼里混,熟抢虾仁,没做过却是见过怎么做的。”   桂嫂眼睛一亮,旋即又黯淡下去,闷闷道:“方法我们也会,可就是做不出大少奶奶要的那种味儿,你都没做过,估计也不行。”   叶佳瑶笑道:“别忘了,我也是扬州人,最熟悉扬州人的口味,放心,我保准做个让大少奶奶满意的。”   今儿个多亏了桂嫂带她进来,就当还桂嫂一个人情。   “要不就让他试试,反正咱们做砸也不是一两回了。”一个大婶建议道。   叶佳瑶撸了衣袖开始动手,先把河虾洗净放入开水里烫约两三分钟,然后把虾仁剥出来装盘。装盘有讲究,摆出整齐漂亮的形,淮扬菜精细,色香味形,缺一不可。   把剥好的虾仁一圈圈摆放整齐,叶佳瑶开始调卤,锅中倒入麻油,等油香飘起来,加入酱油、糖和菱粉进行调制,酱油不宜太少,少了色不够亮,多了也不行,焦黑影响美观,这分量的捏拿很要紧。但对叶佳瑶而言,根本不成问题,信手拈来。   “小子,看你可不像是生手。”桂嫂一旁看着暗暗称奇,这小子的手艺比她还好。   叶佳瑶随口道:“平日里在家也做饭,没办法,我娘身体不好。”   说话间,卤汁调好了,叶佳瑶用勺子均匀地浇在铺好的虾仁上,发出嗤嗤的声响,一盘鲜香嫩滑的熟抢虾仁完成了。   叶佳瑶顺便又做了几个淮扬菜,清蒸鲈鱼,大煮干丝儿,麻婆豆腐……   尼玛,瑾蓉鸠占鹊巢,她还要做菜给她吃,希望她吃了以后上吐下泻消化不良,叶佳瑶边做边诅咒。      第三十五章 将错就错      叶佳瑶帮忙做好了菜就告辞了,她可不敢在这里久留,要是让瑾蓉知道她没死还找上门来,非把她给灭了不可。   从后门的巷子里出来,一队人马簇拥着一顶轿子从面前经过,差点就冲撞了,叶佳瑶忙退到墙边。   尼玛,官家出行好大的派头。   等队伍过去,街道恢复熙攘,叶佳瑶混入人群中,很快消失。   轿子来到魏府大门前停了下来,侍卫上前:“大人,魏府到了。”   夏淳于掀开轿帘下了轿,抬头看着大门上悬挂的黑底鎏金匾额,“魏府”两个大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原本处理完了这边的事就要回京城,但他觉得有必要来一趟魏府。   二当家盛武身边的黎铁招认,瑶瑶被劫持上山是有人出了三千两银子请黑风岗做这趟买卖,这个人是谁不难猜测,谁能从这场见不得人的交易中获取利益?如果魏家查不到就回扬州查,瑶瑶已经不在了,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件事了。   魏知府得到消息,颇为惊讶,却是不敢马虎,忙不迭的出门相迎。   “不知云麾使大人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魏知府态度热情略带谦卑,虽然知府和云麾使的官阶都是四品,然一个是京官,属鸾仪卫,在皇上身边当差,一个是外官,掌一方政务,这其中的高低尊卑不言而喻,而且这位云麾使是靖安侯世子,身份又是比旁人尊贵些,他自然不敢托大。   夏淳于淡淡一笑:“路过此地,特来拜访,叨扰了。”   “何来叨扰之说,云麾使驾临,蓬荜生辉,求之不得。”魏知府哈哈笑道。   两人寒暄着往里走。   请夏淳于落座后,魏知府小声吩咐下人去准备酒菜:“备什么酒菜请大少奶奶拿个主意,云麾使大人是金陵人氏。”   夏淳于耳力极好,这话一字不落入了耳。心中惊疑,大少奶奶原来是属于瑶瑶的身份,来之前他预料魏家应对新娘被劫持不外乎两种策略,一是不动声色,找个顶包的照常进行婚礼;二是不动声色,只当叶家不曾送亲过来。   不过估计第二种策略实施起来有点难度,正常情况下,新娘还有两日的路程就可以到达济南府,是赶着成亲的日子来的,喜帖什么的肯定早就送出去了,突然说取消,会令人生疑。所以,第一种策略的可能性比较大。   但是他没料到顶包之人也会是南方人,不然魏知府不会让这位大少奶奶拿主意。   魏知府吩咐了下人,回头问道:“大人来济南可是有公干?”   夏淳于心说:自然是公干,老子还在黑风岗上呆了大半年呢!不过这事属于一级机密,连他家里都不知道他来了山东。如今大功告成,也就不必隐瞒了,顺便试探一下魏知府,便道:“此番为了黑风岗而来。”   魏知府果然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旋即道:“赫连王爷大发神威,一举端掉了黑风岗,还齐鲁大地一片安宁,功在社稷,令人敬佩。”   “这是自然,圣上远在金陵,却是时时为鲁地匪祸猖獗而忧心,几次派兵围剿皆无功而返,此番赫连王爷亲自出马,总算解了圣上心头之忧。”夏淳于提起圣上,神情无比恭肃。   “那是那是,不知赫连王爷什么时候来济南?下官定要代山东百姓好好谢谢王爷。”魏知府笑容谄媚,赫连王爷是一尊不得了的大佛,如果能趁此机会结交,实乃大幸,故而越发的谦卑起来,以下官自称。   夏淳于微微一哂:“王爷已经押着黑风岗匪首先行回京复命,大人的心意,我会代为转达。”   魏知府露出遗憾的神色,不过转念一想,能与云麾使搞好关系也不错,就等于与靖安侯府攀上了交情,且不说靖安侯,便是云麾使自身便是个值得攀交的人物,他虽在济南,却是知道这位云麾使是京城公侯子弟中的翘楚,前途不可限量。流江马上就要去金陵参加会试,若能一举得中,他是打算为流江在京城谋个职位,要是流江能交上云麾使这个朋友,助益良多。   便道:“如此多谢大人了,不知大人能在济南逗留几日?也好让下官尽尽地主之谊。”   夏淳于笑了笑,先不忙着回答魏知府的问题,而是四下里看了看,道:“一路进来,见府上喜气洋洋,可是办喜事儿了?”   魏知府笑道:“长子刚刚上月完婚。”   夏淳于意外道:“是吗?早知道就该送上一份贺礼才是。”   魏知府笑哈哈:“大人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只是出门在外身边也没几样拿得出手的东西,待我回京再补上。”夏淳于笑道,又问:“不知娶的是哪家的千金?”   “是本官的世交扬州同知叶大人的千金,指腹为婚。”   夏淳于不动声色道:“可是叶家大小姐?”   魏知府暗暗心惊:“大人如何得知?”   夏淳于淡然一笑:“实不相瞒,今日我是受人所托特意登门求证一件事儿。”   魏知府心里七上八下,甚是忐忑,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知是何事,大人请讲?”   夏淳于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慢悠悠地说:“这次攻破黑风岗,遇见一女子,自称叶家大小姐,魏家未过门的儿媳。”   魏知府脑子里轰的一下,头皮一阵发麻,他已经为此事心烦已久,洞房夜方才知道嫁过来的并非叶家大小姐,而是叶家二小姐,魏家的正牌儿媳在送亲的路上被黑风岗的土匪劫持,这事传出去,魏家的颜面无存,正好叶家二小姐随行,替姐出嫁,算是解了两家危机,也怪不得她。   本以为这件事可以瞒天过海,谁知黑风岗这么快被端掉,且云麾使还见到了叶大小姐,这会儿还上门来求证。   只是事已成定局,不容更改,便是错也要错下去。   魏知府硬着头皮,讪笑道:“大人说笑了,叶大小姐上月已经与犬子完婚,难道我们还能认错了人不成?定是那女匪为了脱罪找的借口诓骗大人。”   “果真不是?”夏淳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魏知府万分确定地点头:“此事绝无可能。”   夏淳于笑了笑道:“既然不是便好,我也不甚相信,若真是魏家未过门的儿媳被人劫持,大人岂能无动于衷?”   魏知府背上冷汗涔涔,连连点头义正言辞道:“那是那是,若真有此事,下官岂能善罢甘休。”   “此女太可恶,居然编造这种谎言毁我魏家清誉,还请大人把此女交与本官,本官要查问清楚。”   魏知府心想着先把人弄到魏家来再说,不能让她在外面胡说八道。   夏淳于心中恼怒,他早就猜到魏家不会承认,只是没想到态度会如此决绝,莫说瑶瑶现在不在了,便是在他也断不会把人交出来,让你们毁尸灭迹么?在你们眼里清誉大过人命,可瑶瑶有什么过错?   “大人所提要求,恕在下无法应承。”夏淳于隐忍着怒意道。   魏知府心头一凛,有些猜不透云麾使的心思。   “大人,这事事关魏家声誉……”   夏淳于抬手道:“大人多虑了,实是那女子已经死于乱战之中,本官也是为了谨慎起见,故而前来一问。”   魏知府暗暗松了口气,虽然心里有些许遗憾,毕竟那孩子在襁褓中时,他还抱过,但比起眼下的窘境,不得不感叹一声,这样最好。一个在土匪窝中呆过的女子,贞洁已失,还有何面目存活世上?只能怪她自己福薄命薄。   下人来传话,说是午饭准备好了。   “略备薄酒不成敬意,请大人入席……”魏知府客气道。   夏淳于抱拳道:“大人客气了,只是在下还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在下便告辞了。”   他才不屑跟这种虚伪之人一道吃饭,会消化不良,会恶心会吐。   “大人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魏知府挽留道。   “后会后期。”夏淳于匆匆告辞,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要弄清如今在魏府的所谓叶大小姐到底是谁,有得是办法,等他彻查清楚,定要为瑶瑶讨一个公道。   送走夏淳于,魏知府便命人把长子魏流江叫去了书房。   “适才云麾使大人来访,提到了叶家大小姐,声称在黑风岗见过她。”魏知府道。   魏流江大惊:“爹,这可如何是好?”   魏知府面色沉冷,抬手道:“不必惊慌,相信此事叶家与我们魏家的立场是一致的,况且那叶瑾萱已经死于非命,死无对证,只要咱们两家统一口径,便不会再兴波澜,只是……瑾蓉那,你得吩咐仔细了,不得露出马脚。”   魏流江抹了把虚汗,说:“儿子省得,蓉蓉一直很小心。”   魏知府沉吟道:“在济南府自是无碍,关键是到了金陵那边,你们要小心应对。”   魏流江说:“也就是瑾萱外祖家有些麻烦。”   “这事儿让你岳丈自个儿头疼去。”魏知府心底也是烦躁,谁也不希望出这种事,既然出了,也只能捂着盖着,将错就错了。      第三十六章 贵公子      叶佳瑶离开魏府就打听了大明湖所在,就在济南城东边,但名称不叫大明湖,而是莲子湖,因湖上遍植莲花得名,也叫历下波,因其处在历山之下,不管叫什么,湖还是这个湖,景致依然绝美,正所谓: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春色半城湖。   今日晴光潋滟,湖水澄碧,杨柳荫浓,走在湖边暖风拂面,煞是赏心又悦目,只可惜满湖荷花未到盛开时节,见不到十里荷塘的壮观景色。   湖上有不少游人泛着小舟徜徉,看着甚是惬意,叶佳瑶跑去码头,码头只剩下一条小船,问了问价格,租一条小船居然要二百个铜子。   叶佳瑶不由捂紧了钱袋,她的家当可不多,靠这点银子去金陵都还不够,哪有闲钱游湖。   可是,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在岸边走走,湖心亭都没去过终究有些不甘。   “船家,能便宜点不?我不会玩很久的。”叶佳瑶跟船家商量。   船家斜着眼将她打量,然后不耐烦地说:“要租就租,不租走远点,别挡着我做生意。”   叶佳瑶还是下不定决心拿出二百铜子,厚着脸皮问:“那船家,我可不可以找人合租?”   船家看都不看她一眼:“起价二百铜子没得商量,多一人加一百。”   我呸,你特么一条破船而已,知道二百铜子能买多少大肉包子了吗?整整一百个,能把你丫的撑死,真是比黑风岗的土匪还要黑要凶残。   “船家,去湖心岛……”一华衣少年走过来,也不问价钱,直接就要登船。   船家立马笑脸迎人:“客官小心脚下滑。”   “哎,这船是我先租的,你不能抢啊!”叶佳瑶眼看着最后一条船也没了,忙拉住少年。   少年回过头来一双细长的凤眼微微眯起,看了叶佳瑶一眼,嫌弃地甩开叶佳瑶的手:“你先租的?那你怎么不上船啊?”   船家怕生意被这个穷酸小子搅黄了,忙道:“谁说我的船租给你了?你租得起么?”   叶佳瑶就看不得这种势利眼,尼玛,不争馒头争口气,老娘,咳咳,小爷今儿个还就跟你杠上了。   “谁说我租不起?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叶佳瑶摸出一把碎银子在船家眼前晃了晃。   船家压根瞧不上这点碎银子,租给他顶多二百铜子租金,要是租给那位贵公子,说不定还有打赏。   “二百个铜子都要磨叽半天,舍不得花钱就站在岸边看看得了,这位公子,您请。”船家对贵公子点头哈腰。   叶佳瑶拦在前头,双手叉腰,气势汹汹道:“你这个船家怎么做生意的?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我又没说不租,难道你船上有写着不许讨价还价,不许人家思考犹豫吗?还是见人家衣服穿的比我好,看起来比我有钱?你这叫什么知道么?势利眼,你今儿个要是不把船租给我,信不信我把你的船给掀了。”   船家愣住,没想到这穷酸小子这么横,这年头,无赖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做生意讲个和气生财,要是穷小子硬要跟他过不去还真麻烦。   “算了算了,你们搭个伙,一起上船。”   贵公子不屑道:“我喜欢一个人,这样好了,谁出的价高船租给谁。”   船家喜不自胜:“那敢情好。”   叶佳瑶好不容易唬住了船家,这臭小子又出幺蛾子,尼玛,不就是个富二代么?有钱了不起啊?老娘要是没落难也不比你差。叶佳瑶凑到贵公子身上嗅了嗅:“怎么这么臭?”   贵公子顿时恼了:“你说什么?”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我说你满身铜臭味,长的倒是挺帅气的,说出来的话怎么这么像那种脑满肠肥,肚子里只有油水没墨水的人呢?”   “你小子,知道小爷是谁不?敢损小爷,你胆够肥啊。”贵公子脸都涨红了。   叶佳瑶不以为然,施施然地上了船:“我管你是谁,反正这船我租了,我还不想跟人同船呢!一个人多惬意啊。”   心说:听尼玛一口吴侬腔,也就是个外地人,老娘反正游完湖就走人,怕你个鬼啊!   “船家,开船。”   贵公子傻眼,船就这么被抢走了?   “喂,一起就一起,船钱一人一半。”贵公子飞身跳上船,稳稳落在叶佳瑶身边。   船身一阵摇晃,叶佳瑶还没坐下,一个站立不稳,慌乱中扯住了贵公子的衣袖。   “呲……”   只听见一声裂帛声,贵公子的肩膀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松手,你个臭小子,衣服都被你撕破了。”贵公子大为火光,用力甩开叶佳瑶。   “谁让你突然跳上来,你当这里是陆地啊!”叶佳瑶紧紧扯着他的衣袖,两人纠缠一处,小船摇晃的越发厉害。   “喂喂喂,你们不要这样,船要翻了。”船家急道。   “呲……”   又是呲的一声,叶佳瑶拽着一只袖子跌坐在船上。   贵公子看着自己残缺了的衣裳,脸都绿了。   叶佳瑶也是怔愣住,尼玛,这料子看着挺不错,怎么这么不牢靠,一撕就破,真是中看不中用。   “还……还给你。”叶佳瑶爬起来,拍拍屁股,把袖子还给贵公子。   贵公子接过袖子就狠狠扔进了水里,咬牙切齿地瞪着叶佳瑶:“你自己说怎么办?这可是上好的杭绸云水碧,一百两一匹都买不到。”   叶佳瑶撇了撇嘴,呛声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办?要不是你冒冒失失地跳上来,我至于扯住你吗?我不扯住你我掉水里怎么办?淹死了怎么办?你赔得起吗?我还没问你要精神损失费呢!”   船家怕两人吵吵要下船,赶紧摇橹,撑离河岸。   贵公子看这小子一副不服你来咬我啊的无赖样,简直七窍生烟,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遇上瘟神了。   “喂,说好了一人一半船钱啊!”叶佳瑶才不管他生不生气,生气也是他自找的,先把船钱敲定下来才是正经事。   贵公子愤愤地哼了一声,又狠狠瞪了叶佳瑶一眼,坐下来不理她。   这段插曲丝毫不能影响叶佳瑶游览美景的心情,反正破的不是她的衣服,而且还省下五十个铜子,干嘛要不开心呢?   “哇,好多鱼,还有金色的鲤鱼……”   “哇,水鸟吔,船家,这叫什么鸟?”   叶佳瑶兴奋地咋咋呼呼。   船家摇着撸,懒懒道:“是白鹭。”   “一行白鹭上青天的白鹭吗?真是漂亮啊……”叶佳瑶感慨着,终于见到了诗句中的白鹭了。   贵公子鄙夷地斜了叶佳瑶一眼,看着就是个混不吝的无赖,还学文人念诗句,真会装。   “哎,船家,我听说,这湖有四奇,青蛙不鸣,蛇踪难寻,久旱不落,久雨不涨,后三者我知道为什么,但青蛙不鸣是怎么回事呢?”叶佳瑶问。   船家不信道:“我在湖上讨生活二十多年了,都还不知道咋回事,你倒是说来听听为啥蛇踪难寻,久旱不落,久雨不涨?”   叶佳瑶得意道:“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解一个谜,你少收我五十个铜子如何?”   船家识趣的闭嘴,心里的好奇怎能跟真金白银相比。   但是一旁生闷气的贵公子却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你说,说的有理,你的船钱我出。”   叶佳瑶顿时觉得这骚年还是有几分可爱的,换做蠢驴那厮,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上套。   “到了岛上你再请我吃一顿,我就告诉你。”叶佳瑶最擅长就是得寸进尺,有机会敲竹杠不敲是笨蛋,听说这岛上还有几种特色美食,风景区的东西总是特别贵,囊中羞涩,她要省着点花。   贵公子气闷道:“你先说。”   叶佳瑶嘿嘿一笑:“你看湖上的鸟儿,是不是特别多?”   贵公子挑眉:“这有什么关系?”   叶佳瑶道:“怎么没关系,你不知道很多鸟并不单单是以水里的鱼为食,也会捕捉虫蛇么?这里鸟类特别多,虫蛇自然难以生存。”   贵公子蹙眉一琢磨,不太情愿地说:“算你说的有理。”   叶佳瑶一撇嘴:“本来就是这样。”   尼玛,老娘前世为了来大明湖玩,可是特意做过旅游攻略的,关于这里的景点,风土人情,美食文化以及典故传说都有了解。   “那久雨不涨,久旱不落又如何解释?”贵公子好奇问道。   叶佳瑶卖关子:“这个解释起来就比较深奥了,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   贵公子嗤鼻道:“别是你吹牛的吧?”   叶佳瑶皱了皱鼻子,解释道:“久雨不涨,那是因为这个湖的出水口甚多,再多的水也能及时排出去,至于久旱不落,是因为这湖底是一片质地细密的火成岩,湖水很难渗漏下去。能听懂么?”   贵公子讪讪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胡诌。”   叶佳瑶切了一声:“爱信不信,一般人的智商是不会懂这些的。”   “船家,他说的对不对?”贵公子去问船家。   船家茫然道:“好像有点道理。”   那个火成岩是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但看这穷小子说的挺像那么回事,还是决定相信穷小子。   “怎么样?怎么样?船钱你付,请我吃好吃的。”叶佳瑶笑嘻嘻道。   贵公子翻了个白眼,他现在在发愁,穿一身破衣服怎么好意思登岛游玩?      第三十七章 钱丢了      “船家,岛上有绸缎庄或是成衣铺吗?”贵公子问。   船家道:“这些倒没有,不过岛上有位大善人办了个救助站,平常有人游湖落了水,可以去他那换身衣裳什么的。”   船靠岸后,贵公子就直奔船家说的救助站去了,叶佳瑶屁颠屁颠跟他,她的美食计划可就落他身上了,自然要跟紧点。   一炷香后,贵公子变成了平民小子,一身土黄色的短打布衣,因为他个高腿长,裤子短了一大截,变成了九分裤,模样甚是滑稽,叶佳瑶看了忍不住想笑。   贵公子无比嫌弃,郁闷道:“什么破救助站,就这么一身破烂衣裳居然要二两银子。”   叶佳瑶幸灾乐祸道:“谁让你穿一身云水碧来着,不敲你有钱人的竹杠敲谁?”   现在想想自己这一身才一百个铜子,太便宜了,顿觉心理平衡了。   “都是你,要不是你撕坏了我的衣服,我至于穿这个吗?”贵公子抱怨道,他家马夫穿的都比这个好。   叶佳瑶嗤鼻道:“你一大男人怎得这般小肚鸡肠,一点屁事说来说去,不嫌烦吗?”   “你们这些公子哥就是娇气,矫情,被惯坏了,一点小事就觉得天塌了似得,万一哪天家里靠不住了,我看你怎么办。”叶佳瑶老气横秋地教训道,这小子虽然个比她高许多,但脸上稚气未脱,胡子都还没长齐,年纪肯定比她小,她自然而然就摆出了姐姐的派头。   “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穿个土布衣服怎么了?就活不成了?天底下还有很多人,连布衣都还穿不上呢,一家人就一条裤子,上吊也只有一根裤腰带,还得排队,跟他们比起来,你已经幸运的不得了了,就别再唧唧歪歪了。”   贵公子头一回听说这种情况,觉得很不可思议:“一家人就一条裤子,那怎么穿啊?”   叶佳瑶挑眉道:“怎么穿?需要出门的人穿呗,没得穿的就躲被窝里。”   “你肯定是胡诌的。”贵公子完全无法想象那种情形。   叶佳瑶讥诮道:“那是你去过的地方少,没见过世面。你没见过的不等于不存在。”   贵公子好看的丹凤眼又眯了起来,不服气道:“说的好像你见过多少世面似得,看你的年纪跟我也差不多,能有多少见识?”   叶佳瑶撇嘴:“富贵窝里的东西肯定没你见识的多,但穷人家的事,我肯定比你了解。”   两人说着来到了一座八角重檐,轩昂古雅的亭子里,叶佳瑶抬头看那亭子上写着“历下亭”三个字,一种历史的厚重感油然而生,想当年老杜曾在此与北海太守李邕宴饮,留下传颂千古的诗句……海佑此亭古,济南名士多。只是不晓得,这个时空还有没有老杜。   站在亭中远眺又是另一番景致,湖面开阔,莲叶田田,绿柳环绕,整个大明湖尽收眼底。   “此处风景倒是极好,比起秦淮河也不差。”贵公子终究不再纠结衣服的事情了,赞美道。果然大山大水能陶冶人的情操,令人胸怀开阔。   “你是金陵人氏?”叶佳瑶问。   贵公子眉梢一挑:“你知道秦淮河?”   叶佳瑶不以为然道:“我还去过呢!”   不过是在另一个时空,千百年之后。   “你还去过哪些地方?”贵公子淡淡问道。   “多了,天南地北。”叶佳瑶道。   贵公子轻嗤一声:“你才多大年纪?还天南地北,吹牛呢你。”   叶佳瑶悻悻道:“不信拉倒。”   人家还去过外国呢,另一方大陆,说出来吓死你。   “买冰糖莲子羹哦,香甜可口的冰糖莲子羹,五个铜子一碗,清凉又解渴哦……”不远处传来叫卖声。   叶佳瑶喜上眉梢,这冰糖莲子羹可算是明湖美食之一,这里出产的莲子颗大粒圆,饱满肉厚,色白鲜嫩,特别好吃。   “走走,说好了请我吃好吃的,咱们去吃冰糖莲子羹。”叶佳瑶拉着贵公子出了历下亭。   在路边找到了卖冰糖莲子的小摊,叶佳瑶道:“大娘,来两碗冰糖莲子羹。”   大娘乐呵呵地给盛了两碗。   贵公子捧着碗有些不知所措,难道要站在路边吃?   “快吃啊!这可是美味,这里的莲子只有金华府的武义宣莲可以比拟的,别的地方吃不到。”叶佳瑶已经开动,入口只觉肉酥味美,口颊留香,果然名不虚传。   虽然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冰糖莲子羹,但是要做的好,也是很讲究的,超市里买的干瘪瘪,黄兮兮的莲子,就算做的再精致味道也出不来,一定要选优质的莲子,去了里面的苦芯,用水浸泡一夜,再加冰糖银耳枸杞什么的,用稳火慢慢熬,熬到肉酥绵烂才好吃。   贵公子看他吃的津津有味,不由的咽了口口水,小小地抿了一口,甜而不腻,清香爽口,正好又渴了,觉得特别好吃,不比王府里的厨子做的差。   叶佳瑶看他一小口一小口,跟个女人似得,便道:“这里又没人认识你,干嘛还老端着架子,学我,要大口大口的喝才痛快。”   贵公子左右看了看,果然没人在主意他,便舀了一大口。   爽!痛快!   “是挺不错的。”贵公子嘿嘿笑道,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叶佳瑶看的一愣神,尼玛,男人有酒窝,笑起来好销魂。   两人很快干掉了一碗莲子羹。   叶佳瑶放下碗,抹了抹嘴:“你付钱。”   贵公子去摸钱袋,一摸,愣住了,左摸摸,右摸摸,上摸摸,下摸摸。   叶佳瑶脑仁一抽,有种不好的赶脚。   “怎么了?”   贵公子一脸茫然:“我的钱袋不见了,之前还在的。”   叶佳瑶:呃……   “是不是刚才换衣服忘了拿钱袋?”   贵公子皱着眉头回想:“有可能。”   “哎,我说你们喝了我的莲子羹赶紧付钱啊,不能吃白食,我老婆子也是小本经营。”卖莲子羹的大娘见他们钱袋子丢了,怕不给钱,便催促道。   贵公子不好意思道:“你先垫上,回头我找着钱袋再还你。”   叶佳瑶心说:钱袋丢了还能找得回来吗?她可从没遇到过这种好事,真倒霉,本来还想找个人请客,现在变成她掏钱。她可怜的荷包啊,越发的扁了。   虽然不太情愿,但叶佳瑶还是付了十个铜子。   两人一路寻回去,到了救助站,贵公子问伙计:“我先前丢掉的衣服呢?”   “不知道,你自己到旧衣堆里翻翻。”伙计指着一个篓子态度冷淡。   贵公子这会儿也不嫌脏嫌乱了,弯下腰在篓子里翻找。   叶佳瑶抱着双臂倚在柜台上看,料定了他找不到,他买这身土布衣裳掏钱的时候她见过他的钱袋子,里面有金叶子还有银票,这样一笔巨额财产,谁捡了去不得乐开花,还能还给你?你当雷锋叔叔也穿越过来了?   贵公子把篓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他原先的衣服。   “不是说都扔在这了吗?怎么没有了?”贵公子问伙计。   伙计道:“我哪知道,这店里的人进进出出都是来找衣服的,你那身料子还不错,兴许已经被人捡走了。”   叶佳瑶在观察伙计的神色,看他很淡定,一副坦荡的神情,你又不能随便说人家拿了钱袋。   “那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钱袋子,兴许换衣裳的时候落在你们店里了。”贵公子还不死心。   伙计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藏了你的钱袋?我们这里可是救助站,专门就是做好事的,我们能拿你的钱袋子?”   “我问问不行啊?你横什么横?还专门做好事,一件破衣服都要五百个铜子,我看你这里就是土匪窝,专门抢钱来着。”贵公子呛了回去。   “什么?你说我们这是土匪窝?”伙计一捋袖子,扯开嗓门大声喊道:“兄弟们,有人上门找茬。”   顿时有几个伙计掀帘子从后堂走出来,一个个摩拳擦掌,气势汹汹:“谁啊,谁找茬?”   叶佳瑶见情况不对,上前道:“各位稍安勿躁,我这位兄弟刚才换过衣服后钱袋子不见了,心里着急,回来问问,他也没说什么,就问你们见着没,这很正常吧!你们没见着就没见着,犯不着说人家找茬不是?本来你们也是做好事,这样一来,倒显得你们心虚似得,这位伙计,我说你的火气也太大了,维护店里的声誉固然重要,但处理不得方,不是给你们掌柜的脸上抹黑吗?”   那伙计涨的满脸通红,指着贵公子说:“是他说的,说我们这里是土匪窝。”   叶佳瑶道:“他什么时候说这种话了?我在一旁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别仗着人多欺负人啊!你知道他是谁吗?说出来能把你们吓尿。”   叶佳瑶趁着他们愣神之际拉着贵公子就走,边说:“走,咱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钱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贵公子被她拖了出去,一出门便甩开了手:“你干嘛拦着我?就他们那几个草包能耐我何?小爷一拳一个揍的他们连妈都不认识。”   叶佳瑶瞪直了眼,骂道:“你有没有脑子啊,好汉不吃眼前亏懂不懂?再说了,你有证据证明钱袋子在店里吗?万一把店砸了又找不到钱袋子,就算你有理也变没理了。”      第三十八章 我只认识你一个      “难道就这么算了?”贵公子懊恼道。   叶佳瑶看见那伙计出门来,警惕地盯着他们两,便拉了贵公先离开再说。   “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似乎你换了衣裳后,那钱袋就没戴在身上了,而且,那伙计之前态度多好,哄着你掏银子买衣裳,见咱们回去就爱理不理,你一提钱袋子他就炸毛,不得不让人怀疑。”叶佳瑶分析道。   “我就是这么想的。”贵公子愤愤道:“不行,爷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说着他就要往回走。   叶佳瑶死死拉住他:“你能不能别这么冲动?果然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你说我什么?”贵公子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丹凤眼也睁的滚圆。   “我说你做事不经大脑。”叶佳瑶吼回去,尼玛,老娘可是真正的土匪窝里待过的,还怕你凶?   “那你说怎么办?”贵公子气闷道。   “怎么办?没凭没据的,能怎么办?只能自认倒霉咯。”叶佳瑶道,若是本地人还能想想办法,外地人还屌个屁啊!家里再有钱也是白搭,强龙难压地头蛇没听说过吗?   “哎,你在济南有没有亲戚?或者朋友什么的?”叶佳瑶问道。   贵公子没好气道:“爷是逃……爷是自个儿出来游玩的,没亲戚。”   虽然他改口的快,但叶佳瑶还是抓住了重点。敢情这家伙是青春期叛逆逃家的孩子。   “呃……那丢了钱怎么回金陵?我说你就是太不老道了,出门在外,钱财什么的不能放在一处,要分开放,丢了一份还有一份,我真怀疑你是怎么从金陵到济南的。”叶佳瑶毫不客气地数落他。   “还不都是你,要不是你抢我的船,要不是你撕坏了我的衣裳,我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窘境。”贵公子又开始追根溯源。   “呦呦呦,你怎么不说要不是你逃家,要不是你来济南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尼玛,爷还请你喝了一碗冰糖莲子羹,待会儿还要替你付船钱,你要再敢罗里吧嗦,信不信爷扔下你不管?”叶佳瑶威胁道。   贵公子的气焰立马湮灭,嘟哝着说:“我不管,反正这事你也有责任。”   叶佳瑶火大,尼玛地,还赖上老娘了?   “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计较,本来开开心心来游湖,现在什么兴致都没了,回去回去,送你回岸上咱们分道扬镳。”叶佳瑶悻悻地说着,拔腿就走人。   贵公子连忙跟上来:“就送我回岸上可不行,没了银子,我接下来怎么过啊!吃什么?住哪里?”   “这是你自己的事,别问我。”叶佳瑶头也不回地说。   “你也有责任啊!我不问你问谁?”贵公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叶佳瑶身后。   叶佳瑶顿住脚步,贵公子连忙急刹车,差点撞上。   “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是个穷光蛋,靠到处要饭偶尔打打零工混日子的,你确定你要跟着我?”   贵公子将叶佳瑶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扫了一遍,笑了起来:“要饭的还来游湖?你骗谁啊?”   叶佳瑶耸耸肩,爱信不信。老娘自个儿都快养不活了,还管你?   两人径直去码头,登上了回去的船。   船家嘿嘿笑道:“客官怎不多玩一会儿。”   “一点也不好玩。”叶佳瑶悻悻道。   “非常不好玩。”贵公子附和道。   船家满头黑线,说不好玩的还是头一遭听见。   回到岸上,叶佳瑶付了三百个铜子,心痛肉痛,心想着要怎样才能摆脱这个家伙。   “哎,你家在哪?”贵公子也是防着叶佳瑶甩掉他,紧紧跟着。   “没家。”   “那你住哪儿?”   “睡大街。”   呃……   “别骗人了,咱们晚饭吃什么?我饿了。”   “没钱。”   “别这么小气,等我回金陵一定加倍还你。”   “兄弟,我是真穷,来游湖纯粹穷开心,你还是想想办法找别人,别跟着我了。”叶佳瑶快哭了,怎么就被缠上了呢?   “我要是有办法就不会跟着你了,你放心,用掉多少银子,回金陵后我十倍还你。”贵公子信誓旦旦道。   “百倍也没用啊,我身上统共就这么点银子,我自己都养不活呢!”叶佳瑶哭丧着脸说,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穷,把兜底都给翻了出来:“喏,你看,加起来还不到二两,这是我全部家当了。”   贵公子道:“你说过的,银子要分开放。”   叶佳瑶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尼玛,记性能不能别这么好?   叶佳瑶不管他了,闷着头走的飞快。身后的人也走的飞快,她慢,他也慢,她快,他也快。   等回到城里,天色已经渐渐暗了,叶佳瑶买不起好吃的,只能买几个馒头,讨点酱菜将就一下。   “咱们就吃这个?”贵公子很不可思议。   “不是咱们,是我,没你的份。”叶佳瑶没好气道,狠狠咬了一口白馒头,剜了他一眼。   贵公子手脚飞快的抢了个馒头去,还很嫌弃地说:“就没见过比你更抠门的。”   叶佳瑶真想一脚踹过去,你丫的吃着老娘的还敢说老娘抠门?   一边啃着馒头,叶佳瑶开始找旅店,今天是不能出城了,不然就只能睡在凉亭里,先住一晚,明天买点干粮再启程。   找来找去,腿都快走断了,叶佳瑶才找到最便宜的大通铺,五个铜子一个铺位。叶佳瑶付了一个铺位的钱往里走,贵公子跟进来被店小二拦住。   “客官,要住店先交钱。”   贵公子指指叶佳瑶:“我是跟他一起的。”   叶佳瑶忙说:“我不认识他。”   店小二不由分说的把贵公子赶了出去。   “喂,你不能这样啊,咱们是一起的……”贵公子在外头叫囔。   叶佳瑶懒得理他,来到比柴房好不了多少的通铺间,找了个最边上的铺位和衣躺下。   一个通铺要住十几个人,房间里都是些粗鄙的汉子,抠脚的抠脚,抠鼻的抠鼻,弥漫着各种难闻的气味。   叶佳瑶皱了皱着鼻子,安慰自己,这样总比睡凉亭要好。   可是,心里总是不安,那个家伙也不知道走了没,看他就是个没有出门经验的毛头,身上又没钱,在异地他乡也没个认识的人,就这样丢下他,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可是,老娘想学雷锋也得有点资本才是,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有能力救济别人?   轰隆隆……   外面闷雷滚滚。   不一会儿下起大雨来,落在屋顶的青瓦上,跟撒豆子似得。   叶佳瑶内心越发煎熬,人都有落难的时候,落难的时候多希望有人能伸手帮上一把,哪怕是一个避风的屋檐,哪怕是一个馒头一碗水,算了算了,反正她也要去金陵,路上还能有个伴。   叶佳瑶爬起来,心想,如果他还在,如果他不怕跟着她吃苦,就带上他吧!   铺门已经关了,叶佳瑶好言求着小二开门。   小二极不情愿道:“外面下这么大雨,你还要出去?”   叶佳瑶讪讪道:“其实那人是我朋友,我们吵了一架,现在想想,觉得挺无聊的,我去看看他还在不在。”   小二这才把门打开。   叶佳瑶探头出去,就看见大高个缩在屋檐下,神情呆滞地看着大雨,说不出的可怜与落寞。   “喂,还缩在那里干嘛?进来。”叶佳瑶冲他喊道。   贵公子扭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站在那动也不动。   呃,还拽上了。   叶佳瑶只好出去拉他,细雨斜斜地飘在身上,有点凉。   “进去吧!”   他低着头,雨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额头鼻梁滴下来,可怜兮兮地模样,看的叶佳瑶心酸,越发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无耻。   正要说些什么,他蓦然抬头,乌黑的眼眸蕴藏着愤怒,他吼道:“为什么说不认识我?我在这里只认识你一个。”   呃……叶佳瑶被吓一跳,愣了一会儿才吼回去:“你凶毛凶啊,你认识我,我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他答不上来,眼底的愤怒慢慢转为委屈,气势也弱了下去。   妈的,就是个没成熟的毛头小子,叶佳瑶没好气道:“我叫瑾尧,尧舜的尧,你呢?说真名啊,不然丢下你不管。”   他低低道:“我叫赫连景,景色的景。”   赫连这个姓氏可不多,如果是真名,到了金陵随便一打听就能打听得到。   叶佳瑶道:“我先丑话说前头,我是真穷,而且我也正好要去金陵,如果你不怕跟着我吃苦受罪咱们就作伴一起去金陵,如果你敢嫌三嫌四就趁早滚蛋。”   赫连景连忙点头。   叶佳瑶没好气道:“进来。”   赫连景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叶佳瑶又交了五个铜子要了个通铺。   回到通铺间,一进屋,里面的臭味差点没把赫连景熏晕过去,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是虎落平阳,身无分文,身上也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要不忍耐些,就只能站在屋檐下过夜,便硬生生地忍住了。   “你睡这里。”叶佳瑶指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赫连景不想跟那些粗鄙的汉子靠在一块儿,便道:“你睡里面,我睡外头。”   叶佳瑶凶巴巴道:“让你睡哪儿就睡哪儿,啰嗦什么?”   赫连景只好乖乖地爬到里侧,和衣躺下。   “你把湿衣服脱下来,不然明儿个生病了我可没钱给你请大夫。”叶佳瑶道。   赫连景忍气吞声,又爬起来把衣服脱了,露出白皙的肌肤,线条完美的肌肉。   叶佳瑶看的两眼发直,暗暗咽了口口水,这家伙身上还挺有料的,不过,比那头蠢驴还是要差一些。      第三十九章 你得听我的      想到那头蠢驴,叶佳瑶不免有些黯然。那家伙卧底大半年,如今大功告成,回去肯定加官进爵风光无限。哎,早知道他是世子爷,是正经八百的高富帅,她就多用点心争取将他拿下,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算了,都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   叶佳瑶把赫连小子的衣服摊平了挂在椅子的靠背上,然后挨着赫连景躺下。   “你怎么不脱衣服?你的衣服也湿了。”赫连景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叶佳瑶肩膀,那里有一片水渍。   “睡你的觉,别管我。”叶佳瑶拍掉他的手,转过身去睡觉,心想,带着这个家伙也是麻烦,别被他看穿了她是女的才好。   赫连景冲她的背影吐舌头做鬼脸,臭小子,让你凶,等你知道小爷的真实身份,看你丫的不跪舔小爷的脚。   哎……这次出门实在不顺,大哥来山东剿匪,他本想跟着,可娘不答应,他好不容易溜出来,昨日才到,却发现大哥已经把土匪窝给端了,押着匪首回金陵复命去了,没赶上趟。他不想就这么回去,所以才跑来济南玩,没想到第一天就遇上这种倒霉事,搞得这般狼狈。   平日里,也就大哥偶尔会凶他几句,旁的人,谁敢在他面前喘口大气?今日却被这小子呼来喝去,当孙子似的骂,还把他丢在大街上淋雨……活了十六年,什么时候这般窝囊过?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所以,小爷忍人所不能忍,等回到金陵,嘿嘿,咱们走着瞧。   边上的汉子呼噜打的震天响,赫连景捂住耳朵往叶佳瑶身边挪了挪,埋头在她的肩窝,一股淡淡的幽香萦绕鼻息,在这个充斥着各种臭味的空间,这缕幽香就如一缕清新的空气,让他的呼吸终于变的不那么痛苦了。   赫连景就那么贴着她,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天刚蒙蒙亮,大通铺里的人就起来了,叶佳瑶被吵醒,想要转身,却发现动不了了,自己正被某个呼呼大睡的家伙给熊抱住。   尼玛,敢吃老娘豆腐,叶佳瑶狠狠掐了把搭在她胸前的大手。   “啊……什么东西,有虫子咬我。”赫连景睡的正香,吃痛之下呼啦掀开被子跳起来。   叶佳瑶坐起来,慢条斯理地说:“起床了。”   赫连景揉着手臂,只见手臂上红了一大片,困惑地嘟哝:“到底是什么东西咬的这么狠?”   叶佳瑶把他的衣服扔过去:“一个大男人碰到点小事就叽歪个不停,你烦不烦?”   赫连景委屈地皱鼻子,让他一个小王爷睡这种破地方,还被不知名的虫子咬,还不许他研究一下,抱怨两句,这厮也太霸道了,比他大哥还凶。   出了旅店,叶佳瑶上街置办干粮和一些生活必需品,统共花了六百个铜子不到。   路过一家鞋店,叶佳瑶看到广告牌子上写着十个铜子一双,便拉了赫连景过去,叫他抬起脚,拿了双布鞋比了比,跟卖鞋的说:“就这双了。”   赫连景拿着布鞋不肯换:“我自己的鞋子挺舒服的,干嘛要换,这个底这么粗糙会各应的。”   叶佳瑶郁闷地都不想说话了,尼玛一身短打布衣的装扮,那裤子还是九分裤,脚下穿一双青色缎面的高档鞋子算咋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鞋子是他偷来的。   “你换不换?”叶佳瑶瞪眼,懒得跟他讨论关于服饰搭配的深奥问题。   赫连景敢怒不敢言,明明自己的鞋子舒服为什么一定要他换掉,见不得人家穿的比她好还是怎滴?   “我换,换还不成吗?一天到晚凶巴巴,小心讨不到媳妇。”赫连景嘟哝着换了布鞋。   叶佳瑶心里哼哼,老娘又不是百合,讨麻媳妇,老娘就爱凶巴巴怎滴,你们这些个臭男人就是欠骂老娘有什么办法?   叶佳瑶把他的缎面鞋子收起来:“走了,出城。”   赫连景走了几步,觉得这布鞋很合脚还挺舒服,心情又好了起来,三两步追上叶佳瑶。   “尧……瑾尧……”   叶佳瑶皱眉,是她名字太难听的缘故吗?怎么听他叫起来这么别扭?   “叫瑾兄,我是瑾兄,你是景小弟。”叶佳瑶拽拽道。   赫连景嗤鼻:“你个还没我高呢,再说看你年纪也不比我大,凭什么你是兄,我就是小弟?”   叶佳瑶摆摆手:“这跟身高年龄无关,我比你能干,你就得听我的。”   赫连景很有意见:“你怎么就确定你比我能干了?充其量你也就比我多几两银子而已。”   叶佳瑶咧嘴假笑:“你没听说过吗?有钱的就是老大,不服气?不服气你别跟着我啊!”   赫连景深呼吸,告诫自己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行,你说的,有钱的就是老大,现在你是老大。”赫连景心说:等到了金陵,咱就是老大了。   叶佳瑶才不会上他的当,笑眯眯地瞅着他:“一日老大,终身老大,小景景,做人要知道感恩,别老想着串班夺权。”   赫连景差点没把吃下去的早饭吐出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小景景?连娘都不会叫的这么恶心。   出了城,两人一直往南走,晚上就宿在一间破庙里,赫连景被蚊子咬的满头包,反观瑾兄,依然皮肤白皙光滑,连个红点点都没有,赫连景安慰自己,肯定是他的血比较珍贵稀罕,蚊子也是识货的。   第二天,到达了新义镇。   叶佳瑶有些新奇的打量这座小镇,这就是大当家一心想要端掉的镇子。除了人多一点,热闹一点,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里我来过,镇中的广场上还吊着几具尸首呢,听说是黑风岗的土匪。”赫连景说道,终于找到机会显示自己不是一事无知。   叶佳瑶心头一凛:“是吗?我们去看看。”   说不定还有她认识的人呢?   赫连景有些意外,他不害怕?那场面可是有些瘆人。   “走啊!”叶佳瑶催促。   广场中央竖着十几根杆子,每根杆子上都吊着一具尸体,叶佳瑶一眼就认出了最中间吊的最高的那一具,正是二当家的盛武。   二当家的名声有多恶劣,周围的百姓有多恨他,甚至他还打过她的主意,十足恶人一个,就算被鞭尸,被暴尸也是罪有应得,但叶佳瑶此刻却怎么也恨不起来,相反的,还有些难过,二当家再坏,那一晚,在箭雨中,他却是张开双臂将她护住,自己被射成了刺猬……   “你干嘛眼睛红红的?吓傻了?就说让你别看非得看。”赫连景讥讽道。   叶佳瑶白了他一眼,掉头走人,没心情跟他斗嘴。   心说,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还暴尸示众,是想警示世人还是炫耀他们的胜利?新义的人就都是好人吗?   “哎,咱们今天是不是吃点好的,昨天吃了一天馒头,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赫连景追上去。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这才刚开始呢,你就受不了了,说不定改明儿连馒头都吃不上,看你怎么办?娇气,矫情。”叶佳瑶心情不好,说话也不客气。   赫连景郁闷道:“小气就小气呗!扯这么一大堆干嘛?”   叶佳瑶一刻也不想在此逗留,买了点盐就继续上路。   赫连景困惑不解,买盐干嘛?蘸馒头吃?   两人刚离开广场,夏淳于和冯朝林就来了。   夏淳于瞅了眼杆子上的尸首,说:“都放下吧!天气热,味儿不好闻。”   冯朝林示意手下,立刻有人上前去解开绳子。   “黑风岗余众都安置妥当了?”夏淳于问。   冯朝林道:“要离开的都放他们离去,愿意留下的,都做了妥善安置。”   夏淳于点点头:“这次新义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朝廷必定会论功行赏,希望冯兄继续高举仁义大旗,多行善举,造福乡里,他日你们冯氏必定会成为一方望族,福荫子孙。”   这也是在告诫冯朝林,不要步了白崇业的后路。冯朝林这人亦正亦邪,不给他念点紧箍咒,指不定哪天他野心膨胀,比起白崇业更难搞。   冯朝林郑重了神情道:“大人的教诲,冯某铭记于心。”   两个手下抬着盛武破烂的尸身从夏淳于面前经过,夏淳于想到瑶瑶就是被盛武劫持才会殒命,恨意陡生,冷声道:“把他丢到乱葬岗喂野狗。”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还是常想起她,一想到心里就难过,一抽一抽的,也许是因为再也见不到了,无法挽回了,才会那么遗憾,也许就是因为再也没有也许,才会感到心痛。   宋七跑过来:“大人,一切准备就绪。”   夏淳于抬眼时,已经掩去眼底黯然的神色,对冯朝林说:“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冯朝林拱手相送。   叶佳瑶买了一瓶子花椒,又看中边上的陶罐,赫连景看的心里绝望,难道以后就吃盐蘸馒头,馒头夹花椒么?   身后传来马蹄声,赫连景下意识扭头,只见一英武非凡的男子骑着一匹纯白色的高头大马从他身边经过。   呃……   这不是靖安侯世子夏淳于吗?      第四十章 叫花鸟      赫连景张了张口,却没有喊出声,要是让淳于哥看到他这副狼狈模样肯定要训斥他,只一犹豫,淳于哥骑着马儿已经走远了。   赫连景又开始后悔,刚才只要喊一嗓子,就可以摆脱现在的窘境,不用再跟着个凶巴巴的臭小子。   “看什么呢?东西拿着。”叶佳瑶把一只陶罐塞进赫连景手里。   赫连景怏怏地收回目光,算了,自己跑出来的却要淳于哥将他领回去,这也太逊了点。   “走吧,希望今天能找户农家歇脚,不然又得住破庙。”叶佳瑶推了他一把。   “我们为什么不走水路?难道真的要用两条腿走回金陵吗?”赫连景瓮声瓮气道。   叶佳瑶怔愣住:“有京杭大运河吗?”   赫连景挑眉道:“什么京杭大运河,反正我就是坐船来的。”   叶佳瑶眼睛发亮:“你坐船坐到哪里?”   “济宁。”   叶佳瑶窃喜,妈呀,太好了,这可不就是京杭运河吗?不然怎么可能从金陵一路坐船到济宁,原来这个时空也开凿了运河,不知是哪位圣明之君的壮举。   可是……为什么她从扬州过来走的却是陆路呢?想不通。   “你也知道要到济宁坐船了,啰嗦什么?”叶佳瑶故意凶巴巴地瞪他。   离开新义,两人一直往西南走,路过一村庄,叶佳瑶看见村旁的野地里有几只老母鸡在那散步,不由的咽了口口水,尼玛,好几天没开荤了,的确如小景景所言,嘴里都淡出鸟来,要是能弄只鸡来做叫花鸡吃那就美了。   看小景景也是盯着老母鸡两眼冒绿光。   偷不偷呢?叶佳瑶在纠结。   很想弄只来祭祭五脏庙,可是从小老师教育她要五讲四美,偷鸡摸狗的事不能干。   算了算了,人家老乡养几只鸡也不容易,说不定还指望着老母鸡下蛋换几个铜子过日子,咱不能断了人家生计。   叶佳瑶摸摸肚子,告诉肚子里的馋虫,咱再缺油水也要坚持原则。这个时候叶佳瑶就忍不住想起蠢驴来,那家伙武艺非凡,每次上山,不是飞禽就是走兽,从不落空,要是同行的是蠢驴就不用怕饿肚子了。   “小景景,你会打猎吗?”叶佳瑶希冀着问。   赫连景已经被她恶心的称呼恶心到麻木了,嘴角一扯:“打猎?那是小爷强项。”   叶佳瑶翻白眼:“吹牛皮,你打一个我看看。”   赫连景两手一摊:“你倒是给我一把弓箭啊,给我弓箭,我保证手到擒来。”   “废话,我上哪给你弄弓箭。”   赫连景四下里看看,看见不远处的一棵枣树上歇着两只鸟儿,便从地上摸了一个小石子,嘿嘿一笑:“你看着。”   赫连景瞄准小鸟,手中石子激射出去,啾……两只小鸟受了惊扇着翅膀扑棱棱地飞走了。   叶佳瑶嗤鼻:“你这是打鸟呢还是惊鸟呢?”   赫连景讪讪地摸了摸肚子:“饿的没力气,不然一准打着。”   “没水平就没水平找什么借口。”叶佳瑶剜他一眼,其实她也肚子饿,但是就那么点干粮,得省着点吃。   叶佳瑶到村子里讨了壶水,两人继续上路。   赫连景老想着一雪前耻,手里抓了一把石子,一路上见到鸟就打,可就是打不中。   叶佳瑶看不下去:“不是肚子饿么,省着点力气吧!”   赫连景闷闷地哼了一声,又瞄准了一只鸟。   咚……   “哈哈,打中了。”赫连景看到鸟儿掉下树来,高兴地手舞足蹈,乐颠颠地跑过去将鸟儿捡起来。   “大尧尧,我打中了,咱们有肉吃了。”   叶佳瑶差点没一个跟头栽倒,尼玛,什么时候改称大尧尧了?我勒了个去。   “你再叫一声试试?”叶佳瑶没胡子吹只能干瞪眼。   赫连景见她抓狂,越发开心:“你不也叫我小景景么?我叫小景景,你叫大尧尧,这才公平。”   “公平你个头,信不信我连鸟屁股都不给你留。”叶佳瑶想挠死他。   赫连景跟她熟了,知道她也是虚张声势,看着凶巴巴,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笑嘻嘻道:“你把鸡翅膀留一只给我就行。”   生气归生气,解决温饱最要紧,这只鸟儿挺肥,叶佳瑶准备用做叫花鸡的方法做一只叫花鸟。   正好路边有口小水塘,塘里种着荷花,叶佳瑶叫小景景去摘几张荷叶回来,自己蹲在水塘边把鸟毛去掉,内脏去掉。   赫连景摘了荷叶回来,好奇地问:“荷叶拿来当碗吗?”   叶佳瑶懒得搭理他,吩咐他去挖坑。   从包袱里取出调料,在鸟身上抹了点盐,五香粉,又在肚子里也抹了一遍,撒上花椒,再用荷叶包好,就着水塘的水和了点泥巴,本来应该用绍兴黄酒来和泥,这样烤出来的鸟肉会更香,但条件不允许,有肉吃就不错了,没那么多讲究。   “大尧尧,坑挖好了。”赫连景很兴奋,三下五除二就刨出一个大坑。   叶佳瑶走过去看,嫌弃道:“你确定你这坑不是给你自己挖的?”   尼玛,一只小鸟而已,这坑挖的都够做烤猪了。   赫连景嘟哝道:“你又没说挖多大。”   叶佳瑶白了他一眼:“去捡点柴火来。”   赫连景又乐颠颠去捡柴火,在野外做东西吃,他还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就算他和大哥、淳于哥他们出去打猎,也有厨子跟去做饭,所以,感觉特别新鲜有趣。   “喂,你别杠棵树回来,捡一些枯枝就好。”叶佳瑶怕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毛头小子把路边的树给拔了,赶紧交代一声。   用泥巴封好的鸟埋进土里,叶佳瑶开始生火。在黑风岗生了差不多一个月的炉火,现在的叶佳瑶对火石的运用已经相当娴熟,三两下就把火给生起来。   赫连景看着很是新奇,又有些怀疑:“这样能行吗?裹了泥巴还埋在土里,不是很脏吗?”   叶佳瑶把多余的荷叶垫在屁股下,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说:“不知道多美味呢!待会儿你别流口水。”   赫连景挨着她坐下,笑嘻嘻地奉承道:“你会的还挺多,之前我还真以为咱们得去要饭了。”   叶佳瑶脑袋一歪,拽拽地说:“那是,爷这么多年走南闯北,没点本事能行吗?”   赫连景撇嘴:“又开始吹牛了。”   “哎,小景景,你家里是干嘛的?当官?还是做生意?”叶佳瑶问道。   赫连景心说,说出来吓死你,便谦虚道:“小官,也做点小生意。”   叶佳瑶不信:“能穿一百多两银子一匹的云水碧会是当小官做小生意的人吗?”   赫连景卖关子:“到了金陵你就知道了。”   “不想说拉倒。”反正她也没说实话,扯平。   烤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叶佳瑶拿了跟木棍把泥包给挖出来。外面的一层泥已经烤的皲裂,用木棍一敲就碎开,拆开荷叶,焖在里面的香气四溢。   “哇,好香。”赫连景不住的咽口水,伸手就要去拿。   “小心烫。”叶佳瑶拍掉他的手,用小刀小心翼翼地撕了一只鸟腿给他:“尝尝。”   赫连景咬了一口,只觉肉质酥软,肉香里混着荷叶的清香,很特别却很诱人,虽然只抹了点盐和五香粉,还有花椒,但更能觉出鸟肉原本鲜香的味道,十分美味,比他家厨子做的烤全羊还要好吃。   叶佳瑶是第一次用这么原始的方法做叫花鸟,不过,似乎这种土法子做出来的叫花鸟风味独特,用荷叶和泥巴双重包裹,尽可能的减少水质的蒸发,防止香味的弥散,简单的调料,最大限度的保留了食材的原汁原味。怎一个香字了得。   “好吃好吃,大尧尧,你太厉害了。”赫连景吃的赞不绝口。   “叫瑾兄,下回做更好吃的给你吃,不然……嘿嘿!”叶佳瑶扬了扬手里的叫花鸟,眯着笑眼威胁道。   在美食的诱惑下,某景同学很不争气的打消了要把便宜占回来的决心,甘愿做个乖乖小景景。   两人风残云卷的一下干掉了一只鸟,皆是意犹未尽。   “没关系,以后我每天打几只鸟来,或者其他什么的。”赫连景抹着嘴信心满满地说。   叶佳瑶深表怀疑:“我看你也就是瞎猫偶尔碰上一只死老鼠,还每天打几只,我可不做这样的美梦。”   叶佳瑶收拾好包袱上路。   “哎,你别不信啊,以前我都是用弓箭的,用石子打还是头一回,有点手生而已,等我适应了,还不是手到擒来。”赫连景最怕被人小瞧,追着叶佳瑶申辩。   叶佳瑶烦不胜烦,挥挥手道:“行了行了,算你厉害行不?我是怕你牛皮吹大了,闪了舌头,帮你兜着点,你还不领情。”   天色渐渐暗了,叶佳瑶估算着这一天走了多少路程,可能二十里都还不到。这种速度,猴年马月才能到济宁?   “我走不动了,渴死了。”赫连景从没吃过这样的苦头,脚底都起泡了,一屁股坐在路边,脱了鞋子在那揉脚。   叶佳瑶看看四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破凉亭都没有,不是休息的地方,便道:“说你娇气你还不承认,快起来,我可不想晚上在野外过夜。”   赫连景眼睛盯着前方,眸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对叶佳瑶的讥讽催促充耳不闻。   叶佳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原来是一片西瓜地。   四目交汇,两人异口同声道:“你去……”      第四十一章 悲催的小景      两人都想吃西瓜,却谁也不想去干那偷瓜的勾当,相持不下,叶佳瑶提出了裁决争端最佳的办法。   剪刀石头布,一局定胜负。”   叶佳瑶笑的无比奸诈:“小景景,你要出什么?”   赫连景把手藏在身后警惕地盯着她,反问道:“你出什么?”   叶佳瑶笑呵呵:“我出剪刀。”   赫连景琢磨开来,他一定是在说谎,这是要骗我出布?还是骗我出拳头?算了,我也出剪刀,大不了平局。   开始啦,不许耍赖哦。”叶佳瑶的神情很是邪恶。她已经不满足于单纯的依靠心理医生的结论,她要提升战斗力,玩一玩更高层次的心理游戏。   我看你才像想耍赖的。”赫连景嗤鼻道。   剪刀、石头、布……”   两人一起出手,叶佳瑶看见他手上的大剪刀,哈哈大笑,果然小景景是个纯洁滴孩子,太听话了。   赫连景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你赖皮,你不是说你出剪刀的吗?为什么又出拳头?”   叶佳瑶摸了摸他的额头:“小景景,你没发烧吧?还是太傻太天真?这叫战术懂不懂?声东击西懂不懂?乖,赶紧去捧个西瓜来,回头哥教你怎么玩剪刀石头布。”   赫连景郁闷的想撞墙,在这家伙面前真是一点便宜都讨不到。   叶佳瑶抱着双臂乐呵呵地看着小景景做贼似得蹑手蹑脚钻进西瓜地里,偷鸡她有心理负担,偷西瓜可是一点负担也没有,还觉得挺好玩,反正这么多西瓜,少一两个没什么大不了。   赫连景有点下不去手,这手一伸出去,他可就真的沦落为偷瓜贼了,况且,这西瓜还没大成熟,估计也不甜。   他扭头期期艾艾地看叶佳瑶。   叶佳瑶朝他昂下巴,示意他动作快点。   赫连景只好硬着头皮,寻了个最大的西瓜扯下来。   汪,汪汪……”   也不知从哪儿钻出一条大黑狗,狂奔而来冲着赫连景狂吠。   赫连景做贼心虚,吓的脸都白了,抱着西瓜慌不择路地跑。   叶佳瑶也被这突发状况吓到,尼玛,居然放了条大狗在这守着。叶佳瑶拼命朝赫连景招手,压着嗓子喊:“快上来,这边。”   可是狗堵着赫连景的路,天色又昏暗,赫连景在田埂上没命奔逃,噗通,一脚踩空掉进了农家埋在田边的粪缸里。   叶佳瑶一眨眼就见不到小景景的踪影了,心说:臭小子,溜的还真快。   旋即,叶佳瑶就发现了不对劲,那只大狗停下来,冲着黑暗处吠个不停。   叶佳瑶不敢走过去,见那大狗吠了一阵走掉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摸过去。   远远的看见一个人慢吞吞地爬上田埂,夜风吹来一股天然有机肥的味道。   叶佳瑶忐忑上前,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身屎的小景景。   一个时辰后,叶佳瑶坐在河边,昂头望着满天繁星,耳边是哗啦啦地水声。   小景景,你洗好没?都快洗了一个时辰了。”   赫连景神情悲愤地瞪了眼岸上那个悠然赏星赏月的家伙,继续用力搓啊搓。   他以为丢了钱被扔在大街上,跟一帮粗鄙不堪的汉子睡一个大通铺,餐餐啃馒头混得跟个叫花子没啥区别已经是他十六年人生中最最窘迫,最最落魄的光景了,谁知道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偷西瓜,被狗追,掉粪缸,他娘的,他怎么这么想屎啊!   这小子难道是个瘟神吗?自打遇见他,就一路倒霉,倒大霉,倒血霉。   小景景,别洗了,差不多就得了。”叶佳瑶一边拍着蚊子一边说。   真奇怪,和小景景在一起,她几乎感觉不到蚊子,现在小景景不在,蚊子都来找她了,原来蚊子也会饥不择食。   赫连景不理她,继续搓啊搓,怎么搓都觉得还是很脏。   小心水里有蛇有蚂蝗,钻到不该钻的地方里去。”叶佳瑶危言耸听,吓唬他。难道他还想在水里泡一夜?   赫连景下意识捂住了要害部位,被她一说,不禁觉得浑身痒痒,有虫子在爬似得,连忙爬上岸。   衣服叶佳瑶已经帮他烤干了,赫连景背着她穿衣服,叶佳瑶偷瞄了一眼,修长挺拔的身材,一双大长腿,小翘。臀,身上的肌肉虽然没有蠢驴那般结实有力,却也是肌理分明,线条流畅,乖乖隆地咚,小样儿的,身材倒是不错。   赫连景似乎察觉到身后异样的目光,蓦然回头,叶佳瑶比他反应更快,若无其事地继续抬头看星星,嘴里还催促道:“动作快点啊,我都快被蚊子吸干了。”   赫连景朝她皱鼻子:被蚊子吸干有什么大不了的,爷还掉粪缸了呢!   赫连景穿好衣服,怏怏地走过来,今天的经历令他情绪无比低落,感觉整个人生都颠覆了。   叶佳瑶看他哀怨的小眼神,同情地安慰道:“还好那个粪缸不是大号的,不然你的头也要埋进去了,没事没事,洗干净了就好。”   赫连景憋出一脸血,愤怒地吼道:“还不都是你,要不是你,我能这么惨吗?”   叶佳瑶无辜道:“小景景,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咱得讲道理不是?偷西瓜是咱们的共识,玩石头剪刀布也不是我强迫你的,要怪只能怪那条狗,要不,咱回去把那狗捉了炖狗肉吃?”   要去你自己去,我是绝对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赫连景气呼呼地走人。   那是他梦魇之地,死也不要再踏足,现在他最恨的两样东西,一是西瓜,二是狗,刚才洗澡的时候他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吃西瓜,以后王府里不许养狗。   叶佳瑶爬起来追上去,劝道:“好了好了,不生气了,反正又没别人看到,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赫连景,对啊,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人知道,不然他还活不活了。   赫连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幽幽地盯着叶佳瑶。   叶佳瑶从他眼中察觉出一丝危险的信号,立马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犯了某人的忌讳,忙举起右手:“你放心,我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不然让我出门被车撞死。”   反正古代没汽车。不过,她也真没有要对外宣扬的意思,小景景今晚的确有些悲催。   赫连景眼中的戾气渐渐隐了去,转而是浓浓地沮丧,低着头往前走。   今晚又宿在凉亭里,还好是夏天,住凉亭,四面透风倒也凉快。   叶佳瑶给了他一个大馒头,赫连景没胃口,吃不下。   吃点吧,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叶佳瑶把馒头塞到他嘴边。   赫连景这才勉强接过去咬了几口。   本来吧,看他一副臭屁欠扁的样就忍不住想骂他,这会儿他情绪低落,不言不语的,叶佳瑶各种不得劲。   半夜里,又下起雨来,叶佳瑶冻醒过来,见他靠着柱子蜷缩着身子,睡梦中还蹙着眉头,便挨过去些,让他的脑袋枕在她肩膀上。   晨曦初透,早起的鸟儿停在凉亭的栏杆上,叽叽喳喳叫的欢。   赫连景睁开眼,神情有些恍惚,这些天都是如此,一觉醒来,总有一种不知身在何方的茫然。   缓了缓神,才发现自己枕在她的肩头,很奇怪,她身上总有一股子很好闻的淡淡的幽香,特别让人心安的味道。   近距离的看她,她的肌肤在晨曦的清辉中,显得越发白皙柔嫩,几乎可以看见那隐藏在肌肤下细微的血管,她的五官长的很精致,睫毛很长,卷翘着,偶尔会轻微的颤动,她的鼻子小巧挺秀,唇色是好看的淡粉色,看着便让人生出想要咬上一口的冲动……   赫连景窘迫的转开眼,某处异常的反应令他有些无措。   京城贵族子弟中不乏好龙阳者,平日里也曾听他们说起其中的妙趣,但他始终认为这种事情很荒唐很荒谬,男人怎么会对男人有感觉?   而现在,他不仅一点也不讨厌身边这个男人,甚至还冒出一些不可思议的念头。   赫连景连忙甩头,想要甩掉脑子里的荒唐可笑。   这么个穷酸小子,脾气还那么暴躁,老是凶他骂他,这种人,即便她是女的,他也不会喜欢的。   叶佳瑶迷迷糊糊睁开眼,懒懒道:“你醒啦!”   赫连景尴尬的低下头模糊地嗯了一声,爬起来去方便。   叶佳瑶别过脸,可是那长河落水的声音无法阻挡的钻入她的耳朵,每次面对这种事情还是不能释然,毕竟她是个女的,多少有些尴尬。   小景景,我去找点吃的东西回来。”叶佳瑶找了个借口避开。   雨是大自然的馈赠,滋润着万物,也滋生出一些美味的食材,比如各种菌类。   叶佳瑶在黑风岗那段日子跟随着姜婶赵婶她们去挖野菜也学会了辨识菌类,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是可以食用的。   叶佳瑶没费什么力气就摘到了一些草菇,洗干净了扔进陶罐里,放了点盐,生火煮。   不一会儿水开了,咕咚咕咚的冒气泡,一股子草菇的清香散发开来。   原来你买这个罐子是用来煮东西吃的。”赫连景闻着香味凑上前来。   叶佳瑶拿出一块大饼一点一点撕碎,边说:“自然是用来煮东西的,难道还整一口大锅?你背啊?不过,现在想想弄口大锅也不错,起码下雨天还能罩在头上挡雨。”   叶佳瑶四十五度角仰望灰蒙蒙的天,有些忧愁,尼玛,她都忘了准备雨伞。   赫连景噗嗤笑出声来,这位瑾兄还真逗。      第四十二章 好运来      吃过草菇汤泡大饼,赫连景的心情总算有了好转,两人继续上路。   走到半道又下起雨来,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生疼。   “那边有棵大树,我们去树底下避避雨。”赫连景眯着丹凤眼指着前方一颗樟树说道。   “你傻呀,下雨天躲树底下,想遭雷劈吗?”   话刚落音,天空中响起一声闷雷。   两人相觑一眼,老天爷长耳朵?   赫连景咬了咬牙,脱下衣裳。   “你干嘛?”   赫连景用衣裳撑在两人头顶,嘿嘿一笑:“这样就淋不到了。”   叶佳瑶看他赤、裸着上身,衣服大半都遮在她头上,他自己半边身子淌着雨水,还笑的那么灿烂,不觉有些动容,这家伙虽然什么也不会,还挺矫情,不过却是单纯可爱,被她呼来喝去也不会生气,关键时刻,还挺有男子汉的担当。   “快走吧!”叶佳瑶跟他靠近了些,两人头碰头在雨中奔跑起来。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雨后,碧蓝清澄的天空中出现两道彩虹。   赫连景兴奋地囔囔:“快看,双彩虹,我听说看到双彩虹,会有好运气。”   他现在非常迫切的希望快点转运,赶紧结束这倒霉催的日子。   叶佳瑶微微震撼,双彩虹这样的异象,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美呆了。   “你说我许个愿,会灵验吗?”   赫连景嘿嘿笑道:“管他灵不灵,先许了再说。”   说着,自己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许愿:美丽的彩虹仙子,请保佑我和瑾兄平安顺利回到金陵……   叶佳瑶学着他的样,对着彩虹许下心愿:彩虹仙子,我虽然是个卑微的平凡人,但我有个大心愿,希望将来能开一家金陵最有名,生意最红火的酒楼,每天数钱数到手抽筋,当然我也不全是为了赚钱,还要弘扬中华美食文化……   赫连景许完心愿睁开眼,见瑾兄还再虔诚许愿,双目微阖,卷翘的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珠,从额头到鼻尖再到下巴那一折宛若剪影的完美曲线……无一处不吸引他的视线。   他一直觉得淳于哥就是个极妖孽的男子了,但瑾兄跟淳于哥比起来毫不逊色,他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美,淳于哥的俊美是透着英气与阳刚,而瑾兄……怎么形容呢?赫连景在心里斟酌了下用词,她不凶巴巴的时候应该是柔美的,好似流水,好似舒云……   叶佳瑶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小景景痴痴的望着她,一双狭长的凤眼,水气氤氲流光潋滟。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叶佳瑶困惑地摸了摸脸颊。   赫连景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一下,掩饰内心的窘迫,说:“有点脏东西,现在没了。”   叶佳瑶笑嘻嘻道:“哎,小景景,你许了什么愿望?”   赫连景耸肩道:“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不然就不灵验了。”   他可不想再横生枝节。   “切……我才不信呢!”叶佳瑶撇嘴说。   “那你许的是什么愿望?”赫连景好奇问道。   叶佳瑶眯眼一笑:“我啊,我希望将来能变成有钱人呐,然后吃遍天下美食。”   赫连景笑了起来:“这么简单的愿望?”   那他就能帮她实现。   “对你们有钱人来说,这是再小不过的愿望了,但对于我们穷人来说,混餐温饱都不容易。”叶佳瑶一副子非鱼,不知鱼之所乐亦不知鱼之所苦的忧郁,老气横秋地说。   赫连景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这几天跟着她,不就老饿肚子么?想到她之前过得都是这种有一顿没一顿,风餐露宿的日子,不免生出几分同情。   “瑾兄,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赫连景郑重说道。只要能回到金陵,他一定带她去尝遍金陵的美食,让她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叶佳瑶斜斜地瞅着他,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他是要报答她吗?到时候能给她多少银子呢?几十两,还是几百两?开一家酒楼应该要很多钱吧!没个几千两根本拿不下来。算鸟算鸟,本来带着他也没图他报答什么,纯粹是做件好事,送个迷途的孩子回家而已,自己的幸福生活还是要靠自己去争取。   “哎,你别不信啊,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赫连景误以为她不相信他会帮她实现愿望,急切地保证。   叶佳瑶挥挥手:“能到金陵再说吧!”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生个火,先把身上的衣服烤干,这样湿哒哒地黏在身上,湿气入体会生病的。   叮铃叮铃……   前方传来一阵铃声,抬眼望去,只见一人牵着一头毛驴,毛驴上还坐着个人,正朝这边走来。   “快点快点,晚宴之前必须找到厨子。”毛驴上那人着急地催促道。   牵毛驴的下人说:“赵家庄离这还远着呢?走的再快,晚宴之前也赶不回去啊。”   “那有什么办法,谁知道老明头突然病了,少东家办喜事,必须请最好的厨子,否则没法交差。”毛驴上的人郁郁说道。   叶佳瑶听到厨子二字眼睛就发亮,笑眯眯地迎上前去,拱手作揖:“请问,两位是去找厨子吗?”   毛驴上的人打量着落汤鸡似的叶佳瑶,捋了把胡须道:“正是。”   叶佳瑶道:“刚才我听你们说你们少东家要办喜事在找厨子,我呢!曾经在济南府望仙楼做过厨,不知能否帮到你们。”   叶佳瑶信口胡诌,望仙楼她去都没去过,但不止一次听宋七说起,宋七每次提望仙楼都是一脸向往,嘴角流涎的模样,可见是非常有名的,便借这个名头用一用。   赶毛驴的下人喜道:“李管家,这可真巧了,咱们正找厨子,路上就碰着一个。”   李管家怀疑地问:“你果真在望仙楼做过厨子?”   因为这小哥看起来太年轻。   望仙楼大名鼎鼎,出入的都是济南府最有权势最有钱的人,他们东家早年去过一次,回来后还总是对那里的美食念念不忘。   叶佳瑶怕牛皮吹破掉,谦虚道:“不是大厨,是帮厨,不过,会做的菜也不少。”   赫连景困惑地看着叶佳瑶,她什么时候又成了望仙楼的厨子了?   李管家大喜:“望仙楼出来的,哪怕是个帮厨也是厉害的,不过,你这是要去哪儿?”   叶佳瑶淡淡一笑,回头指着赫连景:“这不,家里出了点状况,我爹让我弟来叫我回去。”   “听你的口音可不是像是本地人。”李管家慎重起见,还是要多问几句。   “管家好耳力,在下是金陵人氏,来山东学厨艺好几年了,还是改不了口音。”叶佳瑶道。   李管家还在犹豫,叶佳瑶道:“在下是看你们挺着急的,所以才前来询问,如果不需要帮忙,那在下和小弟就要继续赶路了。”   李管家忙道:“我们原先请好的厨子不巧病了,本打算去赵家庄请那边的厨子,不过,可能时间来不及,小哥能帮忙是最好不过了,若是能顺利开席,宴席结束后,我们东家定会重谢小哥。”   叶佳瑶摆摆手:“谢不谢的无所谓,我爹常常告诫我,能帮就帮,多做一件好事便是多积一份功德。”   叶佳瑶不趁着别人着急信口开河讨价还价,这让李管家心生好感,下了驴拱手道:“那就麻烦小哥了,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在下也姓李,叫李尧,那是我小弟,李景。”叶佳瑶故意扯个跟管家一样的姓,这样更容易拉近距离。   一旁的赫连景嘴角抽搐,你改你自己的名,干嘛把我的姓也改了?   李管家一听是同姓,对叶佳瑶越发的亲近起来,还要把毛驴让给叶佳瑶骑,叶佳瑶坚决不肯,李管家上了年岁,改在现代,坐公车她还要给老人家让座呢,那能抢老人家的坐骑,尊老爱幼是传统是美德。   于是,一行四人往李家庄而去。   叶佳瑶和赫连景跟在后头,叶佳瑶眉开眼笑,小小声地跟赫连景说:“你说的没错,看见双虹有好运,这不……好运马上就来了。”   赫连景却是担心地问:“你果真是望仙楼的厨子?”   叶佳瑶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看了眼前面的李管家,压低了嗓音告诫道:“可不许说漏嘴了,记得叫我哥。”   赫连景腹诽:哥你个头,随时都想占人家便宜,怎么看都是我比较像哥。   “这可是去做婚宴,你行不行啊?”赫连景一点不觉得这是好运,婚宴是非常重要的宴席,万一搞砸了,不被人打死才怪。   叶佳瑶拽拽地挑着眉梢:“小弟,别担心,哥今儿个露两手给你瞧瞧。”   小时候,她老爹还不是五星级酒店业绩厨师的时候,常被请去做婚宴,老妈去打下手,她就跟着去吃,见得多了,自然熟悉那一套,不外乎做几道大件,取几个吉祥如意的名儿,讨个喜庆,这种事,不说在行,但绝对难不倒她。   赫连景看她自信满满地样子,想到叫花鸟,草菇汤,她终能用最简单的材料做出最美味的食物,不由的信了几分,看来,今天能吃上一顿好的了。      第四十三章 露两手      走了差不多四五里路就看见一个村庄,有几百户人家的规模,也算是个大村子了。   “这儿是李家庄,村子里的人大多姓李,我们东家是村子里的财主老爷,做药材生意的,哦,对了,跟金陵那边也有生意往来,李小哥,若是这次婚宴办的好,你可以跟我们家的商队一起回金陵。”李管家说道。   “真的?”叶佳瑶大喜过望,若是能跟着李家的商队,那这一路上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赫连景的眼睛也亮了起来,然后希冀地看向叶佳瑶,好似在说:瑾兄,这回全看你的本事了。   李家张灯结彩,有不少宾客已经登门,李管家先带叶佳瑶和赫连景去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可怜的小景景终于不用再穿九分裤了。   厨房里十几个婆子在忙活,食材早已经准备好,就等厨子来做。   叶佳瑶要来原先的厨子老明头拟定的菜单看了看,没什么大问题,鸡鸭鱼肉她都会做,只是这些个菜名普通了点,俗气了些。   便问李管家要了笔和纸,从新拟了张菜单。   把全鸡改成凤鸣祥和,把烤鸭改成双味鸭卷取了个比翼双飞,把山珍海味全家福改成高朋满座,加了道芹菜百合炒虾仁取名百年好合,诸如此类。   赫连景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家伙惯会投机取巧,投其所好,就不知道做出来的东西对不对得起这好听的名儿。   “李管家,麻烦你把这菜单拿去给你们东家审议,若是可以,我便照着做了。”叶佳瑶把拟好的菜单交给李管家。   李管家乐呵呵地走了,不一会儿回来,笑眯眯道:“我们东家说了,这份菜单拟得极好极好,他非常满意,请李小哥照着做。”   说着,李管家还拿出两封红包:“这是我们东家赏您的。”   叶佳瑶推却道:“这宴席都还没做呢,我怎好要你们东家的赏?”   李管家道:“我们东家说了,光看这菜单就知道小哥是行家,错不了,小哥拿着吧,讨个吉利。”   叶佳瑶这才不好意思地收下,转手交给赫连景。   赫连景拿着红包,对叶佳瑶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口口声声说帮忙,不动声色就赚了赏钱。   菜单过了,赏钱拿了,叶佳瑶系上围裙开始动手。   先取一只杀好的斤半重的母鸡,这个分量的母鸡不论用什么做法都好吃,肉质不是太嫩也不会太老。   叶佳瑶熟练的把全鸡去骨,这又让赫连景震撼了一把,这熟练的刀工可不是吹牛皮能吹出来的。   剔除了骨架的鸡,软趴趴的,叶佳瑶将调好的佐料用毛刷,将鸡里里外外都刷了一遍,然后取来剥好的板栗和煮熟的鹌鹑蛋放入剩下的调料中,搅拌均匀,留下十颗板栗仁装盘用,其余的全塞进鸡肚子里,塞的鼓鼓囊囊,取多子多孙之意。   将鸡脖子打结,放入蒸屉中蒸四十到五十分钟。   “小景,你帮着看时间。”叶佳瑶交给他一个任务,省得他没事做。关键是她对古代的时间换算还有些生疏,就交给古人去办好了。   赫连景搬了张椅子,端端正正坐在一旁,专注地盯着蒸屉,他也拿了赏银,总得做些什么。   叶佳瑶瞧他一本正经的认真样就想笑,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一道菜准备就绪,叶佳瑶开始做比翼双飞。   将虾肉剁碎,拌上葱花,调好味儿,鸭子是现成烤好了的,片下鸭皮,修成长方形,鸡蛋打成液摊出厚薄均匀的蛋皮,同样修成长方形。再将虾蓉卷入其中,沾点蛋液,眼下没有面包糠,只好用松脆的杏仁碎片滚上一滚,然后下锅炸。   这道菜的特点是外酥里嫩,双卷双味儿,香脆爽口。   但对于看官而言,亮点在于叶佳瑶的拼花手艺。   西红柿去了里面的馕,削成两厘米左右宽的细条子,在盘中摆出一朵盛放的花朵,又用青黄瓜皮削成细丝,摆出叶子的造型,红花绿叶,配上炸的金黄,码的整整齐齐的双卷,一道精致的双味鸭卷就完成了。   厨房里帮忙的婆子们看得两眼发直,啧啧赞叹,到底是济南府大酒楼来的厨子,这手艺真不是盖的,不仅讲究味儿还好看,让人看着就要流口水。   叶佳瑶手脚麻利,炒、煎、烹、炸、蒸、煮、闷、煨、雕花拼盘十八武艺齐上阵,十道菜齐开动,统筹安排,忙而不乱,井然有序,用最简短的时间一气呵成。   赫连景眼珠子都快转不过来了,瑾兄做菜时的架势和气场,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他就是这里的王,掌控着一切,一双妙手化腐朽为神奇。这厨艺便是说自己是望仙楼的大厨也没人敢质疑。赫连景不由萌生出一个念头,等回到金陵,就让瑾兄到王府当大厨,专门给他做饭,那就两全其美了。   李管家进来查看,看到一盘盘精美到令人都不忍下嘴的菜肴,忍不住咂舌,再看这位小哥时眼神都不一样了,乖乖,这厨艺,把这一带最有名的老明头甩出几条街都数不清。   暗暗庆幸,自个儿今天可算是找对了人。   吉时一到,宴席摆开,外头高朋满座,锣鼓喧天,叶佳瑶和赫连景还有帮厨的婆子们就在厨房里用餐。   赫连景这才享用到叶佳瑶精心烹饪的美食。   凤鸣祥和,那鸡肉包着板栗和鹌鹑蛋经过长时间的蒸焖,充分汲取了板栗的香味,而板栗又吸收了鸡肉的汁液,栗香浓郁,肉烂香醇。   百年好合,芹菜的爽口,百合的清甜,虾仁的鲜滑,融合出独特的风味。   高朋满座,汇集了海参、鲍鱼、鱼唇、鱼肚以及鲜笋冬菇,怎一个鲜字了得。   “瑾……”   赫连景刚一开口就被叶佳瑶瞪了一眼,忙改口道:“哥,多年不见,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叶佳瑶咧嘴一笑:“那是当然,师傅常夸我有做菜的天赋,不管什么菜,只要看上那么一眼,就能寻摸个八九不离十。”   叶佳瑶特意把哥这个字眼咬的特别重,自夸了一番。   赫连景学她翻白眼,心说:瞧你得瑟的样,就不能谦虚一点,含蓄一点吗?也不怕人笑话。   转看那些婆子,一点没有要笑话的意思,而是一脸崇拜地看着瑾兄。   赫连景怏怏地又翻了个白眼,一群没见识的婆子。   叶佳瑶给他夹了个鹌鹑蛋:“多吃点,这个很营养的,你正是长个的时候。”   完全是一副大哥关怀小弟的态度,引得那些婆子不禁崇拜,更有把这个后生骗回家去做女婿的冲动。   赫连景也给她夹了个蛋,趁机揶揄一把:“哥,你也多吃,你看你,当了几年厨子,颠勺颠的都不长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弟呢!”   叶佳瑶不以为然:“小景,做人呢,学点本事最要紧,有一技旁身走哪都有饭吃,不然,光长个不长本事,咱可没有哪些富家纨绔当米虫的命。”   婆子们纷纷点头,赞成叶佳瑶的说法。   赫连景又抑郁了,左右都说不过她,连嘴上便宜都讨不到。   不一会儿,李管家又折回来,笑逐颜开,拱手道:“李小哥好手艺,宾客们个个赞口不绝,说从来没吃到过这么好的宴席,东家老爷高兴的很,说是等婚礼结束后要见见两位。”   叶佳瑶谦虚的还礼:“大家满意就好。”   偷偷地朝赫连景挑眉挤眼,似在说:瞧,哥厉害吧!   赫连景面无表情地转开眼去,心底哼哼:让你美……   晚宴结束后,李财主特意请了叶佳瑶两人过去,口头感谢外加重金感谢,整整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搁在以前,赫连景是眼皮都不会抬一下的,现在不是特殊时期么,他们都快穷疯了,十两银子就变得弥足珍贵,开心的都合不拢嘴了。   叶佳瑶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小景景,虽然你的酒窝很好看,但是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这样很丢人知道不?好歹你也是金银窝里出来的,不就是十两银子么?至于这样么?   某人全然忘了自己当初从蠢驴那赢到十两银子的时候,高兴的从榻上翻滚到地上的窘样。   “听管家说,你们要去金陵,正好,我的商队三天后要去扬州一带,你们就在我这先住上几日,一起出发吧!”李财主发出邀请。   叶佳瑶道:“那敢情好,一路上在下还可以为商队做饭。”   做人呢,要尽最大限度体现自己的价值,不能老想着占人家便宜,勤快的人走哪都会受欢迎。   这一晚,两人终于可以睡舒舒服服的大床了。   可叶佳瑶却开始烦恼。   为毛?因为她跟人家介绍她和小景景是兄弟,于是,人家只给安排了一个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虽然她和小景景也算同过床了,但那是大通铺,一个铺上睡着十几人,不一样。   现在要她和小景景同床共枕,孤男寡女的,这个……不仅仅是有点心理障碍,还有露馅的风险。   赫连景看见大床张开手脚往床、上躺,感慨道:“天天缩破庙睡凉亭,我都快忘了睡大床是什么滋味了。”   叶佳瑶愁容满面地看着他在床上翻滚,尼玛,老娘也想滚上一滚啊!      第四十四章 吃货而已      叶佳瑶去洗漱回来,赫连景已经抱着枕头迷糊上了。   “喂,起来洗漱了,洗洗再睡。”叶佳瑶推了他一下。   “不要吵我,我要睡觉……”赫连景拍掉她的手,转个身继续睡。   “喂,你要当臭虫吗?快起来。”叶佳瑶抽掉他怀里的枕头。   赫连景被她吵的没办法,只好慢慢吞吞地爬起来,眼睛还睁不开,踉踉跄跄摸去净房。   叶佳瑶把配八仙桌的四张长条凳子拼在一起,拼成一张简易床,拿了个枕头,一床薄毯子半垫半盖。   大功告成,叶佳瑶躺在简易床上长舒了一口气。   这床虽然硬了点,还有些高低不平,但是,比起睡破庙凉亭已经好很多,也没有大通铺里的难闻气味儿。先就将一晚上,看明天能不能问李管家要张躺椅或是草席什么的。   赫连景洗漱回来,见叶佳瑶躺在长条凳子上睡觉,纳闷道:“你干嘛有床不睡睡凳子。”   叶佳瑶哼哼道:“我不习惯跟人睡一床。”   “大通铺里你还不是跟那么多人睡一床么?难道你还怕我非礼你?我可没那龙阳之好。”赫连景不屑道。   叶佳瑶心说:你丫的要真是个断袖,老娘又安心了。   “真啰嗦,要不,你来睡凳子,我睡床。”叶佳瑶剜了他一眼,转了身不鸟他。   赫连景坐在床沿看着她蜷缩在凳子上,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她整天凶巴巴,还老以欺负他为乐,但是看得出来,她还是很照顾他的,有吃的总是先让给他,就算睡在破庙里,也是把干净干燥的地方让给他睡,今天她忙了一晚上,看她做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好像很轻松的样子,但他不傻,那些个只做做帮手的婆子一个个地都喊腰酸胳膊疼,她的活是最重的,不累才怪。   想到这,赫连景说:“你睡床上来。”   叶佳瑶不耐烦道:“都说了,我不习惯跟人……”   “我睡凳子你睡床。”赫连景说。   叶佳瑶愣了一下,他肯主动把床让给她,令她有些意外。他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一路上总是嫌这嫌那,如今也学会为别人考虑了,这是好事,人不经历磨难,永远不会成长。   就好像她一样,从来不用为生计犯愁,一穿过来,就得面对生存危机的各种挑战,抱怨有用吗?没用,消沉有用吗?只会死的更快,所以她一直很努力,努力的活着,努力的想要活的更好,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她,她也不会放弃自己。   “拉倒吧,就你那大高个,睡相又不好,别半夜里掉下来,赶紧睡了。”叶佳瑶嘴上没好声气,但心里却是暖暖的。   赫连景闷闷地躺下来,侧着身看着那道消瘦的背影,隔的那么远,都闻不到她身上淡淡地幽香,那种令他安心又温暖的气息,很是渴望。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就像她说的,他很矫情,性子傲脾气臭,只是在王府里,人人都迁就他,他觉得那是理所当然,心安理得,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不安愧疚。   这几天的经历,比他十六年来经历过的都要多,从没想过,在莲湖上偶然遇见的一个人会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他们差不多年纪,但他在她面前就像个无知的孩童,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被人阿谀奉承惯了,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么无能,要是没有她,他可能真得去要饭了。   大尧尧,等到了金陵,我一定会兑现我的承诺,让你过上好日子,不用再四处颠沛流离。   赫连景默默地在心里重复着他的承诺,抬手对着烛台一挥,烛火跳动了几下,灭了。   三天时间,叶佳瑶在李财主家混的如鱼得水,上至李老太太下至看门大爷的大黄狗都很喜欢她。   赫连景总结了下叶佳瑶之所以这么受欢迎的原因,首先,她有一副好皮囊,笑起来人畜无害,第二,她很热情很热心,见谁都打招呼,人又勤快。   于是赫连景又郁闷了,她对谁都是笑嘻嘻,为啥就对他凶巴巴?难道,他真的像她说的,很欠骂?他有那么糟糕么?   第四天,李家的商队如期出发。   叶佳瑶和赫连景坐在大板车的草药包上,虽然交通工具简陋了些,但是终于不用走路了,叶佳瑶很满足,心情好得不得了,放声高歌。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山东多好汉,唱好汉歌是最应景的了,不过她故意粗着嗓子乱喊,荒腔走板的调调令一旁的赫连景起一身鸡皮疙瘩。   “喂,能不嚎吗?回头别把狼给招来。”赫连景堵着耳朵痛苦道。   叶佳瑶白了他一眼,继续唱:“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商队众人哈哈大笑,这小哥两太逗了。   叶佳瑶见大家开心,越唱越起劲,起初大家还觉得新鲜,听了四五遍后,终于是受不了了,纷纷掏耳朵。   “李小哥,您累不?累就歇歇。”商队的领头是李管家的儿子李茂忍不住含蓄道。   赫连景噗的喷笑出声。   叶佳瑶讪讪住了嘴,心说:老娘唱的多有激情,这是在给你们鼓劲加油,调节气氛,乃们太不懂欣赏了。   叶佳瑶冲赫连景晃了晃豆沙包大的拳头,以示警告。赫连景这才收住放肆的嘲笑,不过还是忍不住勾着嘴角,肩膀一抽一抽抖动。   不用再为觅不到食物而苦恼,不用再为今晚住哪儿发愁,旅程变的轻松而有趣。   两天后,商队到了济宁,改走水路。船是顺风顺水,一日几百里。叶佳瑶算算路程,这种速度,十几天就能到金陵了。   眼看着就要到扬州,叶佳瑶纠结起来,要不要在扬州下船,回叶家去看看?   继母看到她会不会惊讶的眼珠子掉下来?这场偷梁换柱的戏码,老爹知不知情?不过,就算老爹知道了,相信老爹也不会为她讨公道,说不定还帮着继母和二妹,为了叶魏两家的声誉对她不利。   叶佳瑶想来想去,打消了这个冒险的念头。   那么……去外祖家?外祖母最疼她,一定会为她做主的。   可是转念一想,叶佳瑶又摇头,年初的时候外祖家来人,说外祖母身体不好,要是让外祖母知道她最心疼的外孙女被人欺负成这样还不得气死,还是别去给她老人家添堵了。   “喂,在想什么?”赫连景来到甲板上,看到叶佳瑶坐在船头发愣,便挨过来询问。   叶佳瑶淡淡扫了他一眼,臭小子,怎么跟那头蠢驴一个德性,老是喂喂喂。   “在想午饭吃什么。”叶佳瑶懒懒回答。   赫连景笑道:“其实你不用每天变着花样做,能不伤脑经吗?我就奇怪了,你说你不是厨子,怎么会做这么多菜。”   叶佳瑶挑着眉梢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哥我是天才,悟性好懂不懂?就好像你们学琴棋书画,学骑射,同一个师傅教,有些人很快就能掌握其中的技巧,融会贯通,有些人就怎么也学不好,你就是属于那种没啥悟性的人,所以才会觉得奇怪。”   赫连景啧啧道:“夸你两句,你就飘到天上去了,我看你也就是一个吃货,整天就知道琢磨吃的而已。”   叶佳瑶一咧嘴,皮笑肉不笑道:“恭喜你,还没笨到无药可救,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是动力的源泉,只有当你对一件事感兴趣了,你才会全神贯注、全情投入、千方百计地去做,做到最好,所以说,不管做什么,用心最重要。”   “又说教,我看你不仅可以当个厨子,还能去当先生了。”赫连景讪讪撇嘴。   叶佳瑶自嘲地笑了笑,这些可都是金玉良言,可惜以前她不懂,老师每每唠叨,她都烦不胜烦,现在才深有体会,如果当初她能听进去,多学些本事,或许现在就能多一条路,而不是只能靠做吃的混饭吃。   李茂从船舱里出来,对叶佳瑶喊道:“李小哥,待会儿就到扬州了,我们要上岸送货,你和景小弟要不要上岸玩玩?”   赫连景兴奋道:“咱们上岸去玩玩吧!扬州我来过,知道好多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啊!”   叶佳瑶嘴角抽了抽,你只是来过,老娘前世今生都是在这里长大的好不好,谁带谁玩啊?   “好啊,我们也上岸。”叶佳瑶冲李茂大声回道。   船徐徐靠了岸,李茂指挥大家把一部分货物搬运上岸,他们要送药材去扬州最大的药铺济仁堂。   叶佳瑶叫上赫连景也去帮忙。   “没事儿,李小哥,你们去玩吧!船要在码头停靠一宿,今儿个晚饭你也不用做了,大家要上岸去喝点酒。”李茂笑呵呵地说。   也就是说,今天他们自由了,放假了。   于是赫连景欢喜地拉着叶佳瑶上岸去。   扬州城最大的客栈悦来居的天字一号房里,夏淳于喝着清茶,边听宋七汇报打听回来的消息。   “属下已经打听清楚了,叶家有三姐妹,一个兄弟,大小姐叫叶瑾萱今年十七,二小姐叫叶瑾蓉今年十六,三少爷叶仲元今年十四,还有位四小姐才十岁,那叶夫人原是偏房,叶同知的原配去世后才抬了做夫人的。如今,叶大小姐和叶二小姐都不在府里,叶家很平静,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下人们都说叶大小姐嫁去济南魏家了,叶二小姐的行踪却说不清楚,反正不在府里就是了。”      第四十五章 偶遇      “属下又去了已经离府回乡下的叶大小姐的奶娘苏氏家,叶大小姐在家时的确过得有些艰难。”宋七又道。   夏淳于放下茶盏,背着手走到窗前,蹙眉远眺,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到运河上白帆如林,彰显着这座城的繁华,正是……一江春水东流去,万点白帆逐浪来。   眼前的繁华景象却掩不去心底的悲戚与荒凉。   所有信息汇集在一起,迷雾散尽,真相浮出,叶瑾萱上了黑风岗,而叶二小姐李代挑僵成了魏府的大少奶奶。   瑶瑶没有骗他。   不敢去想,瑶瑶离开时是怎样的心情,她说过嫁狗随狗,嫁鸡随鸡,即便他当她是玩物她也是他的妻子,她说……淳于,我会好好待你的。于是她毫无怨言,每天帮他做饭洗衣,像个快乐而忙碌的小妇人。   她说……淳于,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得到他的承诺,她面上还是委屈,眼底却漾着得逞后狡黠的笑意。   只可惜那时他不懂,她把他当成她多舛又无奈的人生的救赎,而他只因对她有所怀疑,碍于自己高贵的身份,一再将她辜负。最后,她芳踪已渺,只留下遗憾与愧疚,像两座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像一根针扎在心里,拔不出来,每每念及便是尖锐的刺痛。   宋七同情地看着世子爷落寞的背影,嫂子是个好女子,相信每个和她相处过的人都很难忘记她,到现在他还对嫂子许诺过他的猪肚鸡念念不忘,却是以后都没机会吃了。   “你没告诉苏氏瑶瑶的真实状况吧?”夏淳于问道。   宋七道:“属下没敢如实相告,只说叶大小姐在济南过的很好,很挂念她,托属下前去看她,苏氏很高兴,说叶大小姐终于苦尽甘来了。”   夏淳于的眉头拧的更紧,说:“你再去一趟,给苏氏送一百两银子去,别忘了再买一副虎皮护膝。”   他不知道她还有哪些心愿,独独这一件是听她说起过的。   扬州,一座如诗如画的古城,有秀丽的瘦西湖,有雄伟的大运河,有历代盐商精美的私家庭院,这些庭院在现代都是著名的旅游景点,买票可以进去参观,不过,这会儿可都是有主的,没法进去游览。   不过,赫连景和叶佳瑶同心思,景可以慢慢赏,先喂饱肚子里的馋虫再说。   运河边便是繁华的美食街。古代不像现代,有汽车火车飞机,船运是古时扬州最主要的交通运输,南来北往的人们来到此处都会停泊靠岸,尝一尝这里地道的美食,或赏一赏此地优美的景色,所以,运河沿岸的餐饮业最是发达。   两人进了一家普通茶楼,赫连景熟门熟路的点了三丁包、翡翠烧卖和千层油糕,介绍道:“这叫点心三绝,喝茶必备佳品,不过,就是不知道这里的点心做出来味儿正不正,福满楼的点心那是绝对的美味,可惜太贵,现在咱们吃不起,以后我带你去吃。”   叶佳瑶笑笑,并不走心地说:“好啊!”   福满楼的点心的确是扬州城里最正宗也是最贵的,瑾蓉就很喜欢吃,时不时的让人去买,还到她面前炫耀,而她还是十岁那年外祖父送她回扬州带她去吃过一回。   面点是她最不擅长的,因为她在现代的老爹也不擅长,所以,叶佳瑶倒是很想专门去学做面点,只是拜师比较困难,厨师也是手艺人,手艺人靠手艺吃饭,这门手艺会的人多了,他的饭碗也就不牢靠了,因此,那些大厨们做菜做面点的时候一般都不让人看,藏着掖着,神秘兮兮,至于传承也是很死板,外人很难得窥,不像现代还有专门培养厨师的学校,培训班什么的。   点心很快端上来,赫连景兴奋的搓手,拿起筷子就先夹了一个三丁包细细品味起来,面上流露出无比满足的神情。   叶佳瑶也尝了一个,面皮还算柔软筋道,馅料的确是鸡丁肉丁和笋丁,只是鸡肉不够鲜香,似乎是用炖过高汤,鲜味都被榨干了的鸡肉做的,肉丁太肥,不是选用最嫩的五花肉,笋丁偏老,能吃出渣来。   叶佳瑶在心里给了个两星半的评价。   再尝千层油糕,正宗的千层油糕大约有二十来层,一层糕夹一层糖油,层层相叠又层层相分,柔韧异常甜糯适度,但这里的千层糕都黏糊在一块儿了,也太甜了些。   只能给个两星的评价。   至于翡翠烧卖,倒是有意外的惊喜,面皮薄如纸,透出里面韭菜的翠绿颜色,从外形上看的确对得起“翡翠”二字,里面的虾仁也够鲜嫩,叶佳瑶给出四星的评价。   “好吃好吃,真好吃,太想念扬州美食的味道了。”赫连景吃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叶佳瑶同情地看他,可怜的小景景,过了几天苦日子,对美食的要求直线下降,就这东西,搁以前,他恐怕会嫌弃的扔掉喂狗。   算了,不来打击他,想当年慈禧老佛爷逃难时,有人给她一个窝窝头,她都觉得好吃的不行,回到宫里还念念不忘,人饥饿的时候自然什么都觉得好吃。   “喜欢吃就多吃点。”叶佳瑶把点心推到赫连景面前。   赫连景感动不已,大尧尧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有什么好吃的都先想着他。   “你也吃啊!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赫连景忍痛割爱,大尧尧对他这么好,他也不能太自私。   叶佳瑶失笑:“统共三个三丁包,四只千层油糕,六个翡翠烧卖,搁平时还不够你塞牙缝,少跟我客套了,我是肚子不饿,不太想吃。”   为了不影响小景景的食欲,关键是本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原则,叶佳瑶就不说她是嫌难吃才不要吃。   赫连景这才把剩下的都席卷了。   吃过点心,两人继续去找好吃的,看到路边有浇糖人的,叶佳掏了三个铜钱,转到一只凤,赫连景也来凑热闹,却转到一只他深恶痛绝的狗,坚决不肯要,最后换了一只兔。   浇糖人的师傅跟作画似得熟练的在案板上浇出展翅飞翔的凤凰和一只小小的兔子。   叶佳瑶得意的拿着她的大大的凤凰跟赫连景的小兔子比了比,哈哈大笑。   赫连景无比郁闷,同样是三个铜钱,她就转了个这么大的,他只得了个小的,亏大发了。不过转念一想,反正不是他掏钱,便释然了。   两人吃着糖人继续逛,赫连景对街边的套圈游戏产生了兴趣,跃跃欲试,叶佳瑶摸了一把铜钱给他:“玩去吧!”   “你不去?”赫连景问道。   叶佳瑶朝另一个方向昂了昂下巴:“我要去捏个面人。”   赫连景对捏面人不感兴趣,说不定大尧尧会让面人师傅照着他的模样捏,便说:“那你待会儿过来找我。”   叶佳瑶来到面人摊前询问:“师傅,捏一个面人要多少钱?”   面人师傅道:“两个铜钱一个面人,可以照着小哥的模样捏。”   叶佳瑶欢喜道:“那就照我的模样捏一个。”   然后比了个很俗的剪刀手摆了个pose,说:“就这样能捏出来吗?”   面人师傅眼角抽了抽,看着叶佳瑶的剪刀手,为难道:“那个手势也要么?”   叶佳瑶连连点头:“要啊要啊!”   面人师傅眼角嘴角齐抽,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摘了一块面团开始捏。   那边赫连景挤到最前面,见之前的人连扔了五个圈啥也没套中,不由的嗤鼻。   “一个铜子一个圈,爱套什么套什么,套中就归你啦,来来,套圈啦……”摆摊的大叔吆喝道。   “给我五个圈。”赫连景爽快地摸了五个铜钱拿到五个竹圈,瞄准了一个胖乎乎的瓷娃娃,大尧尧有个乌漆抹黑的破陶罐用来装铜钱的,那个实在太难看,连着铜钱都不那么可爱了,他给她套个漂亮的让她装铜钱。   “嗖……”竹圈稳稳套住了瓷娃娃,围观的人大声喝彩,赫连景心里也是得意,小爷这一路练石子打小鸟,准头大大提高。   接着赫连景又套了几样小东西,简直百发百中,摆摊的大叔脸都黑了,不情愿的把东西给赫连景,怏怏道:“小哥好准头,我这也是小本经营,小哥见好就收吧!”   想要的东西赫连景都套来了,剩下的也不感兴趣,大尧尧老是教育他,做人做事要给别人留三分余地,便收手抱了战利品兴高采烈的去找叶佳瑶。   “尧尧,尧尧……”赫连景挤出人群扯着嗓子喊。   叶佳瑶听见了,回过头来,看见赫连景抱了一堆东西冲她喊,看来收获不小,正要回应,却看见一个人直直朝赫连景走过去,叶佳瑶下意识地连忙转身。   尼玛,蠢驴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应该不是她眼花了吧!   赫连景正要朝叶佳瑶那边走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像一堵墙似得拦在了他面前。   赫连景定睛一看,顿时呆滞了,结结巴巴地:“淳……淳于哥?”   夏淳于心情烦躁便来运河边走走,忽然听见有人叫尧尧,对这个名字,他特别的敏感,那一瞬,心跳都漏了一拍,循声望来,却意外地发现了赫连景。      第四十六章 景小王爷      “小景?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夏淳于讶异地问,再看赫连景一身土布灰衣,老百姓的穿戴打扮,原本白皙的皮肤晒成了古铜色,恍然道:“你从家里溜出来的?”   赫连王府的这位小王爷是个颇为让人头疼的主,爱凑热闹,什么事儿都喜欢掺一脚,前年赫连煊去闽南驱逐水寇,他就从家里溜出去,幸好没出城就被人给抓了回来,这次赫连煊到山东剿匪,估计他又想跑去山东,说不定他已经去过山东了,不然,怎么会是这副落魄潦倒的模样。   也不知这一路上遭了多少罪,赫连王府肯定已经鸡飞狗跳了。   赫连景目光闪烁,估算着从淳于哥手底下逃脱的可能性有多大。   夏淳于一眼看穿他的心里的小九九,他的右脚刚一迈出,夏淳于就封堵住了他的去路。   “想去哪儿,跟我回金陵。”   赫连景哭丧着脸道:“不行啊淳于哥,我跟我朋友一起来的,不能丢下他不管啊!”   夏淳于脸色一沉:“你又把哪家的兔崽子给拐出来了?”   “我哪里拐别人了,是我差点被人拐了,多亏瑾尧兄解救了我,一路带我回来的。”赫连景嗫喏道,生怕淳于哥误会大尧尧是坏人。   夏淳于挑眉,默念着……瑾尧兄?尧尧?是男的?   “你刚才叫的就是这位朋友?”   “是啊!他就在那边,我去叫他啊。”赫连景说着就要开溜。   夏淳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一起去。”   他决不能让小景从他眼皮底下溜掉。   赫连景没奈何,在淳于哥面前他可不敢放肆,逃又逃不掉,只好乖乖带着淳于哥去找叶佳瑶。   “咦?人呢?刚才明明在这的。”来到捏面人的小摊前,没看到叶佳瑶,四周也没人,赫连景莫名地紧张起来,问捏面人的师傅:“刚才过来捏面人的小哥呢?”   捏面人的师傅手里还忙活着,头也不抬地说:“那位小哥说,有人找他的话,就说他突然肚子痛,先走了。”   呃……这是什么意思?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肚子痛了?难道是点心吃坏了?可他吃了那么多都没事。   赫连景担心道:“淳于哥,我朋友好像不太舒服,我得去找他。”   夏淳于看他着急的样不像是装的,问道:“你们住哪儿?”   赫连景知道自己遇到淳于哥是逃不走了,本来还想和大尧尧一路玩回去的。便老老实实往码头那边一指:“我们坐船来的,船就停在码头上。”   夏淳于想了想,示意身后的侍卫过来,吩咐道:“你们跟着景小王爷,等他找到朋友,直接带他上船,记住,如果跟丢了景小王爷,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两个侍卫大声应诺,这一刻开始,他们的视线会一直黏在景小王爷身上。   叶佳瑶等他们都离开了,才从不远处的巷子里钻出来。   真没想到小景景认识蠢驴,还很怕蠢驴的样子,这个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随便从大明湖边捡个人来也能跟蠢驴扯上关系,难得在扬州逛个街也能碰到蠢驴,真是太神奇了。   这说明他们很有缘分?呸呸,这是孽缘的缘,大粪的粪,老娘才不要再跟他有什么瓜葛。   “小哥,面人捏好了你还要不要?”面人师傅问道。   叶佳瑶掏了两个铜钱给他,拿了面人去追小景景。   看样子小景景是要跟蠢驴走了,相伴一路总得告别一下,好在蠢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不然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赫连景回到船上,大声叫尧尧,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没人,大尧尧没回来,李茂他们也不在船上。   赫连景心急如焚,尧尧到底去哪儿了?   “船家,船家,有没有见着我哥?”赫连景跑去问船家。   船家朝岸上一努嘴:“那不是你哥么?”   叶佳瑶一到码头就故意捂住肚子,慢慢吞吞地挪啊挪,赫连景见了忙跑过来扶她:“你怎么了?好好地怎么肚子疼?”   叶佳瑶虚弱地摆摆手:“别提了,可能是那千层油糕太甜,我吃不了太甜的东西,一吃就闹肚子。”   “现在怎么样?要不要请个大夫?”赫连景关切道,反正现在有淳于哥,可以问淳于哥要钱。   “不用,现在已经好多了,歇会儿就没事了”叶佳瑶看他是真急了,心里暖暖的。   赫连景扶她进船舱坐下,又去给她倒水,一边抱怨:“知道自己不能吃太甜的东西怎不早说,你可以不吃的呀!”   叶佳瑶撇了撇嘴:“我哪知道那么甜,都咬过了,不能浪费粮食啊!”   赫连景悻悻道:“还不照样都浪费了。”   “快说说,你去套圈都有什么收获?”叶佳瑶转移话题。   赫连景想到自己的战利品,乐呵呵地去拿了来,献宝似得说:“你看,瓷娃娃,给你装铜钱。”   叶佳瑶见那瓷娃娃肥胖可爱很是喜欢,嘴上却嫌弃道:“女孩子才喜欢这种娃娃。”   呃,被嫌弃了。   赫连景略有些失望,愤愤地说:“怎样也比你那个破罐子强,我特意套来给你的,你要不要?”   叶佳瑶一把夺过来抱在怀里:“要,可是花了我五个铜钱的,当然要。”   赫连景满头黑线,囔囔着:“那也要有本事才套得着,你以为很容易啊!”   叶佳瑶笑着,心里却是酸酸涩涩,很不是滋味。小景景要走了,这个可恶的可怜的可爱的小家伙,一路上给她添了不少麻烦,也给她带来了许多欢乐,在她那么失意的时候,幸亏有他作伴。   “这个给你,可是照着我的模样捏的哦。”叶佳瑶把自己的小面人给他。   赫连景一看那小面人,哈哈大笑:“大尧尧,你这是什么怪手势,太逗了。”   说着,赫连景还学着叶佳瑶的样子在耳边比了个剪刀手。细长的凤眼弯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和深深的酒窝,笑的那么阳光灿烂,而她,也许再看不到这样灿烂的笑容了。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嗤鼻道:“傻兮兮地,学不像就别学。”   赫连景开心地收起面人,对她说:“尧尧,我刚在碰到了我哥的朋友,他会带咱们回金陵。”   咱们?   叶佳瑶愣了下,忙摇头:“我不能跟你走。”   赫连景讶异:“为什么?”   叶佳瑶绞尽脑汁找借口:“因为……因为……因为我答应了李财主,会给商队做饭,不能说话不算数,我要是走了,以后李茂他们吃什么呀?做事要有始有终。”   “那怎么办?”赫连景愁苦起来,淳于哥是绝对不会答应他继续留下的,他不想和大尧尧分开。   叶佳瑶道:“要不,你跟你哥的朋友先走,我和李茂他们一道,到了金陵我去找你呀!”   赫连景闷闷不乐,良久,抬眼望着叶佳瑶,怏怏道:“你保证会来找我?”   “那是当然,你还欠我银子呢,说好了到金陵加倍还我的,你不会赖账吧?”叶佳瑶揶揄道。   赫连景脖子一梗:“我是那种人吗?”   只是,他说出了真实身份,她还敢来找他吗?   “景小王爷,时辰不早了。”夏淳于的侍卫在外头催促。   叶佳瑶愣住,景小王爷?   她知道他是富家子弟,穿一百多两银子一匹的云水碧,可她万万没敢想他是个小王爷,天啊,这个世界是肿么了?在土匪窝里能碰到世子爷,路边还能捡到小王爷,是她运气太好,还是这个世界世子王爷太多了?   看她惊愕的表情,显然是吓到了,赫连景局促不安的解释:“那个……那个……我是想着到了金陵才告诉你的。”   叶佳瑶还处在震惊中没缓过神。   尼玛,小王爷跟着她住大通铺,睡破庙凉亭,和她一起偷西瓜,还掉粪缸……好吧,她和世子爷做过夫妻,和小王爷共过患难,真是别样精彩又刺激的人生。只是刺激过头,让她有点吃不消。   “景小王爷……”外头又在催。   赫连景凶道:“催什么催,催命啊!”   外头没了声音。   赫连景扶着叶佳瑶的手臂,认真道:“尧尧,我实话告诉你,我是赫连王府的小王爷,你答应过我的,一定会来找我,到时候,你来,只要报我的名字就行,我也答应过你,要带你去尝遍金陵的美食,你不许食言,咱们都不许食言,你说过,说话要算话。”   赫连景莫名的紧张,他看到了她眼底的退缩看到了疏离,这让他很难受。   他在金陵有很多朋友,但他知道,那些人之所以和他交朋友,巴结他奉承他,都是因为他的身份,而大尧尧什么都不知情,只当他是普通的富家子弟,虽然常常凶他损他,但是,但凡有吃的,她必定先给他,但凡有好东西,她必定先想着他,床给他睡,自己睡凳子,伞给他遮,自己淋雨。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萍水相逢却共了一路患难。   如果可以,他希望可以和她一直走下去,天南地北,去过欢脱恣意的人生,而不是呆在王府里做那个无趣的小王爷,周遭都是带着虚伪面具的人。   一念至此,自己也是怔愣住,他以为自己喜欢和她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她这个人很有趣,外强中干,嘴硬心软,直到要分开,才发现,原因没有那么简单。      第四十七章 告别      叶佳瑶看他急的额头都出汗了,心有不忍,哂笑道:“你急什么?还没见过有人这么希望债主找上门的,我这么穷,不找你要账,我怎么过日子啊,行了,我记住了,赫连王府是吧!我会去找你的。”   赫连景听她这么说,暗暗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不放心,伸出一只手,要与他击掌为誓。   叶佳瑶爽快地狠狠地拍了他一掌,手心隐隐发疼。   “你快走吧,别让人久等。”叶佳瑶捶了他肩膀一拳。   赫连景突然有种想要拥抱她的冲动,然后他便真的这么做了。   突兀而来的拥抱,叶佳瑶整个人都僵掉。   “大尧尧,你一定要来。”抱着她,在她耳边说完这一句,赫连景掉头就走,他怕他再停留片刻,会很不争气的哭出来。   怎么这么难受?   蓦然的好像心就空了,空荡荡地,像风筝断了线,像叶子离了枝,像孩童丢了他最珍爱的宝贝,像那晚被抛弃站在屋檐下望着夜雨时一般茫然无措。   站在码头回望船头,叶佳瑶在向他挥手,赫连景也挥了挥手,低低地呢喃着:“大尧尧,你若不来,我不知道该上哪儿找你,所以,你一定要来啊……”   叶佳瑶直到他走远,看不见了才木然地回到船舱,抱着他送的瓷娃娃,仰头望着船定的木板,她怕她一低头,眼泪就会掉下来。   小景景走了,她又变成一个人。   从黑风岗死里逃生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要流泪,因为那时她很生气也很失望,所以,她不要哭,不要为那个家伙流眼泪。   但现在,她好想哭,可爱的小景景,真的像她的小弟弟,跟他斗嘴都是那么欢乐,陪她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光。   是不是所有她在乎的人,最后都会离她而去……   直到眼泪流进了心底,确定再不会溢出眼眶,叶佳瑶把破罐子拿出来,把里面的铜钱一枚一枚取出,一枚一枚的放进瓷娃娃的肚子里。   她省吃俭用也存了一些钱,本来是想到金陵后给小景景买一身稍微好一点的衣服,再送他回家,免得他家人看到他那么潦倒狼狈会心疼。   现在……都用不上了。   夜晚的运河,深沉的江水在冰冷的银月和飘渺闪烁的繁星的照耀下,泛着粼粼波光,远处那一片渔火终究消失在视线里。   赫连景坐在船尾,手里拿着叶佳瑶送给他的面人,呆呆地望着茫茫地夜。   大尧尧现在在做什么呢?   夏淳于听说小景已经在船尾呆坐好久了,便出来看看。   “还在想你那朋友呢?”夏淳于慢慢踱了过去。   赫连景情绪低落,不想理人。   夏淳于嘴角一牵,轻哂道:“这么担心你朋友,为什么又不让我送银子给他,这样你也就不欠他人情了。”   赫连景闷闷道:“不能给,给了他就不会来找我了。”   夏淳于闲闲地道:“能和你景小王爷攀上交情,多少人求之不得,指不定他心里有多乐呵,放心,他一定会来找你的。”   赫连景生气道:“大尧尧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一样。”   夏淳于好奇地笑:“哦?怎么不一样?人心隔肚皮,谁能看得清?”   赫连景孩子气地说:“大尧尧就是不一样,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你丫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单纯又任性,最好骗了,落难之时,有人给你个馒头就觉得人家好得不行。   夏淳于讥讽道:“溜出去一趟倒是长本事了,还能识人了,你怎不想想你这么溜出来,你娘会不会着急,你哥会不会生气?”   赫连景不服气道:“为什么我哥十四岁就能出征,你也十六就有差事做了,我却要每天闲在家里。”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能让人放心?你看你,出趟远门,钱也被人顺走,还差点回不来,都快混成要饭的了,你说你就这点本事还想做什么?”夏淳于数落他。   小景就像他小弟弟,所以夏淳于说话也不客气。   赫连景涨红了脸,辩解:“不经一事不长一智,难道你们一开始就做得很好么?”   夏淳于眉梢一挑,反问他:“你说呢?”   赫连景瘪了气,焉了下来,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差劲,比他差劲的王公子弟多了去,但是跟大哥和淳于哥比起来,他的确逊毙了,就连大尧尧也比他强太多。   “什么时候你哥和你娘觉得你成熟了,能独当一面了,自然会给你安排差事,至于怎样才算成熟稳重,我想,你有了这一趟经历应该有所领悟,最起码,该有男人的责任和担当,不要总让别人替你操心。”夏淳于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夏淳于回到船舱,宋七担心道:“小王爷还不肯进来?”   夏淳于摆摆手:“没事儿,让他自己呆着,吹吹风,醒醒脑。”   宋七心说:已经吹了很久了,再吹就该吹傻了。   运河上的夜风微凉,船桨划水发出有节奏的哗哗声,夏淳于的一番话像一颗石子投入赫连景的心湖,思绪如浪花激荡。   男人的责任与担当。是啊,谁都当他是孩子,家里人如此,外人如此,便是大尧尧也总说他是毛头小子,原因终究是出在他自己身上,遇事不够冷静,行事不够沉稳,心气高本事无,如何能让人信服?   他抬眼眼望向静谧的河岸,一双清澈的眼眸格外清亮,透着几分坚毅与决然。不,他不要再做这样的自己,他要变得强大起来,不是跟在别人身后,靠着别人肩膀存活,他要做顶天立地的景小王爷,而不是混吃等死的纨绔。   六天后的清晨,一艘双桅船缓缓驶入金陵货运码头,船一靠岸就上来一队官兵把船给控制了,要找一个叫瑾尧的人。   半个时辰后,赫连景骑马来到码头,登上了船。   官兵们齐齐行礼:“景王爷。”   李茂低着头,不住哆嗦。   他一小老百姓,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又不清楚到底犯了啥事,那个李小哥看着也不像是坏人啊!怎么还惊动了王爷呢?   赫连景挥手示意官兵们退下。   “李茂,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来找瑾尧,瑾尧呢?”   他就担心大尧尧不会来找他,幸好淳于哥教了他一个法子,估算着日程,在各码头派了人守着,只要李家的商船一靠岸,就把船控制起来,这样大尧尧就跑不掉了。   谁知还是落了空,得到消息,他立马赶了过来。   呃,这声音好熟悉,不是李小哥的小弟吗?李茂疑惑的抬眼,看了一眼又看一眼,顿时目瞪口呆。   乖乖,这位锦衣华服,面如冠玉的少年王爷还真是那位景小弟。   震惊过后,李茂倒是松了口气,本来他还以为李小哥是什么朝廷要犯,吓坏了,窝藏朝廷要犯可是要治罪的,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儿。   “回,回王爷,李小哥他在镇江就下船了。”李茂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回话。   赫连景急声道:“他有说去哪儿吗?”   “小的问过,李小哥说他在镇江要办点事,然后可能会去江西。”   赫连景懵了,这还上哪儿找人去?   此时,叶佳瑶正躺在一辆牛车上,慢悠悠地朝金陵而来。   她不是要躲着小景景,实在是因为小景景跟蠢驴认识,她不想见蠢驴。   为了保险起见,所以她在镇江就下了船,改走陆路。   “小哥,前面不远就是金陵城了,老头我就不进城了。”赶车的老大爷说道。   叶佳瑶一咕噜爬起来,跳下牛车,拍掉身上粘着的稻草。   “大爷,谢谢您啊!”   叶佳瑶摸出几个铜钱要给老大爷,牛车也是车,坐车就得给车钱。   老大爷说什么也不肯要。   叶佳瑶只好再三道谢,背起包袱踏上了进城的官道。   金陵,也就是现代所称的南京,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有着六千多年的历史,有着“六朝古都”,“十朝都会”之称,可见其繁华程度。   虽然这个时空与她所熟知的历史不一样,但在这个时空,金陵城繁华依旧,亦是一朝之都,不仅是政治文化的中心,也是经融中心。   叶佳瑶早就想好了,到金陵后先找份工作安顿下来,复仇的事慢慢筹划,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是很有耐心的。   找什么工作呢?自然是当厨子,这是她的特长。人可以穿破衣,住破房,但不能饿肚子,所以,厨师这份职业放之古今放之四海皆有市场。   金陵城亦是座美食天堂,酒楼多的数不清。叶佳瑶很兴奋,有种鱼入大海,广阔天地任我遨游的壮志情怀。可是逛了大半天,问了好多家酒楼,都说不招人。   尼玛,老娘身为后世五星级酒店特技大厨的传人,要是在这里还找不到工作,真的可以去屎了。   暂时找不到工作,叶佳瑶只好先去找住的地方,她身上钱不多,但撑个几天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尼玛,这里的客栈怎么都这么贵?连那种毫不起眼的小客栈最便宜的地字号房间都要一百个铜钱一晚。   叶佳瑶忧愁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就是她此刻的真实写照。      第四十八章 多管闲事      叶佳瑶咬牙交了一百个铜子要了间地字号的房间。   终于有了独立的房间,不用再混在男人堆里,叶佳瑶脱了衣裳,解了裹胸,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快一个月了,都是偷偷摸摸随便擦一下就算了,叶佳瑶觉得自己都快馊掉了。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叶佳瑶出去觅食。   走到大堂见几个客人和店小二在吵架。   “这么难吃的东西还要这么贵,你们开的是黑店啊?”其中一位年轻的汉子把筷子拍在桌上,桌上的碗碟都震了起来。   店小二似乎见惯了这种事,一点儿也不惊慌,不温不火道:“跟你们说了,今儿个厨子不在,做不出好吃的,是你们自己非要在这里吃,怪谁啊?”   “那也不能随便糊弄人啊,你自己看,这青菜都炒焦了,豆角咸的要死,还有这……这是红烧肉吗?猪油渣还差不多……”胖乎乎的客人很是气愤。   “不好意思,不管好吃难吃,反正你们已经吃了,就得交钱,四个菜一个汤,总共一两银子,拿来。”店小二伸手要钱。   “要钱没有,这店我们也不住了,走。”几个客人拎了行李就要走人。   “哎……你们不能走,还有房钱没交呢,你们要是不交钱我可就报官了。”店小二上前拦住。   “你去报啊,我们还正想找个说理的地方呢!什么破店,被褥是脏的,茶水是凉的,饭菜是喂猪的,交钱,我交你大爷。”客人也很嚣张。   叶佳瑶觉得这几位客人是故意想要赖账,饭菜难吃是事实,但房间还算是干净的,茶水也是烫的,刚才她要洗澡,小二还特意送了两壶热水过来,服务也还算周到的。   便去问吓的缩在柜台后的账房先生。   “老先生,他们在店里住了多久?”   账房先生道:“他们都住了大半个月了,要了两间人字号的房间,只交了二两银子的押金,如今还欠着六两银子呢!”   “那你们掌柜呢?”叶佳瑶看这店里就只有账房先生和店小二。   “掌柜的不在,掌柜要是在,他们也没法子赖账了,他们就是瞅准了掌柜的不在。”账房先生鄙夷道。   叶佳瑶点点头,心底冷笑,见过吃霸王餐的,还没见过住霸王店的。   那边已经推搡起来,眼看着就要干架了,客栈里的其他客人听见动静都跑出来看热闹,客栈外也有人围上来。   路见不平一声吼。叶佳瑶上前劝架,笑眯眯地说:“几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气,怒伤肝,对身体不好,来来,咱们到里边说话。”   年轻的汉子见冒出来个样貌清秀的小哥管闲事,他们故意找茬吵架就是想要走人,谁还要到里面去说话,还好好说话,说你个棒槌。便凶巴巴道:“你谁啊?关你什么事?”   叶佳瑶施施然道:“我也是住店的,刚才听你们说这是黑店,便想问问清楚,如果是黑店,我可不敢住了。”   店小二急了:“客官,你别听他们胡说,我们客栈虽然小,可服务周到,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街坊邻居都可以作证。”   “屁个服务周到,你们就是开黑店的。”胖子义愤填膺地囔囔。   “就是黑店,就是黑店。”两位充当配角的客人振臂附和。   店小二气的脸色发青:“我看你们是想赖账。”   “你说什么?说我们想赖账?”年轻的汉子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脖领,双目瞪的滚圆。   叶佳瑶施施然道:“你们说这里是黑店,那总得拿出个说法,也好让我们这些住店的知晓知晓,免得步你们的后尘吃了亏,大家说是不是?”   看热闹地人纷纷应和叶佳瑶。   店小二气极,这位小哥看着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竟然是根搅屎棍,真是看走眼了。   几个闹事的本来就是找个由头,你真让他拿个说法,他哪里拿得出,只好信口雌黄。   “这店有多差劲我就不说了,住在这店里的客人都清楚,问题是,我们还丢东西了,我们的房间只有小二进去过,你们说,不是他们监守自盗是什么?”胖子气呼呼地说。   叶佳瑶微一嗤鼻,唷,居然还会拽成语。   店小二怒道:“谁偷你东西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你们东西了?”   叶佳瑶道:“丢东西的事呢?没有真凭实据,咱也不好说什么,便是到了官府,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能随便给人定罪不是?至于你们说这店差劲,我就纳闷了,既然觉得这么差劲,你们怎么还能住上大半个月呢?这金陵城里客栈多的是呀!”   四位客人面面相觑,一时答不上来。   众人心神领会,俱是偷笑。   “能住这么久,说明你们还是喜欢这家客栈的,我呢,是今天刚住进来,住的是地字号房,最低等的,但被褥松软干净,茶水冷热皆有,小二热情周到,价钱么……应该还算公道吧!”   店里的其他客人纷纷点头,认为叶佳瑶说的在理。   “不过呢,刚才我也看到了,饭菜的确强差人意,但小二哥事先也说明了,今儿个厨子不在,做的难吃情有可原。其实说来说去,都是误会一场,我看这样吧!我帮你们重做一份,算我请客,几位大哥吃完了,把余下的房钱结了再走,如何?”叶佳瑶见好就收,给他们台阶下。   “杜掌柜是个大好人,开客栈这么多年,有口皆碑的。”   “人家也是小本经营不容易,有什么误会大家说清楚就好了。”   街坊邻居出来说公道话。   “算了算了,大家和气生财。”有人劝道。   四位客人看着情形再闹下去就是自己理亏了,本来就是心虚,便顺杆子往下爬,虽然对叶佳瑶恨得牙痒痒,却只能说:“看在你的份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但这店我们是决计不住了。”   叶佳瑶道:“行,那你们先把房钱结了,我去给你们做饭。”   说着挽起袖子问店小二:“厨房在哪?”   店小二指指后堂:“在后面的小院左手边。”   一场纷争就这样消于无形,四位客人走掉后,叶佳瑶拿出一两银子交给账房,小二在一旁讪讪道:“这怎么好意思?”   之前他还误会小哥是搅屎棍。   叶佳瑶道:“说好了我请客的。”   把银子放在柜台上便回屋了。   一两银子,对她而言不是小数目,但她叶佳瑶也从不做亏本生意,有时候,吃亏是福。看着吧,出去一两银子,回来的可不止是一两。   第二天,叶佳瑶起了个大早,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任务,找工作。   刚要开门,却响起了敲门声,店小二在外头道:“小哥,小哥起来了么?”   叶佳瑶打开门:“小二哥,找我有事儿?”   店小二嘿嘿笑道:“小哥,我们掌柜想见见你呐!”   “你们掌柜回来啦?”   “回了,昨晚就回了,不过回的晚就没敢打扰小哥。”   叶佳瑶跟着店小二去见掌柜,掌柜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矮矮胖胖,笑起来像个弥勒佛。   见到叶佳瑶更是笑得连眼睛也找不到了。   “李小哥,昨日的事儿多亏了你,真是太感谢了。”杜掌柜连连拱手道谢。   叶佳瑶还礼,笑道:“举手之劳而已,掌柜的客气了。”   “那几个徽州来的客人我早就看出他们不对头,结果真的趁我昨儿个不在找茬想溜,小杨都告诉我了,是小哥三言两语堵的那几个客人说不上话,还乖乖把房钱结了。我老杜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李小哥,这两银子你拿回去,不能让你帮了忙还破费。”杜掌柜把银子还给叶佳瑶。   叶佳瑶拒不肯收,杜掌柜硬塞到她手里。   “拿着拿着,不然可不让你住店了。”杜掌柜笑呵呵地威胁道。   叶佳瑶这才收了银子。   杜掌柜问道:“李小哥来金陵是做何营生?”   “以前在山东当做厨子,想来金陵找个事儿做,昨儿刚到,这不,正要出去找活计呢。”叶佳瑶如实道。   杜掌柜一听,讶然道:“你是厨子?”   “是啊,学了几年,会做几个菜。”   杜掌柜来了兴趣:“淮扬菜会做么?”   “会啊!淮扬菜是我拿手。”叶佳瑶暗喜,杜掌柜这么问,是不是有意思招她做厨子?   杜掌柜一拍柜台,哈哈大笑,直着脖子喊:“二娘,二娘……”   一位妇人掀了竹帘出来:“什么事儿?”   杜掌柜道:“二娘,这事儿你说巧不巧,大舅子那酒楼正缺个厨子,咱们店里就来了个厨子,这位就是昨儿个帮咱们客栈解围的李小哥,是个厨子,擅长淮扬菜。”   妇人带着一丝怀疑的神色打量叶佳瑶:“这么年轻的厨子?”   叶佳瑶见这妇人手上还沾着鱼鳞,猜想她便是这客栈的老板娘兼厨娘,机会来临的时候就不能谦虚,叶佳瑶笑微微道:“大嫂要是信不过我,可以考考我。”   妇人见她自信满满,想来是有两把刷子。   杜掌柜道:“你中午不是还要过去酒楼帮忙么?带他过去让你哥瞧瞧,若是满意,也就不用四处找人了。”   杜掌柜本就是个热心人,叶佳瑶又帮过他的忙,自然极力撮合此事。   妇人犹豫了一下,说:“行,我带他过去,不过我哥那人你也晓得,一般的厨子看不上眼,李小哥,成不成就看你自己了。”   叶佳瑶连忙道谢。所以说,多做好事总没错,善有善报,这不?机会就来了。      第四十九章 松花蛋      黎二娘他哥的酒楼就在秦淮河边,临河而建,是个极好的地段,酒楼规模也不小,三层的小楼,雕梁画栋,飞檐陡峭,招牌更霸气,名叫“天上居”。   尼玛,这种招牌居然没被和谐掉。   黎二娘领着叶佳瑶去见她哥,也就是这酒楼的老板。   老板正在看菜单,吩咐手下:“食材一定要新鲜的,挑好的,那帮王公子弟可比不得旁人,一个个嘴刁的很。”   “是。”手下接过菜单下去干活。   黎二娘唤了声:“大哥。”   “唷,妹子来了。”见妹子身后还跟了个年轻的后生,便问道:“今儿个妹夫不陪你过来?”   黎二娘笑道:“给你带来个厨子,今儿个让他给我打下手,也做个几道菜,您要是觉得满意,就用着。”   叶佳瑶上前行礼:“黎掌柜,在下姓李,李尧。”   黎掌柜看他年纪轻不由皱起眉头,哪有这么年轻的厨子?不过,既然是二妹带来的,总得给二妹一个面子,反正只是说试试,又不一定要留下。便道:“那你就试试吧!不过我先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天上居虽不是金陵顶级的大酒楼,却也名声在外,对大厨的要求很高。”   叶佳瑶表示理解,一家酒楼要运营成功包括多种因素,地段、环境、服务、营销手段等等,但最为核心的还是菜肴,菜肴美不美味?留不留得住客人,菜肴有没有特色?能不能在强手如林的金陵饮食界打出名头,站稳脚跟,这才是关键。   所以,不论哪家酒楼,对大厨都是极为重视的,不惜重金招揽,有名气的大厨等于是酒楼的第二块招牌。   叶佳瑶不敢说自己就是最厉害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更何况,她才到金陵,对这边饮食行业的情况还不大了解,只能说:“多谢黎掌柜给在下这个机会,在下一定会努力。”   必须努力,争取到这份工作,一个高的起点可以让她少奋斗N年。   黎掌柜也没有多余的话,黎二娘就带着叶佳瑶去厨房。   厨房在酒楼后方的院子里,叶佳瑶进去后不禁被眼前的情景震撼到。   十余米长的工作台,十余个帮厨在处理各色食材,笃笃笃的切菜声此起彼伏,不同的节奏混合成一曲打击乐。再往里是一溜炉灶,大灶小灶十几个,炉火通红,大灶的蒸锅上冒着蒸腾的白雾,小灶上炖着各种高汤,整个厨房香气弥漫。   这样的规模在古代应该算得上厉害了,不愧为大酒楼。   黎二娘一到,大家纷纷跟她打招呼。   黎二娘点了个头,就算回礼了,麻溜地挽起衣袖,系上围裙,又递了一条围裙给叶佳瑶,叶佳瑶连忙系上。   “你最拿手的是什么菜?”黎二娘把一份酒楼的菜单递给她。   叶佳瑶看了一遍菜单,上面的菜,做法她都知道,但有一些还没有尝试过。今天是面试是考核,二娘让她自己选题,已经是格外关照了,她势必要拿出看家本领,争取一次过关。   “文思豆腐,蟹黄狮子头还有爆乌花。”叶佳瑶说道。   她选这三个菜有讲究,首先,今天是以考核为主,不可能让她做很多菜,三道,不算多也不算少。其次,这三道都是淮扬菜的招牌菜,文思豆腐可以展现她的刀工,蟹黄狮子头更多的是体现调味的技巧,而爆乌花要求的是对火候的掌控,三道菜足以体现厨艺的水准。   黎二娘神情淡淡:“那这三道菜就交给你了,现在就动手。”   刚才叶佳瑶经过工作台的时候,观察了下这里的帮厨的刀工,水平相当高,起码学了五年以上的样子,但她相信自己也不弱。   叶佳瑶净了手取了一块嫩豆腐,一入手便感觉到这里的嫩豆腐比别处的豆腐柔嫩不减,柔韧更甚,类似于鸡蛋豆腐,更适合用来做文思豆腐羹。   帮厨们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位小哥今儿个是来试手的,原先的牛大厨被香溢楼挖走了,黎掌柜正为此事头疼,好在黎掌柜有个精通厨艺的妹子,过来救场。大家都很好奇,天上居的大厨会由谁来接替。   大家暂时停下手中伙计过来围观。   叶佳瑶在现代教育制度的磨练下,早已是身经百战,心理素质过硬。只见她深吸一口气,抛除所有杂念,敛定心神,然后果断下刀。   笃笃笃,刀刃与菜墩碰触,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声音,连绵不绝。   大家看她手速挺快,但切出来的效果如何,得看豆腐入水打散后是什么样子,细丝是否完整,能细到什么程度,这才是判断刀工是否过硬的标准。   笃笃声一停顿,黎二娘就把一碗凉白开放在叶佳瑶面前。   叶佳瑶小心翼翼用刀身抹了切好的豆腐放入凉白开中。   拿一根筷子轻轻拨开来。   周围发出倒抽冷气的声音。   乖乖,细如发丝一般只是一种形容,形容刀工精细,丝如细缕,但此刻,展现在大家眼前的豆腐丝,长短粗细均匀,细丝如发。   大家不由在心中暗赞一声“厉害”。要知道,只要其中有一刀偏了分毫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   黎二娘眼底掠过一抹惊诧,李小哥的刀工大大超出她的预料,不得不承认,比她要强。   叶佳瑶的神经依然紧绷,事儿还没完,接下来是笋丝。   豆腐柔软易碎难切,而笋爽脆更容易断,要切得和豆腐丝一样粗细更难,是她自己把难度提升了不只一个档次,所以,接下来的都不容易。   等所有食材切丝完毕,叶佳瑶后背已经透汗,不过总算是挺过来了。   靖安侯府里,夏淳于屋里的大丫鬟青柳来请示今个儿中午吃什么。   吃什么?这个问题,以前的夏淳于是非常讲究的,但现在他好像对这个吃字一点也提不起兴趣。懒懒道:“随便。”   得到这两个字的指示,青柳并不感到意外,世子爷回府也有七八天了,每次问他想吃点什么,得到的回答都是“随便”。   世子爷要随便,下人可不敢随便,于是青柳按着世子爷以前的口味吩咐厨房去做,但世子爷随便吃点就放下碗筷。   这让一干下人很是担心,不知道是不是世子爷的身体出了状况,此事还惊动了老夫人,特地请了御医前来为夏淳于诊脉,把夏淳于弄得哭笑不得。   午饭送过来,一条清蒸鲥鱼,一盘黄焖栗子鸡,无锡酱排骨,红烧狮子头,以及三丝燕菜羹。   夏淳于看着精致的菜肴,尤其是那道狮子头,便又想起瑶瑶做的菜。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谁做的都没有瑶瑶做的好吃,是瑶瑶把他的胃养刁了,养娇了,还是因为他只贪恋她的味道。   看世子爷举筷久久不下筷,青柳和乔汐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担忧之色。   世子爷这趟回来,瘦了好多,沉默寡言的,好像心事很重的样子。   “世子爷……”宋七端了个碗笑嘻嘻地走进来。   夏淳于鼻子嗅了嗅,蹙眉道:“你拿的什么?这么臭?”   宋七嘿嘿一笑,把碗放在了世子爷面前:“世子爷,这是从是山上带回来的松花蛋,叶小姐腌的,说是四十五天便可以吃了,小的差点都给忘了。”   夏淳于眉梢一挑,意外道:“她做的?这么臭,你确定能吃?”   这松花蛋不仅闻着臭,还难看,黑乎乎,黄兮兮,半透明,上面还有白色如雪花状的花纹,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蛋。   宋七道:“小的也没尝过,但听叶小姐说,这松花蛋是好东西,能清热消炎,养心养神,还很好吃。”   夏淳于看着这蛋的个头,问道:“是鸭蛋做的?”   “是啊,还是姜婶送的鸭蛋,叶小姐听说世子爷不爱吃鸭蛋,所以就把鸭蛋腌成了松花蛋。”   “既然知道我不吃鸭蛋,你还拿来?”夏淳于漠然道。   宋七瘪嘴,自打叶小姐没了,世子爷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吃什么都不香,今儿个他突然想起这松花蛋,连忙拿了过来给世子爷尝尝,谁知被嫌弃了。   “小的这就拿走。”宋七怏怏道。   “放着吧!”夏淳于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以为这辈子再也吃不到瑶瑶做的东西了,没想到她还给他留了松花蛋。是瑶瑶做的,再难吃也要吃啊!   夏淳于用筷子把蛋夹碎,沾了点蘸料,抿了一小口,不由怔了住。   这东西闻着臭,看着丑,吃起来却是鲜香滑口,很特别的味道。   夏淳于就着两个蛋,居然把一碗饭都吃完了,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蛋有多少个?”夏淳于问。   宋七想了想:“大概有二三十个。”   夏淳于叹息,只有二三十个,没多久就吃完了,吃完就没了。   “以后,每天早上来一个,配饭不合适,还是配稀饭比较适合。”   “哎,那小的把蛋都交给厨房。”宋七乐呵呵地说。   青柳和乔汐心中皆是好奇,那位叶小姐是什么人?怎么她做的这么臭的东西,世子爷还吃得津津有味?   “对了世子爷,永安侯世子今儿个在天上居摆宴席,请您赴宴这是请柬。”宋七这会儿才想起正事,从怀里摸出一张帖子。   夏淳于意兴阑珊,这阵子各种庆功宴让他疲于应付,深感头疼,便道:“你就说我身体不适,回了吧!”      第五十章 一等帮厨      吃过午饭,夏淳于要去书房,青柳想跟过去服侍,夏淳于冷冷道:“你不必跟着。”   青柳顿住脚步,心头一阵失落,大半年不见,世子爷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对她冷冷淡淡的,都不愿让她靠近。莫非,世子爷有了喜欢的人?是不是就是宋七口中的叶小姐?   “世子爷是嫌弃奴婢了吗?青柳哀怨地问。   夏淳于淡淡道:“你想多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掉。   青柳是打小伺候他的,在他少年懵懂,正是对异性充满好奇的时候,也说不得是她勾引他,总之,有些事就那么发生了。此后,她更加用心的伺候他,而他待她,自是与别的丫头不同,也想过以后会好好安顿她,他身边的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外加通房,他一直认为,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现在他才知道,当一个人心里心心念念想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就很难再潇洒的面对这种事了。   刚到书房,外头有人来报:“景小王爷来了。”   夏淳于脑仁抽搐,这位小祖宗还有完没完,爷很空吗?难得一日沐休,也不让人安生。   “淳于哥,淳于哥……”不等夏淳于传话,赫连景便冲了进来,冲到夏淳于面前。   “淳于哥,你得帮我再想想办法,我派去的人几乎快把镇江都翻过来了,还是没有找到人。”赫连景说着,一屁股坐了下来,一副你要是不帮我想办法,我就不走了的无赖架势。   夏淳于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看来人家是有心躲你,那还怎么找?除非让官府招贴画像,悬赏寻人,你又怕动静闹得太大惹闲话,这事儿,我可没办法。”   赫连景无比沮丧,找不到大尧尧,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的只能这样吗?”赫连景怏怏地问。   夏淳于蹙眉:“我就好奇了,那个大尧尧到底有什么能耐,让你对他这么念念不忘,又不是女人,难道说……你和赵启轩一样也好……”   赵启轩就是永安侯世子,帝都王公子弟中好男风者不在少数,大都只是玩玩,也知道悠着点,藏着掖着,但跟赵启轩那样大鸣大放,十年如一日的追着左相家的三公子不放,自己差点被永安侯老侯爷打死不说,还害得那三公子帝都也呆不下去了,四处漂泊,到现在也不敢回金陵的,放眼帝都,除了赵启轩,也难找出第二个来。   “你胡说什么呢?我才不是那种人,我……我只是欠着别人的情觉得难受。”赫连景虚张声势地囔囔,脸却是红了起来,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激动。   夏淳于深表怀疑地看着他,点点头:“最好不是,否则,你哥会比赵启轩他爹更狠。”   赫连景心有戚戚,大哥对这种事情很排斥的,而他也不是十分确定自己的心思,所以,特别纠结。   “当然不是。”赫连景都不敢看淳于哥的眼睛,别开眼嘟哝道。   夏淳于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又于心不忍,问道:“当初你和那位瑾尧兄遇上,他的确是说要来金陵?”   “是啊。”   “那他有没有说来金陵做什么?”   夏淳于认为,如果瑾尧来金陵有具体的目的,就不可能辗转千里之后又放弃,说不定他没有去江西,而是悄悄地来了金陵。   赫连景想了又想,气馁道:“他没说。”   心里很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多问几句,也不至于现在像只无头苍蝇一样。   夏淳于又问:“如果他要想要在一个地方生存,他最可能找什么差事?”   这个问题,赫连景早就想过了,大尧尧厨艺不凡,他想要谋生,肯定是去做厨子,所以,他派去镇江的人,重点寻找的地方就是大小酒楼饭馆,却是一无所获。   “应该是当厨子,他很会做菜的,我们这次之所以能搭上李家的商船,也是因为他帮李家做了一场婚宴。”   夏淳于眸光一凛,很会做菜?瑾尧……瑾萱……瑶瑶……   不由自主的把这两个人重叠起来。   心跳的厉害,噗通噗通,如同胸口藏了一面鼓,可能吗?可能吗?   “你确定瑾尧是男的?”夏淳于紧张地问。   赫连景失笑:“他当然是男的,我们这一路同吃同睡,他要是个女的,我能看不出来?除非我眼睛瞎掉了。”   夏淳于默了半响,苦笑了下,是他太敏感了,瑶瑶怎么可能还活着?在乱箭射中之下又掉落悬崖,底下是深沉的湖水,她一个女人又不会凫水……   虽然他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事实就是事实。瑶瑶已经不在了。   “我给你两个建议,第一,假设瑾尧没有去江西而是来了金陵,你可以在金陵各大酒楼饭馆暗中寻访,必须是暗中,他既然有心躲你,如果惊动了他,难保他不会再次溜掉。第二,假设瑾尧真的去了江西,你可以去找赵启轩帮忙,他姐夫是赣州指挥同知。”夏淳于说道。   赫连景细细琢磨这番话,眉眼渐渐舒展开来,欢喜道:“我这便去找赵启轩。”   起身一拱手急匆匆地走了。   夏淳于摇头失笑,就没见过小景对一件事这么上心,希望他能找到瑾尧吧!   心下又是黯然,起码小景还有希望,而他已经没有希望了。   “天上居”里,黎掌柜尝过了面前的三道菜后,点头道:“地道,不错。”   黎二娘道:“我觉得你可以留下他,他的刀工,我可以确定地说,整个金陵城能出其左右的不会超过三人,火候的掌控也很好,关键是,他做菜很有想法,能别出心裁,比如,他把狮子头里的莲藕换成了新鲜的荸荠,把淀粉换成了藕粉,使得这道狮子头吃起来,既有荸荠的爽脆又有莲藕的清香,口感更好别具风味,在高手如云的金陵饮食业,大家的厨艺难分仲伯的情况下,就看谁懂得变化,推陈出新。这一点,我相信他会做的很好。”   黎掌柜对叶佳瑶的厨艺是相当满意,但总是觉得叶佳瑶太过年轻,能担得起大厨的重任吗?   黎二娘明白大哥的顾虑,说:“李尧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年轻是他的劣势也是他的优势,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定是个可以名动金陵的大厨,或者,你可以让他先试一段时间,我自个儿客栈也忙的很,不可能每天过来。”   黎掌柜看看那三道菜,思来想去,最终决定下来:“先签他做帮厨,暂代大厨,如果,他表现出色,再重用不迟。”   大厨一职太过重要,关乎酒楼的生存,不得不谨慎,他说好不算数,得客人认可才行。尤其他这里大多是老客户,老客户们都是冲着牛大厨来的,吃惯了牛大厨的手艺,换一个人能不能适应,现在谁也不敢说。   “今晚你还得留下,有贵客订了两桌酒席,让李尧露两手,你帮忙盯着点。”黎掌柜道。   叶佳瑶在楼下紧张的等待,虽然她认为自己今天的表现足够好,但她不知道原先的大厨是怎么个水准,无从比较。黎二娘上去已经好久了,让她越来越没信心。   终于,黎二娘下楼来。   叶佳瑶忙迎上前:“大嫂,怎么样?”   黎二娘微然一笑:“恭喜你,黎掌柜决定留你做帮厨。”   叶佳瑶大喜,尼玛,太激动了。虽然只是个帮厨,但能进这样的大酒楼当帮厨也是难得的机会。   “待会儿钱管事会找你签合约,你若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黎二娘说道。   “嗯,我会好好干的,多谢大嫂。”叶佳瑶开心地点头。   稍做休息,钱管事就把叶佳瑶叫了去。   “一等帮厨的月薪是八两银子,二等是五两,三等是三两,杂工是一两,酒楼目前只有一位一等帮厨,你是第二个……”钱管事说道。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居然混到了一等帮厨,叶佳瑶开心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合约是五年一签,酒楼包吃住,住宿是四人一间,如果没有意见,就签字摁手印吧!”   叶佳瑶听到五年一签犹豫起来,太长了,她可不想一辈子当厨子,她的目标是自己开酒店做老板。   “能不能不签五年?我不能离家这么久。”叶佳瑶弱弱地问。   钱管事道:“最低是三年,三年以下,任何酒楼都不会签。”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勉强可以接受,依她的能力,三年时间足以在金陵饮食业站稳脚跟,打响名头,为将来的发展奠定基础。   “行,三年就三年,我签。”叶佳瑶点头道。   “那……钱管事,如果我不住在酒楼,能不能给点住宿补贴?多少都行。”叶佳瑶腆着笑脸问。福利要靠自己争取,争到多少算多少。   四人一间,都是男的,短期还能凑合,长时间的话就太不方便了,杜掌柜的客栈离此不是很远,走路的话半个小时就能到,如果她在客栈长期包房,应该会有优惠的,八两银子的月薪,吃又不用钱,足够她稍微改善一下生活。   钱管事露出一丝不耐烦:“这事,我得请示掌柜,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住在酒楼,因为有时候晚上也有客人,客人什么时候离开,大家才能休息,而且你是外地人,金陵的房租可不便宜。”   “嗯,我知道,不会耽误酒楼的工作,多早多晚都没关系。但我还是想住外面。”叶佳瑶坚持。      第五十一章 我能行      中午的生意已经结束,晚饭还没到时间,趁着这个空当,叶佳瑶准备回趟客栈,先把住宿的事给敲定下来。   黎掌柜真是个好人呐,竟然给了她一两银子的住宿补贴,大大缓解了她的经济压力。   叶佳瑶前脚刚走,赫连景和赵启轩策马来到酒楼。   赵启轩翻身下马,把马鞭交给迎客的门童。   “赫连景,下来啊!”   赫连景道:“真不用,你点什么吃什么就是。”   “那不行,我怠慢谁也不能怠慢景小王爷啊,快点,下来下来。”赵启轩催促道。   赫连景这才慢吞吞地下马。   “听说牛大厨被香溢楼挖了去,也不知这新来的大厨做的怎么样,我这人就爱尝鲜。”赵启轩说着去搭赫连景的肩膀。   赫连景连忙躲开:“别拉拉扯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赫连景比较忌讳跟这个家伙单独相处,此人名声不太好,可现在有求于人,没办法。   赵启轩的眼神比他的还嫌弃:“就你这半大孩子,我可没兴趣,我对我家小苏那是情比金坚,情深似海,我是绝对不会移情别恋的。”   赫连景打了个哆嗦,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男人之间的情话还说的这么露骨,真让人受不了。   “你要是移情别恋,那苏家就该放鞭炮了。”赫连景嗤鼻道。   赵启轩叹了口气,仰四十五度角,做忧郁状:“世人皆不懂,这才是真爱啊……”   赫连景牙都要倒了,狗屁个真爱,你丫的就跟那些恶霸强抢民女是一个性质,苏公子又不喜欢你丫的。   两人说着进了酒楼,钱管事听说永安侯世子和景小王爷来了,屁滚尿流的滚出来迎接。   “世子爷,小王爷,楼上雅座请。”   赵启轩摆手,随便就在大堂的椅子上坐下:“爷来添几个菜,把菜单拿来,让小王爷点。”   “哎!”钱管事忙叫伙计送来菜单,双手呈上。   “赫连景,你随便点,别跟我客气。”赵启轩这人,除了强霸美男名声臭了点,其他方面都是不错的,为人大方豪爽,热心仗义,加上这厮又会做生意,腰缠万贯的,财大气粗,所以,在帝都颇有人缘。   赫连景看着上头那些直白的菜名,不禁又想起大尧尧拟的菜单,什么凤鸣祥和、比翼双飞、百年好合……如果这份菜单让大尧尧来起,说不定她会把鸳鸯雪花卷取成只羡鸳鸯不羡仙,把酿杂烩取成福满堂。搞噱头,那是大尧尧的专长。   “别的就不用了,添一个双味鸭卷,再来个荷包鸭头!”赫连景合上菜单还给钱管事。   赵启轩挑眉道:“这也太少了,钱管事,再来个鲤跃龙门,檀扇鸭掌。”   钱管事笑眯眯地记下:“世子爷,还需要什么?”   赵启轩道:“先这些,不够再添。哎,钱管事,牛大厨走了,你们这里现在谁掌厨?”   钱管事神秘兮兮道:“我们从外地请了个大厨,今晚宴席会由他掌勺,世子爷是头一个尝鲜,若是觉得好,还请多关照。”   赵启轩呵呵一笑:“爷就喜欢尝鲜,你告诉他,今晚的宴席若是让爷我满意,爷给他打赏。”   钱管事道:“那大厨的手艺不是小的自夸,绝对比牛大厨还牛。”   “比牛大厨还牛?钱掌柜,你可别吹牛。”赵启轩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牛大厨在金陵那绝对是能排得上号的大厨,要不然,香溢楼也不会出高价挖人。   “小的哪敢在世子爷面前吹牛,吹出来的牛皮,世子爷您都不用动手,吹口气儿,那牛皮就得破。好不好,世子爷您说了算。”钱管事腆着笑脸说。   赫连景已经完成了点菜的任务便道:“启轩,我得先回了,府里还有事儿,我晚上再过来。”   赵启轩忙拉住他:“别走啊,你能有啥事儿?一无官二无职,府里的事儿你也轮不上说话,走走,陪我去游湖,画舫我都准备好了,还请了畅春楼新来的头牌,弹得一手好琵琶,咱们游湖听曲儿去。”   说着,不由分说的拽了赫连景去。   “哎,你别拉我啊,我自己走……”   “拉一下又怎样?矫情。”   “不许说我矫情。”   “好好,不说就不说。”   两人拉拉扯扯地出了酒楼。   来福客栈里。   杜掌管见叶佳瑶回来了,关心地问:“咋样?成了吗?”   叶佳瑶眯着笑眼:“成了,一等帮厨。”   杜掌柜哈哈大笑,拍着叶佳瑶的肩膀:“李小哥,不赖啊!天上居的一等帮厨,再混个一两年,混个主厨没问题。”   叶佳瑶被他拍的半边身子矮了下去,暗暗呲牙:杜胖子好大的手劲。   “承大哥吉言,改天请大哥喝酒。”叶佳瑶笑道。亲热的叫起了大哥,想在人家这里混个住地,必须先搞好关系。   “干嘛改天,今儿个老哥我请你喝。”杜掌柜豪气的拍胸脯。   叶佳瑶讪笑道:“今儿个可不行,待会儿还要回酒楼,晚上有重要的客人,黎掌柜让我露两手。”   “哎呦,这是正事,不能耽误了。”杜掌柜正色道,心下讶然,李小哥一去,大舅子就把重要客人交给他,可见对这位李小哥不是一般的重视。   “嗯,我会好好干的,不然怎么对得起大哥大嫂的引荐。”叶佳瑶诚恳的说,她是真心感谢,她很清楚,如果没有黎二娘这层关系,即便她的厨艺再好,也没有哪家酒楼一去就给一等帮厨的待遇,一等帮厨再往上就是主厨、大厨了。普通人要混到她这个位置,起码得付出好几年的努力。   “李小哥,你这么说就客气了,你自己要是没几分真本事,就是老哥我也不能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你。”杜掌柜笑道。   叶佳瑶嘿嘿笑:“大哥,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什么事儿,你说,只要老哥帮得上忙,老哥绝不推辞。”杜掌柜道。   “是这样,我想在客栈长期包一间房,不知道,您这做不做包房的生意?”   “做啊,怎么不做,我们这,住一个月以上都会给打个八折,三个月以上七折,李小哥准备住多久?”   叶佳瑶想了想:“那就先包三个月。”   “行,那老哥给你打个三折,你爱住多久住多久。“杜掌柜爽快道。   叶佳瑶愣了下,本以为老杜能给她打个对折,结果老杜直接给了三折,这……这不等于让她白住吗?   “那怎么好意思,要不然,就给个五折吧!”叶佳瑶不好意思道。她老爹常常教育她,不要占点便宜就沾沾自喜,不要老想着占人家便宜,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有什么不好意思?反正我这客栈有空余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李小哥很对老哥我的脾气,你住这,老哥还多个喝酒聊天的伴。”杜掌柜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后生,他开客栈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像李小哥这样热心帮忙又不计报酬,懂得感恩,知道进退的年轻人还真是少见。总之一句话,他乐意。   叶佳瑶犹豫片刻,说:“那就多谢大哥了。”   大不了以后有空的时候,也帮店里干点活,充当替补小二,算是交房租。   住宿的事就这么友好愉快的决定了,叶佳瑶告辞赶回天上居,开始准备今晚的宴席。   黎二娘把今晚的菜单给她看:“你看看,有哪些不会的就交给我。”   叶佳瑶一看菜单就知道今晚来的是土豪,非富即贵,这场晚宴对酒楼对她都很重要,如果办的好,就是打响了头一炮。   而且刚才进来,她感觉到厨房里的伙计看她的眼神有些两样,很明显的不服气。   大家的心情她能理解,她是黎二娘带来的,又这么年轻,一来就越过了这么多人,爬到他们头上去了,他们心里不服很正常。所以,她也需要这个机会证明自己。如果连两桌酒席都做不下来,又有什么资格当一等帮厨?   “大嫂,还是都我来做吧!我能行。”叶佳瑶道。   黎二娘将信将疑,这里面有几道是大菜,工序复杂,要求也特别高,他真的会做?   “今晚的客人很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你真的能行?”   叶佳瑶笑了笑:“大嫂若是不放心,就帮我看着点吧!”   黎二娘还是犹豫,叶佳瑶是她引荐来的,她也希望他能一举成名,但她更希望他能稳扎稳打。不过,既然他这么坚决,就让他试试。   “行,那今晚就交给你了。”   叶佳瑶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叶佳瑶,你一定行的。   把今晚所需要准备的食材都安排下去,谁切菜,谁修鱼,谁管烤鸭,谁负责高汤,她从小就在酒店厨房里混,对这一切熟门熟路,安排的井然有序。   黎二娘见他如此,心安了些。   叶佳瑶自己拿了一堆红白萝卜黄瓜西红柿也开始干活。   大家觉得纳闷,这位小哥把活都派给别人做,自己在那捣腾一堆萝卜,算怎么回事?   不过,当叶佳瑶把手里的萝卜变成一多多栩栩如生的萝卜花,白玉兔,红毛绿羽的鹦鹉时,大家心里的抱怨都变成了惊叹。      第五十二章 可能吗      叶佳瑶专注的雕着手里的萝卜,许久没玩,有些生疏,手感不是很好,不过,试雕了一朵花后,很快就找回了感觉。   人家小孩子在忙着学钢琴学舞蹈学奥数的时候,叶佳瑶就是玩萝卜,当时只是羡慕老爹雕的那些玩意儿,没想过这也是一门技艺,玩了几年,再雕出来的东西已经超过她老爹后,她就没什么兴趣玩了。   “你还会这个?”黎二娘惊讶道。   叶佳瑶笑了笑:“以前学过。”   二等帮厨刘其胜用手肘捅了捅边上的一等帮厨钟祥,小声道:“祥哥,这家伙惯会卖弄的。”   钟祥目光冷然,闷闷地哼了一声。不得不承认这个李尧是个强劲的对手,但他不认为自己就比李尧弱,他所缺少的只是机会,他当了四年学徒,六年帮厨,从最低等一直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凭的是真才实学,凭的是十年如一日的努力,然而,牛大厨太独,不肯提携副手,好不容易盼到牛大厨走了,他以为他的机会终于来了,可黎掌柜依然不肯重用他,反倒请了黎二娘来,如今黎二娘又带来了李尧。   一来便签了个一等帮厨,与他平起平坐不说,现在又把这样重要的酒席交给李尧,这意味着什么,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难道他就是一辈子当帮厨的命吗?   钟祥暗恨,看这小子能做出什么花来。   叶佳瑶雕好了装盘要用的配饰,让人把今晚要用的菜盘子一字摆开,根据不同的菜肴选择不同形状大小的菜盘,腰盘、圆盘、方盘、扇形盘……然后开始拼花。   色香味形,形排在最后,但叶佳瑶认为,色和形应该摆在一起,放在最前面,其次才是香和味,因为客人首先看到的是菜肴的颜色和形状,一道菜的颜色搭配外形包装,让客人看了便能产生食欲,是成功的第一步。   从看到菜单的那一刻,菜单就不仅仅是书写在纸上的菜名,而是一道道成型的菜肴,什么菜用什么盘,搭配什么配饰,都已经装在脑海里。就好像服装设计师,设计好图纸后,再将服装完美呈现出来。   今晚一共八道凉菜,十八道热菜。   二十六个盘子二十六种搭配,无一重复。   黎二娘现在还不知道哪个盘装哪个菜,但看这些配饰,图案精美,花样新奇,已是赞叹不已,这个李尧当真心思玲珑。   配饰,在淮扬菜中运用频繁,因为淮扬菜讲究的就是精细,选材精细,做工精细,搭配美观。但她还没见过哪位大厨做出来的配饰,如此精美。   凉菜的食材都已准备好,叶佳瑶首先来摆冷盘。   鸭舌摆放整齐,用粽叶包卷,十香卤牛肉摆放成弯月形,缀以红萝卜雕花,蜜汁山药,撒几颗枸杞,再用香菜和紫甘蓝点缀……   拍黄瓜被她给改成了黄瓜卷,把黄瓜刨成薄片,生菜切丝,包卷其中,用葱、蒜、香菜末、辣椒丁、鱼露、青柠檬汁等调成汁,浇在上头。   卖相是极好,但这毕竟不是客人点的,黎二娘不放心的尝了一个黄瓜卷。   只觉格外清香,松脆爽口,还有柠檬汁的酸甜。   “这叫什么菜?”黎二娘从未见过,便问道。   叶佳瑶笑道:“双脆卷,怎么样?还行吗?”   黎二娘微笑点头:“以后天上居可以多一道招牌冷菜了。”   众人哗然,能被称之为招牌菜,便是最高的褒奖,做菜不容易,创新更难,要创出招牌菜难上加难,乖乖,这小哥了不得。   叶佳瑶小小的心虚,其实这是一道泰式凉拌黄瓜卷,她稍微改良了一下,使其变得更适合南方人的口味而已。   “这样下去,说不定他会成为天上居的大厨。”刘其胜酸溜溜地说。   钟祥讥讽道:“你以为大厨是这么容易当的?不过是惯会投机取巧而已。”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更堵得慌,李尧表现的越出色,对他的威胁就越大。   “小陆,叫伙计上菜。”黎二娘吩咐道。   厨房里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那边客人也陆陆续续到来。   “不是说今儿个是给靖安侯世子庆功的么?怎么夏淳于还不来?”有人问道。   赵启轩哈哈一笑:“所谓庆功宴不过是找个由头,请大家聚一聚,我不借着淳于哥的名头,大家能来的这么齐么?”   夏淳于本就是帝都豪门子弟中的翘楚,这次卧底黑风岗大半年,与赫连王爷理应外合,一举断掉了令圣上颇为头疼的黑风岗,立下大功一件,从四品云麾使连跳两级升为三品一等侍卫,备受圣上赏识,成为大家热捧的对象,谁都想巴结。   正主没来,大家虽然有些失望,但赵启轩很会搞气氛,不一会儿,场面就热闹起来。大家一边喝茶,胡天海地的聊了起来,一会儿是哪两家的公子为了某个小倌打起来,一会儿是谁谁家的千金很快就要插到哪坨牛粪上了。   赫连景被赵启轩拖着游了一下午的秦淮河,听曲儿听的昏昏欲睡,完全不在状态,有人跟他搭讪,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哼哼几声。心想着:果然还是大尧尧荒腔走板的好汉歌比较提神。   伙计来上菜。八道冷盘围着圆桌摆开。   赵启轩不由眼前一亮,扇子一收,轻点着左手掌心。   “伙计,这些冷盘也是新来的厨子做的?”   伙计笑呵呵地回道:“回世子爷,是新来的厨子做的。”   赵启轩夹了个双脆卷尝了尝,啧啧道:“不错不错,这叫什么?爷似乎没点这道菜。”   伙计道:“这叫双脆卷,是本店的新菜式,新厨子特意做了让世子爷各位爷尝尝鲜。”   大家纷纷动筷尝鲜,赫连景却是没兴趣,做的再好吃也没大尧尧的好。   “果然双脆。”   “这味道很特别啊,酸酸甜甜。”   “好吃……”   众人纷纷点赞。   赵启轩道:“爷吃了这么多年大酒楼,总算见到点新鲜玩意儿了,赏!”   说着大方的摸出一锭银子放在伙计的托盘上:“给新厨子,等下热菜上来,若是爷满意,再赏。”   这下可把黎掌柜给惊动了,说实在的,今晚他一直悬着心,牛大厨被撬走后,天上居的生意一落千丈,五天来的营业额还赶不上以往平淡期一天的营业额。好不容易来个世子爷,这波客人要是抓住,相信会是个很好的转机。   把酒席交给李尧,多少有点冒险,有点兵出险招,奇招的意思,刚才的凉菜他也看了,摆盘的形式很新颖,还有两道他没见过的菜式。卖相不错就不知道味道如何,所以很是忐忑。   现在,里面的打赏都出来了,黎掌柜心中大石落下一半,重头戏还在后面。   伙计回到厨房,笑眯眯地把赏银端到叶佳瑶面前:“恭喜尧哥,这是世子爷的赏。”   顿时大家眼冒绿光,这位世子爷出手阔绰是有名的,每回来都会打赏,有时候是给门童,有时候是给包房内负责上菜斟酒的小二,但从没给厨子们打过赏,牛大厨都没得过赏,李尧今儿个刚来就得赏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认可,还不是一般的认可。   原本心里还存着那么点不服气的帮厨都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跟李尧去套套近乎?   叶佳瑶埋头做双味鸭卷,看也不看赏银,说:“这是大家的功劳,去兑了碎银子,大家分了吧!”   伙计愣住,这锭银子可是足足有五两,说分了就分了?   犹豫地看向黎二娘,黎二娘微微颔首。   “哎!”伙计乐呵呵地拿了赏银出去兑换。   叶佳瑶大声道:“大家加把劲好好干,以后得了赏银,人人都有份。”   顿时,大家的积极性都被调动起来,剁菜声更加密集了。   黎二娘欣慰一笑,看来,不用她担心了。李尧会做菜更会做人,居功不自傲,有赏大家分,不似那些有名气的大厨,鼻孔朝天,骄傲的很。   热菜陆续呈上来,一道道,恍若精美的手工艺品,令人大开眼界,看着就眼馋,尝一口,那味儿更美。   大家都说好吃,赫连景勉强拿起筷子,夹了爆炒鳝丝,入口嫩滑,鲜香无比,不由地连夹了三夹。   果然是好啊,不比大尧尧做的差。   “双味鸭卷……”伙计唱报菜名,将菜呈上来。   赫连景下意识望去,顿时怔愣住。   西红柿丝拼成的芙蓉花开,黄瓜丝摆成的绿叶,怎么这么眼熟?   新来的厨子,新来的厨子……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抬头问伙计:“你们新来的厨子多大年纪了?”   伙计笑道:“年纪是不大,但功夫了得,怎样?几位爷还满意么?”   赵启轩道:“待会儿菜上齐了,请他过来见一见,给诸位爷敬杯酒。”   赫连景还想多问几句,伙计已经下去了。   他满脑子都是疑问,可能吗?可能吗?   心里好似有千百只蚂蚁在爬,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厨房去看个究竟,又觉得这样做太过唐突,毛躁。反正待会儿厨子会来敬酒,那就暂且忍一忍。      第五十三章 被抓包      黎掌柜亲自来到厨房视察。看叶佳瑶在那忙,就没走过去,问黎二娘“都做好了么?”   黎二娘道:“最后一道菜了。”   “客人们怎么说?”黎二娘问。   黎掌柜笑道:“世子爷让李尧菜上齐后过去敬一杯。”   “这么说,成了。”   黎掌柜点头:“成了。”   最后一道鲤跃龙门出锅,黎掌柜凑上前一看,不由皱眉:“鲤跃龙门怎么是这样做的?”   这是一道自北方传过来的菜式,食材用的是实实在在的大红鲤鱼,然而,叶佳瑶用的却是虾,虾身用猪肉泥和虾仁揉了生粉包裹着,背部和身体左右侧各插了两片胡萝卜做的鱼鳍,眼睛上点了两颗青豆,虾尾自然卷翘,看起来像一尾尾在水中游曳的小金鱼,从四面八方游来,盘中央一条萝卜薄片卷成的盛放的牡丹花,整道菜看起来赏心悦目。   只是,这样的做法,完全颠覆了大家对原先这道菜的认知,能行吗?   叶佳瑶笑道:“新厨师新做法,今晚的酒席已经有三道鱼,再来一道就过了。”   这个点菜的家伙也不知道怎么点的,三道鱼已经够多了,他还给点了四道,干脆叫全鱼宴算了。   正在喝酒的赵启轩突然鼻子一酸,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特娘的,是谁在念叨老子,呃……莫不是小苏?顿时恨不得再打上几个喷嚏才好。   赫连景一直在数着菜,加上冷盘都二十五道菜了,到底上完没有?   “伙计,把菜单拿来。”赫连景道。   赵启轩忙说:“拿菜单来,让景小王爷再点几个。”   赫连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丫的,小爷只是想看看你小子到底点了多少菜,还有完没完了。   伙计忙屁颠屁颠送上菜单。   “小爷不是要点菜,把我们点的菜单拿过来。”赫连景不耐烦道。   正说着,上菜的又来了。   “鲤跃龙门,各位爷菜上齐了,请慢慢享用。”清脆的唱报声如珠玉落盘,在赫连景听来,那简直就是天籁。   赫连景猛然转身,见到了那张日思夜想,折磨了他多日的熟悉面孔。   是大尧尧,果然是大尧尧。   这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叶佳瑶也看见他了,一张阳光灿烂的笑容,两个深深的酒窝。心头顿时有如一群草泥马呼啸而过。   能不能不这么走运?老娘刚找到工作,头一天上班,这就被抓包了?   来上菜之前她还特意问过在场的都是哪些人,那伙计居然没告诉她有小景景。   看到大尧尧目瞪口呆的样子,赫连景心头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躲,让你躲,连老天都帮着小爷,你还能躲到哪里去?   要不是淳于哥指点,他哪会来找赵启轩,不找赵启轩就不会来吃饭,不来吃饭就见不到大尧尧。所以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哈哈哈……赫连景心中呐喊狂笑。   “这叫鲤跃龙门?伙计,你确定?”有人提出质疑。   赫连景立马道:“怎么不是鲤跃龙门,没看见这些小鲤鱼吗?多可爱,看着就有食欲。”   你个穆侍郎家的龟孙子,不懂欣赏没品味就少叫唤。   赵启轩觉得这道菜做的挺有意思,便对叶佳瑶说:“你给解释解释。”   叶佳瑶回过神来,说:“这是时新的做法,虾象征着大富大贵,大吉大利,这是最后一道菜,意取富贵圆满、宾主共欢。”   “好,说的好。”赵启轩抚掌,这位伙计太会说话了,长的又那么俊俏,比他的小苏都不差,赵启轩对他颇有好感。   “爷先尝一个,若是好吃,爷有赏。”赵启轩说道。   赫连景迫不及待的下筷,觉得满桌的菜肴都变得美味可口起来,这可是大尧尧做的。   肉泥和虾仁做成的虾身味道鲜美,柔嫩富有弹性,且少油不腻,赵启轩赞道:“既美观又美味,没得挑,今儿个算是来对了。”   旋即摸出一块碎银子给叶佳瑶:“伙计能说会道,这是赏你的,去把做菜的厨子叫来。”   叶佳瑶讪笑道:“我便是做菜的厨子。”   众人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先前那位伙计说,厨子还年轻,可也不能这么个年轻法,他才几岁?十六还是十七?就有这等不凡的厨艺?问题是还长的这么眉清目秀,给他换身衣裳的话,说他是哪家的贵公子绝对没人会怀疑。   只有赫连景看笑话似得看着大家,小子们傻眼了吧!这可是我家大尧尧,你们以为是那种腰圆肚鼓,面泛油光的厨子吗?   赵启轩干咳两声,端起酒杯呷了一口:“太意外了,爷得喝口酒定定神,压压惊。”   “你叫什么名字?”赵启轩问。   “在下李尧。”叶佳瑶硬着头皮道。   赫连景愣了一下,大尧尧到底哪个是真名?旋即释然,大尧尧可能是为了躲他才不用真名的。不管她叫什么,反正都是他的大尧尧。赫连景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赵启轩:“你说的打赏呢?吃的这般满意尽兴,你准备打赏多少?赵大财主?”   赫连景知道大尧尧缺钱,趁机帮他讹赵启轩。   赵启轩以大方阔绰闻名于帝都子弟,被赫连景这么一激,当即豪气道:“千金难买爷尽兴,今儿个爷满意又尽兴。小绍,取一百两的银票来赏给这位小哥。”   这下轮到叶佳瑶傻眼,不会吧,土豪大哥,能不能不要这么刺激人?小的一年收入也只有一百两,头一天上班就赚了一年的工钱,小的心脏受不了啊!小费神马的,给个一二两就足够了。   赫连景凑热闹:“既然你这么大方,我也不能小气,来,小爷也打赏一百两。”   叶佳瑶小心脏猛地抽了下,哎呦,真受不了了,小景景,你丫的能不参合吗?   “那个……这位爷,你们能光临天上居就是天上居最大的荣幸,我们的服务宗旨就是一切以客人为中心,让客人满意,爷说今儿个满意尽兴便是对我们最大的褒奖了,打赏什么的,真不用,爷要是喜欢在下做的菜,还请多多光临。”叶佳瑶态度谦卑道。   黎掌柜躲在外门听墙壁,闻言心中暗叹,李小哥这话说的好说的妙,这才是真正把酒楼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要是换成别人,肯定乐呵呵的拿了赏银,别的一概不管了。此人,值得好好栽培。   赵启轩哈哈大笑:“李尧是吧!你实在是个妙人,爷喜欢,就冲你说的这番话,爷以后请客就认准你们天上居,认准你这位大厨了。”   叶佳瑶讪笑:“多谢这位爷抬举,在下还有好些拿手菜,保准爷没吃过,等爷下次过来,在下做给爷尝尝。”   “我也来我也来。”赫连景生怕没自己的份,囔囔起来。   叶佳瑶碍着这么多人,不好教训他,只好笑眯眯地瞪着他。   这样的眼神,赫连景再熟悉不过了,当即讪讪住了嘴,不过心里却是高兴的很,这些天以为再也找不到大尧尧了,再也听不见她凶他骂他,看不到她瞪他,别提有多懊恼,现在大尧尧好好的站在他面前,就是被她踹两脚他也高兴。   赵启轩说过的话就是铁板上的钉,说了打赏就一定要赏,最后叶佳瑶还是收下了一百两银子。   “世子爷这般抬举你,李小哥,你也总该有所表示吧!”那位穆侍郎家的公子穆秦楚噙着一丝坏笑说道。   “就是就是,这酒起码得敬三杯。”   众人起哄。   赫连景当即就沉下脸来,叶佳瑶就知道这小子沉不住气,要发脾气了,这要是闹起来,对天上居不利,对她也不是好事,便道:“这位爷说的是,在下初来乍到,以后还要靠各位爷多多捧场,在下先敬世子爷三杯,在下干了,世子爷随意。”   跟叶佳瑶进来的伙计,连忙上酒。   叶佳瑶豪气的连干三杯。   赵启轩对叶佳瑶竖起了大拇指,本来依他的身份,是压根看不上什么厨子,打赏也只是摆摆阔气,图个高兴,但这会儿却是真的生了想要结交的心思。他大舅老爷的,若是小苏有这位小李哥一半的爽气,他也不用费这牛鼻子老劲了。当下也是干了杯中酒。   赫连景看大尧尧一杯接一杯的喝,他的小心肝都要跳出来了,大尧尧能行么?会不会醉啊?   叶佳瑶三杯干完,倒转酒杯,滴酒不剩。又道:“以后也请诸位爷多多关照,在下也敬诸位爷三杯。”   “三杯怎么够,起码一人一杯嘛!”欠扁的穆秦楚施施然道。   没等赫连景发火,赵启轩开口了:“穆秦楚,你是不是先把刚才欠下的那碗酒先喝了?还有上回你输了一顿酒席……”   穆秦楚头皮发麻,忙打马虎眼:“三杯就三杯,李小哥,可要满杯哦!”   叶佳瑶笑笑,示意伙计倒酒。   赫连景看着那满满地酒,心里就揪得慌,脱口而出:“我来……”   叶佳瑶忙打断他:“景小王爷也要喝一杯?”   眼神中又透出警告之意。   赫连景闷闷地说:“我也来一杯,满上。”   外头的黎掌柜已经笑的满脸褶子了,好家伙,会做菜,会说话,还会喝酒,那头老牛走的好啊,老牛要是不走,他上哪找这么个人才啊!哈哈,天上居又要大火了。      第五十四章 跟踪      散席后,赵启轩又做东请大家去夜游秦淮河,赫连景摆摆手:“我已经游了一下午,再游就要吐了,你们去,我回家了。”   赵启轩看他的确对游湖什么的兴致不高,也就不勉强他,说:“你拜托的事放心,只要那人在江西,我姐夫一准儿给你找出来。”   说到这事,赫连景道:“我刚才想过了,还是不去找了。”   赵启轩讶然:“为什么不找了?”   赫连景心说:已经找着了所以不找呗!但话不能这么说,便道:“也许他是诓我的,并没有去江西,还是算了。”   赵启轩理解的拍拍赫连景的肩膀:“小景啊,咱们是同病相怜呐!不过,你还算头脑清醒,你哥我就是一傻子,明明知道小苏都是骗我的,我还到处找啊找,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赫连景听的一愣一愣,什么同病相怜?他可没他那毛病。   “不过,我就是钻牛角尖钻的头破血流我也乐意,小景啊,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坚持下去,总有云开月出的时候,我不放弃,你也不要轻易放弃。”   说着赵启轩又拍拍他肩膀,忧伤地望了会儿月,摇头走了。   赫连景越琢磨越不对味,真是脑子歪的人想什么都是歪的。   叶佳瑶六杯状元红下肚,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适,等回到厨房就开始上头了。本来她的酒量不错,白酒一斤打底,啤酒七八瓶ok,黄酒喝的少,但半斤八两的也没问题,问题是她晚饭还没吃,空着肚子又连喝六杯就有点撑不住。   黎掌柜对这个新招来的帮厨是一千个满意一万个满意,见叶佳瑶脸色不太好,就说:“二妹,你和李尧先回去,李尧,明天你不用很早过来,赶得上做午饭就行。”   黎二娘道:“那行,不过,明儿个我就不过来了,客栈里焦头烂额的。”   黎掌柜歉意道:“这几天辛苦你了,你们客栈的损失都由天上居补上。”   “损失倒没什么损失,就是有也不能叫你补,自家兄弟姐妹帮忙是应该的,没事儿,我先走了。”黎二娘莞尔道。   “叫老关送你们回去。”黎掌柜叫小陆去让老关备马车。   叶佳瑶又累又晕,也就不矫情了,把一百两银票给黎掌柜:“掌柜,麻烦散开了,给大伙分一分。”   黎掌柜道:“这是世子爷赏你的,你自己留着。”   叶佳瑶笑笑:“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是大家的功劳。”   黎掌柜踟蹰片刻道:“那好,我给你散出来,拿出三成大家分。”   即便如此数目也相当可观了,酒楼里李尧不算还有七位帮厨,三位杂工,伙计门童加起来足有二十几人,每个人可以分到一两多,要知道,杂工的月钱就只有一两,足够了。   叶佳瑶大方不假,但是一百两银子都分掉还是有点肉疼,她现在可是贫困户,虽说还不到靠别人救济的地步,也是捉襟见肘的,黎掌柜这么分派正合她心意,便说:“掌柜安排来就是。”   黎掌柜对李尧这么关怀体恤,让其他人都很羡慕,已经没有悬念了,这个李尧很快就会接掌大厨一职。大多数人是没有意见,相反还挺希望李尧来当大厨,李尧平易近人还出手大方,不像以前的牛大厨,做不好责任都是他们的好,做得好功劳都是他自己的,动则呵斥,怒责打骂……李尧口口声声大家的功劳,还把赏银分给大家,就这一点,牛大厨跟她比,连个脚趾甲盖都比不上。   但钟祥就不这么想,在他看来;李尧是靠着关系进来的,李尧给大家派赏银是为了笼络人心,如果没有李尧,也许今日出风头的就是他。所以,李尧是他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是他眼里的沙,肉中的刺,必须除之而后快。   走出天上居,叶佳瑶没看到赫连景倒有些意外,依她对小景景的了解,他那急脾气,肯定会在外面等着她,抓着她质问。   算了,也许是她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小景景已经回到王府,用不着她了。   叶佳瑶让黎二娘上车,自己跟着马车走。她现在是男子装扮,虽说黎二娘已是大婶的年纪,但身量依然苗条,风韵犹存,为了二娘的名誉,还是该避避嫌。   黎二娘说:“你可以和老关同坐。”   “不了,我想走几步吹吹风,散散酒气,反正也不远。”叶佳瑶婉拒道。   马车慢悠悠地滚动起来,在青石铺就的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   远处飘来悦耳的丝竹声,秦淮河上灯影如星,一艘艘华丽的画舫静静地飘在绚烂的灯河中,十里秦淮,灯影桨声,史书上描述的迤逦繁华的画面此时就展现在眼前。   尼玛,等老娘有钱了,也去包一艘画舫,请上金陵最漂亮的姑娘游上一游,潇洒一回。   叶佳瑶心里发着宏愿,蓦然想起一件事,顿时倍感纠结。   小景景已经知道她在天上居了,会不会把蠢驴给招了来?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她躲来躲去的还不就是为了躲那头蠢驴。   但她已经签了约,总不能违约吧?   她还有大计划要实施,总不能为了蠢驴连仇也不报了吧?   怕什么呢?叶佳瑶挺起胸膛,给自己增添几分气势,难不成蠢驴还会把她强抢回去?他不都说了,不用再演戏,说不定见到她也当做不认识。   呃!如果他当真是这样的反应,恐怕她会更呕,更窝火,尼玛,老娘前世今生的第一次就这么断送了,什么补偿都没得到。   叶佳瑶郁郁不平想着这些糟心的事儿,丝毫没发现有个人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   赫连景这回学了个乖,没有贸贸然的就去找她,他要先摸清她的所有情况,然后做好万全的防范,防范她再度无声地消失。   一路跟到了来福客栈,赫连景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大尧尧出来,看来,这就是她的落脚点了。   小二出来关店门,赫连景忙向他招手。   小二疑狐地走出来:“客官,您有什么事儿?”   赫连景将他拉到一边,小声问:“客栈里是不是住着一位叫李尧的小哥?”   小二道:“是啊,怎么啦?”   赫连景叹息着说:“他是我一个远方亲戚,父母双忘,来金陵谋生,我本让他住我家,给他安排个好差事,可他这人太自量,生怕给我添麻烦,宁可跑来住客栈,给他银子他也不肯收,哎,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小二听说赫连景是李小哥的亲戚,便放松了戒备:“李小哥人挺好,一来就帮了我们掌柜大忙,我们掌柜挺喜欢他的,这会儿我们老板娘正给他做面吃呢!”   赫连景一阵心疼,大尧尧忙活了一晚上,现在才吃面,都该饿坏了。旋即摸出几颗碎银子塞到小二手上:“他一个人住在外头,我委实不放心,小二哥,麻烦你暗地里多照应他,不过千万别让他知道,不然,他又觉得欠了我的情。”   小二不好意思的要把银子还给赫连景:“您不说我也会照应的,他是我们这的客人。”   “收着收着,以后,他有什么事情,不论大事小事,烦请你告诉我,我会每天派人来找你打听,如果他要离开,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在赫连王府当差,你上王府找我,就说找小景就成,我不会亏待你的。”   小二暗暗心惊,原来李小哥这位亲戚在赫连王府当差,肃然起敬,道:“那行,这事儿我应下了。”   赫连景郑重其事叮嘱道:“千万别让他知晓了。”   小二笑道:“不会,我办事儿,您放心。”   “哦,对了,我听说他在天上居谋了份差事。”   “是啊!李小哥厨艺了不得,一去就签了一等帮厨。”   “哦,那你知道他签了几年?”   “李小哥跟我们掌柜说这事儿的时候,我听到那么一耳朵,好像是签了三年。”   小二自发自觉道:“他在我们客栈定的是三个月的包房,地字号,我们掌柜还给他打了三折。”   赫连景听到大尧尧住地字号又是心疼,地字号是最差的客房了,得想个法子让大尧尧住的好一点才行。   叶佳瑶走了一路,酒气也散了,人没那么难受了,吃着二娘下的面,倍感心满意足。   二娘的手艺真不赖,普普通通地西红柿鸡蛋面被她做的特别有滋味儿。   “大嫂的厨艺这么好,大哥您怎不也开家酒店,比开客栈赚钱啊?”叶佳瑶边吃边问。   杜掌柜道:“开酒楼哪有那么容易,再说也累人,你大嫂她身子不是很好,受不得累。”   叶佳瑶讶然,难怪二娘看起来那么瘦。   “大哥,您孩子呢?怎么没瞧见?”   杜掌柜神色怅然,长叹一息:“没了,十岁上生了一场大病,没救回来。”   叶佳瑶一口面含在嘴里,差点呛着,真想打自己嘴巴,一不留心戳到人家痛处了。   “不,不好意思啊,我……”   杜掌柜摆摆手:“没事儿,别让你嫂子听见就是,她听不得,一听就难受,一难受就犯病。”   叶佳瑶重重点头,打死她也不提这茬了。   小二从外头进来,杜掌柜蹙眉道:“叫你关个店门,你上哪儿了?”   小二支吾道:“刚才有个客人想住店,问了下价,嫌贵走了。”   杜掌柜发牢骚:“就这还嫌贵,也不去打听打听,满金陵城就数我这来福客栈价钱最公道了,哎,这年头,做啥生意都难。”      第五十五章 捧场      昨天累的像死狗,不过胜在年轻,睡一觉,精神头又回来了,叶佳瑶起了个大早,先帮小二扫地擦桌椅,再去厨房帮二娘做早饭。   自从穿越过来,她也就彻底告别了睡懒觉的爱好,前世怎么改都改不了的毛病,在生存的压力下,自动痊愈。   等二娘和小二起来干活,大堂已经扫的纤尘不染,桌椅摆放整整齐齐,擦的锃光瓦亮,厨房里已经飘出馒头与包子的香气。   “李尧,以后你可别这样了,你是客人,怎好让你做事?”   二娘相当不好意思。   “大嫂,反正我已经起来了,闲着也是闲着。”叶佳瑶往炉灶里添柴火。   “闲着养养神也好,天上居的活可不轻松。”二娘道。   叶佳瑶笑呵呵:“没事儿,咱年轻。”   吃过早饭,叶佳瑶就去酒楼上班了。   钱管事见到叶佳瑶,满面堆笑:“李小哥,怎么来的这么早?掌柜的都让您好好歇歇,晚点来。”   叶佳瑶偏了下脑袋,确定自己没听错,钱管事用的是尊称“您”。   呃,也就一晚上而已,变化这么大。   “想早点过来做几个新菜式,让掌柜瞧瞧行不行。”   “小哥要做新菜啊,那太好了,掌柜的要稍微晚点过来。哎,小哥,这是您的银票,我给您换了小面值的,其余三十两都分派下去了,帮厨是二两,杂工伙计一人八百个铜子,门童和老关五百铜子。”钱管事没好意思说自己也拿了二两。   “行,你们分派来就好。”反正大家都知道赏银是她给的,分派是酒楼分派的,分的不均怪不着她。   叶佳瑶收好银票,往厨房去,一路上大家都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尧哥……”   天上居里除了两位门童年纪比她小,其余人都比她大,一个个叫她尧哥,当真很不习惯。   “你们叫我小尧或者小李就好了。”叶佳瑶谦虚道。   “咱们这可是靠厨艺说话的,谁厨艺最好谁就是老大,大家说,是不是?”二等帮厨邓海川笑道。   其实他心里最想说的是,谁能给他们钱谁就是老大。昨儿个他们得了二两半赏银,足足半个月的工钱。他在天上居也干了四五年了,头一回碰到这种好事。   “是,尧哥。”大家齐声道。   叶佳瑶嘴角抽了抽,玩笑道:“拜托各位千万别这么叫,小弟我风华正茂都被你们叫老了。”   众人哈哈大笑,厨房里许久没有这么轻松愉快的气氛了。   蓦地,笑声戛然而止,大家的视线都投向了门口。叶佳瑶回头,只见钟祥冷着脸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刘其胜。   钟祥径直朝她走来,那冰冷的脸散发着低压,厨房里的热度都给降了下来。   叶佳瑶感觉到明显的敌意,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敌意因何而起。职场上的争斗,古今皆同,逃不开一个利益冲突。   不过,放在明面上的不愉快总比当面笑背后捅刀的好。   钟祥手里攥着二两半银钱,“啪”的放在叶佳瑶身边的工作台上,然后转身,去拿了自己的围裙系上,帽子戴上,准备开工。   叶佳瑶撇了撇嘴,把银子收起来。这家伙挺傲啊,有钱也不要。   叶佳瑶也不急着去找他,而是招手把邓海川叫出去。   “海川兄弟,祥哥他这是怎么了?”   邓海川说:“这还用说吗?祥哥在这里做了七年了,去年才混到一等帮厨,您一来就是一等了,他心里多少有点别扭,不过祥哥他人挺好的,过阵子就没事儿了。”   是吗?叶佳瑶可不这么觉得,这种事情要靠自己想开是不太可能的。   “那祥哥擅长做什么菜?”   “祥哥的厨艺还是挺全面的,要说哪样比较出色,应该还是面点吧!不过他没什么机会表现,之前的牛大厨自己有带面点师来,牛大厨一走,把面点师也带走了,这几天的面点都是祥哥在做,可惜昨晚那帮客人没人点甜品。”邓海川也是实话实说,李尧没来之前,祥哥可不是这样的。   听得出邓海川对钟祥的维护,叶佳瑶笑了笑:“那是他的优势,我做面点可不行,看看有没有机会跟他合作。”   叶佳瑶又摸出二两银子连同钟祥还给她的二两半塞给邓海川:“晚上收工后,你帮忙弄两坛好酒,就说祥哥请弟兄们的,喝完再说。”   估计钟祥知道后,脸都要绿了。先试探一下,这家伙是霸王攻呢还个虚胖份子。   邓海川犹豫了一下,说:“行,那你晚上来不来?”   叶佳瑶摆摆手:“我住外头不方便,改天再跟你们聚。”   夏淳于昨夜宫中当值,一直等到皇上下朝,见没什么吩咐,这才下值回府。   刚到府里,下人就来报:“景小王爷在外书房等候。”   夏淳于心说:昨儿个不是刚来过,怎么又来了。   “小景。”夏淳于步入书房。   赫连景昨儿个回府后就派了亲信平安去来福客栈盯着,兴奋的一夜没睡好觉,早上平安来报,大尧尧已经去天上居了,他就琢磨着要请淳于哥去天上居吃饭。   一来是去捧大尧尧的场;二来,能这么顺利找到大尧尧,淳于哥功不可没,得好好谢谢淳于哥;三么,淳于哥一直对他这般坚持的要找大尧尧无法理解,不就是路上遇到的一个臭小子么?心地好帮过他而已,他要让淳于哥见识见识,大尧尧是多么与众不同。   “淳于哥。”赫连景欢快的迎上去。   夏淳于蹙眉瞅着他,这小子每次来都是愁眉苦脸,今儿个怎么满脸开花了?   “有什么好事这么开心,找到你的瑾尧兄了?”夏淳于施施然坐下来,丫鬟随即奉上茶。   “淳于哥,您猜对了,我找到大尧尧了。”赫连景笑的合不拢嘴。   夏淳于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不过是随意调侃一下,谁知还真说中了。   “淳于哥,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大尧尧果然来了金陵,昨儿个您不是让我去找赵启轩么?他给您办庆功宴您没去,我被他给拽了去,结果嘞,淳于哥,无巧不成书这话以前我只在戏词里听说,没曾想自个儿真碰上了,那大尧尧就在天上居当厨子。”赫连景满心喜悦无处说,一股脑儿都兜了出来。   夏淳于想说,你不要大尧尧,大尧尧的叫好吗?知不知道瑶瑶这两字是爷心头一块疤。   “那是真巧了。”   赫连景笑嘻嘻的凑上来:“淳于哥,中午咱们去天上居吃饭好不好?我请客,得谢谢您不是?”   夏淳于斜了他一眼:“你想去捧场吧?”   赫连景嘿嘿一笑:“大尧尧做的菜很好吃。”   “你还是找别人去吧,中午我已经答应了你哥,去香溢楼。”夏淳于道,别人请吃饭他可以推辞,但赫连煊相请,必须去,况且,回京后,还没跟赫连煊好好聚一聚。   “你们去香溢楼干嘛?那老牛鼻子能做出什么好菜?干脆都去天上居好了,淳于哥,保证不会让您失望的。”赫连景极力推荐。   “算了,你哥都订了位置了,下次再说。”   赫连景很是失望,请个人吃饭都请不到。   离开靖安王府,赫连景又直奔永安王府,赵启轩这个闲人肯定有空。   赵启轩昨儿个游湖游到半夜,这会儿还没起,呼呼大睡。   赫连景也不管,冲到他房里去直接掀毯子。   “起来了,吃午饭了。”   一掀开,赫连景闭眼都来不及,忙转过身涨红了脸道:“你怎么睡觉不穿衣服的。”   心里还补了一句:你个不正经地臭流氓,一柱冲天的,做梦都不正经。   赵启轩做梦正跟小苏幽会,美得很,被人吵醒就要发火,见是赫连景,便转了笑脸:“小景,你怎么来了?”   赫连景都不敢回头:“你赶紧穿衣服,我去外头等你,快点啊!”   赵启轩撇了撇嘴,被人看光光的是他好不好,小苏都还没见过他的好身材,吃亏的是他吔,他都没脸红,小景倒像被人强了似得。   赵启轩穿好衣裳出来:“小景,一大早的找我什么事儿?”   赫连景脸上的热度还没退,刚才那一幕冲击力太大,不知道会不会长针眼。   “什么一大早,这会儿都快午饭了,我找你吃饭。”赫连景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这么晚了?”这阵子赵启轩日子过的有点迷糊,老侯爷不在府里,他欢脱的很。   赫连景指指条几上摆的钟漏。   “呃……小景,你找我吃饭啊,行啊,哥请客,你说,要上哪儿?香溢还是福记?”赵启轩大方地说。   赫连景嗤鼻道:“某人昨晚不是说,以后你赵启轩请客就在天上居了?”   赵启轩愣了会儿神,敲敲脑袋:“瞧我这记性,这话我还真说过,那……咱们天上居走起?”   叶佳瑶早上做了几道新式菜肴,黎掌柜尝过后,命人写进菜单里。   小陆进来禀报:“掌柜,昨儿个永安侯世子爷和景小王爷又来了,在芙蕖阁,点了名要尧哥过去。”   叶佳瑶悻悻撇嘴,这小子,终于还是来了啊!耐心真是越来越好了。      第五十六章 你耍我      芙蕖阁里,赵启轩歪在雕花靠背椅上,眼角含了一点笑,那笑意有些耐人寻味:“小景,打从进了这楼,你就心神不宁,你在紧张什么?”   赫连景收回盯着门的视线,心虚道:“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赫连景端起茶来喝,一喝一大口,那茶是刚泡的,用得是滚沸的水,赫连景被烫的跳起来,茶水都洒在了身上。   “这……这茶是谁泡的,是要烫死爷吗?”   在包房内服侍的小陆忙上前为小王爷擦拭,吓的声音都打着颤:“小王爷息怒。”   “起开起来……”赫连景烦躁地推开小陆,   “是是是,小的这就给小王爷重新上茶。”   赵启轩摇着扇子吃吃笑:“是谁说要喝热茶,这会儿又忘了。”   赫连景没好气地瞪他,悻悻地擦拭着衣上的茶水。   “咚咚……”有人敲门。   赫连景连忙坐好,清了清嗓子:“进来。”   叶佳瑶推门进来,见小陆正蹲在地上收拾茶杯茶叶,永安侯世子笑眯眯地歪坐一旁,小景景则是正襟危坐,胸前还有一片水渍。   “这是怎么了?小陆,你怎么伺候客人的?”叶佳瑶不管谁对谁错,先责问小陆,客户是上帝,不能得罪,再说,她还不知道小景景是不是来找她算账的。   小陆有苦说不出,心中冤屈,却不敢辩解。   赫连景道:“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洒了。”   “赶紧给小王爷换杯茶。”叶佳瑶给小陆递了个眼色,小陆低头出去。   叶佳瑶这才拱手施礼:“李尧见过世子爷,小王爷。”   “免礼免礼,昨儿个你说还有好些拿手好菜,爷今儿个特意来尝尝鲜。”赵启轩微然道。   叶佳瑶笑说:“鸡鸭鱼肉鲍参雁翅虾蟹鲜蔬,世子爷随便点,想吃什么,在下给世子爷做。”   “我想吃叫花鸟。”赫连景不满她只让赵启轩点菜,便囔囔道。   叶佳瑶皮笑肉不笑:“在下有改良版的叫花鸡,小王爷要尝尝吗?”   “改良的不要,就要叫花鸟,而且必须原汁原味。”赫连景坚持。   叫花鸟是大尧尧给他做的第一道菜,食材还是他千辛万苦打来的,记忆犹新,怀念的很。   果然是来找茬的,尼玛,要做这道菜,老娘还得去挖土。   “行,小王爷要吃什么,在下就做什么。”叶佳瑶妥协道,有机会再跟你丫的算账。   “我还要草菇汤泡大饼。”赫连景又道。   叶佳瑶真心想拍死他,尼玛,那是老娘在野外捡的草菇好不好,这里是酒楼,有冬菇平菇金针菇猴头菇就是没有你要的草菇,你当老娘是孙悟空,拔根毛就能给你变出来?   叶佳瑶笑着磨牙:“草菇没有,换香菇成不?”   赫连景想了想:“那也要做的小爷我满意才行。”   赵启轩有点摸不着头脑,小景点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总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啊!   叶佳瑶问:“那世子爷要点什么?”   赵启轩扇子一摇:“就上你拿手的,今儿个就我和小王爷,你看着办吧!”   “行,那两位爷稍等,在下这就去做。”叶佳瑶拱手告退。   回到厨房,叶佳瑶叫三等帮厨崔东朋:“东朋,你去找点黄泥来。”   崔东朋茫然:“尧哥,要黄泥做什么?”   叶佳瑶愤愤地说:“做叫花鸟。”   呃……大家皆愣住,叫花鸟,没听过这菜名啊。   “海川,去弄只鸽子来,祥哥,烦请烙个大饼,别的料不用加,一小撮细盐就行,白面烙大饼。”   叶佳瑶挽起衣袖,准备开动。   钟祥道:“我没空,你只要伺候两位爷就行,我可得做好几桌菜。”   他很怀疑叶佳瑶让他做这种没水准的东西是想要砸他的招牌,再说,他凭什么听他的吩咐,掌柜又没宣布他李尧就是大厨了。   叶佳瑶点点头,行,你拽。   “谁会烙大饼?”你不做,总有人做。   三等帮厨蒋有礼想要出声,被钟祥一记冷眼瞪回去。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叶佳瑶看在眼里,想想还是算了,不为难蒋有礼,便拿了摘了团醒好的老面自己做。   将面团擀成片状,撒上一小撮细盐再擀,倒上点黄油对开,再把面皮卷起来,做成饼剂子。   一边做一边腹诽:臭小子,你丫的是要告诉老娘那一路的艰辛你都记得,还是故意来找老娘的茬?   芙蕖阁里,赵启轩和赫连景相对而坐,赵启轩眯着一双桃花眼,带着审度的意味盯着赫连景。   赫连景被他盯的发毛:“你看我做什么?爷脸上又没花,爷又不是你家小苏。”   赵启轩扇子啪的一收,探过身来,嘴角轻则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贼兮兮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找那个人了。”   赫连景嗤鼻:“为什么?”   “因为你移情别恋了。”   赫连景差点滑到桌底下去,瞪大了眼睛唬道:“你胡说什么?恋什么恋?”   赵启轩一副爷目光如炬,洞若观火,你小子休想瞒我的笃定,道:“否认就是心虚,瞧你那眼睛瞪的,你知不知道你有一个毛病,一心虚就瞪眼。”   赫连景赶忙恢复常态,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你。”   “昨儿个我就瞧你不对劲,一看见李尧,那眼睛就跟狼眼似得,噌噌直冒绿光,今儿个又着急忙慌地拉了我过来给人捧场,人没来你坐立不安,人来了,你连正眼都不敢瞧人家,还故意点什么奇怪的菜名刁难人家,小景,爷是过来人,你小子就是典型的心里喜欢说不出口,想对人家好却故意反着来,情窦初开羞于表达茫然不知所措,而且内心纠结与情感与礼教惶惶不安……”赵启轩摆出一副情感专家的姿态分析小景的心理。   赫连景被他说的一愣一愣,自己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要不要爷替你指点迷津?”赵启轩是很乐意帮这个忙,将断袖的队伍扩大,这样,世上便多一个理解他的人,何乐不为?   “指点你个头?”赫连景局促的用手指敲着桌面,杂乱的节奏泄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混乱。   “你真对这李尧没意思?”赵启轩笑的似是而非。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赫连景撇嘴。   赵启轩打开扇子,施施然地摇啊摇,慢悠悠地说:“既然你没意思,那爷可就要动手了,小苏一去两年杳无音讯,我看他是真对我没意思,算了,强扭地瓜不甜,这李尧相貌清俊,人又机灵,说话行事很对爷的脾气……”   “你……你要做什么?”赫连景紧张起来。   “追她啊!不瞒你说,李尧是爷见过的,除了小苏之外最有感觉的一个了,爷那么多年把心血花在小苏身上,为了他小命也差点没了,但凡还有点心的,都要为之动容,到头来依然是一场空,爷想通了,世上美男何其多,何必单恋那一枝,爷认定了,就李尧了。”赵启轩合扇敲了下掌心,坚定说道。   赫连景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那个……启轩,昨儿个你还跟我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怎么今天就放弃了呢?小苏吧,我想他也不是不喜欢你,是他家老头反对的太厉害,他又是个孝子,我估摸着他这会儿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惆怅伤怀呢,要是知道你放弃了,他肯定会伤心的。”   “再说了,李尧虽好,可他毕竟只是个厨子,你们身份差距太过悬殊……”赫连景搜肠刮肚的想理由,试图打消赵启轩这可怕的念头。   “若有真情,这些都是次要。”赵启轩忍着笑说道,小子,急了吧?   “好吧,这些不重要,但你如何确定他会喜欢男人呢?用你的权势去压他?这样做未免有失磊落。”赫连景快要哭了,他拉赵启轩来,是来捧场的,不是让他来挖墙脚的。   赵启轩微微一哂:“他喜不喜欢男人,没问过怎么知道?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就像我,十二岁之前还想过要将来要娶表妹,直到见到小苏,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   赫连景没辙了,心下懊恼的不行,愤愤道:“总之你不许打他的主意。”   “为什么?我喜欢他碍着你什么事儿了?”赵启轩再接再厉,看你小子还敢不承认。   “因为……因为……因为他就是我在找的那个人。”赫连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这倒让赵启轩吃了一惊,不是说人去了江西?怎么就变成李尧了?   “你别想歪了啊,我跟他,只是朋友,朋友而已。”看到赵启轩的眼神又变得猥琐起来,赫连景连忙申辩。   “只要你对他不是那种意思,就没关系啦。”赵启轩闲闲说道。   “反正就是不行,我不能让他掉你的坑里去,你要敢打他主意,咱们朋友都没得做。”赫连景气呼呼地警告他。   赵启轩挑眉:“哟嗬,还威胁上了,爷可不吃这一套,除非你承认他是你看上的,不然,爷是不会收手的。”   赫连景一张脸憋的通红,老子要是能肯定自己的心意,能说出这句话,也不用这么纠结了。   看他真急了,赵启轩笑道:“跟你开玩笑的,你看你,还急眼了。”   赫连景大窘,气囔道:“你耍小爷玩呢?”   赵启轩抱拳赔笑,继而语重心长地说:“小景啊,这辈子遇上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什么世俗偏见都是浮云,有哥这个垫底的在这,你怕什么?”      第五十七章 质问      叶佳瑶做了小景要的蘑菇汤、叫花鸡,又做了时蔬三鲜、凉拌木耳、猪肚鸡、翅丝甘蓝,亲自上菜。   黎掌柜在楼梯口等着她。   “李尧啊,待会儿你就陪小王爷喝两杯,厨房里你先不用忙了。”   叶佳瑶一愣,尼玛,你当老娘三陪啊!   黎掌柜可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这是多大的荣幸啊,陪小王爷用饭,想想都要激动的泪流满面。   “嗯,你放心,世子爷不在。”   那位世子爷是出了名的好男风,如果是点了名要李尧陪世子爷吃饭,那就有点说不出口了。   叶佳瑶又是一愣,为什么世子爷不在就能放心?   “快去吧,别让小王爷久等了。”黎掌柜笑呵呵地催促。   好吧,就一个小景景没啥好怕的,老娘一回就教训得他老实,看他下回还敢不敢找茬。   叶佳瑶斗志昂扬地走进芙蕖阁。   赫连景一个人坐在那里对手指,赵启轩一番话说的他心里更混乱了,难道自己真的也有断袖的潜质?对一个男人牵肠挂肚,见不着就失落,见着了欣喜若狂,这就是爱?是么?对么?可是,十六年来,他还真没对哪个人这般上心,不管是男的女的都不曾有过。赫连景觉得自己脑子打结,快要疯掉了。   “小王爷,您要的菜来了。”叶佳瑶将菜摆上桌。   拿起一个小锤子,敲开黄泥包裹着的叫花鸽子,一阵肉香伴着荷香扑面而来。   看小景景没反应,只是呆呆地坐着,叶佳瑶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屁孩在闹什么情绪?   撕了一条鸽子腿放到他碗里:“不是囔囔着要吃叫花鸟么?保准原汁原味儿,尝尝吧!”   赫连景闻着这香味,又想起第一次打到一只鸟儿,开心的跟什么似的,欢快的跳进荷塘摘荷叶,奋力的刨坑,然后兴奋又好奇地趴在地上看大尧尧做叫花鸟。   他出生在富贵窝,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从未尝过挨饿的滋味,没试过睡在破庙凉亭被蚊子咬的满头包,没经历过苦难,不知道这世上原来有那么多人生活不易。   所以,那只好不容易得来的叫花鸟,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最美味,那香味融进了骨子里,两人坐在土堆上狼吞虎咽抢食的场景也一并融进了他的脑海,再也挥之不去。   他只是默默的吃着,回想着往事,也不管大尧尧还站在一旁。   叶佳瑶耐着性子看着他面无表情、慢条斯理的一口叫花鸟,一口蘑菇汤,完全把她当透明,心说:小屁孩还会玩深沉了,有长进。   赫连景吃完了一整只鸽子半碗汤,这才拿了纸巾擦手拭嘴,细长的凤眼斜挑着看叶佳瑶。   “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终于开始质问了啊!叶佳瑶撇嘴道:“没有啊,没说话不算话。”   赫连景眼底浮起一丝恼怒:“你答应过一定会来找我的,我们还击掌为誓。”   叶佳瑶振振有词地说:“我是会去找你啊,不过是晚一点,我想等我先找到事做,安定下来再去找你,谁知道这么巧就先碰上了。”   反正当时又没说一到金陵就要去找他。   “你骗人,那你为什么在镇江下船?你知不知道我在码头守了几天,等到李茂的船可船上却没有你,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好,你在镇江下船,我就去镇江找你,你知不知道我的人都快把镇江翻过来了,可依然不见你的踪影,你知道我又是什么心情吗?就在昨晚,我已经拜托了赵启轩,让他姐夫在江西寻你,大尧尧,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到现在还来狡辩,我最讨厌说话不算话的人。”赫连景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在这牵肠挂肚,她却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他快要气炸了。   叶佳瑶想骂人,尼玛凶什么凶?仗着自己是小王爷了不起吗?可是,看他凶巴巴的骂完人,自己的眼睛倒是先湿了,泛着泪光无比委屈的样子,好像刚刚挨了骂的人是他一样。搞得她想发火又发不出来。   “小王爷,你想太多了,我去镇江是有点事要办,至于说去江西,本来是真要去的,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金陵乃是繁华之地,找工作应该比较容易,再说,跟你还有约呢!虽然我不太肯定你是不是还记着这份约定,但我不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啊!”   “来金陵的路上我还病了两天,躺在一间破庙里痛的死去活来,前儿个夜里才到的金陵,是来福客栈的掌柜介绍我来天上居,昨儿个早上过来应聘的,这些你可以去问来福客栈的杜掌柜,问这里的黎掌柜,我可有半句谎话?”叶佳瑶心平气和地说。   赫连景听到她在路上病了两天,什么气都消了,只有心疼,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回头请个御医来给她瞧瞧才是。   看他面色缓和下来,叶佳瑶又说:“小景景,说实话,如果你只是一般的富家子弟,我肯定蹭吃蹭喝的就蹭到你家去了,但你是小王爷,对于我们这种平民老百姓来说,你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这让我很犹豫,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去找你,但我想,我还是会去找你的,等我在金陵混出点名堂,到时候,就以老朋友的身份去见你,而不是上门求你施舍一碗饭,一杯羹,我不想被人看不起,小景景,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赫连景感动的几乎要落泪,以前大尧尧每次喊他小景景,他都很有意见,现在听来,倍感亲切。大尧尧没有忘了他,大尧尧躲着他只是怕被他看轻了。   赫连景忙站起来,帮叶佳瑶拉开椅子:“大尧尧,你坐。”   叶佳瑶被他摁坐下来。   赫连景把菜全推到她面前:“饿了吧?快点吃。”   呃……这么殷勤?不生气了?这么好哄?   “你吃吧,我不饿,这些是专门为你做的。”叶佳瑶客气道。   “你吃你吃,我已经饱了,再说,我想吃你做的菜,可以常来啊,每天都来。”赫连景笑道。   叶佳瑶头皮发麻,还每天来?这里的菜价可不便宜,再说了,这钱又不是送给她的,偶尔来几次就行了呗!   叶佳瑶觉得有必要好好跟他谈谈:“那个……小景景,你听我说,你家是有钱,可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天天上酒楼,别人看着也不好看,还以为你有多么游手好闲,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有所作为,上报国家下惠黎民,反正我在这签了三年,你偶尔过来捧捧场就行了,要是有什么交际应酬就放这里请客,等将来我自己开了酒楼,你天天过来捧场我也没意见。”   赫连景失笑,大尧尧话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因为这酒楼不是她开的。   “好吧,我听你的。”   想了想,又说:“要不,我出资,你出力,咱们合开一家酒楼怎么样?”   赫连景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跟大尧尧天天在一起。而且以大尧尧的厨艺,加上他的人脉,酒楼的生意一定火爆的不行,什么香溢楼、天上居、满记全部打趴下。   谁知大尧尧一个白眼丢过来:“想什么呢?我刚签约,难道要我毁约吗?”   赫连景不以为然:“毁约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找黎掌柜去,看他放不放人。”   “不许去。”叶佳瑶唬道,她刚来金陵立足未稳,还需要多多学习,再说,能进天上居,还是杜掌柜夫妻两帮的大忙,她感谢都来不及,结果说走就走,那她成什么人了?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开酒楼是她的心愿不假,但她要开的是一间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酒楼,她可不想依附别人也不想合作,合作的时候开开心心,万一搞砸了就成仇人了,这种事,她在现代见得太多了。   “开酒楼的事以后再说,还没学会走路就想跑了,你以为开酒楼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叶佳瑶教训道。   赫连景悻悻,一腔热情被泼了冷水。   “还有啊,你带谁来都可以,但是不许带那个在扬州抓你回来的家伙过来。”叶佳瑶突然想到这个重要问题。   赫连景纳闷:“为什么?”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地说:“我讨厌他。”   呃……赫连景一头雾水,淳于哥怎么招惹到大尧尧了?他们又不认识。难道说,大尧尧是痛恨淳于哥硬把他捉回金陵,害得他们不得不分开?   赫连景自行脑补,心跳都不由的加快起来,是这样吗?是这样吗?那……那真是太开心了。   叶佳瑶夹了根土豆,见小景景一旁盯着她傻笑。   “你笑的这么傻,你自己知道么?要不要拿面镜子你照照?”叶佳瑶斜眼睨他。   赫连景忙绷住笑容,只一会儿又绷不住,笑了起来,目光熠熠,潋滟着无尽流光,似阳春里秦淮河上粼粼水波。   “大尧尧,找到你真开心。”   叶佳瑶忍俊不禁,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嗯,见到你我也很开心的。”叶佳瑶点头道。   这可不是假话,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弟弟。   赫连景笑得越发灿烂,内心的喜悦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第五十八章 小白脸      香溢楼的包房里,赫连煊和夏淳于对饮小酌。   “小景回来后也是天天往外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看他整日游手好闲的,我就头疼,想给他安排个差事,又怕他弄砸了,丢赫连家的脸。”赫连煊无比头疼地扶额。   夏淳于心说:小景在忙什么?还不是忙着找人,不过现在人找到了,应该收收心了。   “要我说,还是给他按个差事的好,有事做心就会静下来,就有了责任感,做得好做不好先不论,谁不是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就是你,不也吃过败仗么?我刚当差那会儿,不也出过岔子么?小景人挺聪明,只要给他机会,会有一番作为的。”夏淳于安慰道。   赫连煊想了想:“回头我瞧瞧,有什么合适的差事,你也留意一下。”   夏淳于笑道:“行,我留意着。”   “对了,你在黑风岗那位三夫人是怎么回事?一直没机会问你。”赫连煊好奇地问。   夏淳于给自己斟满了杯中酒,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液体一直灼烧到胃里,然而却化不开郁结于心的怅然。   这桩心事压在心头,沉甸甸的,白天还好些,有事做,一到晚上,夜深人静,辗转反侧间每每想起那个人,心就一揪一揪的特难受,有时半夜里醒来,会下意识地去摸摸枕边,却是空荡荡的,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他曾仔细的琢磨过自己的心思,但总是搞不清,自己对瑶瑶到底是因为愧疚所以才念念不忘,还是真的喜欢上了,也许,这两者皆而有之。   “她原是好人家的女儿,被劫持上山,大当家的把她赏给了我,我一直以为她是大当家安插过来的钉子……后来才知道不是,说实在的,这辈子我没亏欠过什么人,唯有她一个,可惜她死了,我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夏淳于苦笑着,又斟了一杯。   赫连煊好半响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感叹一句:“红颜薄命。”   顿了顿又安慰道:“你也无需自责,在那种情况下,你提防着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仅关系到你自己的安危,还关系到大局的成败……”   夏淳于摆摆手,语声益发苦涩:“你不知道情况,我答应过她,要护她周全的,可终究没护住。”   赫连景哑然,他和夏淳于从小玩到大,有着过命的交情,他印象中的夏淳于,精明能干,冷傲不羁,什么时候见过他为一个女人这般黯然神伤,可见那女子自有过人之处。   “算了,别想了,都已经过去了,你要真觉得愧对人家,就好好补偿她家里人就是,她家在哪儿你总不会也不知道吧?”   提到家人,夏淳于幽深地眸底透出一抹冷意来。那些是瑶瑶的亲人吗?那般冷血无情,阴谋暗算,还想补偿?他一个个的找他们算账。   不过这些话,他不想告诉赫连煊,便漠然一笑。   “不说这些了,喝酒。”   赫连煊本来想跟夏淳于说件事儿,是关于琉璃郡主的,琉璃郡主是太后最宠爱的小郡主,太后一直想为琉璃寻一个良配,昨日,母亲入宫,听太后说起,似乎很看好淳于。   这是好事,不过看淳于现在的心情,似乎不适合提这事,便按捺住不说,太后若是定下来,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叶佳瑶好不容易把小景景哄走,回到厨房,一个个的都用羡慕嫉妒的眼神看她。   叶佳瑶实在很无语,这有什么好值得羡慕的?她都烦不胜烦。   “哎……这年头,做什么事都得看脸蛋,脸蛋长的好就有人捧场,不像咱们,五大三粗,做死做活,菜做的再好也是白搭。”有人酸溜溜地讥讽道。   叶佳瑶一看,是钟祥的跟屁虫刘其胜。   你丫的,讽刺老娘当小白脸么?你以为小白脸是人人都能当的?你丫的长得五大三粗怪谁?回去怪你妈呀!在这里冒酸泡你也不能从猪八戒改良成唐僧啊……   “好好做你的事,咱踏踏实实做事,本本分分做人不挺好?”钟祥不咸不淡地说道。   呵!两人还一唱一和说起相声来,这是在讥讽老娘靠歪门邪道投机取巧上位了?谁特马地说男人胸怀广阔,心眼小起来,连女人都要自愧不如。   邓海川笑呵呵地打圆场,岔开话题:“尧哥,今儿个做的菜小王爷怎么说?那叫花鸟我看着有点悬啊,黄泥巴包着,小王爷受得了?如今的叫花鸡可都改成用花雕调面粉包裹了。”   叶佳瑶笑了笑:“景小王爷是忆苦思甜来了,我来金陵路上巧遇景小王爷,当时他正肚子饿,我赶巧正在野外刨了个土坑做叫花鸟,他闻着香就寻了来,一直很怀念这味道,所以昨晚知道我在这里做厨子,今儿个特意找我做叫花鸟的。”   叶佳瑶故意说出她和小景景的渊源,隐去了小景景落魄的那一段,虚虚实实,目的是为了告诉某些心思不纯的家伙,老娘跟人小王爷是有交情,怎么样?而且还交情匪浅,怎么样?老娘自认为长的还算过得去,但还没自恋到以为自己倾国倾城,一照面就拿下各路男神的地步。   “原来尧哥和小王爷还有这么一段交情啊,难怪小王爷点了名要尧哥作陪,原来是叙旧。”蒋有礼道,先前没能帮尧哥烙大饼,他心里觉得过意不去。   众人皆是恍然的神情,心说难怪昨儿个就得了那么多打赏,原是认识的。   恍然过后,众人对叶佳瑶越发热络起来,她有小王爷这座靠山,在金陵城都可以横着走了。   叶佳瑶看钟祥和刘其胜的脸都黑了,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老娘呢,是喜欢团结友爱皆大欢喜,能够争取过来的敌人一定争取,希望你们两位不要在偏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和谐社会以和为贵,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硬要跟老娘抬杠,老娘也不是好惹的。   午饭忙过后,有一段时间休息,黎掌柜发话,叶佳瑶要是想休息可以去芙蕖阁,芙蕖阁里有张摇椅,包间临着秦淮河,还能欣赏河上的美景。但叶佳瑶不想搞特殊,她一新来的要尽快和大家混熟,打成一片,所以就在厨房里跟大伙一道闲聊扯淡。   叶佳瑶毕竟是几千年后的现代人,生在厨师世家,又当过美食杂志的编辑,去过许多国家,尝遍天下美食,其见识绝不是这些古人能比。   此刻叶佳瑶就撸着衣袖,一脚踏在板凳上,眉飞色舞的大谈神户牛肉。   “我曾经去过海边,听说过某岛国出产一种牛肉,喝的是山里的泉水,吃的是掺了草药的嫩草,每天还要奏舒缓优美的音乐给它听,还要替它做按摩,要是它食欲不振的时候还得喂它喝麦芽发酵的酒,这种牛的肉质鲜嫩无比,香而不腻,入口即化的感觉,不要太美了,那简直就是牛肉中的极品……”   叶佳瑶说着说着,自己都快要流口水了,星星眼仰望房梁,神户牛肉啊,想死老娘了。   “尧哥,你蒙我们的吧?做头牛还有那待遇,简直比做人舒服多了,还不如投胎去做牛呢!”崔东朋笑道。   “就是,还不如去做牛了。”大家附和。   叶佳瑶嘿嘿笑:“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那福气了,兴许这辈子努力努力,多赚点钱到了地下去贿赂贿赂阎王,说不定有可能实现。”   大家哄然大笑。   “我可不是蒙你们,什么鲍鱼刺身跟这种牛肉比起来都弱爆了,你们知道这世上最高级的九种食物是什么吗?我刚才说的牛肉只能排第六……”   众人好奇的竖起耳朵。   邓海川心急道:“尧哥,别卖关子啊,赶紧给我们说说。”   叶佳瑶站累了,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好,今儿个就给大家长长见识。这排名第一的叫黄唇鱼,这个大家应该知道,广东一带叫金钱鮸,温州一带叫黄甘,咱们做鲍参翅肚的肚只有用黄唇鱼的鱼鳔才是最正宗最美味的,别的都不如……”   有人点头:“这个倒是听说过,可就是没做到过。”   “那是因为黄唇鱼稀少,所以才珍贵。”叶佳瑶道。   “尧哥,赶紧说说第二种。”蒋有礼催促。   叶佳瑶想了想,第二种是金箔,但这东东跟一群古人解释起来比较费力,那种工艺不是这个时代能做出来的,便跳过,直接讲说白松露菌。   “这第二种最珍贵的食物叫白松露菌,这种菌只产于一个地形类似于一只靴子的国家,离这不知几万里远,非常之稀少,这种菌要生吃,不能煮,遇火就变味了。此菌味甜,香浓郁不宜存放,摘下来即食用,所以,不是当地的人很难吃到这样的美味。”   “尧哥,您这都是搁哪听来的?总不是您亲自去那里尝过吧?”有人质疑道。   叶佳瑶遗憾地叹了口气:“这我师父,以及师父的师父大半辈子周游世界记录下来的,我此生的愿望就是和师父以及太师父一样,周游世界,尝遍天下美味。”   钟祥和刘其胜坐在外间,听着里头热闹非凡,而外头则是冷冷清清,心里很不是滋味。   刘其胜悻悻嗤鼻:“一听就知道他在胡扯,什么周游世界,他知道田地有多宽有多大?蒙一帮没见过世面的人罢了,一个个还傻兮兮地听得乐呵。”   钟祥沉默不语,神情阴郁,以前大家可都是围着他的,现在都被李尧拉拢过去了。      第五十九章 一点七三米。      赫连景的心结解开了,整个都松快了下来,哼着昨日游湖学来的小曲儿步履轻快的去给娘和祖母请安。   “站住。”身后传来一声威严的冷喝。   赫连景心里咯噔一下,原本的高兴劲一下子给冻住了,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地转过身。   “大哥。”   赫连煊看到这个小弟就忍不住皱眉头。叔叔伯伯们早年便都战死了,赫连家独留下他这一支,到了这一代,就只剩下他和小弟,圣上体恤赫连家,一门封了两位王。父王临终前再三交代,要他好好照顾小弟,赫连家世代忠良,世代栋梁,不出废物……   他谨记父王遗言,从不敢有一丝懈怠,而这位小弟,因为年小时候体弱多病,大家都宠着他,惯着他,都十六了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一整天又上哪晃去了?”   “没,没上哪,就是跟赵启轩去天上居吃了顿饭,然后,喝茶。”赫连景看到大哥威严的样子心里就发憷,小心翼翼地回话。   不提赵启轩还好,一提赵启轩,赫连煊就更来气。   “都说几回了?少跟这种人混在一起。”赫连煊愠怒道。   “哥,其实赵启轩人挺好的,除了有那毛病。”赫连景小声为赵启轩辩解。   “你也知道他有那毛病你还跟他混在一起,你不怕他赖上你,成为第二个苏三公子?就算你跟他没什么,也不怕别人背后说三道四?”赫连煊气不打一处来。   赫连景怏怏地不敢回嘴。   “我看你就是闲的。”赫连煊骂道。   “我也不想闲啊,都说了多少次了,让给安排个差事,是您和娘就是不答应。”赫连景嘟哝道。   “就你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谁敢把事交给你办?”赫连煊瞪眼道。   赫连景心里嘀咕:都不给我事做,自然闲着了。   赫连煊郁郁地叹了口气:“下个月是祖母七十大寿,我最近公务繁忙,给祖母办寿宴的事就交给你了。”   赫连景欣喜:“哥,真的?”   “要丢人也先丢家里,免得外人笑话。”赫连煊冷哼道。   赫连景翻了个白眼,不服气道:“哥,您别小瞧我,说不定我办的比您好多了。”   “那是,比鬼点子,谁有你多。”赫连煊轻嗤道。   赫连景心说:聪明人才想得出鬼点子,你让笨蛋去想想看?   “好了,这事你好好办,务必让祖母高高兴兴,有什么不懂的问问娘,外头有搞不定的,你再来回我,这事若是办好了,我给你安排差事。”   赫连景欢心雀跃,响亮地回道:“是,哥您放心,我一定办的妥妥帖帖,让祖母好好乐一乐。”   瞧他那兴奋的样子,赫连煊不由勾起唇角,点点头:“好好办。”   也许淳于说的对,以前是他们太小心,太不放心,不敢放手,鸟儿就不会飞,是该给小景机会让他好好锻炼锻炼。   等大哥一走,赫连景也转身,朝府门的方向,他要去找大尧尧,让大尧尧帮着拿主意。   谁知赫连煊突然回过头来:“又要去哪儿?”   赫连景挠挠头,讪笑道:“一时高兴都搞不清方向了,我是要去给娘和祖母请安来着。”   赫连煊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开始怀疑自己把这件事交给小景到底对不对,别到时候办砸了出丑才好。   哎,这个小弟,什么时候才能让人放心呢?   靖安王府里,夏淳于请安回来,青柳已经替他备好了沐浴瑶换的衣裳。   乔汐上前替他宽衣。   “大宝二宝还好吗?”夏淳于每天都要问上一遍。   “回世子爷,好着呢,欢蹦乱跳的,今儿个小若去喂食,一不留神让二宝给跑了,大家满院子的追,弄得人仰马翻的,笑死了。”乔汐笑道。   夏淳于也是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若是瑶瑶在,大宝二宝才不会跑,总是乖乖地呆在瑶瑶身边。   脱了外衣,夏淳于就抬手制止她们再脱下去,自己穿了里衣转入屏风后。   青柳朝乔汐递了个眼色,乔汐会心一笑退了出去。   夏淳于在池子里游了个来回,池子太小,手臂两下划就到头了,一点也不过瘾,这让他很是怀念黑风岗下的烟霞湖,可以畅快地尽兴地凫水。每次凫水回来,瑶瑶都会拿块干帕子帮他抹头发,然后听着她叽里呱啦东拉西扯。   那时觉得她好啰嗦,怎么有那么多讲不完的话,耳根都不能清静。现在想起来,却是那么温馨。   夏淳于捧起一捧水洗了个脸,然后靠在池子边闭目养神。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夏淳于慵懒地声音,低沉富有磁性:“都说了不用伺候。”   来人还在靠近,紧接着,水波微微荡漾起来。   夏淳于睁开眼,只见青柳不着寸缕缓缓沉入池中,向他靠近。   “世子爷,让奴婢来伺候您。”青柳面上泛着一层红晕,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被池子里的水汽蒸的。   水波温柔的轻抚着她年轻而妙曼的身体,那玉峰上的樱红在水波下若隐若现,香、艳诱人。   然而,他却是一点反应也起不来,面无表情地说:“出去。”   青柳面上浮现一丝尴尬,但她只是稍一犹豫,继续向前。   她已经问过宋七了,世子爷是有过一个女人,但那女人已经死了。   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就算世子爷真的喜欢过,可人已经不在了,她相信,只要她多关心世子爷,找机会接近世子爷,世子爷的目光就会重新落在她身上。   “青柳,你知道爷的话重来不说第二遍。”夏淳于淡漠无情地说道。   青柳呆滞住,难堪已经不是一点点,她并非不知廉耻的女人,若非她是伺候过世子爷的人,也不敢这样投怀送抱。   “世子爷,您变了。”青柳伤心地哽咽着。曾经的温柔缱绻,温言细语,如今都变成了冷酷如冰,别说亲近,便是正眼都不肯瞧上一眼了。   夏淳于不想骂人,更不想动手,毕竟青柳曾经伺候过他,她不肯走,那么,他走。   夏淳于转过身,单手撑着池岸,跃出水面,扯过衣架上的袍子,快速披上,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有二十了吧!我会吩咐管家,安排你出府。”   青柳如遭雷击,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世子爷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世子爷……”青柳哭喊着。   夏淳于没有再犹豫,头也不回大步步出浴室。   身后传来凄惨的哭声。   被青柳这么一折腾,夏淳于心烦意乱,换了衣裳出府去散心。   “世子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宋七跟了一路,世子爷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就像那日从烟霞湖边回来,世子爷也是一言不发,把整个黑风岗走了个遍。   夏淳于顿住脚步,抬眼看了看,前面就是秦淮河了。   “去河边走走。”   今晚天上居没什么生意,所以歇的早,邓海川听从叶佳瑶的指示,请大伙去喝酒。叶佳瑶回到客栈,帮忙收拾后,回屋躺了一会儿却是毫无睡意,搁现代,这会儿正式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古人没什么娱乐活动,只好上、床做梦,索性起来走走。   来福客栈离秦淮河不远,穿过两条街就到了。   望着河上穿梭的画舫,叶佳瑶很有阿Q精神地自我安慰:你们是夜游秦淮河,老娘这也算夜游秦淮河,而且老娘天天下班都是夜游秦淮河,不同的是,你们在河上飘着,老娘在岸上走着,照样惬意的很呐!   “卖豆糕嘞香喷喷的豆糕,两个铜钱一块豆糕……”   不远处传来叫卖声,叶佳瑶循声望去,见是一位老伯坐在码头卖豆糕。   叶佳瑶感叹,老人家不容易啊,这么晚还在卖豆糕,便走过去:“老伯,来一块豆糕。”   老伯笑呵呵:“小哥稍等,给你做个新鲜的。”   叶佳瑶就在那跟老伯聊起来。   “老伯,这么晚还会有生意吗?”   老伯笑道:“能卖一个是一个,多少都能赚点。”   叶佳瑶指指画舫:“那些公子哥会来买吗?”   “他们哪瞧得上这种便宜的东西,不过船上的姑娘小厮们偶尔会照顾下老头子的生意。”   叶佳瑶想了想,说:“那再给我三个吧!”   带回去给小杨他们吃。   老伯道:“小哥,你先尝一个,若是觉得好吃再买。”   叶佳瑶笑了:“老伯,您真是个实诚人。”   就在叶佳瑶买豆糕的时候。   夏淳于和宋七从她身边经过。   宋七闻着豆糕的香味,笑嘻嘻地问:“世子爷,要不要来块豆糕?”   夏淳于漠然道:“你想吃自己去买。”   宋七嘿嘿一笑:“那……世子爷,您稍等一会儿。”   叶佳瑶付了钱,嘴里吃着一块豆糕,手里拿着三块豆糕,继续往前走。   等宋七过去,叶佳瑶已经走出十几米开外。   “老伯,来块豆糕。”   老伯道:“没想到今儿个生意挺好。”   夏淳于等得有点不耐烦,扭头看宋七,远远地瞧见一个人在那晃荡晃荡。夏淳于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这个时候还有人和他一样,在河边闲逛。   “宋七,好了没?”夏淳于催促道。   “来了来了,宋七拿了豆糕跑回来,咬了一口,满口生香:“世子爷,这豆糕真不赖。”   夏淳于面无表情,继续往前走。   他没想到,这一晚,就在刚才,他与瑶瑶擦肩而过,最近的距离只有一点七三米。      第六十章 炸毛了。      第二天,叶佳瑶去上班,邓海川就把她拉到一边。   “祥哥昨晚炸毛了,你小心点。”   叶佳瑶一听乐了:“怎么个炸毛法?”   邓海川看着她,一副不可思议地神情,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我按你说的,酒喝完了,才告诉大家,这酒是祥哥请大家喝的,当时祥哥那张脸臭的哟,十里可闻,我就老老实实说,是他还给你的赏银,你又贴了二两,祥哥半响都没说出话来,然后……他把酒坛子给砸了,指着我的鼻子,咬牙切齿,我还以为他要揍我,不过,还好拳头没落下来,不然今天我脸上就开花了。”邓海川心有余悸地述说当时的情景。   这次他是彻底把祥哥得罪了,也算是明确的站了队,以后就靠李尧了。   叶佳瑶想着钟祥气急败坏的样子就想笑,没错,她就是捉弄钟祥来着,谁让他昨天和刘其胜一唱一和的嘲讽她来着。   她拍拍受了惊的邓海川:“没事儿,我掏钱他请客,面子里子都让他占了,他能说我啥?大不了还我银子呗!”   叶佳瑶料得不错,没多久,钟祥顶着一头乌云进来,脸黑的像块碳,四两半银子拍在她面前,恨恨地说:“还你的钱,我要请客我自己会请,不用你来假惺惺。”   叶佳瑶故作委屈道:“祥哥,我看你是误会了,大家一起做事,没有谁的功劳谁的责任一说,大家都很辛苦,得了赏银,大家分,应该的,你不肯要,我就想着说再添点,请大家喝酒,大头是你出的,自然算是你请的,如果我做的不对,祥哥你念在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就别跟我计较了。”   叶佳瑶的话赢得了大多数的人赞同,一直以来,在厨房里,大厨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底下人只有做事挨骂的份,这么多年来,也只见过李尧这么一个例外,能体恤大家的辛苦,而且,李尧这么做,还不是给祥哥面子,祥哥气量也太小了点。   崔东朋站出来说话:“是啊祥哥,尧哥只是想大家开心开心,没有恶意的。”   钟祥呕的要吐血,你们开心了,你们是看着哥被人戏弄看戏看的开心吧?哥被人当猴耍,你们开心吧?   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很不幸的,钟祥的猪队友登场了。   刘其胜指着众人鄙夷道:“你们这些人,心眼都被屎给糊住了?祥哥平时是怎么对你们的?牛大厨发脾气,哪次不是祥哥替你们顶着?这会儿收了人家几两银子,就恨不得叫人家亲爹了?”   “刘其胜,你怎么说话呢?我看事情闹成这样就是你这根搅屎棍在搅事儿。”一向不怎么发言的王明德跳了起来。   “就是,尧哥给我们分赏银怎么了?就冲尧哥能说一句大家辛苦,我就认定了尧哥这个朋友,有钱没钱是小事,刘其胜,你也是从杂工一路打拼过来的,你见过谁能像尧哥一样,凡事想着兄弟们的?做人要讲良心。”崔东朋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顿时刘其胜成了大家发泄的对象,众矢之的。   钟祥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他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离他而去,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叶佳瑶看差不多了,出来打圆场:“大家都别说了,这件事怪我,是我做事欠考虑。”   王明德道:“尧哥,这件事你没错。”   邓海川脑子反应快,哭丧着脸说:“都怪我,都怪我,尧哥本来不让说的,是我酒喝多了,脑子不清楚,祥哥,尧哥,这事怪我,我给你们赔罪。”   叶佳瑶诧异地瞄了邓海川一眼,行啊邓海川,真够机灵的,有前途。   舆论彻底倒向叶佳瑶一面,刘其胜已经被大家的指责淹没,钟祥陷入孤立无援,心灰意冷,黑沉着脸扭头而去。   叶佳瑶道:“大家都去做事,我去跟他谈谈。”   钟祥坐在院子里的石磨上生闷气,叶佳瑶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祥哥,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个小子凭什么一来就跟我平起平坐?还不是靠着二娘的关系,还不是因为长的俊。”叶佳瑶学着他的口吻说道。   换来钟祥一记白眼。   叶佳瑶也不恼,继续说道:“你觉得自己拼搏了多年,才有今日的成就,而我这么年轻,不公平。”叶佳瑶苦笑了下:“其实,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是真正的公平,有,也只能是相对而言。”   “我可以毫不谦虚的说,在这个厨房里,没有人比我学厨艺的时间更长,我出生在厨师世家,还没学会说话就被我爹抱在怀里学做菜,还没学会用筷子就已经会拿锅铲,六岁,我就能踩着凳子给全家做一顿大餐,人家玩泥巴玩弹弓的时候,我玩的是各种刀具……”   “虽说不论哪门手艺都是老天爷赏饭吃,没有天赋不行,但没有后天的努力更不行,我所付出的绝不比你们少。”   钟祥听着她絮叨,怒气渐渐平复下来,难怪这小子这么厉害,原来是世家出身。   “认识黎二娘纯属巧合,我来金陵就投宿在她的客栈,知道我是个厨子,正在找事做,而这边又缺厨子,这才带我过来试一试。祥哥,论厨艺技巧,也许你不比我弱,但做菜不是死板的程序,按着菜谱按部就班,做菜就像完成一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把做菜之人的感情融入其中,与之共鸣,赋予它独特的味道,很多人不懂这一点,所以,一辈子只能是个厨子,而有些人就能成为大师。”   “这一点,我比你强,祥哥,你不服不行。”   叶佳瑶自信地看着钟祥。   钟祥欲言又止,他头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说法,琢磨琢磨好像挺有道理。   自己每次做菜就是在完成任务,当厨子只是为了谋生计,没想过那么多深奥的东西。   “也许你觉得我给大家派赏银是在炫耀,在笼络人心。炫耀一说,我压根没想过,当厨子的苦处,尤其是身处在最底层的厨子的苦处,我很清楚,因为我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我只是很单纯的,希望每个人的辛劳都能获得回报。”   “至于笼络人心,我承认,是有这样的想法,但绝对不是为了拉帮结派,大家一起共事不容易,如果每天累死累活的工作还要与人勾心斗角,那真是太悲惨了。我希望大家和和乐乐,这样做起事来也带劲。祥哥,你说呢?”   钟祥的思绪已经完全被她牵着走,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从我感觉到你的敌意,权且这么说吧,也许你只是看不惯我,还不能称之为敌意,我就私下里问兄弟们,你祥哥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得到的回答出奇的一致,都说你祥哥是个好人。所以,祥哥,如果易地而处的人是你,你得到了赏银会不会与大家分享?”   钟祥想了想,有些惭愧,也许他还做不到这一点。   叶佳瑶笑了笑:“我听说你的面点做的不错,我想,我的点子加上你的手艺,也许面点会成为天上居的又一块招牌,只要咱们两精诚合作,我想,黎掌柜就不用再去请什么大厨了。这是我的机会也是你的机会,是相争相害还是互利互惠,选择权就在你祥哥。”   钟祥有些动容,李尧开诚布公的跟他说了这么多,给他指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仿佛一瞬间,视野都开阔起来,心底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但是,他能相信她吗?   叶佳瑶看思想工作做的差不多了,摸出他还给她的四两半放在石磨上。   “如果祥哥选择跟我死杠到底,那么待会儿你再进来把银子拍我面前,如果祥哥觉得我李尧还不是那么差劲,值得一交就收下这银子。”   叶佳瑶说完就回厨房,一回头看见门口探出十几个脑袋,见到她转身,忙若无其事地散开了去。   这帮小子,难道还怕我跟钟祥打起来?叶佳瑶摇头苦笑。尼玛,老娘也不知道老娘居然这么能说,该说的都说了,至于某人想不想的开,就是某人的事了。   她可不会一味迁就,忍气吞声。你好来我好去,你要作死我就送你上路。就这么简单。   不过,她相信钟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如果他们两闹的不可开交,钟祥应该清楚,黎掌柜会选择谁留下来。   厨房里,大家忙碌起来,但每个人的心绪都不太安宁,不时的朝门口张望,祥哥怎么还不进来。   “尧哥,你说祥哥怎么还不进来?要不要我去……”邓海川虽然选择了站在李尧这边,但他还是希望李尧和祥哥能和平共处。   “不用,让他慢慢想好了。”叶佳瑶淡淡说道。   只有钟祥自己真正想通了,这事才算完。   又过了大约一盏茶时间,钟祥进来了。   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随着钟祥的身影移动,只见钟祥去拿了围裙系上,走到自己的案板前,开始切菜。   大家暗暗松口气,总算天下太平了。   叶佳瑶嘴角一弯,就料到钟祥没勇气再次撕破脸。从大家对钟祥的评价中可以看出,钟祥其实是个很会忍耐的人,所以,她一次激得他跳脚,把情绪都发泄出来,再找他谈话。负面情绪一直憋在心里,是很容易出毛病的。   “尧哥尧哥,那景小王爷又来了,要见您。”小陆跑进来报告。   叶佳瑶皱眉,昨个儿不是跟他说了吗?别来的这么勤快,再说,现在又不是饭点上。   “正忙着呢,让他等着。”叶佳瑶没好气道。   听得大家直抽冷气,尧哥好大的气派,居然敢晾着小王爷。      第六十一章 蠢驴要见她      赫连景听说大尧尧在忙,也就不打扰,要了一杯茶,一盘点心,就在芙蕖阁里一边写寿宴的流程,一边等大尧尧。   黎掌柜一来酒楼,就有人向他汇报了此事,这还了得?赶紧去给小王爷陪罪。   “我这就叫李尧过来。”   “没事没事,等他忙完。”赫连景无所谓道。   黎掌柜暗暗诧异,景小王爷居然这么迁就一个厨子?转性了?风闻景小王爷可不是这样随和的人。   赫连景一直等到吃午饭,大尧尧也没过来,他又索性点了几个菜,继续等。   夏淳于带着两侍卫出宫办事,路过天上居。   “大人,现在回宫可赶不上饭点了。”一侍卫道。   夏淳于略一思忖,翻身下马:“那就在这里将就一顿。”   小景把那位瑾尧吹的跟花似得,今儿个便尝尝他的手艺。   伙计阿星热情地相迎,建议道:“大人,去兰萱阁吗?临河的,还能赏河上的景致。”   当伙计的首先要练就的就是一双火眼金睛,能从客人的打扮气度举止判断客人的身份,见夏淳于穿着侍卫的官服,器宇轩昂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便推荐最好的包房。   夏淳于无所谓,不过是吃顿便饭。   “带路。”   赫连景喝了一肚子茶,上茅厕的次数就多了起来。刚走到楼梯口楼,和夏淳于碰个正着。   “小景……”   “淳于哥,这么巧,你来吃饭?”赫连景看到淳于哥心里咯噔一下,吓得尿都给憋回去了,大尧尧说过不喜欢淳于哥来的。   夏淳于蹙眉,心说来酒楼不吃饭还能干吗?   “是啊,你呢?跟谁一起?”   “我……我正要走呢!”赫连脑子转的飞快,怎么才能把淳于哥支走?   阿星不明就里:“小王爷,您点的菜都还没上,怎就要走了?”   赫连景被戳穿,凶道:“爷突然不想吃了不成吗?要你多嘴?”   夏淳于眉梢一挑,小景反应不太正常啊,目光闪烁心慌意乱的样子,明明点了菜又说不想吃了,这不太奇怪了吗?他不是一直称赞瑾尧的厨艺很好吗?   “那个,淳于哥,要不咱们换个地吧,我请您去福记。”赫连景腆着笑脸要拉夏淳于出去。   夏淳于施施然道:“今儿个我可是特意来捧你那位朋友的场子,既然来了,岂有走的道理。小二,景小王爷的包房是哪间?”   他越发肯定小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秉着负责任的态度,他必须一探究竟。   阿星忙道:“是芙蕖阁。”   夏淳于余光一瞥就看到了芙蕖阁所在,径直朝芙蕖阁走去。   “淳……淳于哥。”赫连景忙追上去。   夏淳于推开包房的门,里面却是空无一人,不禁有些纳闷,他还以为小景包房里藏了什么人呢!   夏淳于一撩衣摆坐了下来:“小二,你们酒楼有什么特色菜肴?”   赫连景心知要把人弄走是不可能了,想了想,反正人不是他带来的,是淳于哥自个儿来的,大尧尧要怪也怪不到他头上。便又安然起来,乐呵呵地上前:“淳于哥,这里的猪肚鸡很好吃,是瑾尧的拿手菜,我昨儿个刚尝过,绝对美味。”   夏淳于怔住,这菜名好耳熟啊!不正是瑶瑶诱哄宋七他们跟她玩石头剪刀布时许的好处么?宋七一直没吃上,老是念叨。这位瑾尧居然也会做。   “那就来一份。还有什么可以推荐的?”   “小二,再来一个鲤跃龙门,蟹粉狮子头,红烧排骨……”赫连景麻溜的点菜,狮子头和红烧排骨是淳于哥的最爱,必须点。   “够了够了,不过是吃个便饭,没必要这么隆重。”夏淳于制止道,下午他还有差事呢!   菜单送到厨房,叶佳瑶一看,芙蕖阁多了好几道菜,便问:“景小王爷有客人?”   阿星道:“是啊,碰巧遇上熟人,就一个包间坐下了。”   “哦,那你先把这几道菜送过去。”叶佳瑶吩咐道。   夏淳于瞥见桌上还有一本小册子,十分稀罕的睨了赫连景一眼:“你在做功课?”   小景小时候是出了名的顽皮,送到国子监,把国子监的先生整的都不敢去教学,请先生回府教,结果他把先生的胡子烧了,虽说那是个意外,但恶名传出去,再没人敢上门。弄得赫连煊没办法,只好忙里偷闲,亲自上阵,狠狠压制了大半年,小景这才老实了。   “不是不是,我哥让我操办祖母的寿诞,我在琢磨安排些什么节目。”赫连景不好意思的笑道。   “好事啊!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吱一声。”夏淳于哂笑道。   菜上来,一道铁板香菇,一道时蔬三鲜,一道糖醋鲤鱼。   “淳于哥,您尝尝,瑾尧做的,很好吃哦!尤其是这道香菇,别地没这种做法。”赫连景极力推荐。   阿星笑呵呵道:“这是我酒楼新推出的菜式。”   夏淳于怔愣住,别处的确没有,但他却是见过的,就在黑风岗。   虽然那时没有铁板,不似这道菜,呈上来,还吱溜的冒着烤肉的香气,心跳莫名的加快,夏淳于夹了一个香菇,一口咬下,表层的肉饼香脆,下面的香菇肉质肥厚嫩滑,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再尝糖醋鲤鱼……酸甜适宜。   揪着的心几乎要跳出口。   脑子里闪电般的划过各种念头,也许这位瑾尧和瑶瑶是同一个师傅教的……也许,瑶瑶没死,是她教瑾尧做这道菜……也许尧尧就是瑶瑶……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吧?我没骗你吧?”赫连景期待着淳于哥给出满意的评价。   夏淳于告诉自己要冷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要是弄错了会很难堪,还有蟹粉狮子头和红烧排骨,这些菜瑶瑶都做过,他要进一步的确定。   “还行,过得去。”夏淳于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淡然地给出评价。   赫连景撇了撇嘴,心说:大家都说他的嘴刁,看来淳于哥才是真正的嘴刁,这么美味仅仅是还行?   “你这位瑾尧多大年纪了?”夏淳于貌似随意地问。   赫连景想了想,其实大尧尧看起来比他还小,就是爱冲老大,说话老气横秋地,总是板着脸教训人。   “十六,还是十七?没问过,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吧!”   夏淳于心里又是咯噔一下,的确差不多年纪。   “他就打算呆在天上居了?人家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不帮他找点别的事做?”   赫连景皱着鼻子:“我想啊,但大尧尧他要自食其力,不想被人看轻了,因此还故意躲着我。”   夏淳于点点头,瑶瑶也是,一点不娇气,什么活都干,她唯一求过他的就只有养大宝二宝还有……不能丢下她。   “倒是个有志气的。”夏淳于感慨着。   “是啊,我觉得大尧尧很厉害,跟他一比,我都不够瞧了。”赫连景怏怏地说。   夏淳于哂笑:“亏你还有自知之明。”   “淳于哥,我哥说了,我要是办好了祖母的寿诞就给我安排差事。”赫连景卖乖道。   夏淳于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你一定行。”   “吃菜吃菜。”赫连景得到鼓励,倍儿开心。   菜,一道一道呈上来。   夏淳于再也按捺不住,如果只是一两道菜口感相似还可以说是巧合,但每一道都一样,还是巧合吗?   “小景,你这位朋友厨艺不错,请他过来见一见吧!我也很好奇,能让小景这么佩服的人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夏淳于故作轻松,用玩笑的口吻说道。   赫连景露出为难的神情,怎么办?大尧尧肯定会生气的。   “他……他这会儿应该很忙吧!”赫连景支吾着。   阿星自作聪明道:“尧哥这会儿应该空闲了,中午客人不是很多。”   夏淳于道:“请他过来。”   “是,小的这就去。”阿星乐颠颠地跑去叫尧哥,看这位爷对尧哥做的菜很满意,说不定又有打赏了。   赫连景张嘴想要阻止,可阿星已经出去了。   厨房里,叶佳瑶听说后,小心翼翼地问:“知道景小王爷的朋友是哪位?”   前日就是没问清楚贸贸然就进去了,才会被小景景抓包,今天可得问问仔细。   阿星说:“我听景小王爷叫他淳于哥。”   叶佳瑶耳边轰的一下,像炸了个雷。   尼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蠢驴要见她,怎么办?她不想见啊怎么办?   邓海川走过来:“尧哥,二楼云水阁的刚添了一道铁板香菇。”   叶佳瑶心思一转有了主意,把邓海川拉到一边,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叮嘱。   邓海川长大了嘴:“尧哥,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没见我正忙着吗?哪有时间应付那些大爷,没事儿,景小王爷不会怪罪的,也就是随便应付一下就好,万一出了事,我担着,记得我说的话,快去,要是得了赏,都归你。”叶佳瑶把他往外推。   邓海川只好硬着头皮跟阿星去芙蕖阁。   “尧哥这么干行么?回头别把客人惹恼了,我看那位爷气派十足,景小王爷在他面前都要低声下气。”阿星担忧地说。   邓海川一个头两个大:“反正尧说了,出了事他顶着。”      第六十二章 你认错人了      “两位爷,厨子来了。”阿星也长了个心眼,不说是尧哥,就厨子。   赫连景的位置背对着门,紧张的攥紧了拳头,默默地碎碎念:大尧尧你可千万被生气啊,这事真不赖我,人不是我带来的……   邓海川进来,拱手施礼打着哈哈:“小的给两位爷请安。”   赫连景一听这声,眼睛都瞪圆了,转过去一瞧,这哪是大尧尧?转念一想,大尧尧不来才好呢!便不做声埋头吃菜。   夏淳于不动声色的把小景的反应纳入眼底。眼前这位厨子,看起来二十几岁的样子,身材魁梧,哪像小景说的大尧尧,“今儿个这些菜是你做的?”夏淳于往后一靠,一手闲闲地搭在桌上,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邓海川硬着头皮说:“是小的做的,不知是否合两位爷的胃口?”   夏淳于眉梢微挑,慢悠悠道:“还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赫连景的心又提了起来。   邓海川真是说不出口啊,尧哥让他报他的名,这怎么报啊?   “小的……小的叫李……”邓海川心虚地说。   “咳咳,咳咳咳……”赫连景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景,怎么了?”夏淳于关心地问。   赫连景指指喉咙,哑着声说:“鱼刺,卡……卡住了。”   阿星忙道:“小的去拿醋。”   邓海川见这么好的机会,忙说:“我跟你一块儿去。”趁机溜了。   半瓶醋喝下去,赫连景苦着脸说:“不行,弄不出来,得去看大夫了,淳于哥,您陪我看大夫,我难受死了。”   赫连景不由分说地把淳于哥拉走。   到了九德堂,大夫让赫连景张开嘴,看来看去看不到,就说:“还是回去多喝点醋,或者吞点白饭馒头什么的,应该能裹下去。”   “万一还是下不去呢?”夏淳于问。   大夫说:“那就只好吃药了,用草药将鱼刺软化。”   “那还吞什么白饭馒头,你赶紧开药熬了给他吃,就在这弄出来,不然来回跑多麻烦。”夏淳于道。   “不用了吧,我吃不惯药的,我还是回去吞点白饭好了。”赫连景一听说要吃药心里就发憷,小时候喝怕了。   夏淳于按住他,严肃道:“这可不是小事,听大夫的。”   你个臭小子,以为爷看不出来你在装?故意搅局好让那厨子开溜,就这么怕爷见这位瑾尧?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爷早晚查出来,现在,你小子就给爷乖乖喝药,跟爷玩心机,你还嫩了点。   “这种草药不用熬,冲泡一下就可以服用,就是味儿苦。”大夫说着就去泡药。   被夏淳于按着不能动,赫连景苦不堪言,刚才为了逼真,他差点把肺都咳了出来,又实实在在灌了半瓶子醋,这会儿胃都酸的抽搐了,待会儿还得喝苦药……赫连景快哭了。   盯着小景把药喝的一滴不剩,夏淳于吩咐侍卫:“你们两负责把小王爷送回赫连王府,交给懿德长公主,就说小王爷被鱼刺卡了,还没弄出来。”   “淳于哥,不用惊动我娘了吧?多大点事儿。”赫连景慌忙道。   他那个娘最是疼他,听到他咳一声都得紧张半天,要是让娘知道还不完蛋。   夏淳于一本正经地说:“你是跟我一起吃饭被鱼刺卡了,你要有个闪失,你娘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相信懿德长公主知道后,小景今天是别想出门了。   看着小景哭丧着脸被侍卫送走,夏淳于策马先回了趟府,吩咐宋七去天上居打探那位瑾尧的底细。   “主意点,别让他瞧见你,爷下值就要确切的消息。”   他有九成的把握,瑾尧就是瑶瑶。但只是那一分的不确定让他心如火烧,期待着害怕着,万一不是怎么办?又要重新堕入绝望的轮回。   他不断告诉自己要镇定,再等等,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夏淳于早早把事务安排妥当,提前下值,他等不了了,每一刻都似无尽岁月那般漫长,每一刻都是煎熬。   宋七在宫门口等他,见他出来,疾步迎上,激动地说:“世子爷,小的,小的看到叶小姐了。”   嗡的一声,有那么一瞬,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他的声音打着飘,有些不敢相信幸福来的那么突然:“确定了?”   宋七用力点头:“小的保准没看错,要是错了,小的愿意自插双目。”   夏淳于抬头望天,天边云霞滟滟如锦,两只鸟儿扑棱棱的飞过,没入那五彩琉璃的一角飞檐,有多久了?他眼中所见俱是一片灰暗,而现在,他本以苍凉如枯木的心,正一点点复苏,抽着嫩芽儿,蔓蔓滋长,重燃生机。   瑶瑶还活着,她还活着……   “世子爷,叶小姐女扮男装化名李尧在天上居任一等帮厨,住在来福客栈,小的看到她时,着实吓了一跳,以为见鬼了……”宋七一旁喋喋不休。   夏淳于低头,微然一笑:“她没发现你吧?”   “没有,小的谨记世子爷的吩咐,小心着呢!”   夏淳于点点头:“你回去禀报夫人,就说我有应酬,今儿个不陪她吃饭了。”   “小的遵命。”宋七笑呵呵地应声,太好了,叶小姐还活着,世子爷就不用再整天皱着眉头,沉着一张脸,闷闷不乐。   叶佳瑶一下午都心神不宁,小景景被鱼刺卡了,不知道有没有弄出来?要不要紧?这家伙,怎么也不派人给她递个消息,不知道她会担心吗?还有那头蠢驴,应该猜不到是她吧!   直到晚上收工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叶佳瑶想,应该没事了。   “兄弟们,我先走啦,祥哥,改天请你喝酒。”叶佳瑶招招手,跟大家再见。   钟祥没搭腔,不过脸已经没那么臭了。   李尧一口一个祥哥,照样亲热熟络,反倒让他觉得不好意思。   “尧哥,走好啊!”大家也纷纷跟叶佳瑶打招呼。   出了天上居,外头已是华灯如昼,夜晚的秦淮河,在一盏盏灯笼的点缀下,在轻慢飘渺的乐声中,显得格外的旖旎柔媚。   叶佳瑶一路慢悠悠地晃荡,享受着劳累一日后难得的悠闲时光。   夏淳于远远地跟着,这个身影,这走路的姿态好熟悉,夏淳于仔细回想了一下,莫非昨晚见到的就是她?   居然没认出来,夏淳于苦笑,按宋七说的,他是不是该自插双目?   “叶瑾萱……”夏淳于喊道。   叶佳瑶怔愣住,整个人犹如石化。   他还是找来了。   “瑶瑶……”   夏淳于慢慢走向她,心跳很快,呼吸凌乱,他竟然有些紧张。   叶佳瑶本能的拔腿就跑,不想见,只想远远地躲开,这个人,与她有着最亲密的关系,却又是最陌生的,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真正的信任,彼此都在演戏,可悲的是,她演着演着不知不觉就当真了,而他始终清醒。   她一直不愿意去回想,但那晚的一幕幕依然清晰如刀刻,她像个傻瓜一样不顾自己的安危到处找他,担心他有危险,着急的不行,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听到了那样的话。   她庆幸自己听见了,否则还会像个傻瓜一样继续赖在他身边,被他厌弃,还很沾沾自喜,瞧……她多幸运,被土匪劫上山却嫁给了一个世子爷。   她不知道她厚着脸皮叫他老公,厚着脸皮跟他撒娇的时候,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一定是在嗤笑她吧!瞧,这个女人多愚蠢,爷会瞧上你这种女人吗?   真的真的不愿意再跟这个人有任何一星半点的关系,他和算计的她的后娘、姐妹一样的可恶,充满了欺骗,无情无义。   夏淳于没想到她会跑,怔了一下,追了上去。   更没想到她跑的那么快,他追了一段居然追不上。夏淳于无奈之下只得动用轻功,几个腾跃落在了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别跑了,你跑不过我。”   叶佳瑶气喘吁吁,她在学校就是个运动健将,游泳,八百米都是学校运动会记录保持者,怎奈敌不过人家有轻功,尼玛,蠢驴,你这是作弊。   “你谁啊?抓着我干嘛?我们认识吗?”叶佳瑶用力甩手,没甩开。   “瑶瑶,别这样,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夏淳于语声苦涩道。   他想过瑶瑶会生气,也许会哭,会骂他,不管怎样,他都会忍,会让,谁让他那么疏忽把她弄丢了呢?   可是,她没哭也不骂,眼神那样淡漠,看他就像看一个陌生人,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叶佳瑶冷笑着:“这位大爷,您认错人了吧!我可不是你的瑶瑶。”   “那你跑什么?”夏淳于笑微微地反问。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凶道:“爷在锻炼身体不行吗?挡你路了还是碍你事儿了?赶紧放开,不然我可要叫了。”   “你叫好了,你不知道金陵的人不喜欢多管闲事,只喜欢看热闹吗?”夏淳于施施然道。   叶佳瑶无语了:“我说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都说了不认识你还要纠缠,你是不是有病啊?”   夏淳于任她骂不为所动,视线落在她的肩膀,轻哂道:“那你敢不敢给我看看你的肩膀,我记得我的瑶瑶左肩上有一颗朱砂痣。”      第六十三章 对不起      “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轻了,你放不放手?”叶佳瑶怒目圆睁气囔道。   “瑶瑶,你男装打扮也挺好看。”夏淳于故作轻松地调侃着,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不会再放手。   叶佳瑶看出他这是打算死皮赖脸了,讥诮道:“世子爷,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不过是你丢弃了不要的玩物,既然都丢了就丢了,现在又来拉拉扯扯算什么?我不来找你,省得你还要为怎么处理我这个用不着了的玩物,不是正合你意么?”   “谁说我要丢了?”夏淳于心虚地抵赖。   叶佳瑶冷笑:“不是吗?”   “当然不是。”夏淳于道:“我没打算丢下你不管,那天晚上很混乱,我一直在找你,后来姜婶说你被二当家劫持了,又有人看到你掉落悬崖,我以为……”   “以为我死了?死了好啊,死了多省心啊,你就当我死了不就成了?”叶佳瑶面无表情地说。   夏淳于沉默良久,黝黑的眸中泛着难得一见的柔光和一抹心疼,柔声道:“我把大宝二宝带回来了,这两家伙现在长的肥头大耳,滚圆滚圆的,顽皮的很。”   叶佳瑶漠然地望着河上淡淡地波光,她的心绪也如这水波一样不平静。   大宝二宝她甚是想念,那日寻遍屋前屋后都没找到,还以为它们逃回山上去了,没想到被他带了回来。   他的手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腕,那么用力,都有些疼了。   这算什么呢?一边赖皮,一边拿大宝二宝跟她打柔情牌,他到底想怎样?   “好,我承认我曾经是瑶瑶,但是那个瑶瑶早已在被你遗弃跌落悬崖的时候死掉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李尧,一个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无家可归的李尧,你觉得我很惨很可怜是不是?的确,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可怜的,天地这么大,而我,孑然一身,但是,没关系,我谁也靠不上照样能活下去,而且我还会活的有滋有味,活的开开心心,所以,如果你是因为愧疚来找我,那么,大可不必了,最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别给自己找麻烦,也别给我添麻烦,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叶佳瑶冷冷说道。   夏淳于半响开不了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嗓子眼堵的难受。   她曾经是想要依靠他的,但是他让她失望了,他不知道她是怎么逃生的,十里烟霞湖,想必也是九死一生;他不知道她是怎么从济南到金陵的,她一个弱女子,还带着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小景,想必吃了不少苦。   “瑶瑶,你这样,让我很心疼。”他艰难开口。   “在黑风岗发生的一切,我不会为自己辩解,的确是我对不住你,我本是想等事情过后,再妥善安置你……”   叶佳瑶冷冷看他:“妥善安置,你打算怎么安置我?是带我回靖安王府收我做个小妾,还是给几两银子打发了我?”   看他眼中的愧疚之色愈深,叶佳瑶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了冷笑,被她猜中了。   如果真是那样,那她真庆幸自己掉落悬崖。她宁可流落街头做个叫花子,也不会去做他的妾。   “世子爷,戏既然已经散场,看戏的演戏的就都散了吧,过去的都过去了,没必要再纠结,天很晚了,再不回去,客栈要关门了。”叶佳瑶去掰他的手。   夏淳于紧紧的握着,他不想放开。   “夏淳于,别让我恨你。”叶佳瑶一根一根的掰着他的手指头。   夏淳于心中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懊恼、疼惜、无奈、慌乱,这些情绪纠缠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蓦然抱紧了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他贪婪的深深呼吸着她身上气息。   多少个夜里,在梦里,他这样抱着她,在梦里,他都能感受到胸口传来的清晰的痛楚,他从没对人说起,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表露出来,只有床边的那盏凫鱼灯知道他的心思,知道他想她都快想疯了。   “瑶瑶,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没有关系,但是,别说这样的话,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   这辈子,他从没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一个人,但他现在愿意用他的所有换回瑶瑶嫣然一笑。   叶佳瑶僵硬的像一根木头,任他抱着,心中一阵阵的刺痛。再给你一次机会又如何?你能娶我吗?知道我是叶家小姐尚且嫌弃,如今我连叶家小姐都不是了,不过是混在市井的一个厨子,你能娶我吗?   答案是肯定的,她也不做这样的白日梦。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请原谅她胆小如鼠,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不爱就不会受伤;原谅她与生俱来的骄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原谅她小心眼,睚眦必报,她受过的伤,她有过的痛,你也来尝尝。   她抬起膝盖猛的一顶,夏淳于毫无防备,要害处被顶个正着,不由的松开了她,痛的身体都蜷缩起来,这一刻,他有些恼了,咬着牙大声道:“叶瑾萱……”   “夏淳于,我虽然身份低微,却也容不得你动手动脚,我警告你,别再来烦我,别让我讨厌你。”叶佳瑶气势汹汹地冲他晃了晃沙包大的拳头,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夏淳于痛的直冒冷汗,直不起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跑掉。恨恨磨牙:臭丫头,你是要毁了你自己下半生的幸福吗?爷要是不举了,有你哭的时候。   叶佳瑶一气跑回客栈,小杨讶然:“李小哥,外头有狗在追你?”   叶佳瑶喘着气:“是啊,好大一条狗,差点就被咬了,我先回屋,定定神。”   小杨歪着脑袋想:这件事要不要禀报那位小景公子呢?   叶佳瑶关上门房,疲惫的往床上一躺,满脑子都在回响他说的那些话,眼前尽是他饱含愧疚的深邃的眼。   叶佳瑶郁闷的拿了个枕头把自己捂起来……叶佳瑶,不要相信他,他就是个骗子,他跟你说那些话,不过是以为你死了,他良心不安,想要赎罪,你真的不要多想,免得自取其辱。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叶佳瑶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又想起自己那一顶,看他当时脸都白了,一定很疼。   呃……不知道会不会就此废了。   哼……废了也是活该,谁让他动手动脚的,当老娘好欺负么?   睡觉,睡觉,管他呢,天塌下来也要睡饱了再说。   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要是不肯放过她怎么办?   每天来纠缠怎么办?   叶佳瑶,你想多了,他要真这么在乎你,当初也不会丢下你,你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   夏淳于是一瘸一拐,好不容易才走回到靖安王府。   今晚他是谁也没带,马也不曾骑,谁会想到瑶瑶会来这么一击,所以,吃尽了苦头。   宋七一直在前门等消息,见世子爷一瘸一拐地回来,脸色难看极了,忙上前搀扶:“世子爷,您这是……”   夏淳于郁郁地哼了一声,臭丫头,下嘴狠,下脚更狠,伤在这种地方,他说都没办法说。   见世子爷如此反应,宋七满肚子的话也问不出口了。   还以为世子爷会高高兴兴地回来,有可能的话,还会把叶小姐带回来,现在却变成了这般光景,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人吵架了?就算打起来,世子爷也不至于受伤啊!   “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宋七担心地问,世子爷的身体最要紧。   夏淳于冷着脸说:“不用。”   “世子爷,小心门槛。”   夏淳于抬高脚,又牵动了痛处,不由的抽了口冷气。   要是这事传出去,说不定还会传出各种匪夷所思的版本,某些闲人的想象力是超乎常人的。   第二天,叶佳瑶无精打采地起来去上班,没等到夏淳于来找她算账,小景景却是来了。   “你鱼刺弄出来没有啊?真是的,也不让人捎个信来。”叶佳瑶见面就埋怨他。   赫连景委屈地说:“哪有什么鱼刺,我装的,没办法,淳于哥问东问西的,眼看就要露馅了,我又怕你生气。昨天我都惨死了,喝了大半瓶醋又被淳于哥强按着喝了一大碗药,回家就吐的稀里哗啦,我娘还真以为我得了什么大毛病,一直守着我,我想给你递个信都递不出来。”   呃……昨儿个叶佳瑶听阿星和邓海川说的真切,还以为他真被鱼刺卡了。哎!也就只有小景景,能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当一回事。   “他给你喝什么药啊?药不能乱吃的,再你要不要紧啊?”叶佳瑶关心地问。   赫连景见她这般关心自己,觉得再喝几碗药都值了。   “没事儿,吐完了就好了。”赫连景嘿嘿笑道。   叶佳瑶想了想,说:“以后他要来就随他,别管了,对了,你昨天找我什么事?”   说到正事,赫连景变得正经起来,坐直了身子说:“是这样,下个月我祖母七十寿诞,我想了几个节目,想让你给参谋参谋,还有,请你去做大厨。”      第六十四章 升职      这个问题,叶佳瑶倒是要慎重考虑了,王府老王妃的寿宴可比不得一般人家的寿宴,规格不止相差几个档次,里面有太多的规矩、讲究。而且不能出岔子,她从没做到过,不敢冒然应承。   但这又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这场寿宴要是办好了,她将名声大震,真正在金陵打开局面。   “大尧尧,这件事你必须帮我,你是成败的关键。”赫连景期待地说。   叶佳瑶笑了笑,小景景真是好呀,明明是想帮她,硬说成帮他。这样重要的宴席,一般都会请顶级大厨,依他们赫连王府的威势,就算请御厨来也做也不是难事,但小景景却把这样的机会交给她,愿意相信她,愿意冒这个险。   “小景景,这个任务很重啊,我没做过类似规格的宴席,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叶佳瑶实话实说。   赫连景道:“凡事总有个第一次,你没去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我也是第一次办差事,我很有信心,咱们一定能办好。”   叶佳瑶忍笑道:“小景景还学会说大道理了,这样吧,你想办法弄一份大厨拟的寿宴菜单来,或者宫里的也成,我先瞧瞧有什么讲究。”   赫连景笑说:“这还不简单,回头我就给你弄来。”   赫连景离开天上居就去了永安侯府,他记得侯府的老太君去年也做了七十大寿,找赵启轩要准没错。   赵启轩这厮不在府里,说是当值去了,赫连景才想起来,这家伙还担了个詹士府左春坊左中允一职,不由感叹,连赵启轩这种纨绔都有事做。   赫连景写了个条子让下人转交赵启轩。   夏淳于对外宣称偶感风寒告假在家中休息,结果把娘和姨娘们惊动了,纷纷跑来,又是请大夫,又是炖燕窝什么的,扰得他烦不胜烦,一上午都耳根不清静。   下午,宋七来报,扬州那边有新情况。   夏淳于合上手中扇子,坐直了身子,目光凛然,示意丫鬟们都退下,方才道:“说。”   “是叶家一位犯了事儿被逐出府的下人说的,说魏流江去年在叶家小住的时候就跟叶家二小姐暗通曲款了,她曾撞见两人晚上在后花园幽会。虽然难保她不是为了泄愤而诋毁,但无风不起浪……”   夏淳于眸光透寒:“此人现在何处?”   宋七道:“已经安排她来金陵,三五日就能到了。”   夏淳于道:“到时候我要亲自审问。”   如果只是叶二小姐想要鸠占鹊巢迫害瑶瑶,那他便收拾一个,如果魏流江这厮也有份参与,那就对不起了,两人一块儿收拾。当然,还有叶夫人,他相信叶夫人绝对知情,不然,叶二小姐哪来的三千两银子请黑风岗的人来劫人。   宋七踟蹰着有件事要不要跟世子爷说。   夏淳于看他欲言又止,不耐烦道:“有话就说,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娘们兮兮的。”   宋七这才弱弱道:“世子爷,今个儿上午,景小王爷去了天上居找叶小姐,听说,景小王爷和叶小姐交情匪浅。”   宋七还不知道叶佳瑶就是景小王爷一直在找的人。   夏淳于冷哼一声,心里酸溜溜的,大尧尧都叫上了,交情还能浅吗?小景就可以常去找她,他去找就挨了一脚踹,差点命根子被废掉。   臭丫头,且让你逍遥几日,等爷好了,看爷怎么收拾你。   叶佳瑶正在默菜单子,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继续默。   她默的是满汉全席中的万寿宴,满汉全席是集满族汉族菜点之精华而形成的中华饮食文化历史上最著名的中华大宴,共六宴,皆以清宫大宴命名,分别是蒙古亲藩宴、廷臣宴、万寿宴、千叟宴、九白宴、节令宴。   全席计有冷荤热肴一百九十六品,点心茶食一百二十四品,计肴馔三百二十品。   她老爹也只做过其中四宴,还是改良版的,可惜当时她在念大学没能一睹此盛宴风采。   这是后世之人凝聚了中华饮食数千年传承与发展的精华,有此宝典在手,再加上自己悉心琢磨,完全有可能成为饮食界一代掌门人。   叶佳瑶信心满满,她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一宴成名。   等她晋升为大厨级别的人物,将来开酒楼,赚大钱都是小意思了。到时候,就在秦淮河边买座宅子,闲时邀上三五好友泛泛小舟,喝喝小酒,或是出去旅旅游,做个逍遥自在的单身贵族。嗯,最好是把大宝二宝要回来,那就完美了。   叶佳瑶咬着笔杆越想越美,吃吃傻笑。   “尧哥,掌柜的让你过去一趟。”小陆在门外喊她。   叶佳瑶忙把本子收起来,揣在怀里,这可是她发家致富的本钱,一定要小心保管好。   黎掌柜是深思熟虑后作出这样的决定,让李尧当主厨。   李尧的厨艺已经没什么好怀疑的了,这几天酒楼的生意大有好转,回头客增多,对酒楼新推出的菜式反响热烈,这是李尧的功劳,其次,李尧与大家的关系搞的不错,除了钟祥似乎对她有点小意见,其他人都已经把李尧当老大,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到这一点,可见李尧为人处世很有一套。   这样一个人才,他若不尽快提高待遇,签订合约,说不定会被人挖走。   叶佳瑶敲了敲门:“黎掌柜。”   “进来。”   叶佳瑶推门进去,笑呵呵:“掌柜,您找我。”   黎掌柜招招手:“你先过来看看这个。”   叶佳瑶接过来一看,是一份合约,升她为主厨。   “掌柜,这是……”   黎掌柜道:“李尧,我很看好你的能力,你来的第一天我就看出你有当主厨的资格,经过几天的观察,你的确没让我失望,厨房必须有个主事,否则群龙无首麻烦丛生,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叶佳瑶本来挺高兴的,这么快就升为主厨,主厨的待遇比一等帮厨不止高出一倍,工钱足足有十八两,而且,每年递增五两。听说大厨级别最少也是三十四两,顶级大厨那就没底了,百两,几百两也是有的,甚至有些酒楼为了留住人,还会分一些干股给大厨。   但她看到下面的期限又犹豫起来,五年,又是五年。如果她志在谋一份职业,图一个温饱,这是最好不过的了,但她的目标是自己开酒楼。五年,太长了,而且从合约上看,如果中途离职的违约金额有点吓人。   “黎掌柜,这个期限能不能改一下?我都不知道我五年后还会不会呆在金陵。”叶佳瑶道。   黎掌柜道:“这是行业的规矩,三等帮厨签约期限最低是一年,一等帮厨最低三年,主厨级别就是五年,要知道,一间酒楼要培养出一个大厨是很不容易的,而且我给你的待遇也比其他酒楼要优渥的多,即便是香溢楼,福记,他们的主厨每月工钱也只有十五两,递增最多是二三两,李尧,我有信心,能把你培养成名震金陵的大厨。”   叶佳瑶为难地说:“黎掌柜,我很感谢您的栽培,但我这个人喜欢四处游历,这样好了,您给我签三年,三年内,我帮您培养出一位不逊与我的主厨,怎样?”   黎掌柜犹豫起来,从酒楼的利益来说,肯定是签的越长越好,人员变动频繁,客户容易流失。   但李尧说帮他培养出一位不逊于他的主厨,这点让他心动。要知道,大厨的手艺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轻易不肯传授与人。   “这样吧,你再斟酌斟酌,我也再考虑考虑。”黎掌柜道,他还是希望李尧能签五年。   叶佳瑶下楼来,就被邓海川和崔东朋架到了后院。   “你们这是干嘛?”   两人左右看了看,没有别人了,邓海川神秘兮兮地问:“尧哥,我听说掌柜要升你为主厨?”   叶佳瑶失笑道:“你们耳朵挺灵的,听谁说的?”   崔东朋笑道:“没有不透风的墙,尧哥,您快说说,是不是真的?”   叶佳瑶反问他:“那你希不希望这是真的?”   崔东朋瞪大眼睛说:“当然希望啊,尧哥,我们都想跟着您干。”   邓海川用力点头,表示他也是这个意思。   叶佳瑶默然,其实她挺喜欢这里的工作环境,没有大厨级人物的欺压,没有小人使绊子暗算,大家伙一起开开心心的,如果只是三年,她肯定干脆的签了。   “掌柜是有这个意思,但我还在考虑。”   呃……两人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尧哥,这多好的事啊,我们这些人做梦都不敢想,您还考虑什么啊?”邓海川急道。   “是啊!尧哥,您要不干的话,掌柜肯定要从别处请人来当主厨,万一来个难商量的,大家伙又要吃苦头了。”崔东朋苦着脸道。   叶佳瑶挥了挥手:“我不是不想干,问题是掌柜的要我签五年。”   “您给回掉了?”邓海川小心肝都疼了,替尧哥心疼,多好的机会啊!   “没啊,再考虑考虑。”叶佳瑶淡淡说道。   崔东朋和邓海川面面相觑,完全无法理解尧哥到底在犹豫什么,换做他们,巴不得签的越长越好,收入稳定,都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对了,这件事,你们先别说出去。”叶佳瑶叮嘱道,在事情还没有最终确定之前,她可不想一个个的都跑来问她。      第六十五章 请你离开      赵启轩下了值又跟几个狐朋狗友去喝酒,很晚才到家,看到赫连景的留言,他特意起了个大早,跑去娘那里把菜单要了来,亲自送去赫连王府。   赫连煊和赫连景正陪着老祖宗和母亲用早饭,下人来报,说永安侯世子来找小王爷。   赫连景喜上眉梢,忙放下碗筷:“祖母,娘,大哥,我先失陪一下。”兴冲冲地走了。   赫连煊蹙眉,迟疑了一下,也放下碗筷:“祖母,娘,我去看看。”   他对这位永安侯世子很不放心,最近小景似乎跟赵启轩走的很近。   懿德长公主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脾气,本事大,脾气也大,谁的面子也不卖,至于永安侯世子的风评,她也晓得,便叮嘱一声:“来者是客,别唐突了。”   赫连景一路小跑,跑到前厅。   “赵启轩,我要的东西拿来了吗?”   “我敢空手来吗?”赵启轩揉了揉太阳穴,昨晚酒喝多了,今儿个又起得早,头疼。   “快给我。”赫连景迫不及待的伸手。   赵启轩把菜单给他,说:“我们当时请的是福记的大厨,满金陵城,要说做寿宴,除了御厨,也就福记的郑福贵最有名了。”   赫连景不屑地撇嘴:“他会的,大尧尧肯定也会,而且一定比他做的好。”   赵启轩怔了下:“大尧尧?你说李尧?”   “是啊!”   “你该不会是想把寿宴交给李尧去做吧?小景,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为什么不可以?李尧的厨艺你是尝过的,你凭良心说,比郑福贵差吗?”赫连景道。   赵启轩摇头道:“非也非也,这不是光菜做的好就行,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寿宴,那我绝对支持你请李尧,但这是赫连王府老祖宗的寿宴,这里面的学问和讲究大了去了,没点资历和见识能杠的下来?”   “我知道你是想抬李尧一抬,给他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搞砸了呢?小景,你这招兵行奇险有些冒失了。”   “还有,你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厨子来做寿宴,你哥能答应?他会不会怀疑你的居心与目的?小景啊,有时候低调才能长远呐,你哥我就是年轻气盛,不懂得收敛,才落得个如此悲惨的下场,你要吸取经验教训,不要步了我的后尘呐!”赵启轩掏心置腹地说道。   赫连景懵了,他没往深里想过这些,大哥说寿诞交给他办,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请大尧尧来做宴席。他承认他是想帮大尧尧,做好了这场宴席,大尧尧就一举成名了。但他真没想过,这也许会害了大尧尧。   “那……现在怎么办?我都跟李尧说过了。”赫连景没了主意。   赵启轩摇着扇子说:“这有什么难的,你就说你哥不答应就行了呗,他会理解的,不过,我也真佩服他,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也敢应承下来,看不出来。”   站在门外的赫连煊听了这番话,那心中犹如掀起惊涛骇浪。   什么叫低调才能长远?什么叫不要步了我的后尘?还有那位李尧是谁?小景居然想把寿宴交给他做……难道说,小景也和赵启轩一样,喜欢男人了?   赫连煊掉头走人,吩咐随从:“把平安叫来。”   随从说,平安这几天都不在府里,好像被小王爷派出去做事了。   赫连煊越发觉得问题严重了,平安是小景最贴心的亲随,从不离身,现在把平安派出去,那肯定是小景认为最机密的大事,会不会和那个李尧有关?   “你跟着小王爷,他去过何处,跟谁见面都给我查探清楚,一字不落的回报与本王,还有,留意一位叫李尧的,查清他的底细,一并报来。”赫连煊吩咐道。   赫连煊回头望着前厅所在,眸中透出一抹冷冽之色,他绝不能让小景误入歧途。   赵启轩走后,赫连景在房里发了半天呆,突然觉得做什么都没有兴致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按赵启轩说的办。换了身衣裳出府去找大尧尧。   “你哥不答应?”叶佳瑶不禁有些失落,自从小景跟她说了这事,她满脑子都是怎么办这场寿宴,昨晚睡前还在琢磨菜单,感觉光明就在眼前,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兴奋状态,这会儿听到小景这么说,就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她能理解,小景是真心想帮她,赫连王爷不同意也有他的考量,的确,谁敢把这么重要的寿宴交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厨师呢?   “大尧尧,真是对不住,我说服不了我哥。”赫连景歉疚地说。   叶佳瑶笑道:“没事儿,我还正愁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把握,又怕辜负了你一片好意,现在好了,咱们都不用烦恼了。”   赫连景可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知道大尧尧是故意这么说,安慰他的。   “你别这么垂头丧气啊!这是你祖母的寿宴,你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办,好好孝敬她老人家,也让大家看看你的能耐。来来,跟我说说,你都做了哪些安排。”叶佳瑶看他不开心,还得哄他。   “也没什么安排,本来我想弄些新奇的花样,请杂耍班子来表演,可我娘说,祖母喜欢看戏,就改了请金陵有名的和春班,我最讨厌听戏了,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唱什么。”赫连景怏怏说道。   叶佳瑶笑说:“又不是你过生日,是你祖母做寿,自然要按着她的喜好来,等哪天你过生日了,我帮你做宴席,你再请杂耍班子来不就行了?”   赫连景眼睛亮了一下,旋即又黯了下去,嘟哝着说:“可惜我今年的生日都过了,下次就要等明年了。”   “要不?等我生日,我请你喝酒啊!”叶佳瑶道。   赫连景顿时又有了兴趣:“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叶佳瑶道:“八月初八。”   说来也奇怪,她的农历生日居然和原主叶瑾萱是同一天,看来确实有缘分。   “那快了,大尧尧,你想要什么礼物?我送你啊!”赫连景欢喜道,祖母的寿诞是七月二十八,过了就是尧尧的生日了。   叶佳瑶无所谓的耸耸肩:“随便啊,你送什么我都开心的,我也就你这么一个朋友。”   赫连景那叫一个激动啊,他是大尧尧唯一的朋友呢!大尧尧的生日他一定要好好办,让大尧尧开心。   赫连煊很快就得到了回报,李尧是天上居酒楼的厨子,新来的,长的眉清目秀,小景几乎天天去找他。   一个厨子,小景竟然迷上一个厨子。   赫连煊想想都要吐血了。好歹人家赵启轩看上的还是左相家的三公子,一表人才。一个厨子算什么?   这事必须速战速决,趁小景还未深陷进去,把这个李尧弄走。   于是这晚天上居迎来了一位贵客,赫连王爷,而且点了名要李尧作陪。   叶佳瑶得知小景景的大哥来了,不敢马虎,做好了菜后,亲自送了过去。   大家猜测纷纷,尧哥和小王爷要好,赫连王爷一定也是来捧场的。   叶佳瑶一边上菜一边偷偷打量这位赫连王爷,和小景一样,他也长着一双细长的凤眼,但他们的眼神不同,气质不一样,小景的眼睛是清澄透亮的,一眼便能看到心底,笑起来单纯又可爱,而他的眼深邃如幽潭,你根本看不穿他在想什么,不苟言笑,浑身散发着一股凛冽的威严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她知道,黑风岗就是被他和淳于一起端掉的。   “王爷请慢用。”叶佳瑶心里惴惴不安,他这副模样可不像是来捧场的。   赫连煊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他也一直在观察这位李尧。   面若桃花,目似秋水,俊眉秀目,五官长的比女子还要精致,的确是俊俏的很,连他看了都忍不住心动,更不用说小景了。   而且,他的态度不卑不亢,举止中规中矩,有礼有节,似乎一点也不怕他,寻常人知道他的身份的,见到他不是战战兢兢就是唯唯诺诺,这个李尧果然不简单。   这更坚定了赫连煊要尽早解决了他的决心。   “李尧。”   “王爷有何吩咐?”   赫连煊打了个手势,随行的侍卫拿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   叶佳瑶纳闷地看着赫连煊。   赫连煊道:“这是五百两银票,足够你在这里做三年的收入,现在请你拿着这些银票离开金陵,无论去哪里,总之不要让小景再找到你。”   叶佳瑶有点发懵:“为什么?”   赫连煊一副上位者的冷傲,漠然道:“不为什么,你照做就是,酒楼的损失本王会补偿,而你,必须离开这里。”   叶佳瑶气笑了,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   “王爷,我想我在这里做事没碍着您什么事儿吧?如果您是不希望景小王爷和我这个平民百姓做朋友呢,您只需跟景小王爷说就行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尼玛的,老娘只见过豪门贵族为了拆散自家的小子跟灰姑娘搞对象才用这么俗套的招数,还没见过,交朋友也要拆的,小景一直当她是朋友,她也只当小景是弟弟,又不是什么生死相依的恋人,有必要搞这一套吗?      第六十六章 放狗屁      “放肆!”侍卫喝道,上前一步,就要拔刀。   赫连煊抬手示意侍卫退下,在他看来,李尧这么大胆,有恃无恐就是吃定了他说不动小景,吃定了小景放不下她。   他嘴角一斜,牵出一抹冷笑:“你最好按本王的话去做,否则,很多人会受你连累,比如这间酒楼,比如你住的客栈,只要本王随便找个借口,你就会身首异处。”   叶佳瑶倒抽一口冷气,没必要这么狠吧?   “王爷,您不就是为了寿宴的事来的吗?我都已经说了不做了,景王爷也打消了念头,我实在搞不懂,就这么点芝麻大的小事,您犯得着这么计较么?”   赫连煊狭长的凤目眯起,透出一抹狠意:“小景今日能为你做这些,来日他就敢做出更出格的事,本王绝不允许任何人带坏小景。”   尼玛地,什么屁话,老娘怎么就带坏小景了?是拉他去赌了还是凑他去嫖了?   叶佳瑶也恼了:“王爷,您这话我可听不下去,是,我是身份低微,不配跟景王爷做朋友,我也没想过要和景王爷做朋友,不过是景王爷念在我一路带他回金陵,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帮了他一把,于是也想帮我一回,仅此而已,怎么就成了带坏景王爷了?我特妈的是穷小子,可是一不偷二不抢,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怎么就成坏人了?尼玛的,这世上还有没有公道可言?你们有钱有权的人就可以随便这么欺负人?”   赫连煊怔愣住,这辈子,除了父王在他面前爆过粗口,他还没见过谁敢在他面前嚣张。   “都说好人有好报,我特马的做好事还做出祸来了?有种你今儿个宰了我,要是你敢对酒楼对客栈下手,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妈的,我天天敲锣打鼓上街宣扬你们赫连王府是怎么恩将仇报以权压人的。同是一母所生,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还有啊,你想宰我,也先去问问靖安王世子,问问他答不答应。”叶佳瑶说完,摔门就走。   嘭的一声巨响,把赫连煊震的回过神来。   侍卫怒道:“王爷,小的现在就去宰了那小子。”   赫连煊忙抬手制止。   刚才李尧说的太快,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原来小景说的救了他的恩人就是李尧,可是……这里头又关夏淳于什么事儿?难道李尧还是夏淳于罩着的?   这个嚣张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特马的,赫连煊也学着李尧的粗口,爷这辈子头一遭被人指责鼻子骂,头一遭被人摔门。赫连煊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可事情没弄清楚,不好对他怎么样。   “走,去靖安王府。”   赫连煊气冲冲地走了。   叶佳瑶刚才是火大了,说话也就不经头脑了,事后想想还是有点怕,万一赫连王爷真的要灭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不过,她把夏淳于拉出来顶,赫连王爷应该有所顾忌吧?连小景对那头蠢驴都是毕恭毕敬的,还叫淳于哥,他们两家应该关系匪浅吧?   黎掌柜亲自跑厨房来,把她叫到一边,紧张地问:“李尧,刚才发生什么事儿了?为什么赫连王爷怒气冲冲地走了?”   叶佳瑶撇撇嘴说:“没事,他们兄弟两吵架了,王爷心情不好,我也帮不上忙。”   黎掌柜听得一愣一愣的,云里雾里,不过李尧说没事,那应该没事吧!   夏淳于听说赫连煊来了,忙让宋七将人请进来。   “你怎么来了?”夏淳于命人上茶。   两人落座后,赫连煊开门见山道:“你认识一个叫李尧的?”   夏淳于怔了下,点头道:“是啊,认识。”   “如果我要宰了那小子,你没意见吧?”   夏淳于呆掉了,半响才问:“他犯什么事儿了?”   看淳于这惊愕的表情,赫连煊都难以启齿,他能说小景可能喜欢上一个男的?他能说自己刚才就被那人指着鼻子骂?一世英名都得毁了。   一路上,他都在想,也许是自己大惊小怪,也许小景纯粹就是想报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今晚的行为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他就是小景说的恩人,这事儿你知道吗?”   夏淳于点点头:“知道,小景一早就跟我说了。”   赫连煊就叹了口气:“小景有事总找你,都不跟我这个做哥的说。”   夏淳于笑道:“你太严肃了呗!”   赫连煊白了他一眼:“你还不是一样?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夏淳于哂笑:“喝茶喝茶。”   赫连煊叹息着说:“长兄如父,小景又是那般顽劣,我若不管着点,还不知他会捅出什么篓子来。”   “其实小景没你想的那么不堪,是你期望过高,总觉得他不行。”夏淳于实话实说。   赫连煊言归正传:“你跟李尧又是什么关系?”   夏淳于很认真的想了想:“我欠了她好大一份情。”   赫连煊无语了,难怪那臭小子有恃无恐,原来还有这么一座靠山。   “哎,她到底犯了什么事?”夏淳于实在好奇的不行,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瑶瑶怎么可能招惹到赫连煊。   “没事,我就那么一说。”赫连煊摆手道。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赫连煊起身告辞。   赫连煊一走,夏淳于面色就冷峻起来,叫宋七。   “派人暗中跟着叶小姐,一旦有情况,速来回我,如果有人要对她不利,给我拦着,不得让叶小姐有丝毫闪失。”   赫连煊不会平白无故说这样的话,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一连三天,风平浪静,小景不来了,蠢驴也没再来烦她,叶佳瑶乐得个清静。   黎掌柜最终还是妥协了,但是关于违约的赔偿严厉了不少。   叶佳瑶觉得自己不可能会中途离职,三年时间开不开得起酒楼还是未知数。于是,爽快的签约了。   黎掌柜亲自宣布这个消息,邓海川等人开心的互相拥抱,热烈欢呼,嚷嚷着要尧哥请客。   叶佳瑶笑呵呵地问掌柜:“掌柜的,晚饭结束后,给个包间如何?酒水菜肴给打个折呗?”   黎掌柜难得大方一回:“酒水七折,菜肴成本价,反正你们自个儿做的。”   既然要请,就全请了,钱管事自觉身份比他们高一等,没参加,黎掌柜是老板,架子也是要端着点的,万一酒喝大了,一高兴,大手一挥,今儿个免单,那就割他的肉了。其余的人,连赶车的老关都来了。   大家热火朝天的做完了菜,阿星小陆来来回回的跑,把两桌酒席摆好。   大家纷纷落座,钟祥也被邓海川拉了来,摁坐在尧哥边上。   “尧哥,恭喜你成为主厨,以后我们大家可就听您的了。”邓海川举起酒杯,大家纷纷站起来。   叶佳瑶笑道:“干活的时候呢,你们得听我的,谁要是偷闲躲懒,我的勺子可不是仅仅用来炒菜的,不干活的时候么,大家都是兄弟,甭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咱们大口喝酒,大碗吃肉,来,干了,谁不干谁就是小狗。”   “干了干了,谁不干,地上爬三圈。”崔东朋起哄。   大家喝光碗中的酒,那叫一个畅快。   钟祥也干了,只是他喝的是闷酒,他终究是比不过李尧,不管是厨艺还是为人。   叶佳瑶想想这样的日子比窝在深宅大院,当什么劳什子千金小姐大少奶奶痛快多了,可以毫不顾及形象问题,撸着衣袖,驾着腿脚,粗声粗气的跟人喝酒划拳,不必时时刻刻端着架子,心里喊着草泥马,面上还得挂着温婉笑容。可以恣意地想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话,不必字斟句酌,看这个脸色看那个脸色。   “不是我今儿个开心就说大话,我早就想好了,三年,三年时间,我要把你们一个个都带出师,最差也得弄个一等帮厨,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加把劲,一个也不许落下,到时候咱们就是金陵城最强厨师帮,横扫那些个所谓大厨,咱们自己就是大厨,一帮子大厨。”   叶佳瑶意气风发地说道。   顿时,酒席上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用一种复杂地眼神看着叶佳瑶。   “你们干嘛?一个个木头似的,给个反应好不好?”叶佳瑶被他们的反应搞的莫名其妙,难道他们以为她发酒疯?老娘可是很认真的。   邓海川站起来,郑重道:“尧哥,这么多年了,没人拿我们这些帮厨的当人看,只有尧哥您拿我们当兄弟,尧哥,今儿个我邓海川把话撂这在里,往后您尧哥只要有用得着我邓海川的地方,不管刀山火海,我邓海川皱一下眉头,我就是那吃屎的货。”   钟祥唰地站起来,双手捧着酒碗,真诚地说:“李尧,就冲你说这番话,我钟祥,彻底服气,来,我敬你。”说罢,他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没有哪位大厨会说这样的话,即便他肯收你为徒,也不会把压箱底的手艺教给你,在他没想退下来之前,谁也别想越过他出人头地,但李尧就这么说了,当着大家的面,拍胸脯,这样的胸襟与气度,他心悦诚服。   大家纷纷站起来,眼睛酸涩,不必多说什么,喝酒就对了。      第六十七章 掉河里      叶佳瑶今儿个酒门大开,干趴下好几个,无比尽兴。   散席后,还算清醒的王明德要送她回家,叶佳瑶看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家伙,摆摆手:“没事儿,我还清醒着呢!你辛苦点,和老关把他们抬回屋里去,再弄点醒酒汤给他们喝,不要然,明儿个没人干活了,黎掌柜铁定要骂人。”   其实叶佳瑶也喝多了,强撑着而已,一出门,脚下就虚浮了。   一边打着酒嗝,晃晃悠悠地往回走,一些心事又浮了上来。   小景景不来了,也许以后也来不了了,想想还真是失落啊!可爱的小景景,不知道你哥是犯啥毛病,哎,算了,这样也好,你一小王爷,也该找点正经事做,整天泡在酒楼里,人家还以为你是饭桶呢!   至于蠢驴,不来最好,受不了他含情脉脉地盯着她看,含你个马头琴,早干嘛去了?说了戳人心窝子的话,道个歉就完事了?老娘才没那么好哄。   路上有颗小石子,叶佳瑶没留神,滑了一下,眼看屁股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一双大手及时拉住了她。   “谢……谢谢啊!”叶佳瑶也没看是谁。   “三更半夜喝的烂醉,你还是不是女人啊?真不像话。”扶住他的人愠怒道。他一早就来了,看到酒楼都关门了人还不出来,就一直在外面等着,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她醉醺醺地走出来。   这日子是越过越潇洒了啊,以为扮了男装就是野小子了?还敢跟一帮男人喝酒。想想那场面,夏淳于恨不得抄家伙把酒楼给端了,里面的人全抓去下大狱。   叶佳瑶斜着眼看过去,她没醉吧?怎么好像看到了蠢驴?   夏淳于嘴上数落着,心里更是生气,手上却是扶的更紧了,生怕她摔倒。   “你……是蠢驴?”叶佳瑶醉眼迷离,大着舌头指着他的鼻子问。   夏淳于皱眉,还敢叫他蠢驴。   “淳于……亏你还认得我。”夏淳于字正腔圆的纠正她。   哦,真是他。下一刻叶佳瑶反应过来,呼啦甩开他的手,自己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都说了,叫你别来烦我,你怎么还来?”   夏淳于看她已经晃到了河边,危危险险的。   “你先过来,小心掉河里去。”夏淳于紧张地盯着她脚下,不敢过去拉她。   叶佳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要你管。”   “好,我不管,但你能不能跟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赫连王爷跑来找我?”夏淳于问道。   他已经知道赫连煊那晚找他之前来过天上居,听说是怒气冲冲地离开的。   然后他去找过小景了,但小景似乎什么都不知道,这几天被赫连煊带在身边,美其名曰教他如何处理事务,估计是赫连煊故意拘着他。碍着赫连煊在场,他又不能问。   所以,只能来向她讨要答案。嗯,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叶佳瑶略有点小窘,拿他当了一回挡箭牌。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找你,他有病呗!”想到那个无礼的赫连王爷,叶佳瑶就一肚子气。   “他怎么个有病法?”夏淳于眯着眼看她,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如蓄势待发的箭,准备随时冲过去捞她。   “他先拿钱砸我啊,要赶我出金陵,我不干,他又说要宰了我,这个脑残的货,仗着自己是王爷就很了不起吗?仗势欺人……”叶佳瑶愤愤地控诉着。   夏淳于的眉头拧的越发紧了,这是为什么?赫连煊凭什么要赶走瑶瑶?   “居然还说我带坏了小景,简直就是神经病。”最让叶佳瑶生气的就是这句话。   呃……夏淳于十分意外,赫连煊这理由也太可笑了吧!   “嗯,这么说来,他的确很可恶,要不要我帮你出气?”夏淳于笑眯眯地问。   “用不着,老娘才不怕他,他要敢再来,老娘照样骂得他狗血喷头。”叶佳瑶狠狠折下一根柳枝,随手抛进河里,差点把自己也给扔了进去。   夏淳于忍不住扶额,天啊!赫连煊居然挨骂了,实在难以想象那场景,难怪赫连煊来找他时脸那么臭。   “瑶瑶,下回还是别骂了,那家伙不好惹。”夏淳于善意的劝道,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赫连煊不知道瑶瑶就是带小景回来的人,一定是听说小景最近跟个厨子走的很近,以为小景也学那赵启轩搞什么断袖了,除却这个理由,夏淳于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赫连煊动怒又说不出口的。然后瑶瑶情急之下就抬出了他来,要不然,依赫连煊的脾气,当时就能把瑶瑶给灭了。   叶佳瑶白了他一眼,嘟哝道:“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怎么又扯上我了?我差点被你废了都还没找你算账。”夏淳于无辜道。   那一脚踹,他足足休养了两天才好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叶佳瑶虎视眈眈地瞪他,怒气伴着酒气直往头上冲,跟火山喷发似得:“找我算账?老娘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个说话不算话的混蛋,老娘被大当家关小黑屋,拼了命的磨破绳子逃出来,怕你被官兵砍了,冒着危险到处找你,好不容易找到你,还来不及欢喜就被你一盆冰水浇个透心凉,什么不需要再演戏了,原来都是骗我的,你怎么可以这样?上、床哄人,下、床就翻脸不认人,你特马就是个不负责任的渣子,渣到骨头里的渣子,你还想跟我算账,你倒是算啊!你算啊……”   叶佳瑶大声囔着,眼泪哗哗的,太尼玛的委屈了。   “你还比不上二当家呢,都说他凶残成性,可他临死前还知道把我护在怀里,还知道叫我赶紧逃,那时候,你在哪呢?你只顾着立你的功劳。”   夏淳于心疼的就跟刀子在绞似得,他可以想象到她到处找他时的惶恐与无措,可以想象到她听到那样的话时,多么伤心与绝望,她命悬一线时,他却只顾着抓匪首……   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能痛楚地看着她泪流满面。   “夏淳于,我恨你,我后娘和我妹把我卖了我都没有这么恨她们,因为我从来就没爱过她们,亲人,只是名义上而已,所以,不管她们做了什么,都无法真正伤害到我。而你,我却是真的信了你……”   三分清醒七分醉,在酒精的作用下,各种不良情绪被无限放大,藏在心里的话也压抑不住了,一股脑儿的都宣泄了出来。   夏淳于靠近两步,想要拭去她的不断涌出的泪。   骂吧,骂吧,把心里的委屈都骂出来,那样就不会难过了。   他的手还未触及她的脸,叶佳瑶就狠狠甩开他的手:“你个混蛋,为什么还要出现?你觉得戏还没演过瘾是吗?你还要我狼狈到什么地步才肯放手,要我求你吗?好啊,夏淳于,我求你,要演戏找别人去,别来找我,我不是那块料,我玩不起……”   “瑶瑶,瑶瑶……”夏淳于想拉住她,她这样激动,后面就是河。   叶佳瑶囔着去推他:“不许你喊这个名字,你不配。”   结果他岿然不动,她自己反倒被反弹了出去。   “瑶瑶……”夏淳于惊呼,伸手拉住了她,却被她一道坠下了河。   叶佳瑶酒喝多了,手脚软绵绵,根本使不上劲,胡乱划了几下,也没浮起来,倒是呛了好几口水。   夏淳于很快就稳住了,游过去从身后抱住乱扑腾的叶佳瑶。   这河岸有一人多高,如果只是个沙袋,他一扔就给扔上去了,可这不是沙袋,是瑶瑶,万一扔出个好歹来……夏淳于只得抱着她往码头游,还好码头离这不是很远,百来米的样子。   水凉凉的,不用自己划就漂起来了,一漾一漾的,好舒服啊!叶佳瑶头一歪,居然睡着了。   夏淳于费了老劲才把叶佳瑶弄上岸,看她双目紧闭,夏淳于吓坏了,叫她,没反应,拍拍她的脸,还是没反应。   试了下鼻息,倒还有气。   夏淳于让她趴在自己腿上,颠了她几下,直到她吐出水来。   叶佳瑶迷迷糊糊地嘟哝了一声:“难受死了。”   老娘要睡觉啊,能不能别吵?   依稀仿佛似乎好像听见他在她耳边轻柔地说:“乖,很快就不难受了……”   夏淳于今儿个照样没带人出来,他可不想让人看到他被人骂的跟孙子一样的窘态。抱着湿哒哒的瑶瑶,想了想,还是往来福客栈去。来福客栈比较近,回府的话太远了。她喝过酒,浑身的毛孔都是张开的,要是湿气入体会生病的。   小杨就坐在店门口,一边乘凉,一边等李小哥,这都多晚了,李小哥怎么还不回来呢?   突然一个水里捞过的人抱着一个从水里捞上来的人冲了过来,急声道:“他是李尧,掉河里了。”   小杨惊悚了,定睛一看那怀里的人可不是李小哥么?   “快,快抱他进房里去,我去叫掌柜。”小杨忙往里让。   “掌柜的不用叫了,你拿干净的帕子来,再去煮碗姜汤,对了,他住几号房?”   “地字号左拐,最里面哪一间。”小杨指了指方向。      第六十八章 被揩油      小杨最快速度送来干净的棉帕。夏淳于已经从柜子里翻出叶佳瑶的衣服,其实都不用翻,她的衣服少的可怜,柜子里一套,身上穿着一套。   小杨就要去脱叶佳瑶的衣服,夏淳于急忙喝住:“别动,我来,你去煮姜汤。”   开玩笑,瑶瑶的身子岂能被被人看去。   小杨纳闷地挠挠头,这位公子哥哪来的?这么热心。   “快去啊!”夏淳于见他还杵在那不动,不由的加重了口气。   小杨唬了一跳,忙去煮姜汤。   夏淳于谨慎地把门闩上,省得有人闯进来。   解开她的衣裳,入眼是胸前裹的严严实实的布条。   真是暴殄天物,一天到晚这样裹着会不会裹出毛病来?   夏淳于小心翼翼地帮她解开布条,释放她的小山包,还是和记忆中一样样丰盈可爱,夏淳于喉头一紧,咽了口口水,身下立时有了反应。   还好,没废掉,反应还很迅速,夏淳于窃喜,这事他还真的担心过。   眼下不是旖旎缱绻,风花雪夜的时候,夏淳于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替她擦干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   这边刚弄好,小杨就来敲门了。   夏淳于开了门让他进来。   小杨看了眼床上的李小哥,担心道:“小哥他没事吧?”   “看她呼吸还算平稳,应该没事儿。”   小杨看他身上还是湿的,便说:“这位爷,要不您先回,李小哥小的会照看的。”   夏淳于哪肯假手他人,一模钱袋子,还在,掏出一两银子给小杨:“小二,麻烦你帮我弄套干净的衣服来,还有,李尧是我朋友,我得在这里看着她,不然不放心,这里就交给我了,你去忙吧!”   小杨只得把姜汤交给夏淳于,心想:李小哥掉河里这等大事儿一定得告诉那位景小爷才行。   夏淳于脱了自己的上衣,随便擦了一下,光着膀子扶起叶佳瑶,让她靠在他怀里,柔声唤她:“瑶瑶,醒醒,喝了姜汤再睡,不然会生病的。”   叶佳瑶嘟哝着:“喝什么姜汤,别来吵我。”   夏淳于没奈何,便说:“把这杯酒干了,谁先认怂谁就是小狗。”   叶家瑶闭着眼睛醉态可掬,胡乱挥着手:“喝……就喝,谁怕谁啊……”   夏淳于把碗凑到她嘴边:“你自己说的哦,要喝光的。”   叶佳瑶果真大口大口的喝起来,不过喝了两口就推开,皱着鼻子说:“这酒太辣了。”   夏淳于极度无语,恨恨磨牙:“醉死你得了,你看你,浑身上下哪里还有一点女人的样,下回再敢喝酒,看爷怎么收拾你。”   “过来,再喝两口。”   “不喝,这酒不好喝。”   “一定要喝。”   “啊……我要睡觉。”叶佳瑶撒起娇来,直往他怀里蹭。这个枕头真是好啊,凉凉的,抱着好舒服呀!呃,枕头上还有一个凸起,是什么东西?小小的,硬硬的,老鼠屎么?扔了扔了……可是怎么抓不起来……   夏淳于被她摸来摸去,还扯着他胸前敏感的两点不放,摸得他浑身跟点着了火一样,身下更是涨到发痛。   “喂,别蹭了,再蹭后果自负啊……”夏淳于警告道。   “枕头枕头别小气,枕头枕头我爱你,么哒,么哒,枕头乖哦,睡觉觉咯……”叶佳瑶抱着他的腰,在他胸前亲了两下,磨蹭着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夏淳于快要疯掉了,欲哭无泪啊,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个克星,把他克的死死的,真想把她按在身下就地正法,以解他多日来的相思之苦。可是,低下头,看她靠在他怀里,嘴角弯弯,挂着满足的笑……那蠢动的欲、火竟是渐渐平息了去。   幽深的眸底漾着柔柔的怜惜,抚着她柔软的发,默默地说:瑶瑶,如果你清醒的时候也能这样抱着我,这样满足的笑,那该多好。   他一动不敢动,怕惊了她的梦。   四下打量,这间屋子干净是干净,却很闷热,这样的屋子怎么住人?   夏淳于心想着,得尽快让瑶瑶恢复身份,不能再让她继续在酒楼混了,不能再让她吃苦受罪。想到她一天到晚混在男人堆里,一天到晚的忙碌,他就受不了。   “爷,您要的衣裳送来了。”小杨在外头敲门。   夏淳于小心翼翼地掰开叶佳瑶的手,托着她的后脑轻轻放在枕头上,这才去开门。   “这是我们掌柜的衣裳,您凑合着穿。”小杨把衣裳交给夏淳于。   “谢了,对了,你们客栈天字号房还有空闲么?”夏淳于问道。   “有啊,昨儿个一个客人刚搬走,爷,您要住店?”   夏淳于摇摇头:“明天,你让李尧搬天字号房去,他要住多久就住多久,房钱我来出。”   小杨笑道:“那行,明儿个我就跟掌柜的说。”   酒后睡觉就特别的香特别的沉,只是醒来时头疼,叶佳瑶敲了敲脑门,叹了口气,那帮臭小子也太能灌了,除了大学毕业喝散伙酒那一回,就没喝过这么多,那回她好像钻桌底下了,不过大家都出了丑,也就用不着笑话别人了。   这次还算好的,自己还能走回来。   呃……不对,昨晚好像见到蠢驴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叶佳瑶想破脑袋也没印象。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叶佳瑶掀开毯子下床。   顿时整个人都僵掉了,她的衣服,怎么换过了?难道她自己换的,忙摸胸口,布条也不见了。   叶佳瑶冒出一身冷汗,她自己干的?想不起来,别人干的?那她不是露馅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   “李小哥,起了吗?”   是小杨。   “小杨,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叶佳瑶跳下床,打开柜子,取出里面干净的布条,忙给自己裹上,这才去开门。   “李小哥,这是二娘特意给你炖的粥。”小杨笑眯眯地把粥搁在桌上,还有两个菜包,一碟青椒炒虾米,两块豆腐乳。   叶佳瑶忐忑的干咳两声,问道:“小杨,昨儿个是我自己回来的吗?”   小杨道:“李小哥,你自己不记得了?”   叶佳瑶尴尬的摸摸耳朵:“昨晚酒喝多了。”   小杨老气横秋道:“李小哥,下回可不能喝这么多酒了,你昨晚都掉河里去了,要不是你朋友把你捞上来,就危险了。”   叶佳瑶想到蠢驴,冷汗又冒了出来:“那……我的衣裳也是我朋友帮忙换的?”   “是啊,都是那位爷帮你弄的,还喂你喝姜汤,那位爷可真够意思,一直照顾你到天亮才走。”小杨说道。   叶佳瑶可生不出什么感动的心思,她懊恼的只想找块豆腐撞死,找根面条来上吊,尼玛的,被臭驴趁虚而入了,看光摸光都不知道。   叶佳瑶一点胃口也没了,胡乱吃了点就去天上居。   还好今天大家都是精神欠佳,一个个的顶着黑眼圈,也就没人关心她为毛情绪低落,还以为也是酒喝多了的缘故。   中午正忙的时候,小景来了,直接找到厨房来。   叶佳瑶想到他那个讨厌的哥就不想搭理小景景。   赫连景神色慌张,一见到她就问:“你昨儿夜里掉河里去了?”   叶佳瑶忙堵住他的嘴,幸好厨房里吵的很,大家没留意。叶佳瑶把手里的活交给钟祥,拉了小景景到外头说话。   “你怎么知道的?”叶佳瑶很纳闷,消息传的也太快了,难道是蠢驴说的?他有那么大嘴巴?   赫连景说:“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有没有事啊?喝了酒也不叫个人送你回去,这一路都是沿着河,多危险,那位救了你的人是谁啊?我得去谢谢他。”   呃……小景景知道的还挺详细,这么说不是蠢驴告诉他的,那是谁?真是太好奇了,难道她身边还有小景的耳目?   对了,一定是客栈里的人,黎掌柜不至于那么嘴碎,跑去告诉小景,一定是小杨,对,就是这家伙。   “我没事,就是滑了一跤,你怎么跑出来了?你来找我你哥知道么?”叶佳瑶问道。   “我哥?别提了,这几天被他抓去做苦力,跟着他学怎么处理公务,烦都烦死了,真是一步都走不开,要不然我早就过来找你了,今天还是趁我哥跟人在议事跑出来,等下就得回去。”赫连景苦恼道。以前总抱怨没事做,现在一来就事情这么多,做不好还要挨骂。   叶佳瑶琢磨着小景景还不知道赫连煊找她的事呢,便说:“你哥也是为你好,你是王爷,将来总是要独当一面的,现在多学点,免得以后闹笑话。”   “嗯,我知道,就是不能常来看你,我都想吃你做的菜了。”赫连景怏怏地说。   叶佳瑶莞尔:“等你忙完了再过来啊,我做给你吃,好了,你快回去吧!免得你哥发现你不在又要骂你了。”   赫连景也是担心被大哥发现,但他又放心不下大尧尧,走两步又回头,叮嘱道:“大尧尧,以后少喝点酒,别再喝醉了,走夜路小心点。”   “知道了,你快走吧!”叶佳瑶挥挥手。心下又是懊恼,她在他们心目中是不是变成酒鬼了?      第六十九章 卖关子      赫连景匆匆赶回到兵部,大哥的侍卫告诉他,王爷已经找他好一会儿了,赫连景擦了擦汗硬着头皮去见大哥。   “你上哪儿去了?”赫连煊沉着脸问道,小景一溜走他就知道了,碍于众多大臣在,他不好说什么,本来还以为小景只是坐不住,出去透透气,结果,侍卫来告诉他,小景去了天上居,这一来一回的,不过花了小半个时辰,在那逗留顶多一炷香时间,就为了赶去见李尧一面?   赫连景支吾着说:“你们议事,我又插不上话,便出去透透气。”   赫连煊盯着他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嗤鼻道:“透气倒是透的满身汗。”   “外面热。”赫连景心虚道。   赫连煊最讨厌他撒谎,本想着给他点事做,没那么闲了,那种心思渐渐地也就淡了,没想到他忙里偷闲也要跑了去。   “一路快马加鞭的能不热吗?怎不在天上居吃了午饭再回来?”赫连煊冷冷道。   赫连景诧异地望着大哥:“你派人跟踪我?”   “我只是好奇你偷偷摸摸的要去哪里?从今儿个早上你就心神不宁的。听说你前阵子老爱往天上居跑,那里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你?”赫连煊耐着性子道,别看小景现在这么听话,真要牛脾气上来跟你较劲,还是很头疼的。   “我喜欢吃天上居的菜,那里换了个新厨子,厨艺还不错,尝个鲜而已。”赫连景牢记赵启轩的警告,不敢把李尧暴露出来。   “是吗?那改天得去尝尝。”赫连煊故意道:“或者,今儿个中午就去?”   赫连景忙说:“我刚才去就是看看有没有新的菜式推出来,结果没有,其余的我也吃腻了。”   赫连煊嘴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腻的可真够快的啊。”   “大哥,不如去万家香吧,新开的,听说还不错。”   小景千方百计地不让他去天上居,他在怕什么?如果李尧是小景的恩人,小景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甚至要求他好好报答李尧,但是小景却瞒着这事……赫连煊心忧虑更甚,他该怎么说服自己去相信小景?   那个李尧偏偏又跟淳于有交情,不好动手。这事棘手啊!   赫连煊在头疼的时候,夏淳于正处在出离的愤怒中。   宋七说的那位叶府的下人已经到达金陵,夏淳于第一时间见了此人。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有半句虚的就让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妇人指天誓日道。   “而且,这事,也不止奴婢一个人知道,府里好些人都知道,只是畏惧夫人不敢议论,正院里负责洒扫的丫头还听到过老爷和夫人为了大小姐的婚事大吵一架,夫人的意思是让二小姐嫁给魏家公子,但老爷说这婚事是早就定下的,又有宁家盯着,怎么可能更改。大小姐一出嫁,二小姐跟着就不见了,连夏荷也不见了,大人,只要让奴婢见到魏家大少奶奶,奴婢一定能认出来。”妇人又道。   她不过是赌博输了几个小钱,挪用了一点公中款项,夫人就把她赶出府,夫人身边的杨妈妈中饱私囊人尽皆知照样没事,她心里不服气,正巧有人找她问叶家的事,说是有重赏,她自然有一说一,把她知道的全说出来,别看叶家高门府邸,讲什么礼仪廉孝,骨子里的龌蹉事多了去了。   虽然她不知道这位看起来贵气的不得了的爷为什么要过问叶家的事,她才不管,只要这位爷能把赏银给她就成。   夏淳于相信她所言不虚,这样便解释得通叶二小姐为何要算计瑶瑶。   哼,他倒是想看看,叶二小姐顶着瑶瑶的名做魏家大少奶奶能做多久,纸包不住火,难道她就那么断定瑶瑶就回不来了?   “大小姐在家时是怎么个状况?”夏淳于想要多了解一些瑶瑶的过去。   妇人感叹道:“大小姐是个可怜的,虽说大小姐是正经嫡出的小姐,可日子过的比下人还不如,老爷又不疼她,二小姐总欺负她,夫人故意说喜欢大小姐做的吃食,大小姐就天天给她做,夫人私下里都拿去喂狗,这还不算,大小姐病了夫人不给请大夫,说她娇气,该给的月例也不发,说帮她存着将来当嫁妆,一年四季,二小姐二少爷都是每季四套新衣,大小姐一年到头能有一套新衣就算不错了……”   “咔擦”夏淳于手里的茶盏被他捏的粉碎。   宋七吓一跳,忙上前查看:“爷,您没伤着吧?”   夏淳于两眼怒视着前方,眸底有烈焰在燃烧,瑶瑶在家居然被这样虐待,难怪昨晚她会说,她们怎么算计她她都不会难过,因为那些所谓的亲人一个个如狼似虎,她不爱,所以不会伤心。   妇人也被夏淳于凶狠的神情吓到,不敢继续往下说。   良久,夏淳于才平静下来,吩咐道:“宋七,带她下去好好安置,等魏大少奶奶来金陵,确认后,给她赏银,放她离开。”   宋七把人带了下去,夏淳于在屋中来回踱步。   心中愤愤难平,那叶夫人乃翰林院学士叶大宽之女,出身书香名门,居然干得出这般阴损卑劣的事情来,要是叶大宽知道会不会吐血而亡?   这件事,还是先透个风声给瑶瑶的外祖宁家,让宁家先来搅局。   夏淳于拿定主意,叫人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一番。   忙过了午饭,叶佳瑶拉了钟祥研究几种做面点的食材。   首先是琼脂,取自麒麟菜、石花菜或江篱经加热至溶化后,加以冷却凝固而成的海藻精华,富含膳食纤维,是制作糕点的增稠剂,很重要。   钟祥说:“麒麟菜和石花菜都能买到,明儿个我亲自去趟菜市。”   叶佳瑶说:“多买点,我也没有做过这琼脂,也许会很费料。”   其次是淡奶油,这倒是不难,只要把牛奶反复煮,上面就会浮起一层固化的油脂,把这层油脂分离出来就是了。   邓海川插话道:“我们村上就有养奶牛的。”   叶佳瑶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多买些鲜奶回来,我们自己做。至于钱,我这里先拿去。”叶佳瑶道,前期的研究经费不好意思问黎掌柜要,幸好她还有七十两赏银,等研究成功了再去报销。   最后一项是椰蓉。这个就比较费劲了,因为椰子产于南方沿海,扬州一带甚是少见,这个时候也没有用椰蓉作为糕点辅料的习惯,像滚麻糍都是用芝麻粉或是豆粉,市面上买都买不到。   钟祥想了想,说:“这个只能拜托去南方的商船购买,对了,那位永安侯世子就做南边生意的,能不能请她捎带一些过来?”   那个长着一双桃花眼的家伙啊,叶佳瑶琢磨了一下,说:“那我找他问问。”   邓海川好奇地问:“尧哥,您要的东西,都好稀罕,到底做什么用?”   叶佳瑶抿嘴一笑:“我先卖个关子,很快你们就知道了,我保证这东西做出来一定大卖,钟祥,这可是你成名的好机会哦!”   钟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能帮到的一定尽力。”   邓海川一脸谄媚地笑:“尧哥,祥哥,到时候也教教兄弟们呗。”   叶佳瑶瞪过去:“难道你们还想偷闲?自然是要学的,说不定到时候还得加班加点呢!”   听叶佳瑶说的这么肯定,两人越发的好奇,充满了期待,到底是什么可以一鸣惊人的东西?   “哎,头疼,我先去眯一会儿。”叶佳瑶这一上午,脑袋都跟空了似的,整个人不在状态。   “好,你去休息,到点了,我叫你。”钟祥说道。   叶佳瑶也不来客气,晃晃悠悠爬上三楼,往芙蕖阁的躺椅上一歪,闭上眼睛就睡。   睡又睡不踏实,梦来梦去,一会儿前世,一会儿今生,好在这种情况比较少出现,大多还是在梦里,不然说不定会得人格分裂症。   也不知睡了多久,听见有人喊她:“尧哥,尧哥。”   叶佳瑶睁开眼,见是邓海川,又闭上眼懒洋洋地问:“到点了?”   邓海川说:“是黎掌柜请您去一趟。”   叶佳瑶一听说黎掌柜找她,瞌睡虫立马消失无踪,爬起来整理了下衣服去见黎掌柜。   黎掌柜满面愁容招呼她坐下,然后半天又不说话,自个儿在那走神。   叶佳瑶心想,酒楼要倒闭了?不然掌柜干嘛一副衰样,还是说那赫连煊对酒楼下手了?实在没什么耐心坐在这里看一副苦瓜脸,有什么问题就直说呗,大家一起想办法,能帮就帮,不能帮,对不起,只能您老自个儿杠。   “掌柜,您找我有事儿?”   黎掌柜的魂终于从外太空飘回来,叹息着说:“今儿个商会议事,福记提出瑶举办厨艺大赛,以各酒楼为单位参赛,分别颁发金银铜三个大奖,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香溢楼要花大价钱把牛大厨挖过去,敢情他早得到消息,就我蒙在鼓里。”      第七十章 还钱      叶佳瑶以为,只要是比赛就没有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说法,那都是虚大空的,只要是比赛就得分出胜负,分出胜负就关系到名利,为什么奥运会拿金牌和拿银牌差距会这么大,很说明问题。   个人参赛的话只关乎个人名利,但这次的比赛是以酒楼为单位参赛,对酒楼的影响就大了。   “这厨艺大赛,五年前也办过一次,当时就是天上居派的就是牛大厨,拿了第三,从此奠定了天上居在金陵饮食业的地位。这一次,悬咯!”黎掌柜感慨道。   叶佳瑶好奇地问:“那第一和第二是谁?”   “第一的是素膳坊大厨陆一鸣,后来进了御膳房,素膳坊只做素宴,虽然名气很大,但生意却不如其他酒楼,排在第二的是福记的郑福贵,所以,福记的地位五年来无人可以撼动,听说当时朝廷也有意招他进御膳房,但郑福贵拒绝了,当御厨不过就是个名儿,哪有自己开酒楼真金白银的赚来的实在。”   “香溢楼是这两年崛起的,来势汹汹,这次又把牛大厨挖了过去,看来他们是志在必得。还有麒麟阁,聚福林,这几年也都发展的不错,咱们天上居反倒有走下坡的趋势。”黎掌柜越想越没谱。   叶佳瑶倒是很感兴趣:“掌柜的,不管怎样,咱们天上居是要参加的吧?”   “不想参加也得参加,如果是牛大厨还在,不参加人家还巴不得,但现在闲话就多了,天上居是找不到人了吧?拿不出手了吧?可是参加的话,目前就只能派你去。”黎掌柜瞅着叶佳瑶,一脸不放心的神色。   叶佳瑶笑嘻嘻道:“掌柜,您别对我这么不放心啊,说不定我能来个异军突起,惊掉大家的眼珠子。来,您跟我说说,那福记的郑福贵还有牛大厨,这两位您认为最厉害的厨师都有哪些绝活。”   黎掌柜嗤鼻道:“牛大厨可谈不上最厉害的,金陵城里,满打满算他也就只能排第五。其实真正厉害的是荣夫人,二娘的厨艺就是跟她学的,可惜荣夫人出家做姑子了。”   叶佳瑶很是惊讶,最厉害的居然是个女的,而且还出家了,为毛?   “她干嘛要出家?”   “这是人家的私事,不宜议论。”黎掌柜一句话把叶佳瑶的好奇心给封堵了回去,继续道:“第二就是陆一鸣,第三才是郑福贵,第四是麒麟阁的大厨段麒麟,不过,当年大赛的时候,他正好大病一场没赶上,第五才是牛顺宝。”   叶佳瑶说:“陆一鸣已经进御膳房了,自然不会再来参赛,郑福贵也拿过第二了,应该不好意思再来,这样的话,就段麒麟和牛顺宝,咱们还是有机会拼一拼的。”   黎掌柜摇头:“非也非也,这次大赛,陆一鸣和郑福贵的确不参加,但他们的儿子陆小天和郑三多要参赛,他们可都是尽得家学真传,厨艺了得。”   乃乃个熊,竞争还挺激烈,有老家伙也有后起之秀。叶佳瑶顿觉形势严峻起来。   “黎掌柜,反正您也没别的人选了,死活都得我上,您就死马当成活马医,能不能说些鼓励鼓励的话?别老泄我的气啊。”叶佳瑶嘟哝道。   黎掌柜想想,现在的确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便道:“算了,你说的对,今儿个叫你来,也就是让你心里有个准备,等厨艺大赛的日期和规程定下来,咱们再一起想想办法,哎……”   叶佳瑶脑筋一动,贼兮兮地笑道:“黎掌柜,不管他们定什么规程,终究是厨艺的范畴,我想,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您说我是不是该去福记啊,麒麟阁啊还有什么香溢楼去转转,尝尝他们的手艺,心里也好有个底?”   黎掌柜失笑:“你去,吃多少回来报账。”   叶佳瑶故作严肃道:“遵命,小的保证每吃一顿都有所收获,绝对不浪费酒楼一文钱。”   黎掌柜哭笑不得,挥挥手叫她赶紧走人。   黎掌柜在那继续愁眉苦脸,叶佳瑶却是来了精神头,就怕没事做啊,厨艺大赛,展示的平台、成名的捷径,多好的机会。哦哈哈……得赶紧把她的冰淇淋月饼,水晶月饼给做出来。   晚上,叶佳瑶回到客栈,杜掌柜就笑嘻嘻地朝她招手:“李小哥,过来。”   “大哥,什么事儿?”   杜掌柜指指柜台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说:“这是你朋友送来的,要给你换个天字号房,还包了你早晚两餐,给你添点家什。”   叶佳瑶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所谓的朋友还不是那头蠢驴?谁要他多管闲事来着?用一百两银子就能买到心安了?没那么便宜。   叶佳瑶说:“大哥,您别理他,我住的挺好的,不用换,这银票,我还给他去。”   杜掌柜点头道:“还给他也好,不过呢,老哥我琢磨了一下,你住在我店里,还每天帮忙干这干那的,让你住地字号,老哥心里过意不去。这样好了,你搬到二楼人字号去,房钱你意思一下,一月给个一两就行了。”   叶佳瑶目瞪口呆:“大哥,没这个必要吧!”   人字号要三百个铜钱一晚呢,一个月就是九两多,给个一两意思一下,等于白住了,这可不是几两银子的问题。地字号给她打三折她都觉得很过意不去了,现在搞个人字号一折她还怎么好意思住啊!   “行了行了,就这么定,我和你嫂子都商量过了。”杜掌柜笑呵呵地说。   叶佳瑶正色道:“大哥,你们已经够照应我了,再这样我真不好意思住下去,您赶紧收回,不然我只好找别地去住了。”   杜掌柜有些生气:“小哥,你这么说就是跟老哥见外是不是你这大哥是白叫的是不是?老哥自个儿开客栈,最不缺的是啥?不就是房子么?”   “可您的房子又不是拿来空的,是用来做生意的。”叶佳瑶跟他讲道理。   两人相持不下,最后二娘过来拍板,双方都让一步,叶佳瑶搬去人字号,房钱一月三两银子。   叶家瑶想想自个儿反正涨工资了,生活质量也应相应的有所提高才是,便答应下来。   说来说去,都是蠢驴惹出来的事,叶佳瑶搬好了房子,就揣着银票就去找蠢驴。   靖安王府很好找,一打听就打听到了,叶佳瑶来到府门前,只见门前开阔,左右两尊大石狮,一排的灯笼高高悬挂,门口还有侍卫把守,十分的气派。   叶佳瑶刚要跨上台阶,侍卫就来赶人:“睁大眼看清楚,这可是侯府,闲人免进。”   叶佳瑶低头看自己这身衣裳,的确寒碜了点,土布灰衣的,但也不至于看起来像要饭的吧!衣裳还是干净的,也没打补丁啊!看来这靖安侯府的看门狗也不咋样,以貌取人,进一步推断,有其主必有其仆,所以,这里的主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听见没,还不快走?”侍卫喝道。   叶佳瑶摸出一百两的银票拍在侍卫胸前,拽拽地说:“这位兄弟,老子是来还钱的,麻烦你把银票交给你们世子爷,顺便转告一声,要是他闲得慌就去花楼逛逛,喝喝小酒,老子的事不用他管,一定转告哦,要是敢揣自己兜里,回头世子爷问起,别怪老子没警告你哦!”   说完,叶佳瑶拍拍屁股,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人。   侍卫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这什么人啊!穿的这么寒酸,一看就是穷小子,可谱挺大,居然敢自称老子,还揶揄世子爷,真是狗胆包天。   不过,他还真被这小子给唬住了,不敢怠慢,立刻进去找世子爷。   夏淳于正在娘的屋里听娘说事儿。一件他一点也不感兴趣,还很头疼的事儿。   “淳儿啊……”靖安侯夫人夏尤氏笑意温柔,眼角淡淡地鱼尾纹掩不住内心的喜悦,欢快的聚在了一起。   自从被瑶瑶取了个别名“蠢驴”之后,夏淳于每次听娘叫他淳儿都觉得是在叫“蠢儿”。   “今儿个为娘进宫见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给我透了个讯,太后有意把琉璃郡主指给你,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谁都知道七王爷是太后最疼的儿子,是皇上最倚重的兄弟,可惜英年早逝,琉璃郡主被太后养在宫中,只等成亲便封为公主,谁娶了她就能承袭七王爷的封地,成为一藩之王,满朝王公子弟谁不在动这个心思,结果太后独独看中了你……”   夏淳于漠不关心道:“儿子无福消受。”   那琉璃郡主有多刁蛮,他在宫中当值可是早有耳闻,娶到这种媳妇,整个侯府都要被她搅翻天,娘还喜滋滋的,到时候哭都没眼泪。   夏尤氏啧了一声,薄责道:“怎么这么说话?你可别犯浑,这可是太后的意思,太后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难道你想违抗圣旨?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一屑不顾的,这不是犯傻吗?”   “夫人,外面有人找世子爷。”丫鬟进来禀报。   夏淳于心说,来的好啊!忙起身道:“儿子出去瞧瞧,可能是公事。”立马遁了。   夏尤氏郁郁地叹了口气,先前她还满心欢喜,这会儿却是担忧上了。      第七十一章 有奸啊情      夏淳于看到银票,再听侍卫转告的话,脸沉的像被人泼了一脸墨。   “人呢?”   侍卫见世子爷面色不善,战战兢兢回道:“走了。”   “多久了?”   “他刚走,小的就来禀世子爷了,相信走不远。”   “备马。”夏淳于立刻去追叶佳瑶。   果然追出去没多远就看到瑶瑶。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街上晃悠晃悠也不怕遇上坏人。   夏淳于策马上前,靠近她,长臂一捞。   叶佳瑶听到马蹄声,正想往边上让一让,却是整个人腾空而起。   惊魂未定的叶佳瑶尖叫起来。   夏淳于把她按坐在前面,一手紧紧搂着她,生怕她掉下去。   低声喝道:“住嘴。”   叶佳瑶合上嘴巴,怒视着蠢驴:“你抓我干嘛?”   夏淳于挑眉:“这叫抓?”   “不是抓是什么?你快放我下去。”   “不放,你自己找上门的,我还会放开吗?”夏淳于一语双关。   “我找你是还钱,顺便警告你。”叶佳瑶凶巴巴地说。   “不管为什么,既然来了,咱们好好聊聊。”夏淳于早就猜到她不会接受他的好意,但是不接受是她的事,做不做是他的事。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咱们很熟吗?不过一起演过一场戏而已。”叶佳瑶冷言冷语,被他箍在怀里,随着马儿的步伐律动,有一下没一下的蹭到他坚实的胸膛,就情不自禁想起那些让人面红心跳的画面,然后心跳就开始变了节奏。   “能别再提演戏这个词吗?当时我的处境你应该能理解。”夏淳于的下巴就蹭在她耳边,细碎的发丝飘在他脸上,痒痒的,心里柔柔的,看到她就觉得特别的安心,哪怕她对他没好脸色。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心说,理解你个头,你特马的当卧底跟不让宋七叫她嫂子有毛关系?说白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嫌弃就嫌弃呗,老娘虽然神经粗大,但脸皮还是挺薄的,什么叫自知之明还是懂的。   “好吧,往事不提,咱们就当不认识不行吗?你当你的世子爷,我做我的小厨师,互不相干,不行吗?”叶佳瑶闷声说道。   “不行。”夏淳于很干脆的拒绝了她的要求。   吁……马儿停下来,夏淳于翻身下马,正要去抱她,她却自己跳下来了,还站得稳稳的。夏淳于心中腹诽:女人,装一下柔弱不行吗?   叶佳瑶拍拍手:“走了,不必送,再不见。”转身就要溜。   夏淳于一把将她拉回来:“说了好好聊聊。”   “喂,世子爷,你的夜生活应该是坐着画舫飘在河上,小酒喝着,小曲儿听着,美人儿抱着,而不是在这里跟人拉拉扯扯。”叶佳瑶讥讽道。   夏淳于嘴角一弯:“好主意,我整准备这么干,一起来吧!”   说着,拽了叶佳瑶就往码头走。   “喂,你别腐化我啊,我可是穷小子,不学你们纨绔子弟那一套。”叶佳瑶挣扎着。   “没事儿,我请客,不用你掏钱。”夏淳于径直拉她上了一艘画舫。   “船家,开船。”   船家大喜,这么晚了,他以为没生意了,结果还有客人,当即大声道:“是,爷,马上开船。”   画舫里一般都备有小倌或是娇娘,看客人喜欢。   夏淳于拉她坐下,随即有打扮妖艳的女子奉上点心和美酒,眉眼流波,语声娇媚:“这位爷,还需要点什么?”   自始至终这位女子都没有看叶佳瑶一眼,这么寒酸的小子有什么可看的,那位衣着华丽的公子才是金主啊!   夏淳于把一百两银票放在几案上:“有什么都端上来,另外沏一壶六安茶。”   女子眼睛一亮,笑吟吟的说:“爷稍等,奴家这就去端来。”   叶佳瑶瞅着那一百两的银票,心想,这画舫还真赚钱,随便弄点酒水,几碟干果,河上飘一飘就百两银子到手了。等老娘有钱了,也去承包几艘画舫。   夏淳于见她盯着银票,还以为她心疼了,哂笑道:“我请你游湖,这银票就算你收下了。”   叶佳瑶顿时瞪大了眼:“船家,停船。”   尼玛的,太缺德了,老娘是被你强拉上来的好吧!这银票关老娘屁事。   船家自然不会停船,除非那位华服的公子开口。   叶佳瑶气闷的不行,看那厮抱着双臂一脸得意的神情,真想一脚踹过去。   又端来了玛瑙葡萄,杏仁蜜饯,还有一叠炸的酥酥的小鱼干,外加一壶六安瓜片。”   夏淳于抬手示意她退下。   “想知道姜婶的状况吗?”夏淳于给叶佳瑶斟茶,自己倒了杯葡萄酒。   叶佳瑶翻着白眼不理他。   夏淳于只顾说道:“他们一家过阵子要来金陵,现在应该还在济宁看儿子,上山当土匪是迫不得已,这次姜叔立了大功,我让官府消了他的案子,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回乡了。”   叶佳瑶心里甚感欣慰,又很好奇,姜叔能犯什么案子?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知道他们为什么上山当土匪吗?”   “他们村上的一个恶霸看上姜叔的小女儿,想要玷污她,姜叔情急之下,抄起锄头就把人给打死了。”   叶佳瑶心道:没看出来老实巴交的姜叔这么有血性。   “至于赵婶还有那些被强掳上山的百姓,我都给放了,没做什么坏事的喽啰们,就交给冯朝林去安置。”   叶佳瑶终于忍不住问道:“那彭五呢?我听说他是被你陷害的。”   夏淳于眯着眼看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觉得彭五是怎样的人?”   叶佳瑶撇嘴道:“反正他对我挺好的,嫂子前嫂子后的叫,帮忙干活也挺勤快。”   夏淳于冷笑道:“人不可相貌,你看他话不多,挺勤快,却是黑风岗最凶残的杀手。白崇业的人马刚拉起来那会儿,大部分血案都是他和盛武犯下的,整座村子被血洗啊!他们手上都沾满了血。”   叶佳瑶愕然,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作为重犯,交给官府处置了,估计难逃一死。”夏淳于饮尽杯中酒。这话题似乎过于沉重了,有点偏离本意,他的本意是想通过聊一些都熟悉的人,回忆一下过去,以此拉近距离。   叶佳瑶默然喝着茶,心里很不是滋味。即便坏如二当家,但他临死的举动,在她心里已经洗白了,别人怎么看无所谓,再坏的人也有好的一面。   “瑶瑶,回叶家吧,有我在,叶家不敢再对你怎么样。”夏淳于言归正传,这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叶佳瑶跟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她现在过的不知道有多开心,为什么要回去面对那些讨厌的家伙?自虐吗?除非她脑子抽了。   “难道你想在天上居呆一辈子?”   “当然不是,最多呆三年,然后我要自己开酒楼,大把的赚钱。”叶佳瑶随口说道,呃……她干嘛把她的计划告诉他?   “那你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不男不女了?”夏淳于问道。   叶佳瑶大眼睛眨巴,不满道:“什么不男不女?谁不夸我是个俊俏的小伙子,怎么到你嘴里就这么难听。”   夏淳于满头黑线,她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俊俏,真是服了她。   “俊俏这个词大多是赞美女子的,男子多用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器宇轩昂之类,懂么?人家说你俊俏,还不是说你有点那个……”夏淳于讥诮道。   叶佳瑶把茶盏一搁,怒目横眉:“那个哪个?就你脑子里弯弯绕绕多。”   夏淳于不以为然:“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本来面目。”说着眼睛还往她被布条裹成平川的胸。   叶佳瑶忙捂住胸前:“你眼珠子乱转什么?”想到昨晚自己被他看光光,叶佳瑶就想吐血,虽然早就被他看光光了,但现在他们已经没关系了,他凭什么看?   夏淳于微然一哂:“听说,经常这么裹着血流不畅,容易出毛病。”   “不用你管。”叶佳瑶白他一眼。   一艘画舫飘过来,两艘画舫几乎并排了,夏夜坐画舫图的就是一个凉快,所以,两边窗户都是全打开的,凉风透进来,还可以观河上夜景。   “咦?那不是夏淳于吗?”又在游河的赵启轩发现夏淳于,兴奋的挥舞着手中的扇子。   “夏淳于……”   夏淳于抬眼望去,见是赵启轩,微微颔首,举起酒杯示意,算是打招呼。   叶佳瑶听着声很熟悉,便探头望了一眼。   这一探头,赵启轩也看见他了:“呃,李尧,你也在?”   这……这是在是太意外了,如果说李尧是跟小景在一起游湖,他还能理解,怎么跟夏淳于一起了?关键是,现在都很晚了,也只有他这样的夜游神还在河上飘着。   叶佳瑶尴尬的笑了笑,暗骂自己,探什么头啊,好奇心害死猫。   赵启轩发出邀请:“夏淳于,要不过来喝一杯?”   夏淳于淡淡一笑:“不了,改天再聚吧!”   赵启轩满脸堆笑:“好啊,改天我做东。”   两艘画舫慢慢错开,赵启轩心里满满的疑惑,请他过来喝酒也不来,这是要过二人世界啊!这事儿,小景知道吗?      第七十二章 打小报告      “他认识你?”夏淳于问道。   叶佳瑶撇撇嘴:“当然认识,他还打赏了我一百两银子呢!”   叶佳瑶存心气他,别以为他给她一百两银子就很了不起了,人家随便给个打赏都一百两。   夏淳于的脸果然黑了。这个赵启轩不是对小苏情有独钟吗?干嘛对瑶瑶出手这么大方?是看人家长的俊俏吗?   不行,瑶瑶扮成男装也很危险。   “你以后少跟他接触,最好不要接触。”夏淳于警告道。   叶佳瑶很不喜欢他用命令的口气,以前在山上,那是没办法,小命都攥在他手里,不想听也得听着,现在还管你个头啊,便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他是天上居的客人,而且我觉得他人挺好啊,不摆什么世子爷的谱,出手还大方。”   夏淳于的脸色更难看了,咬牙道:“你就不怕被他吃了?”   叶佳瑶愕然:“他是男的,我现在也是个男的,吃什么吃啊!”   夏淳于实在不想跟她说那种话题,但是不说清楚的话,这丫头傻兮兮的,吃了亏就晚了。”   “就因为你现在这身装扮人家才要吃你,他是金陵有名的断袖,断袖懂不懂?”夏淳于没好气道。   呃……断袖?同性恋?   叶佳瑶愣了一会儿哈哈大笑,以前总在小说上看到基情,现实生活中还没遇到过,或者是因为他们隐藏的太好,她没发现,没想到在古代居然碰到了,赵启轩是个弯的。叶佳瑶实在太好奇了,问道:“那,他有喜欢什么人吗?我看他看见你乐的合不拢嘴,他是不是喜欢你呀?”   夏淳于一口酒喷出来,瞪眼道:“你胡说什么?”   叶佳瑶失望道:“不是你呀!太可惜了,按说你长的这么帅,他应该喜欢你的,难道说他是个攻,喜欢弱一点的,比如小景那样?”   叶佳瑶琢磨开来,自言自语地说。   难怪上次黎掌柜说什么如果是世子爷要她作陪就要担心的话,原来奥妙在此。   夏淳于受不了了,她怎么一点也不绝对赵启轩这种人恶心呢?反而很感兴趣的样子,还攻啊弱的,还扯小景,知不知道自己上次差点被赫连煊宰掉就是因为赫连煊怀疑小景跟她搞断袖?真是被她气死了。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以后离他远点,离小景也远点。”夏淳于气呼呼地说道。   他越是生气,叶佳瑶越是要跟他反着来。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才危险呢!”叶佳瑶呛声道。   夏淳于恼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能不能安分一点?”   叶佳瑶气笑了:“夏淳于,你脑子没病吧?我是你的人?你是娶了我还是买了我?你以为我跟你演过一场夫妻,有过肌肤之亲,我就是你的人了?我就该哭着喊着求你收了我?做梦呢你。”   夏淳于怔愣住,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女人不都是把贞洁看的比性命还重要吗?当然春楼的女人除外。她怎么看得这么开?不当一回事?   他本以为她只是气他曾经不信守诺言伤害了她,但心里总还是想着他的,所以,他道歉,他迁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准备真正负起这个责任,而现在她用这样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这样不屑讥诮嘲弄的口吻说他做梦。   “叶瑾萱,你不要太过分了。”夏淳于真的动了怒气。   叶佳瑶昂着脖子,不甘示弱跟他对眼,老娘就过分了,怎样?你吃了我啊!   “我跟你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在山上的时候没办法才忍你的,现在,我没这个必要再忍下去,咱们互看不顺眼,还是就此别过,再也不见,永不再见。”叶佳瑶转个身就从窗户跃出去。   夏淳于被她突兀的举动吓的魂飞魄散,忙冲过去,想也不想就跳下河。   可是河里哪里还有她的影子,只见远处泛起一层水花。   原来她会凫水,而且很厉害,他早该想到,十里烟霞湖,若是不会水的人掉下去,拍也拍晕了,即便没拍晕也要淹死了,她却能逃过一劫。   臭丫头,以为说几句狠话就能让爷彻底死心,放手吗?你是爷的人,这辈子,休想逃开。   夏淳于愤愤地朝水面拍了一掌,溅起大片水花。   叶佳瑶像条鱼儿游出老远,到下一个码头才上岸。   古代的水质就是好啊,无污染,不像现代的河流,别说人下去游泳,就是水里的鱼都要灭绝了。   真凉快,要是每天能来游上一回就好了。   叶佳瑶湿哒哒地回到客栈。   小杨见到她惊讶地舌头都打结了:“李……李小哥,你……又掉河里了?”   叶佳瑶不好意思道:“下河捉鱼了,可惜没捉到。”   她可不敢说自己又掉下去了,不然这个内奸明天又跑去打小报告。这个小景景也是,干嘛在她身边安插眼线?有这个必要吗?   回屋换了身衣服,还好这是夏天,衣服干的快,昨天换下的今天就能穿了。不过,好像她的衣服太少了点,还要去福记什么的打探情况呢!穿的这么寒酸估计连门都进不去。   嗯,明天抽个空去买两身像样的衣服去。   至于那头蠢驴,老娘要忙厨艺大赛的事了,没空理会,相信今儿个话都说的这么绝了,他也不会再来烦她了。   叶佳瑶闭上眼睛安心睡觉。   夏淳于湿哒哒地骑着马回府,下人们见了都好奇,世子爷这是干嘛去了?怎么跟河里捞过似得,可是看世子爷一脸阴郁,谁也不敢说话,只好默默的拿帕子的拿帕子,拿衣服的拿衣服,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夏淳于越想越懊恼,他都这样低声下气了,她还想怎么样?要折腾他到什么时候才满意?   算了算了,这种女人没什么好挂念的,一点也不温柔,一点也不矜持,在市井里混的越发的一副痞子样,娶进门来还不得闹翻天?   气鼓鼓地躺下睡觉,可是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满脑子想的还是她。   夏淳于,你完蛋了,你要被这个女人玩死了。   第二天一早,赵启轩出门第一件事就是找小景。   赫连景还没跟大哥出门,听说赵启轩来找就赶忙去见。   “什么事儿啊,这么一大早的。”赫连景问道。   赵启轩神秘兮兮地说:“你猜我昨晚游河见到了谁?”   赫连景哪里想得到:“有话你就直说,卖什么关子。”   赵启轩生怕被人听了去似得,凑到赫连景耳边小声说:“我看到夏淳于和李尧在游河,就他们两。”   赫连景讶然:“就他们两?你没看错?”   赵启轩道:“我都跟他们打招呼了,我看李尧见到我的神色很古怪,好像有点尴尬。”   “你说两个大男人大半夜的游河,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如果是我,除非和小苏,否则哪次不是大帮人的,当然,白天除外,白天众目睽睽,爷光明正大。”赵启轩分析道。昨晚这事可是困扰他一夜了,想到夏淳于有可能也是断袖,他那个心潮澎湃啊,激动啊!这是一个多么重量级的生力军啊!金陵城王公子弟谁不是以夏淳于为楷模啊!以后大家说起断袖,再不会说,喏,你看那个赵启轩,而是会说,喏,你看那个夏淳于……   但问题是,李尧是小景看上的人啊,如果事情是真的,小景不得伤心死?   赫连景半天回不过神来,他也想不通,淳于哥怎么就跟大尧尧在一起了?他这几天没去找大尧尧,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可是平安一直都说没事啊,也就昨天小杨跑来告诉他,大尧尧落水了,难道那个救了大尧尧的人是淳于哥?   “小景,这事你可得赶紧拿主意,我是第一个来通知你的。”赵启轩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赫连景道:“这事你可别往外说,现在怎么回事都没弄清楚,要是传出去,闹得满城风雨,结果又不是这么回事,淳于哥一定会宰了你的。”   赵启轩不由的缩了下脑袋,头皮发麻,忙道:“我才不会往外说,要不是那人是李尧,我连你也不会告诉。”   赫连景点点头:“那就好。”   送走赵启轩,赫连景心事重重,怎么办呢?他得去找大尧尧问个清楚,可是大哥今天还要带他去军中。   对了,装病。赫连景计上心来,立马就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在那咳嗽。   赫连煊听说小景身体不舒服,就过来看他。   “怎么了?昨儿个不是好好的?”   赫连景一边咳嗽一边说:“昨儿个夜里没关窗,可能是着凉了。”   赫连煊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该不会是赵启轩传给你的吧?”   赫连景心虚道:“怎么可能,他不过是来问问祖母寿宴的事有没有他帮得上忙的,他家老太君的寿宴就是他办的,有经验。”   赫连煊想了想,便说:“那你今儿就先别去军营了,在家好好休息。”   又吩咐下人:“去告诉王妃,就说小王爷病了,赶紧请个大夫。”   有娘盯着,相信小景也溜不出去。      第七十三章 求证      叶佳瑶一到天上居就忙开了,今儿个要进行提取琼脂和奶油的试验。   钟祥是把市场上的麒麟菜石花菜和江蓠菜全都给买了回来,足足一大车子。   把钱管事吓一跳,后来听说是李尧要用的,就不管了。   大家一起动手,把这些菜都洗干净,然后加碱浸泡起来,大盆子把厨房前面的院子都摆满了,叶佳瑶和钟祥在灶台提取奶油,邓海川负责烧火,牛奶滚热后,上面就浮起一层脂肪,叶佳瑶用细纱兜仔细的捞出来,再凝固再捞。   钟祥在一边看着,蹙眉道:“提取这两样东西成本似乎有点高,再做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值回这个价?”   叶佳瑶道:“放心吧,绝对值,而且包赚大钱。”   这年头,谁吃过冰淇淋月饼啊,谁见过水晶月饼啊,多么新鲜,金陵城有的是富贵人家,只愁有钱买不到好东西。   这个问题她是一点也不担心的。   “对了,城里有冰窖的吧?”   钟祥说:“有,有十六个冰窖,其中十二个是官办的,专供皇宫以及王公大臣,四个是民办的,共有钱人使用。”   “那,官办的冰出售吗?”   叶佳瑶知道官办冰窖和民办冰窖冰的质量是不同的,官办的大多用砖窑,所藏的冰比较纯净,民办的一般都是土窑,冰的质量就难以保证了,基本上也就满足于防暑降温的效果,或者冷冻食物。   “官办的自然也出售,但寻常人没这个资格买,即便是官家购买冰块也是有定数的。不过,有些富贵人家,自己宅子里就建有小型的冰窖,藏冰专供自家使用,只是为数不多。”钟祥知道的挺多。   “那民办的冰块怎么卖?”   “看天气,若是特别热的时候一百斤冰卖到十两银子也是有的,一般五两银子左右。怎么,做这东西还要用到冰?”钟祥咂舌,那这东西做出来得多金贵啊。   叶佳瑶道:“只是用来保存食物的,你找个人去买个一百斤冰来,应该够用了。”   暂时先用民办的,等以后开发新品了再找关系到官办的冰窖去买冰。   邓海川提来的四桶牛奶,提取出来的奶油也只有一小盆。   邓海川道:“那这些牛奶怎么办?”   “别担心,不会浪费掉的。”叶佳瑶道:“你去跟钱掌柜的说一声,今儿个菜单上,添几道饮品,冰镇双滑奶,冰镇粉红佳人,冰镇仙桃奶。”   “崔东朋,你去买二十斤香蕉,七八个大西瓜回来。”   “祥哥,你帮忙用番茄汁、青菜汁,紫甘蓝汁糅糯米粉,做成比指甲盖还小的糯米团。”   “叫小陆和阿星他们今儿个重点推荐这几道饮品。”   叶佳瑶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当主厨就这点好,厨房里的事她说了算。   黎掌柜听说今个儿菜单里加了几道饮品,全是冰镇的,不由的笑了笑,这么热的天,能喝杯冰镇的饮品,自然无比爽快,就不知李尧推出的这几样饮品味道如何,尤其是这道粉红佳人,真是让人浮想联翩,甚是期待。   于是黎掌柜来到厨房,一探究竟。   只见王明德和崔东朋在那捣东西,过去一看,一个在捣香蕉泥,一个在捣西瓜汁,钟祥则在那搓一小小颗颜色不一的糯米团。   “李尧,那粉红佳人呢?”黎掌柜忍不住好奇地问。   叶佳瑶一指崔东朋:“喏,那不是正在做吗?”   黎掌柜滴汗,好个小子,惯会搞噱头,取个这么香艳的名儿,结果是杯西瓜牛奶,客人会不会造反?管他呢,钱赚到手就行。   毫无意外的,今儿个中午来的客人,全都点了饮品,甚少有酒楼有饮品推出,即便有,最常见的便是冰镇酸梅汁或是冰镇银耳莲子羹,吃都吃腻味了,这几道饮品看着名儿甚是新奇,尤其是那粉红佳人,那是相当期待。   很快,小二送饮品上来。   双滑奶用的是上好的龙泉青瓷小碗来装,粉红佳人用的是名贵的水晶小碗,仙桃奶则是精致的白底粉彩小碗。   一看就很精致上档次。   再看卖相,双滑奶色微黄,闻之有牛奶的浓香还有一丝香蕉的香味,粉红佳人,那颜色粉若桃瓣,甚是诱人,仙桃奶则是纯白的牛奶中有切成小方块的黄桃,黄白相间,也是让人津液顿生。   用银色的小勺子那么一舀,发现,底下还藏有玄机,一颗颜色各异的晶莹的小糯米团子。   细细品尝,双滑奶入口如丝柔滑,两种香味组合成的口感醇厚,又是冰镇过的,特别的爽口。   而粉红佳人,牛奶和西瓜汁的融合,清新的正如那二八芳龄的佳人,还有那糯米团子,看着可爱喜人,吃着柔韧有筋道。   一两银子一小碗,绝对物有所值。   整个天上居的人,上至黎掌柜下至跑堂的伙计,都怀着一颗忐忑的心,等待第一拨点了饮品的客人的反应。   只有叶佳瑶似乎毫不关心,专注的开始炒菜。   不一会儿,阿星笑眯眯地从包房出来。   黎掌柜迎上去:“怎么样?”   阿星竖起大拇指:“有几位客人还要再来一份。”   黎掌柜长舒一口气,开心道:“快去。”   消息传到厨房,大家欢呼,还是尧哥点子多,既解决了剩余的牛奶,又赚到了大钱。对李尧的崇拜简直无以复加。   叶佳瑶撇了撇嘴,这还是最简单的饮品,等老娘做出冰激凌来,非得馋死你们。到时候卖多少钱合适呢?阿根达斯那么贵,照样有人吃,这东西,一定要走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路线,要成为一种时尚,一种身份的象征,就要一般人吃不起,这样大家反倒趋之若鹜。   一顿午饭,就足足卖出去六十九碗饮品,到下午,店里陆陆续续有客人来,专门奔着饮品来的,又卖出二十几碗,可见消息传的很快。   黎掌柜那眼睛笑的都快看不见了。   叶佳瑶道:“黎掌柜,剩下的材料应该还够做七八十碗的,不过,今儿个这牛奶和水果都是我自个掏钱买的。”   黎掌柜笑眯眯:“用了多少酒楼报账,明儿个起,要买什么材料,全部酒楼支出。”   叶佳瑶算道:“牛奶一共三桶,六两银子一桶,再算上车钱,就二十两吧,水果花了五两,买冰块用了五两,还有麒麟菜什么的花了八两,还要再算上车钱……”   “得了,别算了,你到账房支五十两银子去。”黎掌柜大方道,李尧可是给他想了个既挣钱又涨名气的好法子,五十两本钱下去,可以翻到三倍之多,还有比这更划算的生意吗?   叶佳瑶没想到掌柜的这么爽快,多给她好几两银子,不过,掌柜的才是赚大头,也就欣然接受,又可以多买几身衣裳。   “李尧,明个儿多准备点材料,估计来的人会更多。”黎掌柜特别叮嘱道。   金陵城里的人最爱赶新鲜,哪有好吃的,一个个的鼻子耳朵都灵的很。   明天恐怕三四百碗都卖得出去。   “尧哥,景小王爷找您。”阿星来报。   叶佳瑶跟黎掌柜打了个招呼:“我有数了,但是最好不要卖太多,每天两百碗,完了就没有,这样大家就会觉得这东西精贵,不是随意就能吃到,越吃不到就越要吃到,然后天天来,来了不但喝饮品还得吃饭,掌柜您说是不是?我先下去啦。”   黎掌柜愣住,琢磨着这番话,越琢磨越觉得李尧说的很有道理,人的本性如此,易得不珍惜,难得才珍贵。乖乖,这小子,生意经比他还老道。   其实,叶佳瑶的生意经还多着呢,不能全教给别人,她自己还想开酒楼呢!   “小王爷,您怎么过来了?”在外人面前,叶佳瑶还是很守规矩的,该叫什么叫什么。   赫连景目光闪烁:“我找你有点事。”   他是好不容才溜出来的,也呆不长,最近好生郁闷,溜出来一趟都跟做贼似得。以前多好啊,想来就来,呆多久都没问题。   叶佳瑶对阿星说:“让祥哥做碗双滑奶来,记我账上。”   两人到芙蕖阁说话。   赫连景几乎这一整天都在想,该怎么开口问,很讨厌自己这样疑神疑鬼,像个闺中怨妇,真的很讨厌,可他就是没办法说服自己,赵启轩分析的头头是道,毕竟在这方面赵启轩比较有发言权。   “大尧尧,昨天我来的匆忙,也来不及问,你这几天过的好不好?”赫连景支支吾吾地问。   “我很好啊,待会儿让你尝尝我新研制的双滑奶。”叶佳瑶眯着笑眼说道,心下嘀咕,小景景好像有点不对头啊!   赫连景踟蹰着问:“你前日掉水里,真的没事吗?”   叶佳瑶摊开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那个是谁救了你?我一定要去感谢他。”   叶佳瑶撇了撇嘴:“是靖安侯世子,刚好路过。”   是蠢驴救了她,虽然她已经记不清事情的经过,但她相信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掉河里去。   赫连景恍惚地说:“哦,原来是淳于哥啊!那么巧。”   叶佳瑶讪讪道:“是啊挺巧的。”   “难怪赵启轩说昨晚看到你个淳于哥在夜游秦淮河,我还以为他胡说呢!”赫连景小心翼翼地观察大尧尧的神色。      第七十四章 兄弟吵架      叶佳瑶就看他今儿个神色不对,这会儿他说出赵启轩来,就解释的通了,赵启轩这个弯弯,嘴还真快啊,自己弯弯,所以想别人也是弯弯,估计是以为她和蠢驴有奸、情,把小景景吓着了,特意跑了来旁敲侧击的探消息。   为了安抚小景景,也是想跟夏淳于撇清关系,就算有奸啊情,那也是过去式了,于是,叶佳瑶坦然道:“他没看错,实话跟你说吧!前儿个世子爷是特意来找我的,不过呢,我酒喝多了还掉河里,所以昨天又来找我,为什么呢?还不就是上回我叫邓海川冒充我的事。”   赫连景愕然:“怎么?他看出来了?”   叶佳瑶瓮声瓮气道:“人家多精明,早看出问题来了,人家就看着你喝醋喝药,整你呢!”   赫连景惊悚了:“那……那他没有为难你吧?”   叶佳瑶撇了撇嘴:“他以为我是什么坏人,怕我接近你是有什么企图,不过现在没事了。”   赫连景义愤填膺地霍然起身:“淳于哥怎么可以这样,随随便便就怀疑人家的居心,我都已经跟他说的够清楚了,不行,我要找他去。”   叶佳瑶忙拉住他:“都说没事了,你一去这不又找事吗?瞧你毛毛躁躁的,跟个炸药桶一样一点就炸,难怪你哥对你这么不放心。”   “我哥?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哥了?”赫连景难得敏感一回。   呃……叶佳瑶自知说漏了嘴,赶紧圆回来:“是你自己说的啊,你哥对你怎么严厉,都不放心把事情交给你做,不是吗?”   赫连景挠挠头,难为情的笑了笑:“好像是哦!”   终于知道答案,乌云消散,赫连景庆幸自己没有傻乎乎的问出什么让人尴尬的问题,要不然,大尧尧指不定一脚把他踹下楼去。   都是赵启轩惹的祸,这家伙见风就是雨,还说的那么头头是道,差点害他出丑了。   阿星送双滑奶进来。   “小景快尝尝,我新研发的。”叶佳瑶热情的招呼他吃。   赫连景对大尧尧的手艺一向很有信心,但是喝了一口,还是被震惊了:“大尧尧,这……这也太好吃了。”   香甜、柔滑、冰爽,他赶了一路正口渴,这么一碗冰饮实在太解渴了。   叶佳瑶眯着笑眼:“好吃啊,那什么时候我做好了用冰块冰着叫小杨送你吃可好?”   赫连景一边吃着一边点头:“嗯嗯……”   然后,突然回过味来,送到嘴边的丸子咕噜掉地上,赫连景怯怯地去瞄大尧尧,大尧尧冲他挑眉。   “小杨谁啊,刚才那位伙计?”赫连景打算死扛到底。   叶佳瑶心中嗤鼻,还装,一看就是做贼心虚的样子,脸都红了。   算了,不戏耍纯情小男生了,且饶他这一回。   赫连景吃了一碗还要,一连喝了三碗还是意犹未尽。   叶佳瑶有点惭愧,自己是不是太奸诈了?故意用那么小的碗来装,就为了多赚几两银子。   惭愧的同时又不禁唏嘘感叹,古人好可怜,就这么简单的一碗冷饮就满足了,搁现代,琳琅满目的美味,什么芒果牛奶西米露、杨枝甘露、猕猴桃沙冰……想想都要流口水,还有最最爱的榴莲班戟。以后都要想办法做出来,既满足自己又能赚钱,菜肴甜品一手抓,酒楼边上开家甜品店,河上在弄几艘船,吃喝玩一条龙服务。   叶佳瑶觉得未来的蓝图越来越恢弘了。   送走小景景,酒楼很快迎来了自牛大厨走后的第一个高、潮。   二楼三楼包间全部坐满,一楼大厅也是人满为患。   只剩下八十九碗冰饮,供不应求。黎掌柜趁机出发申明:因为调制冰饮的一些配料稀缺,每天最多只能做出两百碗,我们酒楼的主厨李尧正在努力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希望能尽快满足大家的需求。   也算是给李尧推广名气,为即将到来的厨艺大赛制造舆论。   天上居饮品一夜成名。   李尧的名字也在几乎也是一夜之间被众人所知,名气迅速攀升。   叶佳瑶当时只是想着牛奶不能浪费,随手弄几样饮品,受欢迎是一定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受欢迎,有种要卖疯的感觉。   叶佳瑶这边忙的热火朝天,而此时赫连王府则是吵翻了天。   赫连煊一回府就听说小景趁着靖安侯夫人夏尤氏来访,娘忙于应酬之际又溜去天上居,顿时就恼了。   他本就怀疑小景装病,肯定是赵启轩跟小景说了什么,但他还是选择相信小景一次,结果证明,他信错了。   赫连煊一肚子闷气去找小景,小景这会儿心情正好着呢,闲闲地歪坐在罗汉榻上,在跟管家说寿宴的事儿。   “和春班已经敲定了,至于那个杂耍班子一定要请吗?”管家请示道。   赫连景不以为然道:“当然请,女眷喜欢看戏咱就给她们请最好的昆班,男人可受不了那咿咿呀呀,还是杂耍带劲,大家各看各的,就上回我跟你提的那个拿大顶,还会变戏法那个班子,就在城隍庙前那个,别的班子就算了,什么上刀山过火海,老太太大寿搞这些刀啊火的不好。”   “是,那老奴就按您的吩咐去办了。”   赫连景道:“等等,福记的菜单送来没有?”   管家道:“还没,说是会尽快。”   赫连景嗤鼻道:“不是说老做了吗?拟个菜单还不是信手拈来,都两天了好不好,不行早说啊,又不是没人了。”   他是没办法才请郑福贵,心里一万个不情愿。   蓦地,赫连景看见大哥黑沉着脸走进来,连忙起身,朝管家挥挥手:“你先下去。”   管家躬身告退。   赫连景嘿嘿笑着:“哥,回来啦!”   赫连煊目光凌厉,沉声道:“你今儿个上哪儿了?”   赫连景茫然道:“在府里啊!”   “你还敢撒谎?未时末你在府里?”赫连煊的神色越发严厉。   赫连景心虚地垂眼,心道:是哪个嘴碎的出卖了他,让他查出来非要他好看不可。   “未时末你去了天上居,和李尧在芙蕖阁包房聊了小半个时辰,而后匆匆回府,小景,你以为哥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平安如今还是天天在盯着李尧?那个李尧果真就这么吸引你?吸引得你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赫连煊咄咄逼人地质问。   本来,他还想采用分离疏远的法子,使得小景淡了这份心思,看来他又想错了。   本来,他想让这件事悄无声息,了然无痕,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传出去有损小景的名声,赫连王府的名声。   然而,现在终究还是到了不得不捅破这层窗户纸的地步。   如果其他手段都行不通,那他只好用最简单的法子,威压,也许这才是最有效的。   赫连景愕然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哥,渐渐地清亮的眸底浮起一抹恼羞之色。   “哥,你又派人跟踪我,你当我是什么?三岁的孩子?走哪儿跟哪儿,我还有没有一点自由?”   大尧尧是十六年来第一个走进他的内心,让他体会到什么叫知己,是可以毫不设防,敞开心扉,是除却家人之外唯一想要全心全意对待的人。   他就是喜欢吃她做的菜,喜欢跟她说话,和她在一起就特别轻松自在,不怕被人瞧不起,没有虚假的恭维与奉承。   他虽然是小王爷,尊贵无比,但想要寻找到这样一个人,太不容易。   赵启轩说他这样是不对劲,他也对自己产生过怀疑,但是当他听到淳于哥和大尧尧夜游秦淮河的时候,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大尧尧若是真跟淳于哥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那大尧尧就完蛋了,靖安侯爷肯定会追杀大尧尧的。   不是吃醋而是担心。   就是这个念头给了他此刻与大哥叫板的勇气,爷对大尧尧应该不是那种心思。   之前是他自己疑惑不定,所以他不敢把大尧尧的存在告诉大哥,就是怕大哥像赵启轩说的那样,误会什么,从而对大尧尧不利。   但现在大哥要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就算真有那回事,他也得死扛到底。   赫连煊瞪大了眼,深感意外,自打十二岁那年被他狠狠压制了大半年后,小景在他面前一直唯唯诺诺,十分乖顺,从不敢大吼大叫,今儿个居然跟他吼上了。   “我看你比三岁孩童还不如,整天跟一帮不正经的人混在一起,你瞧瞧你,都混成什么样子了?说逃家就逃家,完全不顾家人的感受,如今又学起赵启轩那厮来,你有没想过要是让娘让祖母知道你……你……”那个词儿,赫连煊都说不出口,只能忿忿的一甩衣袖。   赫连景知道大哥没说出口的那个字眼是什么,梗着脖子囔道:“我混成什么样了?你倒是说清楚啊,我怎么就学赵启轩了?我学他什么了我?你就是嫌我没用,我做什么你都看不顺眼……是,我不能跟你比,文不能比,武不如你,你十四岁就随父王出征,多年来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无人不敬你畏你,可天底下有几个像你这样的人?我没你厉害,可我也不是怂包孬种,是你一直不肯给我机会,现在又来责怪我没用。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啊?”   赫连煊听他越扯越远了,今天他们要争论的可不是有用没用,而是事关王府声誉的大事。   赫连煊冷哼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非要逼我说出来,你就不怕这张脸挂不住?”   “我还真想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罪该万死的事,让你这般不待见。”赫连景不甘示弱地呛声。      第七十五章 你是哪棵葱      赫连煊气炸了,死鸭子还敢嘴硬。   “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李尧那小子了?”赫连煊质问道。   赫连景呆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完全停不下来的节奏。   “你还笑,不知道这有多丢人吗?好样不学学坏样,你还敢笑。”赫连煊咬牙切齿,真想一巴掌扇醒他。   赫连景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好不容易忍住笑意:“哥,我还以为就赵启轩那种脑子才会那样想,没想到您比他还能扯蛋,没错,我是跟李尧走的近,因为他是我恩人,要不是他,我可能就得要饭回金陵了,而且我跟他特别谈的来,他知道很多事,什么都懂,比那些王公大臣子弟不知道强多少倍,哥,李尧绝对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赫连煊道:“你少给我打马虎眼,既然是恩人,为什么不坦白告诉我?要这样藏着掖着?”   “那还不是怕你会多想,瞧,你这不就想歪了吗?我可不想害了人家。”赫连景把责任都推到他头上去。   赫连煊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敢对天发誓,没这回事?”   “哥,要是有人说你和淳于哥断袖,你怎么想?你们两都老大不小了,都还不成亲,要说怀疑也是你们更值得怀疑。”赫连景不正面回答。   赫连煊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小子,嘴皮子越来越厉害了啊,居然学会反将一军,拿他和夏淳于说事。   “你们在吵什么?”懿德长公主听下人禀报,说哥两吵起来了,连忙过来看看。   赫连景忙道:“娘,没什么大事儿,大哥就是听说我要请杂耍班子来,又开始说教。”   懿德长公主半信半疑地看着两个儿子,问臭着一张脸的赫连煊:“煊儿,是这样吗?”   赫连煊瞪了眼小景,没好气地说:“是祖母过寿,请什么杂耍班子。”   懿德长公主莞尔道:“这事,小景跟我商量过,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男人不爱看戏,总得找点娱乐,请个杂耍班子也不错。”   赫连景得意的朝他撅嘴。   赫连煊无话可说了,娘就会惯着小景。小景拒不承认,他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李尧的事只好暂且放下。别让他抓到把柄,不然,就是夏淳于的面子他也不给。   “煊儿,你跟为娘的来一下,娘有事儿跟你商量。”懿德长公主把赫连煊叫了出去。   赫连景虚抹了把汗,总算是把哥给唬住了。   叶佳瑶已经把冰饮的制作方法教给大家,这件事就不用她操心了,反正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当然对外可不能这么说,要说的玄乎一点,咱这冰饮是有秘方滴。   提取琼脂又足足费了一天工夫,接下来就是放在阴凉处晾晒,等彻底完工需要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   被耽误了两天的买衣服和去别的酒楼尝鲜事宜终于得以实行。   叶佳瑶忙完午饭准备上街,这阵子因为有了冰饮的缘故,中午的生意是最好的,几乎爆满,晚上的生意反倒清淡些,所以她不在酒楼也没多大关系。   走到大堂,只见一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钱管事骂。   “什么破酒楼,一天就两百碗冰饮,是故意吊人胃口吗?我看你们分明就是坑人,信不信小爷抄了你们酒楼。”   小陆小声告诉叶佳瑶:“那人是来喝冰饮的,来晚了没喝上就开骂了。”   叶佳瑶点点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碰上个别难商量的很正常,就让钱管事头疼去吧!   “还有你们这里的主厨,叫什么李什么的,算什么东西啊?一天只做两百碗,谱还挺大,当自己是大厨了?信不信小爷让他明天就滚蛋。”   叶佳瑶收回迈开的腿,晃荡晃荡晃了过去,眯眼打量这位口气比蛤蟆还大的家伙。   嗯,长的不错,柳眉杏眼,琼鼻小嘴,唇红齿白,个头比她稍矮上那么四五公分,又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叶佳瑶伸长鼻子嗅了嗅:“嗯?什么东西这么臭?钱管事,你放屁了?”   钱管事老脸一红,恼羞道:“你胡说什么?谁放屁了。”   叶佳瑶又凑到那少年身边嗅了嗅,恍然道:“原来这股味儿是从你身上传出来的。”   少年顿时涨红了脸,柳眉倒立,怒叱道:“你是哪棵葱?再敢胡说八道,我砍了你的脑袋当球踢。”   叶佳瑶嫌恶的在鼻子前扇了扇,说:“这位爷,你火气这么大,我看你的便秘之症一定很严重,要不然口气也不会这么臭。”   “噗……”边上的小陆和阿星喷笑出声,尧哥说话也太损了。   少年气到发抖,玉葱似得手指指着叶佳瑶:“你……你……”   半天你不出来,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羞辱过?   叶佳瑶下巴一昂:“你什么你?来这里吃饭的王公子弟,大官权贵也不少,没吃上冰饮的人每天都海了去了,也没见谁跟你这般没修养没素质跳着脚的骂人,动不动抄了酒楼砍人脑袋,你以为你是九五至尊?就算九五至尊也是讲理的,爱民如子的……不服气?好啊,那咱们去官府理论理论?某人因为喝不上冰饮就化身疯狗乱咬人,传出去,不知道大家是笑话你呢?还是觉得天上居的冰饮实在吸引力太大了呢?”   少年不可思议地看着叶佳瑶,一身寒酸的穿衣打扮,居然敢这么说她,可她偏偏还不上嘴,因为她不敢闹大,要是让人知道她的身份就完蛋了。   “你……我不跟你这种满嘴喷粪的家伙说话,哼,咱们走着瞧。”少年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气呼呼的甩袖走人。   跟她一同来的也俊俏小厮连忙跟了出去。   钱管事笑眯眯地冲李尧竖起大拇指:“厉害,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   他可是被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不过,看那小子穿戴不俗,将他得罪了,真的好吗?”钱管事痛快之余不免担忧。   叶佳瑶不以为然道:“有什么好怕的,凡事都得讲个理字,咱们又没错,真要闹起来,还不知谁丢脸呢!以后再碰到这种人,直管挺起腰杆来,不用怕他。”   “尧哥威武。”小陆和阿星由衷赞道,他们是酒楼里最受委屈的,客人一不满意就拿小二作伐,他们还不能得罪客人,今儿个,那小爷虽不是冲着他们两来的,但看到尧哥发威,心里还是很痛快。   那少爷气呼呼的出门去,连声囔囔:“气死了气死了,我一定要弄死那个臭小子。”   小厮劝道:“郡主,算了吧,要是让太后知道您偷溜出宫,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受罚。您又何必跟一个穷小子去较真呢!”   “小雅,我咽不下这口气,我都冒着被太后骂的风险溜出宫来尝这里的冰饮,结果什么没吃到还被个臭小子说我便秘有口臭,我怎么可能跟他算。”琉璃郡主愤愤地把路面上一个石头踢出老远。   “郡主,您消消气,看那家伙就是酒楼里的人,回头您再派人随便找个由头把他抓起来,到时候,您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小雅说道。   琉璃郡主眼珠子转了转,拍拍小雅的肩膀:“小雅,好主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叶佳瑶来到最繁华的牌楼里,这里有好几家成衣铺绸缎庄,福记也在这附近,刚好买买衣服再去吃饭。   叶佳瑶在一间不太起眼,生意也相对冷清的铺子里挑了三套衣服,两套寻常的布衣,一套稍微好点的秋香色的绸衣,总共花了六两银子。叶佳瑶美滋滋地就把绸衣穿上身,给了绸缎铺的小二五个铜钱的小费,让他把另两套衣服送去来福客栈。她还要去吃饭,拎个包袱在手上不方便。   出了成衣铺,离晚饭的点还早,叶佳瑶打算附近转转,熟悉一下这座古城。   “郡主郡主……”小雅情急地扯郡主的衣袖。   琉璃杏眼一瞪:“叫什么呢?”   小雅改口道:“少,少爷,您看那边那个人,是不是就天上居那家伙?”   琉璃顺着小雅指的方向,可不就是那个臭小子么?换了身绸衣倒是人模人样了,但还是依旧那么可恶。   “你去他刚进去过的那家铺子问问。”琉璃指使道。   小雅去问了,不一会儿回来,喜道:“少爷,打听到了,那小子就是李尧,住在来福客栈,还让伙计送衣服去来福客栈呢!”   琉璃盯着远处那个东瞧瞧西望望的家伙,心说:原来你就是李尧,好啊!这回看你往哪儿跑。”   “咱们跟着他。”琉璃跟叶佳瑶耗上了。   小雅担心道:“可是少爷,时辰不早了,万一……”   “少啰嗦,还没到用膳的时候,谁会发现。”琉璃难得溜出来,才不想这么快就回去,况且现在有很要紧的事做。   叶佳瑶在一个小摊上看上了好几样东西,都是女孩子用的,发簪啊,耳环啊,胭脂水粉呀……美的不行,让人心动,可她又用不上,只能过过眼瘾,最后还是忍不住买了一只白玉兰的簪子,自己不能用就送给二娘好了。   付了银子正转身要离去,一个小叫花子跑过来,蹭了她一下。   “哎,乱跑什么?”叶佳瑶差点被撞倒。   小叫花子不好意思地点头哈腰连声道歉,还伸手扶了叶佳瑶一把。   “算了算了,下回小心点。”叶佳瑶摆摆手,不想为难一个孩子。   小叫花子转身就跑了。   叶佳瑶走了两步,觉得有什么不对,伸手一摸钱袋,钱袋还在,心想:自己真是多心了,还怀疑人家是小偷,嗯,心思不纯,有点邪恶。   旋即,叶佳瑶惊悚了,这个钱袋子不是她的呀!这是怎么回事?      第七十六章 谁整谁      叶佳瑶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又有人撞了她一下。   那人停也不停往前走。   叶佳瑶心说今儿个真背,老是被人撞,难道她身上有吸铁石?还有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钱袋子,比她原来的不知重多少,可她的钱袋又去哪儿了?   “哎呀,我的钱袋不见了。”那人走出去两步停住了脚步,尖叫起来。   叶佳瑶一听这声音就头皮发麻,这不是在酒楼闹事那货吗?   果然那家伙转过身来,瞪着叶佳瑶:“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钱袋?”   “哈,果真是你,刚才你故意撞我,就是偷钱。”琉璃指着叶佳瑶手上的钱袋。   大家见有人偷东西被抓包,都跑来围观,对叶佳瑶指指点点。   “没看出来,穿戴又不像穷人,干嘛偷东西……”   “人不可貌相,你以为只有破破烂烂的叫花子才会偷东西?”   “是啊,说不定穿成这样就是为了方便行窃,别人怀疑不到他……”   叶佳瑶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自己被人下套了,这小子是故意整她的。看来,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位公子,这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如果你是因为先前我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话故而设计整我,那么我给你赔个不是,你的钱袋你拿回去,我的钱袋还我,明儿个我留两杯冰饮,你什么时候来都行。”叶佳瑶无奈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眼前的形势对她不利,不得不低头。   琉璃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现在来认错,晚了,本郡主是有仇必报加倍报,就这还算是轻的了。   琉璃脖子一梗,小胸脯一挺,凶巴巴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这个毛贼,偷了人家东西还扯东扯西,说的我们认识似的,我可没见过你这号人,不然,你倒是说出我的名字啊,你说啊……”   叶佳瑶暗暗叫苦,这小子难缠啊!   “大家都来瞧啊,他手里拿的就是我的钱袋,里面有五两金叶子,还有一百两银票,大家若是不信就叫他打开来看,请大家给我作证啊,作证的,待会儿每人一两银子,小爷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毛贼,居然偷到小爷头上,小爷一定要好好治治你这毛贼。”琉璃扯开嗓子喊道。   一听作证还有赏,本来就群情激奋的围观群众情绪更加高涨了,纷纷囔道:“小哥,我们给你作证,拉他去见官。”   叶佳瑶恨恨磨牙,臭小子,算你狠,尼玛的,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叶佳瑶叶梗了脖子冲围观群众喝道:“囔囔什么?囔囔什么?你们知道什么了就囔囔?我们两口子的事要你们瞎参合什么?”   大家目瞪口呆,什么两口子,分明就是两男的。   琉璃也傻眼了,难道他看出她是女扮男装?   叶佳瑶趁大家愣神之际,眉眼一弯,给琉璃作揖,低声下气道:“小苏啊,你的心意我知道,我对你的心也是一样的,绝不比你少分毫,可是我爹为了咱们的事已经气的病倒了,我家就我一根独苗,若是走上这条不归路,我爹肯定会气死的,小苏,你的深情我无以为报,你怎么怨我恨我我都没话说,你要打要杀都随你,能死在你的手上,我死而无憾,这辈子不能在一起,下辈子我一定投个女儿身,报答你的真情厚谊……”   听夏淳于说赵启轩是个弯弯后,她就去打听了下这位世子爷的风流韵事,果然很有名,很深情,而那位不幸被赵启轩看上的公子就叫小苏,叶佳瑶顺便拿来一用。   “原来两人搞断袖……”   “哎呦,真是作孽哦,好好的两个后生,怎么就……”   “这还真怪不得人家,换我儿子走上这条弯路,我也要气死了。”   “就是……”   大家被叶佳瑶眼底凄楚愧疚深情绝望的神色彻底蒙蔽,再看叶佳瑶就不是看一个贼,而是一个可怜的小公子,但那位喊着要捉贼的小哥就是可恶的登徒子。人家老爹都快被气死了,你还在这里不依不饶的。   琉璃快要哭了,明明自己占了上风,怎么突然就全变了呢?   “谁是你的小苏……”琉璃气急败坏。   叶佳瑶是不会再给他任何辩解指责的机会,沉痛地说道:“小苏,不管这辈子,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永生永世,你都是我的小苏。”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满身起鸡皮疙瘩。   “这位小哥,你也要体谅体谅人家的难处,就别闹了。”有忠厚老实的围观大爷劝道。   “就是,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在大街上闹,不嫌丢人吗?”   大家兴致缺缺,古人保守,对这种事还是比较排斥的,富家公子玩玩就玩玩算了,这样要死要活的,实在让人看不下去。于是纷纷都散了去。   “哎,你们别走啊,我不认识他,他真的偷了我的钱袋……”琉璃急的直跺脚。   叶佳瑶朝她挑眉挤眼,臭小子敢整老娘,也不先弄弄清楚老娘是谁,老娘可不光是会做菜,论起整人这种事,你得叫老娘祖师奶奶。   奉命躲在远处的小雅见郡主好像没像预想中那样占到便宜,反而委屈的快哭了,连忙跑过来:“少……爷……”   琉璃眼中泛着泪光,怒不可遏又无可奈何的看着一脸痞子样的叶佳瑶。   她虽父母早亡,却是在太后身边长大,被太后捧在手心里疼爱着,便是皇上皇后都要让着她三分,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谁敢给她受气,结果今天两次折在这个家伙手里,她气的快要炸开了。   “李尧,你这个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琉璃怒吼。   还未走远的围观者,听到这一声,彻彻底底的相信了叶佳瑶的话,这两人果然是那个……   叶佳瑶掏了掏耳朵,这吼声有点河东狮吼的功力,她并不意外他知道她的身份,她在天上居骂过他,一打听就打听到了。   “都说你火气太旺,这样很不好,不仅会便秘还伤肝,影响皮肤,赶紧回家去弄点清凉泻火的药吃吃,要坚持吃药,不要随便放弃治疗,以后呢,没吃药少出门,熏到别人就不好了。”叶佳瑶危机解除,说话就刻薄起来。   刚才要不是她脑袋瓜机灵,这会儿说不定被人围殴,五花大绑游街示众了,所以,她才不跟他客气。   就在琉璃气到爆又一筹莫展之际,只见不远处走来几个人,顿时喜上眉梢,跑过去拉住那人:“淳于哥,有人偷我钱袋还不承认,还欺负我,你快帮我出气。”   夏淳于定睛一看,是琉璃郡主,吓了一跳:“郡主,你怎么出宫了?”   “你先别管这个,你今天要是不帮我出这口气,我就不回宫了,而且,我就说是你带我出来的。”琉璃威胁道。   夏淳于倒抽一口冷气,郡主,你这是想害死我吗?   看来今天还非得管这闲事不可了。   “郡主,是哪个没长眼的胆敢欺负你?”   琉璃手指往叶佳瑶那边一戳:“就是他。”   就在琉璃跑去搬救兵的时候,叶佳瑶就看到夏淳于了,乃乃个熊,真是冤家路窄,难得出来逛一趟都能碰到他,是金陵城太小,还是蠢驴太闲,一天到晚街上逛?   叶佳瑶想逃开却被小雅扯住不放脱不开身。   夏淳于顺着郡主的手指这么一望,怔愣住。   瑶瑶……   她怎么会惹到琉璃郡主的?这可是满金陵城最难缠的主啊!   三天不见,她捅娄子的本事又见长了。   这三天他努力的克制着不去找她,搞得整天都心神不宁,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本来想着,再熬两天,若还是这样,就不为难自己了,想见就去见呗,结果,机会提早来了,只是这个时机实在让人头疼。   “淳于哥,拉他去见官,好好打一顿板子,然后把他的手砍掉,让他蹲大狱,蹲到死。”琉璃是恨极了叶佳瑶。   夏淳于听得眼皮直跳,安抚道:“你先别急,待我问明原由。”   “这有什么好问的?他欺负我了,让我出了大丑,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我要他死。”琉璃撒着娇,并不避讳,反正很快淳于哥就是她的夫婿了,帮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叶佳瑶挣不脱,也就不挣了,站在那里翻白眼,等着蠢驴过来。   夏淳于让琉璃稍安勿躁,走过来,冷冷地瞅着叶佳瑶:“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把郡主给惹上了?”   郡主?叶佳瑶意外地看向那位撅着嘴,两眼嗖嗖地向她射眼刀子的家伙,居然是个女的?还是个郡主?难怪这么刁蛮嚣张。   不过,这位郡主跟蠢驴是什么关系?两人很熟悉的样子,拉拉扯扯的,这年头,不都讲究男女之间要避嫌的吗?   叶佳瑶把手里的钱袋子丢给夏淳于,简单扼要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因为人家是郡主,所以不得不解释,要不然,她才懒得跟蠢驴说这么多。   “你的意思是,因为她在天上居出言不逊,所以你就教训了她,然后她尾随你来这里,叫个小叫花子换了你的钱袋,诬陷你为毛贼?”夏淳于把经过捋了捋。   叶佳瑶挑眉,皮笑肉不笑道:“世子爷头脑清楚,思路清晰,那么,现在世子爷是打算帮理还是帮亲啊?”      第七十七章 霸王餐      夏淳于无奈地暗叹了一息,她说话为什么总要夹棒带刺的,难道他就真的那么罪无可恕吗?   琉璃愤愤然道:“李尧,这回你再编故事啊,淳于哥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叶佳瑶白了她一眼,死女人,这么作,这么狂,当心嫁不出去,没人敢要。   夏淳于把钱袋还给琉璃:“郡主,这位李尧,是我朋友,也是赫连景的朋友,她若是有冲撞了你的地方,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琉璃以为自己听岔了,不可置信地问:“淳于哥,你说什么?”   叶佳瑶同时说:“谁是你朋友啊,用不着你替我来赔不是,我又没做错?是她自己出言无状,找挨骂,这事儿搁哪儿说我都不怕。”   她才不要他为了她低声下气,跟这么个脑残的郡主赔礼道歉,他们凭什么这么亲密啊?   琉璃一惊未缓过来又是一惊,淳于哥都这样说了,他居然还敢这么猖狂?不就是个酒楼的厨子么?脑子被油烟熏懵了还是胆熏肥了?   夏淳于头大如斗,姑奶奶,能不添乱吗?又没叫你低头?知不知道这位主,便是皇上都得让着点?你这会儿说这话是跟我置气还是跟自己过不去?   “我不管了,我一定要他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琉璃怒不可遏了,本来淳于哥求她,她还会考虑考虑,毕竟以后是要做夫妻的,给淳于几分薄面也不是不可,但现在,她要是放过他,她就不姓赵,不叫赵琉璃。   夏淳于好言道:“郡主,你何必跟他置气呢?岂不是低了自己的身份?”   叶佳瑶刚要张口就被夏淳于一个历眼瞪回去,他的眼神实在有些凶狠,要吃人似得,叶佳瑶只好闭上嘴,却对他说的话很不服气,什么叫跟她生气都是低了身份?应该说,老娘跟她那种脑残置气才是有病。   “再说,这件事要是闹大了,太后可就知道你溜出宫的事了,你受罚,宫人受罚是小,太后最近凤体欠安,再要气出点好歹,太后可是最疼你的。”夏淳于搬出太后来,有警告的意味,拿太后来压一压,琉璃刁蛮任性,却是最怕太后。   “可我气不过。”琉璃气囔道,就这么放过李尧,她不甘心。   “回头我好好教训她,没个眼力见的,琉璃郡主也敢惹,我让赫连景也骂她,给你出气,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回宫,再迟就赶不上了……”夏淳于说着,半推半拉的拉了琉璃走。   还装模作样地回头凶叶佳瑶:“回头我再收拾你。”   又给自己的侍卫递了个眼色。   叶佳瑶气的都想一鞋子甩过去,虽然她知道他是在帮她,但她真的很不喜欢他这样拉着琉璃,不喜欢看到他哄别的女人。   闹了这么一场,叶佳瑶觉得自己都不能愉快的去吃白食了。但吃白食是为了工作,早在二十一世纪,身为入行不久的职场女性,从上班的第一天就被告诫,不得把生活中的情绪带到工作当中,工作就得认认真真,抛开一切杂念。所以,她很快调整心情,走进了福记。   福记不愧为金陵城饮食行业的龙头老大,在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繁华地段,竟然有那么气派的三层楼建筑,面积足足是天上居的一倍多,装修古朴典雅,低调的奢华,听说,这栋楼就是郑福贵自己的产业。   叶佳瑶暗暗咂舌,酒楼开的好,真特马的赚钱。   酒楼的环境,内装,叶佳瑶给出五星评价。   叶佳瑶是一个人来的,也就不要什么包间了,就在一楼的大堂里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伙计来倒茶,送上菜单,笑容亲切:“这位客官瞧着面生,是头一回来福记吗?要不,让小的给您推荐几道本店的特色菜?保准客官您满意。”   叶佳瑶笑道:“好啊,你说来听听。”   伙计热情的介绍道:“给客官您来一道福记酿杂烩,福记酱汁肉,福记全福汤,主食就来一盘蟹黄汤包如何?本店的蟹黄汤包,皮薄柔韧,汤汁鲜美,是本店的招牌。”   叶佳瑶又给这伙计的服务打了个五星。   从笑容到眼神,热情不过火,不矫揉造作,不奴颜卑膝,说话很有技巧,让人很舒服的听从他的安排,而点的菜,荤素搭配合理,不便宜但也不贵,在客人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行,就按你说的上菜吧!”叶佳瑶今儿个来就是奔着特色菜来的。   “那客官是否要来点酒?本店有纯正的高粱烧,正宗的绍兴女儿红,状元红,也有金华府的米酒,若是不喝酒,本店还有冰镇酸梅汁,银耳莲子羹,天这么热来一碗降降暑也是不错的……”伙计又推荐起酒水来。   叶佳瑶想了想:“那就来碗冰镇酸梅汁好了。”   “好嘞,客官稍等,小的马上去安排给您上菜。”伙计笑呵呵地走了。   等菜的时候,叶佳瑶就在那打量来此间的客人,一拨一拨的,没多久,大堂就坐满了,让人看着羡慕,天上居晚上可没这么好的生意。   菜很快端上来,叶佳瑶并不急于动筷,而是先看菜色。   这酿杂烩采用的是红焖的做法,杂条长短粗细均匀,色泽晶莹光亮,底下铺着一张生菜,上面点缀冬菇大虾米和炸鱼鳔,几根细葱段撒在上头,卖相不错,还算精致,大堂里的菜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包房里重要客人的摆盘一定更讲究。   福记酱汁肉,六块五花肉均匀的摆放盘中,周围配以西兰花,肉色红润油光发亮,香味扑鼻,西兰花青翠喜人,单就这肉色来说,福记的厨师在上色这道工序上分寸捏拿的非常精确,上色首先讲究红曲米粉的调制,太浓,色易老,太淡,色不够红,其次是焖制的时间,火候的掌控,焖太久,或是太短,颜色就不够正。   再是全福汤,内有乌鸡、鳖壳、鳝段、大虾、蹄尖、金华火腿芯、香菇……材料丰富,香味浓郁,有点佛跳墙的意思。   看过了菜色,叶佳瑶慢条斯理的开始品。   杂条用的是鲤鱼的肉和虾肉剁烂打成郊,新鲜猪肉剁烂,加少许胡椒粉揉成,口感柔韧,爽滑适口。五分。   酱汁肉,形完整,但软烂香浓,入口即化,没的说,五分。   全福汤,就一个字,鲜。   叶佳瑶暗暗赞叹,她很清楚,大堂里的菜不是主厨做的,更不是大厨做的,主厨和大厨一般只负责楼上包间的客人,所以,做菜的最多也就是个一等帮厨。   这个一等帮厨的水平,比钟祥要高,帮厨都已经是这等水平,主厨和大厨就更厉害了。   叶佳瑶心想,如果单拼厨艺,自己恐怕取胜的希望不大,只能取巧在新颖上面多做文章,或许还有获胜的机会。但毕竟没有尝到郑福贵或是他儿子郑三多的手艺,不好下定论。   难得有得免费公餐吃,叶佳瑶自然要吃个够本,不能浪费掉,叶佳瑶吃到撑,摸摸肚子,准备结账。这才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的钱袋被那个刁蛮郡主指使小叫花子换走了,而郡主的钱袋她又还回去了,也就是说她此刻身无分文。   叶佳瑶顿时满头大汗,怯怯地看向伙计,伙计冲她微然一笑,走过来询问:“客官是要结账了吗?”   叶佳瑶忙道:“还没,你们店里的菜太好吃了,不吃光我都觉得对不起做菜的师傅。”   说着又拿起筷子夹西兰花吃。   伙计笑道:“客官您慢用。”   怎么办?怎么办?叶佳瑶快哭了,难道要她吃霸王餐吗?她又是坐在最里面,大堂里光伙计就有六七位,出门还要经过柜台,门口还有门童,她很怀疑自己走不走得出去。   这年头又没有手机,否则发个短信打个电话叫人来救场。   叶佳瑶一边想办法,一边吃,把垫底的生菜都啃了,西兰花梗都吞了,还是没想出办法来,她眼前就剩全福汤的汤底了。   伙计似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老是冲她笑,但眼神里透着戒备,和另一个伙计小声嘀咕,那个伙计也开始盯着她。   叶佳瑶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回丢人可丢大发了。   干脆明说,让伙计去天上居找人来?   不行不行,那可不就暴露身份了?这在同行中是很忌讳的事。   找小景来救她?   万一被他哥知道呢?她在这里吃白食,要小景来付钱,他哥会怎么想?   不行不行。   找杜掌柜?   这会儿杜掌柜和二娘也正是最忙的时候。   找蠢驴?   那她还是被人当吃霸王餐的揍一顿算了。   叶佳瑶觉得无路可走了,绝望的捞着汤底。   “你是饿死鬼投胎么?是不是要把盘子都舔干净啊?”冷冷的语声毫不客气的讥讽。   叶佳瑶手中的汤勺掉了,尼玛,怕什么来什么,最不想见的人出现了。   “来的可真够慢的,跟人卿卿我我不舍得分开?”叶佳瑶很快稳住情绪,不咸不淡的说道。   绝对不能让蠢驴知道她没带钱,差点出不去。      第七十八章 太丢脸了      “你知道我要来?你在等我?”夏淳于倒是有些意外。他好不容易把琉璃郡主哄回去就赶回来找她,之前迫不得已说了些她不爱听的话,知道这个女人心眼小的很,不来一趟,他不安心。好在他吩咐了侍卫跟着她,不然就只能去客栈找她了。   “等你回来跟你算账啊,要不然,我能坐在这里死撑?快撑死我了。”叶佳瑶痛苦的瘫在椅子上摸肚子。   夏淳于大窘,大庭广众之下,她这副形象真的合适吗?真想装不认识她掉头就走,太丢脸了。   压低了声音说:“我在外面等你。”   叶佳瑶跳起来:“喂,你让我等这么久,这顿饭要你请。”   叶佳瑶说的很大声,边上吃饭的客人都看过来。   夏淳于额上汗滴答,瞪了叶佳瑶一眼,叶佳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昂起了下巴。   夏淳于问伙计:“多少。”   伙计说一共七两。   夏淳于付了银子就先出去了。   叶佳瑶终于脱困,可以昂首阔步的从这里走出去了,可是……哎呦,肚子好撑。   捂着肚子走出福记,叶佳瑶没看见蠢驴,人呢?不会是跑了吧?   “上来。”对面马车上窗帘掀开一角,蠢驴低沉冷漠的声音特别的好听,很威严,很MAN的样子。   叶佳瑶吭哧吭哧费力的爬上车,挤开夏淳于,占了大半个车厢的位置,又瘫下了。原来真的有撑死一说,她觉得自己的胃已经瘫痪,要罢工了。   “干嘛还叫车?”叶佳瑶问。   夏淳于鄙夷道:“我可不想跟一个撑到路都走不动的人走在一起。”   叶佳瑶悻悻地翻了个白眼。   “少吃一口会死吗?福记的菜真有那么好吃?比你自己做的还好?”夏淳于实在看不来她这坐没坐相的痞子样,以前在山上,他中说她不像个千金小姐,但起码还像个女人,现在呢,吊儿郎当的,十足一个油痞子。   “要你管。”叶佳瑶又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以为老娘愿意这样啊,还不是你那个什么郡主给害的,老娘现在肠胃备受摧残,还丢了钱袋,蚊子再小也是肉,心疼死她了。   “你以为我想管?不是你咬着人家的鼻子死皮赖脸的求我管的吗?跟我怄气怄到现在,不就是因为我失职了吗?”夏淳于揶揄道,吩咐车夫启动。   叶佳瑶只顾捂着胃,难受的没力气跟他计较,“真的很难受?”他的大手伸过来按在她的肚子上。   “走开,不是不想管吗?那就别管啊!”叶佳瑶拍掉他的手。   夏淳于又放上来,一边帮她揉着,边说:“不想管也来不及了,我这个人喜欢有始有终。”   他的手心温热,隔着薄薄的衣衫,都能感觉到那掌心的温度,按揉的力道刚刚好,很舒服。这一幕好像回到了在黑风岗她来大姨妈那晚,他也是这样耐心温柔的为她揉肚子,一整晚。   自己是什么时候对他产生了那么一点依赖,也许就是从那一晚开始吧!鼻子有点发酸,叶佳瑶转过脸去,不想让他看到她眼底的软弱。   “以后有看不惯的人和事就少管,特别是酒楼里的纷争,自有管事和掌柜出面,这里是金陵城,走大街上随便一抓,王公子弟都一大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夏淳于缓和了语气说道。   之前送琉璃郡主回去的时候,琉璃一路跟他告状,瑶瑶在天上居怎么骂她,在大街上怎么戏弄她……当然,他很清楚琉璃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他也很清楚,瑶瑶骂起人来绝对没有这么客气,整人更是怎么阴损怎么来,他是领教过的。   所以,他完全相信,今天琉璃是第一次栽了这么大一个跟斗,第一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心里肯定记恨上了。   所以,他必须跟瑶瑶好好说说,已经招惹了一个赫连煊,现在又多了个琉璃,她要再竖一个强敌,那他可真没辙了。   叶佳瑶知道他说的对,当时她是不想管来着,可那厮提到她了,她就没忍住。   “有些人可不跟你讲道理的,不像我这么好商量……”   叶佳瑶听到这句话闲闲地抛了个白眼过去,你还算好商量?在山上那会儿,动不动就甩脸色给她看,还好商量,真是大言不惭。   夏淳于自动略过她的白眼,说:“那个琉璃郡主是七王爷之女,七王爷和王妃死于一场事故,只留下不满三岁的琉璃,太后怜惜她,一直养在身边,宠爱的不得了,便是皇上也宠着她,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性子不免骄纵任性。”   叶佳瑶不免意外,原来琉璃郡主从小失去双亲,倒是可怜,别人再怎么疼爱,也比不上自己的父母。   “前年,西蒙想要与怀宋和亲,皇后不过提了一句,琉璃的年纪也合适,太后大怒,最后,皇后只得把自己十三岁的敬和公主送去了西蒙。”夏淳于说道。   叶佳瑶咂舌,可见琉璃在太后的心目中比那些正牌公主地位还要高啊!顿时心下惴惴,这回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现在,你知道自己惹到是什么人了吧!”夏淳于看她面有戚戚地模样,也不忍心再吓她,她知道怕了就好,在金陵,天子脚下,权利中心,行事不得不谨慎,尤其是酒楼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就更得小心些。   叶佳瑶嘴硬道:“那也是她不对。”   “很多事不能简单的用对与错来评判……”   “行了行了,不要说教了,我懂,就跟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一样,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使磨推鬼,没钱没权就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吧!可我还是要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如果没有人敢于对不公平不公正发出呼声,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正义可言,如果你错了没人告诉你,你得不到教训,那么你只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当有一天你惹到了比你更厉害的人,或者你尊享的特权不在了,那就等死吧!其实,太后这么宠爱琉璃,是在害她。”   夏淳于默然良久,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下回你若是再碰到琉璃,她向你挑衅,你怎么办?”   叶佳瑶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那要看具体情况,还有我的心情,心情好呢就认低头咯,心情不好,那就……捧杀。”   夏淳于无语摇头,她还真是个不肯吃亏的人。   “官爷,到了。”车夫停下马车。   夏淳于没有急于下车,而是问道:“肚子舒服点了吗?”   其实已经好多了,但叶佳瑶否认:“还难受着呢!”   夏淳于掀开车帘:“先下车吧!”   叶佳瑶钻出来一看,怎么是如意客栈?不是应该回到来福客栈的吗?   叶佳瑶莫名地看着夏淳于:“来这里干嘛?”   夏淳于眉梢微挑,斜睨了她一眼,闲闲道:“你知道赵启轩吧!他也得罪过琉璃,结果当晚半夜里被人从被窝里扛了出去扔到了侯府后院的池塘里,嗯……我记得那时是腊月里,下着大雪。”   夏淳于隐去了某人有裸睡的习惯,当时的场面是相当惨的。   叶佳瑶打了个哆嗦,琉璃也太张狂了吧!要是知道她住在来福客栈,会不会半夜里派人来放火啊?   夏淳于阔步走进如意客栈,叶佳瑶屁颠屁颠跟了进去,保住小命要紧,面子什么的还是先放一边吧!   夏淳于知道她跟进来,唇角微扬,暗笑:先前还说的义正言辞,这会儿又怂了。   “可是,我得跟杜掌柜说一声,不然小杨会一直等门的。”拿到天字号房的钥匙后,叶佳瑶说道。   “我会派人去告知杜掌柜,你就安心在这里住几日,等琉璃气消了就没事儿了。”   “可万一她一直不消气呢?万一她去天上居找麻烦呢?”叶佳瑶现在是真的开始担心了。   夏淳于故作头疼:“谁让我答应过你呢!再麻烦的事也得帮你扛了。”   叶佳瑶想硬气可硬不起来,灰溜溜地瘪着嘴。   夏淳于看着好笑,也就这时候她才会老实。   “你上去吧,安心住,没人会找这里来。”夏淳于朝楼上努了努嘴。   叶佳瑶进了房间就瘫在了椅子上,郁闷地叹气。   好惹不惹,惹上了个女魔头,完蛋了,要不要趁早离开金陵呢?可是她还没等到瑾蓉。要不……过个几年,等时过境迁再去找瑾蓉?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叶佳瑶在那天人交战了好半响,无精打采地起来去洗脸。   咚咚咚,有人敲门,叶佳瑶以为是小二来送茶水,便道:“进来。”   却见来人是夏淳于。   “你来干嘛?”叶佳瑶警惕起来,该不会他也想住这里吧?   夏淳于把一包东西放在桌上:“新鲜的山楂,有助于消食,还有换洗的衣裳。”   也不等叶佳瑶说什么,他便潇洒地走了。   叶佳瑶盯着那包山楂和衣服,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其实除了那件事,蠢驴对她还是很好的,但偏偏是那件事,伤了她的心,她的自尊,她怕,怕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心墙一旦倒塌,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夏淳于出了客栈,宋七已经在外等候了。   “这里交给你,确保她的安全,这几日必须寸步不离,若有什么异常情况,即刻回报。”   “是,世子爷,您放心。”宋七郑重道。虽然他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世子爷的神情很严肃,少有的严肃,便是上回赫连王爷想要对叶小姐不利,世子爷也没这么担心的。      第七十九章 搬救兵      夜里下了一场雨,第二天起来,空气清新,凉风舒爽。   叶佳瑶穿上夏淳于给她买的新衣裳,天青色的上好杭绸,大小长短也刚刚好,比她昨儿买的那身绸衣好看多了,只是穿成这样去厨房,会不会太招摇了?   一出门,意外的发现宋七在门外。   “宋七,你怎么在这……”   宋七眉开眼笑习惯性地叫道:“嫂子……”   咳咳,叶佳瑶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宋七,你们世子爷不是交代过你,不许这么叫的吗?”   宋七笑的贼兮兮:“世子爷口是心非,其实心里不知道多喜欢嫂子。”   叶佳瑶嘴角抽搐了下,有么?没发现啊!   “还是别这么叫了,如今我是李尧。”叶佳瑶说道。   “是,李公子。”宋七怪腔调的叫了声。   叶佳瑶冲他瞪眼:“你来找我有事?”   宋七指指隔壁的房间:“小的昨晚就住这,世子爷让小的寸步不离跟着您。”   叶佳瑶想到那个琉璃郡主,也就不傲娇了,跟着就跟着吧!   “我要去天上居了。”   宋七道:“马车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叶佳瑶来到天上居,第一件事便是提取奶油,几天下来,已经提取了不少奶油,但还是远远不够。   邓海川跑进来:“不得了了,我刚才听阿星说,有客人把整个三楼都预定了。”   钟祥淡定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咱们天上居,整个酒楼被包下也不是没有过,指不定是哪家要在这里宴客。”   “不是不是,阿星说,来预定的人没点菜,就说主子来吃的时候自会点的,而且,每款冰饮都预定了两份。这说明来的人数不多。”邓海川解释道。   钟祥蹙眉:“这倒有些奇怪。”   崔东朋笑道:“我看也没什么奇怪的,这几天咱们这的冰饮都供不应求,那客人定是怕来的人多吃不到,干脆就把三楼包下来,有钱人,根本不在乎这点钱。”   叶佳瑶竖着耳朵听,心里非常不安,她怎么觉得这事是冲着她来的?   没多久黎掌柜来到厨房找叶佳瑶:“今儿个中午可能有大人物要来酒楼,到时候你亲自下厨。”   “知道是什么大人物吗?”叶佳瑶忐忑地问。   黎掌柜摇头:“我哪知道。”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辆华丽的马车来到天上居。   “太子哥哥,你快点。”俊俏的少年心急地催促。   “这不是来了么?”太子慢吞吞地摇着扇子下了马车。   “你太慢了啦!”少年不满的撅嘴。   太子笑道:“你是心急着喝冰饮还是急着找那个得罪你的小子算账?”   这个少年正是琉璃。   琉璃撇嘴道:“两样都急。”   太子宠溺地笑着摇头:“真拿你没办法,你昨儿个偷溜出宫,今儿个又缠着我带你出来,要是让太后知道,我都要吃挂落了。”   琉璃撒娇道:“太子哥哥最疼琉璃了,今儿个你一定要帮我出气啊,不然我只好天天缠着你。”   太子无语,看着天上居的招牌,有些怀疑地自语:“这里的冰饮真有那么好吃?”   在天上居外面暗藏着守护叶佳瑶的宋七见太子和琉璃郡主来到天上居,心想,这算不算是异常情况呢?不管了,还是先禀报世子爷。   大家好奇了一上午的客人终于来了,钱管事一看那位少年公子,不就是昨日在酒楼撒泼的公子吗?昨儿个囔囔要抄了酒楼,今儿个就带了个气度不凡的公子来,身边还有四个带刀侍卫。   那位公子面带微笑,却是自有一股子令人生出卑微之感的气势,真的只是来吃饭喝冰饮,不是来找茬闹事的?   琉璃冲傻愣的管事咧嘴一笑,笑容有点邪恶,好像在说:小爷又回来了,咱们走着瞧。   钱管事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小心翼翼地赔着笑伺候两位爷上楼,小陆跟上斟茶倒水。   “你们这,最拿手的菜是什么?”琉璃拿着菜单,神情傲慢地问。   钱管事笑眯眯地说:“本店的招牌菜有蚝油大鲍片,三鲜鱼翅,金钱鱿鱼汤,鸳鸯雪花卷……不过新近推出的新菜式,鲤跃龙门,铁板香菇,醉虾还有荷香黄刺鱼都很受欢迎。”   琉璃淡淡道:“你刚才说的都来一份,还有冰饮。”   钱管事点头哈腰:“是是,两位爷稍等片刻,小的马上传菜。”   “等等,这些菜,要你们这的主厨李尧亲自做。”琉璃吩咐道。   出了包房,钱管事摸摸额头,都是汗,叫过小陆:“你速去传菜,告诉李尧,昨日被他训过的小爷又来了,来者不善,让他小心着点。”   叶佳瑶听了小陆的传话,顿时一股寒气从脚底沿着脊背直窜后脑,尼玛,那臭丫头果然找上门来。   宋七知道吗?   叶佳瑶强作镇定道:“知道了,你们小心伺候。”   趁着钟祥做冰饮,其他人准备食材的空挡,叶佳瑶跑到外面找宋七,转了两圈都没见到人,不由的磨牙:不是说让寸步不离的跟着吗?人呢?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该不会溜到哪儿偷闲躲懒了吧!这么关键的时候,真是要命啊……   罢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的事总得她自己想办法解决,蠢驴还能护她一辈子不成?   夏淳于得到侍卫递来的口讯,说宋七在宫门口等他,立即告假出宫。   “有什么情况?”夏淳于急声问道。   宋七回说:“小的看到太子爷和琉璃郡主去了天上居,小的不知道这算不算异常情况,还是来禀报一声。”   夏淳于心惊肉跳,琉璃居然拉了太子去天上居,可不就是去找瑶瑶晦气么,动作来的还挺快。   “没有,你做的很好。”   夏淳于思忖了片刻,吩咐道:“你速去兵部,请赫连王爷,景小王爷都去天上居,就说李尧有大麻烦了,务必前去救急,最好多叫些人。”   太子在场,他一个人可应付不了,还是叫上赫连煊比较稳妥。   “是。”宋七领命马上出发去赫连王府。   夏淳于则返回宫中,如此这般做了一番安排。   赫连景兴致缺缺地听着大臣们在讨论西蒙的问题。什么西蒙内乱,两个叔叔之间打起来,侄子小皇帝去劝架,结果两个叔叔一起攻打小皇帝,小皇帝请求怀宋增兵支援……有人说应该增兵,有人说这是人家家务事不好插手,吵的不可开交。   无聊,听得他都快睡着了。大哥一眼瞪过来,他又赶紧坐好,不一会儿又开始犯困。   忽然瞧见宋七躲在门外向他招手,赫连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宋七点点头。   赫连景看了眼吐沫横飞争执不休的大臣们,悄悄起身走了出去。   “小王爷,小的奉世子爷之命,请小王爷速去天上局,李尧有大麻烦了,最好请赫连王爷一道去,不然震不住。”宋七道。   赫连景心头咯噔一下,怒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找李尧的麻烦,小爷我这就去收拾了他。”   宋七弱弱地说:“是太子殿下和琉璃郡主。”   赫连景的气焰立马缩成了小火苗,结巴着:“太……太太子殿下和琉璃郡主?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李尧怎么得罪他们了?”   宋七也不清楚经过,只好说:“此事说来话长,救人如救火,小王爷还是赶紧的吧,不然李尧就完蛋了,我家世子爷也准备赶过去了。”   赫连景听到太子和琉璃郡主的威名的确被吓到,但是大尧尧的安危才是他最关心的,牙一咬,说:“你先过去看着,我稍后便道。”   赫连景回到议事厅,大臣们还在那吵,赫连景上前大声道:“这有什么好争论的?西蒙小皇帝性子柔弱,西蒙老皇帝临终前安排与咱们怀宋联姻,可不就是想着将来怀宋能给小皇帝撑腰,那两位亲王生性残暴,一直觊觎我怀宋富饶之地,如果让那两位亲王篡了位,一旦西蒙稳定下来,必将对我们怀宋不利,这还算是别人的家务事吗?出兵不止是帮小皇帝,也是为了我们怀宋的安宁,必须出兵。”   赫连煊意外的看着小景,这么多天,他旁听议政,从不发表意见,总是神游天外,没想到他都听进去了,还能说出这番一针见血的见解。   “景小王爷说的好,你们这些个昏聩无能之辈还不如景小王爷看的通透。”主战派大臣大声附和。   主和派又不服起来,眼看又要吵开,赫连煊慢条斯理道:“你们的意思本王都会上达天听,此事最终还是由圣上裁夺,今儿个就先议到这,大家且散了吧!”   大臣们你瞪我,我瞪你,互不服气地甩袖散去。   赫连煊这才用赞许地眼神看着小景:“终于有长进了,刚才那番话说的不错。”   赫连景记挂着李尧那边,急声说:“大哥,淳于哥刚才派人捎信来,说李尧有大麻烦了,让咱们赶紧去天上居。”   赫连煊眉头一挑:“李尧有麻烦,关我什么事。”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可是我的恩人,连淳于哥都出手相助了,你能坐视不管吗?找李尧麻烦的可是太子和琉璃郡主,万一淳于哥也顶不住,反倒把太子给得罪了,岂不是淳于哥也要倒霉?”赫连景急道。   赫连煊默了片刻,那个李尧他才懒得管,但是夏淳于被卷了进去,他还真不能坐视不理了。      第八十章 干得好      天上居兰萱阁包房里。   琉璃一口气吃掉三杯冰饮,满足地叹了口气。   太子殿下还在那慢慢品尝,见她如此,笑了笑:“你这么喜欢喝冰饮,不如把这位厨子招进御膳房,让你吃个够。”   老实说,这冰饮很别致,味道极好,相信在宫里也会大受欢迎。   琉璃琢磨了一下,大大的杏眼中闪烁着特别的光彩:“好主意,把他招进宫,那我就可以随时折磨他,哈哈。”   本来她是想叫李尧好看的,但现在有点舍不得废掉他,冰饮太好吃了,比宫里那些御厨做的不知好吃多少倍,把他拘进宫,想吃的时候就让他做,不高兴的时候就逗他玩,让他像条狗一样匍匐在她脚下,看他还敢不敢再嚣张。   琉璃越想越开心。   又等了一会儿,开始上菜了。   小陆每上一道菜就高声报唱菜名。   “鸳鸯雪花卷……”   “铁板香菇……”   “蚝油大鲍片……”   “荷包黄刺鱼……”   “两位爷请慢用,还有几道菜很快就会上来。”   太子见了这几道菜,闻到这四溢的香味儿,不由的神情一肃,合上扇子,仔细地端详起来。   从卖相上看,完全不亚于御膳的精致,摆盘点缀新奇又美观,尤其是那雕花,简直栩栩如生,让人一看便有了食欲。   琉璃更是捡了朵萝卜花放在手心,爱不释手:“好漂亮,这是用什么雕的?”   小陆道:“回爷的话,这是用紫萝卜雕的,萝卜雕花可是我们主厨的拿手好戏,不禁会雕花,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我们主厨都能雕出来,而且,我们主厨还能用豆腐雕花呢。”   一听是李尧那家伙雕的,琉璃脸一沉,把萝卜花扔了回去:“也就这样,还行,比起御……”   太子手握空心拳在唇边干咳了两声,发出警示。   琉璃硬生生把后面那个厨字收回了肚子里。   小陆心中鄙夷,刚才明明夸好来着,听说是尧哥雕的,又说还行,出尔反尔,真是的,什么人啊!   小陆回到厨房,叶佳瑶忙询问:“怎么样?”   小陆如实说了,把琉璃嫌弃的表情和口气学的个十足像。   叶佳瑶心情沉重,要找茬的话怎样都能找到理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把这个端上去,给那位小爷,就说是我送给她的……”   包房里,琉璃一边各种嫌弃一边吃的津津有味。   太子闻言哑然失笑:“既然做的这么烂,那就没办法招他入宫了。”   琉璃不以为然道:“招他入宫,目的不是让他做菜,而是方便我调戏。”   太子干咳两声,调戏这个词听着怪别扭。   “琉璃,我看你也别太为难人家,他是不知道你的身份,不知者不罪,让他给你陪个礼,道个歉就算了,啊?”太子说道。   “不行,这辈子,还没人这样欺负过我,我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他。”琉璃撅嘴道。   太子无奈地笑了笑。   伙计又呈上用半个木瓜做的汤盅,放在琉璃面前:“这位爷,这道木瓜炖雪蛤是我们主厨送您的,头一回推出,就先请您尝鲜。”   太子纳闷道:“为何只送她不送我?”   小陆道:“爷,我们主厨说,这木瓜炖雪蛤,只有这位小爷吃才有效,您吃就起反作用了,我们主厨会给您另做一道别致的,稍后就上来。”   太子还是不懂,凭什么说琉璃吃了才有效?   琉璃面色微红,难道说,这道菜是给女人吃的?那家伙知道她是女的。   现在知道怕了?故意做这个来讨好她,哼,本郡主偏不领你的情,琉璃想说拿下去扔掉,可看那雕琢着芙蓉花的木瓜里盛着晶莹如冰的的雪蛤,看着甚是诱人,有点舍不得扔。   管他呢,先尝尝,不好吃再扔掉。   舀了一小勺含进嘴里,只觉冰冰凉凉,甜而不腻,那雪蛤透着木瓜的香气,入口即化。   好吃!   好吃的气人啊!她身为郡主,住在华丽的宫殿,吃着这世上最精致的食物,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居然都没吃到过些好东西,反倒是民间的老百姓比她更有口福。   小陆期待地看着这位小爷,小心提醒道:“这位爷,那木瓜也可以吃哦。”   琉璃白了他一眼:“下去,这里不用你伺候,把你们的主厨李尧给我叫过来。”   小陆小心翼翼道:“主厨还在做菜,是现在就要叫吗?”   琉璃没好气道:“你耳朵聋的?让你去叫就去,废话什么?”   小陆吓的赶紧滚了出去。   叶佳瑶倒还算镇定,是祸躲不过,那就去呗!不过上去之前,叶佳瑶还是如此这般跟小陆吩咐了一番。   站在兰萱阁外,叶佳瑶整了整仪表,敲门进去。   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小的李尧,给两位爷请安了。”   琉璃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李尧,昨儿个不是挺张狂的么?现在怎么变成乖乖兔了?”   叶佳瑶不温不火地说:“这位爷说笑了,在下一惯恭谦有礼,尤其是对前来捧场的客人,不过,若是碰上那些个无事生非,故意寻衅滋事的人,在下自然就不会客气了。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说着,叶佳瑶眉毛一抬,疑惑地看着琉璃:“刚才这位爷说昨儿个?”   不知为什么,琉璃看到他茫然疑惑地眼神,心里就突突起来,有种不好的预感。   “昨儿个,在下和小爷见过?不可能啊,小爷这长相这气度,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在下若是见过,必定印象深刻啊!”叶佳瑶故作苦思冥想,然后很确定地摇头:“肯定没见过。”   琉璃怒了:“你别以为装失忆,我就会放过你。”   她以为李尧知道她的身份后会吓的尿裤子,会跪下来痛哭流涕的认错,求她饶命,万万没想过他会装不认识。   叶佳瑶无辜道:“这位小爷,在下真没见过您,是不是您记错了?”   太子笑眯眯地看着这位样貌清俊的厨子,有点意思。   “你还装,昨儿个我还跟你们管事说话了,你们这里的伙计都看见了。”琉璃气囔道。   “是吗?那叫管事和伙计来问问?”叶佳瑶征询道。   钱管事和小陆被叫了进来。   叶佳瑶问:“钱管事,这位小爷说,昨儿个还跟你说过话,你有印象么?小陆,你呢?”   钱管事想到叶佳瑶先前的警告,此人身份非同小可,得罪不起,自然不能承认自己昨儿个开罪过这位大人物,便装模作样仔细地瞅了琉璃两眼,说:“没印象,来过这里的客人,在下肯定都会记得。”   小陆也摇头。   琉璃急了,拉着太子气囔道:“他们撒谎,他们串通一气撒谎。”   叶佳瑶道:“这位爷,我们为什么要撒谎呢!昨儿个我们酒楼的确是来过一个跟小爷年纪差不多的小公子,在这闹事,因为吃不到冰饮就破口大骂,满嘴喷粪那修养简直比市井无赖更甚,还被我教训了一顿,但那人跟小爷您长的不像啊,小爷气度高华,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小爷,您说呢?”   “是啊,那位小公子态度十分的恶劣,当时酒楼还有别的客人都对他看不下去了。”钱管事附和道。   琉璃目瞪口呆,她是承认呢还是否认呢?   旋即她醒过神来,质问道:“那昨儿个在大街上又怎么解释?夏淳于也看见你了,你怎么解释?”   叶佳瑶叹气:“昨日在下上街是发生了点意外,在下的钱袋子被人偷了,那人还贼喊捉贼,企图污蔑在下,这位爷,您是想说,偷在下钱袋的是你吗?”   琉璃气急败坏,指着叶佳瑶:“你胡说,明明是你偷了我的钱袋子……”   叶佳瑶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在下说小爷偷钱袋相信是没有人会相信的,而小爷说在下偷钱袋也同样没人相信,钱管事您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钱管事道:“我们这的主厨,就是得了赏银也都拿出来大家分,怎么可能会去偷钱?”   小陆也义气道:“就我们主厨这手艺,随便弄几款冰饮钱就大把大把的进来,还需要去偷?”   叶佳瑶笑容不改,温和道:“所以说,在下以为关于钱袋的事是个误会,爷不过是想跟在下开个玩笑而已。”   琉璃自认为抓住了叶佳瑶的把柄:“呵,现在你又承认认得我了?”   叶佳瑶反问:“难道爷不觉得在下否认是为了您好吗?”   “什么为我好?你这个人刁钻奸猾,满口谎言,十足一个刁民。”琉璃毫不领情地指着道。   太子示意琉璃稍安勿躁,之前他对琉璃的一面之词也是半信半疑,毕竟琉璃爱捉弄人是出了名的,宫里谁没领教过,他也是深受其害。现在听到这位李尧的说辞,他更愿意相信李尧的,虽然李尧一直在否认,却跟管事伙计一唱一和道出事情的经过,狠狠损了琉璃一通。   在知道琉璃的身份后,这李尧还能不慌不忙的应对,意思很明确,这件事是你郡主没道理,我都不好意思说了,只能装作不认识。这么多年来,能在琉璃手里讨到便宜,而且让琉璃憋屈到跳脚的地步的,李尧也算是第一人了。   默默说句真心话,李尧干的好!算是为那些憋屈了多年的人报了仇了。   不简单啊,有勇有谋,还做得一手好菜,相貌又是这般清俊,太子不由生出几分好感。   只是,若不罚他,琉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该怎么处置呢?      第八十一章 这么巧      天上居外,夏淳于先一步到了,却不进去,在等赫连煊。他若是这会儿一个人闯进去,琉璃郡主肯定以为他是来帮瑶瑶的,会更生气,所以,他要制造个偶然。   “你确定景小王爷会来?”夏淳于问宋七。   宋七回说:“小王爷当时就急了,肯定会来的。”   又等了一会儿,赫连煊骑马来到。   夏淳于快步迎上前:“怎么你一人来了?小景呢?”   赫连煊没好气道:“你怎么回事?不就一个小厨子吗?犯得着为他开罪殿下和郡主?”   夏淳于苦笑道:“她要是出事,我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赫连煊看怪物似得看着他:“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比小景还奇怪,那家伙是有什么魔力吗?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护着他。”   他也算见识过一回,除了胆大妄为,他想不出还有别的词儿更适合那家伙。   “以后你会明白的。”夏淳于讳莫如深的笑了笑。   赫连煊无奈,说:“我让小景去多找几个狐朋狗友,人多好办事,应该快到了。”   正说着,小景带了人也到了。   赫连煊眯眼一看,是赵启轩他们,心中有些不悦,果然是一群狐朋狗友。   赵启轩下马来,忙上前作揖,笑呵呵地说:“王爷好,淳于哥好,听说王爷和淳于哥做东,我马不停蹄地滚了来。”   小景则是着急地问:“里面怎么样了?”   夏淳于道:“进去再说吧!”   赵启轩和其他人都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好像这宴还有点鸿门宴的意思。   一行人进了酒楼,钱管事是认得赵启轩和景小王爷的,景小王爷还与李尧交好,不由大喜,忙上前打招呼。   “小王爷,世子爷,楼上请。”   阿星引他们上二楼就没往上带了。   夏淳于给赫连景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说,那两人在楼上。   赫连景会意,不满地说:“怎么是二楼?爷要芙蕖阁。”   阿星道:“芙蕖阁倒是空着,三楼其他包间也空着,是兰萱阁的客人把整个三楼都包下了。”   赵启轩咂舌:“谁这么大气派啊,包了三楼又空着,什么意思?比阔气?”   比阔气这金陵城里有几个人能比得过他?   赫连景道:“就是,谁这么拽啊!上这来摆阔气,寒碜人的吧!”   赵启轩眼珠子一转:“上去瞧瞧?”   赫连景眉毛一抬:“走着。”   两人就冲上了三楼,直奔兰萱阁。   赵启轩一马当先,咣当推门进去,顿时跟见了鬼一样,瞪直了眼。   “太太太……太子殿下……”赵启轩紧张地都结巴了,打死他也想不到这里头的人会是太子殿下和琉璃郡主啊!一个太子殿下就够惊悚了,居然还有那个女魔头,女煞星,此人绝对是他的梦魇啊!   想比赵启轩的仓惶,赫连景就镇定多了,尤其是看到大尧尧还是好好的,便腆着个笑脸拱手施礼:“太子殿下,郡主,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来吃饭,结果没包间了,说是有人包了整个三层,我就想,是谁啊,说不定认得,所以……就冒昧前来打扰。”   叶佳瑶还没从小景景来到的喜悦中缓过神来,又被太子殿下四个字给震飞外太空。就知道那位公子来头肯定很大,但没想到是太子啊,未来的皇上。   叶佳瑶连忙跪下,钱管事和小陆也软了腿,三人人伏地叩首:“草民不知太子殿下驾临,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太子殿下宽恕则个。”   太子微然一笑:“起来吧,不知者不怪。”   叶佳瑶暗喜,太子殿下这话可是传递出很关键的信息,也说明了太子的立场,不知者不怪,太好了。   “打过招呼你们可以走了,不要打扰我们吃饭。”琉璃不客气的赶人,她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办完。   赵启轩如释重负,推着赫连景就要出去。要不是太子殿下在,他早脚底抹油溜了。自打前年被这个死丫头大半夜的光溜溜扔进荷花池,足足病了一个月,他是听见琉璃之名就要逃,这死丫头没人惹得起。   “慢着。”太子开口道。   两人又转过身来。   “你们都有哪些人?”   赫连景回道:“今儿个是我哥和淳于哥做东,他们还在楼下找位置呢!”   太子温和而笑:“别找了,让他们上来,本宫也好久没跟他们聚一聚了,既然碰上了就一起坐坐吧!”   赫连景大喜:“我这便去叫他们上来。”   赵启轩了忙跟了出去,拉着赫连景嘀咕:“小景,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啊,太子殿下怎么跟琉璃出来吃饭?”   赫连景挑眉,嘴角噙了抹揶揄地笑意:“我怎么知道,要不,你去问问琉璃?”   “拉倒,让我去问那个女魔头,还不如给我根绳子,我去外面找棵歪脖子柳树上吊算了。”赵启轩悻悻地说。   叶佳瑶听到夏淳于和赫连煊都来了,不禁有些感动,这不可能是巧合,定是淳于知道她的处境了,搬来的救兵。   “李尧。”太子唤她。   叶佳瑶回过神来,拱手施礼,静候吩咐。   “你下去吧,菜色你安排来就是。”太子吩咐道。   “是。”叶佳瑶正要退下,太子又叫住他:“对了,你说专门会为本宫做的是什么?为什么那木瓜雪蛤只给琉璃郡主?”   叶佳瑶讪讪道:“木瓜炖雪蛤是美容养颜的,适合女人。草民为殿下准备别的甜品。”   她没敢说这道甜品还有丰胸的功效。不然琉璃会以为她在讽刺她是太平公主,虽然琉璃的确是太平公主。   太子了然的点点头,面上微有些发热,原来是专门给女人吃的,他还羡慕来着。   “太子哥哥,怎么能放他走?”琉璃不依。   太子笑道:“不放他走,你去做菜?”   呃……   乘着琉璃郡主愣神之际,叶佳瑶道:“那草民先去准备了。”   果断开溜。   出了包房,钱管事抹了把汗:“乖乖,吓得老子一身汗,居然把太子殿下给招了来。”   小陆道:“我也差点吓尿了。”   叶佳瑶安慰地拍拍钱管事的肩膀:“没事了,太子殿下不是说了吗,不知者不怪,对了,太子殿下来酒楼的事要保密,就咱们三人知道就行了,楼下这么多客人,万一传出去,万一给太子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太子是这个态度,加上淳于和小景景都来了,看来今天的危机是解除了。   钱管事连连点头:“是是,小陆,闭紧你的嘴巴,要是敢漏了半句出去,我踢你出去。”   小陆挠挠头:“知道了。”   三人一道下了楼,叶佳瑶看到夏淳于他们,便冲他们笑了笑,以示感谢。   夏淳于面无表情,心里却是一颗大石落了地,瑶瑶还会笑,就说明危机解除了,那他找了一帮人过来是帮到忙了还是多此一举呢?   包房内,琉璃在闹情绪。   “太子哥哥,你说话不算话,你都不帮我。”   太子道:“你也看见了,夏淳于,赫连煊都来了,还有其他王公子弟,你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继续为难李尧?这事闹开了,你觉得对你有什么好处?若你昨儿个不是偷溜出宫,若是这件事你的的确确没有一点错处,本宫二话不说,立刻严惩与他。”   琉璃委屈的沁出了眼花,为什么大家都帮那个家伙?在宫里,即便是她闯的祸,可最后倒霉的不都是别人吗?怎么到了、宫外就不行了?太后不发话,他们一个个的就都把她当回事了吗?行,让你们不帮我,我自个儿想办法。   “你们吃好了,我吃不下,我走了。”琉璃起身就走。   “琉璃。”太子拉了她一下没拉住,只好吩咐侍卫跟上,护送琉璃先回宫。   琉璃冲出包房,正好夏淳于和赫连煊上楼。   “郡主……”夏淳于看琉璃眼睛红红的,嘴巴撅的老高,一看就是受了气,总不会是被瑶瑶气的吧!   都拉上太子殿下来助阵了,怎么还会受气?   琉璃这会儿瞧谁都不顺眼了,没一个人是向着她的,全都是坏人,讨厌鬼。   琉璃一把推开夏淳于:“滚开。”噔噔噔冲下楼去。   赫连煊努了努嘴,幸灾乐祸道:“未来媳妇都跑了,还不快去追?”   夏淳于皱眉:“你少胡说八道。”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而且,这门婚事他是死活不会答应的。   赵启轩耳朵尖听见了,饱含同情的目光看着夏淳于:“淳于哥,节哀啊!”   赫连景噗嗤笑出声来,捶了下赵启轩的肩膀:“找死呢你。”   夏淳于正色道:“谁若是在外面散布谣言,小心一觉睡醒身在荷花池。”   这下大家都忍俊不禁,喷笑出声。   赵启轩一张脸憋的通红。   这事和小苏一样,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气氛又变得轻松愉快起来,大家进了兰萱阁。   叶佳瑶也是一身轻松,愉快的做菜,今天她要做的特别用心,为了这么多来帮她的人。   “祥哥,这里就交给我,你去做盘四喜饺子,再来一道三鲜猫耳朵,好好做哦,今儿个是你露一手的好机会。”   钟祥爽快道:“行。”   难得李尧肯给他机会,他一定不能辜负了。      第八十二章 太子墨宝      包房里,大家酒足饭饱,茅山云雾茶上来,大家喝着茶,太子感慨道:“这里的主厨的确不错,同样的一道菜,他做出来就是与众不同,可见厨艺精湛,心思巧妙。”   “殿下所言极是,做菜贵在用心,只要肯花心思,即便只是土坑里焖的一只野鸟,草丛里捡的几朵蘑菇也能做出极美的味道。”赫连景自认为自己是最了解大尧尧的人,而且,那两道菜,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有福享用过,这种感觉十分美妙。   夏淳于心里哼哼,你们还没吃过瑶瑶做的松花蛋呢!这世上绝无仅有。不过,他的也吃完了,什么时候让瑶瑶再帮他做上一坛子才好。   “那是那是,李尧这人不仅菜做的好,人品没得说,酒品也是杠杠滴。”赵启轩也想帮李尧说几句好话,但他没着要说给太子听,他是说给赫连煊听的。   结果,话未落音,一左一右两把眼刀嗖嗖地飞过来。   夏淳于和赫连景齐齐瞪了他一眼。好提不提,提个喝酒做什么?瑶瑶上回喝醉都掉河里了。   赵启轩纳闷,他说错什么了吗?这不都是捧场的好话么?   赫连煊摇着扇子,慢条斯理地说:“既然殿下也这般称赞李尧的厨艺,不若就把刚才把八字评价写下来赠予李尧,予以勉励。”   夏淳于暗赞,这招真是高明啊,有了太子的肯定,还留下墨宝为证,就等同于有了太子殿下的庇护,一般人想要对瑶瑶不利,都该好好掂量掂量了。   夏淳于暗地里给赫连煊竖了大拇指,赫连煊眼角抽了抽,垂眼装作没看见,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茶盖浮着茶水,心说:爷只是不想有事没事被拉来救场,爷忙着呢!哪像你们,一个个闲得蛋疼。   “前几日听太傅和皇上提起,殿下的书法又进益了,可堪称名家,不知我等能否有幸一窥殿下墨宝?”夏淳于推波助澜。   太子殿下本来有些犹豫,为一个厨子赠言,好像有点掉价,虽然他对这个李尧印象颇佳,却还没到要给他题词的地步,但夏淳于提到太傅和父皇背后称赞他,心中喜悦之情无以复加,便道:“取笔墨纸砚来。”   赵启轩乐呵呵地:“我去我去。”   赵启轩找到钱管事:“快去拿上好的笔墨纸砚来,您们酒楼行大运了,太子要留墨宝,还有,叫李尧来谢恩。”   钱管事闻言,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如在梦里。   赵启轩催促道:“还不快去,错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你哭都来不及。”   钱管事方才如梦初醒,屁滚尿流的跑下楼去找掌柜。   由于心里太激动,钱管事走的急了些,脚下一滑。   楼下大堂里吃饭的客人听到咚的一声,循声往去,只见一人咕噜咕噜滚下来。然后又见那人淡定的爬起来,拍拍屁股若无其事的走掉了。   众人目瞪口呆之际不由暗暗感叹……这把年纪,筋骨可真是好啊!   钱管事转到后堂无人之处,方才捂着屁股呲牙,他乃乃的,屁股开花了。   两刻钟后,叶佳瑶跪地,双手接过太子殿下的墨宝,叩首谢恩。心里那个激动难以言表,真想三呼万岁。   尼玛,以后太子登基,这墨宝就升值为皇上的墨宝,等她将来开酒楼,就把它裱起来,往大堂里这么一挂,哇塞,想想都拉风。   太子笑微微道:“以后推出什么新品,别忘了送一份到东宫。”   叶佳瑶哪有不应承的,这么好的一个巴结的机会。   “只要殿下不嫌弃,让草民天天送都行,这是草民的福气。”   夏淳于嘴角抽搐,心里酸溜溜地:爷为你辛辛苦苦,跑前跑后,是不是也该给爷送一份?   赫连景喜滋滋地看着大尧尧,比自个儿得到皇上的赞扬还要开心。大尧尧混得越好,就不会离开金陵了。   一场危机化为无形,反而添了这么大一桩造化,叶佳瑶不由的想起一句话: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你就会有什么样的人生。   阴差阳错跟一个世子爷做了一场假夫妻,又捡了个小王爷当小弟,于是她的人生来了个华丽丽来的转身。   送走太子后,赫连煊也回兵部去了,其他王公子弟也散了去,只留下夏淳于,赫连景和赵启轩。   四人围坐喝茶。   赫连景这才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怎么得罪琉璃郡主了?”   夏淳于面无表情的摇着扇子一边喝茶,一副不关他事的模样。叶佳瑶就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下。   赵启轩拍案叫好,竖起大拇指:“李尧,你是这个,太特马地解气了,简直就是大快人心,那个女魔头早该有人收拾她了。”   夏淳于咳了两声,提醒道:“你悠着点,小心祸从口出,明儿个醒来又在池塘里。”   叶佳瑶已经听说过这个典故了,抿着嘴偷笑。   赵启轩哭丧着脸,捂着心口道:“淳于哥,算我求你,能别再往我伤口上撒盐行不?一想到这事,我这小心肝啊,就一抽一抽的疼。”   “再说饿了,这里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   夏淳于皱了下眉头,目光一冷,赵启轩自知失言,连忙赔笑作揖:“说笑说笑,莫当真莫当真。”   赫连景忧心道:“琉璃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人,这次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明着不能动尧尧,肯定会暗中下手的。”   夏淳于放下茶盏,慢悠悠地说:“我想,她有一阵子没法出宫了。”   大家好奇地望着夏淳于,齐声问道:“为什么?”   “她这会儿肯定在太后那听训。”夏淳于道。   赫连景半信半疑:“你肯定?”   夏淳于挑着眉稍,淡淡一笑。   当然肯定,因为这事就是他安排的。   太后不允许别人来教训琉璃,说琉璃一句不好,只能太后自己来管教,原则性的问题,太后还是不会让步的,就好像前年赵启轩差点被整死,太后就罚琉璃禁足三个月。眼下太后又在为琉璃挑选夫婿,是不会允许琉璃出乱子的,所以,他猜的不错的话,接下来太后会看紧琉璃,不会再让她随意出宫了。   再说,他也安排了人手保护瑶瑶,不会让瑶瑶被人算计了去。   “那就可以松口气了。”赵启轩道。   赫连景说:“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去问我哥把近卫营的人调来,保护尧尧。”   叶佳瑶连忙拒绝:“千万别,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   本来赫连煊就对她意见老大,要是小景景去求他调近卫营的人,估计赫连煊真会把她给灭了。今儿个赫连煊能来帮忙八成是看在夏淳于的面子上。   夏淳于听到小景叫尧尧就很不舒服,虽然小景叫的尧尧和他叫的瑶瑶不同字,但同一个音,瑶瑶是别人能随便叫的吗?   “你哥的近卫营是能随便动的?算了,还是我派几个人比较方便。”夏淳于闲闲说道,保护瑶瑶是他的责任,谁也别来抢。   赫连景怏怏不快,痛恨自己手里没有人马,想保护尧尧还得求别人,他要赶快强大起来,不用事事求人。   赵启轩悻悻一叹:“要是当年嫁去西蒙的是女魔头就好了,也就没这么多麻烦。”   夏淳于不得不再次警告他:“你又忘了敬和公主的事了?”   赵启轩郁闷的撇嘴:“连话都不能让人痛痛快快的说。”   叶佳瑶道:“好了,你们大家别担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己小心点就是。”   其实明着来的不怕,就怕暗算。   夏淳于起身道:“我还要回宫去看看,就先走了,小景,你哥让你早点回去,一起走吧!”   赫连景嘟哝道:“我懒得去,他们一个问题可以争论三天,烦都被他们烦死。”   夏淳于施施然地说:“你哥今儿个能来是因为你近来表现好,你若趁机偷闲躲懒,相信下次别想再请得动他了。”   赫连景一想,也是,前几天跟哥吵了一架,好不容易才修复,还是悠着点,别再惹哥生气了。   “那尧尧,我也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啊,有事就来找我,我一定第一时间赶过来。”赫连景依依不舍地说。   赵启轩也笑嘻嘻地说:“找不到他们,找我也行,就冲你为哥出了口气,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决不推辞。”   叶佳瑶笑道:“那就先谢谢了。”   送走三人,叶佳瑶自己想想都好笑,那个琉璃是该有多招人恨啊,听到她被整了,一个个都拍手称快,连太子也不帮她。哎,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叶佳瑶一回到大堂。黎掌柜迎了上来,笑的像个狗不理包子,满脸褶子:“李尧,太子的墨宝能不能拿出来让我开开眼?”   叶佳瑶看黎掌柜眼里闪着贼亮的光,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尼玛,这可是老娘的宝贝,想划算了去,想都别想。   “黎掌柜,给你瞧瞧是可以,但是太子殿下有交代,除非我将来成了顶级大厨,不然不可以拿出来现,估摸着太子殿下觉得我现在还不够格,拿出来丢他的份。”叶佳瑶信口胡诌。   黎掌柜有些失望:“这样啊!那……就只瞧瞧,瞧一眼。”   本来还想拿来挂店里的,既然太子殿下有这样的交代就不好挂出来了。      第八十三章 不要轻易原谅他      晚上收工后,叶佳瑶捧着个匣子出了天上居,这匣子是她问黎掌柜要的,太子的墨宝可得小心存放。   走到路口,叶佳瑶顿住脚步犹豫着是回来福客栈呢?还是如意客栈,既然淳于说琉璃没空来找她算账了,那回来福客栈应该没问题吧!   宋七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嫂子。”   叶佳瑶摸了摸耳朵,这个称呼实在让人别扭,她现在跟夏淳于可没关系。   “宋七,麻烦你以后别这么叫行不?不然我可不理你了。”叶佳瑶没好气道。   “那叫什么?”宋七很为难,叫叶小姐?人家现在女伴男装,叫李公子?人家明明就是个女的。   叶佳瑶想了想:“就叫尧哥吧,大家都这么叫。”   宋七满头黑线,那还不如叫李公子呢!   宋七极不自然地弱弱地叫了一声:“尧哥。”自己都想吐。   叶佳瑶很受用,这称呼她喜欢,有种当老大的感觉。   “尧哥,世子爷吩咐,为了安全起见,让您还是暂时在如意楼住几天,等宫里的消息确定后再回来福客栈。”宋七说道。   叶佳瑶几乎没有犹豫,就跟着宋七去如意客栈。   为了她的事,麻烦了这么多人,她再矫情,只会给大家添更多的麻烦。   路上,叶佳瑶突然想起个问题,问道:“宋七,你现在还玩双扣吗?”   宋七嘿嘿一笑:“玩啊,现在侯府里很多人都会了,为此我还没管家训了一顿,管家告到夫人那里,夫人跟世子爷说这事,您猜世子爷是怎么回的?”   叶佳瑶挑眉道:“难道他会说,他也觉得挺好玩的?”   宋七讶然:“尧哥,您怎么知道的。”   叶佳瑶抿嘴一笑,如果不是这样,宋七还能乐呵呵的光明正大的玩儿?   “世子爷当时就是这么回夫人的,夫人惊的半天没回过神,数落世子爷,说他在山上当了大半年土匪,学坏了。”宋七道。   “后来呢?”   “后来……听说夫人和姨娘她们私下里也玩,有时候还拉世子爷去凑脚,世子爷不去,还被夫人说道。如今,叶子牌什么的已经无人问津了。”   “噗……”叶佳瑶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夫人还真逗。   “对了尧哥,有件事小的必须跟您说道说道。”宋七愁眉苦脸地说。   叶佳瑶笑道:“你说。”   “是这样的,小的离开黑风岗的时候,把您做的那坛子松花蛋给抱回来了,您是不知道,世子爷以为您不在了,整个人都不好了,好长一段时间里,吃什么都没味道,府里的厨子变着花样给他做,他也就是尝一两口,大家都以为世子爷得了什么病,把夫人给着急的,御医都请了好几回,别人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小的是知道的……”   宋七说到这顿了顿,观察叶佳瑶的神色。   叶佳瑶思绪有些混乱,回想起他找到她的那晚,眼底那浓的化不开的愧疚,可是,她要的不是他的愧疚。   “其实,当时世子爷说那样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是世子爷,说句实在话,世子爷的婚事就连侯爷和夫人都不一定做的了主,若是就这样把您带回来……”宋七继续道。   “别说了。”叶佳瑶打断他,她知道他的为难,与其说为难,还不如说是因为不爱,不爱所以才能放弃。   “不,小的要说,因为这些话除了小的,没有人会对您说,世子爷是宁可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会说的。就算世子爷一时糊涂,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可他已经后悔,您不知道,当小的拿了松花蛋去的时候,世子爷听说是您做的,配着松花蛋默默地吃完了一碗饭,小的看见世子爷吃着吃着眼眶都湿了,小的心里难受的都想哭。”   “知道您还活着,就在天上居,世子爷激动的整个人都在发抖,那晚世子爷兴冲冲地去见您,结果一瘸一拐的回来,这些日子也总是闷闷不乐,老是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小的猜想,您还没原谅他呢!”   “依小的说,您就不能这么轻易的原谅他,就得让他好好反省反省,省得他再犯糊涂。”宋七话锋一转愤愤道。   叶佳瑶愕然地看着宋七,她没听错吧!宋七费了这么多口舌,把夏淳于说得个苦情圣似得,她还以为宋七是想求她原谅夏淳于呢!   “咳咳,宋七,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咱就别再提了吧!”叶佳瑶尴尬道。   宋七转了笑脸说:“好,不提不提。”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叶小姐已经知道了世子爷的心意,想必会对世子爷好一些了。   “但您得教我做松花蛋啊!那坛子松花蛋世子爷都吃完了,让小的做,小的哪里会啊!都快愁死了。”宋七悻悻道。   叶佳瑶失笑:“行,我改天教你。”   宋七这个跟班当的可真不容易,在山上时就老是被淳于呼来喝去,骂来骂去,现在还要他做松花蛋。夏淳于,你当你的跟班是万能机器猫呢!   一路说一路走,不知不觉来到如意客栈。   叶佳瑶把装了太子墨宝的匣子交给宋七保管,再三叮嘱要保管好,自己就先回房歇息了。   宋七说过,今儿个夏淳于是跟人换班的,所以晚上要在宫里当值,也就是说今晚他不会来了,叶佳瑶梳洗过后安安心心躺下睡觉。   可是闭上眼睛,宋七的话就在耳边盘旋,他真的这么在意她吗?几次三番被她骂,还顶伤了他的命根子,结果,她一遇上麻烦,还是他第一时间来帮她,如果单单只是愧疚,怎会这般用心呢?   好烦啊!叶佳瑶翻来覆去,想点别的,不能老是想他了。   想什么呢?淳于说小景景最近表现不错,其实小景景本来就不错,只要给他机会,教他,他很快就能上手。   还有那个赵启轩,真是个妙人啊,太逗了,不知道他是攻还是受,看他在淳于面前一点脾气也没有,估摸着,就算是个攻也是个温柔攻吧!   哎呀!叶佳瑶猛的坐起来,敲了敲自己的头,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她还得拜托赵启轩帮她弄椰子呢!哎……还得特特意意的再去求他。   叶佳瑶无力倒下,脑子里乱哄哄的,也不知道多久才迷糊的睡着。   第二天,叶佳瑶去上班,发现杜掌柜在酒楼里。   “大哥,您怎么来了?”叶佳瑶意外道。   杜掌柜道:“你不是让人来传话,说你遇上点麻烦暂时不回客栈住了,你嫂子担心你,让我过来瞧瞧。李小哥,你没事儿吧?”   叶佳瑶心里暖暖的,她和他们萍水相逢,他们却这么惦记着她,还特意跑来看她。   “大哥,没事,我过几天就回去住了,您和大嫂不用担心,真的。”   杜掌柜点点头:“没事儿就好,如果有需要老哥帮忙的地方你只管说,别跟老哥客气。”   说没事儿,杜掌柜是不相信,都被逼的不敢回客栈了,还能没事儿?但叶佳瑶不肯说,他也不好多问,也许人家不愿让人知道,所以,他只能表个态。   “嗯,我会的,大哥您赶紧回吧,这会儿正是店里忙的时候。”   到了中午,叶佳瑶最忙的时候,赫连景兴冲冲地跑了来,把她拉了出去:“大尧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叶佳瑶还惦记着锅里的菜,其他人不一定掌控得了火候,万一烧砸了,就等于砸她的招牌。   “什么好消息啊,你快说,我忙着呢!”   “我哥同意让你来做我祖母的寿宴了。”   叶佳瑶眼睛一亮:“真的?”   失去这个机会的时候,她真心很失落,却不好说什么,不能让小景景为难,没想到机会失而复得。   赫连景眸光闪亮,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挂在腮边,用力点头道:“真的,福记的郑福贵说是患了痛风,不能做,让他儿子来做,那我就说,让他儿子做还不如让你做,我哥居然就答应了。”   “一定是昨儿个吃了你做的菜,也觉得你能行。”赫连景开心的像个孩子。   叶佳瑶心说,你哥可不是第一次来酒楼,呃,不对,上次来,赫连煊只顾着跟她谈判,后来被她气走了,压根就没动那些菜。   至于郑福贵说患了痛风,估计是想趁此机会让自己的儿子打响名气。   其实,厨艺大赛这东西,就跟体操比赛一样,大家动作完成的差不多的话,就看裁判怎么打分,你名气大一点,或者你是东道主,可能分数就会偏高,美食的标准更加难以界定,因为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弹性的空间比较大,这时候名气就起了一定的作用。   她现在靠冰饮已经积累了一些人气,但是还不够,太子的墨宝是她的杀手锏,轻易不能用,而且,太子能不能顺利的登上皇位,在他的屁股没有真正坐上那张龙椅之前都不好说,皇权之争素来残酷。所以,她暂时不想借太子挣名气,所以,现在急需这么一个可以让她充分展示实力的舞台。恰恰好,这个机会就来了。   “大尧尧,怎么样?”赫连景看她沉默良久都不说话,还以为她不想接。   叶佳瑶眉眼一弯,莞尔道:“好啊,你们信得过我,我就做。”      第八十四章 我要吃蛋炒饭      忙完中饭后,叶佳瑶把钟祥、邓海川、王明德、崔东朋四人召集起来,跑到外边的小茶馆开了个会。   这么一场重量级的大宴,靠她一个人是做不下来的,所以,必须要带助手。   之所以选这四位,叶佳瑶自有考量。   钟祥比较全面,但叶佳瑶要他主攻糕点,邓海川负责把关食材,选料,王明德擅于调制各种高汤,听说他曾经学过素善,而小景景告诉她,老王妃信佛吃素,至于崔东朋,特勤快一个人,而且刀工不错。   当然,最最关键的,这四个人与她关系比较好。这种大事肯定是要找亲近的人。   叶佳瑶把办寿宴的事说了说:“到时候,我想请你们几位一起过去,如果咱们能一次就把局面打开,相信以后来请的人会更多,现在,机会摆在这里,你们给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四人压根没有交流就异口同声地说:“去。”   脸上皆是兴奋的神情。   这种好事,搁以前,压根就不敢想,大厨自己都有一套班子,旁人肯本插不进去,难得尧哥是个光杆,愿意栽培他们,岂有不愿意的道理,除非是傻的。   邓海川道:“尧哥,要我们做什么,你吩咐就是,我们保证不拖后退。”   王明德和崔东朋用力点头。   钟祥道:“李尧,我们就跟着你干了。”   叶佳瑶笑道:“好,既然大家愿意,咱们就一起干,但我丑话说前头,这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每个人都要拿出十二分用心来做,我会明确分工,谁手上砸了,就不可能再有下次机会。”   钟祥道:“机会给了,若是我们自己不珍惜,那就是自己犯浑,李尧,放心吧,大家都会全力以赴。”   “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会把菜单拟好给赫连王府审核,一旦通过,大家马上着手准备,还有,王府那边菜单没有最终敲定前,暂时保密。”   大家纷纷点头:“知道。”   随后叶佳瑶先回了趟来福客栈,拿她的小册子,她的成功秘籍。   她已经看过了小景景给了她去年赵启轩家老太君的寿宴菜单,福记出的,跟一般寿宴没什么两样,不过是菜式多几个,菜式昂贵一点,果然,还是满汉全席万寿宴里的菜谱更加详细,搭配合理。现在她要做的,不过是把里面一些南方人吃不太惯的满族菜式做个修改就成。   然后去街上转了转,到干果蜜饯铺里,买了一大包东西。   “尧哥,您这些是要买回去当零嘴?”跟班宋七今天的任务就是帮叶佳瑶拎东西。   叶佳瑶笑道:“要不要晚上来双扣,边吃边玩?”   宋七眼睛发亮:“好啊好啊,今儿个世子爷不当值,不过还缺个人呐,也不要紧,找个人还不容易。”   叶佳瑶无语望天,她才不要跟淳于一起玩。   “我说笑的,不过这些东西你可以吃。对了,金陵哪家糕点铺的糕点最好吃?”   宋七不假思索:“百味斋啊,除了御膳房做的糕点,就数他家的了,价钱也不便宜。”   “走,去百味斋。”叶佳瑶要对市面上有的糕点摸个底。到底好到什么程度,心里也好有根衡量的准绳。   两人又去了百味斋。什么豌豆黄啊,莲子糕,桂花糕,核桃酥,马蹄糕,千层油糕等等,每种都买了些,包起来又是好大一包。   叶佳瑶要掏钱,宋七先摸了银子出来给伙计。   “宋七,我自己来。”叶佳瑶要伙计把银子还给宋七。   宋七笑嘻嘻地说:“尧哥,我来还不是一样吗,再说您买这么多,估计最后一大半都落我肚子里。”   其实先前叶佳瑶在干果铺子里掏钱袋的时候,宋七眼尖就瞄见了,她的手头并不宽裕。反正世子爷有银子给他的,说是叶小姐需要什么只管添置。   叶佳瑶抢不过他,两人在那推来让去的也不好看,只得让他付了钱。   买了这么多东西,晚饭也不用张罗了,两人直奔如意客栈,宋七去叫小二沏一壶大红袍,然后开始拆包开吃。   夏淳于来到客栈,就看到两人在房里大快朵颐,满桌子的干果蜜饯糕点。   宋七见世子爷来了如释重负,他一个大男人实在吃不惯这些甜腻腻地东西,最可怕的是,他每吃一样,叶小姐都要问他味道如何?优点是什么缺点是什么,他都囫囵吞的,吃下去拉倒,哪知道什么优点缺点,然后叶小姐就让他再吃,一定要说出点什么来才能过关,他都快撑死腻死了。   “世子爷,您来了,您坐,小的去给您泡茶。”宋七连忙遁了。   “宋七,快点回来继续,还没完工呢!”叶佳瑶喊了一嗓子。   宋七溜的更快了,有世子爷接班,他才不回来了。   夏淳于蹙眉,不解地问:“没完工?你们在干什么?”   叶佳瑶指指手里的小本本:“我在做调查啊,小景他祖母的寿宴交给我做了,我得研究一下,到时候用哪些干果蜜饯点心,看看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务必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没我好。”   夏淳于讶然道:“小景把寿宴交给你去做?赫连煊能答应?”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办一场寿宴可不光光是烧几桌菜的问题,要涉及到方方面面,瑶瑶能行吗?   叶佳瑶眯眼一笑,得意地说:“赫连煊要是不点头,小景他敢交给我做?”   “哎,你别一副难以相信的样子,难道你觉得我不行吗?”   夏淳于看着她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透着诡谲的威胁,算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去打击她了。   “那你好好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有啊!”   夏淳于怔愣,这么痛快?   叶佳瑶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指着满桌的吃食:“帮我吃东西。”   夏淳于眉头拧了起来,他很少吃零嘴的。   “来来,你尝尝这个豌豆黄和莲子糕,觉得哪个更好吃,跟你在宫里吃过或是你家里做的比起来怎么样?”叶佳瑶热情地递上糕点。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如花的笑颜,夏淳于心跳怦然,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不生他的气了,雨过天晴了?   于是欣然地接过糕点。   “怎么样?”   “豌豆黄很细腻入口即化,豆香浓郁,不过,略甜,吃多了容易犯腻,至于莲花糕……有莲子的清香,香甜软滑,缺点,蒸的太嫩,不够柔韧,总得来说还是不错的,这应该是百味斋买的吧!”夏淳于道。   叶佳瑶心说,到底是世子爷有文化,有品位,评价的很到位,不似宋七那个粗人,吃倒吃了不少,可除了好吃难吃就说不出别的来。   “你味觉挺敏锐的嘛,的确是百味斋买的,宋七说金陵城里就数百味斋的最好。”叶佳瑶一边做记录一边说。   “你听他的就完蛋了,百味斋不过就是老字号,名气大,其实聚香园的比这要好,就拿豌豆黄来说,聚香园的色泽浅黄,更加喜人,味道香甜,清凉爽口。”夏淳于说道。   叶佳瑶抬眼:“我看他说的那么肯定还以为是真的。”   “聚香园的掌柜,原是御膳房的糕点师。”夏淳于道。   叶佳瑶恍然:“难怪这么厉害,那明天一定要去尝尝。”   “来来,你再尝尝这桂花糕。”   夏淳于勉为其难地又吃了一块:“桂花香味不够浓郁,用的应是去岁的桂花,其实吃桂花糕最好的时候就是桂花盛开时节,那时的桂花糕多用新打下来的桂花,特别香。”   叶佳瑶啧啧道:“我看你很有当美食家的潜质。”   夏淳于眉梢一挑,斜睨着她,骄傲地说:“本来就是,你把金陵城各家的糕点都拿了来混在一起,我也能品出是谁家做的。”   叶佳瑶撇了撇嘴,吹牛。   七八块糕点下肚后,夏淳于开始受不了了,这才想起宋七说去沏茶,茶呢?   就算上山去摘也要摘回来了。   夏淳于伸手要把叶佳瑶的茶水拿过来喝。   “喂,这是我喝过的。”叶佳瑶拦住不让拿。   夏淳于闲闲道:“亲嘴儿都亲过了,你喝过的茶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嫌弃你。”   叶佳瑶老脸一红,咬牙道:“谢您老不嫌弃,可我嫌弃。”   夏淳于恼道:“喂,我帮你吃了这么多东西,你不让我喝水,是想我噎死吗?”   叶佳瑶听他这么说又有点不好意思,每块糕点她都只掰下来一小块都吃的腻味了,他吃了那么多,的确不太好受。   “宋七不是给你去泡茶了吗?”叶佳瑶嘟哝道。   夏淳于悻悻地说:“你以为他真去泡茶啊,一定是怕你又抓他试吃,溜了,也就是我,咬牙撑到现在,结果你连口水都不给我喝。”   “拿去拿去,都给你成了吧!我自己再去叫一杯。”叶佳瑶离座要去叫茶。   夏淳于道:“别叫了,我晚饭还没吃呢,吃了一肚子糕点,陪我去吃东西,把这味道压一压,不然要吐了。”   “都这么晚了,你自己去吃吧,你也该回家了。”反正试吃已经结束,他可以滚了。   夏淳于指指窗外:“没听见外面下大雨吗?我又没坐马车来,等雨停了再说。”   叶佳瑶想想也是,其实叶佳瑶也想吃点别的,可是外面下雨了,这年头又没雨鞋,走的湿哒哒的,难受。   便道:“要不,我去楼下问问小二,能不能借他们的厨房做点吃的?”   夏淳于想了想,勉为其难道:“就随便做个炒饭吧!”   瑶瑶第一次给他做的就是炒饭,那味道,记忆犹新。      第八十五章 凭什么亲她      叶佳瑶去做吃的,夏淳于拿了她的小册子歪到竹榻上翻看。   只见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每一种干果,蜜饯,糕点的特点,好在哪儿,缺在哪儿都记录的十分详细。   夏淳于很欣赏她这种认真的态度,换成旁人,肯定是跑百味斋或是聚香园随便买几款便是,客人也不会说什么,像她这样要求尽善尽美的还真不多。   之前他还有些担心她会做不好,但现在他相信她可以做的很好。   叶佳瑶做好了扬州炒饭,走到二楼楼梯口,听见有人在叫:“三个王了不起吗,老子七仙炸死你……”   呃,这不是宋七的声音吗?   叶佳瑶循声找过去,趴在门缝里一瞧,只见宋七和几个侍卫模样的在打牌。   好啊,这家伙说去泡茶,结果在这打双扣。   叶佳瑶不动声色,回到楼上。   夏淳于闻到饭香,忙起身,把榻几上的东西移掉:“在这里吃,靠着窗,凉快。”   “厨房里没有牛肉,就用了猪肉,青菜也没了,加了点雪菜,不许嫌弃啊。”叶佳瑶申明在先,这厮挑嘴的很。   夏淳于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你没上山之前,我吃的可比这差多了,不也照样过来了?”   “你还说,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你还老是对我凶巴巴。”叶佳瑶想想就来气。   夏淳于道:“那时又不了解你的底细,还以为你是大当家的眼线呢!他们掳了这么漂亮的女人来,自己不要偏偏给我,我当然要怀疑,要知道,大当即可是一直对我不放心,都试探过好几回了。”   叶佳瑶听他夸她漂亮,气又平顺了下去,瞪了他一眼,嘟哝道:“借口。”   夏淳于也不辩解,他说了实话,别人不信他也没办法。   虽然食材不够丰富,只有猪肉丁,雪菜和鸡蛋,但瑶瑶做的就是美味。   其实他并不饿,只是太想念她做的蛋炒饭,便吃了个底朝天,见她碗里没怎么少去。   “你不吃给我吃。”夏淳于盯着她的碗。   叶佳瑶忙捂住:“你都吃了那么多了,我还特意给你装大碗的。”   “是谁说一饭一食皆来之不易,不能浪费?再说了,我今儿个跑了趟紫金山,体力消耗大,多吃点应该的。”夏淳于不由分说的把她的饭碗抢了过去,往自己碗里倒了一半,才还给她。   叶佳瑶郁闷道:“若是碰到灾荒时期,跟你在一起的人都得饿死。”   夏淳于看着她笑,黑曜石般的眼睛柔光潋滟:“那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便是割了自己的肉也不能让你饿着。”   叶佳瑶微有些窘迫,什么意思啊,她在他心里有这么重要吗?   叶佳瑶默默地扒着饭,总觉得有道炙热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忍不住抬眼,对上一双深如漩涡的黑眸,那眸底隐隐浮着笑意。   “你盯着着我干什么?”叶佳瑶剜了他一眼。   夏淳于指指她腮边:“有饭粒。”   叶佳瑶忙去擦,没有啊!   “你骗我的吧?”叶佳瑶怀疑道。   夏淳于装模作样低头吃饭,淡淡道:“刚才有,现在没了。”   唇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很享受这样温馨的时刻,他曾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这样和她面对面的坐着吃饭,眼前的情景多么像他们成亲那晚,也是这样抢着吃,只是当时的她敢怒不敢言、小心翼翼。   “淳于,你猜宋七会去哪儿?”叶佳瑶问道。   夏淳于慢条斯理道:“不会在隔壁,更不可能呆坐在楼下大堂,估计,躲哪儿打双扣了。”   叶佳瑶愕然,他还真是了解自己的手下。   夏淳于淡笑着看她:“明天你还要去聚香园?”   “是啊!你说的那么好,自然是要去看看。”   “我让宋七陪你去,钱我出,你多买一点,然后让宋七试吃,吃到他没力气去打牌为止。”夏淳于说道。   那个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胆敢把苦差事丢给他,自己溜去打牌。   呃,这也太狠了吧!不过,她怎么觉得这法子很好呢!   窗外雨停了,饭也吃饱了。   “你该回去了,很晚了。”叶佳瑶催促道。   夏淳于似叹息道:“是啊,该回去了。”   该走了,可他不想走,可他不敢不走,好不容易他和瑶瑶的关系有所改善,就再忍一忍吧!   “那我先回了,明儿个不知道有没有空过来。”夏淳于起身道,很希望能从她眼中看到些许失望的神色。可惜没有。   叶佳瑶说:“你忙你的,反正我这也没事。”   夏淳于心中郁郁,一定要有事才会想到他吗?没事就不能想想他吗?   “去吧去吧,我也困了。”叶佳瑶不断催促。   夏淳于的脸那个臭啊!快步往外走,叶佳瑶礼貌性的跟在他后面送他出门。   忽然,前面的人来了个急刹车,叶佳瑶没刹住,一头撞了上去。   叶佳瑶捂着撞疼的鼻子,抱怨道:“你干嘛突然又停下来。”   夏淳于若有所思地说:“我忘了一件事。”   叶佳瑶刚想问他什么事,他低下头来,蜻蜓点水似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叶佳瑶正要恼,只听他温柔的低语:“明儿个我再来。”   然后潇洒转身,大步离去。   叶佳瑶盯着空荡荡地房门口,老半响没回过神来。   自己怎么就让他亲了呢?当时为毛没有一个大嘴巴抽过去呢?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他以为帮了她一点忙就有资格来索取回报了?以为她对他和颜悦色一点,就是彻底原谅他了?   即便她已经原谅他了,也并不表示她就会接受他。   他们之间存在太多的问题,门不当户不对,人家起码还有个门户,她连门户都没有,她也不想去做他的妾,然后天天看正妻的脸色,仰人鼻息的过日子,没意思。   叶佳瑶气鼓鼓地用力把门关上,下次再敢占她便宜试试?老娘可不是吃素的。   翌日清早,叶佳瑶就先去了聚香园,买了一堆糕点,宋七的表情在走进聚香园的时候就变的很痛苦了。   “尧哥,您天天买这么多糕点做什么?难道您想开糕点铺?”宋七小心试探道。   叶佳瑶讳莫如深的一笑:“是有这个打算哦!”   宋七快哭了,他还指望着嫂子将来开个酒楼,他也好去蹭上几顿,要是开糕点铺,会不会经常被叫了去试吃?   “尧哥,小的觉得,开糕点铺还不如开酒楼,您看,糕点人家最多买一两盒,吃饭的话,一点就是一桌菜,多赚钱,糕点这东西,也就女人爱吃,男人大都吃不惯这些甜腻腻的东西。”   叶佳瑶悠然道:“那就酒楼糕点铺都开呗,什么赚钱做什么。”   宋七心说:您胃口可真大。   “宋七,待会儿这些糕点你都拿去……”叶佳瑶故意慢吞吞地说,就看着宋七的脸慢慢变成了一个“衰”字。   “尧哥,您饶了我吧,我昨晚吃多了,现在一看见糕点,我都觉得自己可以七天不用吃饭了,要不,我帮您找几个丫头来试吃?”宋七垮着脸央求道。   叶佳瑶忍俊不禁:“我话都没说完呢,你急什么?我是让你把糕点全都拿去天上局,今儿个,我请兄弟们吃。”   宋七立马腰板都直起来,咧嘴一笑:“遵命,尧哥。”   中午忙完后,叶佳瑶又叫了大家去开会,不过这次开会的待遇有所提高,不仅有茶喝,还有自带的糕点吃。   “来,都来尝尝,尝完了,说说每种糕点的特点。”叶佳瑶打开食盒,拿出十来碟糕点。   邓海川纳闷道:“尧哥,干嘛弄这么多糕点?最重要的不是菜式吗?”   叶佳瑶拍拍他的肩膀:“海川啊,想问题呢,不能太过片面简单,菜当然要做好,但是金陵城里菜做的好的大有人在,客人夸一句好吃就不错了,但是糕点不一样,若是能出新意,新花样新口味,客人往往很容易记住。精彩往往在细节处,有句话说的好,细节决定成败。咱们这次不是说不求无功只求无过,咱们要的是一鸣惊人。”   大家似乎有些明白了,若有所思的点头。   “一场宴席,菜式是关键,但茶水,干果,糕点,甜品的搭配也很重要,甚至使用的盘子,筷子,汤匙都有可能成为失败或是成功的因素,我们要关注每一个细节,务求尽善尽美。”   叶佳瑶继续说道。   钟祥默默地把糕点分派出去:“吃吧,仔细品尝,有什么意见大家一起讨论。”   用心悦诚服已经不足以形容现在的他对李尧的感受,他觉得自己跟李尧比起来,真的是差太多太多。李尧的想法,既能把控好大局,又能关注到细节,就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   寿宴的菜式,叶佳瑶已经拟好,干果蜜饯昨儿个也定了下来,唯有这糕点,她拿不定主意,等大家都吃饭了,商讨过后,最终敲定,糕点四品:豌豆黄,核桃酥,千层糕,以及芸豆卷。   “李尧,这些都是常见的糕点,你说要出新意,这个怎么弄?”钟祥心里没底。   叶佳瑶抿嘴一笑:“新意是靠人琢磨出来的,大家都回去想想,待会儿我就去赫连王府,要是菜单定下来,明天我们就要开始动手准备了。”      第八十六章 淳于的娘      叶佳瑶头一回来赫连王府,却发现赫连王府和靖安候府居然离的很近,就隔着两条街。   门房进去通传,不一会儿,赫连景快步出来相迎。   “大尧尧,你可算来了,让我好等。”赫连景今儿个一天没敢出门,生怕叶佳瑶来了他又不在。   “没耽误你什么事吧?”叶佳瑶不好意思地问。   “没有没有,就是我自个儿着急,还有我娘,她说要亲自确定一下菜单。”赫连景讪讪:“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娘是很和善的人,不会为难你的。”   话是这么说,但赫连景心里还是没底,本来以为大哥点头就够了,结果现在娘又来横插一杠子,真烦人,要再拒绝一次的话,他都没脸再见大尧尧了。   谁知叶佳瑶嗤鼻道:“我才不担心呢,你娘来做主更好,起码你娘比你懂的多。”   如果让小景审议,估计他看也不看就说好,那还不如让王妃来审议,有什么新增的要求和不妥之处,现在提出来还来得及整改。   王府上房里。   懿德长公主正在和靖安候夫人夏尤氏闲聊,最近三年两人闲聊的主题一直围绕自己儿子的婚姻大事展开。   两家的儿子都非常优秀,人中翘楚,且年纪都不小了,淳于二十一,赫连煊二十三,这个年纪的男子大多数都已经当爹了,但这两人的婚事都还没着落。一是因为太忙,二是两人主意都很大,眼光又高,父母给安排的都不满意,所以,一来二去的就给耽搁了。   好在,淳于的婚事总算有了眉目,只是最近这个未来儿媳妇有些不安分,让夏尤氏有些担忧。   “琉璃是任性了些,可毕竟年纪还小,对宫外的事物感到新鲜也是正常,哪家的孩子不贪玩,我倒觉得太后此番有些小题大做了。”懿德长公主不以为然的说。   夏尤氏勉强笑着,琉璃是懿德长公主的亲侄女儿,懿德长公主自然是向着琉璃。   对于这门婚事,她已经从最初的兴奋中冷静下来,淳于若是真娶了琉璃,前程自是一片光明,与夏家而言更是锦上添花,好处很大,但坏处也有,这么个娇蛮的郡主,背后还有那么强大的靠山,淳于会不会受欺负?当个窝囊王爷有意思么?还有,她这个做婆婆的什么立威做规矩想都不要想了,说不定还得反过来,她得看媳妇的脸色行事。   侯府向来由她说了算,当家当惯了,突然家里来一个比她的身份高出一头的人压制着她,当真让人难以接受。   所以,这几天她一直处在矛盾纠结当中。   “太后也是为了琉璃郡主好。”夏尤氏琢磨了一下,接了一句很官方绝对不会错的话。   “琉璃不过是出宫玩耍一回,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跟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对宫外的世界好奇不得了,打扮成小太监偷偷溜出去好几回呢!也正是那时认识了王爷……”回想起那段美丽的邂逅,懿德长公主的眼神变得飘渺而悠远,唇边浮起一抹浅浅的笑‘夏尤氏反应有点迟钝,想了好一会儿,没接上话,不知道要怎么接,难道要她说“嗯,您溜的好,溜出了一段美满姻缘,溜出一段人间佳话,说不定琉璃也会跟您一样幸运……”   问题是,现在太后皇上一致看好淳于,这门婚事就差挑个时机昭告了。琉璃郡主是该收收心,安安分分待嫁,还接二连三的往宫外跑,算怎么回事呢?   夏尤氏只好用一个更勉强的微笑来回应,然后低头喝茶,掩饰冷场的尴尬。   幸好懿德长公主追忆往事没有追太久,叹了一息:“其实太后只是过于紧张琉璃,生怕她出意外,老七家可就只剩这么一根苗了……本来太后是想在中秋之前把琉璃和淳于的婚事定下来,可最近西蒙出了乱子,皇上为此甚是忧心,我听煊儿说,有可能要出兵了。”   话题从小郡主偷溜出宫瞬间转到了出兵西蒙,这个跳跃幅度太大,夏尤氏愣了一会儿,松了口气,心说:幸亏西蒙乱上一乱,淳于的婚事能缓上一缓。   旋即夏尤氏又是纳闷,为什么她听到这个消息会是这种反应?难道说,在整个侯府的大局利益和她自己个人的喜好两者之间,她自私的选择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好吧,她有必要回去再斟酌斟酌。   “启禀王妃,做寿宴的厨子送菜单来了,小王爷问您是不是要过目?”下人进来回禀。   “人在何处?”懿德长公主问。   “现在花厅等候。”下人回说。   夏尤氏见她有事,便起身告辞。今个儿不过是来打探下琉璃被罚的事,结果一坐一个多时辰,是该回去了。   懿德道:“你先别忙着走,帮我一道去瞧瞧,听说这厨子是个新人,我不太放心,可这是小景头一遭当差,他满心满意的张罗,我又怕打击了他,到时候你帮着敲敲边鼓,最好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夏尤氏极度无语,你自己不想答应,又不愿意做恶人,便拉了我去唱红脸,让我去讨人嫌?你这是请我帮忙还是在坑我呢?   “要我说,新人有新人的好处,新人才能玩出新花样,既然小景这么看好他,自有他的可取之处,我看您不必太过担心。再说了,小景是个懂事的孩子,那人若真的不行,小景会理解的,毕竟这是老祖宗的大事,马虎不得……”夏尤氏婉言拒绝。   “他哪知道什么轻重,就会义气用事,听说那厨子是他新近结识的朋友,昨晚我不过是多问了几句,他就不高兴不耐烦了,他啊,就是打小被我惯坏了,在他面前,我说的话还不如你说的话有分量,去吧去吧,多个人多个主意,万一我有什么遗漏疏忽的,你也好提醒提下我。”懿德长公主硬拉了夏尤氏去。   夏尤氏推脱不掉,心里打定主意,听听就是了,这恶人她是决计不来做的。   花厅里赫连景看完菜单惊叹不已。   “大尧尧,你这也太详细了吧!都怎么让你想出来的?要按你这个做,都要赶上御宴的规格了,那福记的跟你比起来简直太差劲了。”   叶佳瑶心说:可不就是御宴的规格么,而且是史上最富盛名的御宴的改良版。   “会不会违背仪制的规定?”这一点是叶佳瑶比较担心的,古代封建社会等级制度森严,吃穿住行包括娶妻都有讲究,僭越的话后果很严重。   赫连景道:“仪制是有规定,但我祖母的身份也配得上御宴的规格了。”   祖母乃是怀宋唯一的一位一等诰命夫人,儿子是怀宋唯一因为功勋卓著而封的异姓王,儿媳又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太后的亲生女儿懿德长公主,便是太后召见她也是允许她平起平坐的,如此尊崇的身份地位,便是御赐寿宴也担当得起。   叶佳瑶道:“如果嫌太奢华,我这里还有两份计划,我一共设计了上中下三份。”   在现代职场的工作经历告诉她,如果你的一份方案不行被否定,而你又不能及时拿出第二套方案,很可能这个机会就会被别人抢走,与你失之交臂,所以,她习惯从不同的侧重点去考虑多做几份备案。   赫连景想了想,说道:“我娘喜奢华,我祖母喜节俭,我哥的意思,不要太过奢靡招人嫉恨,落人口舌,也不能太过简单寒酸,惹人笑话,还道儿媳子孙不够孝顺,适中就可以。”。   叶佳瑶点头,还是赫连煊考虑事情比较周到:“那待会儿还是把中等的那份交给你娘看。”   赫连景却是摇头,笑道:“我娘一定喜欢这份,越奢华她越喜欢,先给她看这份,要减就让祖母自己去减,我娘自会讨价还价。”如果直接拿中或是下去,肯定被娘嫌弃,那就谈都不要谈了。   正说着,懿德长公主和夏尤氏联袂而来。   叶佳瑶一见两位气度雍容,仪态万方的贵妇,一时分辨不清,到底哪位才是小景他娘。似乎两位都跟小景和赫连煊不像,但其中那位鹅蛋脸的贵妇长的好生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赫连景为免大尧尧尴尬,忙上前行礼,笑嘻嘻地说:“娘,我还以为伯母在,您没空过来了呢!”   “你祖母的寿诞不仅是咱们家的大事,便是太后和皇上也很重视,都过问好几回了,娘自然要来替你把把关。”懿德郡主曼声说道。   赫连景不接娘的话,转而去给夏尤氏请安:“伯母安好,淳于哥这几日在忙什么呢?也不见来家玩儿。”   叶佳瑶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地将这位鹅蛋脸的妇人打量,恍然大悟,难怪觉得眼熟,原来她是淳于的娘亲,这……这可真是太突然了。   跟夏尤氏请过安,赫连景这才介绍叶佳瑶:“娘,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天上居的主厨李尧。”赫连景介绍道。   叶佳瑶双手抱拳,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懿德郡主瞥了眼低眉垂首的叶佳瑶,这么年轻?越发觉得这事不牢靠。      第八十七章 敲边鼓      对于王妃流露出来的怀疑和否定的神色,叶佳瑶已经很熟悉了,可惜老天没给她一个汽油桶一样的身材,一张沧桑的脸。所以,她要想获得机会,受到的质疑总比别人要多。   但她宁可被质疑,也不要变难看。   懿德长公主和夏尤氏落座,懿德长公主也没给叶佳瑶看座,赫连景就陪叶佳瑶站着。   “你以前在那些酒楼做过?”懿德长公主曼声问道。   本来叶佳瑶可以跟骗邓海川他们一样随便扯个身世,但淳于老娘也在,淳于是最知道她底细的,这谎话就说不出口,但她的履历又过于苍白,只好老实说:“要说在下目前为止呆过的最大的酒楼就是天上居了,先前都是在各地游学,行万里路,尝天下美食,学南北饮食之精粹,融东西饮食之差异,这世上,看一个人能力有多大,成功与否,很多人只是看他的履历上有多么辉煌的成绩,而我相信若干年后,金陵城不会再有人问在下同样的问题。”   懿德长公主暗抽一口冷气,这小子,好狂妄,是年少轻狂还是真的有几分本事?   赫连景一脸崇拜的看着叶佳瑶,心道:大尧尧就是牛啊,拽啊!这点跟他大哥还真像,是不是自信的人都容易成功?   夏尤氏则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小厨子,懿德长公主本来还想给人家来个下马威,结果被人家的小马蹄先给踹了一脚。   “你倒是自信啊!”懿德长公主目光微冷,唇边的笑意在加深。   叶佳瑶笑了笑说道:“过分的自信是骄傲,过分的谦虚是自卑,在下觉得在下这份自信刚刚好。”   叶佳瑶始终认为,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的傲慢与偏见,最好的还击方式就是比他们更骄傲,更何况她有这个资本。   懿德长公主原本心里还留了那么三分犹豫,在看到她的年纪时已经减去一分,听了她的回话,则彻底把分给扣光了。   赫连景知道娘的脾气,越是笑得好看,就说明情况越糟糕。忙把菜单呈上:“娘,这是李尧拟的菜单,您看看如何?”   懿德长公主淡淡扫了眼那份菜单,已经完全提不起兴趣来看,但小景殷切期盼甚至带着点哀求意味的小眼神瞅得她硬不下心。   勉强接了过来看,先时,她只是漫不经心地瞄几眼,应付一下,但到后来神色已然变得郑重起来。   她也算操办过许多宴席,家宴、时令宴、会客宴、满月宴,登科宴,寿宴乃至于御宴,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详细的一份菜单。   是的,详细,非常之详细,从碗碟的选用,待客的香茗,宴前的干果蜜饯糕点,酱菜几品,前菜几品,热菜几品,主食长寿面,饭后茶果等等一应俱全。且每道菜名都寓意吉祥,另有标注此菜选用何种食材,大致用何种烹饪方式制作,有何特点与功效,其中有些菜式她听都不曾听说过。   这只是粗粗一看的感受,琢磨进去,就会发现这份菜单的不平凡之处,菜色的荤素搭配,营养搭配,山珍与海味的选择都十分讲究,这绝对是一场盛宴,十分体面,绝不亚于御宴的盛宴。   懿德长公主很认真的看完了菜单转交给夏尤氏,自个儿问叶佳瑶:“这上头列出的菜式你都能做?”   叶佳瑶正色道:“能做,长公主若是不放心,在下可以先做几道菜请长公主试吃。”   “娘,您看看点上几道,让李尧明儿个就做您尝尝。”赫连景附和道,按着他以前的性子,肯定就是把大尧尧一通夸赞,但他现在学精明了,娘对大尧尧有偏见,他越是夸,娘越是不信,索性就让娘自己去尝尝。   叶佳瑶苦笑:“有几道菜明日倒不一定做的出来,像百年老圆鱼,鲜白磨这些食材不是很好找,要费些时间。”   懿德长公主道:“先揭过此事,我来问你,你这上头有一道时令点心叫团团圆圆,这是什么东西?而且后面还打了个问号,又是何意?”   叶佳瑶微然一笑:“回长公主,老祖宗的寿诞是七月二十八,很快便是八月中秋了,大家提前尝个月饼,寓意年年岁岁人团圆。至于为什么打问号,是因为这款月饼是在下新研制的,本打算八月份再推出,所以目前还没有人试吃过,并且价钱不菲,在下不确定长公主会不会要,故而先打个问号。”   “是什么样的月饼?”夏尤氏好奇问道,因为这个月饼实在是困扰她很多年了,她从不觉得那些甜腻腻的月饼有什么好吃,不管是苏式的广式的还是京式的,可为了应节,再难吃也得吃,一听说是新款,她便忍不住问上一问。   不晓得为什么,知道这人是淳于老娘,叶佳瑶就有些紧张,尼玛,差点就得叫婆婆了。   “确切的说是两款月饼,本来在没有正式上市之前,这些都属于商业机密,既然侯爷夫人问了,那在下便先透露一点,其中一款叫水晶月饼,饼皮似水晶透明,柔韧而富有弹性,馅料有各种水果味儿的,甜而不腻,果香怡人。还有一款叫冰激凌月饼,这种冰激凌是在下的师傅远渡重洋在遥远的西方的一个国家学回来的,好吃的会让人尖叫,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叶佳瑶自己都开始想念冰激凌的味道了,盛夏里,坐在小资情调的甜品屋中,吹着空调,慢慢享用一杯蓝莓口味的冰激凌,所有的燥热与烦闷都会一扫而空。   夏尤氏和懿德长公主面面相觑,心中皆是疑问,有这么玄乎?   赫连景也是第一次听说,但他对大尧尧的本事深信不疑,只要大尧尧想做,似乎就没有做不到的。   “娘,伯母,最近金陵城很流行的冰饮,像粉红佳人,双滑奶什么的,你们可曾听说?”赫连景问道。   懿德蹙眉略一思忖:“好像是说琉璃出宫便是为了去喝冰饮,难道这东西真有那么好喝?”   赫连景笑道:“好不好喝,儿子明儿个买回来给您尝尝,这冰饮就是李尧新研制出来的,如今可算是风靡金陵了。”   “小王爷说笑了,哪还用得着您亲自来买,想吃只要说一声,在下随时送来。”叶佳瑶客套道。   赫连景却是当真了,惊喜地问:“真的吗?”那以后他可以时常用这个借口请大尧尧来家玩了。   叶佳瑶笑看着他,眼底又流露出熟悉的威胁的意味。尼玛,没听出来老娘是为了讨好你娘,好拿下这个大工程赚点钱,挣点名气。要是真跟你来个随叫随到,老娘还用做事不?   赫连景很快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尴尬地挠了挠头。   叶佳瑶言归正传:“这两块月饼的制作成本都很高,工序繁琐,价格自然便宜不下来。等到上市,冰激凌月饼,一小个的售价起码在五两银子以上,而水晶月饼也不会低于三两一个。若是每位客人的份儿都算上,单单这一笔开销数目都有些吓人,所以,在下先打个问号。”   懿德长公主仪态万方的扶了下头上的珠钗,嘴角牵出一抹傲慢的淡笑,慢悠悠地说:“只要东西确实好,这点银子不算什么。”   按预算,席开三十六桌,每桌算十人,统共只有三百六十人,五两一个,最多也不超不出两千两银子去,这算什么吓人的数目?也真太小看赫连王府了。   夏尤氏莞尔道:“你这菜单列的,一桌就得好几百两银子呢,大头都花进去了,长公主还会这乎这点添头?东西好才是最实在的。”   懿德让她找茬,她才不听她的,夏尤氏觉得自己当真是有先见之明,新厨子,年轻人,才会有满脑子的新花样,那个冰激凌月饼,好吃的让人尖叫?这是怎么个好吃法?无法想象,但她已经开始期待了。   另外说句公道话,她觉得这菜单拟的不错,天上居在金陵城也算有名气的,能当上天上居的主厨,厨艺还能差到哪里去?这事儿交给这位年轻的小厨子,妥妥的。   叶佳瑶听着淳于老娘的话,咋一听是在附和长公主,再一琢磨,倒更像是在逼得长公主骑虎难下。有点你不做就是嫌贵的意思。   懿德长公主犹豫了,倒不是因为钱,钱多少都没问题,就菜单而言,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是昨儿个太后都说了,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就让御厨来做寿宴。她又觉得让御厨来做更好,更加体面。   “娘,就这么定了吧,再拖延下去,可得耽误事了,我和大哥都相信李尧能行的。”赫连景催促着,还把大哥也搬了出来。   夏尤氏瞥了眼还在犹豫挣扎的懿德长公主,淡笑着说道:“明年我家侯爷就五十了,到时候也要好好摆几桌,李尧是吧,我就先跟你说定了,都时候请你,价钱就不许涨了。”   叶佳瑶那叫一个感动,淳于的老娘怎么就这么好呢?果然会打双扣的老太太都是可耐滴人。      第八十八章 一个倒霉蛋      两刻钟后,赫连景送叶佳瑶和夏尤氏出府。   分别之际,叶佳瑶拱手作揖,对夏尤氏说:“刚才多谢夫人为在下美言。”   夏尤氏只是对赫连景说:“小景有空过府来玩,淳风昨儿个回府了。”   叶佳瑶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得儿,被无视了,她也自作多情了一回。   赫连景惊喜:“真的?不是说年底和侯爷一道回的吗?”   “在那边,黄沙漫天的,他呆不习惯,也就你伯父,在那种地方呆的乐不思蜀。”夏尤氏刁侃的语调,笑容里却略带着一丝幽怨。   “那好啊,我明儿个去找他。”赫连景笑嘻嘻地送夏尤氏上了马车。   叶佳瑶道:“那我也走了,有什么问题我再来找你啊!”   赫连景笑道:“我明儿个晚饭来天上居吃饭,你先帮我留桌,还有冰饮,请夏淳风,淳于哥的亲弟,比我大一岁呢,小时候常一块玩。”   哦,叶佳瑶点点头,夏淳风,不晓得跟他哥长的像不像。   “而且,我还要请一个人。”赫连景神秘兮兮地说道。   叶佳瑶才不关心他要请谁,反正她又有得忙就对了。   “行,随便你要请谁,请多少人,芙蕖阁我帮你留了。”叶佳瑶挥挥手离去。   赫连景目送她远去,默默着……我还要请的人就是你呀。   宋七在街角等叶佳瑶:“尧哥,事情成了吗?”   叶佳瑶笑得讳莫如深:“多亏了你家夫人帮忙。”   现在她有些懂得夏尤氏为什么会帮她,多半是跟懿德长公主较着暗劲,倒是便宜了她这个外人。   宋七道:“我刚才是看到我家夫人从里边出来,还有些担心。”   叶佳瑶哂笑:“担心什么?担心我被你家夫人吃掉?”   宋七讪讪:“你们这就碰上了,有点突兀的感觉。”   叶佳瑶低眉莞尔,的确突兀,她自己也是感到意外。   “走,陪我去卖铜器的地方转转。”叶佳瑶道。   “卖铜器的地方?尧哥,你要买铜器?做什么用?铸铜锅?铜壶?”宋七纳闷,炊具一般不都是用铁的吗?   “冰鉴。”叶佳瑶简单扼要地说,不过她要的冰鉴不是现有的那种又笨又重做工还很复杂的冰鉴,她要的是简易冰鉴,用来装冰淇淋月饼,连冰鉴一起卖,这样大概可以存放三到五天的时间,不然冰激凌化开,冰淇淋月饼就不值钱了。   铸铜器的地方和打铁铺子都在一条街上,这地名也好记,就叫打铁巷,这里的人都是以打铁或是以铁衍生出来的行业为生的,还未走进巷子就听见此起彼伏的打铁声,叮咣叮咣热闹的很。   叶佳瑶从巷子这头走到巷子那头,发现这里只有一个铸造铜器的铺子,没得挑了,好歹就这一家,希望这里的师傅能做出她想要的东西。   叶佳瑶拿出图纸跟师傅讨论了半天,总得来说,这个简易冰鉴分里外两层,夹层中间放冰块,里层放置食物,要求做的轻巧、美观。   师傅琢磨了许久才道:“我先试试,三天后来看货,不过,如果我都做不出来的话,这金陵城里,你也找不到第二家了。”   “行,那就麻烦师傅了。”叶佳瑶付了定金。   两人从打铁巷里出来,天色已近黄昏。   宋七建议道:“尧哥,你不回天上居了,今晚饭,咱们去香溢楼怎么样?”   叶佳瑶想了想:“行啊,我也正准备去尝尝牛大厨做的菜。”   寿宴的事要紧,厨艺大赛的事也不能落下,听说七月中旬比赛的章程就要出来了。   宋七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完成世子爷交代的任务,结果只是提了一句,叶小姐就答应了。   到了香溢楼,叶佳瑶观察了下周围环境,就知道香溢楼为什么这么赚钱了,这附近有诸多的商会,镖局和银庄,客源不用愁,而且往来都是有钱人。平时一起开个会,谈个生意,事成之后香溢楼吃一顿庆祝一下,非常便利。   宋七直接要了最好的包间,叶佳瑶本来觉得有点儿浪费,就他们两人要什么包间,后来一想,坐大堂可是吃不到牛大厨做的菜,等于白来一趟,所以,贵点就贵点,等她赚了大钱,多请宋七吃几顿就是了。   点完菜,叶佳瑶去茅厕。   这古代的茅厕虽然简陋但是有一个好处,一号一间,且不分男女。既免去了叶佳瑶选择进男厕所还是进女厕所的烦恼,又不会泄露隐私,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只要留神脚下不要踩坑里就好。   茅厕门上的牌子一直显示有人状态,叶佳瑶等了好一会儿,实在有些急了,便问道:“里面有人吗?”   没声音。   叶佳瑶又问:“有没有人啊,没人我可进去了。”   里面的人这才急声说:“有人。”   叶佳瑶暗骂,有人你丫的不会吭一声?这都蹲多久了?孩子都要生出来了,你丫是痔疮加便秘么?   粗话只能在肚子讲,叶佳瑶还是很有礼貌的站在那儿继续等,又过了一会儿,里面那人弱弱地问:“外面的仁兄,能否借纸一张救救急?”   叶佳瑶一脸血的盯着门上那个忙字,尼玛,你丫的原来是没带草纸被困在里面了,真是服了你,没草纸不会早说?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害得老娘差点憋出毛病来。   叶佳瑶摸出一张纸,正要往里塞,只听那人又道:“或者在下出钱买,十个铜钱一张纸如何?”   叶佳瑶觉得这家伙真是还真是大方啊,两个铜钱都能买一摞了,便玩笑道:“我自己都不够用呢,除非你出五两银子。”   谁知那人竟然答应了:“行,五两就五两。”   咚的,从里面扔出一锭银子来。   叶佳瑶心底狂笑,真是天上掉馅饼,上个茅厕都能赚到五两银子,里面的家伙肯定是个有钱的败家子。   赚有钱人的钱,叶佳瑶从不会有心里负担。   “好吧,那我就忍痛割爱了,我一共两张草纸,都归你了。”叶佳瑶从下面塞了两张纸进去,然后拿了银子就溜回了大堂。   里面的家伙肯定不希望被人看到他被困在茅厕的窘样,而她也不想被人发现她就是敲人竹杠的家伙,大家互不尴尬。   不多时,只见一个身穿淡青色绸衣的男子低着头从茅厕那边走来,径直上楼去了。   叶佳瑶这才晃荡晃荡去了茅厕。   等她回到包房,却意外的发现宋七变成了夏淳于。   “你怎么在这?宋七呢?”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以为你掉进去了。”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都看着对方,等着对方回答。   叶佳瑶心里腹诽:你才掉茅厕了呢,你全家都掉茅厕,这样小景景就不孤单了。   夏淳于率先打破沉默:“昨儿个不是说过,我会来的吗?”   虽然最近事情比较多,麻烦一大箩,但叶佳瑶自信自己这点记性还是有的,他昨天绝对绝对没说要和她一起吃饭这回事,不过,她也懒得跟他争辩,即便争赢了也没啥好处。   夏淳于吩咐小二去上菜,这里就不用他伺候了。   “听说老王妃的寿宴你接了?”   “是啊!”叶佳瑶给自己倒茶,淡淡说道。   夏淳于把茶杯递过来,示意叶佳瑶给他也倒一杯。   叶佳瑶不甘愿的给他续了一杯。   “还听说你今天见到我娘了?”   “是啊!”叶佳瑶回了两个字又没话了。   看她这副淡漠疏离,爱理不理的模样,夏淳于心里有点小小忐忑,莫不是昨晚他亲了她,她不高兴了?不过,现在最让他紧张的是娘已经和瑶瑶见过面这件事,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我娘有没有为难你?”夏淳于故作淡定地问,一双深邃的黑眸紧锁在她脸上,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神情变化。   叶佳瑶抬了下眼皮,漠漠地瞅了他一眼,自嘲地笑道:“你在娘眼里,我不过是个小厨师,做的又不是你家的宴席,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她犯得着为难我么?”   夏淳于想了想,说的也是,娘向来就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寸土不让的人。瑶瑶接的是赫连家的寿宴,的确跟她没关系。   这样想着,微蹙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说:“今儿个咱们吃香溢楼,明儿个你想去哪儿吃?麒麟阁还是素膳坊?”   叶佳瑶疑狐地打量他:“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夏淳于闲闲地说:“家里做的饭菜不好吃,最近赫连煊又忙,没人陪我吃饭,所以就找你咯。”   叶佳瑶嗤鼻:“你会找不到人陪你吃饭?你站在大街上随便吆喝一嗓子,有得是人来陪你。”   夏淳于蹙眉道:“吃饭不光光是饭菜好吃就行,吃饭的心情也很重要知道吗?跟谁一起吃就决定了是什么样的心情,我觉得跟你一起还不错,一来,你对美食的品味跟我差不多,比较有共同语言,二来,看着你,虽然还没到秀色可餐地步,但绝对不会倒人胃口,有助于专注用餐……”   叶佳瑶狠狠瞪他,死蠢驴,什么有助于专注用餐?你丫的是在讽刺老娘长了一张容易让人忽视的脸吗?老娘还想说看到你都倒胃口呢!      第八十九章 冤家路窄      夏淳于见她吹胡子瞪眼的,怕她真恼了,笑道:“逗你玩儿的,可不敢当真。”   “其实是我自个儿听说了厨艺大赛的事,便想着你带把金陵城有名一点的酒楼饭店都尝一尝,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是么?”   叶佳瑶好奇:“你怎么知道厨艺大赛的事?听谁说的?”   夏淳于当然不敢告诉她,他不过是和来福客栈的杜掌柜喝了两杯酒,杜掌柜就把瑶瑶的老底都兜出来了,便不以为然地说:“当然是宋七啊,这小子搞情报那可是一把好手,这你应该领教过了。”   的确是领教过了,黑风岗的弟兄都以为宋七就是个小跟班,什么本事都没有,却原来,宋七才是夏淳于身边最得力的助手。看来有这么个家伙天天跟着很是麻烦啊,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了。   叶佳瑶瘪瘪嘴,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正巧小二来上菜,免去了一阵尴尬,夏淳于忙转移话题,谈起了琉璃郡主。   “偷溜出宫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孩子心性,好奇贪玩了些?训斥几句就算了,但琉璃不以为然的态度惹恼了太后,我看她,中秋之前是别想随意出入宫门了……”   叶佳瑶暗松了口气,危机总算是暂时解除了,要不然,她最忙的时候还要天天防着琉璃使坏,那就太悲催了。   这顿饭说是牛大厨的手艺,叶佳瑶品的特别仔细。   牛大厨做菜的特点是味口比较重,特别讲究一个“鲜”字,这种鲜,不是食材本身所带的鲜味儿,而是加了辅料的鲜,像放了十三香之类的调料,喜欢吃的人就会觉得很好吃。   原来,牛大厨的本事不过如此,叶佳瑶把牛大厨从强劲对手名单上剔除。   叶佳瑶吃饱了,拭了拭嘴角,问夏淳于:“你觉得这位牛大厨做的饭菜如何?”   夏淳于面带微笑瞅着她,施施然地说:“不及某人。”   不管是你牛大厨,还是郑大厨,或者是宫里的御厨,谁做的都没有瑶瑶做的饭菜合他的口味。   叶佳瑶得意地挑眉,明知故问:“某人是谁?”   夏淳于手指朝她一点,模棱两可地说:“你应该知道的呀!”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叶佳瑶撇嘴道,心说:这家伙太能装了,说话痛快一点不行么?   夏淳于眉眼弯弯:“可见你的见识还是太少,需要多走走,多看看,多多品尝,才能分出优劣高下。”   叶佳瑶快吐血了,跟这家伙说话怎么就这么累呢“我要走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叶佳瑶起身告辞。   “等等,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认得路。”   “可我不放心让自己的女人一个人回去。”夏淳于慢条斯理,理所当然,自然而然地说道。   叶佳瑶头皮发麻,她没听错吧?他说她是他的女人?   “喂,你胡说什么?我跟你可没关系。”叶佳瑶抗议道。   夏淳于也不恼,宠溺地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尖:“走了,女人。”   他的眼神和语气,实在太暧昧了,好像是在享受他宠爱的女人跟他撒娇似的,叶佳瑶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看他出了包房,叶佳瑶才想起来她要抗议,不许他动不动叫她女人,尤其是在这种公共场所,万一露馅,造成不良后果,他负责吗?   叶佳瑶忙追上去,隔壁包间正好有两个人一道出门来,三人撞在了一处。   “臭小子,你走路不长眼啊!”其中一人破口大骂。   叶佳瑶定睛一看,这不是上次赵启轩请客时来过的,老爱跟她作对的叫穆秦楚的家伙吗?   另一位扶住了栏杆才站稳的公子,忙来询问:“表哥,你没事吧?”   叶佳瑶再次愣住,仿佛平地炸起一道雷,将她劈的外焦里嫩。这个开口说话的家伙,原来就是在茅厕里忘了带草纸的家伙,被她坑了五两银子的家伙。   现在她好后悔,早知道就该坑他五百两,五千两,尼玛的,做梦都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魏流江。   没想到魏流江和穆秦楚竟然是亲戚。   魏流江都到了,那么瑾蓉是否也来了呢……   叶佳瑶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   “喂,说你呢,不长眼的臭小子,撞坏了小爷,就算你有九条命也不够赔的。”穆秦楚没认出叶佳瑶,他的眼里,脑子里,只看和记忆比他身份更尊贵的人,天上居一个小小厨子,他压根就没拿正眼瞧过,再看眼前这位,穿着普通,穆秦楚就更加不放在眼里了。   今儿个是他设宴为表弟接风洗尘,结果被人冲撞了,为显示他在金陵城是有多威风,几乎可以横着走,穆秦楚不免嚣张起来。   “是么?原来穆公子的命这么值钱啊!”有人笑微微,慢条斯理地说道。   穆秦楚扭头,正要发作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可一看清那人相貌,穆秦楚的嚣张气焰立马湮灭了,变脸变得比川剧的绝活还要迅速。   满脸堆笑:“原来是淳于哥,秦楚有礼了。”   在金陵王公大臣子弟中,与夏淳于交好的都叫他淳于哥,穆秦楚也跟着叫,想要套近乎。谁知夏淳于冷冷道:“淳于哥也是你叫的?”   直接丢了一颗硬钉子。   穆秦楚十分尴尬,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夏淳于走过来,看瑶瑶呆呆地模样不由拧眉,一向胆大的瑶瑶,居然被人喝一句就吓到了?还是刚才撞疼了?   “李尧,撞哪儿了?”夏淳于去摸她的头,他怀疑撞到脑子了。   叶佳瑶指指额头,做出委屈地模样:“撞到这了,头还是晕的。”   果然,她一开口,魏流江的神色就变了变,似乎想起了什么。   穆秦楚比魏流江更加震惊,这是什么情况?夏淳于居然跟这臭小子这么熟,而且还很亲密。那他刚才骂这臭小子,岂不是得罪了夏淳于?   满金陵城最有名的三不惹,第一是赫连王爷赫连煊,此人位高权重,雷厉风行,下起手来毫不留情;第二就是琉璃郡主,这世上没有人能跟她讲理,谁惹谁倒霉;第三就是夏淳于了,此人不像赫连煊那么张扬,威严在明处,总而言之,但凡的罪过他的,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的,一个个都倒霉了。也是三个人中最让人琢磨的一位,最不想招惹的一位。   穆秦楚想到这茬,忙陪着笑对叶佳瑶说:“刚才是我表弟走的急了些,没看路,不小心冲撞了你,我代他给你赔个不是。”   夏淳于沉着脸道:“赔个不是就行了吗?撞坏了我兄弟,你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夏淳于拿穆秦楚先前的话堵回去,连他的女人都敢呵斥,等于是打他的脸,对于这种除了一双狗眼,再无可取之处的废物,他没必要客气,就算他老爹穆侍郎来了,他也照样不给情面。   穆秦楚吓得打了个哆嗦,夏淳于这是摆明了要替他的兄弟出头啊!只得连连点头哈腰:“是我的不是,还请小爷见谅。”   魏流江已经知道刚才坑自己的人是谁了,只是对方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连表哥都怕他们,也就收起了要讨回公道的心思,帮衬着说道:“实在对不住,刚才是在下鲁莽了,冲撞了小爷,都是在下的不是。”   “流江,这没你的事,一边去。”穆秦楚虽然是个孬种,但这点面子还是要的,在金陵出了事还要表弟帮他顶缸的话,他还有什么脸面。   夏淳于听到这名字,飞快地看了眼叶佳瑶,叶佳瑶眨巴了两下眼睛,似在说……就是这家伙。   这里头的意思只有他们两自己知道,魏流江,正是原主叶瑾萱要嫁的如意郎君。   夏淳于了然,难怪瑶瑶刚才傻呆呆的,原来是碰上负心汉了。   这段时间宋七被他派去保护瑶瑶,以至于魏家那边的消息滞后了,竟然在街上遇到才知道。   好啊,就愁你不来,爷可是等你小子等多时了。   夏淳于眼神轻蔑地斜了魏流江一眼:“你又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叶佳瑶暗暗握拳,心说:蠢驴真给力,痛快,在济南不可一世的魏流江来到天子脚下,权贵满大街的金陵城,也不过是一只任人揉捏的小蚂蚁。   魏流江脸色又白了几分,心道:金陵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随便碰上一个都有来头,得罪不起。   穆秦楚忙介绍道:“世子爷,这位是在下的表弟,昨儿个刚从济南过来,是济南知府的大公子,姓魏名流江。”   夏淳于点点头,道:“原来是魏知府的公子,我前阵子在山东办差事还去过你们魏府。”   穆秦楚小声提醒道:“这位是靖安候世子,一等侍卫夏淳于。”   魏流江怔愣住,原来是来过家中的云麾使夏大人,当时夏大人可是为了求证叶家大小姐叶瑾萱而来的。   为此,爹还紧张过好一阵,没想到来到金陵第二天就碰上了云麾使夏大人,真是有够倒霉的。   魏流江讪讪道:“原来是夏大人,上次夏大人来家中,在下未能得见,深感遗憾。”   夏淳于看他目光闪烁,分明一副心虚胆怯的模样,不由心底冷笑……这就心虚了,害怕了?真正让你怕的还在后头呢!      第九十章 趁虚而入      叶佳瑶暗讶,淳于居然去过魏家,什么时候去的?去干嘛?求证她的真实身份?他终究是不信她的。   夏淳于暂时不想提魏家那个冒牌大少奶奶的事,时机未到,可也不想这么便宜地放过魏流江,于是冷傲道:“套近乎就不必了,今儿个若我不在,你们打算怎么对付我兄弟?”   穆秦楚胆战心惊,赔笑道:“世子爷,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是我贪杯,酒虫上脑,所以嗓门就大了些,世子爷,您大人大量,要不,我改天专门设宴给这位小兄弟赔罪?”   夏淳于转看瑶瑶的意思。   叶佳瑶学着夏淳于的口气,甚至比他还拽,说道:“设宴就不必了,穆公子若是真有心赔罪,就给我弄个一千斤官窖的冰块配给份额吧!”   她知道这个讨人嫌的家伙是工部穆侍郎家的公子,官窖就是归工部管的,弄个千把斤配给份额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难事,有竹杠敲,不敲白不敲。   穆秦楚倒抽一口冷气,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不是他不想办,的确难度有点大,这官窖的冰块配给每年都是供不应求,即便是一品大员,一个夏季能拿到的配给份额也不会超过六百斤,她一下开口要一千,还不如请客赔罪来的简单。   “一千斤?确定要这么多吗?”穆秦楚苦着脸问。   叶佳瑶认真地点头:“是啊,一千斤,说不定还不够。”   夏淳于知道瑶瑶在弄什么冰饮,不过,一千斤的数目是有点惊人,但既然瑶瑶开了口,他就势必要让穆秦楚点头。   “穆秦楚,我兄弟这点小要求,你不会做不到吧?”夏淳于傲慢地斜睨着穆秦楚,眼神透着威胁的意思。   穆秦楚硬着头皮,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我一定尽力而为。”   夏淳于道:“既然你这么爽快,那今天的不愉快大家就当没发生过,三天内你把配给额度送到我府上,李尧,我们走。”   他这么说,就是要让穆秦楚知道,他会一直关注这件事,要是穆秦楚做不到,别怪他翻脸。   叶佳瑶冲穆秦楚咧嘴一笑,跟上夏淳于,两人一道下楼去。   魏流江从楼上望下去,直到两人出了酒楼,这才问穆秦楚:“表哥,那小子到底什么来路?为什么夏淳于这么护着他?”   穆秦楚总觉得叶佳瑶很眼熟,只是一时想不来在哪里见过,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叫李尧的绝对不会是哪位权贵家的公子哥,金陵城贵公子圈里的,他没有不认识的。   “这个李尧,会不会就是最近靠冰饮成名的家伙?”穆秦楚的跟班踟蹰着说。   穆秦楚一拍脑门,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就是这小子,天上居的厨子。”   魏流江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厨子能跟夏淳于称兄道弟?”   穆秦楚气闷道:“这小子不简单啊,听说赫连王府的景小王爷跟他交情匪浅,现在又搭上了夏淳于。”   单单一个景小王爷他就惹不起了,再加上一个夏淳于……特马的太让人郁闷了,不过是个厨子,就算是顶级大厨也不过是个厨子,可他还得低声下气给一个厨子赔罪,想想都要呕血。   今天的事对魏流江的冲击很大,没来金陵之前,他觉得自己也算得上一号人物,在济南,几乎可以横着走;到了金陵,他又认为表哥非常厉害,工部侍郎是个肥缺,作为工部侍郎家的公子,不说呼风唤雨,也是众星捧月……就在昨晚他还见过几位王公子弟,对表哥都十分客气。   然而,在夏淳于面前,表哥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夏淳于说什么就是什么,看来,这位夏淳于才是金陵城的霸王,难怪临行前,父亲再三叮嘱在金陵凡事要忍耐,一州知府的公子在满城权贵的金陵,屁都算不上。   可是这个叫李尧的厨子,居然能和夏淳于称兄道弟的,可见此人本事不小。先前被坑的事情,想都不用再去想了,倒是要好好动动脑筋,怎么跟这位李尧套套近乎,也许能通过他跟赫连王府和夏淳于攀上关系。   夏淳于和叶佳瑶上了马车,叶佳瑶想着心事,显得闷闷不乐。   “这就是你曾经心仪的人?”夏淳于回想起瑶瑶当初说起魏流江时那种遗憾的要死的样子,不免醋意横生。   “什么心仪?这种人,我才看不上。”叶佳瑶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   原主或许是喜欢魏流江的,把魏流江当成苦闷生活的救赎,充满期待,但她不一样,对她而言,魏流江也只是个陌生人。   “看来,他已经不认识你了,这是不是可以说无缘对面不相识?”夏淳于淡笑着揶揄道,某人曾经还很憧憬郎情妾意红袖添香的大少奶奶生活。   叶佳瑶剜了他一眼:“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十岁的时候,过了这么久,大家的容貌都发生了变化,怎么可能认到。”   她是不会告诉他,去年魏流江来叶家时,她曾经偷偷摸摸地偷看过魏流江。   夏淳于嘴角一牵,似是而非的笑意:“你知道你被劫上山后,魏家和叶家是怎么善后的吗?”   叶佳瑶听他的口气,似乎他是知道的,就问道:“你什么时候去过魏家?”   “黑风岗一事了结后去的,我猜想,现在在魏家充当大少奶奶的是你二妹叶瑾蓉。”夏淳于说道。   叶佳瑶一点儿不觉得意外,她早就知道了。   “而且,你二妹和魏流江早就暗通曲款了,我估计黑风岗这条线还是魏流江提供的,不然,身在扬州的叶家怎么能请得动黑风岗的人?”夏淳于分析着。   叶佳瑶像是被雷劈了一下,风中凌乱了,惊讶地看着他,他的眼眸幽暗深邃,不带一丝玩笑。她很不愿意去相信他的猜测,魏流江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少年书生,虽然,自她十岁后就没有和魏流江有过接触,只是在去年,魏流江来叶家住了一段时间,那时她有偷偷看到过他,他连对下人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   “你不能单凭这一点就说魏流江也有份参与啊!有没有确切一点的证据?”叶佳瑶问道。   “证据自然是有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夏淳于眸底略过一抹冷意。他果然有证据,叶佳瑶有点儿发懵,难道他还去调查过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求一个心安么?   我来问你,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夏淳于早已经拿定主意,不管瑶瑶怎么说,他都不会放过这对狗男女,但他还是希望听听瑶瑶的意思。   叶佳瑶咬着下唇,怎么办?这个问题,她一直在问自己。放过,是不可能的,她还没有圣母到可以包容想要残害她的人。   正是为了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她才不远千里来到金陵的。   “我要揭露他们的嘴脸,让世人都看到他们的丑恶,我要瑾蓉和魏流江身败名裂,让继母滚出叶家。”叶佳瑶愤恨道,双手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是的,这就是她的最终目的,虽然她还不知道需要怎么做才能达到这个目的,但她相信,只要朝着这个目标前进,终有一天是会实现的。   一只温暖的的手,包裹住了她的拳头,温柔地摩挲抚慰着,语声低沉,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恶人会有恶报的。”   掌心传来的温度,还有那喷洒在耳际的灼热气息,半边身子都开始发酥,心尖发颤,尼玛,说话就说话能不靠这么近吗?   发觉她的身体陡然变得僵硬,夏淳于不由微然一哂,他的瑶瑶还是这么敏感,他知道她身上每一处敏感点,经常故意逗弄她,惹得她娇喘微微,意乱神迷,他就是喜欢看她媚眼如丝的娇羞模样,喜欢听她在他身下娇吟婉转……   想到那些情景,夏淳于便心猿意马起来,慢慢靠了过去,伸出舌头卷住了她柔软的耳垂,贪恋着她身上独有的芳香。   “瑶瑶……我想你……”   体内好像有无数的电流在乱窜,想要挣扎反抗,却被这些电流束住了手脚,动弹不得。叶佳瑶懊恼着,不是对他没想法了吗?可为什么身体反应的这么迅速而激烈?   他的舌头灵巧地钻入她的耳蜗,炙热的气息如潮水般袭来,将她淹没。   “不要……”她终于发出了抗议之声,只是这声音显得太过微弱,娇柔地更像是在撒娇。   “不要什么?”他继续舌尖上的攻势,低声略带沙哑的声音透着诱惑,一只手慢慢移上她纤细的腰,稍一使力,便将她揽入怀中。   他在诱惑她,想要点燃她热情,今儿个她思绪紊乱,心智不坚,所以反抗的不是那么激烈,他这也算趁虚而入了,只要能重新得到她,他并不介意使一些非常手段。   只是他本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现在才发现,更痛苦的人是他自己,身体里的血脉早已沸腾,那处已然坚硬如铁,胀到发疼,可他不敢造次,现在的瑶瑶可不是以前那个会逆来顺受,任他予取予求的小媳妇儿,而是浑身带刺的小刺猬,一不小心,会刺得你满身血。   他这算不算自作自受,玩火自焚?   “放开我……”叶佳瑶羞愧的想要撞墙,她的身体和大脑好像脱了节,完全不听指挥,反而顺着他的撩拨做出本能的反应。怎么可以这样?难道是她太饥渴的缘故?      第九十一章 不用你管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叶佳瑶狠狠鄙视自己:尼玛,叶佳瑶你就是个没脑子的傻瓜,你就陷进去吧,继续陷吧!你以为人家对你好,给你挡麻烦,派人保护你,请你吃饭,替你出头就是真的喜欢你了吗?就会娶你了吗?叶佳瑶你醒醒吧!   淳于是帅,是钻石级别的高富帅,可这不是爱情至上真爱无敌的年代,就算人家喜欢你喜欢到无药可救,他的身份也容不得他随心所欲婚姻自主,当正妻,想都别想,难道你能忍受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胸前的布条不知何时被解开,他的手掌覆上她的丰盈柔软,时轻时重的揉捏着。叶佳瑶一个激灵醒过神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他。   夏淳于不曾防备,被推的后仰,后脑撞在了马车的侧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叶佳瑶顾不上他疼不疼,慌乱的自顾整理衣裳,边咒骂道:“你个混蛋,除了欺负我你还会干什么?你再碰我试试,看我不废了你……”   夏淳于郁闷地摸着脑袋:“我这算欺负你吗?什么是欺负什么是喜欢你分不清吗?”   叶佳瑶懒得搭理他,继续跟裹胸奋战,尼玛,要把裹胸裹上,势必要先把外衣脱了,岂不又被他看光光,要是不裹上,待会儿让人看到她还算可观的高峰不就露馅了吗?在如意客栈住了几日,那里的伙计们可全都认识她了。   夏淳于看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又觉得好笑,揶揄道:“要不要我帮忙?”   叶佳瑶抛了个大白眼过去,帮忙?鬼才相信你。   “转过去,不许看。”叶佳瑶凶巴巴地做出抠眼珠子的手势,威胁道。   夏淳于撇了下嘴角,实在不想看到她继续残害自己的身体,伸手一把扯过布条,随手扔出车窗外。   叶佳瑶傻了,那可是她伪装的重要道具,他居然给扔了。   叶佳瑶恼了,一脚踹过去:“谁让你扔掉的?你自己去捡回来。”   这次夏淳于有了防备,一手隔开她的无影腿:“这种东西早就该扔了。”   叶佳瑶踢不到他,骂又没用,气急败坏道:“难道你希望那东西被别人捡了去吗?”   夏淳于愣了一下,好像是哦,那可是瑶瑶贴身裹着的,还留有瑶瑶的体香,要是被哪个猥琐的男人捡了去……夏淳于忙叫停马车,跳下车去捡了回来,却是塞进自己怀中。   叶佳瑶探出车子看情况,谁知正对上车夫投来的异样目光。   叶佳瑶一眼瞪回去,看毛看?你以为老娘在搞基吗?   车夫被她凶狠的眼神吓到,赶紧转头直视前方,心说:这年头真是世风日下,断袖还这么嚣张。   夏淳于跳上马车,马车继续前行。   “还我。”叶佳瑶伸手讨要。   夏淳于面无表情道:“没找着。”   “你胡说,刚才我明明看到你捡了。”叶佳瑶一双眼睛在他身上瞄啊瞄,估计他是把布条藏到怀里了,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去抢回布条。   “你看走眼了。”夏淳于洞悉了她的企图,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就等着她行动。   叶佳瑶往窗外一指:“你看那是什么?”   趁夏淳于扭头之际,叶佳瑶猛扑过去,去扯他的衣襟。   东西还没找到,自己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给箍住了,紧紧地。   夏淳于噙了抹坏笑,低低道:“这次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   叶佳瑶恼羞,狠狠瞪他,继续扒他的衣服,等老娘找到东西再说。   “这么迫不及待?可见是憋坏了,真是可怜。”夏淳于低头看着她的小手在他胸前乱摸,忍俊不禁。   叶佳瑶没心情跟他玩闹,确切地说是不敢,因为她玩不起。   “好了,这会儿坐在马车里又没人看见,你且让她们透透气呗!”夏淳于捉住她做乱的小手,劝道。   “你不是人吗?如果你承认你不是人,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叶佳瑶气鼓鼓地说。   夏淳于不以为忤,指着她敞开的衣领,从那可以看到布条勒过的深深的痕迹,让人心疼,别看她混在男人堆里挺自在的,她的辛苦他都知道。   “看到没,都勒出这么深的痕迹了,我问过大夫,说是长期束缚不仅会影响这里发育,还会因为血流不畅,引发多种疾病。”夏淳于认真地说。   叶佳瑶大窘,他居然去问大夫,他怎么好意思问得出口哦!   束胸的坏处她很清楚,但是不束不行,不然她怎么继续混啊!   “不用你管。”叶佳瑶撇嘴。   夏淳于最不喜欢听她说这样的话,不要你管,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诸如此类。   “我不是管你,是心疼。”夏淳于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面对他。   温润的嗓音,似叹息,透着浓浓地怜惜之意,只这一句,像是蕴含了无穷的魔力,瞬间击溃她心中的壁垒,暴露了她不想承认的软弱。   自从来到这个异世,她哪天不是紧绷着神经,像根上紧了弦的发条,不敢有一丝松懈,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以挺过一道道难关,在这异世艰难踟蹰,终能拼出一片天来。可她终究是个女人,偶尔也会软弱,会疲累,会想要找个肩膀来靠一靠……   叶佳瑶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不想让他看到她软弱的样子,幽幽道:“淳于,为什么不放过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最讨厌这样不清不楚的,让她茫然、困惑。   夏淳于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我也总问自己为什么?被你踢了骂了却还是上杆子往前凑,当时气得不行,可过后又忍不住想你,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叶佳瑶心说:可不是有病吗?   “长这么大,也就只有你敢这么凶我,连我爹都不曾这样骂过我。”对此,夏淳于还是有些耿怀不能释然,有时候她乖的像大宝,有时候顽皮的像二宝,但更多时候她像一只尖牙利爪的小豹子,用凶狠的外表掩饰她的脆弱。   “哼,自己小时候被骂过忘记了呗,我就不信你爹没教训过你,你这么恶劣的人……”叶佳瑶冷哼道。   夏淳于哂笑:“也许吧!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在我心里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叶佳瑶很郁闷,这算是回答吗?跟别人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叶佳瑶从他怀里挣开来,别过脸去,心下索然,算了,即便他说爱她又怎样?给出了承诺又如何?他可是有过违背承诺的前科,可信度已经大打折扣了。   夏淳于见她刚才还好好的,伏在他怀里柔顺乖巧的像只猫儿,一转眼又冷漠疏离起来,他赶忙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哪句话又说错了?   “瑶瑶,怎么不说话了?”夏淳于笑问道。   “心里烦,不想说话。”叶佳瑶漠漠道。   “有什么好烦的,万事有我呢!”夏淳于去握她的手,却被她甩开了去。   “夏淳于,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是,我不想和你继续纠缠下去,今晚我就退房回来福客栈,这些日子以来,谢谢你了。”叶佳瑶冷然说道。   是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和淳于不合适,什么情与爱,也不是她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她更不想利用他去对付魏家或是叶家,之前他所做的,就算是已经补偿她了,他们之间,两不相欠。   这样冷漠的神色,淡漠的口吻,什么叫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她又想逃了吗?夏淳于的心沉了又沉,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来,说:“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   叶佳瑶没有搭理他,只是望着那随着马车滚动的节奏一晃一晃的窗帘。   夏淳于想哄她,但有些话,说不出口,他也有他的骄傲,他自认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子这样上过心,这样低声下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难道就因为他犯过一次错,就要被判死刑了吗?她到底要他做到哪一步才能重新接纳他?   两人都沉默着,马车内的气压低到了极点。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道:“两位公子,到了。”   叶佳瑶率先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呃……这是什么地方?他们不是回如意客栈的吗?   “这是哪里?”叶佳瑶问道。   夏淳于挥挥手叫车夫离去,然后拉着叶佳瑶的手往巷子里走。   “喂,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我要回如意客栈。”叶佳瑶挣扎道。   夏淳于在一扇朱漆院门前停下脚步,叩门。   “来了来了。”很快有人来开门。   “世子爷,里边请。”来开门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长得浓眉大眼,身材魁梧。   夏淳于介绍道:“他叫姜离,是姜叔姜婶的儿子。”   叶佳瑶很是意外。   姜离忙拱手作揖:“您就是三夫人吧!”   呃,他怎么这么称呼她。叶佳瑶飞快地否认:“不是。”   姜离愣住,困惑地望向夏淳于,世子爷不是说今儿个会带三夫人来的吗?   “三夫人……”突然传来一声激动无比的声音。   出门倒水的姜婶看见叶佳瑶,手里的铜盆都给扔了,慌忙跑过来,满含热泪激动地都磕巴了:“三……三夫人,世子爷说您还在,我……我都不敢相信,三夫人,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三夫人了……”      第九十二章 不许叫三夫人      听到动静的姜叔也从屋里跑出来,身后还跟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想必是叔姜婶的女儿。   看到他们一家子,叶佳瑶也很激动,都是老熟人了。   “姜婶,姜叔,看到你们没事真好。”   姜婶抹着眼泪:“多亏了三夫人,不然我这个老婆子早就去见阎王了,也多亏了世子爷,不然 我们哪有安生日子过……”   夏淳于道:“都进屋说话吧,这天好像要下雨了。”   “对对,进屋坐,瞧我开心的,都忘了,月儿,快去给三夫人和世子爷泡茶。”姜婶吩咐道。   叫月儿的小姑娘欢快地应声,跑去泡茶。   夏淳于落座后,说道:“姜叔和姜婶一家昨儿个才到金陵,我把他们安置在这,你也不用去住 客栈了,就和姜婶他们一块儿住吧!都是自己人,在这里,你就不用再遮遮掩掩,彼此也好有个 照应,而且,这里离天上居又近……”   “是啊三夫人,您住这,我们一定会好好伺候您的。”姜婶眉开眼笑。   叶佳瑶一点不想住这里,这样子算什么?金屋藏娇?那这金屋也太寒酸了吧?再说了,她可 没想让任何人藏,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一切自己说了算,多好,她又不是活不下去了,要靠别 人养。只是,看着姜婶一家殷切地目光,这话不好说的太生硬,直接。   她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只听夏淳于说:“你的东西都已经帮你搬过来了。”   姜婶道:“三夫人的房间我们都收拾好了,三夫人去看看是否满意?”   呃……这是先斩后奏,尼玛,他凭什么做她的主?他以为她跟他有过肌肤之亲,这辈子就非他 莫嫁了吗?   “等等,我没说我要住这里。”叶佳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点。   姜婶一家面上俱是讶然与失望,莫名地看向世子爷。   夏淳于就猜到瑶瑶会这么说,她的脾气拧的很。   夏淳于喝着茶慢条斯理地说:“你喜欢住哪是你的自由,没人会强迫你,只是,我觉得你在这 里住会自在一些,而且,你在这里捣鼓你的菜式也比较方便,有专门的厨房,还有帮手,杜掌柜 虽然是个热心人,但客栈那种地方人多嘴杂,终归不自在。”   叶佳瑶犹豫起来,他说的也有道理,可怎么听着就那么不舒服呢?   “这宅子不是我的,是朝廷奖赏给姜叔姜婶的,让你住这,也是姜婶提出来,我觉得挺好,便 带你过来看看。”夏淳于知道她在介意什么,便把主意推到姜婶头上去。   姜婶会意,劝道:“三夫人,世子爷说的是,知道您现在还一个人住在客栈,我这心里就很不 是滋味,怎能让我的救命恩人住客栈呢?这座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三夫人的房间还是有 的,别的不说,您住在这,大家也好有个伴不是?我们一家子昨儿听说您在金陵,激动的一晚上 都睡不着,我家月儿还囔囔着要跟您学做菜呢!三夫人,您就住下吧,不然我们心里不安呐!   姜叔也劝道:“三夫人,您就住下吧!把这当自个儿的家,别嫌这简陋就是。”   听他们老两口这么说,叶佳瑶还真不好意思拒绝了。   夏淳于起身道:“我还有点事,你们自己跟她商量吧。”   瑶瑶死要面子,他留下反倒不好办,索性遁走。   叶佳瑶见他要走,也想跟着走,却被姜婶拉住:“三夫人您先去看看房间,月儿可是花了不少 心思布置的……”   “那个姜婶,我也还有事,改天再来看……”   “来都来了,还改天做什么?走走,月儿,赶紧带路……”   夏淳于出了院子,跟身后的姜叔说:“一定要留下。”   姜叔笑呵呵:“老婆子出马,就算死缠也要缠住三夫人。”   夏淳于嘴角弯了弯:“有结果了,叫姜离来府里通传一声。”   叶佳瑶最终还是拗不过姜婶的盛情,决定暂时住下,因为姜婶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好像不留 下就是看不起他们,就是嫌弃他们似的。   这座宅子有三进,第一进是姜离住的,第二进是姜叔姜婶夫妻两,姜月和叶佳瑶住第三进, 内院还有个小厨房,里面一应设施齐全。   她很怀疑夏淳于的说法,朝廷有这么大方?赏给一个在剿匪中立了一些功劳的平民百姓这么 好地方这么大的宅子?八成是淳于产业。   可人家不承认,撇的干干净净,她又不好叫姜婶拿房契来看看。   不过,想到接下来自己要捣腾冰激凌,冰激凌是她发家致富的一大法宝,制作方法必须保 密,还有以后还要研制一些独家私房菜,这么一来,她的确很需要这么一个私密的场所。   这样一想,叶佳瑶也就释然了,住就住吧,管他是谁的宅子,淳于说不是,她就当不是。   沐浴过后,叶佳瑶换上了女装,姜月看的目瞪口呆:“三夫人,您真好看,跟仙女儿似得。”   叶佳瑶笑嗔道:“你见过仙女长啥样?”   姜月道:“没见过,可我跟着我哥在聊城一大户人家家里做工的时候见过那家的小姐,当地人 都说那家小姐俊的跟仙女似得,我也觉得她挺好看的,但现在看到三夫人的模样,就觉得那家小 姐只能算是一般了。”   叶佳瑶啧啧道:“月儿你像你娘。”   姜月羞赧,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是啊,我哥像我爹,长的好看些,我像娘,不好看。”   叶佳瑶失笑:“我可不是说你长的像你娘。”其实他们兄妹两都像姜叔,浓眉大眼的,姜叔年轻 时肯定是个俊小伙。   姜月茫然:“那是三夫人说的是什么?”   叶佳瑶笑道:“我是说你能说会道像你娘。”   姜月的脸更红了,弱弱地说:“我只是实话实说。”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你娘说你也想也做菜?”叶佳瑶自来此异世,还没有一个同龄的女伴, 姜月跟她亲近,她自然愿意和她做朋友。   姜月眼睛亮了起来:“是啊,我娘说三夫人做的菜可好吃了,我哥跟着我爹学了木匠手艺,走 哪都不怕没饭吃,我什么都不会,只能帮人洗洗衣裳,缝缝补补,我也很喜欢做菜的,三夫人您 能教我吗?”   叶佳瑶终于碰到个志同道合的小伙伴,欣然道:“好啊,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姜月紧张地问,生怕三夫人收徒有什么苛刻的要求。   “以后不许叫我三夫人。”叶佳瑶郑重地说,这个称呼实在太让人尴尬了,她算个屁的三夫人。   “那叫什么?我娘都这么叫您的。”姜月不解。   叶佳瑶挥手道:“你娘他们也不许这么叫,以后你们就叫我瑶瑶好了。”   姜月弱弱道:“这样太失礼了,您可是三夫人啊!”   “什么三夫人?那是个误会,以后别这么叫了,不然世子爷会不高兴的。”叶佳瑶撇嘴说道。   “不会啊,我看世子爷挺高兴的,我听世子爷跟我娘说话的时候,都是夫人夫人这样说的。”姜 月道。   呃……有吗?淳于会这样说?叶佳瑶挺意外的,怀疑地看着姜月,这小妮子该不会是故意逗她 的吧?   姜月见她不信,郑重点头道:“是真的,我真的听见了,骗人是小狗。”   叶佳瑶弄不明白了,按说淳于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在黑风岗当土匪另当别论,现在可是回到 了金陵,他的身份是尊贵的靖安侯世子,怎么可能跟别人说她是他的夫人呢?她算他哪门子的夫 人?   “那……世子爷跟你娘都说了什么?”叶佳瑶试探道。   姜月警惕起来,刚才三夫人沐浴的时候,娘特别交代过她一些话,瑶提防三夫人套话。   便敷衍道:“世子爷说好不容易才找着您,如今你也在金陵,还在天上居当主厨,别的我就没 听仔细了。”   没别的了?叶佳瑶有些失望,搞半天,她又自作多情了。可是,先前在马车里又算怎么回 事?当她是个随意的女人,可以随便他调戏?叶佳瑶愠怒,这个混蛋,下次再敢冒犯她,叫他好 看。   姜月见三夫人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借口道:“三夫人您歇着,我去洗 衣赏。”   抱了衣裳就溜走了。   叶佳瑶悻悻,出门溜达。   姜叔和姜离在院子里做木匠活,箍桶,好大一只桶。   “姜叔,阿离,你们做这个干吗?拿去买?”叶佳瑶搬了张小椅子坐下来。   姜离头一回听到有人这样称呼他,不由的脸红,把头埋的更低了,姜叔笑呵呵道:“这是给三 夫人您做的,老婆子说,这个您用得着。”   这下轮到叶佳瑶不自在了,给她用的,可不就是浴桶么?   叶佳瑶讪讪道:“我没那么多讲究,有张床睡就行了,你们千万别特意为我麻烦啊。”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原本就是手艺人,箍个桶最简单不过了。”姜叔道。   叶佳瑶想起淳于曾经说过,姜叔是个巧匠,黑风岗上断龙石的机关都是他做的,便问道:“姜 叔,那您会不会做糕点的模具?”      第九十三章 家庭会议。      “哪种模具?要什么花样的?”姜叔问道。   叶佳瑶比划了下:“就这么大的,要各种形状,比如心形,花朵形,至于上面的图案,我画一个给你能做出来吗?”   姜叔想了想:“行,这些巧活,栓子也能做,他雕花雕的比我好。”   “栓子?”叶佳瑶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姜叔说的是姜离的小名,嘿嘿笑了起来:“那我以后也叫你栓子?不过我还是觉得阿离比较好听。”   姜离深以为然,可是姜叔说:“就是个名儿,三夫人爱怎么叫都成。”   叶佳瑶对这个称呼头疼:“姜叔,以后叫我瑶瑶好了。”   “那哪儿成啊三夫人。”姜叔道。   叶佳瑶无语:“我喜欢你们叫我瑶瑶,显得亲切,你看,我叫您姜叔,您叫我瑶瑶,不是很好么?”   姜叔认真的想了想,摇头:“不成不成,您是三夫人。”   叶佳瑶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还真是老顽固啊!   算了,他们爱叫什么叫什么。   “那我等会儿就去画花样,大概多少时间能做好?”叶佳瑶问。   姜叔看姜离,显然这活是打算交给儿子做。   姜离思忖了下:“如果不是很复杂的花样,估计一天就能做好。”   “这么快?”叶佳瑶欣喜。   姜离点点头,心说,一天是包括白天黑夜,只要三夫人要的,他不吃不睡也要做出来。   “行,那我现在就去画花样,你也不必赶工,务必要把活做精细了,三天之内能做好就行。”   通常月饼上的图案都是花加各种字,比如福、寿、状元、中秋或是品牌,这次是专门为老王妃贺寿用的,叶佳瑶准备用福寿安康四个字,再加上赫连的姓氏,凑成五福临门。花样就用象征富贵吉祥的牡丹、芙蓉。   她是学过雕花的,所以,画功也不错,一口气画出五张图案,先挑了牡丹配福字的图案给姜离去做,如果做的好,再做另外的,不仅是月饼的模具,还有各类糕点的模具全都要做。   等她画好了出去找姜离,姜离却是不在。   姜叔说他让姜离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图纸他会交给姜离。   叶佳瑶纳闷,都晚上了,这个点除了那些娱乐餐饮场所还在营业,其他铺面都关门了,还能买什么东西?   靖安王府里,正在开家庭会议。   会议主持夏尤氏,与会者,侯府庶出的长子夏淳礼,长媳夏乔氏,嫡出的二子也是侯府未来爵位的继承人夏淳于,以及嫡出的三子,刚从边关回来的夏淳风。   会议的内容有二,其一,赫连王府老王妃七十大寿送礼问题,其二,老侯爷要回金陵过中秋,老侯爷已经有好些年没在家过中秋了,夏尤氏想要办把这个中秋办的热闹些,问问几个儿子的主意。   夏乔氏乔明秀早就在琢磨这个问题,一心想在婆婆面前讨个好,便给夏淳礼递眼色,夏淳礼道:“老王妃是信佛之人,不若让明秀绣一幅观音像作为贺礼。”   乔明秀的母家是江南第一绣的乔家,乔家出的绣品大多作为贡品,精美绝伦,举世无双,非常珍贵,乔明秀的刺绣也是了得,尤其是双面绣,尽得乔家刺绣绝技真传,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本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露脸的机会。   夏尤氏淡淡道:“你这主意好是好,可是老王妃六十大寿的时候,懿德长公主就已经给她请了一幅苏绣观音像,我记得不错的话,那观音像就是出自乔家。”   呃,十年前的事她哪里知道?乔明秀想要拍马拍了个空,可她不甘心:“那……可以绣一幅万寿图。”   “明年就是太后的七十寿诞,我听说皇后准备亲自绣一幅万寿图,你绣在了皇后前,还是送给老王妃的,皇后知道了,怕是心里不舒服。”夏尤氏道。   乔明秀没辙了,这也不能送,那也不能送,她已经想不出更好的点子了,便转看夏淳礼,希望他出个好点子,夏淳礼低头喝茶只做没看见。   夏淳风道:“咱们家跟赫连家是世交了,我看也不必讲究那么多,心意到了就行。”   夏尤氏道:“那你倒是说说,这心意怎样才算到?”   对自己亲生儿子说话,夏尤氏完全是另一种口气,透着殷切地希望。   夏淳风只是随口一说,他哪知道要送什么。   “问二哥,二哥主意最多。”夏淳风把艰巨的重任推到了二哥头上。   夏淳于这会儿还在惦记着瑶瑶的事,也不知道姜叔姜婶能不能说动瑶瑶留下,都这会儿了还没个音讯。   大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好一会儿,夏淳于都没反应过来,兀自怔怔出神。   “二哥,二哥,在想什么?娘问你话呢!”夏淳风用手肘捅了捅二哥。   夏淳于回过神来,茫然道:“什么?”   顿时遭来夏尤氏的白眼,数落道:“刚才我们说的你都没听?想什么想的这般入神?”   夏淳风小声提醒:“老王妃的寿礼。”   夏淳于恍然,沉吟道:“我听说八月初八,普济寺金佛开光,由弘济法师亲自主持,请到怀宋五大名刹的高僧齐来,到时候去求一串开过光的迦南佛珠作为贺礼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乔明秀道:“老王妃吃斋念佛几十年,要什么佛珠没有。”   她的绣像都被驳回了,佛珠又算个什么?   夏尤氏自然帮着自己儿子,不温不火道:“这怎么会一样?这次开光仪式的规模是前所未有的,由怀宋最著名的六大高僧一起诵经,莫说是佛珠,便是一张符也难求到,想必老王妃一定会喜欢。”   乔明秀不服气,婆母就是向着二弟,二弟说什么都好,他们长房不是婆母亲生的,就各种嫌弃。   夏淳礼忙道“母亲说的是,二弟的主意极好,只是这佛珠不好求。”   夏淳风笑道:“大哥,对别人来说,的确难求,但二哥出马,想必不难,谁不知道二哥和弘济法师的交情。”   夏尤氏也觉得没什么问题,便道:“淳于,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夏淳于应承下来。   “接下来,咱们议一议今年中秋怎么过,咱们府里,多年没有真正过个团圆的中秋了。”夏尤氏抛出第二项议程。   “娘,这个您做主就行了,中秋过来过去还不都是那样。”夏淳风兴致缺缺地说。   遭来夏尤氏一顿骂:“你个没心没肺的,你爹多少年没回家了,难得回来一趟,你也不想着好好尽尽孝心,白养你这么大。”   夏淳风无辜道:“爹就是怕这些繁琐之事才不愿意回金……”   话说到一半,被夏淳于一记凌厉的眼神给堵了回去,臭小子,去了趟边关,嘴上就没个把门了,都被边关的风沙吹走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娘要是心情不好,大家伙都得看脸色。   夏淳于正要开口,只见宋七在门口给他递眼色,便道:“这事也不着急,还有时间,不如大家都想想,改天再议。”   夏淳礼也道:“二弟说的是,大家再想想,务必办的热热闹闹,让爹高高兴兴地过个中秋。”   夏尤氏悻悻地叹了一息:“那就明儿个再议。”   家庭会议一散场,夏淳于率先出去,宋七小声说:“已经留下了。”   夏淳于微然一笑,心头一桩大事落地,瑶瑶有了一个安稳的住所,以后姜叔一家照顾她,看着她,他就可以省下许多担忧。   “还有那姓魏的事,打听的如何了?”   宋七道:“叶二小姐目前还在扬州,要过几日才来金陵,魏流江目前住在穆侍郎家,不过他们自己的宅子快要修葺好了。魏流江这次来是要参加会试,听说他才学过人,很多人都看好他。”   夏淳于冷笑,才学过人?似这等始乱终弃的混蛋就算才学盖世也是个渣子,大家都很好看他?那就让大家好好看看清楚。   “那边你盯着点,有消息随时来报。”夏淳于吩咐道。   “二哥,你在嘀咕什么?魏流江是谁啊?他惹你了?我去收拾他。”夏淳风早就看出二哥心不在焉,好奇地躲在一旁偷听,这时跳出来说话。   夏淳于凛他一眼:“没你的事,管好你自己就行。”   夏淳风讨了个没趣,怏怏道:“我有什么事,我都快闲出鸟来了,二哥,我听说赫连景那小子都有事做了,你也给我安排一个差事呗!”   夏淳于瞪眼道:“今秋的武举你都准备好了?没事做,还不快练功去,今年要是考不上三甲,你就去顶替爹去戍边。”   夏淳风郁闷道:“三甲有那么好考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   想想他和小景真是同病相怜,都有这么一个强势的哥,被映衬的很无能。   看二哥又要凶他了,夏淳风脚底抹油赶紧溜。   走到门口,却见大哥在等他,夏淳礼笑微微地拍拍他的肩膀:“你二哥也是为你好,你别放在心上,其实你很不错,大哥看好你。”   夏淳风讪讪:“我知道二哥为我好。”   其实大哥也很能干,但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会是最耀眼夺目的那一个,没办法,谁让他是庶出呢?      第九十四章 我兄弟      叶佳瑶早上一上班就先找黎掌柜,把自己接了赫连王府寿宴的事跟他说了说。毕竟她是天上 居的主厨,这事还需要黎掌柜鼎力支持。   黎掌柜大喜:“这是好事啊!你要做成了,可就出大名了。”   叶佳瑶谦虚道:“我报的是天上居主厨的名。”   黎掌柜激动的直搓手,走了几个来回,说:“需要什么尽管说,厨房里的人员你只管调配,这 是难得的机会,必须做到尽善尽美。”   天上居虽说在金陵颇有名气,但这种重量级的私家宴席,大都是福记接揽的,天上居尚属首 次,做好了就等于跨上了一级台阶,有资格与福记争上一争了。   “助手我已经选好了,钟良、邓海川、王明德和崔东朋,酒楼的生意不会耽误,就是空闲的时 候要用厨房研究下菜式,可能还要浪费一些食材。”叶佳瑶道。   “没事没事,你开好单子注明用处交给账房就行。”黎掌柜爽快道,比起将来能得到的利益,这 些都是小意思了。   捧大厨这种事,对于开酒楼的来说是件很矛盾的事,你费神费力费银子把大厨捧红了,人家 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就像牛大厨一样,最后便宜了竞争对手,可你若不捧,酒楼里没有一个响 当当镇得住脚的大厨,生意又要受到影响。   但黎掌柜现在无需困扰,合约里有一条,李尧三年期满后保证给酒楼培养出一个大厨,李尧 连冰饮的制作方法都教给了底下的帮厨,并不藏私,就凭这点,已经是行业内十分难得的了。   这个李尧可真是老天爷送给他的福星啊!   “黎掌柜,那接私宴的收入怎么分配?”叶佳瑶问道,据她所知,一般主厨大厨接私宴是要给酒 楼交管理费的,像福记郑富贵那样自己就是掌柜的,另当别论。   黎掌柜想了想,说:“一般是上交四成,四六开,你就交个一成意思一下算了。”   叶佳瑶心说:黎掌柜真够意思,交一成的话,连成本费都收不回来,便说:“那还是交两成,不能让酒楼贴钱不是?   黎掌柜笑笑:“行,两成就两成,以后都按这个交就是。”   李尧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他想困是困不住的,倒不如帮一把扶一程,好人做到底。   得到了黎掌柜的大力支持,叶佳瑶去厨房宣布了这件事。   “这次的助手人选是根据个人的专长以及近期的表现来选择的,只要大家都好好表现,以后多 得是机会。”   一来是安抚人心,二来也是为了激励大家,机会人人有,看你自己如何争取。   她有心要打造一支接私活的一流团队,仅仅四五个人是不够的。   厨房里,群情激动,轮上的斗志满满,轮不上的羡慕之余也开始动脑筋,怎样才能博得尧的 信任与青睐。只有刘其胜闷闷不乐。   他帮着祥哥跟李尧对着干,结果祥哥自己跟李尧凑一块儿去了,其他人都不怎么搭理他,他 落得个里外不是人,二等帮厨里,邓海川和王明德都轮上了,只有他被个三等帮厨崔东朋替代 掉。他才不相信李尧说的机会人人有,他把李尧得罪的狠了,李尧给谁机会都不会给他了。   刘其胜埋头剁菜,剁的案板噔噔响,以发泄心中郁闷,别人还以为他也要发奋了,一个个的 都开始干活,厨房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忙完午饭,叶佳瑶把四个人叫一块儿布置工作。   “祥哥,你这几天就把四款糕点搞定,按照我们之前的要求,把最佳配方确定下来,以免到时 候出错。”   钟祥点头道:“没问题,我等会儿就去准备材料。”   “王明德,我要你给我调一碗素面汤,要素,但必须鲜美,拿出你所有本事来。”   王明德道:“我尽力。”   “邓海川,明天我把食材单子开出来,你去找赫连王府管事,一起把关食材,必须精选,不得 掺次。”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邓海川拍胸脯保证。   “时间不多了,大家都赶紧行动起来。”叶佳瑶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尧哥,那我呢?”崔东朋没领到任务。   叶佳瑶这才想起来还有件事:“你抽空帮我去打铁巷,找最好的打铁师傅给我弄一套趁手的刀 具,顺便去制铜的铺子里帮我看看冰鉴做好没有,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行,我知道牛大厨和郑大厨的刀具都是哪家铺子定制的,就让师傅一模一样来一套。”崔东朋 笑嘻嘻地说。   “不要一模一样,我要轻巧一些的,还有雕刻用的刻刀也弄一副来。”叶佳瑶说,她是女人,手 臂的力量自然不如男人,就现在厨房里用的刀具都嫌太重,不趁手。   “知道了,要小巧精致又快又好使。”崔东朋道。   叶佳瑶拍拍他的肩膀:“聪明。”   这边还在开会,赫连景和夏淳风就来了。   “现在吃饭也太早了点吧!”夏淳风有点不习惯:“还不如先到茶楼聊会儿天。”   “不早不早,我先介绍个人认识。”赫连景今儿个是名正言顺地提早开溜,机会难得,岂容过。   “谁啊,这么神秘兮兮,我不在这几个月你又交上什么神秘人物了?”夏淳风好奇道。   赫连景拽着他往里走:“见了你就知道了。”   阿星见景小王爷来了,忙迎上前:“小王爷,芙蕖阁已经给您备下了,楼上请。”   “你去把李尧叫来。”赫连景吩咐道。   小陆赶紧跑去叫。   “尧哥,景小王爷来了,在芙蕖阁,请您过去。”   叶佳瑶愣了下,这么早?是来吃晚饭吗?吃点心还差不多。   “来了几个人?”   “就两。”   叶佳瑶道:“祥哥,麻烦先弄两杯双滑奶,小陆,去沏一壶上好的庐山云雾,再来些茶果,其 余的都散了吧!”   夏淳风进了包间,打量了下这里的环境,推开窗,威风徐徐,放眼望去绿柳扶堤,水光潋 滟。   “风光倒是不错。”   “风光是其次,这里的菜肴才是极致的美味,哦,对了,还有冰饮。”赫连景每次向别人推荐天 上居的时候,都带有一种自豪感,好像天上居是他家开的一样。   夏淳风拉开椅子坐下:“什么冰饮?冰镇酸梅汤?”   赫连景嗤鼻道:“那种东西早过时了,你刚回来不知道,如今金陵城里时兴双滑奶,粉红佳人 和仙桃奶,别地都没有,只此一家,若不预定,肯定喝不上。”   夏淳风好奇心大盛:“有这么夸张吗?”   “一点也不夸张,这里的冰饮每日就做两百碗,多一碗也没有,每天都是供不应求,来晚了压 根轮不上。”赫连景表情夸张道。   夏淳风想了想,说:“这里的掌柜倒是会做生意,知道奇货可居,这么说来,我倒是要尝一 尝。”   “你尽管放开肚子,尝过冰饮还有美味佳肴。”赫连景笑道。   夏淳风不以为然:“牛大厨的手艺我又不是没尝过,也就那样。”   赫连景鄙夷道:“都说你落伍了,消息也太不灵通了,牛大厨已经去了香溢楼,现在这里换了 个主厨。”   夏淳风笑道:“你就喜欢尝鲜,跟赵启轩一个样。”   “什么尝鲜,那是在寻找最适合我的味道,现在我找到了,以后都不换地了,要吃饭就来天上 居。”赫连景撇嘴说道。   “哟,这里的厨子这么厉害,居然能让咱们的景小王爷都挪不动屁股了。”夏淳风觉得他太夸 张,揶揄道。   “你别不信,待会儿美的你舌头掉下来。”赫连景悻悻道。   “小景,能不吹么?我怕你把我吹的太高,撑不住,摔个狗啃泥就不好看了。”叶佳瑶笑呵呵地 进门来。   “尧尧,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夏淳风,淳于哥的亲弟,也是我的好兄弟。”赫连景一看到叶佳 瑶,眉眼都疏朗开来。   叶佳瑶抱拳作揖:“在下李尧,见过夏公子。”   一边暗暗打量淳于的弟弟,跟他那个老娘还真像,淳于也只有眼睛像娘,别的都不像,是整个儿都像。   夏淳风点头意思了下,转看赫连景:“这位是……”   赫连景道:“李尧,是我兄弟,也是这里的主厨。”   夏淳风神色一凛,小景先说的是兄弟,而后才是主厨,这意味着小景很看重此人。他和小景 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从小到大,能被称为兄弟的,好像只有他一个,但现在这位李尧也被小景 视为兄弟。太意外了,似乎他不再的这段时间,错过了很多精彩。   小陆送吃的进来。   “两位爷,这是你们预订的双滑奶。”   “尧尧,你也坐,反正这会儿还早。”赫连景帮叶佳瑶拉开椅子,请她坐下。   这一举动又让夏淳风吃惊,他姥姥的,他跟小景从穿开裆裤一块儿玩都没享受过这等待遇。   叶佳瑶也不矫情,大方落座。   夏淳风好奇地不行,一个小厨子而已,怎么就跟小景称兄道弟起来了呢?难道小景变吃货 了?   “哎,你们怎么认识的?”夏淳风一边喝着双滑奶一边问道。      第九十五章 两位损友      赫连景也没打算瞒他。   “前阵子,我哥不是去山东剿匪了么?”   夏淳风喝了一大口双滑奶,好吃的有点离谱,点头:“我知道啊,我哥还去做了大半年卧底 呢!”   “然后我就溜去了山东,结果,倒霉催的,一到那边,战事都结束了,我哥也没见着,我的钱 袋又被人偷了,差点流落他乡回不来,多亏了尧尧,不然我指不定还在哪要饭呢!”赫连景自嘲 道。   夏淳风呛了一口奶,指着赫连景不住咳嗽。   叶佳瑶慢悠悠地说:“别急,先把奶喝完,待会儿还有更惊悚的。   赫连景立马想到自己掉粪缸的事:“尧尧,好兄弟要讲义气,不揭人短啊!”   叶佳瑶忍笑,故作正经道:“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赫连景讪讪:“反正不许揭人短。”   夏淳风咳的满脸通红,终于好受了一些,忍不住对叶佳瑶说:“快说快说,他又出啥糗了?”赫连景紧张起来。   “不许说。   夏淳风道:“有什么关系?反正从小到大你的糗事我全知道。   叶佳瑶来了兴趣:“咱们交换,你说一个我说一个。”   “好啊好啊,但必须同等级别的。”夏淳风笑道。   赫连景瞠目结舌,这两人,还是他的好兄弟吗?居然以互爆他的糗事为乐。”叶佳瑶道。   “你先说。   夏淳风道:“小景十岁那年,左相家的大公子成亲,我们几个孩子就说要去闹洞房,早早躲在 了床底下……”   “夏淳风,你再说我跟你绝交啊。”赫连景恼了。   “哎呀,尧尧不是你好兄弟吗?告诉他又没关系,反正这事好多人都知道。   叶佳瑶一本正经地点头:“嗯,我保证不会笑话你的。”   赫连景气地直囔囔:“我要跟你们绝交。   他现在后悔的不行,本来是想把尧尧介绍给自己最好的朋友认识,结果两人一个鼻孔出气以 揭他的糗事为乐,如此恶劣,令人发指,太无良了。   叶佳瑶和夏淳风相觑一眼,皆是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看你,还真急眼了。”叶佳瑶笑道,她可不是这么没原则的小人。   夏淳风道:“算了,这次就饶过你。”   赫连景听尧尧表了态就不担心了,呛声道:“谁饶谁?你以为你就没有糗事吗?还有你哥不知 道的糗事呢,要不要我跟淳于哥去说说?”   夏淳风赶紧转移话题,这种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他才不干。   “哎,这双滑奶喝起来好像有股香蕉的味儿。”   叶佳瑶道:“就是香蕉和牛奶混合而成的,怎样?味道还行?”   夏淳风啧啧点头:“先前我还以为小景夸张,果然是很好喝。   叶佳瑶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叫来小陆:“你跟祥哥说一声,粉红佳人和仙桃奶各来两份。”叶佳瑶要过小陆的递给夏淳风。   “晚上想吃点什么?我亲自给你们做。   赫连景道:“你让他点,他也点不来,尧尧,你随便安排就好,反正你做的都很好吃。   夏淳风耸耸肩:“我不挑食的,不像我哥,亏他还能在土匪窝里呆那么久。   叶佳瑶心说:那家伙的确挑食,要不是她上了山,他就要吃猪食吃到结束了。   “行,那就我看着安排了,你们先喝茶,我去准备。”   赫连景拉住她的手,她的手柔若无骨,赫连景心头划过异样的感觉,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 么。   “怎么了?”叶佳瑶笑问道。   赫连景支吾着,放开了手:“没,没什么,就是想说,别做太多,随便一点就好。   叶佳瑶笑了笑,转身离去。   赫连景还回味在刚才那种陡然生出的异样感觉,夏淳风盯着他看了又看:“小景,你脸怎么红 了?刚才喝的是冰饮又不是酒。”   赫连景迟钝地摸摸自己的脸:“有吗?”   夏淳风挑眉道:“要不要叫李尧拿面镜子你照照?”   赫连景心虚地支吾:“可能是这里太闷了。   夏淳风指指窗户:“开着窗你还嫌闷啊,那干脆跳秦淮河里泡着算了。   “哎,小景,这李尧果真只是一个厨子,没什么背景?”夏淳风问道。   “背景?我只知道他出身厨师世家,做得一手好菜,四海为家,我不管他是平民还是有什么背 景,反正他很对我脾气,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赫连景道。   “我还没看出他什么好来,就觉得他长的挺不错,人也大方,不想别人,见着咱们两就只会奴 颜卑膝,奉承拍马。”夏淳风中肯的评价道。   赫连景不以为然道:“你跟他多接触几次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连我哥都认可了他,还有 你哥,可想而知他是什么样的人。”   夏淳风诧异:“不会吧,我二哥?这满金陵的人他也没几个瞧着顺眼的,更别说认可了。   “我骗你干嘛?”赫连景道。   “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前几天琉璃郡主在他手上吃了大亏,还请了太子来助阵,我哥你哥全 都来了,来都想好了对策,结果……”赫连景缓口气,喝了口茶“你快说啊,结果怎么了?”夏淳风急声催促,这么刺激的事,他居然没赶上。   “结果,虚惊一场,尧尧就凭几道菜就把太子殿下给征服了,太子殿下非但没怪罪他,还给他 留了墨宝。”赫连景施施然道。   夏淳风倒抽一口冷气,有这么玄乎?那他可得回去好好问问二哥。琉璃郡主是什么样的人 物,那可是连他见了都得绕道走的,这个李尧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就凭他敢惹琉璃郡主,我都要高看他两眼。   叶佳瑶在厨房做菜,阿星进来说:“尧哥,那位永安侯世子来了,知道景小王爷也在,凑成一 桌了,正在点菜呢!”   呃,赵启轩来了,叶佳瑶挺高兴,她正要找他说椰子的事。   芙蕖阁里,已是坐了满满一桌,其他都是认识的,只有穆秦楚带来的亲戚是张生面孔。   赵启轩道:“今儿个是穆秦楚请客,介绍他表弟给大家认识。   穆秦楚平时想请赫连景和夏淳风都请不到,今日居然碰巧遇上了,小心赔笑道:“这位是我表 弟魏流江,近日来的金陵,准备参加秋闱,希望大家以后多多照拂。   夏淳风一听这名,不由地多看了魏流江一眼,这就是二哥和宋七说的魏流江?   听二哥的语气,似乎对此人甚为不喜啊!这家伙刚来怎么就得罪了二哥?   不管怎样,不喜欢的人他也不喜欢。便懒懒道:“你表弟是来参加秋闱的,我们又不是考官监考官,能照拂什么?想漏题也漏不成啊!”   明显不善地口气,让穆秦楚和魏流江心里俱是一沉,莫不是他们得罪夏淳于的事,夏淳风也 知道了?   “哈哈,淳风老弟说笑了,也就是大家相互认识一下,混个熟脸。   “小爷我可不是随便的人,谁来跟小爷打个招呼,小爷就得认识他。   呢?”夏淳风眼睛都不瞟他们一下,不咸不淡地说道。   赵启轩不知内情,觉得夏淳风今儿个有点拽,虽然夏淳风平日里也很拽,跟他哥一个德性,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没必要给人难堪吧!便出来打圆场:“淳风,几个月不见你上哪儿了?”   赫连景也觉得夏淳风今儿个有点怪,说话带刺,一点情面也不给,虽然他也不太喜欢穆秦 楚,但场面上还是要给人留分薄面的。便道:“他去了趟边关,看老侯爷去了,老侯爷几年没回金 陵。”   赵启轩讶然道:“是吗?其实边关这两年挺安静的,老侯爷没必要守在那边。   夏淳风傲然道:“你以为边关安静是什么缘故?还不是我老爹在那边镇着,要不然那些北戎能 这么安分?”   “那是那是,要是没有老侯爷,咱们哪能在这里喝酒谈天这么逍遥自在,都该跨上战马上阵杀没办法,如今怀宋声望最高最厉害的武将就数靖安侯老侯爷耍怎么”赵启轩附和道。   敌去了。   都不为过。   穆秦楚知道景小王爷跟李尧要好,既然讨好不了夏淳风,就转而讨好景小王爷。   “其实今天来此还有一件事,是给这里的主厨李尧送点东西。   赫连景奇道:“送什么?”   穆秦楚笑道:“昨日李尧托我给他弄点冰块的配额,这不,今天给他送几张冰票过来。”赫连景说着,心里略有些不痛快,就这点小事,尧尧干嘛要去拜“是吗,可能是做冰饮用的。   托穆秦楚,他也能办啊!   赵启轩笑哈哈:“这忙你得帮,不然我们可就没冰饮喝了。   “正是正是,这不,我立马就给办妥了。”穆秦楚笑的谄媚。   夏淳风暗讶:这个李尧不简单啊,在金陵贵族子弟圈中混的是如鱼得水,他还以为就小景对 他特别一点呢!      第九十六章 自制鸡精      叶佳瑶还以为今儿个又是赵启轩请客,做好了菜就上去敬酒,谁知穆秦楚和魏流江也在。   “李尧,我正要找你呢,你昨儿个说的冰票我已经给你弄到了。”穆秦楚积极道,好像跟叶佳瑶 很熟络很要好似得。   叶佳瑶嘴角抽了抽,似笑非笑:“这么快?”   穆秦楚捅了捅魏流江,魏流江忙掏出一叠冰票给叶佳瑶。   这个在原主心目中一直是温文尔雅,如兰芝玉树般清雅的男子,此时在她面前,面带讨好的 微笑,哈着腰双手呈上冰票。   不知道原主看到他这副模样会做何感想。   叶佳瑶施施然接了过来,数了一下:“怎么只有五百斤?”   穆秦楚道:“一次弄一千斤不好办,过几天我再给你弄五百斤。”   “不必了!”   赫连景和夏淳风居然异口同声。   夏淳风干咳两声,示意赫连景发言。   赫连景当人不让,道:“李尧,你需要多少跟我说,要多少我给你弄。”   就这点破事,还用得着求“不清楚”这家伙?   夏淳风趁机揶揄穆秦楚:“多大点事儿,不就一千斤冰块吗?连这都搞不定。”   穆秦楚憋闷的一脸血,恨得牙痒痒:你们这些吃粮不管事儿的主,说的倒是轻巧,有本事你 们去弄好了,就这五百斤冰块,老子都挨了好一顿训才弄到手。   叶佳瑶笑了笑,她当然相信小景能弄到冰块,但这是从穆秦楚那敲诈来的,没得便宜那家 伙,便道:“那就过几天吧,不过,这冰块可是为了给赫连王府老王妃做寿用的,可不敢耽误了。”   穆秦楚心头一凛,原来是这用途,那他死活也要弄到剩下的五百斤。   “最近天热,所以冰块比较吃紧,不过,我一定尽快弄到,绝不会耽误老王妃的寿宴。”穆秦楚 连忙保证。   赵启轩示意坐在身边的一位贵公子把位置让出来,招呼叶佳瑶:“李尧,坐下一起喝两杯。”   还不太了解李尧此人的公子哥们无不咂舌,平时大家一起喝酒取乐貌似随意,但座位排序一 直都很讲究,不敢随意僭越,今儿个的主位让景小王爷坐了,左右是夏淳风和赵启轩,这样的排 序没人有意见,毕竟他们的身份尊贵,但赵启轩居然让这个厨子坐到他边上,是不是太奇怪了?   当中最震惊的还属魏流江,这个李尧当属最牛厨子了,跟一帮世子王爷关系如此铁,若不是 亲眼瞧见,还以为是天方夜谭。   然而更让人掉眼珠子的事还在后头。   赫连景踢了赵启轩一脚:“你让一让,李尧,你坐过来。”   而赵启轩一点也不恼,乐呵呵地让位:“行,李尧你坐。”   这是什么情况?大家风中凌乱。   看到大家一副愕然的表情,叶佳瑶走过去,却没有坐下,这个位置太刺眼,她怕坐了屁股会 长疮。只是拿起酒壶给每个人斟了一杯酒,然后给自己也满上一杯,举起酒杯道:“多谢各位光临 捧场,我敬大家一杯,祝大家喝的开心,吃的高兴。”   说完一饮而尽。   赫连景道:“来来,大家都把杯中酒干了。”   看几位重要人物都喝了,其他小喽啰哪有不捧场的道理,纷纷干了杯中酒。   叶佳瑶又满上,这次敬小景:“小王爷,多谢你的信任,让我筹办老王妃的寿宴,大恩不言 谢,我敬你。”   赫连景蹙眉道:“咱们谁跟谁,你这么说就见外了。”   叶佳瑶把酒喝了个见底,倒转杯口,笑看着小景。   赫连景没奈何,只好干了。   这第三杯,叶佳瑶要敬赵启轩:“赵兄,有件事想拜托你。”   赵启轩道:“什么拜托不拜托,有事你说一声就行。”   叶佳瑶笑道:“那就当你答应了,回头再跟你说。”   三杯酒下肚,叶佳瑶道:“大家随意,我厨房里还有活,就先失陪了,改天我做东,大家都要 来啊!”   赫连景失落道:“你那么忙啊,厨房里不是还有别的厨子吗?”   叶佳瑶笑道:“可我是主厨,好了,你们喝着,我先走了。”   一出门,叶佳瑶脸上真诚热情的笑便转为冷笑。   魏流江啊魏流江,你若知道我是谁,会不会呕血?   宴席结束后,赫连景和夏淳风陪着赵启轩来找叶佳瑶。   他们是想听听尧尧到底有什么事要拜托赵启轩。   “你说的事是什么?”赵启轩问。   “哦,我听说你在南边有生意,想拜托你帮我弄点南边的椰子果回来。”叶佳瑶道。   “椰子果?那东西又不好吃?味儿淡淡的。”赵启轩纳闷。   “我自有用处。”   “行,那你要多少?”   “这东西不容易坏,如果方便的话,越多越好,弄个几百个,行不?”   赵启轩满口答应:“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要多少都行,刚好明天有船队要去南方,我吩咐一 声。”   叶佳瑶大喜,拱手道:“那就先谢谢了。”   赫连景道:“尧尧,以后有事就找我们几个,用不着找那个不清楚。”   不清楚?叶佳瑶回味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穆秦楚。笑道:“我那是敲他竹杠,就是要麻烦 他。”   夏淳风哈哈大笑,有意思,这个李尧真有意思。   赫连景释然,又对赵启轩说:“那小子我怎么看都不顺眼,以后他来我不来。”   赵启轩讪讪道:“我也是半道上碰见的。”   三人走后,叶佳瑶也下班了,拎了一大袋东西回姜婶家,今晚她要做一种很重要的调味品…… 鸡精。   鸡精,在现代是很常见也是常用的调味品,但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   来开门的是姜离,见她手上拎着东西,忙接过去,朝里头大声喊。   “娘,三夫人回来了。”   姜婶从厨房出来:“三夫人,您吃过晚饭没?我包了饺子。”   叶佳瑶笑道:“我在酒楼吃过了,你们吃,阿离,帮我把东西拎到小厨房去吧!”   “哎!”姜离应声而去。   姜月三两口吃掉最后一个饺子,跑出来:“三夫人,您要做吃的吗?”   叶佳瑶道:“是啊,你要是没事就来帮忙。”   “没事没事,娘我去帮三夫人了。”姜月开心道。   姜婶哂笑:“去吧丫头,跟三夫人好好学着点。”   姜离自觉地去劈柴烧火。   叶佳瑶洗净了手,拿出两个石臼,一个给姜月:“你把那包冰糖捣碎,捣成粉末。”   “哎!”姜月欢快的领了活。   叶佳瑶自己动手处理鸡肉,把中午就煮好沥干水的鸡胸肉用手撕成一条条细丝,除去筋络,在石臼里捣,捣成细茸姜离一边烧火,边琢磨着什么时候拿模具给三夫人瞧。   叶佳瑶把捣好的细茸放入盘中,用筷子将其抖松,分次加入少许磨过的细盐,直到咸度适 中。又取出葱姜和香菇,切的细碎,放入瓦罐中。   “锅烧热了吗?”   姜离回神,点头道:“已经热了。”   “锅底放盐,多放点。”叶佳瑶吩咐道。   这个年代没有烤箱,只能用这种土办法,锅底搁盐,然后放上瓦罐来烘烤。   烤一段时间就翻炒一下,继续烤,直到水分完全蒸发,细碎的葱姜茉和香菇末脱水后变成了 松脆的细小颗粒。   接着烘烤鸡丝细茸,等其变得松软,再把所有材料混合在一起继续捣,直到捣成粉末,最后 加入少许糖粉拌匀。   叶佳瑶沾了点鸡精在指尖,尝了尝,嗯……味道鲜美无比。第一次自制鸡精大功告成。   “三夫人,这是什么东西?”姜月好奇问道。   叶佳瑶神秘一笑:“这是我的神秘调料,你们可不许外传哦。”   这东西要是传出去,绝对会引起饮食界的震动。   兄妹两郑重点头:“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叶佳瑶把做好的鸡精装进干燥的罐子里密封好,剩下的一部分给姜月:“你拿去给你娘用,做 菜烧汤的时候,加那么一撮进去,记住,只能一小撮,而且要在快出锅的时候加,味道就会特别 鲜美。”   “是吗?那可真是好东西。”姜月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洒了。   “嗯,你找个罐子装起来,不要受潮了,不然就不好用了。”叶佳瑶提醒道。   姜月连连点头:“我这就去找罐子。”   叶佳瑶看着灶台上这罐子鸡精,心里美滋滋地,这可是她的秘密武器,老王妃的寿宴能否一 鸣惊人,不光光是靠冰激凌月饼、水晶月饼,这鸡精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三……三夫人,那个模具我做好了。”姜离呐呐说道。   叶佳瑶愣了一下:“这么快?”   姜离点点头:“已经做好了。”   叶佳瑶大喜:“快拿来我瞧瞧。”   姜离一直把模具揣怀里,忙拿出来递给三夫人。   叶佳瑶瞧这模具做的甚是精巧,小小个,可以开合,打开来看,里面的雕花完全就是她想要 的那种效果。   “今晚我娘包饺子,我拿了团面试了一下,三夫人要不要看看效果?”姜离不确定三夫人是不是 喜欢,三夫人一再说要精巧,他就往小了精致了做,等做好,他又觉得太小了点。   “嗯嗯,要看的,你快去拿来。”叶佳瑶正想找个东西试一下。   不一会儿,姜离拿了面团回来。   哎呀尼玛,实在太精致可爱了,她就是要这样的啊!那种大大的月饼,看着都饱了,这样小 巧精致的才能勾起人们的食欲。   “阿离,你的手真是太巧了,这个模具我非常喜欢,我那还有四张图,你就按这个尺寸,把剩 下的四个做出来!叶佳瑶把玩着模具爱不释手姜离憨憨地笑着,挠了挠头,三夫人满意就好。      第九十七章 不租了      夏淳风回到家后直奔二哥书房。   夏淳于正在歪在榻上想事情,今天皇上召集了兵部诸位大臣在御书房议事,皇上有意派兵西 蒙帮助西蒙平定叛乱。如果不出意料,将由赫连煊率兵,赫连煊的意思是让他一同去西蒙。   去不去呢?   换做以前他必定毫不犹豫,可现在,他似乎有些东西放不下。   “二哥。”夏淳风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夏淳于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淡淡扫了他一眼:“上哪儿玩去了?吃晚饭也没见到你。”   夏淳风嘿嘿笑道:“小景请我吃饭,二哥,你猜我今儿个见到谁了?”   小景请吃饭必定是去天上居,小景也一定会把瑶瑶介绍给淳风认识。   夏淳于心知肚明,却是闲闲问道:“谁啊?”   “二哥,这人你也认识,就是天上居的主厨李尧,我听小景说你挺欣赏此人的。”夏淳风笑道。   夏淳于哼哼道:“那又如何?”   “我也觉得他这人挺有趣。”夏淳风道,捡起碟中的兰花豆高高抛起,嘴一张,稳稳接住,咬的 嘎嘣嘎嘣响。   夏淳于眉梢一挑,淡笑道:“怎么个有趣法?”   “说不上来,就觉得挺有趣,也挺对我脾气的,小景很看重他,既然是小景的朋友,也就是我 朋友。”夏淳风说道。   夏淳于心道:瑶瑶还真是人见人爱啊!要是大家知道她是个女的,不知会做何感想。   “哎,二哥,李尧做的菜真的很好吃啊!要不,咱们家中秋过节就请他来家里做厨?”夏淳风建 议道。   “不行。”夏淳于想也不想一口否定。   “为什么?”夏淳风奇道。   “咱家又不是没厨子,中秋家宴自家人聚会,随便做点吃的就好,何必大费周章。”夏淳于道。   瑶瑶要在天上居做活,他没办法反对,瑶瑶接了赫连家的寿宴,他也没办法反对,但是他绝 不会让瑶瑶来靖安侯府做厨子,让家里人拿她当下人使唤。   夏淳风想想也是,略过此事不提,又道:“我今儿个还见着了一个人,就是你昨晚说的魏流 江,说是穆秦楚的表弟。”   夏淳于神色一凛:“他们也去天上居了?”   “是啊,还有赵启轩,大家就凑一桌吃饭了。不过,我没给那个魏流江好脸色,将他揶揄了一 顿。哎,二哥,你是不是想寻他晦气?我也看这人不顺眼。”   夏淳于答非所问:“他们只是去吃饭?”   “不是啊,穆秦楚自称特意找李尧去的。”   夏淳于直起身子:“他找李尧做什么?”   “送冰票啊,说是李尧拜托他的,搞得小景还不开心,结果李尧说是在敲他竹杠,我笑都笑死 了。”   夏淳于这才松了口气,算穆秦楚识相,要是敢找瑶瑶麻烦,他明天,不,今晚就去拆了他的 骨头。   “好了,武举开考在即,你也该收收心了,到时候别丢了靖安侯府的脸,小心爹回来收拾你。”夏淳于数落道。   夏淳风嘟了嘴说:“二哥,你比娘还啰嗦,你们一天到晚就知道数落我。”   “还不都是为你好,这几天好好练练,三天后,我来检查,要是在我手底下过不了二十招,你 就别去参加考核了。”夏淳于挥手赶人。   夏淳风悻悻皱了皱鼻子,心说,也太小看人了,别说二十招,两百招都没问题,小爷我在边 关可是被老爹狠练过的。   二弟一走,夏淳于心思浮动,很想去看看瑶瑶,可又不能去的太勤快,那小妮子拽的很,还 是忍着吧!   这晚,玉漱宫中。   “郡主,小的查清楚了,那李尧是近期才来金陵的,应聘到天上居,原是一等帮厨,没几天就 升为主厨,如今还接了赫连王府老王妃的寿宴,那李尧,据说曾经救过景小王爷,与景小王爷交 情颇深。”   一侍卫回禀道。   琉璃秀眉紧锁,难怪那天淳于和赫连煊都赶了来,原来是这样。其他人护着他便罢了,可是 淳于和和赫连煊参与其中就不太好办。   不过,明着来不行她就来暗的,总之这口气一定要讨回来。   “那天上居的情况呢?”   “天上居的掌柜叫黎旭东,以前是开小酒楼的,七年前开了天上居,在金陵饮食业颇有些名 气,不过,天上居并非是他的产业,也是租的。”   琉璃思忖道:“你速去查清产业的主人,还有黎旭东的家庭状况。”   “是!属下这就去查。”侍卫躬身退下。   琉璃一双杏仁大眼里盛起一抹冷笑,要玩是吗?那本郡主就陪你好好玩玩。   第二天一早,叶佳瑶带着姜离去了来福客栈。既然决定住姜婶家,这边的客房就不用留了, 秋闱在即,各地赶考的秀才们纷纷涌入金陵,金陵的客栈生意红火,家家爆满,她腾出房来,杜 掌柜也好转租给别人多赚点钱。   “哟,李小哥来了。”杜掌柜见到叶佳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笑眯眯地打招呼。   “大哥,近来可好?”叶佳瑶笑问道。   “好啊,好的不能再好了,你看这客栈里人满为患的。”杜掌柜笑哈哈。   叶佳瑶四下一望,道:“客房都不够用了吧?”   杜掌柜马上会意李小哥的顾虑,道:“不差这一间房,对了,李小哥,你的麻烦都解决了吗? 是不是该回来住了?”   叶佳瑶道:“今儿个正为此事前来,我已经找到住的地方了,这位是我在山东时的旧识,他们 一家也来到了金陵,家里有空房子,让我过去住。”   姜离冲杜掌柜抱拳一礼。   杜掌柜讪讪一笑,把叶佳瑶拉到一边说话:“李小哥,你可别跟老哥我客气,老哥真不差这点 房钱。”   叶佳瑶道:“大哥,我不是跟你客气,真的,姜叔姜婶对我极好,就跟我亲人一样,他们也很 希望我住过去,大家相互有个照应。”   “真的?”杜掌柜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我偏您做什么?大哥大嫂有空可以来我那坐坐,方便的很。”   见叶佳瑶不似在说谎,杜掌柜吁了口气,拍拍叶佳瑶的肩膀:“那就好,总之有什么难处只管 吱声,你老哥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房子还是有几间的,你随时来都欢迎。”   叶佳瑶倍感温暖,虽说她穿越的够悲催狗血,可这一路尽遇上好人了,大家萍水相逢却能待 她如亲人,叶瑾萱何其不幸,而她叶佳瑶何其有幸。   叶佳瑶郑重点头:“我会的。”   回房收拾了东西,东西也不多,就一个小包袱,让姜离拎回去,她自己直接去天上居上班。   今天要开始做糕点了,叶佳瑶不禁期待,她最弱的就是糕点,希望能从钟祥那学点本事来。   豌豆是昨晚就浸泡上了,这年头又没有高压锅,只能慢慢煮慢慢熬,等豆子熬烂了熬成糊 状,用细纱布把豆皮去掉,再加入已经融化了的琼脂和糖粉,以及桂花末,放入锅中翻炒,然后 摊平了,等冷凝后,就变成色泽浅黄,晶莹如果冻的豌豆黄。   制作过程中,叶佳瑶一直用纸笔记录各种配料的分量,蒸煮的时间,火候等等。   “加了琼脂做出来的豌豆黄色泽更加莹润了。”钟祥很满意自己做出来的这屉豌豆黄,卖相极 好。   “原来这东西还有这种用处。”崔东朋啧啧称奇,费老劲提炼出来的琼脂原来真是好东西。   叶佳瑶捡了一块尝了尝,细细品味后,说:“琼脂的分量够了,韧劲刚好,豆粉也很细腻,只 是还是太甜。”   “是吗,我尝尝。”钟祥自己也尝了一块。   “还行吧,略甜了点。”钟祥道。   “略甜就不行了,下次糖的分量再减一成。”叶佳瑶要的是恰如其分,虽说众口难调,有人喜欢 甜,有人喜欢淡,所以,她要的就是刚刚好,喜甜的不会觉得太淡,喜淡的又不会觉得太甜。   钟祥道:“那好,明日再做,糖粉减一成。”   “明日还要做核桃酥,记得糖的分量不要太重。”叶佳瑶吩咐道。   现在把每种糕点的口都调到最合适,到时候务必一次成功“尧哥……”邓海川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大食盒。   “海川,你弄什么好东西回来了?”崔东朋说着就要去抢食盒。   “哎……小心小心,别碰着,这里头可是上等瓷器。”邓海川连忙护住,不让崔东朋沾手。   “尧哥,这是赫连王府管事提供的三种盛菜的盘子,让您挑,看到时候用哪种合适。”邓海川打 开食盒。   只见里面是一套万寿无疆图样的釉彩餐具,一套吉祥喜庆图样的釉彩餐具,还有一套富贵花 开的釉彩餐具。   三套餐具俱是色彩明艳,釉色润泽,富贵逼人。   叶佳瑶选来选去,又征求大家的意见,最后大家一致认为万寿无疆图样的最合适。   “那就这套吧,让王府管家把碗碟盘盅都准备齐全。”   邓海川道:“成,回头我再跑一趟。”   “不好了不好了。”小陆慌慌张张跑进来。   “出啥事了?有人闹场?这也不是饭点上啊!”邓海川问道。   小陆说:“这栋楼的房东来了,我刚才进去奉茶,听到房东说要把酒楼收回去,不租了。”      第九十八章 同乘一骑      这个消息把大家都震住了。   “不是去年才续的约吗?说是续了五年,怎么突然要我们搬走?”钟祥纳闷道。   小陆说:“我哪知道,我也没敢多听就出来了。”   叶佳瑶想了想,手一挥,说:“走,咱们去听听。”   酒楼的存亡可是关系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不得不关心一下。   一群人蹑手蹑脚摸上二楼,叠罗汉似的扒在门口偷听。   “这事我也没办法,三天后,你们必须搬离。”房东的口气很硬。   “孙老板,难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我们的合约上可是说的清清楚楚,我们要搬离,或者你 们不租了,都要提前三个月告知,你只给我们三天时间,让我们搬哪里去?”黎掌柜急了。   “我会按合约上的补偿方案给你们补偿,今年的租金我不要了,这样总成了吧?”孙老板叹息 道。   叶佳瑶觉得这事太蹊跷,她大致了解过,像天上居这种地段,仅一个铺面一年的租金都在两 千以上,更别说一整栋楼,起码得六千以上了,六千两银子算得上一笔巨款,房东说不要就不 要,难道他放弃这边有更大的利益?   只听黎掌柜道:“孙老板,你这样做欠厚道,我们合作也有七八年了,我从没拖欠过一两租 金,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这完全是不给我活路啊!”   “黎掌柜,我也不想这样,但我确实有难处。”孙老板也觉得很抱歉。   “是不是有谁在搞我们天上居?”黎掌柜试探着问。   大家都竖起了耳朵,但里头一点声音都没有,良久,孙老板道:“总之这楼我必须收回,黎掌”   柜,算我对不住。   这样的回答算是变相的承认,黎掌柜道:“孙老板,看在我们合作的多年的情分上,你透个 信,有什么矛盾我自己想办法去解决,你也省得夹在中间为难不是?我绝不说是你透露的,怎 样?”   孙老板道:“黎掌柜,你就别为难我了,能说我还不告诉你?得罪了什么人你自己心里应该清 楚,就此告辞,三日后我来收楼。”   大家还没来得急退散,房门就打开了,趴在最下面的崔东朋本是扶着门,突然失去了支撑就 稳不住了,先瘫了下去,上面的人也都掉了下来,一群人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孙老板看这场景直摇头。   大家连忙爬起来,让开一条路。   等孙掌柜一走,大家一窝蜂涌进去,七嘴八舌地说。   “掌柜的,咱们就不搬,看他怎么样,这也太没道理了。”   “就是,三天时间,找房子都不够,分明就是故意刁难。”   “到底是哪个龟孙子在背后搞鬼,要是让我揪出来,非把他剁了不可。   “黎掌柜,您说怎么办,我们大家就怎么办,要打架,咱也不怕。   “就是,到时候我们抄上家伙,护酒楼,谁敢来咱就砍谁……”   黎掌柜心烦意乱,大家的心情他能理解,可这是解决的办法吗?添乱还差不多。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黎掌柜烦躁道,这阵子酒楼生意蒸蒸日上,前 景一片大好,他还想着适时的翻修一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天上会掉下祸来。   叶佳瑶挥挥手,示意大家都出去。   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同行在算计还是谁要跟天上居过不去,没有找出幕后黑手之前,说什么 都是白搭。   其实她心里是有怀疑对象的,能让孙老板这么忌讳,连说都不敢说,这人肯定大有来头,也 许就是冲着她来的。   酒楼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大家义愤填膺的同时更多的是惶恐,酒楼要是关门怎么办?他 们这些人该何去何从?在这里做事的,除了叶佳瑶,其他人都是呆了好几年的,现在找活不好 找,即便找到了也不一定有这里的待遇。   一时间天上居如同被低气压笼罩,气氛凝重。   “李尧,你能不能去找找小王爷……”钟祥率先打破沉寂,这话也是犹豫了好久才说出口。   大家都在发愁后路,只有李尧不用担心没去处,依李尧目前的名气,有得是酒楼抢着要他, 说白了,酒楼关不关门对李尧影响不大,犯不着为这事去求小王爷,可是……弟兄们怎么办?再难 启齿,他厚着脸皮也要试一试。   钟祥的话,仿佛一线曙光穿透阴霾,大家不由地期待地看向李尧。   叶佳瑶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说:“我这就去找小王爷。   大家顿时松了口气,露出了笑脸,相信小王爷能出手的话,或许这事会有转机。   叶佳瑶也想搞清楚,这事因何而起?因谁而起?如果是因为她,那她责无旁贷,就算不是因 为她,看在杜大哥黎二娘的份上,看在这些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的兄弟们的份上,她也不能袖 手旁观。   叶佳瑶刚到赫连王府门口,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李尧……”   抬眼一看,原来是夏淳风。   “你来找小景?他还没回来。”夏淳风本来是想找小景再去天上居吃饭的,在家中吃饭,还得听 娘唠叨,饭都吃不下,结果小景跟他哥去了兵部还没回来。   叶佳瑶微微一哂:“那我等他。”   夏淳风好奇道:“都快饭点了,你不用做事吗?”   “晚上生意清淡,再说你们这些贵客不来,用不着我亲自下厨。   “怎么不来啊?我正准备叫上小景去天上居呢,这样好了,我给门房留句话,咱们去天上居等 他。”   不等叶佳瑶开口,夏淳风已经折回去,跟门房交代了几句,小厮牵了马出来。”   夏淳风道:“你会骑马吗?要不我载你。   叶佳瑶连忙摆手:“我不会,我恐高。”   跟他同乘一骑招摇过市,怕是会引人闲话,这年头,大家对龙阳还是挺敏感的,上次她和淳 于夜游秦淮河都被误会了,要是再闹出点什么风波,估计她很快就会有一个新的身份……王公子弟 的男宠。   “一个大男人还恐高?李尧,你也太逊了吧!其实骑马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来来,试过一”夏淳风不由分说,托起叶佳瑶就给推上了马。   次我保准你会爱上骑马的感觉。   咦?他怎么这么轻?夏淳风颇感意外。   “啊……不行啊,我要摔下来了。”叶佳瑶故意摇摇欲坠,做出很害怕惊慌的样子。   心里腹诽:这臭小子居然托她屁股,揩她的油。   夏淳风潇洒一跃,飞身上马,双手拉住缰绳,把叶佳瑶圈在臂弯里。   “别,腰板挺直,双腿夹紧,目视前方,对,就这样,坐好了……”夏淳风双腿一夹,缰绳起。   “驾……”马儿奔跑起来。   叶佳瑶欲哭无泪,尼玛,这要让淳于看到了,会不会把淳风揪下来揍一顿啊?   不对,人家是他亲弟弟,要揍也是揍她,说不定还会骂她不守妇道。   呸,她守不守妇道关他屁事,他管得着吗?   不过,她是真的不喜欢被人这样圈着,像拥抱一样,而且,这人还是蠢驴的弟弟。   迎风驰骋,风中似乎夹杂着奇异的幽香,这种香不同于他们衣上的熏香,也不同于一些男人 爱用的香粉,很淡,幽幽地,似有若无,却是勾起心底莫名的悸动。   怎么回事?他跟男人同乘一骑也不是第一次了,跟小景还同塌而眠过,怎么会生出这般奇怪 的感觉呢?仿佛有什么吸引着他,想要更靠近。   夏淳风低眉看着她的裸、露的颈项,白皙细腻的肌肤,纤细修长宛若优雅的天鹅,让人有种 想要咬上去的冲动,还有那柔软的耳垂,耳垂上一层细小的白色绒毛,夏淳风不自觉的咽了口口 水。   “哎……你骑慢点,前面好多人。”叶佳瑶惊呼,在大街上骑的这么快,太危险了。   “哦……”夏淳风迟钝了哦了一声,放慢了速度。   一家书笔斋铺门前,宋七呐呐道:“我没眼花吧?那骑马的不是三少爷和尧哥吗?   随后出来的夏淳于闻言抬眼望去,只看到远远的一个背影,但是淳风的背影,他一眼就能认 出来。   “你确定前面的是叶小姐?”夏淳于黑着脸问。   宋七目光闪烁,弱弱道:“小的,小的也没看清楚。”   看世子爷脸色不善,宋七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囔囔什么?这下闯祸了吧!   夏淳于瞪了他一眼,吩咐道:“你先拿着东西回家。”   “世子爷,那您呢?”宋七忙问。   夏淳于已经走到停在路旁的马匹前,纵身一跃上了马,朝淳风离去的方向追去。   宋七苦着脸:叶小姐您自求多福吧!小的不是故意的。   夏淳于一直跟到了天上居,远远地停下来,看到淳风扶着瑶瑶下马,瑶瑶没站稳,还摔进了 淳风怀里。   夏淳于气的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叶瑾萱,你这是闹哪样?跟一个男人同乘一骑招摇过市, 都不知道避嫌,穿一身男装就真当自己是男人了?最可恨的是,居然跟淳风在一起。你他妈是他 嫂子啊,就不怕将来会尴尬吗?      第九十九章 质问      叶佳瑶和夏淳风毫不知情,一前一后进了天上居。   夏淳于气的要死,火起来现在就冲进去抓人,可这是酒楼,闹起来不好看,只好暂且忍耐,策马离去。   伙计们见李尧带了靖安侯府的三少爷回来,大家伺候的格外殷勤周到。   叶佳瑶对夏淳风说:“你先坐会儿,我去厨房看看。”   夏淳风道:“不是说不用你下厨吗?”   叶佳瑶莞尔:“那是没有贵客的情况下,现在贵客来了,还得我亲自下厨,这是酒楼的规矩。”   夏淳风悻悻,那不得剩他一个人了?小景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便说:“算了,今儿个就随意一点,你别去了,陪我坐坐。”   说着,夏淳风拉开椅子,不由分说的把叶佳瑶按坐下来。   呃……夏淳风又是一怔,他和小景也是瘦的,但瘦归瘦,筋骨好,有肌肉,可李尧却是柔若无骨,像……像女人似的。   叶佳瑶很不喜欢夏淳风动手动脚,可是一琢磨,男人之间这样也是正常,问题是她不是真男人啊……   “哎,你昨天说的小景的糗事是什么?反正这会儿小景不在,说说呗。”夏淳风坏笑道。   叶佳瑶挑眉道:“你先说呗,那个洞房的事,后来怎么样了?”   “那事……哈哈……笑死我了……”夏淳风还没开口自己先笑起来,捂着肚子都笑抽了。   叶佳瑶满头黑线,真的有这么好笑吗?比小景偷西瓜掉粪坑还好笑?   “我跟你说啊,哈哈……”夏淳风完全是停不下来的节奏。   叶佳瑶无语地看着他,心说:淳风老弟,你造吗?你这副样子才是真的搞笑。   “我跟你说啊,那天我们不是趴在床底下准备偷听吗?然后新郎来了,我们心里都很兴奋,结果你猜怎么了?”夏淳风终于止住笑,能好好说话了。   叶佳瑶心中鄙夷,你们这些色胚子,小小年纪就对爱情动作片这么感兴趣,真是够猥琐的,不过她自己这会儿却是两眼发光,催促道:“结果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结果新郎新娘干坐着一动也不动,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还是不动,把我们给急得呀,这两人是准备干耗着过洞房吗?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呐!这不辜负春光吗?”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嗤鼻道:“你们当时才多大,就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了?可见是不学好的。”   夏淳风讪讪的咳了两声,辩解道:“当时我们哪懂这些,不过是好奇,想着看热闹罢了,这些词是我自己后来补上去的。”   “继续说。”叶佳瑶道。   夏淳风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说:“当时又是盛夏,床底下那个闷热,我都快晕过去了,这时,我身边的小景不安得扭动起来,表情很是痛苦,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尿急,快憋不住了,我说,你再尿急也得忍着呀!要是暴露了,大家都得完蛋……”   叶佳瑶听到这,已经猜到了后面发生的状况,暗叹,小景同学不会这么悲催吧,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落他头上啊!   “然后呢?”   夏淳风又是一阵大笑不止。   “我那话还没说完呢,小景就鸟裤子了,然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把新郎和新娘给吓的,你是没看到他们当时的脸色,都绿了,为这事,我们都被家里大人训惨了,整整一个月没得出门。”   叶佳瑶“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茶来。饶是她有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大笑,想到小景当时的糗样,真的,真的太好笑了。   夏淳风笑呵呵地等叶佳瑶笑够了才道:“该你说了。”   叶佳瑶缓了口气,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其实也没什么好笑的。”   她才没那么无良,其实她是怕说了以后,小景会跟她绝交。   夏淳风好整以暇:“不好笑的,那是什么事?”   叶佳瑶道:“住十几个人一间的大通铺算不算?住凉亭破庙算不算?每天只吃一个白馒头算不算?”   夏淳风愕然:“这么惨?”   叶佳瑶撇嘴道:“当时他身无分文,我身上也没多少钱,能撑到金陵算不错了。”   “啧啧,小景这趟还真是可怜。”夏淳风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同情。   叶佳瑶点点头,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从来没吃过苦,就觉得这样的状况已经很非人了,其实,这世上还有许多人,连白馒头都吃不上,一家十几口人吃喝拉撒全挤在一间破屋子里。   “他们在里面?”门外传来小景的问话。   两人很有默契地转换话题。   “李尧,你这里的冰饮就只有三款吗?”   “目前是只有三款,如果酒楼还开得下去的话,我是准备推出新款了。”叶佳瑶叹气道。   “你们在说什么?”小景推门进来。   “哦,在说冰饮的事。”夏淳风指指边上的座位,叫小景坐。   “李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如果酒楼还开得下去的话?”夏淳风不解地问。   叶佳瑶给小景满上茶,说道:“我今儿个去找小景就是为这事,想请你们帮个忙。”   赫连景眉头一拧:“出什么事了?”   “今儿个这栋楼的主人孙老板来了,说是要把楼收回去,要我们三天之内搬走,我听他话里有话,似乎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想要天上居关门。”叶佳瑶直言道。   夏淳风倒抽了口冷气:“有这事?”   赫连景道:“你们不是有合约的吗?孙老板怎么能违约。”   叶佳瑶道:“孙老板宁可今年的房租不要了,我们还能怎样?”   赫连景想了想,说:“你把孙老板的信息告诉我,我和淳风去查。”   “嗯,我们两出马,肯定能搞定。”夏淳风点头附和道,他刚找到这么个好去处,结果就要关门了,那怎么成。   叶佳瑶知道他们会帮忙,但他们这么爽快,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让叶佳瑶很感动,果然人在江湖还是需要有几个朋友的。   “行,我这就去叫黎掌柜过来,让他跟你们说。”   叶佳瑶去找黎掌柜,黎掌柜却是不在,钱管事说他去找孙老板了。   “那你知道孙老板的情况吗?”叶佳瑶问。   钱管事说:“当然知道,都认识的。”   “那好,现在小王爷和夏三公子在芙蕖阁,他们答应帮忙,你去把情况跟他们说一说。”   钱管事大喜:“那敢情好,我这就去。”   今晚没什么客人,大家也没什么心思做事,送走小景和夏淳风,大家早早收工,各自散了。   叶佳瑶回到姜婶家,姜离见面就告诉她,世子爷来了,在里面等她,不过,世子爷好像心情不太好。   叶佳瑶两眼望天,他心情不好,老娘还心情不好呢!   回到房间,就看见夏淳于一脸乌云一本正经地坐在那。   “喂,这里是女子的闺房,你怎么可以随便进来?”叶佳瑶想到自己早上走的急,肚兜还扔在床上呢!多尴尬啊。   夏淳于直直地盯着她,幽暗地眸底云翻浪涌。   “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女人?”明显嘲讽的语气。   叶佳瑶看了他两眼:“你吃错药上我这来发疯么?我是不是女人关你什么事?”   “叶瑾萱,你再说这种话试试?”夏淳于吼道。   呃……   叶佳瑶被他凶的愣住,这是什么情况?自从再见面以来,他不都是好脾气由她打打骂骂的?今天是要来翻盘?神经病啊!   “你吼什么吼?我轮得到你吼吗?要摆世子爷的威风回你的侯府去摆,我不吃你这一套。”叶佳瑶毫不客气地凶回去。   尼玛,老娘自己烦都烦死了,懒得理你这种大爷。   夏淳于呼地站起来,目色凌厉,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一步一步朝叶佳瑶走过来。   叶佳瑶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不禁有些犯怵,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她也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货,人家真发狠了,她也怕的。   “你……你要干什么?”   外头姜月一溜烟跑了出去。   “爹,娘,不好了,世子爷和三夫人吵架了。”   姜婶惊讶道:“当真?”   “真的,我听见世子爷吼的好大声,三夫人也不让,娘,怎么办?”姜月有点儿慌。   “什么怎么办?那是他们两口子的事,咱们外人参合啥?越参合越糟糕。”姜叔说道。   姜婶想想也是,可心里又放不下,嘱咐道:“月儿,你去盯着,万一真的吵的不可开交,咱们还是要去劝上一劝的。”   姜月点点头,又跑了回去。   屋里,夏淳于是正在气头上,这个女人太没心没肺了,是,的确是他对不起她在先,可是他知错了,也得到报应了,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小心翼翼,靠进了怕她生气,疏远了又放心不下,连给她安排个住处都要费尽心思,免得她牛脾气上来不肯接受,因为那一份歉疚,所以他一再包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以为等她气消了,也就雨过天晴了。可是,现实并非如他所想。   她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如果,还有那么一点点在乎他的感受,她今天也不能跟淳风同乘一骑。   “叶瑾萱,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我告诉你,你已经是我夏淳于的人,就休想再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尤其是淳风,你要是再敢去招惹淳风,看我怎么收拾你。”夏淳于凶狠道。      第一百章 狠话      叶佳瑶终于明白他的火气从何而来,她和淳风同乘一骑这么巧就被他看见了?   果然被她料中,他只会来凶她,指责她不守妇道。   叶佳瑶也火了,她不再后退,昂着下巴反问道:“我是你的人吗?夏淳于,我曾经想过要做你 的人,可是在那个混乱无措的夜晚,你亲口否认了我,什么叫我招惹了淳风?你的脑子里除了这 些龌蹉的念头还有什么?你以为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就剩你们夏家两兄弟了?你少在我面前摆出 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我告诉你,你没有这个资格。”   “我喜欢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我就是跟人家上床了你也管不着。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直戳他心窝,尤其是最后一句,仿佛一包火石丢进了正要爆发的火 山口,瞬间炸开来,怒火如岩浆喷薄而出。   夏淳于大手高高扬起,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叶佳瑶把脖子梗的更直,冷冷地看着他。   打啊,有本事你就打。   夏淳于的手在颤抖,心在一点点的变冷,冷到结成冰。   他拳头落下,擦着她的发际,将她身后的桌子击了个四分五裂。   叶佳瑶惊魂未定,没想到他的拳头真的会落下来,看着散了架的桌子,不由后怕,如果这拳 头落在她身上,只怕是要没命了。   夏淳于极力平复着心中怒火,等他再抬眼时,眼底已是一片森寒冷冽,他冷冷注视着她一字一顿道:“叶瑾萱,你以为你是谁?你当我容忍你,让着你是因为喜欢你吗?我不过是可怜 你,想要发一发善心而已,既然你不需要,那么,我全部收回。   说狠话的时候很过瘾,但是当对方用更狠的话还击的时候,才知道有多难过。   是的,她早知道他不喜欢她,对她好,无非是心里怀着那么一点点歉疚,可她总是忍不住的 生出那么一点点希望,希望不仅仅是如此。   现在,他终于把话说明白了……就像歌里唱的,所有的美好,都只是泡沫,轻轻一碰就破了。   “以后我都不会再来找你,我们之间就当做从来没有认识过,但是,我警告你,不许靠近淳”夏淳于狠狠说道,然后甩袖大步离去。   风,若是让我发现你们再有往来,别怪我不客气。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人,比她好的女人多的是,他何必捧着一颗真心让她践踏。   房门嘭的关上,发出巨响,仿佛整个屋子都在颤抖。   叶佳瑶茫然地望着那扇门,他走了,他说他不会再来找她了,他说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她不想哭的,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有什么好难过的?可眼泪还是止不 住的掉下来。   她慢慢蹲下来,收拾着一地的狼藉。   其实他对她的好,她都知道。   怕她受欺负,就派宋七跟着她。   知道琉璃来闹事,他立马就赶来替她解围。   怕她住在外面不方便,特意安排了这个住处。   真的只是可怜她吗?   那些意乱情迷的眼神,宠溺又无奈的苦笑,温柔关切地话语……   真的只是可怜她吗?   姜月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   “三……三夫人。”   叶佳瑶擦掉眼泪,自嘲地笑着:“你都听见了吧!那么,以后不要这样喊我了,会让我很难堪 的。”   姜月看她这样子,心里好难过,好想哭。   她一直觉得世子爷和三夫人很般配,虽然因为各种原因,世子爷和三夫人还不能名正言顺的 在一起,但是,他们肯定会在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   难道,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姜月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三夫人,只能蹲下来,帮三夫人一起收拾。   “哎呀,怎么闹成这样呢,世子爷也真是,明明心里喜欢着,一天到晚挂念着,为什么就不能”姜婶进来,看到一地的狼藉,忍不住抱忍让着点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闹成这样子。   怨。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叶佳瑶觉得很难堪,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一定很糗,像个被男人 甩了的可怜虫。   “娘,别说了。”姜月小声道,三夫人已经很难过,娘说这些只会让三夫人更难过的姜婶住了嘴,却是忍不住叹息连连。   母女两把地上收拾干净了,姜月又去打来一盆水:“瑶瑶姐,别难过了,洗把脸会舒服些。   她想来想去,还是这样称呼比较好。   叶佳瑶点点头,低低道:“谢谢你了,我没事,你去歇着吧!”   她当然会没事,再糟糕的事都经历过了,这点小挫折又算什么?没有他,她还有小景,没有 了小景,她还有厨艺,饿不死。   嗯,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佳瑶这样安慰自己。   夏淳于气冲冲地回到侯府,问了下,淳风还没回来,这臭小子,天天往外跑,屁股不着家 的,是该好好约束约束了。   回屋冲了个凉水澡,去了一身浮躁,夏淳于拿了本书歪到榻上,翻了几页,却是一个字也入 不了眼。   耳边总是回响着她那些狠绝的话。   臭丫头,有你后悔的时候。   乔汐进来奉茶,自觉地汇报大宝二宝的情况。   “大宝今天好像吃不太下饭,不知道什么缘故。”   夏淳于道:“是不是病了?去请个大夫瞧瞧。”   呃……乔汐愣在那,请大夫?请什么大夫?有大夫能给兔子看病?   夏淳于自己也觉得这话有问题,想了想,说:“你去告诉管家,让他去找个有养兔子经验的人 来看看。”   乔汐刚走,宋七又进来,惴惴不安地说:“世子爷,姜离来了。   夏淳于漠然道:“来做什么?   暗地里却是竖起了耳朵。   宋七觉得自己罪孽大了去了,要不是他多嘴,世子爷和叶小姐也不会吵架。”   “世子爷,姜离说,叶小姐哭了,哭的好厉害。   夏淳于一下子直起身,想了想,又歪了回去。   她不是很拽吗?哭什么哭?自己嘴巴跟刀子似得,也不想想别人受不受得了,轮到自己头上 就不行了?让她哭去。   “那又如何?”夏淳于漠不关心道。   宋七垮着脸,世子爷,这话怎么问我呢?叶小姐是您的女人,又不是我的。   宋七边看世子爷脸色,嗫喏道:“小的觉得,这事儿也不能怪叶小姐,多半是三少爷主动的, 您也知道三少爷有多热情,叶小姐又是男子装扮……”   夏淳于把书一扔,面无表情地看着宋七,宋七吓的一哆嗦。   “说够了没?够了就滚。”夏淳于冷冷道。   让人无法忍受的可不是仅有这件事,她说的那些话,都够得上拖去浸猪笼了。   在乎他,那就随她去好了。而且,他也放了狠话,男人说话做事,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到就要做 到,他就不信自己会放不下。   可是旋即眼前又浮现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夏淳于烦躁的甩头,却怎么也甩不掉,拿本书盖在 脸上,懊恼的想,他是不是把话说的太绝了?   宋七灰溜溜的走了。   出去见姜离:“世子爷这会儿还在气头上,兴许等他气消了就没事了。   姜离无声叹息,就像爹说的,这是他们两口子的事,别人插不上嘴,但他真心觉得三夫人是 个好女人,她的身世遭遇让人同情,明明是千金大小姐,却沦落的女扮男装讨生活,多么不容 易。明明可以锦衣玉食,世子爷不是不会养她,但她宁可自己起早贪黑,靠自己不靠别人,试问 有多少女人能像三夫人那样坚强?   也许男人都喜欢女人柔弱一点,听话一点,所以,就看不到三夫人的好了。   “你先回去,让你娘和你妹好好照顾叶小姐,世子爷这边,我会想办法的。   姜离点点头,转身离去。正巧碰上夜归的夏淳风。”宋七上前拱手作揖。   “三少爷。   夏淳风用扇子指指姜离的背影:“那人,谁啊?”   “是二少爷叫来做事的。”宋七敷衍道。   夏淳风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又问:“我二哥睡了吗?”   “还没,在房里看书。”夏淳风说着往里走,关于天上居的事,他觉得有必要跟二哥说一声,他和小景“那我去找他。   去查了,找到孙老板,威逼利诱总算问出这幕后指使之人,说是宫里来的,他和小景都猜测是琉 璃郡主搞的鬼。   “哎……三少爷,您别去。”宋七拦住他。   夏淳风眉梢一挑:“为什么不能去?”   宋七心说,今儿个的事就是因你而起,世子爷的心情已经很糟糕了,你要再去他眼前晃,不 是更让人糟心吗?   “二少爷今儿个心情不好,先前还发了通脾气,三少爷还是先不要去了,去了不讨好说不定还”宋七道。   要被数落。   夏淳风听得头皮发麻,那还是不要去好了,这件事他们自己也能解决,大不了得罪琉璃郡 主。   “那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二哥了。”夏淳风撇嘴道,径直回自己的院子。   宋七抹了把汗,甚感头大,这场风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      第一百零一章 原来如此      第二天,叶佳瑶顶着一双熊猫眼去天上居,还好,大家也是精神萎靡,谁也好不到哪里去。   叶佳瑶拍拍手:“大家都打起精神来,酒楼开一日,我们就要做好一日的工作,用最佳的状 态,最好的服务,最美味的菜肴迎接客人,再说了,也许事情没那么糟糕,还有转机,别弄得酒 楼没事了,咱们心不在焉的倒把客人得罪光了。”   邓海川响应道:“尧哥说的对,酒楼还没关呢,大家要有信心,就算今天是最后一天,咱们也 要来个完美收官。”   钟祥也道:“大家都干活吧!”自己带头开始打扫卫生。   没多久,黎掌柜垂头丧气地来了,招呼大家开会。   叶佳瑶道:“你们先别去,我去瞧瞧。”   看黎掌柜那样,是要召集大家说散伙的事,三天还没到呢,现在就说放弃,太早了点。   “掌柜……”叶佳瑶和钱管事一道进了门。   黎掌柜抬眼,见只有他们两,问道:“其他人呢?”   叶佳瑶看他双眼布满红丝,憔悴不堪,昨晚肯定一夜未眠。   “黎掌柜,您是打算要放弃了吗?”叶佳瑶问。   黎掌柜重重叹息:“昨天我都给人跪下了,还是不行,这酒楼是保不住了,七年啊,做了七 年,才有今日的天上居,说关就要关了。”   “昨晚上,我跟几个同行商议过了,你们如果愿意,可以到他们那边去做事,只是,待遇没有 这里好……”   钱管事道:“掌柜的,昨天您走的早,李尧请了景小王爷来,小王爷答应帮忙了。   黎掌柜怔愣住,不敢相信地看着叶佳瑶:“李尧,这是真的?”   叶佳瑶点头道:“小王爷是答应帮忙,已经去查了,看到底是怎么个请况,只要查到原因,我”   想,咱们对症下药总能解决的。   黎掌柜刚才那么伤心沮丧都忍着没掉眼泪,这会儿听到还有一线希望,不由的老泪纵横,哽 声道:“李尧,多亏了你,要不然,这么多年心血亏了不说,大家跟了我这么多年,到防炊济桓着落,我对不起大家……”   叶佳瑶苦笑,说不定这事还是因她而起的呢!她才是罪魁祸首。   “尧哥,小王爷派人来了。”邓海川跑上来传话。   叶佳瑶精神一震,这么快就有消息了么?   黎掌柜紧张道:“李尧,你快去。”   “那……午饭?”   “还管什么午饭,大事要紧,你先看看是什么情况,如果需要我出面,要花银子,你跟我说。”黎掌柜心急道。   叶佳瑶出去一看,是小景的跟班平安。   “小王爷在哪?”   平安道:“就在前面的茶馆里,小王爷说这里说话不方便,请您过去说话。   叶佳瑶心里咯噔一下,这么说来,这事真的跟她有关,要不然小景不必这么小心。   跟着平安去到茶楼,夏淳风也在,叶佳瑶看到他就觉得别扭,要不是他昨天那么热情,蠢驴 也不会发飙,算了算了,这样也好,总算让他说出了心里话,她也不用再纠结了。”赫连景道。   “尧尧,坐。   “你们已经查到了?”叶佳瑶问道。   赫连景和夏淳风对望一眼,赫连景道:“问出来了,是宫里的人传出话来,让孙老板收回酒 楼,孙老板的儿子就在宫里当差,似乎受到了威胁。”   宫里……叶佳瑶立马想到了琉璃。   “我们两寻摸着,估计是琉璃郡主在找你麻烦。”夏淳风道。   叶佳瑶冷笑:“她还真是执着啊!她堂堂一个郡主,却用这等卑傻氖侄卫炊愿兑桓隼习傩眨真够磊落啊!”   “堂堂郡主?”夏淳风嘴角一斜,讥讽道:“子曾经曰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琉璃就是女子 与小人的完美结合,她做事,从来不讲究正大光明,怎么阴险怎么卑鄙怎么来,多少人吃过她的 亏,有苦难言。”   赫连景也道:“正因为如此,这事才麻烦,琉璃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就算有太后压着她, 她也要想方设法达到目的。”   “从来都是别人让着她,从来都是她让别人吃亏,李尧,你是第一个让她吃了亏的,所以,她”夏淳风道。   会像只苍蝇一样一直围着你,追着你。   叶佳瑶被他们说的毛骨悚然:“喂,你们两能不能不要这么吓唬人?”   两人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叶佳瑶泄气道:“好吧!算我惹上了女魔头,照你们这样说来,她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要让天 上居关门吧?天上居又不是我的。”   夏淳风手握纸扇一下一下的敲着掌心:“也许天上居只是第一家因你而关门的酒楼,说不定她 会放出风声,哪家酒楼敢聘用你,就会成为第二个天上居。”   “她要断我生计?”叶佳瑶笑了:“天下这么大,离开金陵我照样讨生活,她断得了吗?”   “就是,大不了,尧尧到王府来做事,我请他做大厨。”如果只是这样,赫连景一点也不担心。   夏淳风道:“等着吧,这绝对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赫连景道:“我昨晚想了个主意,尧尧,不如我把这栋楼买下来如何?琉璃郡主再霸道,也不 敢把主意打到赫连王府头上来。”夏淳风扇子一合,赞同道。   “好主意。   叶佳瑶踟蹰着问:“卖一栋楼要多少钱?”   赫连景笑眯眯地说:“银子不是问题,现在这栋楼在孙老板手上犹如烫手山芋,有人接手他还 巴不得,我就趁机砍价。”   叶佳瑶心想,一栋楼少说也要好几万银子,就算赫连王府再有钱,也是一笔大数目,为了帮 她,让小景花这么多钱,这份情太重了,她还不起。   “还是不要了,小景,你帮我约一下琉璃吧,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想怎样,当面锣对面鼓说个 清楚,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来个痛快的。”叶佳瑶道,她自己结下的仇怨,她自己 解决。   “尧尧,你想跟他讲道理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还是我这个法子比较稳妥,再说,我买了这楼, 不,我索性把天上居也买下来,尧尧,你来做掌柜,我的背景,加上你的厨艺,天上居,必定成 为金陵第一酒楼。”赫连景越说越兴奋。   夏淳风也来了兴致:“好啊,我也要参股,我自己手头上还有一些体己,我再问我哥去要一 点,小景,咱们就这么办。”   “如果不够,再把赵启轩拉进来,那厮钱多的是,金陵子弟中就数他最有钱,而且他狐朋狗友 多,以后请客吃饭都放在天上居,关键是,赫连王府加上靖安王府再加上永安侯府,我就不信琉 璃还能折腾出花样来。”赫连景哈哈大笑。   “妙,实在是太妙了,没想到咱们还商量出一个生财之道来,赵启轩那厮肯定会赞同的。   风抚掌道。   叶佳瑶目瞪口呆,这两个家伙,还真是自说自话啊!把天上居买下来,黎掌柜能同意吗?人 家奋斗了一辈子才开了这么一家酒楼,辛辛苦苦经营这么多年,是你想买就能买的?   “我说你们冷静点成么?要开酒楼找别处开去,这天上居是黎掌柜的命,他是不会卖的。   瑶一盆冷水泼下去,给两个头脑发热的家伙降降温。   呃……这茬倒是没想到。   “可是,如果我们不买下来,琉璃没完没了怎么办?”赫连景悻悻道。   “所以,你们帮我约琉璃,我自己跟她谈。”   “不行,琉璃肯定会为难你的,我不能让你被人欺负了。”赫连景坚决反对。   夏淳风思忖道:“要谈也行,我们两陪你去谈,大不了撕破脸,等她嫁过来,休想我喊她嫂 子,哎,这种人进了哪家,哪家就得倒霉。”   叶佳瑶脑子里嗡的一下,嫂子?琉璃要嫁给谁?淳于吗?   赫连景问道:“婚事已经定了?”   夏淳风连连摇头:“八九不离十了,太后看中的,还能更改吗?”   “那倒也是,我听我娘说,太后就是中意淳于哥。”   “所以啊,家门不幸。”   叶佳瑶弱弱地问:“那你哥是什么意思?”   夏淳风眉毛一挑:“不清楚,没问过他。”   “怎么说呢!有利有弊,有得有失,谁娶了琉璃,谁就能继承七王爷的所有,这份恩典,还是”赫连景中肯地说。   不小的。   叶佳瑶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   难怪淳于看不上她,原来是有这么个重量级的郡主等着他娶,娶了琉璃便能换得似锦前程, 很划算呢!   这么一比较起来,她还真是渺小的不够瞧了。   “尧尧,在想什么呢?”赫连景看她神色恍惚。   “哦,没什么。”叶佳瑶艰难地挤出个笑容。   “哎,本来,我哥出马,这事不难解决,琉璃还是肯听我哥的话,可我哥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夏淳风叹息道。   了,听说脾气爆的很。”估计是为了西蒙的事吧,我哥准备请缨出征呢!我哥和你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说不定 会再次联手。”赫连景道。   叶佳瑶已经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脑子里都是淳于和琉璃在一起的画面。   尼玛,难怪昨晚话说的那么狠,原来是要成亲了,要娶琉璃了,急于跟她划清界限了。      第一百零二章 赔罪      叶佳瑶就好比吞了个苍蝇,恶心的要死,亏她昨晚辗转反侧,觉得自己话说过头了,觉得自 己确实不该跟淳风同乘一骑,觉得他生气是因为他在乎她……想了很多很多,结果,真相竟然是这 样不堪。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大笑话,被他欺负,被他未来的老婆欺负,当她是软柿子么?   尼玛,本来还想低个头认个错,息事宁人算了,现在,这梁子结大了,琉璃是吗?郡主是 吗?不可一世是吗?好,我就让你好好显显威风,让大家都来看看你是如何不可一世。   叶佳瑶重燃斗志,心中有了主意,招手示意两人靠近一点,如此这般嘀咕了几句。   赫连景和夏淳风听的目瞪口呆,我草,太狠了吧!   “怎么样?”叶佳瑶问道:“淳风,如果你怕得罪你未来嫂子,这个计划你可以不参加。”   “我怕她个屌,我又不欢迎她当我嫂子的。”夏淳风怪叫道。   “倒是小景,琉璃可是他亲表妹。”   赫连景说:“就因为是亲表妹,所以要给她点教训,现在吃点小亏,将来才不会吃大亏,她就 是被惯坏的。”   “这么说来,你们都同意我的建议?”   两人愣愣地齐齐点头,脑子里不由的浮现琉璃再度被狠狠收拾的窘样,居然有点小小的兴 奋。   翌日一早,夏淳于下了值就去了趟普济寺直到下午才回城,路上遇到赵启轩:淳于哥,你是去澜庭轩?”   夏淳于蹙眉:“去澜庭轩?”   赵启轩看他反应便知道自己会错意了,他还以为淳风也叫了淳于呢!忙道:“没事没事,那小 弟就先告辞了。”   赵启轩匆忙告辞。   夏淳于心下疑狐,赵启轩为何突然神色慌张?莫非澜庭轩有什么事?   夏淳于策马走了几步,心神不宁,吩咐道:“宋七,你去澜庭轩看看。”   “是。”宋七领命调转马头。   一两豪华的马车向澜庭轩驶来,马车里,坐着两位华服俊美的少年。   赫连景低声下气地说:“琉璃,那李尧与我有,你就看在我的情面上,放他一马,成不?也不是故意要得罪你,不知者不怪嘛,他若知道你的身份,肯定对你恭恭敬敬啊!”   琉璃不屑道:“赫连景,我说你也太逊了吧!逃家就逃家了,结果还差点回不来,还要靠一个 厨子接济,如今更是沦落到为一个厨子来跟我低声下气,赫连景,你的身份呢?你的骄傲呢?也 太丢脸了。”   “琉璃,你不要一口一个厨子,看不起平民百姓,殊不知太祖也是打铁出身,我祖上也不过是 个马夫,你我的尊贵并非与生俱来。”赫连景道。   琉璃嗤鼻,斜斜地瞅了他两眼,说:“命乃天定,太祖是真龙,潜龙于渊,势必要一飞冲天, 你还拿太祖说事,信不信我告诉皇姑母,抽你几个大嘴巴。”   赫连景极度无语,本来还想劝她几句,她若肯就此作罢,今日的计划便取消,为她留一分颜 面,既然她这般食古不化,那就随她去,自作孽不可活。   “那你说,到底要李尧怎样做,你才能放过他?杀人不过头点地。”赫连景道。   琉璃很不服气,不就是个厨子吗?赫连景帮李尧还说得过去,可恨的是,淳于和太子哥哥, 凭什么一个个的都向着李尧?他们越是这样,她就越要把李尧踩在脚底下。   怎样才能放过?她还真没想过要放过,不折腾到她满意,她是不会罢手的。   “那就要看本郡主的心情了。”琉璃傲慢地说道。   马车在澜庭轩停下,琉璃淡淡扫了眼“澜庭轩”的招牌,嗤鼻道:“他想赔罪就在这种地方?”   “澜庭轩是金陵最好的茶楼了。”赫连景道。   琉璃冷笑一声,往里走。   “不是说金陵最好的茶楼么?怎么空荡荡的,都没人?”琉璃左右一看,一个客人也没有。   赫连景道:“包场了,这种事,还是不要有旁人在的好吧!”   琉璃斜了他一眼:“你还真是为他着想,怕他丢脸么?我却喜欢人越多越好呢!”   赫连景摸摸鼻子,心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上到二楼,叶佳瑶已经二楼大堂恭候:“小的见过郡主,给郡主请安。”说罢深深一揖。   琉璃瞟都不瞟她一眼,施施然地在摆满了茶果的那一桌坐下,也学着公子哥的潇洒模 样,“哗”的打开扇子,慢悠悠地摇着。   赫连景道:“李尧,你要诚挚的给郡主道歉,要不然,谁也帮不了你。”   叶佳瑶诺诺:“一定一定,我若知道是郡主,便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得罪郡主不是?”   叶佳瑶斟满茶,双手奉上:“小的有眼不识金镶玉,得罪了郡主,还请郡主原谅则个,恳请郡 主放过天上居,黎掌柜是无辜的,天上居是他多年的心血,还有天上居的伙计们,如果天上居关 门,他们都将无处可去,小的一人的错,小的愿意一人承担。”   琉璃冷笑道:“你一人承担?你承担得了穑俊“冤有头债有主,一切都是小的的错。”叶佳瑶诚惶诚恐。   “哼,当然是你的错,但是天上居也有份,本郡主可没忘记,当日你们这些人是如何对本郡主 的,本郡主记得一清二楚,想让本郡主饶了你们,没门,本郡主就是要天上居关门,就是要让你 沦为丧家犬,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琉璃冷哼道。   叶佳瑶道:“当日,郡主因为吃不到冰饮故而责怪钱管事,扬言要抄了酒楼,钱管事也没有说 半个对郡主不敬的字,而是一味抱歉,不是吗?其他人更没有置喙半句,不是吗?只有小的,没 能忍住,才顶了几句,不是吗?郡主之所以吃不到冰饮,也是小的无能,一天只能做两百碗,让 一心想吃冰饮的郡主失望,所以,说来说去,错只在小的一人。”   “照你这么说来,错的不是你们,而是本郡主咯?”琉璃愠怒,这算什么赔礼道歉?   “非也非也,郡主何错之有?郡主光临天上居,是看得起天上居,给天上居面子,我们是不知 道郡主的身份,不然一定列队欢迎,莫说是一碗冰饮,早知道郡主要来,我们便一碗也不卖,全 留着给郡主,郡主要喝几碗就几碗,就算要拿来倒掉洗手做面膜,也是我们的荣幸。所以,错还 是在小的。”叶佳瑶无比诚恳道。   “你少在这里放马后炮,你知道自己当时的嘴脸有多可恶吗?”琉璃怒道。   “是是小的可恶,小的罪该万死,郡主说要抄了酒楼的时候,小的竟然觉得不关自己的事直到听到郡主扬言要把小的下大狱,小的才跳出来,小的真是太自私了……小的当时真心觉得因为 没能多做一碗冰饮就要被下大狱有点冤。”   赫连景忍俊不禁,转过脸去嘴角抽了抽。   “呸,你少在这里东拉西扯,你个狗东西,居然敢骂本郡主有口臭,你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 牙。”琉璃大怒。   “是是,小的非但吐不出象牙,连狗牙也吐不出来,郡主不过是火气大了点,小的实在不该说 您有口臭。”   “你还敢说。”琉璃杏眼圆睁,真想把他满口牙都给打下来。   “是是,不说了,小的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小的再也不敢说郡主有口臭了,郡主香的很,郡 主就算放屁也是香的。”叶佳瑶小心翼翼赔不是。   赫连景实在是忍不住了,嘴巴都要抽歪了,又不敢笑出来。   琉璃毕竟是个女孩子,什么口臭啊屁啊,都是很忌讳的,这个混蛋,口无遮拦的,让她忍无 可忍。   琉璃愤怒的拍桌子,结果把手拍痛了,痛的飚泪花。   “李尧,你个混蛋,你休想本郡主饶过你,你的账,本郡主会慢慢跟你算,本郡主要你生不如 死,后悔你爹妈把你生到这个世界上。”琉璃叫嚣道。   叶佳瑶故作茫然道:“还有别的账吗?”   “你少给我装糊涂……”琉璃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家伙。   叶佳瑶思忖了下,恍然道:“郡主是指发生在大街上的事吗?哎呀郡主,这件事小的也是没办 法啊!当时郡主调换了小的钱袋子,还诬陷小的偷了您的钱袋子,满大街的人都指着小的说小的 是贼,小的辩解又不成,差点就要被剥光了游街啊!”   “那是你活该,得罪了本郡主,你还想善了?”琉璃气囔道。   “小的是不知道您的身份,要是知道,小的宁可被绑了游街也不敢说自己郡主是一对龙阳啊, 郡主女扮男装,俨然就是个俊俏的少年,小的眼拙,哪里看得出来,小的情急之下也想不出别的 好法子脱困,要不,这样好了,为了表示小的是诚心实意的道歉,小的回那条街上,跟路过的每 一个人说清楚,当日的少年并非小的相好,而是尊贵无比的郡主,以还郡主一个清白,如何?”   琉璃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几乎要喷血而出。她怒不可遏,目光四下搜寻有没有可以当凶器 的东西,一眼瞄到了赫连景腰间的佩剑,三两步冲过去,拔出佩剑,指向叶佳瑶。   “本郡主要杀了你……”   “住手!”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第一百零三章 不想听也要听      夏淳于得到消息,说琉璃要对天上居下手,小景包了澜庭轩试图化解琉璃和瑶瑶之间的矛 盾。   在琉璃眼中,瑶瑶不过是卑微的蝼蚁,可以任她为所欲为,想用和谈的方式化解矛盾简直幼 稚的可笑。   他怕瑶瑶吃亏,不假思索便赶了过来。   果然在楼梯上就听见琉璃叫嚣着要杀人。   楼上三人都怔愣住,没想到夏淳于会突然出现。   赫连景想的是:难道是淳风通知了淳于哥?   叶佳瑶想的是:他赶来保护自己的未婚妻么?   而琉璃想的是:好啊!夏淳于,你又要来跟我作对了。   在三人或疑惑或愤怒或凝冷地目光注视下,夏淳于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大步走过 来,一把夺了琉璃手中的剑,随手一甩,长剑飞出去,“噔”的扎进了柱子里,剑身还在颤抖,发 出“嗡……”的争鸣声。   “你闹够了没有?”夏淳于喝道,却是冲着琉璃。   琉璃不可思议地望着夏淳于,这个即将成为她夫婿的男人,现在却用这样一种很厌弃,很生 气的目光看着她,凶她。   顿时委屈地泪水像决堤的河倾泻而出:“你凭什么凶我?我被人欺负,你不帮我还凶我。”   叶佳瑶有点发懵,她以为蠢驴要吼的是她,怎么冲着琉璃去了?   “你被人欺负?”夏淳于冷笑一声:“赵琉璃,这么些年来,你又欺负过多少人?褚军不过多看了你一眼,你就要他当你的箭靶子,活活射瞎了人一只眼,差点送命,太子陪读柳公子不过 是不小心念了句含有你名字的诗,就被你淋了水关在巷子里冻了一夜,高烧不退,整整病了三个 月,还有赵启轩,就因为一句戏言,被你大半夜的扔进荷花池,差点淹死,你宫里的宫女太监是 整个皇宫中换的最勤快的,不是因为他们做的不好,而是你这个主子太难伺候。”   夏淳于咄咄逼人:“你自己欺负别人的时候心里倒是痛快,有没有想过别人是什么感受?你不 过是被李尧占了几句嘴上便宜就受不了了?难道你觉得你欺负别人就是理所当然?你就受不得半 点委屈?”   琉璃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要不是扶住了身后的桌子,几乎站立不住。   夏淳于还没完,继续说道:“你以为人人见了你都点头哈腰就是对你的尊敬?殊不知别人心里 是怎么想你的?背后又是怎么称呼你的?赵琉璃,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失去了太后的庇护,还 会有谁高看你一眼?那些围在你身边对你卑躬屈膝,阿谀奉承的人里面有没有一个是真心对你? 你有没有想过当你落难,会不会有人站出来拉你一把?”   “我不要听你说话,你也是个混蛋,我不要理你了。”琉璃快要疯了,歇斯底里地喊着,从来没 有人对她说这些,而且这个人还是她很在意的人,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她,把她说的这么不堪,泪 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串串掉落。   叶佳瑶摸着小心肝,妈呀,蠢驴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难道就不怕琉璃恼了不肯嫁给他?   赫连景望了眼左边紧闭的包房门,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不忍耳闻,琉璃这回是真的糗大了。   “你不要听,是因为你那双高贵的耳朵只听得进奉承,你不要听,是因为你无法正视自己内心 的丑陋,赵琉璃,你父王人称七贤王,贤明远播,而你,给你父王脸上抹了黑,辱没了他的名 声,持宠而娇,无法无天。”   夏淳于逼近一步:“你不要听,我也说了,不吐不快,赵琉璃,你好自为知吧!”   说罢,夏淳于一把拉起叶佳瑶的手,转身就要离去。   “夏淳于,你给我站住。”琉璃嘶吼着,他怎么能骂完她后牵着她敌人的手离开?   咣当,桌上的茶杯被琉璃顺手一带,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又是咣当一声,左边包房的门开了,一群人滚了出来。   “哎哎,都说别挤了,还挤上来,快起开,小爷腿都要压折了。”被压在最底下的赵启轩囔囔起 来。   一群人七手八脚爬起来目瞪口呆地望着堂中四人,被震撼到了。   夏淳于定睛一看,赵启轩,淳风,还有柳公子,褚将军……诸位王公子弟,似乎这几年被琉璃 整过的人都在场。   这是什么情况?夏淳于厉眼瞪向叶佳瑶,叶佳瑶瘪着嘴低下头。   夏淳于又瞪小景,小景避开他的目光,手握空拳干咳两声,以掩饰尴尬。   这本来就是尧尧的计划,把这几年被琉璃欺负过的人都请了来,早早躲在两边看好戏,谁知 道淳于哥会突然闯来进来。   琉璃悲愤了,她有生以来最窘的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了,大家都听到她被李尧揶揄,被夏淳 于痛骂,她还有什么脸面?终日都是她在笑话别人,如今她成了别人眼中的笑柄。   “我跟你们势不两立,这事,没完。”琉璃痛哭着,一把推开夏淳于,跑下了楼。   赫连景忙道:“我去看看。”   也追了出去。   赵启轩爬起来,掸了掸衣袖,竖起一个大拇指,笑呵呵地说:“淳于哥,您是这个,也只有您 敢说真话,小弟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   夏淳风后面踹了他一脚:“废话这么多,还不快走。”   大家一窝蜂的溜了,出了门,一个个的无不长舒一口气,感觉压抑在胸口多年的阴霾都一扫 而空,太特马地振奋人心了,女魔头也有今日啊……   “哎,你哥脸色不太好啊!”赵启轩对夏淳风说。   夏淳风也是心有戚戚,第一次见二哥发飙,太吓人了。   “咱们把李尧留在上面,没事吧?”赵启轩担心地望了眼楼上。   夏淳风踟蹰道:“应该没事吧!我哥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要不,咱们留下来瞧瞧?”赵启轩建议。   楼上只余夏淳于和叶佳瑶。   叶佳瑶也想溜,却被夏淳于一把拉住。   “难道你不想解释一下?”夏淳于直直地盯着她,冷冷说道。   “有,有什么好解释的?”叶佳瑶支吾道。   “他们躲在包房里是怎么回事?”夏淳于其实已经猜到了大概,但他要瑶瑶自己说。   “什么怎么回事,我叫来壮胆的,不可以吗?”叶佳瑶撇嘴道。   她是真没想到他会来,而且一来就把琉璃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叫来的?你有这么大能耐?说,这是谁的主意?”夏淳于语声硬冷。   叶佳瑶甩开他的手,抓的这么紧,骨头都要被他掐断了。   “你凶什么凶?还没骂过瘾是吗?不是说再也不见我了?那你来干什么?”   夏淳于气恼:“你有几个胆子,敢和琉璃对着干?我要不来,你以为你揶揄她几句,让她出个 糗,你就算讨到便宜了?就能解决问题了?”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又没人让你来。”叶佳瑶悻悻道。   “你自己解决,你怎么解决的?把淳风和小景拖下水,你还真是会利用人啊。”夏淳于恼火的 是,她遇到了难处想不到找他,尽找小景和淳风,那两小子除了出馊主意还能做什么?   叶佳瑶被他刺激到了,又像只刺猬一样竖起了满身的刺:“如果在你眼中,为朋友出头,请朋 友帮忙也算利用的话,那我承认我利用他们了,行了吗?你是要拉我去治罪还是怎样?你后悔得 罪了未婚妻?行啊,你把我绑了送到她面前请罪去啊。”   夏淳于怒道:“你胡说什么?什么未婚妻?你又听谁乱嚼舌根。”   “是不是乱嚼舌根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别来问我。”叶佳瑶剜了他一眼:“世子爷,如果没别的 事,我要走了。”   “站住。”夏淳于吼道。   叶佳瑶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夏淳于脸都黑了,臭丫头,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大步上前,抓了她的手臂跟拎小鸡似得,抓着她下楼。   “喂喂,疼,骨头要断了……”叶佳瑶呼痛。   夏淳于冷哼一声,脚步不停,手上却是稍稍松了劲,直把她拖到了他的马前,扶着她腰,托着她的臀,轻轻一送,就将她推上了马。   “你干嘛?我不要骑马,我自己会走。”叶佳瑶要跳下来。   夏淳于一个飞身上马,紧紧箍住了她,凶道:“给我闭嘴,老实点。”   老实你个头,你是我什么人啊?都说当做不认识了,还同乘一骑?叶佳瑶心里腹诽。   “哼,你就不怕被你未婚妻看见,说你搞断袖吗?”叶佳瑶嗤鼻道。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什么未婚妻。”夏淳于郁闷道,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谁特马的乱说。   “我管你有没有,又不关我的事,我只关心我自己的清誉,你快放我下马,不然……”   “不然怎样?”   叶佳瑶想想还真是不能拿他怎么办,挣又挣不脱,打又打不过,情急道:“不然我咬你。”   此言一出,两人皆是默然,回想起在黑风岗那次,她咬着他的鼻子不放,非要逼他发誓,一 时间柔肠百转。   赵启轩和夏淳风从街角转出来,看着淳于带着李尧策马离去,两人面上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 色。      第一百零四章 我要你      夏淳于带着叶佳瑶出了城,离了繁华的街道,可以恣意驰骋。   风在耳边呼啸,两旁的树木急速后退,笔直的官道一直延伸向夕阳渐沉的远方,他们似在逐 日,只有目标,却不知终点在何处。   然而,叶佳瑶无心享受疾驰的快感,她知道身后的男人是在以这样的方式发泄心中郁火。   如果他知道她的计划,肯定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痛骂琉璃,他心疼了吗?后悔了吗?他是不 是要把她带到无人处做掉啊?   夏淳于说不出是怎样的心情,这几天他的思绪一直很混乱,分手说说容易,做起来太难,什 么一口唾沫一个钉,那钉子全都扎在了他心上,要不是碍于面子,估计他三天都撑不下去。所 以,当他听到她在澜庭轩,立马就赶了过去。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名正言顺的台阶,不是么?可是,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骨 气?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便是如此吗?   夏淳于一边为能重新拥着她而庆幸,一边又痛恨自己的放不下,真真是纠结矛盾。   策马越过小溪,水花溅了叶佳瑶一脸,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夏淳于,够了啊!你想把我埋了 也不用挑地,随便扔哪就行了。”   这是什么话?她以为他带她出来是要处理了她?把他想成什么人了?夏淳于为之气结,冲过 小溪后就在岸边的草地上停了下来,自翻身下马后,拽住叶佳瑶的的胳膊,把她拽了下来”   叶佳瑶跌进他怀里,抱怨道:“你干嘛?这么粗鲁。   夏淳于冷哼道:“难道埋你还要温柔的埋?”   “活埋还是死埋啊?”叶佳瑶楼住他的脖子,粘了上去,撒娇地口吻。   人,还真让她有点儿犯怵,不得已,施展一下美人计。   夏淳于面无表情:“你喜欢怎么埋?”   “还能选择啊!你真是个善良又大方的杀手。”叶佳瑶笑了起来:“那我能不能找个伴一起埋 啊,一个人太孤单了。”   看着她笑颜如花,夏淳于不由晃神,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你想找谁作伴?我好人做到底,给你弄来陪你。”   叶佳瑶认真的想了想,笑眯眯地看着他:“找你行不?”   夏淳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低头狠狠吻上那娇艳欲滴的唇,带着惩罚的意味,发泄着 被相思折磨的苦闷,粗鲁又霸道,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才好。   尼玛,这么凶残?她的舌头都被他吸痛了,叶佳瑶火起来,变被动为主动,也去勾他的舌 头,与他展开舌尖大战。   只是她的反击在夏淳于看来,变成了热情的回应,于是,越发的动情,更加深入的掠夺。   两人一起滚在了草地上。   大黑马鄙夷地看着滚在一处的两人,打了个响鼻,慢悠悠地走开觅食去。   这种费体力的战斗,叶佳瑶明显不是对手,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毫无反击能力,只能任他 予取予求。她悲愤地想,这样下去的话,也许她会成为史上第一个被吻死的人。   就在叶佳瑶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终于放开了她,深邃的眸底有炽热的火焰在跳动,灼灼地将 她凝望。   他喘息着,低喃着,坚决地:“瑶瑶,我要你。”   是的,他要她,疯狂的想要她,想要深深埋进她的身体,用最直接的方式触及她的心魂;想 要看她在他身下绽放,意乱情迷的样子;想要听她用娇柔的声音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想要关于 她的一切的一切,身和心,全都要……   因为缺氧导致大脑反应迟钝,况且她只顾着呼吸新鲜空气,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三下五除 二解开了她的束缚。   “不要……”她惊呼出声,下一刻反对悉数被他堵了回去,他再次吻了上来,热切地急切的吻, 霸道却不失温柔。   叶佳瑶挣扎着,内心在抗拒,他凭什么要她啊!不是都说分手了吗?对她挥之即去,召之即 来,当她是什么?他的玩物吗?可是逐渐燥热的身体出卖了她,他几乎毫不费力便深深闯了进 来。   他在她耳边发出满足的叹息,低低唤她的名字:“瑶瑶,别再逃了,你逃不开的。   叶佳瑶委屈道:“明明是你不要我的。”   他哂笑:“我收回。”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说不要就不要。”叶佳瑶气道。   “男子汉大丈夫也要知错就改。”他比她更理直气壮。”叶佳瑶赌气道。   “晚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他眼中的笑意越发浓郁:“这么说你承认喜欢过我。”   “没有,你想得美,我就是喜欢小猪小狗也不会喜欢你。”叶佳瑶囔囔着否认。   他的眸色一深,分身退出稍许,然后狠狠顶了进来,一次又一次。   “唔……”叶佳瑶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他嘴角噙了抹狡黠的笑意,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嘴犟,你看你的身体可比你诚实多了。   她的内里湿润又火热,紧致的包裹,舒服的令他只想叹息,什么是天堂他没有见过,但他以 为,有她的地方,就是他的人间天堂。   叶佳瑶羞愤不已,这是本能的反应好吗?她又不是木头,被人自己喜欢的人这样对待,当然 会有反应。   “无耻。”叶佳瑶鄙视他。   他俯下身来,吻上她胸前的丰盈,用舌尖拨弄,低哑着说:“只要你喜欢,我不介意更无耻一点。”   他果然十分无耻起来。   “不要,会有人来的……”   “哪有人?除了大黑。”夏淳于的视觉和听觉都比常人要敏锐的多,一直在留心周围的情况,他 可不想瑶瑶最美好的样子被别人看去,瑶瑶是他的,他的专属。   不过大黑好像不太老实,一边吃草一边还望这边瞄,夏淳于凌厉的眼刀飞过去,大黑打了个 哆嗦,又走远几步。   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山谷,只余天边一缕霞光,河岸清风,溪水潺流,虫鸣鸟语,山野的黄昏 寂静美好,只是今日的山野多了那男子粗重的喘息和女子柔媚的娇吟,更添了一份旖旎缱绻的色 彩。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佳瑶觉得自己快要虚脱而死了,这几天吃不下,睡不好,体力不支,禁 不住求饶。   “我不行了,你好了没……”叶佳瑶带着哭腔道。   夏淳于怜爱地亲吻她鼻尖,戏虐道:“真没用。”   叶佳瑶恼道:“那你找有用的人去。”   “已经晚了,我可不是随便的人,只好委屈你了。   “你随便起来不是人。”叶佳瑶张嘴想咬他,被他躲开了去。   妈蛋,跟个身手敏捷的人在一块儿,太吃亏了,都没法占便宜。   “你自己说的哦。”夏淳于开始加快速度大幅度的律动。   撞击的她就像在浪尖颠簸的小船,只能紧紧抓着身下的救命稻草,破碎的娇、“叫我的名字……”   “蠢……驴……”   “把舌头撸直了。”   “淳于……”   “再叫。”   “淳于……”   妈蛋,有完没完……   在一阵急速的律动后,夏淳于抽身,发在了她白皙平坦的小腹上。   叶佳瑶双目失神,除了喘息,连脚趾头都动不了了。   一刻钟后,两人衣冠整齐并肩躺在草地上。   暮霭渐沉,夜幕漫漫笼上四野。   夏淳于怀抱着叶佳瑶,神情无比餍足。禁、欲了这么久,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叶佳瑶缩在他的臂弯里,浑身酸软一动也不想动,思绪凌乱。   他还真是克制的好啊,每到关键时刻都能及时抽身,他防范意识这么强,是为了她好,还是 说,他压根就不想她怀上他的孩子?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明明她自己也不想怀孕,可人家不给她又心里不舒服。   不对不对,这性质不一样,像他们家那的大家族,长幼嫡庶尊卑分明,虽然他否认琉璃他的未婚妻,但无风不起浪,淳风和小景都知道这事,即便还没有最后拍板,也是八九不离十 了,太后相中的人,他还跑得掉吗?   他自己心里肯定是清楚的,退一万步说,即便他不娶琉璃,也会是别的望族千金,怎么轮也 轮不到她头上,他也是有顾虑的吧!所以才小心谨慎。   “瑶瑶,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我才是你的男人。”夏淳于道,对于今天发生的事,他还是难以 释怀。   叶佳瑶幽幽道:“你都说以后当做不认识了,我还能来找你?我可没那么厚的脸皮夏淳于勾起她的下巴,深深凝视着她:“是谁说要跟别的男人上床的?”   “你不要我,我当然要去找别的男人,我可没有打算一辈子当老姑婆。   “你敢。”他又凶起来。   “你敢我就敢,你要是娶了别人,我立马找个男人嫁了。”叶佳瑶不甘示弱。   是五讲四美,而不是三从四德,别指望她傻乎乎的当什么贞洁烈女,从一而终。   “你……”夏淳于为之气结,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一点不温柔,一点不守妇道,最最郁闷的 事,他偏偏就喜欢上了这样的女人。      第一百零五章 太后发难      看他又要发火,叶佳瑶往他怀里蹭了蹭,娇滴滴地说:“淳于,我好累……”   可惜这次撒娇不管用。   夏淳于板着脸严正的警告道:“你最好给我打消这些荒唐的念头,别的我都可以让着你,唯独 这点,想都别想,你要是胆敢红杏出墙,我一定亲手了结你。   他的手向下扣住了她纤细的颈项,似乎只要稍稍那么一使力,她的脖子就会被掐断他严肃起来的时候自有一股迫人的威压,令人胆寒。   叶佳瑶幽幽地望着他:“那你呢?你会娶琉璃吗?或者,别的女人。”   夏淳于眸色渐深,犹豫片刻,却是说:“我不想娶别人。   他说的是不想,而不是不会。叶佳瑶黯然,他不想,但他的身份注定了他的身不由己。   看着她眼里的光彩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夏淳于心生歉疚,他很想给她承诺,然而这件事并非 他想就可以,如果她可以不计名分,那就好办的多,但他知道她很在意这一点,而他也不想委屈 了她,这就增加了许多困难,需要一步一步去谋划,去克服。   瑶瑶,给我时间,再耐心地等一等,我会努力去达成我们的心愿。”叶佳瑶木然说道。   “我饿了,又累又饿。   “好,我送你回家。”夏淳于坐起来,吹了个口哨,大黑马屁颠屁颠的跑回来。   等回到姜婶家,天已经黑透了。   大门是开的,宋七和姜离就坐在门口等候,听见马蹄声,宋七跳起来,跑了过来,神色急:“世子爷,不好了,三少爷和夫人都被宣进宫里去了,还有景小王爷和懿德长公主,太后也宣 了您,小的已经把朝服都带来了。”   叶佳瑶心里咯噔一下,琉璃跟太后告状了?太后这是要兴师问罪的架势?   叶佳瑶担心地看淳于,夏淳于扶她下马,安慰道:“没事的,你好好休息,我明日过来看你。   “怎么可能会没事?”叶佳瑶不相信,其实这计划实施之前她也有过这样的顾虑,估摸着琉璃自 己也不好意思爆丑,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但没想到淳于会来,她戏弄琉璃,和淳于骂琉璃,完 全是不一样的性质,后者就要严重的多了,被自己将要嫁的男人当众训斥,搁谁都受不了。   “我说没事就没事,难道你不相信我?”夏淳于云淡清风地笑了笑。   叶佳瑶还是不放心:“要不你带我进宫,我去认罪。”   夏淳于弹了她一个脑嘣儿:“说什么呢?还有没有脑子了?放心吧,太后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顶多也就训斥几句。”   “姜离,让你娘给夫人做点吃的,她还没吃饭。宋七,我们走。   去。   叶佳瑶怔愣住,他刚才说什么?夫人?他居然亲口说夫人?   夏淳于出了巷子就骂宋七:“你怎么搞的?这种事能当着夫人的面说吗?”   把瑶瑶吓的脸都青了。   宋七讪讪,抽了自己一嘴巴:“是小的欠考虑,小的该死。   夏淳于瞪他:“算了算了,快说说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小的也不清楚,半个时辰前,宫里传出懿旨,传夫人,您还有三少爷入宫,是三少爷说您和 叶小姐……”   “不,是夫人一道走了,小的就赶紧跑这来等您。”宋七连忙改口,看来这次的风波让世子爷和 叶小姐和好如初了。   “三少爷说,他会把事情兜下来。”   “荒唐,他兜下来,他有这个能耐?”夏淳于嗤鼻道,双腿一夹,催促着大黑马加快速度。   宁和宫中,太后端然上座,目光威严地扫视着堂中跪着的赫连景和夏淳风。   懿德长公主和夏尤氏惴惴不安地坐在一旁,还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的儿子 闯祸了。   “说,这是谁的主意?”太后很生气,冷声喝道。   今儿个皇上送来西域进贡的马奶葡萄,她命人去传琉璃过来品尝,宫娥回来禀报说琉璃不舒 服,不来了,她放心不下,宣了御医一道过去瞧瞧,谁知看到一屋子的宫女太监全都跪在地上瑟 瑟发抖,而琉璃躲在被窝里哭,从来没见过琉璃这么伤心,一双眼睛肿的跟核桃似得,她这才知 道琉璃被赫连家的小子和夏家的小子联合起来欺负了,而且欺负的惨了。   真是岂有此理。   赫连景和夏淳风目光交流,异口同声地说:“是微臣的主意。   “不,是微臣的主意。”   “不,是微臣的主意。   “明明就是我的主意。”   “明明就是我的主意才对。”   两人相持不下,争着承担罪责。   “住口。”太后怒喝:“你们两好大的胆子,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现在还敢联合外人欺负琉 璃?”   赫连景道:“太后,您不能听琉璃一面之词啊,分明就是她欺负别人,我们只是阻止她欺负人 而已。”   “就是,从来都只有琉璃欺负别人,有谁敢欺负她呀!”夏淳风附和道。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景你好好说,说清楚,太后自有公断。   虽说琉璃是太后的心头肉,可小景也是她的心头肉,如果小景有道理,她肯定是要帮自己儿 子的。   “是啊,有话慢慢说,凡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不是?”夏尤氏跟懿德默契配合,拿出理字来堵太 后的嘴,琉璃跟别人起争执太后要护短她们不管,但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不管不行。   太后气闷,凛了两人一眼,她们那点小心思她门儿清,想要护短是吗,也不看看对手是谁。   “不过是个大胆妄为的厨子,琉璃教训他一下又如何?就凭他胆敢辱骂郡主,杖毙都不为过, 你们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为个厨子出头,为难琉璃,还敢说自己没错?”   “琉璃父母早亡,这世上也就哀家还能怜惜她,你们不可怜她不让着她,还敢欺负她,当哀家 是死人么?”太后痛心地质问。   这话说的极重,懿德和夏尤氏都吓坏了,连忙离座下跪:“太后请息怒。”还有你们,你知道护着儿子,欺负琉璃没有父母吗?她没父母,她有哀家。   和夏尤氏骂道。   底下四人都不敢做声,太后摆明了要护短就是没有道理可言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认罚就 是。   “琉璃的父母若是还在,琉璃也不会变成今日的模样。”夏淳于走进来。   一撩衣摆在淳风身边跪下,不卑不亢道:“今日之事全是微臣的主意,与其他人无关,但微臣 不认为自己有错,太后若是一定要责怪,微臣无话可说认罚便是,反正微臣不是第一个因琉璃被”   罚之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大家都能忍了,微臣也能忍。   太后原本很欣赏夏淳于,认为他是怀宋不可多得的青年俊才,样貌出众,气度非凡,文韬武 略,栋梁之才,有心把琉璃许给他,结果,人还没嫁过去,就被他当众辱骂,现在还敢在她面前 这般嚣张,气得她七窍生烟。   “什么叫琉璃的父母若还在,琉璃也不会变成这样,你的意思是哀家惯坏了她?”太后怒道。   夏淳于就是算计着时间进来的,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知道皇上已到,便大胆地说:“微 臣不敢,太后乃闻名天下的贤后,想当初先皇早逝,幼帝登基,是太后排除万难尽心辅佐,培养 了一代明君,四海仰慕八方朝贺,七王爷亦是满朝称颂的七贤王,足以证明太后之贤德,青史留 名,万代传颂……”   太后听他这般说,气又稍稍顺了些。   夏淳于又道:“太后怜惜琉璃自幼失去双亲,百般疼爱无可厚非,试想以太后的贤德,教化得 方,琉璃必然也会成为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成为天下女子的楷模,然,事实并非如此,微臣今 日是骂了琉璃,并非想要羞辱她,而是希望她明白,一个人的尊贵与骄傲并非靠持强凌弱得来, 而是靠品德与修养,以德服人方能获得他人的尊重,太后不是也一直是这样教导皇子教导黄后的么?”   太后语塞,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说这些话。   “正因为太后宠爱琉璃,所以宫中人人宠着琉璃,稍有违拗便是大逆不道之罪,久而久之,琉 璃便会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对的,是非不分,黑白不辨……”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琉璃,就算琉璃有错,哀家自会管教,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大放厥 词。”太后恼羞成怒,这个夏淳于,字字句句都在指责她教导无方,让人忍无可忍。   夏尤氏拼命朝儿子使眼色,他怎敢说这些话,不要命了吗?   夏淳于毫不胆怯,今日所为,一来是要把太后的注意力全吸引到他头上,免得波及旁人,二 来,忤逆太后,惹恼了太后,说不定太后就会打消把琉璃嫁给他的念头,大不了丢官,或者打几 个板子,无所谓。便振声道:“太后是该管教了,不然等到满金陵城谈琉璃色变,七贤王泉下有 知,也不得安生。”   “大胆。”皇上走了进来,呵斥道。      第一百零六章 据理力争      皇上步入殿内,身后还跟着赫连煊。   众人齐声三呼万岁,太后怒道:“皇帝,你瞧瞧你的臣子,还有没有尊卑,太放肆了。”   皇上心中暗叹,淳于说的一点没都没错,宠之害之,琉璃已经十六了,是该管束管束了,可 是太后护犊子,谁的话都听不进,也没人敢说,这事还真是头疼。   “淳于,你是朕倚重的臣子,朕一直觉得你进退有度,是个有分寸的,今日怎这般没规没矩? 还不快给太后赔礼?”皇上有心为淳于开脱。   夏淳于叩首与地:“微臣知罪,请太后息怒。”   “一句知罪就算了吗?琉璃还没进你家的门,就被你欺负成这样,还敢当面顶撞哀家,哀家还 怎么放心把琉璃交给你?”太后怒气未消。   夏淳于心道:那就别交给我了,我求之不得。   夏尤氏心说:这样的儿媳,我们哪敢要啊,万一得罪了,搬来太后撑腰,还有我们的活路 吗?   太后本来还指望这娘两当着她的面忏个悔,表个态,结果母子两都不做声,冷场了。   这是什么意思?嫌弃琉璃了?   懿德看出气氛不对,只好硬着头皮打圆场:“孩子们之间闹着玩,今儿个生气,明儿个又和好 如初了,咱们也不必太认真,不过小景,不管怎样,琉璃比你小,你就该让着点,以后再敢欺负 她,娘第一个不饶你。”   夏尤氏也唬着脸训儿子:“你们两也我听好了,回头去给琉璃赔个礼,再有下次,家法伺候。”   皇上趁机道:“不过是场误会,太后就别跟孩子们一般见识了,都这会儿了,太后也该歇息 了,都散了吧!”   大家正要松口气,只听太后严肃地说:“哀家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可以不追究你们几个,但是 那个厨子,必须严处。”   赫连景慌道:“这根本不关李尧的事。”   夏淳风也道:“当时的琉璃是微服出宫,还扮了男装,再说当时是琉璃有错在先,李尧不过是 说了她几句,何罪之有?”   夏淳于正色道:“日在澜庭轩,众多王公子弟都在场,大家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定要治那李尧的罪,恐怕人心不服,天子尚且开言路,允许百官谏言,琉璃有错,难道还许人家 指出来吗?”   太后气恼:“那李尧是何许人?让你们几个这般维护?都疯魔了不成?”   一直不说话的赫连煊道:“回太后,李尧曾经救过小景,算得上是赫连家的恩人。”   这话摆明了赫连家的态度,太后若执意要处罚李尧,赫连家必定据理力争。   赫连煊并非是为了李尧才这么说,如今殿中跪着的人一个是他亲弟,一个是他挚友,看两人 的架势都要为了李尧不惜犯上,他若不表态,事情会很麻烦。   太后冷哼道:“赫连家的恩人,好大的来头,这么说来,他敢戏弄琉璃,便是仗了你们赫连家 的胆。”   “太后,李尧绝非这样的人,他有恩与微臣,却不求图报,隐匿在天上居做厨子,若非机缘巧 合,微臣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他。”赫连景为李尧辩解。   太后冷笑:“机缘巧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机缘巧合,谁能保证他不是放长线钓大鱼,也就你 这个愣头青会相信。”   “太后,此番是琉璃去天上居吃不到冰饮在那叫嚣,要把酒楼拆了,要把厨子抓去下大狱,李 尧听不过才奚落了琉璃几句,结果琉璃设计反诬陷他是偷银子的贼,鼓动围观百姓抓李尧去见 官,被李尧急化解,试问李尧何错之有?倒是堂堂郡主,做出这种事,不顾皇家的威严与面,该责罚的是琉璃才对。”赫连景豁出去了,连淳于哥都能豁出去,他怕什么。   “还不止这些,琉璃拽了太子殿下去找李尧麻烦,太子殿下对李尧的厨艺甚为赏识,没听琉璃 撺掇,琉璃又威胁酒楼的房东让他收回酒楼,要让天上居关门,太后,狗急了还跳墙呢!李尧本 想向琉璃道歉赔罪,可琉璃不依不饶,这才有了澜庭轩的事。于情于理,李尧都站得住脚。”夏淳 风也跳出来据理力争。   太后暗讶,他们说的怎么跟琉璃说的不一样?难道是琉璃在说谎?   皇上皱眉:“若真是如此,那便是琉璃的不是了。”   “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今日在澜庭轩,那么多人都见证了,琉璃自己也亲口承认。”赫连 景道。   太后听到那么多人都见证了,想到琉璃居然出了那么大的丑,沦为众人笑柄就气不打一处 来,威喝道:“即便琉璃有错,尔等不会来告知哀家吗?这般算计她,她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尔等 让她将来如何自处?尔等又把皇家的颜面置于何地?那李尧初时不知琉璃身份可以不追究,但他 已然知道琉璃的身份还敢这样算计,简直胆大妄为,其心可诛。”   问题越说越严重了,太后的话,让大家心惊肉跳,这是要治李尧死罪么?   赫连景重重磕头:“太后,都是微臣的主意,是微臣做事欠思量,李尧并不知情,只以为是专门向琉璃赔罪的,微臣叫了那么多人只是想找几个见证,免得琉璃过后又翻旧账。”   夏淳风也伏地告罪:“馊主意是微臣和小景商量出来的,实在不关李尧的事,太后要罚就罚微 臣好了。”   夏淳于拱手道:“太后,说来说去,都是微臣的不是,是微臣不曾明察,贸贸然跑了去,见琉 璃提了剑要杀人,一时情急才数落了琉璃,若微臣知道还有旁人在,绝不会让琉璃难堪。”   皇上道:“淳于,那李尧是小景的恩人,小景为他出头还情有可原,你跟李尧又是怎么回事?”   夏淳于正色道:“回皇上,破黑风寨,李尧功不可没,若非他的帮衬,微臣早已被白崇业识 破,殒命黑风岗了,所以,说他是微臣的恩人也不为过,但他为人低调,不喜张扬,故而不让微 臣为其报功。”   赫连煊纳闷,有这回事吗?他怎么不知道?难怪淳于说,他欠了李尧好大一份情。   赫连景和夏淳风都是愕然,面面相觑,搞来搞去,原来淳于哥早就跟李尧认识。   夏尤氏在努力的回想那个叫李尧的年轻人,眉目清秀,貌若潘安,原来他还救过淳儿的命, 早知道就对他客气点了,不过她也促成了寿宴的事,也算是还了一份人情吧!   皇上看向赫连煊,向他求证淳于所言是真是假。   赫连煊淡定道:叭酚衅涫隆!   他能说他不知道吗?   皇上点点头:“如此看来,这李尧倒算得上是个狭义之士,朕也听闻最近金陵流行什么冰饮, 就是他研制的么?”   夏淳风忙接话:“是啊是啊,可好喝了,李尧说过阵子他还有更好吃的东西要推出。”   “我家老祖宗的寿宴就是由他筹办的,听说他要做什么水晶月饼,冰淇淋月饼,说是从远隔重 洋的异国学来的新鲜玩意儿,好吃的不得了。”赫连景也来献宝。   “哦?他还去过异国?”皇上非常感兴趣。   夏淳于心笑,瑶瑶还真能扯,异国,她一千金大小姐,足不出户,做梦去过吧!也就这两个 没头脑的小子会相信。   太后傻眼了,怎么说着说着,讨论起吃的来?话题完全跑偏了。   “皇帝,这事你说怎么处置?那李尧就算无心之过,可事情总是因他而起,难道琉璃的委屈就 白受了?”太后把话题拉了回来。   皇上干咳两声:“既然事情因冰饮而起,那就罚他以后每日为琉璃送一份冰饮,再有什么好吃 的,也一并送来,算是给琉璃赔罪,至于,你们两……”   皇上指向赫连景和夏淳风:“你们两本意是好的,可惜做事欠思量,看来还需要多多磨砺,从 明儿起,小景,你正式入兵部,让赫连煊给你安排一份差事,淳风,你也去詹士府领个差事,武 举考核若是成绩优异,朕再考虑重用。”   赫连景和夏淳风大喜,忙叩首谢恩,没想到因祸得福了。   懿德和夏尤氏也是欣喜不已,不过,太后还沉着脸,就不好表现的太明显。   “淳于。”皇上又点了夏淳于的名。   “微臣在。”夏淳于敬候皇命。   “今日你出言顶撞太后,虽情有可原,总是失了礼数,朕罚你回去思过,好好反省,三日后交 一篇悔过书来,若是通不过,再写,一直写到朕和太后满意为止。”皇上明着是处罚淳于,实则是 在维护他,这次太后气大了,他若还在宫里晃悠,太后瞧见会更心烦。   夏淳于自然明白皇上的苦心,叩首领罚:“微臣遵旨。”   太后愕然:“皇帝,你这算是处罚吗?”   这算是哪门子的处罚?   皇上挥挥手:“时辰不早了,尔等都退下吧!”   众人叩首,躬身退下。   皇上这才道:“母后,今日之事,的确错在琉璃,若是处罚他们,那咱们皇家的颜面就当真是 要扫地了。再说,赫连煊和夏淳于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国之栋梁,朕怎能因为这点小事寒了臣 子的心?”   “那琉璃……”太后还是心疼琉璃。   “这次让琉璃受个教训也好,琉璃已经不小了,都到了婚配的年纪,若不改改性子,将来如何 跟夫婿跟婆家和睦相处?依她这样的性子,能做到上恭长辈,下敬兄弟妯娌?只怕三天两头闹的 鸡犬不宁,将来去了封地,又如何母仪一方?”皇上语重心长道。   太后沉默不语,不得不承认,皇上言之有理。      第一百零七章 过关了吗      一行人出了宁和宫,赫连景抹了把汗道:“妈呀,吓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今儿个一顿板子少 不了了。”   夏淳风也是心有余悸道:“我腿肚子现在还打颤呢……”   赫连煊和夏淳于齐齐翻白眼,出息!   “还好皇上圣明,不但没有处罚咱们还给咱们安排了差事,这算不算因祸得福?”赫连景没发现 自己遭鄙视了,喜滋滋地说。   懿德长公主骂道:“你还有本事在这沾沾自喜,你要再闯几次祸,娘就要先被你吓死了。回家 给我面壁思过去,一个月不许踏出家门。”   夏尤氏也骂儿子:“你也是,再有下次,我先打折了你的腿。”   赫连景夸张地叫囔道:“皇上还让我明日去兵部领差事呢!怎么在家面壁啊?”面上分明是得意 之色。   懿德长公主瞪他:“回家再跟你算账。”   夏尤氏见淳儿和赫连煊站在一块儿,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便道:“你也早点回家,娘有话问 你。”   夏淳于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赫连煊边走边问:“你和李尧到底怎么回事?”   夏淳于也不想瞒他了,之前不说是因为自己的心意还没最后确定,现在确定了,必然要告诉 自己最好的朋友,说不定还需要他帮忙。   “她就是我在山寨娶的女人。”   赫连煊有点反应不过来:“女人?你说她是女人?”   “她真名叫叶瑾萱,是扬州同知叶秉怀的嫡出长女……”夏淳于把叶佳瑶怎么被家人算计,被掳 上山,成了他的女人,又是怎么因误会生离死别,最后她死里逃生来到金陵,都告诉赫连煊。   赫连煊感慨道:“太不可思议了,如此曲折离奇,当真比书上说的都还精彩。”   想到自己还曾以为李尧和小景搞断袖,赫连煊哭笑不得:“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夏淳于微然一笑:“娶她。”   赫连煊诧异:“娶她?怎么娶?她现在连家都不能回,即便恢复她叶家大小姐的身份,跟你的 身份还是不匹配,再说,你的婚事又由不得你做主,即便不是琉璃,也会是别的公主郡主。”   这正是夏淳于头疼的问题所在。   “要是妾室就好办了。”赫连煊道。   “那不行,她要是肯做妾,还用得着女扮男装在天上居当厨子讨生活?她的性子烈的很,而 且,我也不想委屈了她。”夏淳于苦笑道。   他不想也不敢委屈了她。   赫连煊用很讶异地眼神看他:“倒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种啊!”   夏淳于笑着捶了他一拳:“等你以后碰上对的人就知道我的感受了。”   赫连煊自嘲的苦笑:“我是想感受一下这种情有独钟,非她莫属的感觉,只是我的那个她还不 知道在哪个娘胎里呢!”   夏淳于哈哈大笑,揶揄道:“赶紧看看哪家的小女娃可爱,抱一个回家养着。”   赫连煊一拳捶了回去,笑骂道:“你赶紧生一个我抱好了。”   夏淳于道:“那可不行,我才不让我的女儿嫁给一个老男人。”   赫连煊作势要揍他,夏淳于敏捷的躲开了去,大笑不止。   几位宫女路过,夏淳于忙收敛了笑容,跟赫连煊一道往外走。   “哎,这件事,先保密啊!”夏淳于提醒道。   赫连煊眉梢一挑:“让弟妹拿好吃的来,不然可堵不住我的嘴。”   琉璃宫中,琉璃伏在太后膝上抽泣:“太后,这件事琉璃是有不对之处,可他们也太狠了,让 琉璃以后还怎么见人……”   早有人告知她在宁和殿中发的一切,太后想要袒护她,但皇上向着他们,不但没有处罚还给他们派了差事,琉璃有些恐慌,这意味着什么?皇上也对她不满了?太后已经护不了她了?   太后怜惜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语重心长道:“琉璃啊,皇上说的对,你已经大了,是该懂事儿 了,不然,将来如何为人妻,为人母?哀家年事已高,谁知道还能活几天,可你这个样子,哀家 又如何放心的下……”   琉璃泪眼婆娑地看着太后:“太后,琉璃知错了,琉璃以后不会再让您操心,您别再说这样的 话吓琉璃,琉璃害怕……”   “哀家不是吓唬你,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谁都要过这一关,本想着夏家百年公侯之家,不论朝 廷风雨如何变幻都屹立不倒,那夏淳于又是如此人品样貌稳重牢靠,把你交给他,哀家就没什么 好牵挂的了,如今看来,却是不行,你还没过门呢,他就这样对你,还敢当面顶撞哀家,这门婚 事,还是罢了。”太后叹息道,今日夏尤氏和夏淳于的表现令她十分失望。   “可是,琉璃只喜欢他,除了他琉璃谁都不嫁。”琉璃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是的,她就是喜欢淳于,很早很早就喜欢上了,太后和皇上、皇姑母商议着为她挑选夫婿的 时候,她忐忑的要死,就怕挑中的不是淳于,好在上天保佑,她终于能够如愿。   正因为喜欢,所以,淳于那样骂她,她就受不,觉得特别特别委屈,觉得全天下都抛弃她。   即便心里那样恨他,可她从没想过要放弃嫁给他。   太后唉声叹气,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都由他们去。   琉璃轻咬樱唇,水光潋滟的眸底掠过一抹决然狠意,这次的事,的确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教 训,以后她不会再这般莽撞,不会再这般没有心机,傻乎乎的被人暗算,谁得罪了她,她就要他 无声无息的消失掉。   叶佳瑶根本无法安心,担心着淳于他们,不知道太后会怎么发落。   看琉璃那骄纵成性的样子就可以看出太后也不会是个讲理的人。   屋里实在呆不住,叶佳瑶跑到外头,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等消息,她相信如果淳于没事的话, 会派人传个信的。   姜月来陪她。   “瑶瑶姐,世子爷不会有事的。”   叶佳瑶怏怏道:“你怎么知道?”   你都不知道这次祸闯的有多大。   姜月撇了撇嘴:“我爹说的啊,说这就好比小孩子之间吵架闹矛盾,能有多大的事啊!”   叶佳瑶失笑,姜叔可真单纯,你当是寻常人家吗?那可是天家,龙心难测,一句话说歪了都 有可能掉脑袋。   不过,她相信淳于他们掉脑袋是不至于,赫连王府和靖安侯府都不是吃素的,太后也得顾忌 三分,这要掉脑袋也是掉她的脑袋。   只是她心里过意不去,毕竟是因她而起,大家都是受她连累。   真特马郁闷,从古到今是拼爹的时代,有权有势就能横行霸道,无权无势就得夹着尾巴人。   “三夫人,您看这个能不能用?”姜离走过来,递给叶佳瑶一个竹子做的“打蛋器”。   叶佳瑶看这打蛋器做的甚是轻巧,就一根竹篾,劈成八根细条,底部用一根细竹把八根细条 固定成鼓起的模样。她就是那么一说,姜离还真给做出来。   “月儿,去给我拿个鸡蛋拿个碗来。”   姜离道:“我去。”   不一会儿姜离拿了鸡蛋和碗来,叶佳瑶敲破鸡蛋,分离出蛋清,用竹子做的打蛋器顺时针方 向划圈打,没多久就形成了发硬性泡沫。   “这是什么东西?”姜月觉得好新奇,怎么蛋清搅拌后会变成这样?   “这可是好东西,用处多着呢,以后我教你。”叶佳瑶对这个竹制打蛋器十分满意,打起来轻 松,而且发泡沫又快。   “阿离,有你不会做的东西吗?”叶佳瑶歪着头问姜离,真的很佩服阿离这双手,还有他的想象 力,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她说一个大概,就能完美呈现。   姜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做饭做的不好。”   叶佳瑶噗嗤笑出声来,看起来老实木讷的姜离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心中的担忧不觉冲淡了 些许。   快到酉时了。   叶佳瑶一手托着腮帮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院门,姜月倚在柱子上都快要睡着了,姜离就坐在院 子里头做木匠活,他打算给三夫人做个妆奁。   院子里回响着有节奏的凿木头声,突然另一种有节奏的声音传了来。   马蹄声?叶佳瑶顿时来了精神,跑去开门。   宋七刚要抬手敲门,门就开了,那手指差点敲到叶佳瑶脸上。   夫人……”宋七的手僵在那。   “宋七,怎么样了?”叶佳瑶拍掉他的手急声问道。   “哦,世子爷让小的来传个话,说已经没事了,让您安心。”宋七笑道。   “果真没事儿了?景小王爷呢?淳风呢?都没事儿了?”   “都没事儿了,小王爷和三少爷还因祸得福,皇上给派了差事,明儿个就上任。”   “一点惩罚都没有吗?”叶佳瑶不太相信,太后有这般明理?还是淳于为了让她放心,故意报喜 不报忧?   “皇上让世子爷回家反省写悔过书呢,除此之外没别的了。”宋七道:“这压根就不算什么惩 罚,世子爷还能趁机在家里歇两日,求之不得。”   姜月不知什么时候凑上前来:“太好了,就说世子爷不会有事的。”   叶佳瑶这才放心了些,又问:“那世子爷这会儿在哪?”   “回府了啊,不过一回府就被夫人叫了去,不然世子爷就亲自过来了。”宋七道。   估计是要挨老娘训了,叶佳瑶想,好在太后那边有惊无险,被自己老娘训几句就训呗!就不 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算过了。      第一百零八章 老实交代      翌日,是孙老板给出的最后期限,但孙老板一整天都没来,大家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可以松 一松了。   到了晚饭时间,小陆乐呵呵地跑进厨房。   “尧哥,今天要忙了。”   “三楼来客人了?”叶佳瑶漫不经心地问道。   “三楼包间全满了,小王爷,夏三公子,还有永安侯世子,还有很多很多人。”小陆道。   叶佳瑶愣了下:“谁请客?”   小陆道:“好像是小王爷自己一拨客人,夏三公子一拨客人,永安侯世子又是一拨客人,还有 其他人。”   叶佳瑶困惑,这是什么情况?   “小王爷在哪个包房?我去瞧瞧。”   “芙蕖阁被夏三公子占了,小王爷在蘅芜阁。”   叶佳瑶直奔蘅芜阁,阿星在伺候茶水,叶佳瑶让他把小王爷叫出来。   不一会儿,赫连景就出来了,满面春风的:“尧尧,我正要去找你呢!”   “淳风和赵启轩也在,你知道吗?”叶佳瑶问。   赫连景笑道:“知道啊,进来的时候碰上了,我今儿个第一天正式当差,请几个同僚过来吃 饭。”   “那他们呢?”   “淳风是同僚请他吃饭,赵启轩是来这谈生意,其他人,咳咳……昨天你都见过,他们估计是仰 慕你,所以来捧场的。”赫连景朝对面包房努努嘴,他居然看到柳公子也来了,那厮被琉璃捉弄得 生病后就跟闺阁千金一样,足不出户了。   叶佳瑶满头黑线,一看这大阵仗,她还以为又有什么突发情况,既然不是就好。   “好吧,我去做菜。”叶佳瑶转身要走。   “尧尧。”赫连景叫住他:“晚上一起去游湖吧!我包了画舫,淳风和启轩也去。   叶佳瑶皮笑肉不笑:“我估计今晚没力气游湖了。”   整整七个包房,七大桌菜,钟祥又请假,等忙完,她还有没有力气走回家都两说,游什么 湖。   赫连景道:“游湖又不是游泳?需要什么力气?大家都去,你不去多扫兴啊,去吧去吧!”   “到时候再说,如果没精神我就不去了。”叶佳瑶敷衍道。   回到厨房,七张摆在她面前,写的满满,而且都是大菜,又费力又费神。   叶佳瑶打起精神,撸起袖子,火力全开。   “邓海川,杀黄鳝,王明德,片乌花,崔东朋,剁肉,蒋有礼,摆冷盘……”   叶佳瑶把活分派下去,自己动手将茄子切成段,用特殊工具把里面的茄子肉挖出来,把茄子 肉剁碎,与肉末、香菇末、蒜蓉等搅拌在一起,调好料,撒一点生粉,揉捏后塞回镂空的茄子段 中,一段段摆好上锅蒸。   已经发泡软了的鱼翅,用熬好的高汤一起上锅炖。   烤好的鸭子,片了皮,配上黄瓜丝儿,大葱丝儿,还有钟祥早就烙好的薄面皮,一小碟她自 己调的蘸酱装盘。北京烤鸭的吃法,在这时代还是挺新鲜的。   锅里油已经滚热,下切成菱形的胡萝卜片、玉兰片和青椒片炒至六成熟,装盘,再下乌花爆 炒,控制好火候,混入已经炒好的胡萝卜等翻炒两下,旋即出锅。葱姜蒜末油里爆香勾芡淋在乌 花上。这样做出来的乌花肉质鲜嫩,柔滑爽口。   这边乌花完工,叶佳瑶换个炉灶爆鳝段,立即有人去清理那口锅。   她是换锅不歇人,统筹安排片刻都不浪费,下料全凭经验,根本无需品尝,而给她打下手的 几位帮厨默契有加,根本不需要她吩咐,看她在做什么就知道下面他们该做什么。一道道色香味 俱全的美味佳肴源源欢铣噬喜妥馈做完最后一道鲤跃龙门,叶佳瑶把锅铲一扔,大功告成。   半个多时辰连轴转,当时全神贯注不觉得累,现在一松懈下来都有眼冒金星的感觉。   当厨师绝对是累人的活,就想不通那些大厨们怎么都长的油光满面,腰圆肚鼓的。   “剩下的活就交给你们了。”叶佳瑶吩咐一声,自己去找了张椅子坐下歇息,今天腰特别酸,是 不是亲戚要来了?好像还没到时间,叶佳瑶想了想,终于找到罪魁祸首,都是那只蠢驴害的,太 凶残了,跟野兽似得。   叶佳瑶正在腹诽,阿福来传话,说楼上水仙阁的客人请她去见一见。   “水仙阁的客人?谁?”   阿福道:“那人自称褚将军。”   叶佳瑶想起来了,那个被琉璃射瞎了一只眼的将军。   尼玛,老娘现在低调的恨不得钻地缝里去,你们这些曾经的受害者能不能别再来折腾老娘? 老娘可不稀罕当什么英雄。   “不去,就说我在忙。”叶佳瑶拒绝。   “小的说了,褚将军说,等您忙完了过去。”   “你干脆说我收工回家了。”叶佳瑶觉得自己真该溜了,不然待会儿小景还要抓她去游湖,累都 累死了,游什么湖。   叶佳瑶说走就走。   谁知刚出厨房就看见独眼将军堵在了门口,见她出来,拱手一礼:“李尧兄弟,褚某亲自来请 了。”   呃……被堵上了。   叶佳瑶拱手还礼,呵呵装糊涂:“褚将军找李某有事吗?是不是对菜肴不满意?”   “没有没有,你做的菜是褚某吃过最好吃的,非常满意,满意之极。”褚将军不遗余力的夸赞。   “哪里哪里,将军谬赞,李某愧不敢当,欢迎将近常来光顾。”   “那还是一定的,你这个人对我脾气,你做的菜合我胃口,以后一定常来。李尧兄弟,楼上的 弟兄们都想见一见你,怎样?给褚某一个面子?”褚将军道。   叶佳瑶讪讪道:“那个……李某忙了一晚上,能否容我先去下茅厕?”   她想借尿遁,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推掉就是。   褚将军愣了一下,哈哈笑道:“被你这么一说,褚某也急了,走,同去同去。”   叶佳瑶额上淌下三滴冷汗,尼玛,谁要跟你一同去茅厕。   “尧尧。”正在叶佳瑶为难之际,赫连景走下楼来,身后还跟着淳风和赵启轩。   褚将军忙给赫连景行礼。   赫连景点点头,算是回礼,问叶佳瑶:“你活忙完了吗?”   叶佳瑶正愁怎么摆脱褚将军,忙道:“已经忙完了,怎么,你们都吃好了?”   “差不多了,他们还要再坐会儿,我们几个准备先去游湖,一同去吧!”赫连景道。   叶佳瑶心想,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与其跟褚将军去被人观瞻,还不如跟小景去游湖。   “好吧!正好出了一身汗,去吹吹风。”叶佳瑶从善如流。   见李尧跟小王爷走了,褚将军只得暗叹一息,他弟兄们听闻了昨日之事都囔囔着要见一这位机智胆大的厨子,所以,今儿个他特意做东,满足一下兄弟们的好奇心,谁知,还是没能见 上。   出了天上居,往左行百步左右就是一个码头,画舫早已停在码头等候,叶佳瑶支吾道:“小 景,我就不去了,太累了。”   夏淳风道:“你刚才不是说想去吹吹风吗?夜晚河上的风很舒服的。”   叶佳瑶悻悻道:“我那是为了摆脱那个褚将军,非要请我去他的包房,还不是为了宣扬昨天的 事?这事好不容易才压下来,我可不想再惹出什么是非。”   赫连景昨天也被大哥警告了,让低调一点,便道:“赵启轩,你跟褚尤许熟,你私下里跟他说 说,那件事就算过去了,心里舒坦了也不要到处宣扬,省得另一只眼睛也保不住。”   赵启轩道:“没问题,明儿个我就找他去。”   “尧尧,去坐坐吧,又没别人,就当歇息。”赫连景期待地望着她。   夏淳风半推半拉地:“去吧去吧!”   盛情难却,叶佳瑶只好上了画舫,没看到身后三人露出心照不宣狡黠的笑意。   画舫随波静静徜徉在倒映的星河,古琴悠扬,歌声轻曼,歪在舒适的藤椅上,手捧一杯清 茶,倒也悠闲自在。   赵启轩先扯开话题:“昨日我还担心你们会受罚,谁知虚惊一场,居然这么容易就让你们过关 了。”   夏淳风嗤鼻道:“你惊什么惊,我和小景才惊呢,都惊一身冷汗,你不知道,昨晚有多凶险。”   叶佳瑶不由竖起耳朵,她也很想知道具体情况。   “是吗?快说说,你们是怎么过关的?”   赫连景呷了口茶,叹了一口气:“哎,一波三折。”   叶佳瑶剜了他一眼:“卖什么关子,赶紧说。”   赫连景道:“你先说说你和淳于哥上哪去了?”   没错,今天把尧尧请到船上来,就是要好好审问审问他和淳于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回家 后他是越想越不对劲。   夏淳风道:“是啊,我看到我哥载着你一道走了。”   叶佳瑶讪讪,耳根有些发烫,支吾道:“没去哪啊,就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问我到底是怎么 回事。”   “哎,我可是很讲义气的,没说是你们的主意,不过,这本来也就是我的主意。”叶佳瑶撇嘴 道。   三人齐齐瞅着她,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叶佳瑶被他们看的心虚起来,虚张声势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还会骗你们不成?”   赵启轩这货观察地总是比别人要仔细:“李尧,你耳朵红了。”      第一百零九章 累了我抱你      叶佳瑶知道自己耳朵红了,也看出三个家伙不怀好意,这架势,分明是有预谋的要来套话啊!她这是上了贼船啊……莫非昨天淳风还跟了来?那她和淳于野战岂不是被发现了?   “懒得理你们。”叶佳瑶往后缩了缩,缩进阴影里掩饰自己的心虚,现在她的脸如火烧。   赫连景饶有意味地瞅着她:“昨儿个,我哥搬出你是我恩人的来头都不能了事,还是淳于哥说,你跟他……”   叶佳瑶的小心肝都要跳出来了,淳于说了什么?   夏淳风道:“我哥说你是他在黑风岗认识的,尧尧,你怎么会在黑风岗?”   夏淳风也跟着赫连景叫她尧尧。   叶佳瑶抓住了关键词……认识。这么说淳于还是有所保留的。暗暗松了口气,瞪了小景一眼,小毛孩学坏了,话说半句会吓死人的知道不?   “咳咳。”叶佳瑶调整了下坐姿,若无其事道:“在那当厨子呗!我也是被掳上山的。”   这是实话,只不过她是当淳于的私人厨子。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赫连景道。   “这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什么好事,我都想忘了。”叶佳瑶翻了个白眼,悻悻道。   “我哥说,破黑风岗你立了大功,你跟我们说说,当时是怎么个情况?黑风岗的土匪很凶残吗?”淳风问道。   叶佳瑶差点呛着,淳于也太能扯了,她算立什么功?   “土匪当然凶残,我也没做什么,就是通风报信了一下而已,算不上什么功劳。”叶佳瑶随口说道。   她是想去报信,可惜被二当家关起来了。   赵启轩啧啧道:“不管打仗还是做生意,信息最重要,一份关键的情报就能确定一场胜利,一条商机就能让你赚个钵满盆满。李尧,你太谦虚了,淡泊名利,让人敬佩。”   叶佳瑶无语望天,尼玛,老娘才不淡泊名利,老娘想要很多很多的钱。   “尧尧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赫连景自以为很了解尧尧。   “那我哥还说你救过他的命呢!”   叶佳瑶愣了下,看来淳于为了替她开脱,什么理由都用上了。   “谈不上救他的命,不过是配合他演了几场戏,我也是为了救自己,要不然,我现在还在土匪窝里被奴役呢!”叶佳瑶道。   三人都用敬佩的眼神盯着她。   赫连景自行脑补道:“你说的这般轻巧,但我想,当时的情况一定万分凶险,听说那个大当家白崇业很是阴狠狡诈的。”   “嗯,我哥也这么说,大当家一直对他心怀戒备。”夏淳风点头道。   赵启轩举杯:“李尧,没什么好说的了,以后你就是我兄弟。”   夏淳风举起茶盏,对她示意:“尧尧,我这辈子敬佩的人不多,你算一个。”   叶佳瑶不得已举杯,暗暗惭愧,将来他们若是知道了实情,还不知会怎么鄙视她。   解决了心中疑惑,赫连景和夏淳风一唱一合,跟说书似得,说昨晚在宁和宫中发生的事,夏淳风还学他哥的神色语气,学的惟妙惟肖,那叫一个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叶佳瑶不禁感动,她还能见到今天的太阳,还能坐在画舫里赏着夜景,喝着茶,全靠他们几个昨晚极力维护,不惜犯上。   走到今天这一步,她自己都觉得迷糊,不过是和淳于演了场夫妻,路上捡到了小景,顺便把他带回来,会做几道还算可口的菜肴,然后就交上了这样一帮身份尊贵又热情洋溢的朋友,是她人格魅力强大还是说她真的走了狗屎运?   几个人还在河上漂着,夏淳于却是在姜叔家等了好一会儿了,因为是闭门思过期间,所以,白天不方便出门,一直等到天黑才悄悄离府来看瑶瑶,谁知等到现在还不见人回来,不免有些烦躁。   “世子爷,底下人来回话,说夫人跟景小王爷还有三少爷他们游湖去了。”宋七跑进来,小声回禀。   夏淳于眸色黝黯,这女人也太过分了,说好了今天他会过来看她,她竟然跟别人去游湖,自己逍遥快活。   画舫上,一曲《高山流水》结束后,又上来两个乐师,琵琶管箫齐奏,几个婀娜多姿的美貌女子翩翩起舞,三个家伙看的目不转睛,唯独叶佳瑶不在状态。   看美女有什么好看,她自己就是美女,换几个帅哥来跳还差不多。叶佳瑶幻想着古剑四美男齐跳《小苹果》的画面来自娱自乐。   少恭一身白衣,风华绝代,与苏苏执手相望,深情款款唱道“把我一切都献给你,只要你欢喜,你让我每个明天都变得有意义……”   大师兄托着苏苏的下巴唱,“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然后方兰生就在一旁扭着秧歌甩帕子“火火火火……”   “哈哈哈哈……”叶佳瑶想到这个画面,不由拍着扶手傻笑出声。   笑了一阵才发现三个家伙看怪物似得盯着她。叶佳瑶赶紧收住,指着跳舞的美女,说:“跳的好,很好。”   等到上岸,亥时都快过了。   赫连景说:“尧尧,你现在住哪?我送你回去。”   自从平安被大哥抓去训了一顿后,他就没有再派人跟着尧尧,之前就怕尧尧走掉。   “啊?我现在住在别人家里,不用送我了,很近的,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叶佳瑶婉言谢绝。   “既然很近就送一送吧,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夏淳风道。   呃……淳于老弟的思维还真是跟常人有异。   “送什么送,我又不是女人,你送我,待会儿我又送你们,那干脆呆这里不要走好了。”叶佳瑶笑说道。   “你要是扮成女人,绝对风华绝代。”赵启轩玩笑道。   但赫连景和夏淳风却是认真的打量起叶佳瑶来。   一直就觉得尧尧长的很秀气,很俊,跟戏班子里演花旦的小倌一样。不过被赵启轩这么一说,还真是越看越像女人。皮肤那么细腻白皙,眼睛那么水灵,腰肢那么纤细……   “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家小苏更加风华绝代,哈哈哈……”赵启轩是情有独钟,在他心里谁也比不上他的小苏。   赫连景和夏淳风齐齐投去鄙夷的目光,的确,苏三公子很俊美,人称赛潘安,但尧尧也不比小苏差。   叶佳瑶笑骂道:“是,你家小苏最风华绝代,你们都特马风华绝代,小爷先走了,不陪你们疯。”   说罢叶佳瑶赶紧开溜。   三人相视一笑,摇头苦笑,是他们多心了,女人说话会这么粗鲁?   叶佳瑶走远,发现他们没跟上来,这才松口气,心里有些忐忑,这几个家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晃荡晃荡往回走,走到巷子口,突然黑暗中有人冷声道:“今晚玩的开心吧!”   呃,是淳于?叶佳瑶眯着眼睛看向黑暗中的人影。   夏淳于背着手慢慢踱了出来,脸上寒气逼人。   “你……你干嘛躲在这里,差点被你吓死。”叶佳瑶拍拍胸口抱怨道,要不是她熟悉他的声音,还真被吓到了。   夏淳于面无表情地望了她好几秒,眼神越发严厉:“我说过今天会来看你,你却跑去跟人游船。”   语声不高,口气却很冷,氤氲着怒气。   呃……他是说过这话,可是昨晚宋七不是说皇上让他在家闭门思过吗?原来闭门思过还是可以出门的呀!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等了很久了。想到小景他们说的,他昨天为了维护她都豁出命去了,叶佳瑶就不跟他计较了。   “我以为你今天出不来,而且,游船也不是我想去的,晚上做了七大桌菜,累都累死了,都怪你,昨晚在宫里说什么了?小景他们抓我去审问来着。”叶佳瑶嘟了嘴道。   夏淳于目光闪烁:“他们审问你什么?”   “这几个兔崽子,想套我话,问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也不瞧瞧我是什么人,有这么好唬弄的?”叶佳瑶不屑地撇了撇嘴。   夏淳于还真没想到小景和淳风这么敏感。   “我也是迫不得已才那么说的。”   叶佳瑶其实没有怪他的意思:“我知道,已经被我蒙混过关了,哎呀,我腰酸背痛,不行了,我得赶紧回去躺着。”   夏淳于一把抓住她的手:“又想跑,账还没跟你算完呢,就算是他们诓了你去,你就不能早点回来吗?”   叶佳瑶欲哭无泪,她是真的很累了呀:“我装什么装呀,某人也不想想自己昨天多凶残,我浑身就跟被车子碾过一样,今天还能爬起来去干活已经很了不起了好不好,再说了,上了贼船是你说能下来就能下来的吗?”   夏淳于愣住,细想想,自己昨天是孟浪了些,不由关切道:“哪疼?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叶佳瑶差点喷血,尼玛,这事大夫能瞧吗?   “嗯,大夫一定会劝你要节制,最好戒掉。”叶佳瑶气哼哼地瞪他。   夏淳于窘道:“那还是不要请了。”   “戒掉就行了。”叶佳瑶撇嘴。   “那怎么行?你岂不是要守活寡?”夏淳于哂笑着,蓦地将她打横抱起往回走。   “喂,你快放我下来,被人看见丢脸死了。”叶佳瑶挣扎着。   “都多晚了,哪还有什么人,你不是累了吗?累了我抱你走。”夏淳于笑道,之前的郁闷已不知何时消散无踪。      第一百一十章 被打搅了      到了院门口,叶佳瑶无论如何要下来了。   “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不是外人。”夏淳于不干。   叶佳瑶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埋汰人吗?当我是什么?你偷养在外面的女人?我名气都没了,再说我也没让你养,我吃我自己的,用我自己的,我冤不冤?”   夏淳于回不上话来,他是想给她银子来着,省得她这么辛苦,但他知道她不会要,说不定还会拿银子砸他的脸。而现在时机没到,他又没办法娶她,甚是纠结。   夏淳于只好乖乖放她下来:“那我进去坐一会儿。”   “不要。”叶佳瑶很怀疑他说的是哪个“坐”,“坐”还是“做”?   夏淳于悻悻:“我明晚去接你。”   “还是不要了,酒楼人来人往的,要是被熟人撞见你闭门思过期间还在外溜达不好,皇上会觉得你没诚意。”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等这么久,难道就这样回去?   夏淳于厚着脸皮道:“那你补偿一下,我就走。”   叶佳瑶捏他鼻子,笑道:“你明晚早点来,我做好吃的让你尝尝。”   美食诱惑对他不起作用,现在他有更渴望的。夏淳于双手抵在墙上,将她圈在臂弯里,黑眸灼灼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叶佳瑶低着头也能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双手低着他的胸膛,气息有些不稳,两人靠的如此近,他身上好闻的气息窜入她的鼻腔,这气息惹得她心里一阵酥麻,而且这样的姿势,让她觉得自己气场好弱。   “你要干嘛?还不快走?”   “补偿。”他薄唇微抿,勾起一抹温柔浅笑,像个撒着娇讨要糖葫芦的孩子。   一向冷酷的家伙突然卖起萌来,叶佳瑶有点招架不住。   “补偿你个头,我都没问你要补偿。”叶佳瑶推他一下,没推开,下一刻他托住她的后脑,深深吻住了她。   她的味道恍若花香,干净、纯洁又美好,令他禁不住想要一尝再尝。   “咣当……”院门打开,姜离探出头来。   两人条件反射的立马分开,神情尴尬。   叶佳瑶红着脸埋怨地剜了他一眼,就说不要了,现在好了,被人看见了。   夏淳于抬头只做看星星。   姜离是听见外头有声音才来开门的,没想到打搅了人家的好事,吓的赶紧把门关上,还上了闩,心跳如鼓,一张脸涨的通红,懊恼的想撞墙,怎么就冒冒失失地开门了呢?应该门缝里先扒一下的,这下好了,让世子爷和三夫人都难堪了,他更难堪。   不行,脑子有点晕,去冲一桶冷水清醒一下。   夏淳于被人打搅了好事,正憋闷,谁知姜离又把门给关上了。那就……继续吧!   “走了啦。”叶佳瑶躲闪开去推门,谁知推不动。阿离个蠢货这是干什么?   夏淳于失笑:“你慢慢叫门,我先走了。”   叶佳瑶咬牙切齿地瞪他,又敲,过了好一会儿,姜月跑来开门。   “瑶瑶姐,您回来啦!哥也真是的,让他看着门,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姜月四下里看不到大哥的人影,嘟哝道。   叶佳瑶心知,阿离一定是被吓到了,觉得不好意思,躲起来了。   “可能有事吧,月儿,有热水吗?”   “有,一直烧着呢!我去给您提来。”   叶佳瑶回房,门一打开,不知从哪儿窜出两只兔子,围在她脚边打转。   叶佳瑶定睛一看,惊喜不已:“大宝,二宝……”   天啊,怎么是这两个小宝贝,叶佳瑶蹲下来去抱大宝。   “瑶瑶姐,大宝怀孕了,要做兔妈妈了。”姜月提了水进来。   叶佳瑶一摸大宝的肚子,果然鼓起来了,气囔道:“谁干的?这是谁干的?”她才几个月没见大宝,大宝居然当娘了,哪只流氓兔干的好事儿?   姜月朝二宝努努嘴,笑道:“您问它。”   “什么?是二宝?”叶佳瑶睁大眼睛盯着二宝,二宝还很得意的往她身上凑。   叶佳瑶把它翻过身,掰开腿,验明正身,尼玛,她竟然不知道二宝是雄性。   二宝受了惊吓,从她手里挣开去,跳到榻上缩在角落里,一双红眼睛无辜地看着叶佳瑶,不知道这个兔麻麻要对它干嘛。   叶佳瑶气道:“你还敢跑?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倒是窝边草吃的欢,这是跟谁学的?老实交代。”   姜月都快笑抽了,瑶瑶姐好有趣,只是兔宝宝能听懂吗?   “大宝,告诉麻麻,你是自愿的不?是不是二宝欺负你?”   大宝也跳上床榻跟二宝挨在一起,以此来表明心迹。   叶佳瑶败给这对兔子:“算了,我不管你们了,以后要相亲相爱,不许吵架打闹听见没?”   在她心里,大宝二宝就跟她孩子一样,结果,一段时间不见,两孩子搞一块去了,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接受不了。都怪淳于,不好好看着它们。   这晚,叶佳瑶抱着大宝二宝睡的特别安稳。   清晨,随着鼓楼卯时的钟声敲响,四面城门徐徐开启,三辆豪华的马车驶进了金陵城,直奔穆侍郎的府上。   叶瑾蓉挑开车帘一角,看着繁华的金陵城,有种海阔天空之感,胸中溢满豪情壮志。   扬州城算什么?济南城又算什么?这里才是天子脚下,才是怀宋最繁华的地方,只要流江能在会试中脱颖而出,姑父就能想办法将他留在金陵,而她也将慢慢融入金陵贵妇圈中,成为其中的一员,那才是风光与荣耀。   马车到了穆侍郎府门前,魏流江,还有穆家夫人戚氏和穆秦楚等人都在迎接。   不远处,宋七带着一个妇人躲在街角。   “看清楚了吗?”宋七问。   那妇人道:“看的真真切切,跟姑爷站在一起的就是叶家二小姐。”   宋七嘴唇勾起一抹冷笑:“咱们回去禀报世子爷。”   夏淳于坐在书房里,书案上还摊着一份写了一半的自省书,听到宋七回禀,手上羊毫顿了顿,对那妇人道:“你是想现在就领二十两赏银走人,还是留下来再帮本世子做件事?到时候再给你三十两。”   妇人一听还有好处拿,自然愿意留下来:“小的愿听世子爷吩咐。”   “那好,宋七,先把二十两赏银给她,安排她去庄子上做事,听候吩咐。”   这个人留着还有用处,他要好好筹划筹划。   宋七把人带了出去,管船运的赵管事来求见。   “世子爷,天上居的事儿谈妥了。”   夏淳于眉梢一挑:“没为难他们吧?”   “没有,没有,那孙老板被上次的事儿吓怕了,正想着把酒楼出手,价钱什么的都不计较了。至于黎掌柜,倒是犹豫了好久,毕竟天上居是他多年心血,小的只好使了些手段,晓以利害,加上价钱也优渥,足够他养老,他才勉强答应了。”赵管事回道。   夏淳于微微颔首:“什么时候签合约?”   “小的安排在今晚,这是小的和孙老板以及黎掌柜拟好的合约,请世子爷过目。”赵管事呈上合约书。   夏淳于仔细过目,眼底慢慢地浮出笑意。   “行,就这么办吧!”   “世子爷……只是这笔钱出去后,咱们进货的钱都没了。”赵管事面有难色,一栋楼外加天上居,可是整整十六万两银子,几乎是这几年出海的全部收益了,他都替世子爷心疼,做什么生意比跑船出海更赚的?   “我都不心疼,你心疼什么?听说最近海上不是很安宁,就歇一歇,过阵子再说。”夏淳于不以为然道。   他和赫连煊一起弄了两艘船,怀宋的丝绸茶叶瓷器在海外十分畅销,跑一趟可以赚不少钱,他不过经营了四年,就攒下了十几万银子,抵得上府里其他产业收益的总和。   不过这买卖风险也大,万一在海上遇上海啸或是海盗,就是血本无归,他和赫连煊跑了三年都没出事,已经算很走运了。   他一直想着换别的生意,牢靠一点的,有稳定的收入,这次被琉璃这么一闹,他才动了买酒楼的心思。   相信有瑶瑶在,酒楼的生意肯定红火。   按照合约上,黎掌柜要继续帮着管理天上居三个月,而且不许透露消息。   不知道瑶瑶知道这酒楼马上就是他的,会做何感想。夏淳于挺期待看到她的反应。   既然世子爷都这么说了,赵管事没什么好说的,拱手施礼:“那小的这就去安排。”   赵管事走后,夏淳于思忖了一下,把自省书揉了,扔进废纸篓里,另取了一张纸,写了封信,叫来宋七,让宋七送去赫连王府。   赫连煊收到信后,问小景拿了宾客名单查看,上头并没有穆侍郎的名字。   “给工部穆侍郎写一封请柬,记得写上携女眷。”赫连煊道。   赫连景纳闷道:“请他来干什么?”   一来穆侍郎级别不够,二来跟他们家也没什么交情,三来,他很看不惯穆秦楚这个人。   赫连煊摸摸鼻子,他也不知道夏淳于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淳于拜托他,又不是什么大事,他自然要应承的。   “你写上就是了。”赫连煊道。   赫连景怏怏地去拿来请柬,按大哥的吩咐写好请柬,命人送去穆侍郎府。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冰激凌      可能是赵启轩去警告过那些人了,今晚这些家伙一个都没来,但天上居还是满座,叶佳瑶又忙到很晚才收工。   出门来,却见宋七侯在外头。   “尧哥,请上马车。”在外头,宋七还是叫她尧哥。   叶佳瑶就猜到淳于会在马车里。   果不其然。   “都说不用接我,你还来。”叶佳瑶嗔怪道,心里却是有些欢喜,这就像现代的男女谈恋爱,男方开着车子来接女方下班。   可惜没有花。   夏淳于道:“我怕你又被人拖上贼船。”   “拖走就拖走呗,反正我又不是什么要紧人物。”叶佳瑶心口不一地说。   “与其被别人拖走还不如我自己来拖。”夏淳于将她拉入怀中。   “不许动手动脚。”叶佳瑶很没气势地警告他。   夏淳于眼中闪过一抹狭促的笑意:“好啊,那我动口。”   低头吻上她的唇。   叶佳瑶象征性的挣扎了下就放弃反抗,他灵活的舌尖强势地叩开她的贝齿,追逐着她的丁香,贪婪的品尝她的味道。   一时间马车内温度骤然升高,两人都气息不稳,心头燥热。   “瑶瑶……”   “干嘛?”   夏淳于抓了她的手放在他已然坚硬如铁的某处,眼巴巴地望着她,内心的渴望溢于言表。   叶佳瑶大窘,她的灵魂来自现代,不似古代女子那样保守,但矜持二字还是知道怎么写的,女人太随便,男人就会对你随便,女人不自爱,男人也不会对你珍惜。虽然她也很难受,但是,为了将来,还是忍一忍吧!   “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下车。”叶佳瑶抽回手,整理好衣服,正经坐好。   夏淳于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一靠近她就情不自禁。又怕她生气,只好叹了口气,忍了。   “你说晚上做什么好吃的?”为了分散注意力,夏淳于想了个话题。   “去了你就知道了。”叶佳瑶先卖个关子,今天是第一次做冰激凌,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回到家中,姜月已经把叶佳瑶所需要的材料都准备好了,甚至还有个大型的冰鉴,这个冰鉴,可是花了叶佳瑶不少银子定做的,另外还有小型的冰鉴二十个,等老王妃寿宴的时候用。   “你哥呢?”叶佳瑶问。昨晚没再见到他,今天早上也没见着,现在还是不见人影。   “我哥在屋里做木匠活呢,叫他都不出来。”姜月对哥哥性情突然转变十分困惑。   叶佳瑶和夏淳于目光交流,彼此心照不宣,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去。   叶佳瑶开始做冰激凌,敲了两个鸡蛋,分离出蛋黄,和糖粉混在一起,用打蛋器打发,直到变成乳白色的浓稠液体。   炉灶里生了小火,把带回来的牛奶倒入锅中加热,盯着火候,煮到微开即刻,不能沸滚。   稍微凉一下,叶佳瑶让姜月慢慢地把牛奶倒入蛋液中,自己一边拿打蛋器搅拌。   “慢点,再慢点。”   这个过程,牛奶的温度和混合的速度是关键,温度过高或是倒的过快,蛋液容易结块,那就失败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好奇怪。”夏淳于从没见过这种做法。   叶佳瑶把混合好的牛奶鸡蛋放入锅中煮,边道:“反正是你没吃过的东西。”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拍了下脑门:“哎呀,我忘了,这东西还要过一个半时辰才能吃。”   然后期期艾艾地看着夏淳于:“要不?你明天早上来?”   夏淳于道:“不就一个半时辰么?我等一等就是。”   还可以和她多相处一会儿,求之不得。   叶佳瑶撇撇嘴,觉得自己今晚凶多吉少,谁让她失算了呢?   煮至微开的牛奶蛋液要放凉,估计要二十分钟左右。   姜月很识趣的找了个借口躲开了,小厨房里就剩他们两。   叶佳瑶为安全起见离他远远的,夏淳于看她那警惕的样子又觉得好笑。   “你这里有书吗?”   “没有。”   “那有什么可以消遣的吗?”这样干坐着,大眼瞪大眼,很无聊啊!会胡思乱想的。   “没有。”   “双扣也不玩了?”夏淳于笑问道,她发明的这种博戏,被宋七发扬光大,如今不仅是靖安侯府,连外头都有人玩了。   叶佳瑶嘟哝道:“我每天回来都累死了,有时候还要研究下菜式,哪有什么时间玩,再说,我觉得我赌运不太好,还是不要玩了。”现在她还是个穷人,玩不起。   “那石头剪刀布呢?也不玩了?”夏淳于想到那个万恶的锤子,至今耿耿于怀,一心想报仇。   叶佳瑶狡黠一笑:“我才不给你翻盘的机会,这辈子你都输给我了。”   夏淳于心思被她识破,苦笑道:“行,输给你,我认了。”   “说的好悲壮。”   “有么?”夏淳于挑了挑好看的眉毛。   “有。”叶佳瑶斩钉截铁地说。   “好吧,你说有就有,就算我把人输给你也无所谓。”夏淳于十分好脾气。   叶佳瑶玩笑道:“输给我,那你以后赚的钱可就都归我了,你舍得吗?”   “人都归你了,还有什么舍不得?”夏淳于笑眯眯地望着她。   叶佳瑶窘,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汗,看来她最近的智商下降的让人捉急,这当然是玩笑,怎么可能是真的?   叶佳瑶想了想:“要不,我们来玩抓石子?”她见过姜月玩,这游戏她小时候也玩过,打遍全班无敌手。   夏淳于从善如流,只要她高兴,玩什么都无所谓。   叶佳瑶好生意外,以为他不会跟她玩这小孩子的玩的游戏,谁知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叶佳瑶速度跑去姜月那里借来一把桃核。   两人就在八仙桌上玩抓桃核。   “这东西怎么玩?”夏淳于明知故问。   “很简单的我教你啊!”叶佳瑶开始演示,   一捉一,一捉二,一捉三,一捉四,还有什么点兵点将,卖菜切菜,一条龙等等。   “会了吗?”叶佳瑶问他。   夏淳于看的眼花缭乱,她玩的花样比府里那些丫头们玩的多多了。   “大概会了,你先来吧,我跟着学。”   叶佳瑶好久没完这个,但过个通关还是能没问题的,谁知他咬的紧,她过一关,他也过一关,丝毫不露下风。   到了切菜环节,叶佳瑶灵机一动,把几颗桃核摆放的将将好只容下手掌的宽度,手掌落下碰到桃核就算输,她的手比较纤细,他的手掌粗大,这回看你怎么过。   夏淳于一眼看出她的企图,淡淡一笑,拿起桃核,蜻蜓点水般,手掌快速而准确无误的切在间隙里,最后一把抓,动作潇洒,一气呵成。   叶佳瑶目光带着审度的意味将他望:“你以前玩过?”   夏淳于坚决摇头:“没有,这么简单的游戏,一看就会了。”   尼玛,简单?老娘就不信你过得了最后一关。   最后一关一条龙,就是把桃核摆放成一条直线或是一个圆,难度根据距离或是圆圈的大小而定。   叶佳瑶故意摆出一个大大的圆圈,夏淳于摇头道:“这个太容易了。”   唷!还嫌简单?   “那你来摆。”   夏淳于收了她的圆,一个桌角放一颗,中间放一颗,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佳瑶傻眼,这怎么抓啊?就算她把桃核扔到房梁上也不一定抓得起哦!   “怎么,认输了?”夏淳于薄唇一勾,揶揄地笑道。   叶佳瑶梗着脖子:“谁说认输了,这次你先来。”   夏淳于淡淡一笑,站起身,桃核往空中一抛,长臂依旧画了个圆,如同打太极一般,从容不迫,五颗桃核抓在手心,抛上去的桃核也主准确无误的落在他掌心,摊开手掌展示给她看。   叶佳瑶目瞪口呆,这家伙太神了吧。   “要不要看点更厉害的?”夏淳于笑问道。   叶佳瑶茫然点头。   夏淳于看也不看,手臂一甩,手掌那么一翻,手中桃核弹出去。   噔……的一声。   是的,只有一声。   夏淳于指着房中的柱子:“过去瞧瞧。”   叶佳瑶走过去一看,再次傻眼,六颗桃核全镶嵌入柱子中,五颗围成一个圆,正中心还有一颗。   敲钉子还要拿锤子,锤子还不能敲歪了,他随手一甩居然把桃核给钉在了柱子上,这就是所谓的内力吗?   叶佳瑶第一次见到这样神乎其神,只有在武侠小说里看到的功夫,不禁对淳于冒起了星星眼。   “淳于,你太厉害了,这功夫,你学了几年?”叶佳瑶也想学。   “童子功。”夏淳于轻描淡写地说,却是很残酷的破灭了叶佳瑶的希望。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悻悻地想:那就算了,她已经老了,学不会了。   这么一折腾,那边的牛奶蛋液也凉了,叶佳瑶从冰鉴里取出提炼好的奶油,打发后,拌入牛奶蛋液中,拿了个瓷瓶装起来,放进冰鉴中冷冻。   “这就是你说的好吃的东西?”夏淳于对这黏糊糊的东西深表怀疑。   叶佳瑶一咧嘴:“玩核桃呢是你的强项,做吃的是我的强项,不要怀疑我的水平,就跟不要怀疑你自己的功夫一样。”   夏淳于手握空心拳放在唇边干咳两声,好吧!他不该质疑她。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吃醋      二十分钟过的容易,还有一个多时辰可不太好熬。叶佳瑶道:“要不你去房里歇会儿,等好了我来叫你。”   夏淳于知道她不把他打发走就不安心,便道:“还是你去歇息吧,我在这等着。”   “你在这又没用,过两刻钟就要搅拌一次的。”叶佳瑶道。   夏淳于心思一动:“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儿啊,我还要看着这东西呢!”   叶佳瑶被他拽出了门,夏淳于搂着她的腰,纵身一跃,叶佳瑶觉得自己飞起来了,吓的连忙抱住他。   夏淳于带着她稳稳落在屋顶。   “坐这里凉快,还能看星星。”   呃……好浪漫的感觉,这个看起来冷冰冰跟个榆木疙瘩似得家伙,还挺会搞气氛的嘛!   叶佳瑶依偎在他怀里望着深邃的夜空璀璨的星河,这样的景象在雾霾深重的现代是很难得见到了,连夜色都是朦胧的。   北斗星、牛郎织女星、猎户座、天鹅座……都在老位置,一样的星空,却是令一个世界,真的好神奇,这个宇宙中充满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奥妙。   不知道别人死后都去了哪里?这一世落幕后她会不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一时间,神思迷惘。   “在想什么?”夏淳于率先打破沉默,柔声问道。   “在想你有没有和别人一起看过星星。”   “有啊……”   叶佳瑶猛地抬头,严肃地问:“和谁?”   夏淳于哂笑:“都是过去的事了,提他干嘛?”   “算了,爱说不说,反正我也和别人一起看过星星。”叶佳瑶嘟哝道,又趴了回去。   夏淳于抓她起来,逼问道:“和谁?”   叶佳瑶学着他的口吻:“都是过去的事了,提他干嘛?”   夏淳于语塞,愣了下,追问道:“是不是那个魏流江?”   “是我先问你的,你回答了我才回答。”叶佳瑶才不要吃亏。   夏淳于瓮声瓮气道:“我还能跟谁,一起的兄弟呗!值夜的时候,出去打仗的时候,该你说了。”   叶佳瑶皱着鼻子,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他都二十几了吧,在这个时代,早就该当爹了,而且,他做那种事情,似乎很有经验的说,她敢肯定她不是他第一个女人。   “好吧,我还陪青柳看过,那时候还小,她刚被卖进府里,因为想家,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抹泪,我看她可怜就宽解了她几句,顺便看了看星星。”夏淳于老实交代。   “青柳?你的丫鬟?”叶佳瑶知道大户人家的少爷,通常那种事的启蒙老师都是身边的丫鬟,像袭人之类,若是少爷有情谊,一般会被抬为通房,运气再好点,就抬了妾室。   夏淳于点点头。   “你跟她好过?”   夏淳于踟蹰了片刻,弱弱地点了点头。   叶佳瑶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男人真不是好东西,凭什么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都不知道什么叫情有独钟吗?   “那她现在是你的通房?”叶佳瑶问。   夏淳于摇头:“不是,从黑风岗回来,我就打发她出去了。”   “为什么?她都委身与你了,你怎么那么不负责任?”叶佳瑶鄙夷道。   “让她走就是对她负责。”夏淳于道。   “去,她肯定想留下的。”叶佳瑶嗤鼻道。   夏淳于道:“我不希望将来我身边有女人为我争风吃醋,自己喜欢的人,一个就够了。”   他的眼睛闪亮如天上的星辰,那样深深地凝望着她,似在对她许下承诺,她是他的唯一。   叶佳瑶心跳漏了一拍,低眉,三分忐忑,七分希冀地问:“那你找到这个人了吗?”   “你说呢?”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唇角那么一弯,连眼睛里都流露出隐隐笑意。   “你的事怎么问我?我哪知道。”叶佳瑶支吾道。   脸都红了还说不知道,口是心非的女人,夏淳于哂笑。   “该你说了,你和谁一起看星星了?”夏淳于言归正传。   叶佳瑶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掰手指。   夏淳于愕然,难道还不止一个?   “喂,快说。”   “别吵,我在数呢!”叶佳瑶白了他一眼。   夏淳于脸黑了一半,还要数?还数这么久?   “我跟我外祖母,奶娘,门房养的大黄狗……”叶佳瑶认真地数道。   夏淳于噗嗤,失笑出声。   就知道她在使坏,但笑过之后,却觉出几分凄凉来,想象着一人一狗坐看夜空的景象,不由的伸手想去拥抱她,给她安慰。   “还有小景,再就是你……嗯,暂时就这些了。”叶佳瑶煞有介事地说道。   夏淳于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酸溜溜地问:“你还和小景一起看过星星?”   “是啊,从济南来金陵的一路上,我们歇凉亭,住破庙,睁眼就是星空,不想看也看到了,应该算上吧!”   夏淳于眯起双眼,郁闷地想把她扔下去。   “那暂时就这些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以后还想跟别人?”   叶佳瑶看他臭着个脸,心里暗笑,原来他还是个醋坛子。   漫不经心地说:“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   夏淳于捧住她的脸揉啊揉,严正地警告她:“没有以后,也不许有别人,听见没?”   叶佳瑶觉得脸都要被他揉变形了,忙道:“以后我陪我孩子看也不行吗?”   夏淳于发现自己又被耍了,可这次耍的他心里很舒坦,放开她,点头道:“这个可以有,不过,只能是咱们的孩子。”   叶佳瑶窘的脸红:“谁跟你生孩子。”   夏淳于笑得耐人寻味,她脸红的样子特别可爱。”哎呀,时间到了,我得下去搅拌一下。”叶佳瑶想起正事。   夏淳于施施然地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你去吧!”   叶佳瑶探头朝下面看,哇……好高,这要怎么下去?这厮分明是在捉弄她。   “快起来送我下去,要是冰激凌做失败了,我唯你是问。”叶佳瑶唬道。   原来那东西叫冰激凌啊!夏淳于不为所动,吐出两字:“酬劳。”   妈蛋,是你把人家弄上来的,还敢索取酬劳?   “你起不起?不起我自己跳下去。”叶佳瑶气鼓鼓地说。   夏淳于慢悠悠地说:“我看你还是叫姜离搬个梯子来比较稳妥,这个高度跳下去,一般人肯定骨折。”   臭家伙,还拽上了,行,算你狠,回头看我怎么整死你。叶佳瑶扑上去,在他脸上啄了一下:“这样行了吧?”   “没感觉。”夏淳于不满足。   叶佳瑶干脆用啃的。   “啊……你属狗的吗?”夏淳于吃痛捂脸,囔囔起来。   叶佳瑶咧嘴一笑:“我属兔,有句话,叫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要不要再试试?”   “算我怕了你。”夏淳于爬起来,抱着她:“准备好了吗?”   叶佳瑶紧紧圈住他的脖子:“好了好了。”   没等她说完,夏淳于飞身一跃,快速降落,那一瞬间失重的状态,让叶佳瑶惊呼出声。   下一刻,已经是稳稳站在了地面上。   夏淳于揶揄道:“你叫的这么大声,姜叔姜婶她们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叶佳瑶张口就咬,夏淳于早有防备,头一偏,叶佳瑶咬了个空。   “真是一只爱咬人的兔子。”夏淳于笑道。   两人就这样斗斗嘴,一个半时辰就过去了。   叶佳瑶打开冰鉴,取出冰激凌,拿汤匙挖了一小勺品尝。   哇……口感细腻,柔滑清凉,纯正的奶香,非常之棒。   没想到第一次做就这么成功,叶佳瑶开心的挖了一大勺喂给夏淳于吃。   “快尝尝,好不好吃?”   夏淳于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小口,细细品味,很特别的口感,冰爽柔滑,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由衷地赞道:“好吃,比碎冰好吃多了。”   “那是,碎冰跟这个不好比。”叶佳瑶沾沾自喜,她还要继续研究,争取做出比哈根达斯更好吃的冰激凌。   夏淳于一口没吃过瘾:“再来点,我等了这么久,总不至于就让我尝一口吧。”   叶佳瑶笑道:“你稍等啊。”   叶佳瑶跑回屋子里,拿了张油纸出来,卷成筒状,用剪刀在底部剪开一个波浪形的小口子,挖了一大勺冰激凌放进去,然后挤在碗碟上。   夏淳于就看她这么挤啊转啊,不一会儿做出一朵花来,栩栩如生。   “可以了。”叶佳瑶把勺子递给他。   “你可是怀宋第一个吃到冰激凌的哦!”叶佳瑶笑道,何止是怀宋,这个时代,他也是头一个,前无古人。   夏淳于啧啧赞叹:“你做的这么好看,我都舍不得下嘴了。”   她可真是个神奇的人,怎么会做那么多稀奇古怪,又好吃的要命的东西?   叶佳瑶给自己也做了一朵花。   两人面对面美美地吃着冰激凌,要是再来一碟曲奇饼干或是提拉米苏就完美了。   没有烤箱不知道能不能做,嗯,改天再试试看。   夏淳于突然想起那晚小景跟皇上说瑶瑶要做冰激凌月饼,好奇地问:“你是不是要把这个做到月饼里去?”   “是啊,冰激凌月饼,是不是很有创意?”叶佳瑶歪着头笑问道。   夏淳于已经没有想法了:“以后你做什么东西,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了,只有别人想不到的,没有你做不到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全都要      一大早,叶佳瑶去天上居,发现黎掌柜居然比她到的还早,站在大堂发呆,跟他打招呼也没反应。   小陆悄悄告诉她,说他一早起来开门,掌柜就站在酒楼门口发呆,后来又站在院子发呆。   叶佳瑶纳闷,掌柜的这是老年痴呆的前兆?不能吧,也才五十几啊!搁现代都属风华正茂。   不管他,叶佳瑶去找钟祥,今天要尝试做冰激凌月饼。   用的料乃是糯米粉、粘米粉、澄粉、糖粉、牛奶,紫苋菜汁等,若要更Q弹,还可加入少许琼脂。   先将糯米粉放入锅中炒熟,把牛奶和糖油混合,再把炒熟的粉类加入搅拌成糊状,上蒸屉蒸熟,放凉后再包入冰激凌馅料。   前面的程序没问题,最后收口的步骤很有技巧,口要收的圆,厚薄要均匀,不然一压模会呈现厚薄不一,冰皮易破还不美观。   好在钟祥手艺过关,一个个收的妥妥帖帖,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哪是收口,Q弹的面皮包裹进昨晚就做好的冰激凌,叶佳瑶取来模具,轻轻一压,小巧精致的冰皮冰激凌月饼就完成了。   “太精美了,好看的都舍不得吃。”邓海川在一旁咂舌,这淡紫色的冰皮光亮,有种水晶般剔透的感觉,加上模具上的花样立体又美观,小巧又讨喜,很能勾起人们的食欲。   叶佳瑶笑道:“今儿个还只是试验,到时候会有更好看的。”   “精致是精致,只是会不会太小个儿了?”钟祥有点儿小担忧,大多数的月饼都是很大个的,馅料足,一个就能管饱。   叶佳瑶道:“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月饼是应时应景的食物,但真正觉得月饼好吃的人有几个?咱们做的这个月饼不仅好看还好吃,小小一个,意犹未尽,这样才能让人们觉得金贵,要是老大一个,看着就腻味了,色香味,不管什么美食,卖相都是第一位,人们看着觉得好吃,吃过觉得味道不错,才算是美食。”   钟祥点点头,笑了笑:“是这个理儿。”   “我能尝一个吗?”崔东朋都要流口水了,迫不及待的想尝一个。   “还不行,得先冰过再吃,口感更好。”叶佳瑶把月饼收起来,放入冰鉴中冰冻。   这次一共才做了六个,到下午,叶佳瑶取出来,用小刀一个切成几小块,给大家品尝。   一个个吃的眼睛发直。   “尧哥,真不是盖的,我都无法形容了,太好吃了。”邓海川惊叹不已。   崔东朋也是连连竖起大拇指。   王明德道:“好吃是很好吃,但是这跟普通的月饼相差甚远,可以说完全是另一种糕点,人们能认账吗?”   “虽说跟传统的月饼不一样,但面皮软糯柔韧,冰凉爽口,里面的冰激凌更是细腻,入口即化,如此美味可口,想必大家还是能接受的。”钟祥虽然这么说,但口气里透着一丝不自信。   叶佳瑶笑道:“所以说,这次的寿宴就是个很好的契机,赫连王府都说这是月饼,那就一定是月饼,而且必定会引发追捧,所以,现在我要去王府,说服长公主。”   叶佳瑶把剩下的五个月饼放回冰鉴中,提了冰鉴直奔赫连王府。   选的就是这个时机,下午天气闷热,吃一个冰激凌月饼,最是凉爽痛快。   不过,叶佳瑶没想到,她这时机挑的真真是极好,长公主正在接待前来送贺礼的几位夫人,听说月饼送来了,便叶佳瑶带着月饼去见她。   长公主见她手里的铜盒子觉得怪异:“你这是什么盒子?”   叶佳瑶道:“这是小的自己想出来专门装冰激凌月饼的携带式冰鉴。”   “冰什么月饼?居然还要用冰鉴来装?”一位夫人好奇道。   叶佳瑶道:“是冰激凌月饼,一种自海外流传过来的美食。”   有人咯咯笑道:“那些食古不化的夷人也有过中秋的习俗么?”   叶佳瑶心道,真是夜郎自大,耳目闭塞,华夏文明虽然历史悠久,但西方文明也不容小觑,在另一个时空里,当西方发生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时候,在东方的满清国还是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固步自封的后果就是王朝覆灭,尊严被践踏。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夫人,咱可不能小瞧了那些夷人,这方天地很大,夷人也有很多,他们有些东西可比咱们要先进多了,比如,夫人们现在还在用熏香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了提炼浓缩的香水,在身上一喷,香气许久都不会消散。还有,咱们都还在用纸和纱蒙窗户,他们已经用上了明亮的玻璃,风吹不进,雨打不入……”叶佳瑶道。   “有什么神奇?你见过?”夫人们将信将疑。   叶佳瑶心笑:老娘当然见过,这些都是小意思,要是你们知道后世的人可以坐着飞船登上月球,可以坐着飞船遨游太空,知道,上天并没有九重宫阙,而嫦娥吴刚也只是个神话传说,月球上除了坑坑洼洼,啥也莫有,不知道会不会惊的眼珠子掉下来。   懿德听小景说过,说这李尧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很有见识,想来他说的这些不是凭空捏造。便道:“把你的冰激凌月饼呈上来让大家尝尝。”   “是。”叶佳瑶欣然,打开冰鉴,取出一碟冰皮冰激凌月饼,先给长公主和夫人们过目,让她们看看卖相。   果然,大家的目光被吸引住了。   贵妇们的思维跟平常人还是有所不同的,她们在乎的不是个头的大小,而是是否足够好看,精贵,是否衬得上她们的身份。   毫无疑问,这样的外形是十分讨巧的。   叶佳瑶看到她们眼中已经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然后拿出小刀,将每个月饼切出一角,然后装碟子呈上。   因着刚从冰鉴中取出,外面的温度比较高,月饼上还冒着白色的蒸汽。   夫人们十分优雅的用小勺子,挖一块来尝。   叶佳瑶就在一旁介绍这冰皮冰激凌月饼的好处。   “传统的月饼,又甜又油腻,咱们这边的苏式月饼,甜而不腻却是表层酥脆,常常吃的满口碎屑,衣服上掉的也是,不太美观。而这种冰皮冰激凌月饼,低糖粉,低油脂,吃了不发胖,对身体健康很有好处,且清凉爽口,用于饭后差点是再适合不过了。如果家中有冰鉴的话,可以保存多日,不会开裂,不会腐坏,唯一不足之处,这种月饼造价极高,价钱也就不便宜,一般人吃不起。”   “只好东西确实好,价钱都不是问题。”一位夫人说道。   让她们吃大家都吃的东西才没意思,要的就是一般人吃不起,才能彰显出她们的身份与地位。   “这东西吃了真的不会发胖?”一位夫人已经快把月饼吃完了。   叶佳瑶笑道:“绝对是健康的食品的。”   “不错,第一次吃到这么新鲜的玩意儿,外形精致又美观,口感冰爽又细腻,小厨子,这月饼哪儿有得卖?回头我让人去买。”另一位夫人问道。   叶佳瑶莞尔道:“小的是天上居的主厨姓李名尧,这种月饼,是小的借鉴海外的一种食品,专门为了老王妃的寿宴研制的,夫人们今天品尝的是第一批成品,如果寿宴不用的话,明日天上居就有出售了。”   懿德长公主忙道:“寿宴自然是要用的,待会儿你去找管家,问一问总共有多少来客,确保来的客人都能品尝到。”   若是大家都吃到过了,那就不稀罕了。   另外几位夫人不由的露出了遗憾的神色,本来还想买一些来尝尝鲜,这下要等到老王妃寿宴结束后才有得卖。   叶佳瑶暗喜,拱手道:“是,小的保证每位客人都能尝到。”   一位夫人好奇地问:“不知这种月饼要价几何?”   叶佳瑶看看懿德长公主,懿德长公主轻描淡写道:“也不算是很贵,大约几百来客,也就几千两银子的事儿。”   呃……几位夫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仅月饼一项的开销就要几千两银子,还说不贵?她们也不是普通人家,但一道甜点就要花几千两银子还真舍不得下手。到底是赫连王府,财大气粗啊!   谁都明白,老王妃寿宴后,这款月饼会风靡金陵贵族圈,到时候价钱自然也会水涨船高,不过,她们几个今儿个来得巧,也算是头一个尝到这种月饼的,出去还能跟人吹嘘一番。   叶佳瑶的目的达成,拱手告退。   去找了管家,问了具体人数,请帖一共发了一百二十六张,再携家眷,估计到时候来的人会有三百多,因为这种场合,很多人会带自己的夫人或子女来露脸,最后敲定,送四百个月饼,原本售价是五两银子,叶佳瑶给打了个八折,收四两一个,总计一千六两银子。   叶佳瑶先支了五百两作为定金和材料费用,余下的宴席结束后再结算。   回去的路上,叶佳瑶好好盘算了一下,做宴席的工钱是三百两银子,这跟请郑福贵大厨是一个价,算是很高了。除去给底下帮手,交酒楼的提成,自己留下一百六十两,这都是小头,大头在冰激凌月饼,这一场宴席做下来,她起码可以赚到上千两银子。算得上是一夜暴富。叶佳瑶越想越美,照这样下去,离她开酒楼的目标不远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三七开      从王府回来,叶佳瑶就去找黎掌柜。   冰激凌月饼成功纳入寿宴,接下来会迎来销售热潮,虽然她是酒楼的主厨,开发新菜式新食品是她的责任和义务,冰饮她已经当做奉献了,这月饼的利润空间这么大,她自然要分一杯羹,不能什么都白做不是?   黎掌柜不知为何,今日一直是呆呆的不在状态。   叶佳瑶把事情跟他说了说,黎掌柜没有向以前那样爽快的拍板,而是说要考虑考虑,每天再给她答复。   叶佳瑶困惑,难不成黎掌柜见这月饼赚钱想要独占?当然,就算酒楼不给她分成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样未免打击积极性。   真若如此,以后有什么好东西都要自己留着了。   冰鉴看来是不够用了,叶佳瑶打发崔东朋去打铁巷再定制一百个,搭配月饼一起出售,这种便携式的冰鉴,说不定也会成为一种流行,这里头又可以赚上一笔。   夏淳于今儿个交了反省书,皇上又教训了他几句,就让他明儿个回去当值,同时交给他一个差事,八月初三,是七王爷的忌日,又是十周年,太后决定在普济寺做一场法事,到手后由他护送太后和琉璃前去普济寺。   这差事,夏淳于还真不想领,但黄命难为。   回到府里,大哥淳礼来找他。   “二弟,有件事想跟你商议商议。”   夏淳于请他坐下:“大哥请讲。”   淳礼似有些难以启齿:“二弟,是这样,你嫂子想自己开一家绣庄,我手头有点紧,娘那边又不好意思开口,二弟,你看,能不能先借点给我?”   夏淳于蹙眉道:“乔家在金陵不是有绣庄了吗?”   “是有,听说那边生意很好,常常都忙不过来,所以,你嫂子就想开一家,岳母也说可行”   那不是跟自己人抢生意么?不过,既然乔夫人没意见,那就无所谓了。   “本来是乔家自己要开分店的,让你嫂子去管,但你嫂子觉得去管不如自己开。”   夏淳于想了想自己手头上剩余的银子,连备货出海都很紧张了,但大哥难得开口,不好意思拒绝,便问道:“要多少成本?”   “铺子是自家的,就在锦绣坊,三开间,而且,上家刚刚租期到了。不过,那是公中的铺子,我们也不好说拿来白用,租金还是要付的,娘那边答应月结。这里可以暂时省下一笔银子,修葺的预算大约是八百两,购置摆设和工具六千三百两,要做就做最好的,所以贵一些。进货还需四千多两。现在缺口差不多八千两,不过为了以往万一,最好是能借个一万两,二弟,我知道你在外头也有自己的生意,这点银子应该是有的吧!”淳礼说道。   呃,八千两,这么算下来,他们自己只有三千多两银子?这么穷?不能吧,大哥自己外面不也有生意吗……八千两,嫂子的嫁妆里随便匀匀也匀出来了。   夏淳于有点头疼,说实话他不想借,若真有困难,他便是当东西也要给,但他们自己有钱不用问他借,就有点不舒服,更何况他现在才是真的手头紧,去年买了一块地,刚刚又买了一幢酒楼,汗……   “那我先问问底下人,看能不能匀出一万两来。”夏淳于不好意思拒绝。   “那就先谢谢二弟了。”夏淳礼喜道。   吃晚饭的时候,夏淳于就发现大嫂对他格外殷勤,让他很不好意思。   吃过晚饭,夏淳风鬼鬼祟祟的拉了他走,小声道:“二哥,大哥是不是问你借银子了?”   夏淳于挑眉:“你怎么知道?”   夏淳风嗤鼻道:“也问我借了,我手里有三万多体己,府里人人都知道,不过我没借。”   “自家兄弟,救救急也是应该的。”   “拉倒吧,救急,我知道大哥上月还花了两万两买了一套田黄石,到开店就说没钱了,谁信啊!”夏淳风撇嘴道。   “再说,嫂子那么多嫁妆,她嫁过来,娘一分没让她交出来,连红包都是他们自己收着,只赚不赔的,这会儿自己开店还问别人借,我跟你说,她这几天已经在娘面前嘀咕好几回了,想公中出钱,娘说了,公中出钱不是不可以,以后收益也算公中的。她又不答应了,再再说了,魏姨娘不是也有好些体己吗?自己儿媳妇要开店,她怎不拿出来?”夏淳风看不惯他们这种做法。他是直爽的性子,说不借就不借。   夏淳于暗叹一气:“算了,自家兄弟,为这点小事闹的不愉快也不好。”   “你看着吧,你这钱要是借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夏淳风笃定道。   夏淳于无奈,都已经答应了,难道又说不借?不回就不回吧!怎么说都是自家人。   宋七来报,说赵管事来了。   夏淳于忙去外书房。   赵管事现在负责酒楼那边的事,把天上居要推出冰皮冰激凌月饼,主厨提出要分成的事说了说,问夏淳于的意思。   夏淳于昨晚已经尝过了冰激凌的味道,想必这冰激凌月饼一经推出,必定大受欢迎。   卖五两银子一个,瑶瑶还真是黑心啊,抢钱也不是这么抢的,但有钱人还就吃这一套,越是贵的东西越趋之若鹜。   “她想提成多少?”夏淳于问。   赵管事道:“主厨只说了这意思,具体方案没提,黎掌柜也没答应他。”   夏淳于想了想说:“三七开吧!”   “他七,咱们三?”赵管事问。   夏淳于凛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善了?”   赵管事嘿嘿笑道:“小的明白了,他三,咱们七。”   三七开已经算是例外了,也就是瑶瑶,换做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给分成。不是他小气,不肯给更多,这是行业规矩,若是坏了规矩,以后其他大厨有样学样,天上居会成为众矢之的。   “对了,你跟黎掌柜说一声,李尧用的那个可以随身携带的冰鉴,让他先去订做一百个来。”夏淳于道,那个东西挺好用的,买了冰皮月饼,自然要用上冰鉴,大多数人都会买,一个冰鉴赚几两银子小意思了。   夏淳于不知道叶佳瑶也在动这脑筋,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是,小的这便去转告黎掌柜,只是,世子爷,那什么冰皮冰什么月饼能销的出去么?去年金陵城流行的可是京式月饼。”赵管事怀疑道。   “你按我说的去办就好。”夏淳于可没功夫跟他介绍那冰激凌有多好吃。   “是。”赵管事正要退下。   夏淳于想起大哥借钱的事,又叫住他:“账上还有多少余钱?”   赵管事回道:“还有三万多两。”   “你明儿个去大通汇兑个一万两银票出来,交给我。”   赵管事讶然:“世子爷,您说出海的事先歇一阵,但是十月初咱们的船是一定要出海了,货还没备呢,再拿出一万两,咱可就真不够了。”   “到十月还有两个多月呢,到时候再说。”夏淳于道,本来他也担心,洗过澡,夏淳于本想去找瑶瑶,却被告知赫连煊来了,只好作罢。   第二天,黎掌柜把叶佳瑶叫了去,说好了三七开,材料人工都由酒楼负责,酒楼七,她三。   “这已经是破例了,没有哪家酒楼会给出这么优渥的分成。”   叶佳瑶嘴角抽搐,却是没办法,自己签了三年合约,翅膀还不够硬,只能被资本家剥削,想想现代那些艺人,辛辛苦苦,却只能拿一二成,其余都被演艺公司剥削去,心里又平衡一点,自我安慰,等老娘将来开了酒楼,什么都是自己的。   “对了,我听说你有个便携式的冰鉴,拿来我瞧瞧,到时候去订做一百个,说不定卖月饼能用上。”黎掌柜道。   叶佳瑶泪流满面,尼玛,月饼已经被剥削去七成,现在连冰鉴也要剥削去,还让不让人活啊?   资本家就是心黑啊,万恶的资本家。   叶佳瑶垂头丧气地回到厨房,叫来崔东朋:“你把订冰鉴的钱去问钱管事要回来。”   “啊?不是说尧哥自己出钱吗?”崔东朋不解。   叶佳瑶悻悻道:“本想这里赚一笔弟兄们喝喝酒的,现在酒楼要自己订。”   崔东朋叶很无语,他们都是受雇于人,硬不起来没办法。   “尧哥,外头有人指明要找您。”阿星进来传话。   “谁啊?”叶佳瑶问。   “不认识,看起来像是下人。”阿星道。   叶佳瑶出去见人,果然,是个下人,管事妈妈之类的,但穿着绸缎,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你就是主厨李尧?”那妇人问。   “是啊,就是在下,敢问大嫂找我何事?”   那妇人左右看了看,小声问道:“我家主子听说您这有冰皮冰激凌月饼,想要买几个,价钱么,好商量。”   呃……昨天冰激凌月饼才问世,也就送去了赫连王府几个,居然今天就有人找上门来买。   那妇人见她不开口,又道:“我们会保密的,绝对不会说出去,就自己家里人吃的。”   叶佳瑶明白了,肯定是昨儿个尝过月饼的那四位夫人其中之一。      第一百一十五章 黑心老板      叶佳瑶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跟赫连王府签了协议,在寿宴没有结束之前,不对外出售月饼。”   那妇人急了:“我们绝对会保密的。”   叶佳瑶道:“做生意,讲的就是诚信,实在对不住,还是请你家主人再等几日,到时候想吃多少有多少。”   “十两一个买不买?”妇人显然不肯轻易放弃,想拿钱诱惑。   叶佳瑶忍不住心动,尼玛,十两一个,五个就是五十两了,这家的主人明明知道她和赫连王府的约定还私下里找来买,可见这月饼的诱惑有多大,到时候是不是考虑提价?   哎,还是算了,万一这家人嘴巴不牢,说了出去,那她就成了没信用的人,会让小景看不起的。老娘不差这点钱。   “实在不好意思,按协议,违约的话,我要赔偿五百两银子,您还是请你家主子再等等吧!”叶佳瑶忍痛拒绝。   妇人见说不动她,只好悻悻离去。   晚上收工,夏淳于又来接她。   叶佳瑶憋了一天闷气,忍不住跟他抱怨。   “我也知道酒楼的规矩,可这月饼是我发明的,而且形势一片大好,我却只能拿到三成,真是太黑心了,最可气的是,连我自己发明的便携式冰鉴他们也要拿去,真是气死我了,什么叫发明权他们都不懂吗?我还指望这里头小赚一笔呢!”   夏淳于暗暗滴汗,三七开他是没有心理负担,但那个冰鉴……他真没想到瑶瑶也在打这个主意。   这下变成了她口中的黑心肠老板了。   “别生气了,谁让人家是掌柜,你是雇工呢?要不,我帮你赎身,给你开家酒楼?”夏淳于安慰道。   “不要。”叶佳瑶想都不想就拒绝,现在她又不是他的人,凭什么要他的东西,如果将来她成了他的人,那他的东西就都是她的,理所当然的要。   夏淳于就知道她会拒绝,哎,真怀念她为了从他那里赢几两私房钱时的赖皮样。   “那你不会跟掌柜的说,那冰鉴是你自己研制的,要的话就从你这买,多少也能赚一笔。”夏淳于道。   叶佳瑶挥挥手:“拉倒,一两二两的我可没兴趣赚。”   夏淳于哂笑:“那要赚多少你才有兴趣?”   叶佳瑶皱鼻子:“本来我是打算一个冰鉴赚五两,一百个就有五百两了。”   呃……心还真够平的,他还打算一个赚十两呢!   “算了,不说这糟心事了,反正我好东西还多的是,等以后我自己开酒楼了再拿出来,什么钱都我自己赚。”叶佳瑶道。   “那怎么行?你不拿出好东西来,怎么挣名气,跻身大厨行列?”这可是关系到酒楼的利益。   “那些个大厨可是时不时就会拿出新菜式,不然会被淘汰的。”夏淳于道。   叶佳瑶看他,嗤鼻道:“要成名,当大厨又不是只有这么一条路?我听说很快就要厨艺大赛了,到时候我去拿个金银铜牌来,谁敢说我不是大厨?”   夏淳于揶揄道:“你当金牌银牌是那么好拿的?金陵城藏龙卧虎,高手多的是,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   叶佳瑶不以为然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山人自有妙计。”   “对了,你那悔过书交了吗?过关了吗?”叶佳瑶想起这事,问道。   夏淳于瞪眼:“那叫自省书。”   “还不都一样?”   “不一样,悔过书难听,好像我真反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似得”夏淳于学她的样撇嘴。   叶佳瑶失笑:“顶撞太后还不是大逆不道啊!”   “哎,过了没啊?”叶佳瑶用手肘捅他。   夏淳于道:“本来就没错,皇上也是象征性的意思一下,太后那边好交差,现在已经没事了,今儿个我都回去当值了。”   让他失望的是,他这么顶撞了太后,皇上好像还是想撮合他和琉璃。   可皇上又迟迟不开口明说,他总不能主动去说:皇上您别动那心思了,微臣已经有妻室了。   知道他没事儿,叶佳瑶也松了口气,说:“明天开始就要大忙了,再过五天就是寿宴,有些东西得先准备起来。”   “嗯,有把握吗?”夏淳于也很关心,老王妃的寿宴非同寻常,到时候金陵城最有身份地位的人都会参加,办成了扬名,办砸了可就成笑话了。   叶佳瑶自信满满:“万事俱备,按部就班来就好了,大家都很用心,不会出岔子的。”   “亲一下。”夏淳于捧着她的脸,狠狠啄了一口。   叶佳瑶抗议道:“干嘛?不要动不动占人家便宜。”   夏淳于无辜道:“我这是提前预祝你成功啊!”   去,这种支持方式她才不要。   这晚,天上居里的伙计们收拾完,就上床睡觉了,到了半夜,一个人悄悄爬起来,从角落里拖出一袋东西,解开叶佳瑶已经准备好的糯米粉袋,先舀出几大勺子,再倒入另外的粉,拌匀了。又悄悄的溜回房里躺下睡觉。   王明德迷迷糊糊睁了下眼,转了个身继续睡觉。   叶佳瑶花了两夜的时间做出好几盆冰激凌,月饼要提前做好,到时候要忙着做菜,就没工夫做这些事。   后天就是寿宴了,这晚收工后,叶佳瑶带上几个帮手,赫连景早早派了辆马车,把所需要的材料运到王府去。   “瑶瑶,明儿个开始我不用去兵部当差,皇上放我和我哥三天假,在家好好忙寿宴的事,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吱声啊。”赫连景笑嘻嘻地说。他才去兵部,要熟悉公务,忙的都没空来找尧尧,以前他很不理解大哥为什么这么忙,如今他才体会到,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叶佳瑶斜眼看他:“好啊,你来打下手,帮我烧火。”   这本事玩笑话,谁知小景居然乐颠颠地说:“好啊,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一边烧火一边还能跟尧尧聊天,再说,看尧尧做菜也是一大享受,何乐不为?   叶佳瑶眼角嘴角齐抽动,心说:你乐意我也不敢呐!我要指挥你烧火,你哥和你娘还不得把我当柴禾烧了。   “算了吧,你自己要忙的事还一大堆,哪有功夫帮我烧火。”叶佳瑶撇嘴道。   “你需要我就有,没有也要挤出来。”赫连景认真道。   叶佳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府里的下人要是看到你蹲在炉灶前烧火,估计会活活吓死。”   赫连景哈哈大笑:“完全有这个可能。”   说着说着就到了赫连王府,邓海川是已经来过几趟,神色还算淡定,但其他人就没那么淡定了,这可是王府啊,谁能想到有一天会走进王府来做宴席呢?连牛大厨都不成这么牛掰过啊!   一个个的东张西望,神情激动。   王府就是气派,连这里的砖瓦都觉得特别的金贵,那都是给贵人们踩的呀!   叶佳瑶干咳两声:“大家都要淡定,以后这种机会还有很多。”   崔东朋靠近了,拍马道:“跟着尧哥有肉吃,尧哥,以后我就死皮赖脸的跟着您了。”   叶佳瑶窘,想到无极里面的经典台词,你特马怎么不说信尧哥得永生啊!   大家把东西搬进厨房,赫连景招手叫来两人:“这位是刘总管,你有什么事如果找不到我可以找他,不过找不到我的可能性不大,这位是胡管事,王府的大厨,也是厨房的管事,这几天他都听你调遣。”   叶佳瑶拱手见礼。   刘总管和胡管事也客气的还礼。   赫连景还郑重地吩咐道:“这几天你们要完全服从李尧的调遣,不得有任何推诿,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小王唯你们试问。”   王府里连看门的人都自认高人一等,更不用说总管和管事了,李尧只是个小厨子,名气不大,赫连景就怕他们瞧不起李尧,当着他的面应承的好好的,转个身给李尧难堪。   “是,小的记下了。”小王爷这般郑重,刘总管和胡管事不由的也郑重起来,即便有那么一点轻视的心思也老实收起。   “那就要麻烦两位了,咱们通力合作,把老王妃的寿宴办的像像样样。”叶佳瑶笑道。   邓海川来报:“尧哥,东西都搬好了。”   叶佳瑶点头,说:“今晚我们就要用厨房,不过你们不用帮忙。”   他们要开始做月饼,旁人不得观看。   但赫连景一定要留下,叶佳瑶又不好赶他,只得让他留下观看。   钟祥倒出糯米粉开始下锅翻炒,王明德打牛奶和糖粉,邓海川帮忙,崔东朋就负责烧火。   “我听我娘说,这个冰激凌月饼好吃的不得了,我都迫不及待想尝尝了,尧尧,你说的冰激凌呢?”赫连景东张西望找冰激凌。   叶佳瑶去开了大型冰鉴,用汤匙挖了一勺给他:“你尝尝,不过不能多吃,做月饼都还不知道够不够,有多下来,再让你吃个够。”   赫连景笑呵呵地端了碗坐到一旁吃冰激凌。叶佳瑶也撸了衣袖开始忙活,忽然见邓海川朝她挤眼,叶佳瑶扭头一看,赫连景悄悄打开冰鉴,又在那里偷挖了。   呃,这只馋猫……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有人搞鬼      大家说说笑笑,第一锅面皮做好了,钟祥负责装馅料,王明德负责压模成型。   “看着就好吃。”赫连景看着那小巧精致的月饼忍不住流口水。   要不是尧尧说要冷冻过后才能吃,他就不管了,先弄两个吃吃再说。   叶佳瑶检查成品,有不合格的都要挑出来。   不过,钟祥的手艺过硬,几乎没有不合格的。   “装盘冷冻。”   第一批一百个月饼被装入冰鉴中。   “要多久才能吃?”赫连景迫不及待。   叶佳瑶忍笑道:“看把你馋的,最快也要两刻钟以后。”   赫连景就搬了椅子坐在冰鉴旁盯着。   这边开始炒第二锅糯米粉。   两刻钟一到,赫连景就开始催了,崔东朋去开了冰鉴,往里头一张望,叫囔起来:“尧哥,快来看,有点儿不对劲。”   大家丢下手中的活都凑了过去。   叶佳瑶拿起一个月饼,只见月饼根本没有之前几回做出来的圆润透亮,而是干巴巴的,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开裂的情况。一掰就掰开了,不似先前的Q弹。   “开裂了?怎么会这样?”钟祥惊呼。   “是不是配方不对?”王明德自言自语。   “怎么可能,配方咱们都研究好几回了,每次都很成功。”邓海川道。   难道是材料有问题?   叶佳瑶神色凝重,沉声道:“检查材料,必须找出问题的原因。”   赫连景捡了一个来吃:“我觉得还是挺好吃的呀!”   “相差一点都不行。”叶佳瑶正色道,她可是指望这批月饼打响名气的,绝对不允许出现次品。   大家分头查找原因,可是找了半天都找不出来。   大家都看着叶佳瑶,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佳瑶则是盯着第二锅快要完成的月饼,眉头紧皱,神情复杂。   配方是按照之前试验的量成倍计算的,她亲自算的,算了好几遍,不可能有错,材料又检查不出问题,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把这批放进去冷冻试试,余下的先不要做了。”只有这个办法。如果两批都是这种情况,那就证明配方有问题。   之前的欢笑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冻结,大家盯着冰鉴心情沉重,厨房里只余钟漏滴答,每一下都拨动着紧张的神经。   赫连景从没见过尧尧这般凝重的神情,宽慰道:“尧尧,你别太担心,我真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叶佳瑶知道即便是次品,小景也会照单全收,不会少她一个铜钱,但她自己心里过不去,精心准备了这么久,居然还会出错,她想不通。   “小景,你先回去行吗?我现在心里很乱。”叶佳瑶道。   赫连景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邓海川道:“待会儿找出问题,小的给小王爷传个信。”   赫连景只好先离开。   “时间到。”钟祥第一个叫起来。他比任何人都在意这次的成败,因为属于他的机会也许只有这一次,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大家七手八脚地打开冰鉴的盖子,取出月饼。   “咦?这批又是好的。”邓海川欣喜道。   叶佳瑶拿了一个来尝,的确是成功。   “两批月饼,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做法,却出来不一样的效果……唯有一个解释,之前的材料有问题。”叶佳瑶笃定地说。   钟祥愕然:“可货是同一批的,要说有问题,应该都有问题才对。”   叶佳瑶眼底闪过一抹寒意:“如果是有人做手脚呢?”   大家心头一震。   叶佳瑶继续道:“材料是祥哥和王明德一起去买的,我相信不会有问题。”   “嗯,我们都验过货,绝对没问题。”王明德道。   “第一批月饼用的是最上面的材料,底下的却没事,可见是上面的被人动了手脚,咱们的材料就放在厨房里,大家进进出出的都看得到,所以,有人的时候不太好动手脚,肯定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搞的鬼。大家想想看,有谁值得怀疑?”叶佳瑶问道。   得出这样的结论让叶佳瑶很心塞,这个搞破坏的人到底是怎样的心里?眼红嫉妒还是怀恨在心?她自认没有对不起谁?这个混蛋要是不揪出来,以后时不时的给她来这么一下,还真有些吃不消。   钟祥沉吟道:“我实在想不出来谁会干这种事。”   “是啊,自从尧哥来了,咱们天上居的人都是一条心的。”邓海川也说。   “我看未必,这次咱们几个跟尧哥出来,就有人心里不服气。”崔东朋撇嘴道。   “我想也就是发发牢骚,不至于这样害咱们吧!”邓海川显然知道崔东朋指的是谁。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保证?”崔东朋道。   “你是说刘其胜?”叶佳瑶也猜到了,刘其胜原是钟祥的跟屁虫,他为钟祥出头还跟她起过冲突,结果钟祥偃旗息鼓了还成了她的左右手,刘其胜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钟祥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崔东朋分析道:“咱们前天白天还做过实验,尧哥你说,可以了,不用再实验了。当时在场的人不多,我记得其中就有刘其胜,如果要搞鬼,肯定就是前天晚上和昨天晚上这段时间,因为确定咱们不会再打开材料了。”   “非常有道理。”叶佳瑶认同道。   “但咱们也不能把矛头都指着刘其胜,当时在场的人应该都有嫌疑。”钟祥还是想维护刘其胜。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明德思忖道:“要这么说的话,我前儿个晚上睡的迷迷糊糊,好像看到刘其胜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地回房。”   “说不定是去茅厕呢?”钟祥道。   王明德摇头:“不像,以前他去茅厕回来都是大大咧咧地,动静挺大,但前天,我觉得他很小心翼翼,都是掂着脚尖走路。”   大家默然,看来就是刘其胜了。钟祥很难过,黯然垂着头。   叶佳瑶想了想,道:“从面皮开裂的情况看,应该是糯米粉里被掺了面粉之类,扬州的白面特别细白,掺在糯米粉里很难分辨出来。现在我们也只是怀疑他,没有确凿的证据,先不提了,等忙过这两天再回去好好查问查问。”   “那这一百个月饼怎么办?”邓海川问道。   “作废。”说出这话,叶佳瑶自己也是心疼肉疼,一百个月饼的材料费就将近一百两银子,别的都还好说,可奶油来之不易。但她绝不允许这些次品流出去。   邓海川和崔东朋都快哭了,这可是整整四百两银子啊!说不要就不要了。   “咱们自己吃。”王明德也舍不得。   叶佳瑶无奈道:“给你们留二十个,剩下的我拿走。”   拿回去给姜叔姜婶他们吃,自己人总好说话。   “好了,你们继续干活,祥哥,这里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把好关。”   “你去哪儿?”钟祥问。   叶佳瑶垂头丧气道:“馅料不够了,我得回去做啊!”   大家一直折腾到天亮,总算做出来四百个月饼,然后蒸寿桃,这个量是非常大的,为了讨吉利,还要给街坊邻居以及路过的人派送。   好在王府的帮手多,一上午就做出几大箩筐的寿桃。   夏淳于为了抽出时间参加老王妃的寿宴,连续值了三天班,换来一日休息。   这日一大早就过来王府,帮忙接待来客。   他和赫连煊两人并排站在王府门前迎客,一个一身紫金蟒袍,一个海青云纹锦袍,皆是器宇轩昂,英武不凡。   “弟妹好气魄,我听小景说月饼材料出了问题,坏了一百个,弟妹说作废就作废了。”迎客的间隙,赫连煊哂笑低语。   “怎么会出问题?”夏淳于愕然,瑶瑶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怎么还会出问题?而且一百个这么多,瑶瑶不得心疼死。   赫连煊挑眉:“这我就不知道了。”   “对了,你让请穆侍郎,我已经请了,是他托你的?”赫连煊问道。   夏淳于摇头,故作神秘道:“不是,是我想见他们家的一个人。”   “男人还是女人?”赫连煊饶有意味地看着他。   夏淳于哂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样的好机会,魏流江一定不会放过,说不定那叶瑾蓉也会来凑热闹,那就有好戏看了。   今天只是第一步棋。   夏淳于忙里偷闲,抽空跑去厨房看看,却见小景正从厨房出来。   “淳于哥……你上这来做什么?找吃的?还是找尧尧?”赫连景问道:“如果是找尧尧,他现在是忙得脚不沾地,我去都被赶出来了。”   夏淳于一滴冷汗,估计他去也得给赶出来。   夏淳于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来找你的,我和你哥忙得上茅厕的时间都没有,你却开溜了,你哥让我来捉你。”   赫连景理直气壮道:“我可没偷闲躲懒,今儿个的重头戏就是寿宴,我得盯着点。”   “你甭跟我解释,跟你哥说去。”夏淳于背着手转身就走。   赫连景忙跟上:“淳风呢?他说今儿个会早点来帮忙的。”   “他早来了,跟赵启轩他们在戏园子那边看杂耍。”   “这家伙,还说帮忙,倒是自己找乐子去了。”赫连景嗫喏道。   两人从厨房转出来,就听见外头唱报:“穆侍郎穆大人到。”   夏淳于驻足,不一会儿看见大腹便便的穆侍郎,带着穆秦楚和魏流江走了进来。那边有管事妈妈迎了一位夫人和小姐模样的往内院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丢脸丢大发了      赫连景看淳于哥望着那位小姐的背景发呆,揶揄道:“淳于哥这是瞧上了?要不要我去问问是哪家的小姐?”   夏淳于凛他一眼:“你哥托我帮你挑个媳妇,我瞧瞧看哪家的合适。”   赫连景嗤鼻道:“得了,他自己都还没成亲,管我做什么?”   穆大人看见夏淳于和赫连景,忙上前来打招呼。   “夏大人,小王爷。”   夏淳于拱手还礼。   “小景,恭喜你了。”穆秦楚自来熟的称呼起赫连景的小名。   赫连景翻了个白眼给他,你妈的,你老子都恭恭敬敬称呼小爷小王爷,你个兔崽子跟小爷套什么近乎?   穆秦楚吃了个瘪,穆侍郎小声呵斥道:“怎么叫人呢?还懂不懂礼数?”   穆秦楚忙又作揖,叫了声:“小王爷。”   魏流江施礼道:“小生给小王爷,夏大人请安。”   “这是我外甥,去年中了济南府的解元,来金陵参加会试的。”穆侍郎笑呵呵地介绍道。   夏淳于似是而非的扯了下嘴角:“大人请里面喝茶。”完全忽略了魏流江。   穆侍郎讪讪,心道:自己的儿子和外甥有这么逊吗?夏大人和小王爷似乎都不怎么待见他们。   穆秦楚和魏流江心中忐忑,看来夏淳于还记恨着上回那件事,连带着赫连景也不给好脸色了。   叶瑾蓉今儿个打扮的格外华贵,白色冰蚕丝织就的绫衣,外罩藕色的软烟罗,下系一条藕色撒花水雾百褶裙,那裙上细碎的花桃皆是金丝绣成,绣工精致,这样的金丝软烟罗,一丈就要一百多两银子,十分昂贵。脖子上一个赤金璎珞项圈,头上的珠花和金钗也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   她来金陵不久就有这样一个露脸的机会,自然要好好打扮。   穆夫人戚氏在前头,神情淡淡,其实她今儿个并不想带这个外甥媳妇来,这样的场合,是各家推销自家儿女的好机会,她本想带自己的女儿来露露脸,可流江跟她软磨硬泡,非要她带瑾蓉过来。哎,没法子,看在老姐姐的份上,她便依这一回。   管事妈妈引她们去花厅喝茶。   花厅里已经坐满了京城贵妇,可以说,除了宫里的,最有权势的女人都在场了。   戚氏认得一些,一一过去打招呼,叶瑾蓉跟在后头盈盈而笑,举手投足都显示了良好的教养,便有一些年轻的妇人跟她聊上了。   戚氏见她混得如鱼得水便不管她,自己跟相熟的夫人说话。   “原来是杨同知家的大小姐,说起来我娘家也是扬州的,说不定跟你家还有些交情。”一位学士夫人笑道。   叶瑾蓉笑容温婉:“姐姐娘家姓什么?”   “姓朱。”   “可是百年望族的朱家?”叶瑾蓉故作诧异道。   那夫人笑吟吟:“正是。”   叶瑾蓉欣喜道:“那可真是有交情了,我还记得朱家大夫人来过我家做客。”   “是吗?大夫人正是我娘……”   两人一下子就熟络了起来。   奉茶奉果点的丫鬟们进进出出,管事妈妈不时来给懿德长公主回禀事儿。   “老祖宗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这会儿就去戏园子?”   懿德微笑道:“这便过去吧!你带夫人们去戏园子,我亲自去迎老祖宗。”   大家移步后花园。   王府的花园有外园和内园,外园请的是杂耍,内园请的是戏班子。   大家说说笑笑,迎面走来一位仆妇,见到叶瑾蓉,呆愣了一下,叶瑾蓉只顾着跟刚认识的朱氏等人说笑,没留意。   “二小姐?”那妇人小声地唤了一声。   大家也不知她在唤谁,没人理她。   她又追上来,拦在叶瑾蓉面前,激动的神情,颤声道:“二小姐,果真是您,奴婢还以为眼花了,二小姐,自从大小姐嫁去济南魏家,您就不见了踪影,整整半年呐,我们还以为二小姐您想不开做了傻事儿,没想到今儿个在这里见到您,二小姐,这半年您都去哪儿了?”   叶瑾蓉终于认出这是叶家的下人李氏,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口无遮拦的倒出她的底细。   “你……你是谁?我并不认得你。”叶瑾蓉慌张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二小姐,您怎么说不认得奴婢呢?奴婢李氏啊,您小时候,奴婢还伺候过您呐!您脖子后面还有一颗红痣,奴婢都还记得……”   边上的人不禁把目光投向叶瑾蓉的后脖子,果然有一个红痣。   夏尤氏听得后面喧哗,便回头来问:“何事在此喧哗?”   懿德拜托她帮忙招呼客人,她自然要问上一问。   李氏不等叶瑾蓉开口便道:“夫人,奴婢是见到了我家失踪半年的二小姐一时激动,并无心冒犯,还请夫人恕罪。”   叶瑾蓉急的不行,这会儿姨母又不在身边。   “你胡说,谁是你家二小姐。”   朱氏心里疑窦丛生,这位仆妇能说出叶瑾蓉后脖子上的红痣,可见是认得叶瑾蓉的,她口口声声唤叶瑾蓉二小姐,又说什么大小姐嫁去济南魏家,这里头难不成有什么猫腻?   “我刚才听你说什么大小姐嫁去魏家,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家有几位小姐嫁了魏家?”朱氏问道。   李氏回话:“我们叶家就一位小姐出了阁,二小姐和三小姐都还没有许婆家呢!”   叶瑾蓉额上冒出细汗来,只得呵斥道:“我都不认得你,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王府里怎么会有这等不知礼数的下人?”   那边懿德正陪了老王妃过来,别的没听见,就听见这一句了。不禁有些生气,哪个猖狂的小蹄子,居然敢在王府呵斥王府的下人?王府的下人轮的到她来管教吗?而且是在这样的大喜日子里。   当即冷言冷语道:“我王府的下人不懂事,得罪了夫人,我这位当家的给夫人您赔罪了。”   谁都听得出,这话里隐藏的怒气。   谁能担得起懿德长公主的赔罪?   刚在和叶瑾蓉走在一起的夫人们都纷纷退开几步,与她保持距离。   叶瑾蓉吓出一身冷汗,心道糟了,这下把长公主给得罪了。忙道:“长公主言重了,是妾身一时恼怒,放肆了,还请长公主恕罪。”   懿德长公主瞅了李氏一眼,觉得面生,记不得府里有这样的下人,说不定是为了忙寿宴,刘总管临时唤来的。   临时唤来的也是为她王府做事,就算是她的人。   不过现在老祖宗还在呢,没得为了这点小事惹老祖宗生气,便道:“好戏马上就要开锣了,别耽误了时辰。桂妈妈,带这位仆妇下去问问清楚,要真做错了,咱们王府可是有规矩的。”   大家纷纷跟随懿德和老王妃去看戏,独独留下叶瑾蓉无人理会。叶瑾蓉懊恼的想哭,怎么这么倒霉?竟然在此遇上了叶府的下人。   戚氏姗姗来迟,见叶瑾蓉一个人呆怔在那,便上前问道:“你怎么回事?不是早跟她们去园子里看戏了?”   叶瑾蓉眼眶发红,见姨母身边还有人,又不好说什么。   那些人也是识趣的,对戚氏说:“我们先走。”   等到无人了,叶瑾蓉才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姨母。   戚氏听了连连数落道:“糟了糟了,我就说不让你来,你偏偏要来,自己做了那等事就该躲着点悠着点,我要是你,这辈子都不出门了,你还非要来凑这个热闹,这下好了当场被人揭露,这事要是传出去,你自己没脸不说,还要耽误流江的前程,连带着我们穆府都丢脸……”   “姨母……”叶瑾蓉抽泣着,想到那样严重的后果,懊悔不已,可是谁能想到叶家的下人会到王府来做事呢?   “那仆妇现在何处?”戚氏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冷静下来,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去,只要那仆妇改口说认错了人就没事了。   “已经被长公主身边的人带走了,说是要审问。”叶瑾蓉弱弱道。   戚氏郁闷的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要一审问,还能瞒得住?   她也没主意了,叫了下人来,附耳交代了几句,下人立刻出二门去找穆大人。   那边穆侍郎和一帮朝臣在闲聊,儿子穆秦楚和外甥魏流江跟一帮年轻人去看杂耍了,得到传报,穆侍郎也吓出一身冷汗。   出大事了。   又命人去找魏流江。   夏淳于看到穆家的下人来找穆侍郎就知道事成了,也起身出去。   宋七在外头等他。   “世子爷,精彩,太精彩了,那李氏还真有胆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二小姐就叫上了。”   “没闹的太厉害吧?”夏淳于也怕搅了老王妃的兴致,那就有点过意不去了。   “没有,叶二小姐着急起来骂了李氏,正好被长公主听见了,长公主还讽刺了叶二小姐两句,只是现在李氏被长公主身边的桂妈妈带走了。”   夏淳于道:“不当紧,就按计划行事。”   他很了解长公主的脾气,得理不饶人,肯定不会就此作罢,穆家这次丢脸丢大发了。   至于李氏的事,跟赫连煊打声招呼,说是临时来帮忙的即可。      第一百一十八章 惊艳      戚氏真没脸坐那看戏,她在金陵呆了十几年,虽说一直没能融入最尊贵的圈子,但在外头名气和人缘还是挺不错的,还以为这次是个契机,能让她更进一步,谁知出了这档子事,想想都要呕血,对叶瑾蓉越发的没好脸色。   叶瑾蓉一声不敢响,老老实实坐在姨母身边,可是看到周围的人在窃窃私语,偶尔投来意味不明的一瞥,都让她心惊胆战,如坐针毡,她们一定在议论她。   台上戏文唱的时而婉转,时而高亢,引得底下贵妇们不断打赏,戚氏也让人封了一封银子撒上去,这也是给老王妃面子,添点喜庆。   但估计她扔再多银子上去也是白搭,不知道老爷有没有想到办法。   魏流江得到消息,脸霎时就白了。   “表哥,出事儿了。”魏流江忙把看杂耍看的起劲的穆秦楚给拉了出去。   “能有什么事儿?”穆秦楚茫然问道。   魏流江没奈何,只好把瑾蓉并非真正叶家大小姐一事告诉他,本来爹交代过,除了姨服姨母,谁也别说的。   “什么?叶家大小姐被土匪劫了,还死了,现在的叶家大小姐是叶二小姐?”穆秦楚惊呼起来。   “你小声点,赶紧帮忙想办法把事情圆回来,不然就没办法收拾了。”魏流江催促道。   穆秦楚想了想,说:“我去找赵启轩,他跟小王爷交情深,只要他跟帮忙,这事一定能解决。”   “可不能把真相告诉他,就说让见见那位仆妇,只要见到人,一切都好说话。”魏流江提醒道。   赵启轩听说魏流江想见见曾在叶家做过事的仆妇,不以为然道:“这点小事还用我去说?直接吩咐管事的把人给你带来就是。”   两人有苦说不出。   穆秦楚只好道:“这里毕竟是王府,不好自作主张。”   “不就是个下人么?有什么要紧的。”赵启轩自顾悠闲看戏。   两人没有办法,又只得去找穆侍郎。   戏园子那边,桂妈妈回来,附在懿德长公主耳边说了好一会儿,懿德长公主冷笑颔首,吩咐道:“先把人看好了。”   戚氏和叶瑾蓉坐的远,听不到桂妈妈在说什么,心下惴惴。   “你不是刚回过扬州吗?没见过那仆妇?”戚氏小声问道。   叶瑾蓉说:“是没见着,可我并不知她已经离开叶家。”   戚氏闷闷地吐了口气,警告道:“无论如何咬定自己是叶家大小姐,否则,你就等着休书吧!”   叶瑾蓉委屈含泪,不敢分辨。   可是一直等到戏散场,也没见懿德长公主来询问。   叶佳瑶在厨房忙的昏天暗地,原本三十六桌,现在变成了三十九桌,好在备的材料足够多。   “尧哥,干果、蜜饯、糕点还有前菜都装盘摆放好了。”崔东朋来报。   “尧哥,攒盒也摆上去了。”邓海川来报。   “尧哥,鹿鞭汤和全福汤已经炖好了。”王明德来报。   男宾的席上上的是长春鹿鞭汤,女宾的席上则是全福汤,鹿鞭这东西就男人喜欢吃,女人就算想吃也不好意思吃。   “好,等刘总管传话。”叶佳瑶忙着给几道菜装饰。   今天她是凌晨三点就起来了,各种雕花,因为这萝卜雕花放的时间长了就会失去水份,失去莹润剔透的光泽,所以都是当天雕的,放在冰盆里冰着。   钟祥全神贯注在拉龙须面,必须要细如发丝,长而不断,最细的面丝可以穿针,才显真功夫。   不一会儿,刘总管来到厨房传话,可以开席了。   胡管事安排一众丫鬟上菜。   这些丫鬟事前都经过叶佳瑶的培训,怎么个上菜的顺序,怎么报菜名,都是很有讲究的。   宾客们刚落座,就有丫鬟鱼贯而入端了银盆来给大家净手,雪白温热的帕子擦干。   仅这一程序就让宾客们觉得今天的寿宴与众不同,以往从未有过。   洗净了手,然后上茶,茶是庐山云雾,茶汤清淡但香气沁人,饮之味醇,大家的目光开始投向桌上摆放的食物。   四碟干果,分别是奶白枣宝,香酥花生、椒盐腰果、双色软糖。   四碟糕点,分别是豌豆黄、核桃酥、千层糕,以及芸豆卷。   干果没瞧出什么特别来,但糕点让人眼前一亮。   首先造型上,豌豆黄并非常见的菱形,而是被处理成心形,橙黄莹润十分讨喜,核桃酥则是八字形,千层糕从常规的正方形变成了菱形,芸豆卷上还画了白色的图案,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   夏淳于对今天的食物格外上心,甚至有些紧张,紧张着大家对食物的评价,这些可都是瑶瑶做的。他还没动筷子,就听见赵启轩在那喊:“这芸豆糕上的是什么?凉凉地,甜甜的,滑滑的,好吃极了。”   “嗯……这豌豆黄太好吃了,是出自百味斋还是聚香园?不对,这两家都做不出这个味道。”夏淳风也诈呼着。   虽说还没有正式开席,大家可以随意点,但两个家伙动静也太大了些,夏淳于抽了抽嘴角:就算有心要捧场也不必这样吧!   有些迂腐的老家伙对年轻人咋咋呼呼很看不惯,漫不经心地尝了一块,却是蒙头不响的又拿了第二快。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便随意起来,赞叹声此起彼伏,有人开始打听,这东西是谁做的或是哪里买的。   夏淳于心道:太夸张了吧!不就是几盘干果糕点吗?再好吃还能跟御膳房的相媲美?   等他夹了一块豌豆黄入口,品了品,自己也是怔住了,他吃过的精美糕点不在少数,豌豆黄乃是北地传过来的美食,被南方的厨师们改良后,变得更加软糯细腻,然而,这些豌豆黄,特别的柔韧细腻,甜而不腻,恰如其分,好吃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赞叹。   看来瑶瑶那些糕点没白吃,集各家所长,避各家所短,就这四味糕点足以与御膳房大厨做出来的相媲美了。夏淳于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脑子里转过的念头。   “这糕点,别地没得卖,是天上居主厨自己做的。”赵启轩在那宣扬。   “是吗?天上居的主厨这么厉害?”   “你也太落后了,如今还有谁不知道天上居?冰饮你听过没有?”   “原来就是他啊……厉害,难怪能承接王府的寿宴。”   “听说郑大厨做的寿宴,这些东西都是从聚香园买的。”   “你们先留着点肚子,好东西还在后头呢,好吃的你舌头都要咬下来。”赫连景得意地笑道。   赫连煊摇头哂笑,小景这回算是请对人了。   相比男人的豪放不羁,女人就要矜持的多。好吃也不敢多吃,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细抿着,偷偷打听,这宴席是谁做的。   而主桌上,大家的目光都被正中央的一座仙鹤献寿雕刻给吸引住了。   “老祖宗,您瞧瞧这仙鹤雕的就跟真的似的。”懿德啧啧赞叹。   “是啊,那南极仙翁慈眉善目的,连眉毛都那么清楚。”   “不知道这是用什么雕的,也太神了。”   桂妈妈就在一旁笑着解释道:“这是李尧主厨用萝卜雕的,说是特意献给老祖宗,祝老祖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听说是萝卜雕的,大家惊讶的合不拢嘴。   老祖宗是信佛之人,看到这雕像,十分欢喜,笑道:“主厨有心了,有赏。”   懿德笑道:“听见了么?去传话,就说老祖宗有赏。”   叶佳瑶在厨房里开始动手炒热菜,刘总管乐呵呵地跑来传话。   “李小哥,老祖宗传赏了,你雕那仙鹤献寿,老祖宗喜欢的不得了。”   叶佳瑶喜道:“是吗?那太好了,今儿个就是要老祖宗开心。”   她私下里问过小景,老祖宗喜欢什么,小景说老祖宗信佛,她才动了这心思。   “那其他食物呢?”叶佳瑶又问,她可是在干果和糕点上花了不少心思。   刘总管道:“反响热烈,大家都在问这糕点是哪买的。”   叶佳瑶和钟祥相视一笑,成功了,不枉这阵子的辛苦。   一道道美食不断呈上来,不断刺激着大家的味蕾。   本来这种宴席上,吃并非是主要,谈天拉关系套近乎才是目的,而今天的席上,大家讨论的最多的就是食物。   “长寿面来了。”   一碗长寿面呈上来。   这第一筷,要由老祖宗来动。   懿德帮忙,这筷子夹啊捞啊,可这根面条委实长,费了好些功夫才完成的放入碗中。   “好兆头啊,老祖宗您可是要长命百岁了。”夏尤氏趁机拍马。   老祖宗乐呵呵道:“好好,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头一遭吃到这么长的寿面。”   “来,尝尝味道如何?”懿德又舀了两勺汤。   老祖宗吃了两口:“不错,鸡汤入味,竹丝鲜美。”   桂妈妈笑道:“老祖宗,这可不是鸡汤做的。”   “怎么不是鸡汤,分明就是鸡汤的味儿,你们尝尝,是不是?”老祖宗不信。   “是鸡汤的味儿,很醇,很香,却不油腻。”夏尤氏尝了一口。   其他夫人也纷纷认为是鸡汤做的。   懿德笑嗔道:“桂妈妈,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老祖宗有赏      桂妈妈这才道:“还真不是鸡汤做的,我听胡管事说,李主厨用的是几种蔬菜调出来的味儿,鲜美可口,却不油腻,至于是哪几种蔬菜调制出来的,老奴可就不知道了,这是人家的秘方。”   大家连连称奇。   夏尤氏若有所思道:“以前陆一鸣陆大厨似乎也做过素鸡汤,但味儿没有这般香醇浓郁。”   之前品尝过冰激凌月饼的永安侯夫人笑道:“早知道去年我家老祖宗做寿也请这位李主厨了,做的菜色味美没话说,关键是这份心思,当真讨巧又讨喜。”   “倒也是,从香茗到最后的点心,全是他一手操办的,之前我瞧他年轻,担不起这样的重任,是小景极力推荐,我才勉强让他试一试,谁知他竟然做的这般细致周到。”懿德由衷感慨。   老祖宗笑道:“你家要请,那便只能等到老姐姐八十大寿了。”   “那不得再等九年?”永安侯夫人故作失望道。   懿德打趣:“你若请得起,就把李主厨请回家做主厨得了。”   “好啊,只要你们赫连王府不来抢人,我便请了。”永安侯夫人笑道。   不知不觉的,大家的话题都围绕着这个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小厨子转。   叶瑾蓉慢慢放松了戒备,可能长公主已经把刚才的不快忘了。   “姐姐,这墨鱼羹味道很是独特,鲜美异常,您尝尝。”叶瑾蓉讨好一旁的朱氏。   朱氏本来就要尝的,她这么一说,便淡漠道:“我不喜欢吃墨鱼。”   看戏的时候她把那位仆妇的话理了一理,得出个结论,令人甚为不齿。别说这位冒牌叶大小姐已经得罪了长公主,就算没有得罪长公主,知道她是那样的人,她也不屑与之结交。可惜运气不好,被安排在了同一席,而且还是挨着的。   叶瑾蓉感觉到了朱氏对她的疏离,但她还想极力挽回,朱氏的丈夫是当朝最年轻的大学士,其公公乃是左相,门生遍天下,要是跟她搞好关系,让流江投入左相门下,对前程很有助益。   “那就常常这双味鸭卷,这鸭子烤的格外香脆……”叶瑾蓉继续献殷勤。   朱氏冷冷道:“魏夫人,我要吃什么自己会会动手,不劳你费心了,还是自便的好。”   同桌的年轻夫人们露出了讥讽的笑。   “魏夫人,你果真是叶家大小姐么?”有人发难。   叶瑾蓉谨记姨母的话,决然道:“自然是,那仆妇认错人了。”   “可她都知道你后脖子有颗痣呢。”有人质疑。   “我家三姐妹后脖子都有颗痣,我和我二妹长的相似,兴许是认错了。”   “再相似,既然是伺候过的,总不至于错认。”   “说实话,我都不记得家中有这样的仆妇,说不定是庄子里做事的,二妹会跟母亲去庄子里,兴许就是那时见过一面,记不清楚也是有的。我没必要再这种事情上撒谎吧!大家若是不信,尽可去扬州打听打听。”叶瑾蓉冷静下来后,脑子也清楚了,话说的滴水不漏。   “那……她说叶大小姐出嫁后,叶二小姐也失踪了,又是怎么回事?”朱氏半信半疑。   叶瑾蓉似乎难以启齿,黯然道:“这事本不想对外宣扬,可涉及到自身清白就不能不说了。”   “我二妹并非失踪,而是病了,母亲为了让她静心休养,将她送去外家,等病好了,再接回扬州。”   大家有些动摇,觉得她解释的合情合理,也许真是那位仆妇认错了人。   席上气氛终于有所缓和,叶瑾蓉松了口气。   最后的重头戏来了,丫鬟们拎着一个个铜盒子鱼贯而入。   “今儿个虽然不是中秋,却是老祖宗七十大寿的喜庆日子,特上一道甜点,冰皮冰淇淋月饼,让大家尝尝鲜,也算是提前祝大家喜庆团圆,和和美美。”懿德长公主说了祝词。   冰鉴打开,一叠水晶般莹润剔透,精致可爱的月饼呈现在大家面前。   永安侯夫人眼睛发亮,喜道:“我可是就在等这月饼,那日尝了一个,回味无穷。”   她回去跟家人一说,大家都被她说的馋虫作祟,没办法,她只好派人去天上居找李尧,想要买几个尝尝,结果李尧不卖,非要等到寿宴结束以后。   “是吗?有这么好吃?”夏尤氏虽说问句,但这一场宴席下来,她已经对李尧的厨艺深信不疑。   “你尝尝便知。”永安侯夫人笑道。   桂妈妈帮着夹了最上面一个月饼给老祖宗。   “老祖宗,李主厨说,这是特意为您做的,与别的都不一样。”   叶佳瑶的考虑不无道理,老祖宗年岁大了,吃不得这种冰凉的冷食,万一闹肚子就不好了,所以特意根据老祖宗的口味做了她爱吃的蜜桃馅。   “这卖相甚是讨喜,看着就诱人,有食欲。”老祖宗称赞道。   桂妈妈帮她切成一小块一小块。   老祖宗尝了一口,面皮冰凉柔软,软而不黏,蜜桃味儿的馅料,细腻香甜,甜而不腻。   “听说这冰皮月饼是低糖低油脂的食物,有益于身体健康,老祖宗,您觉得如何?”懿德道。   老祖宗笑眯眯地问:“仅此一个吗?一个不够啊!”   桂妈妈笑道:“老祖宗,还有呢,李主厨帮您做了一盒子,保管您吃个过瘾。”   “这心思可真是巧啊,懿德,这场寿宴,我很满意,戏班子请的好,这厨子请的更好,替我封一个大红包给那厨子,辛苦他了。”老祖宗今儿个开怀尽兴,十分满意。   “不,请他过来,我要亲自打赏。”   叶佳瑶等人忙完了最后一道菜,都已经疲累不堪,但还不能松懈下来,在等待最后的评价。   刘总管慌忙跑了来:“李小哥,李小哥,赶紧拾掇一下,老祖宗要见你,给你打赏呐!”   邓海川等人大喜,今儿个一场寿宴下来,外头已经传赏三次了,他们每个人都领到了红包,收获不小,但最大的收获还是他们的努力得到了肯定。现在老寿星要亲自给尧哥打赏,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啊!   “尧哥,快,把围裙解下来。”邓海川催促道。   叶佳瑶太累反应有些迟钝,被他一催才清醒过来。忙解了围裙跟刘总管出去。   赫连景也得了信,欢喜的跑来告诉大哥和淳于哥。   “老祖宗要亲自打赏尧尧。”   “真的?”夏淳于竟然有些小小激动,今天瑶瑶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好的出乎他的意料,足以用惊艳来形容。   赫连煊拍拍夏淳于的肩膀:“你小子真有福气。”   赫连景茫然:“大哥,这跟淳于哥有什么关系?”   干嘛说淳于哥有福气?真是莫名其妙。   夏淳于横了赫连煊一眼,说什么呢?差点就漏嘴了。   赫连煊自知失言,干咳了两声以掩饰尴尬,对赫连景道:“小景,你也去,这次你功劳最大,让老祖宗也给你打赏。”   小景笑嘻嘻道:“我正有此意。”   “去吧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赫连煊道。   赫连景屁颠屁颠的去了花厅,走到门口,正巧刘总管带了尧尧过来。   “尧尧,你太厉害了,今儿个你把所有人的胃都征服了。”   赫连景迎上前去恨不得给尧尧一个大大的拥抱。   叶佳瑶笑眯眯:“那是小王爷慧眼识人。”   赫连景哈哈大笑,两人一同进入花厅。   “老祖宗,李主厨来了。”刘总管上前施礼。   大家纷纷侧目,把目光投向赫连景身边的年轻小哥,心下不由暗赞:好一个俊俏的少年。他会是做这场寿宴的大厨?怎么可能?大厨不都是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吗?怎么可能是个俊俏的小后生?   叶瑾蓉一见之下,却是大惊,这人……这人怎么这般眼熟?跟大姐瑾萱长的好像?   可是随即一想,大姐虽然也会做菜,做的还算可以,但根本不可能做出今日席上这些美味,不是大姐,绝对不可能。   再说上次夏大人来府里,就说大姐已经死了。   不可能的……   一定是她自己心虚,见到个跟大姐相似的就不淡定了。   这样一想,叶瑾蓉又冷静下来。   “祖母,孙儿给祖母拜寿,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赫连景上前一撩衣摆,跪下磕头。   叶佳瑶也学着他的样,跪地高呼:“在下李尧,祝老祖宗福如东海水长绵,寿比南山松长青。”   老祖宗开心道:“好好,都起来。”   赫连景一向最得老祖宗宠爱,要不是还有诸多客人在,他就要黏着老祖宗撒娇了。   “小景,这次的寿宴你办的极好,祖母甚是欣慰。”老祖宗先夸赞自己的孙子。   赫连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祖宗,其实很多主意都是李尧出的。”   懿德在老祖宗耳边小声道:“上次小景跑去山东,多亏了李尧,不然回不来了。”   老祖宗愕然,再看叶佳瑶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这事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原来这小后生还是小景的恩人呐,那就更应该重赏了。   “李小哥,你过来。”老祖宗朝她招手。   叶佳瑶起身,大大方方的上前,目光一瞥,却是见到了一个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      第一百二十章 李氏不见了      二妹?叶佳瑶吃惊不小,这么快就让她混到这种圈子里来了?不过,她有穆侍郎这门亲戚,也就不足为怪了。   叶瑾蓉见他望过来,心里咯噔一下。   叶佳瑶不露痕迹的转移视线,仿佛真的只是不经意的一瞥。   “李小哥,若是请你来王府做事你可愿意?”   叶佳瑶一愣,没想到老王妃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赫连景欣喜,期待地看着尧尧,就盼着她点头。   到王府做事,就等于有了大靠山,连琉璃郡主想整她都不那么容易了,而且,有利于积累人脉,将来说出去咱是王府里出来的,多拽啊!想想真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天上居怎么办?前几天的事闹的黎掌柜到现在还神思恍惚,还有一帮弟兄怎么办?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准备跟她大干一场,她却拍拍屁股走人了,是不是显得不够厚道?   还有,她进了王府,蠢驴怎么办?要见他似乎也不那么方便了。   “多谢老祖宗厚爱,小的也很想来王府做事,只是酒楼那边签了约,而且酒楼也离不开我,老祖宗若是想吃点什么,小的随时可以给您做,用暖瓶或是冰鉴装了,坐马车,一会儿就到了,保证该热乎的热乎,该清凉的清凉。”叶佳瑶笑微微地说。   这样的回答让老祖宗有些意外,她本以为李尧肯定毫不犹豫的答应,虽然好意被拒绝,但老祖宗一点也不生气,反倒有点欣赏他,名利面前义为先,不急功近利,不浮躁,很好。   一旁的赫连景却是失望的瘪了嘴。   老祖宗微笑颔首,笑呵呵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抱怨我这个老太婆麻烦。”   “老祖宗说笑了,老祖宗喜欢在小的做的菜,是看得起小的,小的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嫌麻烦。”叶佳瑶笑道。   “好好,懿德,你说李小哥出了这么大力,咱们赏他什么好?”老祖宗征求媳妇的意见。   不等懿德回话,她又自言自语地说:“赏银子都觉得俗了,不如……翠烟,去我屋里把案头那柄玉如意取来。”   懿德和赫连景皆是愕然,老祖宗要把玉如意赏给李尧?不过转念一想,懿德就明白了,老祖宗是连带着还李尧救过小景的一份情,小景的命那可是比什么宝贝都珍贵。   叶佳瑶自己也是吃惊,玉如意这种东西,应该很珍贵吧!而且是老祖宗屋里的东西,这……这能收吗?   “老祖宗,您的认可就是最好的赏赐了,况且今儿个小的得的赏赐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敢再要了。”叶佳瑶忐忑道。   懿德温婉道:“李尧,长者赐不可辞,今儿个是老寿星打赏,那可都是福气。”   叶佳瑶这才不敢推辞。   别人或许不知道一柄玉如意意味着什么,但夏尤氏是知道的,那可是极品的羊脂白玉,但其珍贵之处远非此物本身,因为,这玉如意乃是太太后赏给老祖宗的。   她有点想不通,不就是一个厨子么?拿人钱财,尽心尽力办好寿宴是应当应分,就算做的好,老祖宗心里高兴,赏个几百两银子已经很够意思了,犯得着赏那么珍贵的东西?   不一会儿,翠烟取了玉如意来,大家看到玉如意都倒抽一口冷气,这里就坐的,都是有眼力见的人,一看就知道此物价值连城,心说:老祖宗出手也太阔绰了。   “以后常来坐坐。”老祖宗笑容和蔼。   叶佳瑶玉如意在手,有些诚惶诚恐,她是不太懂玉石,但再不懂也看得出来,这礼物实在太重了,受不起啊!第一次感受到赏赐也会烫手。   “一定一定。”叶佳瑶恭谨道。   “老祖宗,那我的赏呢?”赫连景也讨起赏来。   懿德嗔了他一眼,小声薄责道:“这么多人看着,你也不脸红。”   赫连景撇了撇嘴,就是要在大家面前赏,才能证明他办的事有多漂亮。   老祖宗哈哈笑:“回头赏你。”   叶佳瑶小心翼翼捧着玉如意出了花厅。   “小景,这东西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啊!”   赫连景笑道:“可见老祖宗有多开心,既然赏你你收起来就是,以后多给老祖宗做点好吃的就行啦!”   叶佳瑶讪讪,也只好这么办了。   “对了,小景,我刚才好像看到魏流江的媳妇了。”叶佳瑶想起瑾蓉来。   赫连景反应了一下,鄙夷地说:“他啊!还真是脸皮厚,请帖是给他姨父的,他区区一个秀才,居然也好意思跟了来,自己来了不算还把媳妇也带来,他以为这是李家庄的喜宴,全村老少,拖家带口的。”   “这个家伙是挺不要脸的,他媳妇我更看不惯。”叶佳瑶嗤鼻道。   “对了,上次冰票的事到底咋回事啊?你怎么敲他们竹杠的?”赫连景早就想问来着,一忙就给忘了。   叶佳瑶把上次跟他们起冲突的事说了说。   “这个混账东西,我是不知道,要知道一早就收拾他们了,岂是几张冰票就能了事的?”赫连景怒道,欺负尧尧比欺负他还不可饶恕。   “不行,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哎,你干嘛?今天可是老祖宗的寿诞,可别败坏了老祖宗的兴致。”叶佳瑶忙拉住他。   赫连景郁闷,气哼哼地说:“淳于哥也是,竟然还要我给穆家发请柬,早知道,门都不让他们进。”   叶佳瑶愣住,淳于要他给穆家发请柬?他跟穆家有交情?可是,看他对穆秦楚的态度,不像是有交情的,那又是为什么?   正疑惑着,一个丫鬟慌张跑了来,要进花厅。   赫连景拦住她:“何事慌张?”   丫鬟道:“长公主让看着的仆妇不见了。”   赫连景皱眉:“怎么会不见了?什么仆妇?你好好说。”   里面高高兴兴的,赫连景可不敢让这种破事坏了大家的兴头,便问道。   丫鬟道:“那仆妇冲撞了穆侍郎家的外甥媳妇魏夫人,长公主让先看管起来,后来,刘总管带了穆公子和魏公子来问了那仆妇几句话,随后人就不见了。”   赫连景听的云里雾里,这都什么跟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仆妇不见了,跟不清楚和魏流江那货脱不了干系。好啊!敢在我赫连王府搞鬼,活得不耐烦了?   叶佳瑶却是听出了点花头,问那丫鬟:“你知道那仆妇怎么冲撞了魏夫人?”   丫鬟道:“那仆妇说自己原是叶家的下人,今儿个见到魏夫人就上前相认了,叫那魏夫人二小姐,但魏夫人不承认,说自己是叶家的大小姐,说不认识她,这就闹起来了。”   叶佳瑶真想呸一口,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难道瑾蓉还想顶着她的名过一辈子了?便问道:“那仆妇叫什么?”   “之前奴婢也没见过她,只知道她姓李。”   姓李?叶佳瑶想了想,叶家姓李的仆妇有三个还是四个,不知道是哪一个。   “她长什么模样?”   丫鬟想了下,比划着高度:“这么高,胖胖的,小眼睛,鼻子边上还有颗痣。”   果然是叶家的下人,可是,这李氏怎么会来王府做事?而且之前都没人见过她。   而且怎么就这么巧碰见了瑾蓉?   这跟淳于让小景请穆家有什么关系?   一个个疑问串联在一起,叶佳瑶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说是无巧不成书,可这书也太巧了点。倒不如说这是有人设的局,这个人,当然就是淳于。   因为淳于是唯一知道这出李代桃僵戏码的人。   “怎么?你认得那仆妇?”赫连景也听出点苗头来。   叶佳瑶道:“这件事,我在厨房里听到那么一耳朵,觉得好奇,之前那仆妇还来过厨房,我见过。”   赫连景不疑有他,说:“尧尧,你先回厨房,我去找那两个混账东西问一问。”   又对丫鬟道:“这事不用去禀了。”   叶佳瑶目送小景离去,心想着:找个时间问问淳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边夏淳于在听宋七的回报。   “人已经安排出府了,神不知鬼不觉,这下,就算穆秦楚和魏流江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夏淳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两人还真是乖啊,乖乖的往圈套里钻,这下看你们如何解释?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夏淳于摆摆手,回到宴席上。   叶佳瑶揣着玉如意回到厨房。   大家都围上来,七嘴八舌。   “尧哥,老祖宗赏了什么?”   “那红包一定很大吧?”   “老祖宗有没夸咱们菜做的好?”   邓海川给了崔东朋一爆栗子:“这还用说?不好还能给打赏?”   崔东朋嘿嘿笑了笑。   叶佳瑶踟蹰着要不要拿出来给他们开开眼?这些家伙会不会眼红的晕过去?算了,有福同享,虽然玉如意不可能大家分,但给大家过过眼瘾还是必须的。   叶佳瑶拿出玉如意,解开红绸子:“喏,赏了这个。”   一帮子人目瞪口呆。   “尧哥,乖乖不得了啊,这东西得值多少钱啊?”邓海川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代表了老祖宗的认可,这才是最关键的。”叶佳瑶煞有介事地说。   “尧哥,这回咱们算是扬眉吐气了。”钟祥笑道。   叶佳瑶一拍他的肩膀:“今儿个只是个开始,扬眉吐气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大家伙齐心协力,咱们打遍金陵无敌手。”   大家笑着,眼底都充满了兴奋与激动,目光熠熠,仿佛看到了那辉煌的未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必须查清楚      寿宴结束,大家忙着收拾东西,赫连煊让人把叶佳瑶叫了去。   再次单独面对叶佳瑶,赫连煊的心情有些微妙,这么一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女人,他怎么愣是没看出?想到第一次见她,本想威胁她,结果还被她理直气壮,义正言辞的骂了一顿,这辈子,除了父王的训斥,祖母的教诲,皇上偶尔发发脾气殃及池鱼,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让他气愤了好久,现在想来只觉得荒唐可笑。   算了,淳于的女人也就是他的弟妹,往事就此揭过。   “这是你们的工钱。”赫连煊示意手下把托盘交给她。   “还有两张银票,是单独赏你的,这次的寿宴,你办的很用心,老祖宗很满意,我也很满意。”赫连煊道。   叶佳瑶看那银票是一百两的大张,她顿时有种感觉,自己今天不是来赚工分的,而是来捡钱的。   前前后后打赏所得,不算玉如意,都快四百两了,比工钱还多。   “多谢王爷,用心是应该的。”叶佳瑶也不客气,玉如意她都收了,还怕多收两百两银票?   赫连煊点头道:“那玉如意你要收好,此物意义非凡。”   叶佳瑶好奇,有什么意义?莫不是传家宝专门传给孙媳妇的?那也不能啊,她这会儿是男装,还是说,她拿着玉如意就能请赫连王府为她办任何事?   看她困惑的神情,赫连煊淡淡一笑:“将来,你若是遇到什么难事,自己无法解决的难事,可以拿着玉如意来找我,无论何事,只要我能办到,必不推辞。但机会只有一次。”   其实赫连煊自从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就在想怎么还她对小景的那份情,今日老祖宗替他做了决定,他觉得,这样挺好,很公平。   呃,叶佳瑶愕然,还真被她猜中了。   “至于小事,你找小景就行了。”看她又是惊讶的神情,赫连煊哂笑道。   叶佳瑶心说,今儿个赫连煊好脾气啊!这么和颜悦色,该不会是淳于把她的底细都告诉他了吧?可是,看起来又不像,他的神色很自然啊!要是知道她是女的,应该会有一些别扭吧?   “好了,今天你也累了,早点回去歇着。”赫连煊示意下人送她出去。   叶佳瑶前脚刚走,后脚刘总管就来了。   “王爷,长公主请您速速过去一趟。”   赫连煊点点头,心说,夏淳于也太不厚道了,借老祖宗的寿宴整人,还要他帮他收拾烂摊子,之前还跟他卖关子,等事情出了才跟他说。   哎,交友不慎呐!   宾客都已经散去,老祖宗也回房休息了,懿德这才腾出空来处理白天发生的事儿。   她是个要面子的人,今儿个被穆家那个小蹄子削了王府的颜面,而且,这事儿就是穆家那小蹄子不厚道,她岂肯善罢甘休。   结果,这会儿才知道人不见了,可把懿德气坏了,这还了得?立即叫赫连煊过来商议。   “穆家那个外甥媳妇,明明是叶家二小姐,却愣说自己是叶家大小姐,还指责咱们王府的下人不知礼数,桂妈妈说了,那仆妇说叶二小姐早就与那魏流江暗通曲款,叶大小姐一出阁,她就跟着失踪了,原来已经冒名顶替做了魏家大少奶奶,那叶大小姐现在生死都不知,可见这种人品行极其恶劣,本来是懒得管别人家的破事,可今儿个她削了咱王府的脸面,我就气不过。”   “还有,那仆妇在咱们王府不见了人,这么一个大活人说不见了就不见了,咱们王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安全了?煊儿,这事你怎么说?”   懿德长公主气呼呼地一口气说道。   赫连煊暗暗为叶佳瑶叹息,竟然有这样狠心肠的后娘和妹子,要不是她命大,真就给谋害了。这种恶人,是该受到惩罚。   “娘,您先消消气,这事自然不能这么算了,小景已经跟我说了,那仆妇是见过穆秦楚和魏流江后不见的,当时,他们之间似乎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还提到了收买这样的说辞,此事必定与他们脱不了关系,就是不知,是他们确实收买了人,暗中将人弄出府去还是怕丑事败露杀人灭口。儿子会想办法查清楚。”   懿德气的拍扶手:“太目无王法,太嚣张了,竟敢在咱们赫连王府如此行事。”   赫连煊劝道:“今儿个是老祖宗寿诞,娘,您就消消气吧!别让;老祖宗知道了又要担心。”   懿德这才深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   “你尽快查明真相,再来报我。”   “儿子记下了。”赫连煊作揖道。   那边,叶佳瑶等人把东西都搬回了天上居,关起厨房的门来分银子。   “这次的工钱是三百两,酒楼要提两成,就是六十两。剩下二百四十两,你们说怎么分?”叶佳瑶指着银票说。   钟祥道:“李尧,这些你收着,什么时候请我们喝一顿就好,我知道,按规矩像我们这种做帮手的,根本没有资格分成,你能给大家这个机会,我们就已经很感谢你了。”   钟祥是实诚人,这也是叶佳瑶不放弃他,要拉拢的原因。   “是啊尧哥,我们今天已经得了不少赏银了,足足有二十两呢!都赶得上好几个月的工钱了,够多了。”邓海川道。   王明德也说:“尧哥,您收着就好。”   叶佳瑶道:“那不行,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说了,咱们是一个团队,大家都很辛苦,功劳是大家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她才不会吃独食。   崔东朋拍拍腰包嘿嘿笑道:“辛苦费已经有了。”   “先前的买材料做试验的成本都是尧哥您垫出去的,我们不能再分成了。”钟祥说。   “那个不一样,要不,这样吧,剩下的两百四十两,我留一半,剩下一半你们四个人分,每人三十两。”叶佳瑶爽快道。   “太多了,要不我们每人拿个五两意思一下就行了。”钟祥不肯收,三十两,真是想都不敢想。   “是啊是啊,五两就好了。”大家附和道。   叶佳瑶不理他们,开始发银票,赫连煊给的都是十两一张的银票,每人三张,边说:“跟着尧哥有肉吃,这话可不是说说的,只要好好干,我保管你们将来都能买得起房子,娶得上媳妇,过得上好日子。”   大家被她说的热血沸腾,尧哥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他们腰包里的赏银还有手里的银票就是最好的证明,跟着尧哥,绝对没错。   “尧哥,我们几个是死心塌地跟着您干了。”邓海川道。   大家目色坚决,郑重点头。   叶佳瑶笑了笑:“都收起来,记得有财不外露,免得别人眼红,又干出什么不好的事儿来。”   糯米粉被掺了面粉的疑云和阴影又笼了上来。   “我找个机会问问他。”钟祥道。   “你问他他也不会承认。”崔东朋嗤鼻道。   “就是,说不定还骂你诬陷人。”邓海川是知道刘其胜的脾气。   王明德叹息道:“还是先找找证据,要是能找到证据,就不怕他不承认。”   钟祥踟蹰着问:“李尧,若真是他做的,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这个问题,叶佳瑶是毫不犹豫的,她每回分赏银,都没少他的份,请客喝酒也都叫他,他却来暗算她。要不是小景贪吃,发现的早,问题就大了。   妒忌心这么强的人,见不得别人好的人,是不会改正的,对敌人的纵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但是,钟祥和刘其胜关系不一般,如果她把刘其胜赶走,说不定钟祥心里会存疙瘩。   “怎么办?那就看他的态度了。”叶佳瑶没把话说死,看刘其胜自己的表现,如果能真心悔改,看在钟祥的面子上就放他一马,要是死不悔改,一脚踹走没商量。   “嗯,那就先找证据。”钟祥点头道。   大家揣好了银票,散会。   叶佳瑶起来伸了个懒腰,揉揉酸痛的肩膀,尼玛,还要走回去,真想就在厨房拼两条长凳子睡一晚算了。   走出天上居,没看到夏淳于的马车,叶佳瑶莫名的有些失望。蠢驴啊蠢驴,老娘最需要关怀的时候,你丫的跑哪去了?   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马蹄声车轱辘声,一辆马车朝她这个方向驶过来。   叶佳瑶瞪大眼睛,看着不像是淳于平时来接她的马车,黯然地低下头,算了,还是自己走吧!   “瑶瑶?”马车里一人探出头来。   呃,还真的是淳于,叶佳瑶停下脚步。   “幸好赶上了,快上车。”夏淳于跳下马车来扶她。   “你这么忙还来?”叶佳瑶口气淡淡,不能表现出她其实很高兴,让淳于知道自己刚才有多希望他出现。   “必须来啊!就怕赶不上,我娘拉着我说东说西,把我给急的。”夏淳于苦笑道。   “怎样?是不是很累?”夏淳于关怀道。   叶佳瑶敲敲手臂:“挥锅铲挥的我手臂都肿了。”   夏淳于握住她的手臂给她按揉:“会不会太重?”   叶佳瑶很享受的闭上眼睛:“刚刚好。”   夏淳于看她疲惫的样子,一阵心疼,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忙活了好几天,能不累吗?   “哎,我问你,那个李氏是怎么回事?”   “哎,我听说,老祖宗赏你一把玉如意。”   两人静默片刻后异口同声地说。      第一百二十二章 火爆的销售      两人都愣了一下,叶佳瑶把手边的匣子给他:“喏,就是这个,看起来很珍贵的样子,我都不好意思收。”   夏淳于打开看了看,说:“你这个匣子太烂了,配不上这柄如意,明儿个我帮你弄个好的。”   叶佳瑶道:“我怕弄坏了,临时找的匣子。”   “你收好了,这东西的确很珍贵,整个怀宋也就这么一柄。”夏淳于笑道。   “我是会收好啊,可是,万一家里来小偷怎么办?”叶佳瑶担心地说,她现在有两样宝贝了,一是太子墨宝,二是玉如意,呃,不对,还有一样,她自己编写的美食宝典,这也是宝贝,加上她手头上的银子,少是少点,统共六百余两,却是她的全部家当了,是她的第一桶金。   这年头又没有保险箱,宅子又不是她的,不然就修一个暗柜什么的。   “这还不简单,姜叔和姜离都是机关高手,让他们给你想办法。”夏淳于道。   叶佳瑶眼睛一亮,对啊!让他们给做个机关,谁要来偷就会放毒雾,射暗箭那种。   “该你说了。”叶佳瑶言归正传。   夏淳于装傻充愣:“说……说什么?”   叶佳瑶甩他一个白眼:“别告诉我,你让赫连家邀请穆侍郎是因为你跟穆侍郎交情匪浅。”   夏淳于抽了抽嘴角,这事是瞒不住,便道:“那仆妇李氏是被你继母赶出府的,从她口中知道了很多事,你被出卖,魏流江也有份,而且,你二妹这个人很要强,虚荣,爱出风头,有这等露脸出风头的好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所以就设了这个局。”   夏淳于为了不让她难过,还是保留了一些内情。   叶佳瑶心里五味杂陈,要从扬州找到一个被叶家赶出家门的仆人应该费了不少功夫吧!看来是早就开始准备了。   她并没有求他为她出头,他却自发自觉的这么做了,还瞒着她。要靠她自己的力量讨回这个公道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办到。   “那……李氏失踪也是你安排的?”叶佳瑶几乎是肯定的语气,依淳于和王府的交情,神不知鬼不觉的弄个人出去,易如反掌。   夏淳于幽幽地看着她,笑容变得浓醇:“好戏还在后头,你就等着瞧吧!”   翌日,金陵城里最热门的话题就是天上居的冰皮冰淇淋月饼。   昨晚冰皮月饼第一次亮相,立刻引起轰动,大家从未见过这等新奇又美味的甜品,席上人人只得一个,还是一小个,根本不过瘾,回去那么一宣扬,把家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了出来,都催着赶紧去买。   所以一大早就有人来天上居询问。叶佳瑶干脆写了告示贴在门口。   冰皮月饼五两银子一个,每人限购五只,每天未时开售,卖完即止,另,因冰皮月饼需要冷藏,家中无便携式冰鉴的,本店有售,二十两银子一个。   说来也奇怪,早上一来黎掌柜就跟她说,那个冰鉴让她自己拿去卖好了,还给了个建议价,二十两银子。   把叶佳瑶给感动的,老黎终究还是好人呐!   “五两一个抢钱啊?”   “真贵,我两月工钱一口就没了。”   “这年头,有钱人多的是,咱们穷人能有一碗米饭填填肚子就不错了。”   “靠,还限购,多做几个会死啊?”   “有钱不知道赚,傻瓜……”   “你们懂什么,这叫奇货可居。”   “居什么居,倒霉的还不是咱们这些跑腿的,一个冰饮就把咱们给折腾死了,现在又搞出个月饼,我估计天不亮就该出来排队了。”   “天不亮来都迟了,我今晚就卷铺盖来这守着。”   天上居门前聚集了一大帮人在那议论,囔贵的有,喊麻烦的有,却没有一个人离去,索性找了个阴凉处坐等,就怕一走开,队就排不上了,看来是得了主子吩咐,一定要买到手。   厨房里,正热火朝天的做月饼。   “李尧,那个限购外头意见很大啊?”钱管事见外头形势一片大好,跑进来问。   叶佳瑶一边压模一边说:“限购只是噱头,一般来买的都是大户人家,五个肯定不够?就得再次排队,这东西越难买到,他们就越觉得值。”   钱管事嘿嘿一笑:“也有道理,不过,我估计五百个会不够。”   “那就只能等明天再来了。”   她冰淇淋馅料就做了那么多,临时变可变不出来,而且,冰激凌是她密不外传的法宝,只晚上在家里做,做好了,让姜离送过来的。   果然,五百个冰皮月饼不到两刻钟就卖完了,冰鉴都卖出七八十个。那些试图再排一次队的,压根就排不到,只得灰溜溜地回去。   月饼销售火爆,来吃饭的客人也猛增了许多,中午客满,晚上的包间,甚至明天后天的包间都被预定一空。大家都是慕名而来。   几乎是一夜之间,天上居成了金陵城生意最红火的酒楼,远超福记和香溢楼。而李尧,也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晚上收工后,黎掌柜把叶佳瑶叫了去。   一是结账,五百个月饼,三成,一两半一个,七百二十五两银子,冰鉴七十六把,十两一把的利润全归她,又是七百六十两。加起来就是一千四百八十五两。   叶佳瑶自己都咂舌,乖乖,什么叫日进斗金,这就算是了吧!   看到这个数据,黎掌柜都眼红,哭丧着脸说:“李尧,你小子是要发大财了,你一天的收益,比酒楼几天的收益都多,不过,这也是你的本事,该你赚。”   叶佳瑶笑道:“掌柜的,您能别垮着一张脸么?您赚的可比我多,我只占三成,您可是占了七成,除去一成的成本,你还得六成,这一天光月饼就是三千两,还有酒席呢?我听钱管事说,连后天的包间都预定完了。您这才叫日进斗金,你一大财主还羡慕我?”   黎掌柜是欲哭无泪,他怎么知道李尧会弄出什么冰皮月饼,怎么知道冰皮月饼会这么畅销,这下好了,酒楼刚卖掉,财神爷就蹲屋顶上撒银子了,数银子数到手抽筋,账房的算盘都快拨散了,结果,都不是他的。   现在他是肠子悔乌青,有苦说不出啊!   黎掌柜苦笑道:“你看这样可好,三日一结,让账房给你换成银票。”   “没问题,我无所谓。”叶佳瑶随意道。   最好再晚几天,等姜离帮她做好保险柜再说。   黎掌柜又递来几张单子:“这是今天来邀请你去做酒席的,一共五家,我看时间上倒是不冲突,只是这段时间你要做月饼,恐怕会很辛苦。”   叶佳瑶拿过单子一看,乖乖,都是大官啊,其中还有左相苏大人家的,也是替夫人过生辰,叶佳瑶不由的想到那个如雷贯耳、神秘的苏苏,赵启轩的爱人,老娘过生日,儿子是不是该露面呢?   “我帮你开出的价格有三百两的也有四百两的。”黎掌柜道。   叶佳瑶把单子收起来:“行,有钱赚,辛苦点怕啥。”   “黎掌柜,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叶佳瑶拱手告辞。   去厨房提了只冰鉴,她还要去送礼呢!   出了天上居,叶佳瑶一眼就看见了淳于的马车停在斜对面三十米远的柳树下。   正要走过去,却听见有人喊:“尧尧。”   呃……是小景?   “你怎么来了?”叶佳瑶郁闷。   赫连景跳下马,脸上洋溢着朝气蓬勃的笑容:“我来找你啊!”   这不废话呢?叶佳瑶翻了个白眼,又不安地朝马车那边瞄了瞄,看来今天是坐不上马车了。   “尧尧,我给你带月饼的银子了,喏,给你,一千一百两,你点点。”   叶佳瑶接过来看也不看,直接揣兜里:“不用点了。”   “咦?这里面是月饼吗?”赫连景看到她手里的冰鉴,就要去揭盖子。   叶佳瑶忙躲开:“这是我要送太子殿下的。”   “吃一个又没关系。”赫连景故意逗她。   “要吃你明天来,我给你多做几个。”叶佳瑶死死护住冰鉴,里面有十个,十全十美,少一个就不好了。   “瞧你急的,跟你闹着玩的,你现在就去太子府吗?我送你去啊!”赫连景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了。”   “你太子府认识吗?”   呃……她还真不认识,但是,可以问啊!   “走吧走吧,我带你,骑马一会儿就到了。”赫连景说。   骑马?叶佳瑶又瞄了马车一眼,在淳于眼皮底下跟小景同乘一骑,估计他又要发飙了。   “我不喜欢骑马,走着去吧!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哈哈,这到太子府可不止百步,不过你想走,我陪你走。”赫连景从她手里夺过冰鉴,一手牵了马。   叶佳瑶只好跟了上去。   夏淳于在马车看的清楚,闷闷不乐,他都在这里等了大半个时辰了,好不容易等到人出来,却被小景半路截了去,他还不能去抢回来。火大,叶家的事得赶紧完结,让她恢复叶家大小姐的身份。不然的话,他睡觉都不踏实。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才拍马屁      已是初秋时节,但天气还是很热,今年的秋老虎似乎特别的威猛。   夜空乌沉沉的,气压很低,似乎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叶佳瑶有点心急,这要下起雨来怎么办?两人都没带伞。   但赫连景似乎一点困扰都没有,跟尧尧在一起,下冰雹都无所谓。   “尧尧,我跟你说,那个魏流江实在太恶心了。刘总管奉了我哥的命去穆府找他们要人,他还敢反咬一口,说我们故意陷害。”   叶佳瑶怔了下,可不就是故意陷害的么,就是故意故意要陷害他。这件事,淳于计划的天衣无缝,魏流江根本就说不清楚,说赫连王府陷害他,那就是找死,赫连王府什么身份地位,跟他又无恩仇,说出去谁信?   “人真的找不到了吗?那你们准备怎么办?”叶佳瑶好奇地问。   赫连景嗤鼻道:“我娘说了,魏流江和他媳妇就是一对狗男女,说不定就是这两人联起手来把叶大小姐给害了,还敢倒打一耙,要是让他们得逞了,我们王府的脸面也没了,这件事,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我哥已经派人去扬州了。”   叶佳瑶心头一震,有这个可能吗?她对魏流江有意见是因为听魏府的下人说,魏流江和瑾蓉好的蜜里调油似得,自己的正牌妻子被土匪劫走了,他一点不关心,马上就跟瑾蓉成了亲,还这么疼瑾蓉,那她算什么?可见这种男人无情无义,花心大萝卜一个。   要真是这样,她不得不赞一句长公主,狗男女骂的好啊!可不就是一对狗男女么?   叶佳瑶沉思道:“既然叶二小姐顶替了叶大小姐嫁给了魏流江,那叶魏两家必定是早就封了口,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来。”   赫连景冷笑:“真相永远存在,就看怎么挖,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吧?昨日宴席上叶氏自己说,叶二小姐是因为病了,被送去外祖家养病,那好,咱们就去她外祖家把这个叶二小姐找出来。”   叶佳瑶心说,赫连王府较了真,那叶家就不好交代了。   看来,离这对狗男女倒霉的日子不远了。   “哼,不清楚和魏下流这两混账东西,别叫我碰见,见一次我打一次。”赫连景鼓着腮帮子愤愤地说。   “要你这么义愤填膺?”叶佳瑶觉得心虚,淳于这家伙,把赫连家都给利用了,不知道赫连煊知情否。   赫连景梗着脖子说:“那是当然,他们把我娘给气着了,我就跟他们没完。”   “呃……那万一哪天我把你家里人给气着了,你是不是也要跟我没完啊?”叶佳瑶忐忑地问,万一将来小景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怪她?   赫连景眯着眼睛看她,细长的凤眼隐含着笑意:“你?你怎么可能得罪我家里人,老祖宗都不知道多喜欢你,今儿个早上,我去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还跟我说。”   赫连景清了清嗓子,眼睛一眯,嘴巴一瘪,下巴一兜,还真像个老太,学着老祖宗的口吻道:“小景啊,那个李尧虽说不是豪门世家出身,人品却是不错,比你交的那些纨绔子弟强多了。”   叶佳瑶忍俊不禁,踹了他一脚:“别学了,丑死了。”   赫连景夸张地叫囔起来:“喂,我是在夸你呢,还踹我,没天理啊……”   两人说笑打闹,不知不觉来到了太子府。   赫连景报上名,不一会儿,有人来引他们入内。   太子正在书房里跟幕僚们议事,他们就在偏厅等候。   等了约莫两盏茶功夫,又有人来请他们去书房。   太子似乎精神不济,在那扶额揉太阳穴。   “给殿下请安……”   “给太子殿下请安……”   赫连景是拱手长揖,叶佳瑶就得跪地磕头。   身份不一样。   太子一时没认出叶佳瑶来,微微一笑对赫连景说:“小王爷今儿个怎么想到来看本宫?”   赫连景笑嘻嘻道:“太子殿下,我是陪李尧来的,他想给您送几个时新的冰皮月饼尝尝。”   李尧?太子蹙眉想了想,恍然道:“你就是天上居的李尧?”   叶佳瑶有点悲哀,太子殿下这么快就把她给忘了么?   “正是草民,上回殿下说,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就给您送一份,草民日前研制出一种很特别的月饼,特意给殿下送几个尝尝。”叶佳瑶恭恭敬敬说道。   “殿下,这月饼好吃的不得了,昨晚还上了我祖母的寿宴,好评如潮啊!”赫连景不遗余力地夸赞。   太子笑道:“你这么一说本宫倒是想起来了,晚膳的时候,太子妃还念叨来着,说是新出的什么冰激凌月饼大受欢迎,是改天也弄几个尝尝。”   叶佳瑶奉上冰鉴:“若是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喜欢,派人传个话,草民立马就送来。”   太子示意下人收下,微然道:“你倒是有心了。”   叶佳瑶道:“承蒙殿下厚爱,草民一直感恩在心,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殿下,草民别的不会,只会琢磨些新鲜的好吃的,殿下不嫌草民唐突,草民就感激不尽了。”   太子哈哈一笑:“你会这一样,并且做到极致便是不简单了,既然你这么说,本宫倒是有件事要拜托你。”   叶佳瑶惶恐:“殿下言重了,拜托不敢当,有事殿下只管吩咐,只要草民能做到,就算做不到也要想方设法做到。”   赫连景在一旁根本插不上话了,尧尧简直就是马屁精的祖宗啊!看把太子殿下的毛给顺的,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缝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太子见多了溜须拍马的,但拍马屁拍的这样真诚,又不觉得突兀恶心的还是不多的。   “嗯,是这样,太子妃有了身孕,最近食欲不振,御膳房的东西都吃腻了,你不是喜欢琢磨些新鲜又好吃的玩意儿么?你就给琢磨琢磨。”太子道。   叶佳瑶顿感压力山大,这可不是简单的做几样吃的,讨太子妃欢心的事。太子妃有孕比不得其他人有孕,太子妃肚子里怀的可是龙子龙孙。万一有个差错,她就算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怎样?”太子挑眉问道。   叶佳瑶自己刚才马屁拍的响,不好意思也不敢说不。   “草民一定尽力而为,不过,得先告知太子妃娘娘是何种体质,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最好吃些什么,或者喜欢吃什么,草民才好放手去做。”叶佳瑶拱手道。   太子闻言,不禁暗暗点头。是个谨慎小心的,这样的人办事才会稳妥。   “稍后,让小川带你去见见柳御医还有章嬷嬷,需要知道什么就问他们。”太子道。   从太子府里出来,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以后了。   酝酿了一晚上的大雨终于倾泻来下,铺天盖地,密密的雨幕,太子命人驾车送他们回去。赫连景只好把马留下,待明日再来取。   赫连景执意要先送尧尧回家。   叶佳瑶拗不过他,只好答应让他送。   到了巷子口,叶佳瑶就要下车,赫连景不让:“这么大的雨,肯定要淋湿的,你就住这巷子里吗?车夫,麻烦驶进去。”   一直把叶佳瑶送到门口,赫连景撑起伞自己先跳下车,扶她下车。   “我到了,你回吧!”叶佳瑶一边叩门一边道。   赫连景抬眼看了看这座宅子,七成新的样子,闹中取静,还算不错,他一直担心尧尧住的很差。   “吱呀,门打开来。”   三人俱是愣住。   叶佳瑶脑子当机了,怎么也没想到来开门的是淳于。   淳于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没想到小景会送人送到门口。   赫连景则是完全懵了,难道尧尧说的朋友是淳于哥?淳于哥给尧尧安排的住处?   三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还是夏淳于先反应过来。   “小景,原来尧尧是被你叫走了,难怪我找他找不到,都准备走了,先进来再说吧!”   夏淳于扭头喊了一声:“姜叔,姜婶,来客人了。”   他先警告一声,免得姜家人夫人夫人的叫漏了嘴,现在还不是公布瑶瑶身份的时候。   大家进了屋,姜月奉茶来,姜婶送来了干净的帕子又忙着去敲鸡蛋。   大家擦了擦身上的水渍,赫连景才问道:“淳于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淳于随意道:“哦,这是姜叔姜婶家,都是以前在黑风岗的,我有时候会过来坐坐。”   赫连景恍然,原来是这样,刚才真把他给怔住了,这么晚,淳于哥还在这里。旋即他心里又不平衡起来,他几次要送尧尧,尧尧都不让送,淳于哥却可以随时来坐坐。哼,反正他知道这个地方了,以后他也要经常来坐坐。   叶佳瑶讪讪道:“世子爷,你找我有事?”   夏淳于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想问你要几个冰皮月饼,今儿个我家下人去买没买着,家里的女人都念叨着,你不在就陪姜叔聊了会儿天,谁知下起雨来,想走也走不成了。”   “这样啊,那我明天多做几个,你来拿。”叶佳瑶道。   “还有我的。”赫连景忙提醒道。   叶佳瑶嘴角一撇:“知道了,少不了你的。”   “对了,你们两这么晚上哪去了?”夏淳于其实知道他们去了太子府,他一直尾随着。   赫连景道:“尧尧去拍太子殿下马屁了。”   叶佳瑶一个爆栗子赏给他:“谁拍马屁了?你才拍马屁。”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口误      赫连景连忙讨饶:“好好,不是拍马屁,是给太子殿下送好吃的,顺便说几句好听的,再讨个好差事。”   叶佳瑶抬手又要揍他:“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来吃糖水蛋……”姜婶正好端了糖水蛋进来,笑呵呵地说:“我听说这边的人待客喜欢煮糖水蛋,算是入乡随俗了。”   赫连景算是小院子来的第一位客人,姜婶自然要客气一点。   叶佳瑶暂时放过他,用犀利的眼神警告他。   “有这习俗吗?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我吃过凤凰蛋,鹌鹑蛋,卤蛋,煎蛋,炒蛋,还是第一次吃糖水蛋,哎呦,姜婶,你下的是双黄蛋吧!”赫连景想要以后常来,就跟姜婶套近乎。   叶佳瑶听着这话怪怪的,只听姜婶笑道:“是啊,我第一次下蛋就下了一个双黄蛋,好兆头。”   这下,叶佳瑶和夏淳于齐齐喷茶。   赫连景还没觉出哪里不对头,莫名地看着两人:“你们这是干嘛?羡慕我有蛋吃?要不咱们分着吃吧,姜婶下的蛋味道不错,真的。”   “不用分不用分,锅里还有,我这就去端来。”姜婶乐呵呵地走了。   叶佳瑶已经笑的趴在桌子上都起不来了,夏淳于还能勉强顾及形象。   “喂,你们两抽什么疯?”赫连景被他们笑的不安起来,摸了摸脸,没沾什么东西啊!   “姜婶下的蛋,哈哈,笑死了,还第一次下蛋……哎呦,我不行了,我肚子疼。”叶佳瑶捂着肚子笑的喘不过气来。   夏淳于自控能力比较好,忍住了笑意,笑道:“母鸡才下蛋呢!有你这样说的吗?偏偏姜婶还凑上来。”   赫连景这才回味过来,噗嗤失笑出声,继而前仆后仰的大笑起来。   最后三人捧着碗,夏淳于一本正经地对两个还在抽的人说:“别笑了,吃吧,这可是姜婶下的蛋,很珍贵的。”   噗,叶佳瑶好不容易止住的笑意又爆发了。   “不行了,我嘴巴都笑痛了,你们吃,我去换个脸,洗把衣服。”   夏淳于和赫连景石化般的看着她。   “看什么看?吃你们的。”叶佳瑶没好气的瞪他们。   赫连景呆呆地说:“尧尧,脸还是别换了吧!这张脸挺好的。”   叶佳瑶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口误了,窘的想把自己舌头咬下来,果然大脑缺氧后人会变笨。   虚张声势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紧装糊涂遁走。   赫连景对夏淳于说:“淳于哥,好惊悚,换脸,她是妖精么?”   夏淳于点点头:“是挺惊悚的,不过,她要是真有另一张脸,我倒很想看看。”夏淳于意有所指。   “我不要,我就喜欢他这样。”赫连景一边吃着糖水蛋,一边说。   夏淳于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玩笑地口吻问道:“你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赫连景呆滞了一下,脸慢慢涨红,目光闪烁,吞吞吐吐道:“什么喜欢是哪种喜欢,就是看习惯了,不希望改变而已嘛!”   夏淳于眉梢一挑,似笑非笑:“我也只是随便问问,看把你急的,脸都红了。”   赫连景更窘:“哪有……”   他最怕别人问这种问题,这是他一直在回避的问题,有时候很坚定的认为自己对尧尧的想法是很单纯的,朋友。但有时候也会困惑,几天不见就会想,他不知道这样正常不正常。照赵启轩的说法,这是不正常的。   可是,淳于干嘛要这么问?难道他也觉出不对劲了?   夏淳于不再追问,淡淡一笑。瑶瑶是女的,尽管她是男装打扮,举手投足大方豪气,但女人就是女人,但凡太靠近瑶瑶的男人,他都要密切关注,严加防范。   他现在还搞不清楚,小景对瑶瑶到底是什么心态,但看小景的反应,肯定不对头。   也许小景已经发现了瑶瑶的本来面目,故意不说穿,也许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被吸引了,也许小景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但就是这种迷茫,说明了问题的存在。   叶佳瑶回到自己房间,舀水洗脸,又准备去开箱拿衣服,却看见桌上放着一只匣子。   黄花梨的材质,雕刻着精美的缠枝花图案,打开来看,里面是深红色的细绒,摁一摁,软软的,再看长短大小,放玉如意正合适。   不用说,肯定是淳于拿来的。   叶佳瑶给玉如意换了个包装,果然,人要衣装,宝贝也要包装,这一看,顿时觉得贵气很多。   等叶佳瑶换好衣服出去,雨已经停了,那两家伙站在屋檐下望天。   “雨停了。”夏淳于说。   “啊,停了。”赫连景说。   “你还不回去?”   “你不也没走吗?”   “嗯,我家离这近。”   “我也才多出两条街,而且我有马车。”   “该回去了。”   “嗯,是有点晚了。”   但两人的脚都没动。   叶佳瑶极度无语,两神经病啊。   “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回吧!明天记得来拿月饼。”叶佳瑶下逐客令,她还要做冰激凌呢!没功夫陪他们闲聊。   夏淳于朝赫连景点头:“那我们先走。”   赫连景道:“我载你啊,我有车。”   夏淳于淡然道:“不用了,我喜欢散步。”   赫连景嘟哝:“老人家才喜欢散步。”   呃……   夏淳于憋闷,你个臭小子,之前跟散步去太子府,你特马怎么不说自己老人家?   “小孩子懂什么?”夏淳于摆出大哥的架子,遂举步而去。   “哎,淳于哥,大门在这边。”赫连景见他走错方向,连忙喊他。   夏淳于瓮声瓮气道:“我去跟姜叔打个招呼。”   “对哦,那我也去给姜婶打个招呼。”赫连景跟了上去。   叶佳瑶提醒他:“姜婶在厨房。”   不一会儿两人回来,临走的时候赫连景跟叶佳瑶挥手:“尧尧,我明儿个下值就去找你啊。”   夏淳于黑脸,目含警告瞪着叶佳瑶。   叶佳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明儿下值就来可没饭吃,座位全给订满了,你还是吃过晚饭再来吧!”   赫连景失望道:“那好吧,我吃过晚饭就来。”   终于把人送走,姜月过来,递给她一张条子:“瑶瑶姐,这是世子爷让交给您的。”   叶佳瑶打开一看,上写着:明晚走天上居后门,我在巷子口等你。   次日,叶佳瑶做了六百多个月饼,给小景、淳于和赵启轩各留了八个。   销售场面比昨天还火爆,昨天来的大多是官宦人家,今天多了好些商贾之家。   昨天来过得,今天就有经验了,往往一个府里来两三个人,这样限购也不怕。   忙完午饭,叶佳瑶就坐在靠街边的座位休息,喝茶,这两天她工作量极大,不忙里偷闲休息一下吃不消。   距离未时还有二十来分钟,外头的人顶着大太阳汗流浃背在那排队。   叶佳瑶勾勾手指叫来阿福,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阿福乐呵呵的走了。   不一会儿,崔东朋和王明德拎了大茶壶出去,阿福和阿星抱了碟大碗。   “凉茶啊,凉茶,清热解暑的凉茶,一个铜钱一大碗啦……”   崔东朋扯开嗓子那么一吆喝。   顿时一片囔囔声。   “我要我要……”   叶佳瑶嘴角一弯,赚钱的机会多的事,就看能不能抓住商机。   虽然只是点小钱,对她来说无所谓,但她也过过苦日子,知道没钱的时候,看到一个铜子眼睛都会发亮的那种感受,弄点小钱给兄弟们喝喝酒也是好的。   一碗凉茶下肚,大家心里的烦躁消退了不少,神情也不那么焦虑了,开始谈天扯淡。   “哎,你听说穆侍郎家外甥的事吗?”   “当然听说了,现在闹的满城风雨。”   “听说还是济南府的解元,这种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可不是吗?那叶二小姐也不是好东西,最毒妇人心呐!我看,那叶大小姐肯定是被他们谋害了。”   “哼,一对奸、夫、淫、妇。”   “这种人就该拖去浸猪笼,不,要骑木驴游街。”   几个人越说越兴奋,围过来听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原本曲线长蛇形的队伍变成了疙瘩状。   叶佳瑶掏了掏耳朵,流言猛如虎果然不假,照这速度传播下去,魏下流和瑾蓉同学说不定能排上怀宋史上奸、夫淫、妇榜了。就不知道这甚嚣尘上的舆论攻势是不是淳于计划的。”来来,月饼开售啦,大家排好队伍……”邓海川喊了一嗓子。   大家顿时抛开话题,各归各位。   叶佳瑶看着人数粗略估计一下,六百个还是不够啊。   别的材料要多少有多少,但这琼脂和奶油数量有限,想多做几个都做不出来。   突然,叶佳瑶看见太子身边的小川公公朝天上居走来。   叶佳瑶忙起身迎出去。   “小川公公,是太子妃娘娘有吩咐吗?”昨晚太子妃娘娘说,让她先想想,想到要吃什么再派人告诉她。   小川公公道:“非也,我是来买月饼的,今儿个梅妃娘娘来看太子妃娘娘,正好昨晚你送的月饼还有几个,太子妃娘娘就拿出来招待梅妃娘娘了,梅妃娘娘吃了说好吃,想要带几个回去,太子妃娘娘就让我过来买。”   “太子妃娘娘开口,还什么买不买的,要多少,我让人给您装起来。”叶佳瑶道。   小川道:“十个有吗?”   “有,您等着。”叶佳瑶叫阿星:“去装十个月饼给这位公公。”   小川要掏银子,被叶佳瑶摁了回去:“小川公公,您要这样就是看不起我了。”   小川笑了笑:“行,回去我跟太子妃娘娘说,这是你孝敬她的。”   叶佳瑶呵呵笑道:“太子妃娘娘可有说要吃什么?”   小川道:“太子妃娘娘想来想去,就想吃点酸的,可口的,你就看着做吧!”   外头一阵喧哗:“我们排队排这么辛苦,凭啥给人开后门?”   原来是阿星去装月饼引发众怒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想不想见苏苏      有人这么一囔,后面的人也不肯了,一时间群情激奋。   小川为难道:“这……”   叶佳瑶说:“没事没事。”   阿星拿了月饼来,叶佳瑶道:“你带这位公公从后门走。”   小川公公倒也配合,跟着阿星走了。   钱管事在楼上听到动静跑下来:“咋了?外头这是要造反呐!”   叶佳瑶大步走出去,往门口一站:“囔囔什么?”   “说好了排队购买,限量购买,你们自己却开后门。”有人义愤填膺地囔道。   大家纷纷附和。   “就是,太没道理了。”   “做生意不讲信用。”   叶佳瑶道:“人家是宫里来的,怎么,有意见吗?”   一句话,底下就安静了。   谁特马的敢跟宫里较劲啊,就是他们家主子也没这个胆。   钱管事吓一跳,进了酒楼小声问道:“果真是宫里的?”   叶佳瑶说:“是太子府上的。”   钱管事嘿嘿:“那应该的,应该的。”   卖完月饼,叶佳瑶让邓海川去跑个腿,给赫连王府和永安侯府送月饼,邓海川高高兴兴地去了。   去了没多久邓海川又跑回来,气喘吁吁:“尧哥,娘的,刚才来买月饼的人里有个香溢楼的,我瞧他手里拎着冰鉴,进了香溢楼,我就觉得好奇,跟进去看看,亲眼看到他把月饼交给牛大厨手下做面点的家伙。”   崔东朋愕然:“他们这是想学咱们的手艺。”   叶佳瑶淡定的一抬手:“很正常,可能还不止香溢楼一家在打咱们这月饼的主意,没关系,让他们学去,只要他们有这个本事。”   钟祥说:“他们就算把月饼全买去研究也没用,咱们用的材料,根本就没人用过,琼脂他们知道怎么做么?”   王明德慢吞吞道:“那可不一定,别忘了,咱们这里有……”   大家默不作声,心里都有数,这两天,大家面上如常,但暗中都在留意。   确实,提炼琼脂和奶油,厨房里的人都参与了,用什么材质,具体如何操作都知道,但是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步骤,冰激凌的制作,只有叶佳瑶自己知道,相信,就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那么超凡的想象力。   “不用在意,就算他们学了去,我又出新品了。”叶佳瑶自信道。   大家绷紧的神经这才松了下来。   穆侍郎府上,这两天是愁云惨雾,处在风口浪尖的滋味并不好受。   最恼火的就是穆侍郎,他苦心经营了十几年,本来今年有望升职,现在看来是没希望了。   “给济南去封信,让他们自己派人过来处理,我是没辙了。”   穆侍郎一下朝工部也不去了,称病回家躲着,实在受不了大家异样的目光,他的脸皮还没那么厚。   戚氏道:“已经给济南和扬州都去了信,现在问题出在瑾蓉身上,流江是被连累的,真到万不得已,就只能休妻了。”   “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答应带瑾蓉去赫连王府,你就是太宠流江,他说什么你都答应。”穆侍郎抱怨道。   “我怎么想得到会这样,他们说事情都处理妥当了,不会有问题的,结果,还是横生枝节。”戚氏委屈道。   “能想得到还叫事吗?”咱们穆家的名声都给败坏了。”穆侍郎越想越生气,口气也重了起来。   “你吼我干什么?吼我有用吗?我也不想这样的。”戚氏抹了把泪。   看夫人这样,穆侍郎又不好发火,只能哀声叹气,叹流年不利。   “要我看流江说的没错,那李氏定是被王府的人藏起来了。”戚氏一心想着为外甥开脱。   穆侍郎忍不住又动怒:“妇人之见,王府跟咱们无冤无仇,流江才来金陵几天?王府犯得着故意弄个李氏出来整他?”   戚氏踟蹰道:“老爷,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穆侍郎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今儿个早上,秦楚悄悄跟我说,他和流江曾经不小心得罪过靖安侯世子夏淳于,连带着赫连府的小王爷也不待见他们。老爷,我越想这里有越有问题啊!”   “也许碰到李氏是个意外,但李氏失踪就是个局了。”   穆侍郎蹙眉沉思片刻,道:“去把三少爷和表少爷叫来。”   须臾,穆秦楚和魏流江就来了。   “见过父亲母亲。”   “见过姨父姨母。”   两人齐齐行礼。   “秦楚,你们是什么时候得罪的靖安侯世子?所为何事?”穆侍郎问道,只要找到症结所在就好办,该赔礼道歉就赔礼道歉,只求息事宁人。   穆秦楚把不小心得罪了天上居主厨李尧,然后靖安侯世子出面,还讹了他一千斤冰票的事详详细细都说了。   魏流江补充道:“靖安侯世子灭了黑风岗后还来过我家,询问叶大小姐的事,我爹问过他,他说叶大小姐在混战中已经香消玉殒了,不知道,这事会不会跟这次的事有关系。”   事情闹的这么大,魏流江自己也慌了,会试在即,若不能平息流言的话,他的前程就算毁了。   “要我说肯定就是这个靖安侯世子在搞鬼。”戚氏笃定道。   穆侍郎考虑问题就要全面的多,横了她一眼,说:“不可妄下断言,我们已经得罪了赫连王府,再把靖安侯府得罪了,那就别想在金陵混了。”   “那老爷您说怎么办?眼下咱们也快混不下去了呀!”戚氏着急。   穆侍郎沉吟道:“为今之计,只有先等叶家人来,看他们有没有办法证明瑾蓉就是叶大小姐,咱们只要把这件事说清楚,别的不足畏惧,咱们可以说那个李氏是怕谎言被揭穿,自己逃走了,至于赫连王府那边,大不了我亲自登门赔罪。”   戚氏叹了一气:“也只能这样了,说一千道一万,当初我姐和姐夫就不该把瑾蓉代嫁的事瞒下来,直说大小姐被土匪掳走就是了,有什么要紧的?偏偏要捂着掖着,为了个面子,这下好了,一个谎言扯下来势必要无数个谎言去圆,还不知道圆不圆得过去。”   魏流江汗淋淋,有些内情便是父亲也不知道呀!   叶佳瑶做好晚饭,准备收工,今天要早点走人,不然小景一来,又走不掉了。   谁知,赫连景早就来了,就坐在黎掌柜屋子里喝茶,没让人告诉叶佳瑶。   “尧哥,掌柜让您忙好到他那去一趟。”阿星来报。   叶佳瑶还以为掌柜的要跟她算账,兴冲冲地就去了,进门一看,小景坐在那里。   叶佳瑶呆掉:“小景,你什么时候来的?”   赫连景扬眉笑道:“早来了,茶都喝了一壶。”   黎掌柜笑道:“李尧,收工了吧?”   “啊,差不多了。”   赫连景起身道:“那咱们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我回去还有活要干呢!”   “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走吧走吧,黎掌柜,回见啊!”赫连景不由分说的拉着叶佳瑶下楼去。   叶佳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淳于还在后门等她呢!   想叫个人给淳于捎个口信,也没见着一个可信的可以传话的伙计,这一犹豫就被小景拉出了天上居。   “走,上马车,你说不喜欢骑马,我特意叫了马车过来。”   “到底要去哪啊?”叶佳瑶不安地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赫连景挤眼卖关子。   “最讨厌你这样了,你不说我可不去。”叶佳瑶唬着脸道。   赫连景笑问道:“你想不想知道赵启轩的苏苏长啥样?”   叶佳瑶立马来了兴趣:“他回来了?”   “是啊,他娘不是过几天就要过生辰了吗?他偷偷回来的,但还是没逃过赵启轩布下的眼线。赵启轩今儿个来找我,兴奋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苏苏这一走就是三年啊,一点音讯都没有,可怜了老赵,望穿秋水,相思断肠。”   叶佳瑶毫无同情心地喷笑出声:“那他准备怎么办?”   她已经完全把淳于还在后门的事给忘了,这个苏苏吸引力实在太大。   传说中的金陵第一美男子,貌似潘安啊!她觉得淳于已经很帅了,赫连家兄弟两也不赖,那个苏苏还能帅到哪里去?让赵启轩念念不忘。   真的是很好奇啊!   “他今晚约了苏苏谈话,就在白塔寺下,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咱们先过去潜伏着,听听他们说什么。”赫连景跟个小孩似得高兴的手舞足蹈。   “好啊好啊!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叶佳瑶比小景还心急。   马车没到白塔寺就停下来。   “我们从那边绕过去,用走的,赵启轩那厮肯定很早就到了。”赫连景说。   吩咐车夫把马车驶到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藏起来。   两人趁着夜色,猫着腰,小心翼翼摸到了白塔寺附近,躲在了一丛矮树下。   果然看到赵启轩拿着把扇子在那不安的走来走去,时而停下来张望。   “他们约了什么时辰?”叶佳瑶很小声地问。   “说是亥正时分,应该快到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赫连景突然说:“有马车的声音,来了。”   叶佳瑶侧耳细听,果然有马车滚过青石板路发出的有节奏的咯吱声。   一辆马车缓缓进入视线。   叶佳瑶屏住呼吸,心跳加快,好期待啊!   这对金陵最有名的基友,分别三年后的见面。      第一百二十六章 苏苏你站住      夏淳于在后门等了很久,他还体贴的想,今天酒楼生意这么好,晚点是正常的,他就不去催了。   但这会儿也太晚了点。   夏淳于有些等不住了,叫宋七去瞧瞧。   宋七跑到后门处,只见后门都关了,又跑到前面,前面也准备上门板了。   “哎,请问一下李尧在吗?”   在关门的是小陆,小陆道:“尧哥早就走了。”   “走了?不会吧,你再进去瞧瞧?”   小陆道:“真走了,他和小王爷一起走的。”   “是景小王爷?”   “是啊!”   宋七暗道糟糕,看了看夜空,一弯月牙儿高悬,繁星点点,可是他仍感山雨欲来,都不知道怎么跟世子爷交代。   夏淳于听说瑶瑶跟小景走了,真的是怒从心底起,明明是他先来,却叫小景拉了去,好,就算瑶瑶推脱不过,可让人给他传个话总可以吧?就这么不声不响跟人走了,当他是什么?他在她心里就那么可有可无吗?   夏淳于的脸色已经不是用黑可以形容了,还得加个土,凑成一个墨。   “回去。”夏淳于冷声吩咐道。   叶佳瑶躲在矮树丛后,借着月光,看见一身穿月白衣裳的男子下了马车。虽然只是个侧影,但从他欣长挺拔的身材,款款而行的步态,看得出是个气质儒雅的男子。   赵启轩快步迎上前去,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只那么痴痴傻傻地望着那人。   还是苏苏先开的口:“你还好吗?”   声音真是好听啊,温润如玉。是的温润如玉,叶佳瑶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   淳于的声音也很好听,是那种有磁性的,特别是动情的时候,低沉沙哑,极具魅惑,要人命。   呃……现在是看苏苏,她怎么想起淳于来,还想那种事。叶佳瑶摇了摇头,甩掉那些不纯洁的思想。   “你干嘛?”赫连景奇怪地看着她。   叶佳瑶脸红,还好今晚是下弦月,月光不明。   “有虫子,没事了,继续看。”   注意力再次集中在月下伫立的两人。   叶佳瑶以为赵启轩一定会泪流满面地控诉苏苏的绝情,质问他为何一去三年杳无音讯?害他苦苦寻觅,苦苦思恋……   然而,赵启轩却是笑了,傻笑着:“苏苏,你一点也没变。”   苏苏低眉一哂:“你也还是老样子。”   我草,这就是三年未见的基友相见的情况吗?没有激情,没有拥吻,没有眼泪在夜风中飞,没有咆哮的控诉……   “这次回来,还走吗?”赵启轩笑问。神态自若,其实他手心里都是汗。   苏苏抬头望月,语声温柔似叹息:“你又何必这么执着?”   赵启轩笑呵呵:“你知道我的,这辈子我就执着这么一件事。”   叶佳瑶不由的赚紧了拳头,欧耶,开始进入状态了。   “我想,我还是离开的好。”苏苏依然是那样不疾不徐的语调,但是细细听的话,还是能感觉到一点淡淡的忧伤。   “为什么?我说过,我不会强求,我只要偶尔能看你一眼,知道你就在某个地方,这样也不行吗?”赵启轩的情绪开始不稳了,语速急促。   苏苏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从叶佳瑶藏身的角度看去,看不到他的正脸,只一折如剪纸般线条分明的剪影,也就不知道他此刻是用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在看赵启轩。   是无奈?是痛惜?还是厌恶?   看不清楚太难受了。   “我们转移到那边去。”叶佳瑶指了指另一处,用唇语与小景交流。   小景却是摇头,唇语道:“会被发现的,苏苏武功很好。”   呃……这么个看起来瘦弱的风吹会倒的苏苏,武功很好?叶佳瑶深表怀疑,却是不敢再动了。   “启轩,人生之苦,在于执着了错误的事情。”苏苏道。   “我不认为这是错的,就算是苦,我也乐在其中,我愿意。”赵启轩飞快地说。   叶佳瑶暗赞,赵启轩好样,专注苏苏一百年,不达目的不罢休,加油。   “你愿意,可我不愿意,启轩,我已经放下了。”苏苏的声音开始变得淡漠,淡漠的不带一丝感情。   赵启轩冷笑:“你骗谁啊?就算你骗得过所有人也骗不了我,你根本就没有放下,不然,你脖子上还戴着玉珠作甚?”   心思被人揭穿,苏苏有点恼羞:“我喜欢这颗珠子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喜欢,我很高兴,因为这是我送的。”赵启轩道。   “不管怎样,等我娘生辰一过,我就会离开。”   “苏苏,你就是个懦夫……”赵启轩吼道。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一言不发。   寂静的白塔寺,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俯视着被情缘困扰的两人。   叶佳瑶都替他们着急。   许久,苏苏说:“我已经赴过约了,你保重,告辞。”   苏苏说完转身就走。   赵启轩一把拉住他:“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但你不觉得,这样对你,对我都太残忍了吗?”   “如果你一定要走,告诉我去哪,我可以抛下一切跟你走。”   苏苏没有回头,却是狠绝地说:“我说了,我不愿意,而你说过,你不会勉强我。”   赵启轩脸上悲怆的神情,让叶佳瑶心都揪起来了。   可怜的赵启轩啊!人前大大咧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原来是个痴情种。   赵启轩,不要放弃,这么多年都坚持下来了,说不定再坚持一下下就成功了,你没看到苏苏的眼神是和你一样的沉痛。   然而,赵启轩却是一点一点的松开了手。   苏苏几乎是怔了一下,便大步离去。   一步,两步,三步。   赫连景无声叹息,怎么结果还是这样啊。   叶佳瑶忍无可忍了,唰地站起来,大声道:“苏苏,你给我站住。”   赫连景大惊,尧尧这是做什么?   赵启轩沉浸在伤心绝望里,似乎这会儿天塌下来他也顾不上了,叶佳瑶跳出来,他根本没有反应。但是苏苏顿住了脚步,看向叶佳瑶,眼神充满疑惑。   赫连景躲不下去了,也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抬手跟苏苏打招呼:“苏苏……”   叶佳瑶不管不顾,大步冲了过去,走到苏苏面前。   “苏苏,赵启轩说的对,你就是个懦夫,你有家人,他也有家人,他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你却只会逃避,你以为你躲的远远的,就能解决问题了吗?你一去三年回来,他还是这个样子,就算你一辈子不回来,他也不会变。”   “你觉得和他在一起,就是对父母的不孝,可你躲在外面就尽到孝道了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关键在于你的心是不是够坚定,够坚强,你想爱不敢爱,折磨着他也折磨着你自己,还折磨着家人,你特马的到底想怎么样?鉴于你的表现,我特马只能送你两个字……矫情,再送两个字……愚蠢,再送两个字……呃,等我想到再说。”   苏苏完全愣住了,这人谁啊,突然跑出来对他一通指着。   身后的赵启轩之前被苏苏伤了心都忍着没哭,叶佳瑶的话把他的眼泪都给说出来了。   心中无限感慨,李尧,你真特马的是我的知己啊!   赫连景捂着噗通噗通的小心肝,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尧尧凶巴巴的样子,尧尧也常骂他,现在才知道,尧尧对他真是太客气了,太好了。   叶佳瑶还没说够呢!喘了口气,继续道:“断袖又如何,龙阳又如何?这两个词怎么来的,你苏三公子学富五车不会不知道吧!人家皇帝都搞断袖,人龙阳君都不介意龙阳之癖,到你这就不行了?索性你是个直的,也就算了,硬给你掰弯了也不好,可你明明就是个弯的,你别否认啊!我刚才明明看到你难过的眼神。”   “要知道,一百年才修得擦肩过,五百年才修得同船渡,以千年才修得共枕眠,以万年才能修得基友情,这是多么难得的缘分?男人和女人是为了传宗接代,男人和男人才是真爱,你都不知道别人多羡慕你,你却不懂得珍惜,太叫人失望了。”   教训完苏苏,叶佳瑶又教训赵启轩:“你是傻瓜吗?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不会勉强,对矫情的人你那么自量干什么?直接放倒拖回家去。”   赵启轩张了张嘴,看到苏苏一脸黑沉,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心说:要是能这么干,老子早就这么干了,可惜打不过人家有什么办法?   叶佳瑶瞧他一脸怂样,想到刚才小景说苏苏武功很好,估计这怂货是打不过人家,便道:“就算放不倒,不会下药么?不会敲锣打鼓去苏府门前表白么?反正金陵城里谁人不知,干脆动静闹大点,苏大人多气几次也就不会生气了,大家多见几回也就见怪不怪了。其实那些个道貌岸然的老家伙,自己都玩小倌玩的起劲,凭什么指着别人?”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叶佳瑶。   苏苏脑仁抽搐:启轩这小子可千万别听他胡言乱语,真要这么干,爹还不被他气死?那可真要头疼了。   赵启轩恍然大悟:是啊,老子怎么就没想到,反正名声在外了,还端什么架子,苏苏是喜欢他的他知道,不逼一下,苏苏就永远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赫连景心里惶惶,看来以后绝对不能得罪尧尧。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抓到了      一向荣辱不惊,俊逸出尘的苏三公子不淡定了。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疯子,什么男女是传宗接代,男男是世间真爱,歪理邪说、一派胡言,启轩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苏苏黑脸,转身就走。   叶佳瑶大声道:“赵启轩,他要敢离京,你就每天上苏家拜访,去给苏相请安,就说替苏三公子尽孝道。”   苏苏继续走,攥紧了拳头。   “还有,去领养一小孩,就说是你和他的孩子,取名爱苏,赵爱苏,逢年过节带他去见外祖,外祖母。”   苏苏脚下一个趔趄。   “他爱躲哪里去就让他躲,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在金陵人们的心中他也是你的人。”   苏苏终于忍无可忍了,唰的转身。   “赵启轩,你要敢这么做,我现在就先灭了你。”优雅男神彻底化身暴怒的狮子。   赵启轩经叶佳瑶点拨,终于是看到了一线曙光,对付苏苏这种别扭的人,还真不能太顺着他。   “你最好现在就把我灭了,不然,我就准备这么干了。”   赵启轩决然说道。   “你……”苏苏气的涨红了脸。   大步走过来,一把拽住了赵启轩的衣襟。   赵启轩只深深地看着他,一副任君宰割的凛然模样。   赫连景怕两人打起来,忙上前去劝。   “苏苏,启轩,咱们有话好好说行吗?大家都冷静冷静……”   两人把他当空气。   叶佳瑶一把拉开赫连景:“要是好好说能解决问题的话,还用等到今天吗?人生苦短,就算长命百岁,也只剩下几十年的功夫,是继续为躲避世俗的眼光彼此折磨,还是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不管是默默无闻还是惊世骇俗,总有一天都会灰飞烟灭,埋葬在浩瀚岁月长河,回首来时路,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这一路你留下了多少遗憾。言尽于此,小景,咱们走。”   叶佳瑶头也不回的走掉。   一个弱攻,一个别扭受,还让不让人活了?作为现代资深腐女一枚,都快被他们气死了,哎……好心塞啊!   赫连景看尧尧走了,担心地说:“你们两好好说啊,别动粗,赵启轩我回头再来找你。”   “尧尧,尧尧……等等我。”   在回去的马车上,叶佳瑶抱臂而坐,沉默不语。   赫连景也在想事情,今晚,尧尧说的那些话,对赵启轩和苏苏是一大冲击,其实对他何尝不是,让他终于有勇气正视自己的内心。   尧尧说,一百年修得擦肩过,五百年修得同船渡,一千年修得共枕眠。   他和尧尧在千里之外的山东相遇,同过船,虽然没有共枕,却一路同吃同住。   曾经以为他把尧尧丢了,再也见不到了,却峰回路转,在天上居重逢,细想想,这是怎样的一种缘分,一万年都未必修得来。   不行,人生苦短,他要好好把握,不留遗憾。他才不是苏苏那种脓包,只会逃避。哪怕这是一条不归路,他也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尧尧……”赫连景鼓起好大的勇气,开口唤她。   “干嘛?”叶佳瑶刚才发了一通无名火,情绪还处在浮躁阶段,没好气道。   呃……赫连景被她一喝,已经到嘴边的话,嗖地又缩回去了。万一尧尧对他没这个意思呢?他要说了,尧尧会不会因此就不理他了?他可不敢冒这个险,还是再等等看看,找机会试探试探。   “没,没干嘛,我就是担心他们两会打起来。”赫连景支吾道。   “打起来有什么关系,他们两都压抑太久,是太好好发泄一下,情人之间,打是亲骂是爱。”叶佳瑶不以为然。   这倒也是,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那尧尧老是骂他,是不是因为跟他比较亲近?赫连景想着想着傻笑起来。   “喂,你干嘛傻笑?很瘆人的好不好?”叶佳瑶觉得他笑的不仅傻还有点邪恶。   “啊?我想到苏苏被你气的脸都黑了,还没见过他这样。”赫连景赶紧扯了个谎。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她这叫剥下男神的面具,把他拉下神坛,尼玛,就是一吃人间烟火的主,装什么清高,端什么架子。   不过,那厮果然是俊美不可方物啊,那精致的五官跟画出来似的。   回到小院,已经酉时了,在古代,这已经很晚了。   “你快回去吧!我还要做事情。”叶佳瑶不让他进门了,这会儿姜婶她们都歇下了。   “好吧,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喂,你很闲吗?”   “不闲啊,兵部事情很多的,最近要打西蒙。”   “我看你很闲。”叶佳瑶甩了他一个大白眼:“你走好,不送了啊!”   赫连景笑呵呵:“那我走啦!”   院门关上,赫连景还兀自站在巷子里发了会儿呆,又傻笑了一阵,才离去。   姜月和姜离还没睡,每天要帮叶佳瑶做冰激凌。   叶佳瑶问:“世子爷今天来过吗?”   姜月道:“没有。”   “那宋七呢?”   “也没来。”   姜离道:“要不要我去趟侯府?”   “不用不用了,我就随便问问。”叶佳瑶讪讪,心说:淳于一定生气了吧!说好的月饼都没送给他。   夜半三更,一个人影背着个袋子鬼鬼祟祟溜进了厨房,打开放在地上的糯米粉。   嗤……   一个火折子亮了起来。   那人下意识捂住了脸就往门口逃窜。   “刘其胜,果然是你。”钟祥挡住了门,眼中难掩失望。   邓海川点亮了油灯。   “刘其胜,你以为我们那么蠢,会让你得逞第二次吗?”   刘其胜知道自己行迹败露逃不走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歪着脑袋梗着脖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钟祥质问。   刘其胜翻着白眼不说话。   “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人证物证俱在,你抵赖不掉了。”邓海川看他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就想揍他。   “人抓到了吗?”崔东朋和其他厨子都赶了来。   “刘其胜,真的是你,你这个家伙,缺心眼还是良心坏了?这种事你都干得出来?”崔东朋骂道。   大家纷纷鄙视他。   “太过分了。”   “就是,眼红也不能这样。”   钟祥抬手,大家安静下来。   钟祥死死盯着刘其胜:“给我一个理由,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其胜道:“既然被发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走就是。”   邓海川冷笑:“走?说的轻巧啊,找好了下家是么?”   “上回给王府办寿宴你暗算我们,我们认了,但现在,这些月饼是酒楼的,你又来使坏,你是想砸了天上居的招牌?”崔东朋怒道。   刘其胜漠然道:“我没想砸天上居的招牌,我就是看你们几个不顺眼,怎么的?”   “怎么的?老子看你也不顺眼。”邓海川上去就是一拳,揍的刘其胜踉跄着摔了个四仰八叉。   邓海川还要揍,钟祥拉住他:“先把人看关起来,等天亮,李尧和黎掌柜来了再发落。”   崔东朋找来跟绳子,把刘其胜绑起来。   “你们这是犯法。”刘其胜挣扎着囔囔道。   “我呸,你他妈的才是犯法,信不信老子把你送官。”崔东朋威胁道。   叶佳瑶一早来上班,就看到钟祥在门口等她。   “李尧,人抓到了。”   “是他吗?”叶佳瑶并不觉得意外,恶人做恶事一次得逞后就会想着做第二次。   钟祥黯然点点头。   “我们在他的包袱里找出二十两银子,还有一张药方,估计是他爹的,他爹是肺痨。”   “这二十两银子有什么说法吗?”叶佳瑶问。   钟祥说:“他家比较困难,他爹是肺痨,他娘去年眼睛瞎了,他是家里长子,底下还有五个弟妹。他平时的工钱都拿回去给爹娘治病,养育弟妹了,有时候不够还问我借,根本就存不下这么多银子,我也问过酒楼其他人,没人丢银子,也没人借他银子,所以,我怀疑这二十两银子的来路不正。”   叶佳瑶点点头,心里有数了。不过,她没想到刘其胜是个苦娃子。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黎掌柜来了吗?”   “还没。”   叶佳瑶想了想:“我去见见他。”   刘其胜被关在寝室里,五花大绑的缩在角落,半边脸肿起来,嘴角也破了。   见叶佳瑶进来,他把脸扭到一边去。   叶佳瑶搬了张椅子坐他面前,翘起二郎腿,还晃了两晃。   “你看见我这样子是不是特别讨厌特别恨啊?”叶佳瑶施施然地问。   刘其胜面无表情,眼皮都不眨一下。   “其实,从王府那一次,我们就猜到是你了,回来一直没声张,就等你自己自投罗网,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蠢。”   “这阵子,我分析了一下你这种行为的原因,无非羡慕嫉妒恨,羡慕嫉妒我的才华,我的人缘,我的待遇,我怎么就那么能挣钱?至于恨,我想其一是因为钟祥,你自认为最好的朋友,却背弃了你,成了我这一伙的,其二,你是一等帮厨,凭什么现在崔东朋这些二等的家伙都爬到你头上去了……”   “你讨厌我们这个所谓的五人帮,所以你要搞破坏你要暗算。”   刘其胜还是没有反应。   叶佳瑶冷笑道:“刚才分析的是你第一次搞破坏的心理,现在我们来分析分析你第二次搞破坏的心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宫里有请      钟祥等人都躲在外头听,不知李尧会怎么处置刘其胜。   只听叶佳瑶继续道:“我们在你包袱里发现二十两银子的银票,让我猜猜,这银票是哪里来的。”   刘其胜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最近冰皮月饼销售十分火爆,同行中不乏有人想动这个歪脑筋,凭他们自己研究是研究不出来的,所以,咱们天上居人人都有机会赚一笔,可其他人怎么就没碰到这样的好事呢?说明对方很了解我们天上居的情况,知道哪些人比较好收买,比较需要钱。刘其胜,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叶佳瑶漫不经心地说着,其实一直在观察刘其胜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   刘其胜淡淡道:“你这么能猜,怎不去衙门做师爷。”   叶佳瑶哈哈假笑:“你是在恭维我呢?还是在讽刺我?嗯,我觉得你是在恭维我。”   刘其胜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   “我不管这银子是谁给你的,也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目的,何种理由做出危害酒楼的事情,天上居,你是呆不下去了,你做出这样的事,肯定也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因为某人肯定许诺过,刘其胜,放手去做吧!出了事,就到我这来,我给的待遇绝对不会比天上居差……”   刘其胜嘴角抽了抽。   叶佳瑶哂笑道:“刘其胜,你想的太简单了,出卖这种事,不管在哪个行业都是最忌讳的,我会建议黎掌柜贴出告示,把你的所作所为昭告出去,你觉得,还有人会收你吗?你觉得,那个给你许诺的人还会要你吗?说不定为了撇清自己,还会倒打一耙。”   叶佳瑶敛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你觉得手里的二十两银子能保证一家人以后的生活了吗?用完以后你怎么办?工作又找不到了你怎么办?”   刘其胜的心理防线开始瓦解,崩塌,家人是他的弱点,李尧句句话都戳到他心窝子。   他没想过后果会这么严重,抱着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的想法,反正他在这里呆的也没意思了。   钟祥想进去给刘其胜求个请,李尧真要这么干,刘其胜就完了,他家里人也完了。   王明德拉住他,冲他摇摇头。   尧哥办事向来有分寸,且听尧哥怎么说。   “我李尧做人做事向来厚道,对我好的人,我肯定对他更好,忠厚老实的人,我从来不欺,刘其胜,现在,我看在祥哥的面子上给你一个机会,承认错误,说出幕后指使,我会说服黎掌柜让你自动请辞,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如果你执迷不悟,那么……我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叶佳瑶冷声道。   刘其胜张了张嘴,艰难道:“我跟祥哥说。”   叶佳瑶冷笑:“现在我是厨房的管事,你不觉得应该向我交代吗?你要见祥哥,把事情说清楚再见,不然,我想祥哥也不愿意再见你了。”   尼玛,你现在是老娘的手下,不向老娘交代向钟祥交代是什么意思?老娘才不惯着你。   这年头叫矫情的臭男人怎么这么多。   老娘就不信治不了你。   “我可没功夫在这等你慢慢考虑,再过一会儿黎掌柜就来了,大家都要开始忙活了,我数到五,不说就拉倒,等着贴告示吧!”   “一”   “二”   “三”   叶佳瑶慢悠悠地数着。   “我说。”刘其胜顶不住了:“我说……”   “要说就快说,别婆婆妈妈。”叶佳瑶没好气道。   “第一次是我自己怀恨在心,第二次是牛大厨让我这么干的,昨天下午我去药铺抓药,他们的人就找上了我,他们说的和你说的一样,我把琼脂和奶油的提炼方法告诉他们,得了二十两银票,如果,我能让天上居的冰皮月饼出问题,他们会再给我三十两,就是这样。”刘其胜这次倒是干脆了。   门外的人都咬牙切齿,妈的,刘其胜这个蠢蛋,脑子被驴踢了吗?   “那现在你怎么想?”叶佳瑶问道。   刘其胜底着头,声音弱了下去:“我错了,其实我有犹豫过,可是,我在这里呆的真没意思,大家都拿我当透明,就因为我得罪过你,连祥哥也疏远我,我觉得我在这里已经没有前途了,而且,我真的很需要钱。”   叶佳瑶都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痛恨他。   “你这是自卑心理作祟,到底是大家拿你当透明是祥哥不理你,还是你自己一天到晚摆着一副别人欠了你五百两的臭脸?刘其胜,今儿个我看在曾经共事一场教你一个做人的道理,你想要别人奉承巴结你,或者别人瞧得起你,也得瞧瞧自己有没有值得别人高看的地方,本事没多少,还那么矫情,只会让人厌恶,还有,朋友是靠交心交出来的,不是靠嘴巴说出来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刘其胜眨了几下眼,眼泪掉下来。   叶佳瑶起身开门,门口站着一帮人,叶佳瑶示意钟祥进去。   “你们都给我干活去。”叶佳瑶把其他人都赶走。   黎掌柜来后,叶佳瑶去跟他沟通了一下,准许刘其胜请辞。   刘其胜走的时候,只有钟祥去送他。   “这二十两银子是我存下来的,这二十两是尧哥给你的,你别去牛大厨那了,他不是什么好人,咱们不是没见识过,踏踏实实的找别家做吧!你也别恨尧哥,说来说去是我不好,我本想看清楚尧哥的为人后,再推荐你,以为你过一阵自己就会想通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钟祥感概道。   刘其胜汗颜:“怪我自己,鬼迷了心窍,这银子我不能收,你自己也不容易,还有尧哥的,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钟祥硬塞给他:“尧哥说了,这银子不是给你的,是给你爹娘的,他说,也许你没把他当过兄弟,但他是把大家都当兄弟的,拿着吧,好好做,或许咱们将来还有机会在一起。”   刘其胜哽咽住:“祥哥,我真没这个脸。”   钟祥拍拍他:“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别再犯了,有空我会去看你爹娘。”   刘其胜走了,这个包藏祸心的内鬼剔除了,可叶佳瑶觉得挺闹心的,她要早知道刘其胜的家庭状况,就拉他一把了,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哎……   晚饭前,姜离如约来天上居,叶佳瑶给他一盒月饼,让他送去靖安侯府交给夏淳于。   “记得跟世子爷说一声,昨晚我临时有事所以失约了。”   姜离点头道:“记下了。”   叶佳瑶本以为淳于收到月饼会过来,结果,收工也没见到人。   小景说来也没来,她一个人怏怏地回了小院。   夏淳于其实在纠结,要不要去呢?她特意吩咐姜离送月饼,还解释了昨晚的事,应该是有道歉的意思吧!   可是她为什么不直接说小景去找她了,她不方便。他问过姜离,昨晚尧尧是几点回的,姜离说酉正,这么长的时间,她和小景去了哪里?夏淳于想想又生气。   算了,先晾她一日,免得她觉得他太好商量,就不放在心里。   后天是初三,他要护送太后和琉璃去普济寺做法事,这一去要七天,明天再去找她,顺便跟她道别。   翌日一早,宫里来人宣叶佳瑶进宫。   叶佳瑶吓坏了,宫里有琉璃,还有,上次的事,太后曾要重罚她。   “这位公公,请问是宫里哪位主子召见小的?”叶佳瑶忐忑地问。   公公笑道:“李主厨,你去了就知道了。”   尼玛的,还故作神秘,要是叫老娘去送死,难道老娘也去?   叶佳瑶讪讪道:“还请公公稍等,小的把这里的活吩咐一下就随您进宫。”   公公倒是好脾气,温和地说:“可不敢叫主子们久等。”   “是是,很快的。”叶佳瑶回到厨房,叫来邓海川。   “你马上去靖安侯府,找世子爷,如果世子爷不在就找一个叫宋七的,告诉他我被宣进宫去了,福祸尚且不知。”叶佳瑶这回记住了淳于的话,有事就找他。   邓海川听到宫里两个字就很敬畏,郑重点头:“我知道了,马上就去找人。”   叶佳瑶除了围裙,又去跟账房支了几百两银票揣兜里,说不定会用得上。   一路上,叶佳瑶跟公公套近乎:“敢问公公怎么称呼?”   “杂家姓史。”   “哦,原来是屎公公。”叶佳瑶作揖,塞了一张银票给公公:“屎公公,小的还是第一次进宫呢,小的是粗人,不懂宫里的规矩,到时候还要麻烦公公多多提点。”   史公公瞄了下那张银票,意外的蹙眉,居然是一百两的,这个小厨子出手还真阔绰啊!现在当厨子这么发财么?   不动声色的收起来,笑道:“你跟着杂家就是,有什么要注意的事项,杂家会提醒的。”   “是是,那就多谢公公了。”   “其实,你不用惶恐,梅妃娘娘宣你,无非是为了你的冰皮月饼。”史公公收了好处就不再卖关子了。   呃……梅妃娘娘,叶佳瑶想起来了,前日小川来拿月饼,就说是梅妃娘娘要来着,难道梅妃娘娘要打赏她?哎呀,早知道就该再带几个月饼去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没有最无耻      邓海川跑到靖安侯府,却被告知世子爷带着宋七去普济寺办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邓海川还算有点小脑筋,他记得侯府的三公子跟尧哥关系也不错,便又问三公子在不在府里。   门房回说三公子在詹士府当差。   邓海川只好留了口讯,就说天上居主厨李尧进宫了,请一定告知世子爷。   靖安侯府找不到人,邓海川心里总不踏实,想了想又跑去赫连王府,王府他比较熟,找到了刘总管。   刘总管听说后,叫了个下人陪他去兵部找小王爷。   “什么?被宣进宫了?谁宣的?什么时候的事情?”赫连景紧张地问。   邓海川摇头:“不知道,估计尧哥自己也不知道,不然肯定会有交代的,这会儿去了快有小半个时辰了吧!”   赫连景发愁,今儿个还真是不巧,大哥去了军营,淳于哥又去了普济寺,两个说话最有分量的人都不在,怎么办?   对了,找太子,太子对尧尧的印象挺好的,说不定会帮一把。   赫连景道:“你先回去,我会想办法的。”   邓海川道:“那小的就先回了。”走了两步又回头,担心地问:“小王爷,尧哥会有事吗?”   赫连景道:“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实在找不到人,他一个人也要去闯。   邓海川走后,赫连景立马进宫,先在宫门口问了守卫,可有公公从宫外带人进宫。守卫说梅妃宫里的史公公带了个年轻人进宫了。   赫连景纳闷了,梅妃干嘛宣尧尧?尧尧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啊!   后妃的宫殿可不是他们这些臣子能乱闯的,赫连景只好让平安在朝华殿外盯着,自己去前朝找太子殿下。   可皇上还在议朝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散朝,赫连景心里急的都快冒火了。   叶佳瑶从没见过比这更无耻之人。   起初,听梅妃夸赞冰皮月饼,还以为是要奖赏她,结果,人家叫来御厨,说什么宫外的食物再好到底隐患多,不如就教御厨做,御厨学会了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你特马的,这是人家的生财之道,哪有这样堂而皇之强取豪夺的?   还梅妃,霉你个头妃。果然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无耻起来毫无下限。   叶佳瑶努力克制着自己愤怒的情绪,委婉地说:“娘娘若是喜欢吃,草民每日给娘娘送来便是,草民做的食物绝对干净卫生。”   梅妃以为自己开口,这小厨子就会乖乖听从,谁知他竟然不答应,心有不喜。   “像这等美食,宫里的娘娘们必定都喜欢,若是大家都想要,你每天送,送得过来么?你是怕御厨把你的秘方流出去?呵呵,这你就多虑了,宫里规矩森严,谁敢违反?”梅妃翘着兰花指,漫不经心地用茶盖拂着浮在上面的茶叶,曼声道。   “不是草民信不过宫里的御厨,各行也有各行的规矩,所谓秘方都是不外传的,即便宫里想要,也是以贡品的形式征收,从未听说过宫里让人交出秘方的。”叶佳瑶大着胆子道,你一次屈服了,就会有下次,下次次。   梅妃脸色微变,口气变的阴冷起来,威胁到:“本宫今日传你入宫,是看得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叶佳瑶笑了笑:“草民还是这句话,想吃,娘娘尽管派人来取,草民可以分文不收,权当孝敬娘娘,要草民交出秘方,恕草民不能答应。”   梅妃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把茶盏往茶几上重重一搁。   “李尧,本宫听闻你的胆子不小,连琉璃郡主也敢得罪,今日看来,你的胆子果然够大。”   叶佳瑶道:“草民的胆子小的很,这会儿腿都在发抖,但草民认为,无论何事都要讲个理字。生命曾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真理故,一切皆可抛。”   “你别以为本宫不敢动你。”梅妃在宫中备受恩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今日居然被一个平头百姓如此顶撞,不由怒从心起,动了杀机。   叶佳瑶面无惧色,不温不火道:“天上居的人都知道草民是奉了娘娘旨意入宫,草民若是回不去了,别人倒也无所谓,只是今儿个太子妃娘娘吃不到吩咐草民做的酸奶冰激凌,赫连王府老王妃吃不到草民做的桂花糕,还有靖安侯府让草民送的月饼,她们势必要问上一问,念上一念,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娘娘给草民罗列多么正当的罪名,总会有人猜到真相,到时候,娘娘的声誉……”   “你敢威胁本宫?”梅妃气的胸膛起伏,那两只白玉兔一颤一颤,好生诱人。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把事实分析给娘娘听,娘娘乃尊贵无比的凤凰,草民只是一只卑微的蚂蚁,娘娘何必跟草民一般见识。”叶佳瑶说着,手心里密密地渗出汗来,暗暗着急:蠢驴怎么还不来啊?再不来,老娘可就撑不住了。   梅妃冷哼一声:“牙尖嘴利的东西,你以为凭你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让本宫饶了你?来人,给我拖下去掌嘴。”   她就不信了,她想处置个厨子,难道还有人敢跳出来反对?   叶佳瑶暗骂:草你个倒霉妃子,人长的挺漂亮,玉骨冰肌的,骨子里流的却是黑水臭水。   “启禀娘娘,东宫的小川公公求见。”一位宫娥进来传话。   梅妃心里咯噔一下,东宫来人,莫不是为了这个家伙?   “先把人带下去。”梅妃道。   叶佳瑶被两个太监捂了嘴架了下去。   小川进入朝华殿,给梅妃行礼,礼毕,小川道:“娘娘,奴才奉太子之命,来传李尧。”   梅妃暗讶:果然是为了李尧而来,这家伙居然能惊动太子?还真是小看了他。   梅妃温婉而笑:“李尧早就走了,本宫传他来是给他打赏,他拿了赏银便出宫了。”   小川心知事情麻烦了,景小王爷一直派人在朝华殿外守着,并未见李尧出朝华殿,梅妃却不承认,只怕李尧凶多吉少。   小川道:“不知他走了多久?”   梅妃斟酌了一下:“少说也有一刻钟了,你这会儿去天上居,说不定就能找着他了。”   小川只好把赫连景搬出来:“可是景小王爷就在外头,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也没见李尧出去,是不是娘娘记错了?”   梅妃心头一震,景小王爷在外面守着?就为了这个李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厨子而已,又是太子又是赫连王府的。   她是不知道那晚在太后宫中发生的事,四位当朝最有威望的新生代势力,为了李尧连太后都敢驳。要是知道的话,她今日就不会如此贸然行事。因为太后觉得此事很没面子,下了封口令,所以,宫里人只听得一些风声,知道琉璃郡主在一个叫李尧的厨子手上吃了亏。   可是,她话已经说出去,覆水难收,只好硬着头皮道:“那本宫便不清楚了,小川公公,要不然,你搜上一搜?”   小川大汗,忙道不敢。   “既然李尧已经出宫,那奴才还是去天上居再寻寻。”   小川告退,来到御花园,跟赫连景说了情况,赫连景大怒。   “扯谎,李尧一定还在朝华殿。”   “就是明知道在里头,可梅妃娘娘不承认又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进去搜?奴才可没这个胆。”小川道,就是太子殿下在也不敢。   赫连景急的直搓手,又敲自己的头,他怎么就这么笨?为什么就想不出办法?梅妃说谎,意味着尧尧凶多吉少。   “这梅妃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李尧又没得罪她。”赫连景急的像热火上的蚂蚁团团转。   小川想了想,说:“恐怕梅妃是盯上了冰皮月饼的秘方。”   赫连景愣住:“她要秘方做什么?”   小川道:“我听说,聚宝斋的掌柜好像是梅尚书家的什么亲戚。”   “特娘的,还要不要脸了?”赫连景怒吼,转身就要冲进朝华殿。   小川连忙拦住他:“景小王爷,使不得,还是先去找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拿个主意。”   “何人在此喧哗?”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赫连景和小川大惊,连忙跪地,只见皇上带着几个随从假山那边慢慢走了过来。   “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才给皇上请安……”   皇上见是小景和太子身边的小川,蹙眉道:“小景,你怎么还是这般毛糙脾气?朕不是让你去兵部好好磨砺磨砺吗,兵部很闲?”   赫连景头脑发热,气血上涌,不管不顾道:“皇上,不是臣鲁莽,只是这事太气人了。”   皇上眉梢一挑:“哦?你所指何事?”   赫连景把李尧被梅妃宣进朝华殿,梅妃想要夺李尧的冰皮月饼秘方,扯谎说李尧不在殿内的经过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   皇上眉头紧皱,怎么又是李尧?   梅妃也是,怎么可以硬要人家的秘方?这事传出去,连他都没脸,简直胡闹。   上次他已经见识过赫连家兄弟和靖安侯家兄弟为了这个李尧豁出去的架势,要是李尧真在朝华殿遭了不测,小景这个大嘴巴肯定到处囔囔。   皇上思忖片刻,对身边的高公公说:“你去朝华殿传朕旨意,朕今儿个中午想吃李尧做的菜,让梅妃放人。”      第一百三十章 初进御膳房      高公公来宣旨,梅妃又惊又慌。   这事居然还惊动了皇上,这下丢脸丢大发了,可是皇上有旨,她不敢不放。   “你们一个个都来问本宫要人,难不成这李尧拿了赏银还没离去?杨嬷嬷,你去瞧瞧。”梅妃给杨嬷嬷使了个眼色。   杨嬷嬷会意,转入后殿。   叶佳瑶还被人捂着嘴,她也不挣扎,挣扎也没用,倒不如省着点力气。   “今日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梅妃娘娘暂且饶你出言不逊之罪,你且听好了,要是出去以后胡言乱语,梅妃娘娘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杨嬷嬷警告道。   “听明白没有?”   叶佳瑶点点头。   杨嬷嬷示意两位太监放手。   叶佳瑶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腕,说:“请梅妃娘娘放一百个心好了,我一小老百姓只想过安生日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杨嬷嬷噎住,这小子太猖狂了,本想再警告几句,可一想到皇上,便生生忍住。   “你明白最好,记着梅妃娘娘早就让你走了,是朝华殿的宫女向你请教怎么做糕点,故而耽搁了。”   叶佳瑶心底冷笑,定是太子殿下来要人,梅妃没办法交代,让她配合扯谎。   不管怎样,先脱困再说。   叶佳瑶怎么也没想到,来要人的是皇上,并非太子。   这可是怀宋国最至高无上的人物,居然为了她一个屁民出头,叶佳瑶有种梦游的感觉,太不真实了。”尧尧,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赫连景见她出来关切地问,就要去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没有没有,不过,你们要是来晚一点点,就很难说了。”叶佳瑶连忙躲开。   高公公道:“李主厨,今日皇上钦点你做午膳,跟杂家去御膳房吧!”   啊?叶佳瑶又要晕了,给皇上做御膳?   尼玛,太荣幸了。   赫连景也道:“尧尧,这可是你的机会,加油。”   他曾问过尧尧,加油是什么意思?尧尧说加了油,火才会旺,就是要努力的意思,越来越好的意思。他觉得这两个字很好用,就学会了。   叶佳瑶用力点头,这还用说吗?今儿个老娘要拿出看家本领,十八般武艺全用上。   废话不多说,叶佳瑶跟着高公公去了御膳房。   一进御膳房,叶佳瑶眼晕,妈呀,好宽敞的厨房,好多厨子啊!   里里外外,进进出出,少说也有好几十人。   高公公带着她一直往里走,来到最里面的一排房子,说:“这里就是专门给皇上做御膳的厨房。”   一位御厨见高公公来了,忙来请安:“高公公,今儿个皇上点了什么菜?”   高公公道:“今儿个你陆大厨先歇息,皇上钦点这位李主厨做午膳。”   又介绍说:“这位是专门负责皇上膳食的陆大厨。这位是天上居的李尧李主厨。”   陆一鸣看着叶佳瑶,原来他就是天上居的主厨李尧,最近李尧可是金陵饮食界最热门的人物,大家都在讨论他,什么冰饮,冰皮冰激凌月饼,还有素膳长寿面,自创的菜式等等等等……   他本以为能有这等厨艺的人,起码已过而立之年,现在一见,却是个毛都未长齐的小子,不禁大为震撼。   英雄自古出少年,后生可畏啊!就不知道,是名副其实还是徒有虚名。   叶佳瑶小心翼翼地问:“敢问您是陆一鸣陆大厨吗?”   “正是。”陆一鸣道。   叶佳瑶大喜:“原来真的是您,陆大厨,小的可是久仰您的大名,一直以您为榜样,今日得见偶像,小的实在是开心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叶佳瑶的热情自有夸张的成分,有道是人红是非多,今日就差点小命呜呼了,现在得皇上赏识,给她一个做御膳的机会,恐怕又会遭来许多猜忌,陆一鸣也算是怀宋饮食界泰斗级的人物,威望极高,在前辈面前,要谦卑,姿态放低一点,马屁多拍一点,笑容再灿烂一点,总没错。   “偶像?”陆一鸣听不懂这种新鲜的词。   “就是榜样,就是一个心中最敬佩的人的意思。”叶佳瑶解释道。   陆一鸣呵呵两声,觉得这小子有点浮夸,不过倒不失可爱。   那是当然,叶佳瑶的演技在黑风岗上锻炼的炉火纯青,就算对着一坨屎,只要她愿意,也能用最真诚,最诚恳的眼神和语气把屎夸成一朵屎花。   “那你准备做什么?”陆一鸣问道。   叶佳瑶虽然在路上琢磨了一下要做的菜式,但要想成功,还需要收集更多的资料,要了解皇上的胃口,就跟医生看病一样,对症下药。   叶佳瑶看向高公公。   高公公微然道:“皇上说了,你只管做你拿手的菜来便是,景小王爷倒是向皇上推荐了你的铁板香菇。”   叶佳瑶飞快地问:“那皇上的饮食可有禁忌?口味偏重还是偏淡?”   高公公笑道:“这你问陆大厨便知。”   有高公公在,陆一鸣自然毫无遗漏一一相告。   叶佳瑶有了主意,皇上喜欢喝汤,OK,那就给他来一道佛跳墙,佛闻了都要跳墙来吃,何况凡人。   到底是御膳房,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各种食材应有尽有。   叶佳瑶仔细挑选好食材,开始动手。   陆一鸣指着御膳房里几个御厨道:“有需要帮忙的,只管吩咐他们。”   叶佳瑶笑道:“帮我把菜洗干净就行了。”   在天上居这段时间可不是白混的,她一人连轴转搞定十几桌菜都不是问题,但今天是给皇上做御膳,要格外的用心。   首先要处理的就是佛跳墙的各种食材,这道菜所用的食材就有十八种之多,烹饪的工艺非常复杂,对火候的掌控要求极高。   她早就摸过底,这个时代还没有这种做法,这道菜,她本想留待自己开酒楼再拿出来的,现在就让皇上先享享口福。   陆一鸣抱着观望的态度看叶佳瑶做菜,这么年轻的一个厨子,到底能有多少功力?他有些怀疑。   只见叶佳瑶有条不紊的处理着鱼翅,将水发鱼翅洗净去沙后,整齐的码在竹箅上,在沸水中加入绍兴黄酒,葱段生姜,再把鱼翅放入沸水中煮,去掉其腥味捞出,又在鱼翅上放猪肉膘,临绍兴黄酒,再入蒸屉用大火蒸。   紧接着,她把鱼唇切成均匀的块状,同样用沸水去腥。   再是金钱鲍,鸡、鸭、猪蹄,猪肚、羊肘子、蹄筋、鸭肫、鱼高鱼肚、刺参、干贝、鳖裙、鸽子蛋、竹笋、香菇等等食材一一处理,十分复杂。   陆一鸣看了半天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菜,一会儿煮,一会儿蒸,一会儿又炸,一会儿又炒的,出来的都是半成品。   趁着那边佛跳墙的食材还在蒸煮,叶佳瑶准备其他菜式。   水发冬菇切十字花,五花肉剁碎,用澄粉加各种调料做成肉饼贴在冬菇底部,待会儿放煎锅里煎。   茄子切段挖空,填入调制好的肉末,上蒸屉。   明虾去头去壳去筋留虾尾,另取一盘虾仁捣碎成泥,并着肉末捏好待用。   土豆切细条,滚油里炸成金黄色,豇豆茄子切成一样的长短,也在油里爆过。   待这些都弄好,她又捡了萝卜开始雕花,小刀飞快的削、挖、旋转,一朵朵花型各异,精美如真的萝卜花就出来了。   最后,叶佳瑶捡了个大大的红萝卜,稍微比划了一下,开始雕飞龙。   御膳房里,鸦雀无声,大家的目光都被叶佳瑶手里的刻刀和萝卜吸引住。   之前她的有条不紊,并没有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作为御厨,这里每一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但是随着一朵朵栩栩如生的萝卜花,萝卜鸽子呈现出来,这精湛的雕花工艺,委实令人叹为观止。   陆一鸣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是行家中的行家,虽然有些厨师也会雕花,但花样多普通简单,并不难学,似李尧这样复杂的花样,他还没有见过,让人惊叹的是,李尧行云流水般的雕刻工艺,形状的捏拿,力道的掌控,仿佛一切成竹在胸,下刀如有神,这个小子果然有几分本事,单凭这一点,他都可以傲视别的大厨了。   同时陆一鸣倍感压力,这小子今天玩这一出,算是玩到了极致,让他们以后怎么办?   高公公看着那渐渐成形的飞龙,惊的眼珠子都直了。   这个李尧,到底是学雕刻的还是学厨艺的?这也太神了。   叶佳瑶雕好两条飞龙,又雕了一块祥云,用竹签把两条龙固定在祥云上,最后用勺子挖了颗莹润的白萝卜珠子镶嵌在龙嘴上,形成双龙戏珠的图案。   然后,切花样黄瓜片,西红柿丝等等辅料,叶佳瑶开始拿盘子做拼花。   什么盘子装什么菜,该怎么摆早就烂熟于心,一字排开的十八个盘子,什么日出云海,什么春潮涌动,什么富贵牡丹,什么并蒂莲开……不一会儿全部摆好。   那边蒸屉里的食材也差不多了,叶佳瑶把各种材料按次序加工后放入一个装过绍兴酒的坛子里,倒入鸡鸭等汤料,用荷叶封住坛口,倒扣上一只碗,放在木炭炉上用小火煨。   陆一鸣这才明白,先前弄的那么些食材,原来只是一道菜。不由的瞠目结舌,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菜式,看起来是一锅乱炖,其实每一种食材的处理都十分精细。心中的紧迫感压力感更甚,有种要被淘汰了的感觉。      第一百三十一章 献菜      赫连景在紫宸宫陪皇上下棋,一边说他从济南到金陵一路上发生的趣事,尤其是在土坡挖坑做叫花鸟的事。   皇上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心道:这李尧还真是妙人。   “将,小景,你又输了。”皇上跳马将,小景的光杆将军已经无处可逃。   赫连景撇撇嘴:“皇上,这局不算,臣分心了。”   皇上笑哈哈,虽说小景是个臭棋篓子,但是率真可爱,跟他下棋倒也有趣,换别的臣子,肯定说皇上棋艺高超,微臣甘拜下风,只有小景会说……不算。   “朕让你一马,再来。”皇上大方地说。   “再让一炮。”赫连景得寸进尺。   皇上瞪眼,臭小子,还真是敢提要求。   赫连景理直气壮:“本来臣跟皇上的棋艺就不在一个层次,再让一个炮才公平。”   边上的太监宫女都忍不住掩嘴偷笑。   皇上嗤鼻:“认怂还认的这么理直气壮,全天下也就你一人。”   赫连景嘿嘿笑道:“皇上,臣这叫有自知之明。”   皇上被他逗乐了,笑道:“那就再让你一个炮,要是再输,朕一定重重罚你。”   赫连景小心翼翼道:“皇上,能不能先透露一下罚什么?不然臣心惊胆战的,放不开手脚啊!”   皇上故意沉下脸来:“别为自己的臭棋艺找借口,下棋。”   两人又开始捉对厮杀,这回赫连景专注起来,卯足了劲,不能每回都输的那么难看。   这一局倒是坚持了很久,两边都伤亡惨重,不过,赫连景还是输了。皇上龙心大悦:“这次你还有什么话说?”   赫连景怏怏道:“臣输的心服口服。”   “哼,你这是心服口服的样子吗?”   赫连景正要分辨,只听太监唱报。   “皇后驾到……”   皇后仪态万方,步入紫宸殿,施施然给皇上行礼。赫连景也忙离座起身给皇后娘娘问安。   皇上道:“皇后怎么过来了?”   皇后温婉而笑:“臣妾听闻皇上宣了天上居的李尧来做御膳,臣妾也想来凑个热闹。”   皇上这才想起午膳的时辰已经到了,吩咐宫人去看看怎么还不传膳。   赫连景道:“李尧做菜很讲究,第一次为皇上做御膳,那就更得讲究了,稍慢了些也是情理之中。”   皇上一想,也是,今儿个是临时起意,一般人肯定吓了吓傻了。   “小景说的是,皇上若是肚子饿了,先让御膳房上些点心。”皇后建议道。   “不用了,还是再等等,皇后,不若把太子也宣来,朕好些日子没与太子共饮了。”   皇后欣喜:“臣妾这便让人去传。”   不多时,太子就到了,正好高公公带了御膳房的人来上菜。   一十八道菜肴摆开,每上一道,高公公就高唱菜名。   皇上一一看过去,不禁暗赞。宫中御膳素以精致著称,但李尧做的这些菜式看起来,其精致美观程度比宫中御厨做的更胜一筹。   皇后道:“这两条飞龙雕的栩栩如生,还有这些花,都是用什么做的?”   高公公正要回话,赫连景抢先道:“皇后娘娘,这些都是萝卜雕刻的,是李尧的拿手绝活,臣第一次见他雕花,都惊呆了。”   太子去过天上居,也点过这道菜,说:“这道鲤跃龙门乃是李尧自创,比原先的做法更美味。”   赫连景笑嘻嘻地推荐:“皇上,这道铁板香菇也是李尧自创的,您尝尝,味道那叫一个独特。”   高公公用银箸为皇上布菜。   另有宫女为皇后布菜。   皇上尝了一口,煎过的肉饼的酥香与香菇的嫩滑融合在一起,果然是很特别的口感。   “不错,不错。”皇上点头称赞。   尝了几道菜后,皇上不要高公公布菜了,等他布菜太慢,这等美味让人迫不及待。   “怎么没有汤?高公公,你没告诉李尧皇上爱喝汤吗?”皇后问道。   高公公回道:“李尧说汤还要过一小会儿。”   说汤,汤就到了。   一太监捧了个绍兴酒坛子上殿。   大家疑惑,这到底是上酒还是上汤?   “就是这个,老奴瞧着李尧做的,工序之复杂,老奴都看花眼了。”高公公笑眯眯道。   赫连景心说:尧尧啊尧尧,你拿个酒坛子装汤,也太不讲究了,宫里多得是容器,怎不挑个好的来?   不止是赫连景,其他人见了这个坛子都有些失望,因为前面的菜肴太惊艳了。   太监掀开倒扣的碗,揭去封坛的荷叶,顿时一股浓郁的荤香随着腾腾的热气飘散开来。   “好香啊……”皇后不禁深吸了口气,闻香欲醉。   “快,盛一碗来朕尝尝。”皇上迫不及待地催促,从来没有闻到过如此浓香四溢的汤,都分辨不出到底是何种材质的香味。   太监试吃后,即刻盛了一碗给皇上。   大家期待地看着皇上,口中津液都被这香味勾出来了。   “香味浓郁,鲜美无比。”皇上大赞。   布菜太监又舀了三碗汤给皇后、太子和赫连景。   赫连景尝了一口,回味无穷,囔道:“太好吃了,好吃的舌头都要咬下来了,李尧真不够意思,还藏了这么一手,我跟他这么熟都没喝到过这汤。”   太子笑道:“这应该是李尧压箱底的手艺吧!今儿个是托了父皇的福。”   “此汤叫什么?”皇上问上菜的太监。   太监道:“回皇上,李主厨说此汤尚未命名,皇上若觉着好,还请皇上赐名。”   皇后道:“皇上何不宣李尧上殿。”   皇上正有此意。   叶佳瑶一直在殿外听宣,高公公出来:“李主厨,皇上召见。”   叶佳瑶小声问道:“皇上对今日的午膳可还满意?”   高公公笑眯眯:“满意得不得了,李主厨,你的造化到了。”   叶佳瑶暗暗松了口气,她已经尽力了,可以说,今天是她有史以来做菜最最用心的一次,但她不敢托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更何况这里聚集了天底下最优秀的大厨,人人都有一手绝活,她就算胜也是胜在新、奇二字。   进得殿内,叶佳瑶眼观鼻,鼻观心,眼睛根本不敢乱瞟,虽然她十分极度非常的想要一睹天颜,但这可是天颜啊!天颜不可冒犯,天颜威不可测。   “草民李尧给皇上皇后请安,祝皇上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万岁万岁万万岁,祝皇后仙颜永驻,凤体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叶佳瑶恭恭敬敬地磕头。   赫连景忍笑,尧尧又要开始拍马屁了。   皇上皇后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贺语,觉得很是新鲜,很受用。   “李尧,这汤可是自创?”皇上和颜悦色地问道。   叶佳瑶可不敢说是自己创的,涉及版权问题,虽然她相信没人会起诉她,但她是自律的人。便道:“此汤乃是草民游历南海之滨时见当地人做的,草民经过加工改良得以成形。”   皇上闻言对叶佳瑶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他完全可以说是自创的,没人会不信,凭借一菜名扬天下,但他却说是学来的,可见是个诚实之人。   “同样的菜,不同之人做出来的味道各异,缘何?用心而已,李尧,今日,朕看到了你的用心。”皇上道。   叶佳瑶谦逊道:“草民的师傅一直教导草民,每一种食材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只要你了解了食材的特性,用心烹饪,就能变幻出无穷无尽的美味,那么品尝的人也能感受到你的用心,就好像琴师演奏的曲子,能让闻者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草民很感激皇上品尝到了草民的用心,足可见皇上对美食的感悟与见解之深刻,非一般人能比。”   皇上哈哈大笑,龙心大悦,这小子很会说话啊!   太子和赫连景相视一笑,他们可都是已经领教过叶佳瑶的口才的。   皇上道:“李尧,这道菜虽非你所创,却是经你之手令其成为极致的美味,朕就为你这道菜命名。”   众人屏息凝神,好奇着皇上会为这道菜取个什么名。   皇上捋着胡须思忖片刻说:“开坛荤香溢满室,佛闻弃禅跳墙来。你这道菜浓香醉人,回味无穷,便是佛祖闻了也要动心,朕就赐名‘佛跳墙’如何?”   叶佳瑶怔愣住,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看来是上天注定,不论哪个时空哪朝哪代,这道菜就叫“佛跳墙。”   “多谢皇上赐名,到底是皇上博才多学,佛跳墙取的甚是贴切,生动地体现了该菜浓香的特点,草民之前还想过什么福寿全,满堂香,这样一比起来,草民想的就太俗了。”叶佳瑶喜不自胜。   太子温言道:“皇上亲赐菜名,李尧,你乃当朝第一个享有这等殊荣之人。”   叶佳瑶赶紧又叩首道:“这是草民的殊荣也是这道菜的殊荣,有幸能得到皇上的喜欢,草民愿将这道菜献与皇上,让其成为御菜,万古留香。”   皇上已经难掩对李尧的喜爱,现在他终于了解,赫连煊夏淳于以及小景他们为何会这般青睐一个小小厨子,此人厨艺高超,又能说会道善解人意,长的还如此清俊可人,让人不喜欢都难。   皇上玩笑道:“这可是你的拿手好菜,你舍得献给朕?”      第一百三十二章 御膳房行走      叶佳瑶郑重道:“天下之土莫非黄土,率土之滨莫非皇臣,这山川河流,一草一木、一石一土都是皇上的,连草民也是皇上的子民,草民有何不舍?草民献了皇上却看不上,那才是草民的悲哀。”   赫连景已经无话可说了,拍马屁拍到这个份上,还有谁能招架的住?   太子也是暗笑,看李尧把皇上哄的,皇上最近为西蒙之事烦恼,许久不曾这般开怀了。   皇上笑道:“李尧,你所言甚得朕心,不如朕召你入御膳房如何?”   叶佳瑶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马屁拍过头了。进御膳房虽然是天下厨师最终极的目标,却不是她的目标,她只想赚钱,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要是进了宫,可就没那么自由了,宫规森严,如同无形的紧箍咒,更何况她还是女扮男装,万一被发现,欺君大罪的帽子一扣下来,她的脑袋就得搬家。   “多谢皇上恩典,只是……草民在民间自由散漫惯了,有时候又不太会说话,会得罪人,宫里主子那么多,不是谁都像皇上皇后这般和蔼可亲,草民怕进了宫,天天就担心这脖子上的三两半,就没法愉快的做菜了。”叶佳瑶委婉道。   皇后本有些不悦,拒绝皇上的恩典可是大罪,但看皇上笑眯眯的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而且李尧又把她说成和蔼可亲,便把话又咽了回去。   明明是拒绝的话,可她说来偏偏那么有意思,配上她那忐忑的表情,当真有趣,皇上道:“你不进御膳房,若是朕想吃你做的菜,岂不是吃不到?”   叶佳瑶忙道:“皇上若是想吃草民做的菜,传一声,草民立刻马不停蹄的赶来为皇上做,保证不会耽误。”   皇上是真心想召他入宫,可又不愿勉强他,但是每次都要宣召,就太麻烦了。   皇后笑微微道:“皇上,不若封他一个御膳房行走,不是正式在御膳房当值,却又能方便他进宫做御膳,两全其美。”   “御膳房行走?”皇上沉吟着,挺新鲜的一个词,越想越有道理,便道:“李尧,那朕就封你一个御膳房行走,可以随时入宫为朕做御膳。”   叶佳瑶心知,御厨是没有官阶的,不过是给皇上和宫里主子做菜的下人,御膳房行走就更低微了,但这个身份却有很大的好处,比外面的什么大厨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说出去,老娘也算是有资格给皇上做御膳的,还不得拽死。   当即叩头谢恩,欣然领命。   琉璃宫中,赵琉璃激动地霍的站了起来。   “什么?李尧进宫了?皇上传他做御膳?”   “是啊!就在紫宸殿内,皇后和太子都去了。”宫女小雅道。   琉璃恨的牙痒痒,李尧是跟她作对的,皇上非但不治李尧的罪,还传他来做御膳,算什么意思?   “走,去瞧瞧。”   小雅忙劝道:“郡主想要怎样?可别忘了太后交代的话,明天咱们就要去普济寺了,这是您和夏大人缓和气氛的好机会,可别再节外生枝,为了那个李尧,犯不着。”   琉璃目色阴冷:“你懂什么,我才没那么傻,有些错,犯过一次就够了,我绝不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说罢,琉璃就往殿外走去。小雅听的一头雾水,郡主这是要找李尧算账还是不算账了呢?   叶佳瑶和赫连景笑呵呵的离开紫宸宫。   叶佳瑶把玩着手里御厨的牌子,感慨道:“真没想到,我也是个御厨了,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跟御厨两个字搭边。”   “你厨艺这么好,迟早有一天会得到宫里的赏识,一般的御厨都是由御膳房总管挑选的,只有你是皇上钦命的御膳房行走,比其他御厨风光多了。”赫连景也替她高兴,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   叶佳瑶撇嘴道:“拉倒吧,御厨也只能在宫外风光,在宫里不就是个奴才么,风光个屁。”   赫连景忙去捂他的嘴,小声道:“这种话可不敢在这里说,被人听到那还了得。”   叶佳瑶拍掉他的手:“你看看,这里除了咱们俩,哪有别人。”   她才不是那种毛毛糙糙的人,说话大嘴巴一张不管不顾。   赫连景左右看了看,果然是没人,讪讪地挠头,手心阵阵发热,心跳的有点儿快,刚才他的手心碰触到了尧尧的唇,那种柔软微凉的感觉,很奇妙。   “不过,最让我高兴的还不是这块牌子,而是冰皮月饼叶被纳入贡品,看以后还有谁敢再打秘方的主意。”叶佳瑶想到那个死不要脸的梅妃都还气愤。   “梅妃果真是打你秘方的主意?还真被小川猜中了,小川说,聚宝斋的掌柜是梅尚书家的亲戚。”赫连景蹙眉道。   叶佳瑶茫然:“聚宝斋不是买古玩的吗?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赫连景冷笑一声:“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聚宝斋和聚香园糕点坊是同一个掌柜,只是聚宝斋在金陵城的名气更大,掌柜梅老久曾在御膳房做过糕点,多年前不慎摔断了一条腿,变成了瘸子,就离开御膳房了,他又很喜欢古玩所以开了聚宝斋和聚香园。”   “你的冰皮月饼卖的太火,眼红的人多了去了。”   叶佳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来在金陵城混,没点背景靠山还真不行。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被传进宫了?”叶佳瑶疑惑地问,她是让邓海川通知淳于来着。   赫连景道:“是邓海川来找我的,说没找到淳于哥,淳于哥去普济寺办事去了,我哥也不在,去了军营,我只好自己进宫来,找太子帮忙。”   “不过梅妃也太嚣张了点,太子派小川去要人,她还扯谎说你早就出宫了,要不是我让平安一直在外面守着,还被她瞒了过去,气得我在外面直骂人,这才惊动了皇上。”   叶佳瑶不好意思道:“又让你麻烦了。”   赫连景不高兴地挑眉:“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叶佳瑶用手肘捅了他一下,笑道:“小景,够意思啊!”   “喂,你们两个给我站住。”身后传来一声娇叱。   叶佳瑶和赫连景齐皱眉,真是冤家路窄。   赵琉璃施施然地走过来,昂着下巴,高傲地看着叶佳瑶,叶佳瑶拱手微微欠身:“在下见过郡主。”   “李尧,上回皇上说罚你以后有什么好吃的都要给我送一份,听说你又弄了个冰皮月饼,怎么不给我送来?”琉璃质问道。   叶佳瑶看看赫连景,赫连景干咳了两声,附耳小声说:“好像是有这事,但大家都没当一回事。”   呃……那也该告诉她一声啊!   叶佳瑶讪笑着敷衍道:“在下以为郡主还在生在下的气呢!不敢送啊。”   琉璃冷哼一声:“你不是胆子很大的吗?还会不敢?”   “不敢不敢,在下已经深刻的反省过了,知道错了,郡主大人大量,就原谅在下这一回。”叶佳瑶这次是真心道歉,不想继续纠缠下去,害大家一次一次为她担心,冒着危险为她出头。   “琉璃,你抬抬手这事也就过去了……”赫连景想帮叶佳瑶说话。   琉璃抬手制住了他:“这事儿本来就过去了,我可没那闲工夫一天到晚生气。”   嗯?叶佳瑶和赫连景都觉得意外,真的过去了?   琉璃不耐烦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本郡主不生气了你们很失望吗?”   “不是不是,在下高兴都来不及,郡主,在下回头就给您送月饼来,您喜欢什么口味,告诉在下,在下专门给您做。”叶佳瑶忙道。   琉璃一撇嘴:“这还差不多。”   小雅一旁道:“郡主喜欢吃酸的甜的。”   琉璃道:“行了,小雅,咱们走。”   琉璃说走就走,留给两人一个高傲的背影,叶佳瑶还有点发懵,就这样化干戈为玉帛了?琉璃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在她手里吃了大亏,按说就等于结了死冤,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过去了就完事儿了?这里头不会有诈吧?   赫连景笑道:“太好了,琉璃不生气了,以后你也不用再担心她为难你了。”   叶佳瑶哼哼两声,笑容勉强,她怎么反倒更担心了呢?   “走吧,咱们去永安侯府看看赵启轩。”赫连景道。   “可我还得回天上居呢,出来大半天了,大家该担心了。”叶佳瑶道,虽然她很想知道赵启轩和苏苏那晚有没有进展,但总得先回去报个平安。   “不用不用,我已经派平安去天上居报信了。”   于是,叶佳瑶就跟赫连景去了永安侯府。   赵启轩已经两天没出门了,闭门谢客,但听说是赫连景和李尧来了,就让人把他们请了进去。   叶佳瑶看见赵启轩的模样吓一跳。   “赵启轩,你怎么成猪头了?”赫连景咋咋呼呼就嚷了起来。   赵启轩苦笑了一下,牵动了嘴角的伤,又直抽冷气,含糊不清地说:“别提了,苏苏把我好一顿暴揍。”   叶佳瑶瞧着他那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的模样,啧啧道:“他还真下得去手啊,太凶残了,看起来挺斯文的一个人。”   赫连景安慰他:“你别难过,打是亲骂是爱,他把你揍的这么惨,说明他爱你爱惨了。”   赵启轩嘴角抽了又抽:“你特马让人暴揍一顿试试。”   赫连景瞄了叶佳瑶一眼,脸莫名的就红了起来,有点害羞地嘟哝道:“要是我喜欢的人揍我,我无所谓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吃醋      赵启轩很想鄙视他,可惜脸肿成这样,啥表情也做不出来,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两声,呵呵!   叶佳瑶知道小景同学向来没啥出息,直接忽视,问赵启轩:“你就这样被他揍了?下文呢?”   赵启轩怏怏道:“用马车把我拉回来,扔在府门前就走了啊!”   叶佳瑶无语望天,弱攻弱到掉渣,偏偏别扭受还那么强大,怎么破?怎么破?   “赵启轩,我看你还是算了,就算苏苏是匹汗血宝马,你驾驭不了也是白搭。”叶佳瑶试探道。   “不行,我有预感,我只要再坚持那么一下就能成功了。”赵启轩道:“我认识苏苏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他打的这么惨,说明他已经无路可退了,我很快就能攻破他的防线,彻底征服。”   那肿成一条缝的小眼睛里迸发出自信的光芒。   “拉倒吧!我看你还是先去练点打架的本事再说。”赫连景嗤鼻道。   叶佳瑶瞪他:“你少在这里泄气。”   赫连景无辜地想:我不是顺你的话说的吗?是你自己先泄气的。   “赵启轩,好样的,百折不饶这才是男儿本色,来,我给你支个连环招,我就不信拿不下他。”叶佳瑶脑筋一转有了主意。   三人凑头,一阵叽里咕噜。   在苏府悠闲喝茶的苏逸苏三公子,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连打三个喷嚏。   而夏淳于,马不停蹄的从普济寺回来,先回宫复命,然后回府,准备洗漱换衣,今晚要跟瑶瑶好好聚一聚,刚下马,门房就告诉他天上居的伙计来传话说李主厨被宣进宫了,问门房是什么时候的事,门房说是早上的事,吓得他上马的时候脚软,差点摔下来,等他马不停蹄的赶回宫里,打听后才知道瑶瑶早就出宫了,虚惊一场,却是惊得一身汗。不由抱怨,出宫了也不传个信,差点没把他吓死。   这一番来回折腾,夏淳于越想越不安,所幸今日传瑶瑶进宫是好事,万一是不好的事,他又不在,岂不糟糕?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夏淳于就跑天上居去了。晚饭干脆就在天上居吃,好些天没尝到瑶瑶的手艺,肚子里馋虫不安分了。   谁知,到了天上居,邓海川说瑶瑶不在,没回来。   “不是说早就出宫了?”夏淳于诧异。   邓海川道:“小的也不清楚,是景小王爷身边的人来报的信。”   “她和景小王爷在一起?”夏淳于蹙眉。   “应该吧!早上尧哥被传进宫,尧哥让小的去给您报信,可您不在,小的担心尧哥有麻烦,只好去找了景小王爷,景小王爷就进宫去了,要不,您去赫连王府瞧瞧?”邓海川道。   夏淳于顿时连吃饭的胃口也没了,好巧不巧,偏偏他今日不在城中,皇上就宣瑶瑶进宫,白让小景占了便宜。他百分百的肯定小景对瑶瑶的心思不简单。现在两人又不知道去了哪里,难道还要他满大街去找?   今日的计划全盘打乱,夏淳于越想越憋火,索性饭也不吃了,去姜叔那儿坐等。   叶佳瑶原本是想回天上居干活的,但赵启轩一定要留她吃饭,盛情难却,加上赫连景在一旁鼓动,就留下了,权当给自己放个假。   永宁侯夫人派人来送药,不盯着赵启轩喝药,夫人不放心。   叶佳瑶见那妈妈好生眼熟,那妈妈讪讪笑了笑,叶佳瑶这才想起来,那日来天上居要买月饼的就是她。   呃……原来那个经不住诱惑嘴馋的主人就是赵启轩他娘。   这一耽搁,天就黑了,叶佳瑶起身告辞,赵启轩道:“等计划实施那日,你们一定要来给我助阵啊!”   赫连景拍拍他肩膀:“就算尧尧没空,我一定来的。”   赵启轩道:“你来不来无所谓,关键是李尧得来,给我壮壮胆。”   赫连景黑脸,气哼哼地威胁道:“信不信我这就去找苏苏。”   赵启轩不以为然,歪着嘴巴说:“主意是李尧出的,你去告诉好了。”   赫连景立马焉掉,他可不敢出卖尧尧。   叶佳瑶甩了个大白眼给两个家伙,都不是好东西。   小绍送他们出门,正巧平安找了过来,说是长公主有急事,请小王爷立刻回府。   赫连景本想送尧尧的,这下送不成了。   “尧尧,那我先走了,明儿个我再来找你。”   叶佳瑶挥挥手:“你赶紧回吧!别让你娘等急了。”   叶佳瑶回到小院,姜月来给她开门,小声道:“瑶瑶姐,世子爷来了,在跟我爹喝酒呢!不过我看世子爷似乎心情不太好,喝的还有点多。”   哎呀……叶佳瑶一拍脑袋,她忘了件要紧的事。   她让邓海川去靖安侯府报信,却忘了通知淳于,她没事儿了。   “我知道了,我先回屋去换身衣服。”叶佳瑶道。   姜月进得饭厅,见爹又在给世子爷倒酒,便道:“爹,世子爷,瑶瑶姐回来了。”   姜叔倒了一半就收住了,笑呵呵道:“你瑶瑶姐今儿个回来的早,你问她吃过没?没吃过来吃。”   夏淳于面无表情道:“不用问了,她会没地方吃饭?”   “世子爷,瑶瑶姐说她去换身衣裳就过来。”   夏淳于自行拿过酒壶给自己满上。   姜叔和姜月面面相觑,看起来世子爷的心情不是一般的不好。   叶佳瑶换好了衣裳,特意带了那块御厨的牌子来到饭厅,待会儿跟他炫一炫。   饭厅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姜月朝她使眼色,姜叔道:“月儿,去让你娘再弄两个菜,我去瞧瞧还有没有酒。”   父女两找借口避开。   叶佳瑶也觉得自己今天做的不对,明知道他会担心,却忘了通知他。   “淳于,你什么时候来的?”叶佳瑶腆着笑脸在他对面坐下,殷勤地给他倒酒。   夏淳于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她,只顾喝酒。   “你瞧,这是什么?”叶佳瑶把牌子拿出来给他看。   夏淳于眼皮都不抬一下,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今天她给皇上做御膳,得到赏识,皇上给了她一个御膳房行走的身份,虽无品无阶,却也是一种荣耀,一种认可。   “看一下嘛!人家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到的。”叶佳瑶嘟了嘴撒娇。   夏淳于抬了下眼皮瞄了一眼,就没有其他反应了。   “我在宫里还碰到琉璃了,她说她不跟我计较了,你觉得她的话可信吗?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安呐!”   夏淳于阴阳怪气地说:“你有什么好不安的,有景小王爷鞍前马后的。”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酸啊!这家伙该不会在吃小景的醋吧!这醋吃的有点莫名其妙啊!她只是把小景当弟弟。   “什么鞍前马后的,我可是先找的你,谁让你不在。”叶佳瑶瘪嘴道。   夏淳于自嘲地冷笑:“所以说,多亏了有小景,我会不在,小景总是会在的。”   “能不用这种口气说话吗?我承认我忘了通知你我没事了是我疏忽,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行了吗?”叶佳瑶很不喜欢他这种带刺的话语。   “那你想要我用哪种口气说话?像小景那样,跟只小狗似得屁颠屁颠的围着你转?”夏淳于嘴角讥讽的笑意越发明显。   叶佳瑶也不高兴了:“小景碍着你什么了?你这么说他?你生气冲我来就是,损别人干什么?”   “我有损他吗?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他见了你就笑的跟个傻子一样,你说一他不说二,你往东他不往西,一双眼睛就黏在你身上,叶瑾萱,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的心思,或者,你根本就是享受其中。”她维护小景,让他更加恼火。   叶佳瑶瞪了他三秒,噗嗤笑了起来:“你在吃醋,别不承认啊,酸得人牙都要倒了。”   夏淳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黝黑的眸子因沾了酒意蒙上一层水雾,在烛光的映衬下如同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让人看不透那眸底蕴藏的情绪。   “吃醋?叶瑾萱,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当了御膳房行走,全天下的男人都该围着你,为你吃醋?”   叶佳瑶脸上的笑容僵住,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慢慢戳进她心里,钝钝的痛着。   她依然笑着,只是此刻的笑是冷的:“那你在这里喝闷酒给谁看?”   “这是姜叔家,不是你家,我坐在这里喝酒我高兴,也没邀请你来看。”夏淳于道。   叶佳瑶气笑了,也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悠悠地说道:“夏淳于,今儿个被宣进宫的时候,我很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我让邓海川去找你,可惜没找着,好在邓海川机灵又跑去找了小景,今天要不是小景,我可能就死在梅妃宫里了。”   说着,叶佳瑶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将酒杯倒扣在桌上:“你慢慢喝,我就不奉陪了。”   她冷冷一笑,起身就走。   她不想吵架,尤其是跟个酒喝多了的人吵架。   只是……这个地方,看来也呆不下去了,他说这是姜叔家,其实应该说是他的家,他的房子,他愿意,就给她一片遮雨的瓦,他不高兴,随时可以请她出门。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      第一百三十四章 道歉      梅妃的事,夏淳于是不知道的,所以,当她说差点死在梅妃宫里的时候,他很震惊,想不通梅妃有什么必要找瑶瑶麻烦。   他还在琢磨,叶佳瑶已经走了。   他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椅,回想着她的神情她的话语,然后是他的……猛地打了个激灵。   不好!他暗叫一声,起身冲向她的房间。   叶佳瑶把一块四四方方的土布摊在床上,打开柜子,开始收拾东西,她的东西并不多,那些女装都是他让宋七买来的,反正她也用不上,爱留留,爱扔扔。   东西不多,却很值钱,住客栈的话不安全,要是被偷了,她哭都没眼泪,来福客栈也不想去,免得杜大哥担心,更不想去投奔谁,那就只能去天上局了。现在她是主厨,而且还有御厨的牌子,今晚先在芙蕖阁将就一晚,明天再向黎掌柜要一个单间。嗯,就这么办……   叶佳瑶扎好包袱,门咣当被推开,夏淳于冲了进来,看到她手上的包袱,立马夺了过去。   “你这是要做什么?”夏淳于心慌道。   叶佳瑶面无表情:“把包袱还我。”   “不还,你别小孩子气,还闹出走,你让姜叔姜婶怎么想?”夏淳于语气缓和下来。   叶佳瑶冷笑:“夏淳于,我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曾经很感激你为我做的这些安排,煞费苦心,让我觉得我在你心里还是有点分量的,与众不同的,所以,我也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现在,你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想装也装不下去了,我就算是去睡大街也不会在呆再在这里。”   叶佳瑶去夺包袱,夏淳于不给:“我说什么了?我没说什么啊!是你太多心了吧?”   “夏淳于,别这样好吗?很没意思,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你扎了一颗钉子就算拔出来,也会留下一个洞。”   “我喝多了,你当我说胡话,我给你道歉。”夏淳于软下来,上次她气走,害他费了牛鼻子老劲才把人给哄回来,这要让她走了,又有小景那个家伙天天围着她转,那就真危险了。   叶佳瑶冷冷道:“酒后吐真言。”   “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气你的,你也不想想,前日我在后门等了多久?结果你一声不响跟小景走了,今儿个我从普济寺回来,知道你被召进宫,吓的我腿都软了,赶到宫里好一阵打听,才知道你没事了,晚上我去了天上居,本想和你一起吃顿饭,结果你又不在,又和小景在一起。你让我怎么想?你女扮男装当李尧当的快活,我却是整日提心吊胆,瑶瑶,若不是在乎你,我会生气吗?”   “吵架的时候,自然都会口不择言,怎么让对方难受怎么来,但是,话说出去,我自己也挺难受的,我再次郑重的向你道歉,别走了,好不好?”夏淳于低声下气地检讨。   叶佳瑶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其实并不是生他的气,也没想过要和他断,但就是不能住在这里了。   “淳于,其实我一直不喜欢住在这里,不是不喜欢姜叔姜婶他们,而是不喜欢住在这里的感觉,觉得自己像是你藏在外面的女人见不得人似得。”   “这只是暂时的,等你恢复身份,我会想办法娶你。”夏淳于急促地说,他知道瑶瑶自尊心强,绝不会委屈求全。   叶佳瑶愣住,第一次听到他说会娶她。   夏淳于曾她愣神之际,把包袱塞回柜子里。   “别走了,姜叔姜婶把你当家人看待,你要是走了,他们会多难过,还以为你嫌弃他们了,而且,你住在别的地方我也不放心啊!”   夏淳于将她拥入怀中,慢慢收拢手臂,脸颊摩挲着她的秀发,低柔地说:“刚才我是吃醋了,我见不得你和小景那么要好。”   叶佳瑶无语:“我当小景是小弟弟好吧!”   “可他也是男人,我看得出来,小景对你不一样。”夏淳于担心道。   “胡说八道,小景又不知道我是女的。”   “那就更麻烦了,你别忘了赵启轩。”   呃……   “要是将来知道真相了,得多尴尬,你说呢?所以,以后你要注意点,跟他保持距离。”   叶佳瑶有点反应不过来,小景喜欢她?可能吗?真喜欢的话,她不会看不出来啊!   “跟我说说梅妃是怎么回事?”夏淳于转移话题。   “啊?梅妃啊,她想要我交出冰皮月饼的秘方,听说聚香园的掌柜姓梅,是梅尚书家的亲戚。”   夏淳于目光冷凝:“的确是亲戚。”   好一个梅妃,仗着受皇上宠爱,便敢这般强取豪夺,跟土匪有什么两样?还礼部尚书家的千金,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有没有吃亏?”夏淳于问。   叶佳瑶摇摇头:“没有,差一点点就吃亏了,好在太子身边的小川公公来了。”   “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算。”夏淳于咬牙切齿。   “算了,我想她也不敢了,把皇上都给惊动了。”叶佳瑶不想树敌太多,一个琉璃都还没解决呢!   “她算个什么东西?根本不用我动手,在宫里受宠的女人就是大家的公敌,有得是人等着抓她小辫子。”夏淳于冷声道。   “哎,女人多也是麻烦啊!”叶佳瑶感概。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这种困扰的,你也不能让我有这种困扰。”夏淳于趁机道。   叶佳瑶嗔他:“你是庸人自扰。”   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小景喜欢她这件事,哪有那么多同性恋。   她撅着粉嫩嫩地小嘴娇嗔的模样,令他心神荡漾,夏淳于低头就吻了上去。   “不许,你刚喝过酒。”叶佳瑶躲闪着。   夏淳于笑:“你自己不也喝过?”   一手摁住她的后脑就亲了上去。   “瑶瑶姐……”外头传来姜月的声音。   两人连忙分开,叶佳瑶脸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看的夏淳于越发心痒难当。   叶佳瑶整了整衣裳,故作镇定道:“月儿,什么事?”   “景小王爷来了,说是找世子爷,我爹在缓着他呢!”   两人相觑一眼,心中俱是疑问,小景找他做什么?   “我先出去,你换衣服。”夏淳于道。   叶佳瑶这会儿是女装,不能让小景看到。   赫连景听说淳于哥和尧尧在后院,就要进后院来寻,怎奈被姜叔拖着。   “小景,你找我?”夏淳于进屋一看愣住,居然淳风也来了。   “淳于哥,你果真在这。”赫连景道。   淳风嘿嘿笑道:“哥,我都不知道上哪找你,小景说你一准在这,还真被他说着了。”   夏淳于凛了他一眼,淡定地说:“我听说李尧今日被宣进宫去过,过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说起这事,赫连景就义愤填膺:“还不是那个梅妃,臭不要脸,觊觎尧尧的月饼秘方。”   夏淳风诧异:“梅妃?不能吧!宫里要什么好吃的没有,犯得着吗?”   夏淳于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找我不是为了这个吧?”   “不是啊,是另一件事。”   三人坐下来说。   “淳于哥,你还记得那个魏流江吗?”   夏淳于点头。   “我哥第二天就派了人去扬州,今日消息传回来,说是叶家二小姐病已经好了,回到叶家了。我娘不信,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可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我哥又在军营里没回来,我只好来求教您,您给分析分析。”赫连景一口气说道。   若消息是真的,赫连王府的处境就比较尴尬了,都上门质问过了,还制造了舆论,结果变成赫连王府的下人说谎,那还了得。   夏淳于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为什么?”赫连景问。   夏淳于很想说,因为真正的叶大小姐就是李尧。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说,便道:“其一,如果那仆妇没有说谎,为何魏流江和穆秦楚这么着急要见那仆妇?还企图收买。其二,你哥是第二天才派人去的,我估计魏流江他们当晚就派人去扬州传信了。等你们的人去,那边已经想好了对策。”   赫连景和夏淳风若有所思的点头。   “这个消息一定是叶家故意放出来的,叶二小姐回来了,谁见过?就算人家让你见,你见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们都没见过叶二小姐。”   两人又点头。   “可问题是,怎样才能揭穿他们的谎言?”赫连景问。   夏淳于沉吟道:“等着吧,我想,叶家最近就会派人来解释这件事,不然会影响魏流江的前程,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夏淳风纳闷道:“我就奇怪了,那位叶大小姐不是嫡出的吗?叶家怎么可能让叶二小姐冒名顶替嫁过去,难道是叶大小姐不愿意远嫁?”   夏淳于嘴角勾起一记冷笑:“淳风,你把人性想的太善良了。”   “魏流江风流倜傥,又是济南知府的大公子,这样的条件,谁不愿意嫁?叶大小姐是嫡出不错,可问题在于她不是现如今的叶夫人所出,而叶二小姐才是她亲生。”夏淳于一语道破其中猫腻。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互不相让      “而且,那仆妇不是说了吗?魏流江和叶二小姐早就对上眼了,那叶大小姐岂不是碍了他们的好事?说不定,叶大小姐已经被他们谋害了。”叶佳瑶早就来了,听他们在说叶家的事就站在外面听,这会儿走进来。   夏淳于深深看了她一眼,这种怜惜之意,只有他们自己能读懂。   赫连景倒抽一口冷气:“要真是这样,那这两个家伙就太无耻了。”   “这种人不可饶恕,一定要把他们的阴谋诡计揭露出来,让所有人都鄙视他们。”夏淳风愤慨道。   “嗯。”赫连景赞同地点头:“淳于哥,尧尧,你们想想办法,咱们怎么揭露他们的阴谋。”   叶佳瑶耸耸肩:“依我之见,先制造舆论,先把水搅浑,搅的越浑越好。”   “然后找出真的叶大小姐,只要原主现身,一切阴谋都无处可藏。”夏淳于意有所指。   叶佳瑶嘴角抽搐,让她现身?她都有点舍不得李尧这个身份。   赫连景皱眉:“主意好是好,可这叶大小姐该上哪儿去找?”   夏淳于心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真相永远只有一个,掩盖一时掩盖不了一世,说不定那叶大小姐也在等待机会复仇。”夏淳于模棱两可地说。   “这只是你的猜测,叶大小姐要真被算计了,恐怕早就被毁尸灭迹了。”夏淳风也觉得此计不靠谱。   叶佳瑶讳莫如深的说:“那就相信老天爷吧!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四人又聊了一会儿,夏淳于看他们两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以身作则,催促道:“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先回吧,李尧晚上还要做冰激凌。”   “啊?尧尧,原来你的冰激凌都是在家里做的呀,那我要留下来看,顺便吃。”听到做冰激凌,赫连景眼睛发亮。   夏淳风也感兴趣道:“我也要留下来看,那东西真是太神奇了,昨儿个你送的,我都只吃到一个。”   夏淳于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好提不提,提冰激凌干嘛?让两个吃货找到理由了。   “喂,你们两个有没有脑子?这是人家李尧的秘方,能让你们瞧吗?”夏淳于黑着脸道。   赫连景不以为然:“又没关系,我们又不会去开酒楼做月饼跟尧尧抢生意,尧尧是吧?”   叶佳瑶无语,这让她怎么回答?说是,淳于不高兴,说不是,又显得她太小气。   夏淳于跟他们没法说了,直接一手一个拎了出去。   “你还好意思问,走了,都回家睡觉去。”   “哎哎哎……别拽,我自己走。”   “二哥,快松手,我快被你勒死了。”   叶佳瑶看两人狼狈的样子不觉失笑。哎!小景多可爱啊,就是个单纯的孩子,淳于一定是多心了。   夏淳于走到半路才想起来,今天找瑶瑶最重要的事还没讲呢,看被这两个小子搅和的。   明天就要去普济寺了,七天见不到面,不好好道个别怎么行?   “二哥,那宅子好像是您两年前买的吧?”   夏淳风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夏淳于怔了三秒,心虚地狡辩:“谁说的?”   “得了二哥,我又不会说出去,反正这是你自己挣的银子置办的产业。”   夏淳于哼哼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二哥,别骗人了,有一次我到书房找你,你不在,桌上就放着那处宅子的房契,我都看到了,后来有次路过,我还特意多瞧了那宅子两眼,觉得闹中取静,是个好地方。”夏淳风嗤鼻道。   夏淳于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把房契就放在桌上,人却不在。   “我听小景说,那里住的姜叔姜婶都是你在黑风岗时帮过你的人,李尧又是救过你的,给他们一处安置之所也是应该的。”   夏淳于瞅着他:“你没告诉小景吧?”   “没有,二哥,放心啦,我谁也不告诉,就算你在里头藏了相好的,我也不会说。”夏淳风搭着哥的肩膀笑嘻嘻地说。   夏淳于手臂一翻一拧,就把淳风给制止了。   “哎呦,疼疼疼……”夏淳风惨叫连连。   “臭小子,再敢胡说八道,我把你胳膊卸下来。”   “不说了不说了,坚决不说了。”夏淳风连忙讨饶。   夏淳于这才松手。   淳风揉着胳膊,嘟哝着嘴,抱怨道:“二哥,咱们可是一母同胞,你下手也太狠了。”   夏淳于斜睨着他:“是不是要再来一下?”   “不要不要,二哥最疼我了。”淳风很没骨气的拍马屁。   夏淳于陪三弟回府后,偷偷又溜出来。   不亲自跟瑶瑶说一声,他怎么都不安心。   回到小院,夏淳于傻眼了,赫连景这个家伙居然也溜了回来,坐在院子的石磨上玩姜离坐的孔明锁。   “赫连景。”夏淳于气恼的直呼其名。   赫连景抬眼一眼:“咦?淳于哥,你怎么也回来了?哦……我知道了,你一定也是为了冰激凌而来。”   夏淳于面黑如锅底,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心中鄙夷: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是个吃货?就知道吃吃吃。呃,不对,这小子是吃货之意不在冰激凌,而是借吃冰激凌为名趁机缠着瑶瑶。   “我落了东西在这里。”夏淳于没好气道。   “什么东西?我帮你去找。”赫连景反客为主,热心地说。   夏淳于真想飞起一脚,把他直接踹飞出去。   “李尧呢?”   赫连景指指厨房:“她和姜家兄妹在里头做冰激凌啊!我不进去看,就不存在什么秘方泄露的事了,我就在这里等吃。”   等你个头,冰激凌做出来还要经过一个半时辰冷冻,你小子大半夜的守在这里,算怎么回事?难道瑶瑶没告诉他要很久吗?   夏淳于不理他,径直往厨房走去。   赫连景忙拦住他,振振有词:“淳于哥,你不能进去啊!这可是事关秘方。”   “我找李尧问个事。”夏淳于道。   赫连景还是不让:“你老早就来了,该问的不早就问过了吗?”   他的直觉也很灵敏,淳于哥对尧尧特别的好,看尧尧时的眼神,就跟赵启轩看苏苏的眼神一样,含情脉脉。   虽然他一直很敬重淳于哥,但尧尧是他喜欢的人,管你是谁也不让。   夏淳于不可思议地看着小景,然后他从小景眼中看到了一种类似于情敌相见,互不相让的坚决与挑衅的味道。   你个小屁孩,才多大?居然知道抢女人了?还跟爷抢?   叶佳瑶在里头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就看见两人站在院中大眼瞪大眼,小景还张开手拦着淳于。   这,这是什么情况?   “喂,你们两在干嘛?”叶佳瑶出声道。   夏淳于心说:还干嘛?我说了你不信,现在你自己好好看看,小弟弟已经化身发情的公牛了。   赫连景收手笑眯眯地说:“没事儿,哦,淳于哥,你说落了东西,是什么?”   叶佳瑶猜到淳于去而复返的意图,担心小景又溜回来吧!   夏淳于随口道:“我的扳指掉你房里了。”   赫连景心里咯噔一下,什么?他还进尧尧的房间了?他都没进去过。   “我帮你去找。”赫连景说着就往尧尧的房间走去。   尼玛,这小屁孩是要闹哪样?叶佳瑶想起换下的女装都还扔在床上呢,这要让他看见还了得?   “你给我站住。”叶佳瑶喝道。   “你知道放哪么?别给我屋里翻乱了,你去厨房帮忙打鸡蛋。”叶佳瑶把他揪回来推进厨房。   赫连景敢怒不敢言,只好乖乖地去打鸡蛋。   夏淳于跟着叶佳瑶进房。   门一关上,夏淳于就把她摁住一顿狂吻才放开她。   喘息着说:“你还敢说他对你没意思?我可是看的真真切切,刚才你要是出来晚一步,我们两就能打起来。”   叶佳瑶被他吻的缺氧,头昏眼花:“我知道了,我赶他过了,可是赶不走啊!”   “你态度不够坚决。”夏淳于恨恨道。   呃……要怎么坚决?拿扫把赶?太过分了吧?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扳指掉哪儿了?”叶佳瑶问。   夏淳于深深看着她:“扳指没掉,心掉这了。”   尼玛,这么动听的情话不要说的这么突然好吗?老娘心脏不太好啊!   “瑶瑶,我明天要去普济寺,护送太后去给七王爷做法事,要去七天,这七天我回不来,你自己要注意安全,我把宋七留在府里随时待命,有事你就找宋七,他会想办法通知我,我不会再让你找不到我的。”夏淳于想着时间不多,飞快地说道。   “要去七天啊……”叶佳瑶不禁有些失落。   她这小惆怅地模样,惹人怜爱,夏淳于捧着她的小脸亲了又亲:“七天很快就过去了,你要好好的,记住不要和小景靠的太近,我会吃醋,我会发疯的。”   一个男人会为一个女人吃醋,发狂,应该是很爱这个女人的吧?叶佳瑶环住他的腰,笑嗔道:“知道了,好啰嗦哦!”   夏淳于捏她鼻子:“敢嫌我啰嗦?等我回来一定狠狠地惩罚你。”   他还示威般的顶了她一下。   感受到他身下的坚硬,叶佳瑶会过意来,他所说的惩罚指的是什么,不由老脸一红,推开他:“赶紧走了,不然小景又来捣乱。”      第一百三十六章 第一次参加商会      小景还是没能等到冰激凌,因为长公主想知道小景找夏淳于商议的结果,派人把他叫回去问话了。   翌日,叶佳瑶去上班,那块牌子一亮相,整个天上居都沸腾了,尧哥还没参加厨艺大赛,就已经名声大震,得到了皇上的认可,钦赐御膳房行走,这绝对是十分非常了不得的事情,要知道想进御膳房绝非易事,要么就是在厨艺大赛中斩获第一第二名,这类人进去就是御厨,要么就通过御膳房各项严格的考核,然后从最底层做起,拼个十年八载的还得加上好运气,或许能混上个御厨当当。   大家都知道尧哥绝非池中之物,但这崛起的速度实在有点吓人,简直就是一飞冲天了。   “特娘的,咱们天上居也出御厨了,而且是在天上居的御厨,这要传开去,咱们天上居会不会被挤爆啊……”邓海川根本不是担心的语气,而是嚣张的口吻。   “那还用说,以后钦点御厨做菜可是要加价了。”崔东朋哈哈大笑。   “尧哥,这行走的意思是你想进宫就可以进宫吗?”有人问。   叶佳瑶道:“哪有那么厉害,不过是有资格进御膳房做御膳,宫里有传召我就得去。”   “那也很厉害,这个资格可不是谁想要就有的。”邓海川与有荣焉,比自己当上御厨还高兴。   “李尧,黎掌柜请你过去一下。”钱管事来叫她。   钟祥看着李尧上楼,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嫉妒,李尧的厨艺早已令他折服,但李尧窜的这么快,快到他连影子都要瞧不见了,这种差距,还是令他很难接受。   黎掌柜在那长吁短叹,如果他能预见到今日的情形,打死他也不卖天上居,现在怪谁?只能怪自己目光短浅,胆小如鼠。   “黎掌柜。”叶佳瑶笑眯眯地跟黎掌柜打招呼。   “李尧,来了啊,坐。”黎掌柜指了指座椅。   叶佳瑶也不客气,大咧咧地坐下,洗耳恭听。   “今天下午,商会有场议会,你随我一道去。”黎掌柜道,看着眼前这位意气奋发地年轻人,黎掌柜还是无法把他很御厨联系起来,可人家的的确确是御厨了。   “是不是厨艺大赛的事有眉目了?”叶佳瑶问道。   黎掌柜点点头:“差不多了,今日议事会提出具体方案,大家如果意见统一,就会定下来,你跟我去听听,也好早做准备。”   叶佳瑶欣然点头,这么说,今天可以见到金陵城饮食业的大佬们了,这样的机会不容错过。   “还有件事,如今你的身份不一样了,我想,三楼包间需要提价,你觉得,多少合适?”黎掌柜征求她的意见。虽然他们之间是有合约的,但人家如今身份不同了,御膳房行走,随便到哪家酒楼,都得供着她。   “还有,你的工钱也得涨,就按大厨级别,每月五十两,外加提成。”   叶佳瑶嘿嘿笑道:“我无所谓,掌柜您看着办就行。”   她现在每天赚的银子都是以千计数,什么工钱提成真的无所谓。   “那就这样吧,三楼每个包间加两成,这两成都归你了。”黎掌柜道。反正这酒楼不是他的了,乐得做好人。   “行,您说了算。”叶佳瑶已经开始计算了,三楼一共八个包间,按每个包间平均消费五十两计算,加两成,她就能得四十两,一个月就是一千二百两,这是最基本的,一年就是一万多两,加上月饼的提成,尼玛,明年就有本钱开酒楼了,三年的积蓄,就能开一间大酒楼。   果然是一技在手,金银都有。   叶佳瑶越想越美,黎掌柜拿出一叠银票,面值都是千两的,放在桌上:“本来说好了三天一结,但你昨天不在,这是四天的月饼提成,四天一共是两千三百个月饼,共计三千四百五十两,冰鉴卖出一百三十六个,共计一千三百六十两,合计四千八百一十两,你清点一下。”   银子这种东西,心里算算再多也只是个数字,但这会儿花花绿绿的银票摆在面前,这种最直观的冲击令人热血沸腾。   今天才八月初三,离八月中秋还有十二天,如无意外,她就可以赚到两万两银子。说出去,那是要吓死人的。   “不用点不用点,我还会信不过您么?”叶佳瑶手捧着厚厚一叠银票,傻笑地合不拢嘴,活脱脱一个见钱眼开的财迷模样。   黎掌柜哂笑,道:“我建议你把银票存到大通汇,每月还有五厘的利息,再说这么多银票你放身上也不安全。”   “是吗?那敢情好。”叶佳瑶深以为然。   未时正,黎掌柜叫上叶佳瑶一起去商会,顺道去了趟大通汇,叶佳瑶先把银票存了。   大通汇是怀宋最大的银庄,全国各地共有五十六家分号,实力雄厚,是金陵城所有巨富存钱的不二之选。   叶佳瑶签了字,摁了手印,拿到一张存单,之后去了商会一条街。   所谓商会一条街,是因为这条街上聚集了各行各业的商会,有医药的,绸缎的,茶叶的,瓷器的,古玩的,凡事你能想得到的行业,在这里都能找到他们的组织,足可见怀宋的经济多么发达。   饮食业商会的门面算是比较气派的,陆陆续续有马车在门前停下,黎掌柜在路上已经给她做了个比较全面的介绍。   商会三年一选,如今商会的会长是郑福贵,副会长是麒麟阁的段麒麟,还有上届商会的会长张有成,这里头张有成年纪最大,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开酒楼的,为何能做会长,就因为他徒弟众多,而且个个牛掰的不得了,比如陆一鸣,比如郑福贵。   叶佳瑶咂舌,这老头果然牛掰啊,陆一鸣是以素膳见长,其他也不弱,而郑福贵虽不做素膳,但其他方面都很厉害,有机会要向这老头请教一下。   商会的议事厅颇具规模,搞得跟黑风岗聚义厅似得,上座三把交椅,左右各有两排座椅,每排各六把,座椅间有高几。这么算下来,在这个厅里有位置坐的只有二十七人,代表了金陵饮食业最具权威的一帮人。   叶佳瑶心情有点小激动。嗯,只是小激动而已,人家连皇上的紫宸宫都去过了,御膳房都进过了,这种场面,只能算小意思。   黎掌柜指着一位大腹便便的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说,那就是郑富贵,右边那位差不多年纪,高高大大的就是段麒麟,左边那个胡子拖到胸口的老头不用说就是张有成了。   “那位三角眼的家伙瞧见没?叫连兴旺,就是香溢楼的掌柜,他身边那位小眼睛就是牛宝顺,还有那边在喝茶的,叫梅秀光,聚香园的掌柜……”黎掌柜小声地一一介绍。   叶佳瑶不由地多看了那家伙两眼,梅秀光是吧!梅妃的亲戚,特娘的,老娘昨天就是差点栽在这家伙手里了。   有人见黎掌柜来了,纷纷跟他打招呼,黎掌柜笑呵呵地寒暄。   根本没有人理会叶佳瑶,还以为她是黎掌柜的跟班。   黎掌柜示意她到后排找个位置坐,自己坐在了在左手边第三把座椅。   叶佳瑶很自量,作为后辈新人,要低调一点,就在左边第二排最末的椅子上坐下。   屁股刚搭上凳面,就有人走过来,口气不善:“你是谁啊?懂不懂规矩?这位置也是你能座的?”   叶佳瑶抬眼,见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态度傲慢。   叶佳瑶微微一笑:“这是你的座位?”   年轻人傲然道:“你说呢?”   叶佳瑶很不喜欢他的态度,但是初次来此,她不想惹事,便起身让座,结果她一起来才发现,对面后排也没位置了。也就是说坐满了。   草泥马的,难道要她站着?   算了站就站吧!于是叶佳瑶跟各酒楼老板带来的跟班站在了最后一排。   刚才叫她让座的年轻人还扭头轻蔑地瞄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冷笑跟边上的人说:“也不知是谁家的跟班这般没规矩。”   边上的人倒是厚道,说:“可能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规矩。”   “哎,小天,我爹说,这次厨艺大赛,你是最强有力的夺冠热门,虎父无犬子啊。”傲慢的家伙吹捧道。   小天?陆小天?难道就是陆一鸣的儿子?   叶佳瑶对陆一鸣挺有好感的,这个陆小天看起来也还顺眼。   “郑伯父过奖了,那么多前辈高手在,哪轮得到我?我也就是去历练历练,要说夺冠,你三多兄才是实力派。”陆小天道。   叶佳瑶心道:这个鼻孔朝天的家伙就是郑三多?福记的少东家?   只听郑三多道:“哪里哪里,我不行的,我纯粹凑热闹。”   虚伪、恶心,叶佳瑶心里鄙夷。   有人凑上来说:“我听说天上居新来的主厨很厉害,你们觉得他怎么样?有胜算吗?”   郑三多嗤鼻道:“厉害什么?不就是会投机取巧吗?弄些冰饮冰皮月饼搞噱头。”   “话不能这么说,他承办了赫连王府的寿宴,大受夸赞,若没点真本事,怎么会请他?”陆小天道。   “你们有所不知,赫连王府之所以请他,是因为他跟赫连王府的小王爷有交情,而且,本来赫连王府请的是我爹,我爹因为身体之故推掉了,不然哪里轮的上他。”郑三多不屑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抗议      “原来如此。”有人恍然大悟的点头。   前排的黎掌柜听见了郑三多的话,很气恼,就想驳斥几句,又觉得自己一个前辈跟后辈去理论不太合适,正犹豫间,只听陆小天笑道。   “三多兄小看他了,我听说昨日皇上传他进宫做御膳了,十八道菜肴一道汤艳惊四座,皇上还钦赐菜名,封他为御膳房行走。”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不会吧?御膳房行走算什么官?”   “御厨都不是官,御膳房行走算什么官?不过是宫里的下人而已。”郑三多酸溜溜,不太相信那个李尧居然当上御膳房行走了。“陆小天道:“御厨的确没什么了不起,也就是厨艺大赛的头名才有资格入宫当御厨,第二名进御膳房也只能做个打杂的。”   这话就明显是冲着郑三多去了,在座之人谁都知道,当年陆一鸣就是在厨艺大赛中斩获头名才当上御厨,而且是专为皇上做御膳的,至于郑富贵虽然也有资格入御膳房,但地位就明显不如陆一鸣了。   叶佳瑶暗道:这话说的妙,就是要扇扇这个鼻孔朝天,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的脸。   郑三多自知失言,又被陆小天呛了一顿,脸色阵青阵白,很是尴尬。   “这么说来,那李尧是有点真本事。”有人道。   “他这么厉害,按说有资格参加今天的议会。”   “是啊,黎掌柜怎么也不把人带来,也好让我们认识一下。”   “哼!”有人冷哼。   叶佳瑶循声望去,原来是坐在第二排第一座的牛宝顺。   “厨艺高低,就在大赛上见真章。”牛宝顺道。   郑三多终于找到盟友了,也道:“正是,李尧到底有多厉害,现在大家也只是听说,名气大并不代表有真本事,哄皇上开心可不一定是靠厨艺,这李尧惯会攀附权贵,恐怕逢迎拍马的本事也不小。”   我草你个三多小儿,你特马的还没那个机会攀附权贵,逢迎拍马呢!叶佳瑶盯着郑三多的后脑勺,真想踹他一个狗啃泥。   陆小天呵呵两声冷笑:“我想这次厨艺大赛,李尧一定会参加,到时候三多兄就能见识到李尧是名至实归还是徒有虚名了。”   坐在黎掌柜边上聚福林的掌柜林长春笑呵呵道:“黎掌柜,五年前,你们天上居有牛宝顺,以黑马之姿夺了第三,今年,大赛还没开始,你们天上居已经是最热门的话题了,你的主厨不简单啊!”   黎掌柜谦虚地笑道:“哪里哪里,听说你们聚福林的大厨才是深藏不露。”   上座的郑富贵扫了一眼大厅,都坐满了,便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始议事吧!”   “首先,第一个议题,是金陵几家糕点房提出了抗议。”   此言一出,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聚集到了黎掌柜身上,黎掌柜视若无睹,淡然喝茶。   叶佳瑶心里咯噔一下,草你姥姥的,老娘做几个月饼碍你们什么事了?居然还拿出来议论,分明就是眼红。   郑富贵继续道:“虽然商会没有明文规定,但行业的规矩约定俗成,酒楼、糕点房、茶楼、酒坊乃至醋坊都有自己明确的经营范围,轻易不越界,听说最近天上居推出了冰皮月饼,对金陵几家糕点房的冲击很大,故而他们联名提出抗议,黎掌柜,这事,您是不是说明一下。”   黎掌柜放下茶盏,淡淡然道:“既然有人提出了抗议,那老夫就来说道说道,酒楼的经营范围是综合性的,并非单一做菜,酒楼也酿酒,比如你们福记的福寿春就是自酿的,生意很好嘛,酒坊也没有因此提出抗议,不是吗?”   郑富贵脸色不太好看,没想到黎掌柜开口就把他福记给扯了进去。   “酒楼也做饮品,比如各家酒楼,夏日都会推出冰镇酸梅汤,莲子木耳羹等等,酒楼也做糕点,有的甚至还会腌制蜜饯,比如香溢楼的糕点,麒麟阁的蜜饯都是很出名的嘛,怎不见有人跳出来抗议?要说卖月饼,在座的开酒楼的哪年不卖月饼?如今我们天上居卖几个月饼怎么就碍人眼了?”黎掌柜道。   对面的梅秀光跳出来说:“别家酿的酒,做的糕点,腌的蜜饯都没有对别人构成毁灭性的打击,而你们家的冰皮月饼,导致我们的月饼全都滞销,卖不动了。”   黎掌柜笑道:“梅掌柜稍安勿躁,我们天上居卖的冰皮月饼乃是针对富贵人家,金陵城有钱人是多,但再多也没老百姓多,所以,你们这些糕点坊的顾客还是很多的嘛!做生意这种事情,本来就靠竞争,谁家的东西好,自然生意就好,要不然,香溢楼也不会来挖人。”   “有竞争才会有发展,至于竞争不过人家,那就赶紧想法子改路子,高档月饼卖不动就卖低档,梅掌柜也是做生意的老手,不用老夫教你吧?硬要鸡蛋碰石头,吃了亏怪谁呢?”   叶佳瑶简直想为黎掌柜鼓掌,老黎口才了得啊!一针见血的说。   梅秀光被黎掌柜气的说不出话来。   “黎掌柜不要这么咄咄逼人,风水轮流转,你家主厨就能在你天上居呆一辈子?”有人看不惯黎掌柜这么嚣张。   黎掌柜道:“以后的事情谁知道,管好现在就不错了。”   郑福贵道:“黎掌柜,大家都是同行,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和气生财,我看这样好了,你们天上居减一半的量,也给别人留条活路,如何?”   厅中大部分人都点头附和,天上居虽说老酒楼了,生意一直不算差,但突然之间这么红,红到发紫,让人眼红嫉妒是难免的。   “我不认同,做生意凭本事,只要没有坑蒙拐骗偷,手段正当,都可以。”段麒麟发话。   叶佳瑶意外地看着这个大汉,之前觉得他长的有点凶,现在觉得这人简直就是满脸正气。   “请恕晚辈斗胆一言。”陆小天起身抱拳。   “厨师学艺多有所专,做素膳的,荤膳的,面点的,只因,人资质有限,精力有限,不能兼顾,如今,出现了天上居主厨李尧,不仅菜肴做的精致美味,亦是做面点的高手,听说他还有一手巧夺天工的雕花手艺,这等人才实属罕见,天上居能请到这样的主厨是天上居的造化。”   “说句不好听的大实话,各家生意不如人,只能抱怨自己没能请到这样全面的厨师,至于糕点房,专营面点糕点却被一间酒楼的小厨师给打败了,这就好比两个人打架,对方用你的招数把你打败了,你不能因为打输了就要求对手把手脚绑上跟你打,这是耍赖,你只能怨自己技不如人。”   梅秀光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却无从辩驳。   “陆小天说的有道理,像我们聚福林,曾经也红火过,但如今生意萧条,我们可没有怪别人。”林长春也道。   陆小天这话说的犀利,在场的人就算心里不服,也不敢跳出来指责,跳出来就难免被冠上技不如人要耍赖的名。   郑福贵见相持不下,征求了一旁老会长的意见,便道:“此事你们自己私下协商吧!下面,第二项议程,就是关于厨艺大赛。”   “金陵城五年一届的厨艺大赛,原是我们商会为了提高各大酒楼的知名度,推陈出新而举办的,但今年官方提出意见,希望面更广一些,不局限于各大酒楼,但凡觉得自己厨艺过人都可以参赛。”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这样一来的话,这次大赛的级别就提升了,不再是自己圈内的事情,到时候参赛的人肯定多如过江之鲫,连其他城镇的人都会前来,竞争更加激烈。   “凭什么?经费可都是商会里出的。”香溢楼的连兴旺反对道。   郑富贵淡淡地说:“今年的经费,我们商会只出三成,其余全部由官家承担。”   他也不想扩大参赛范围,这样对自己的儿子三多不利,就金陵城里,三多的厨艺的胜算是有保证的,但是一开放,就估算不到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民间高手多的是。   呃……既然是官家出大头,他们想反对也不行了。   叶佳瑶却是想着,到时候叫钟祥他们也来参赛,“那奖项如何设置?”有人提问。   郑富贵说:“既然,面扩大了,奖项自然也要增加,官家说了,今年前十都可以进御膳房。而且,这次大赛还增设了面点,取前三。”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哗然,没天理啊,前十都进御膳房,御膳房是想借此机会招厨子吗?   叶佳瑶却是能理解官方这个决定,肯定是宫里的主子们吃厌了现在这些大厨做的菜,想要换换新鲜。   本来就是如此,一个酒楼过几年就要更换厨子,就是怕顾客吃厌了,没了胃口。   “所以,在座的都回去好好准备准备,这次大赛,可不仅仅是为自己争名气,更是为咱们金陵城的酒楼争面子。”郑富贵明明是想给大家鼓劲,可说出来的话自己都觉得有点儿沉重。      第一百三十八章 要出家      郑富贵的话,让大家的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参赛面扩大,意味着竞争更加激烈,便是牛大厨的表情都凝重了几分,只有那个鼻孔朝天的郑三多还是鼻孔朝天。   叶佳瑶琢磨着,这臭小子是艺高人胆大对自己绝对自信还是其中有什么猫腻?不会是他老爹早就给他在十强中谋了一席之地吧?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无论什么比赛,黑幕都是存在的,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   其后,郑富贵又宣布了比赛时间,大概放在十月中旬,也就是说还有两个多月。最后一条亮了,每个参赛选手初赛交二百个铜钱,有资格参加复赛再交二两银子,进决赛再交五两银子,且材料自备。   叶佳瑶真心想说一句“草泥马”,敛财啊!这样一来官府还需要出个屁资金,收收报名费都尽够了。   议事结束,梅秀光狠狠瞪了黎掌柜一眼,气哼哼地走了,厨艺比赛他不关心,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冰皮月饼,然而没能达成所愿。   黎掌柜鸟都不鸟他,朝李尧使了个眼色,李尧会意,这是咱们走的意思。   不过走之前,她想跟一个人打声招呼。   陆小天刚起身,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陆兄,小弟这厢有礼了。”   陆小天回头一看,这不是刚才坐了郑三多座位的年轻人?   “陆兄今日仗义执言,一身浩然正气令小弟佩服的五体投地。”叶佳瑶不失真诚地一揖。   “你是……”陆小天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   “小弟天上居李尧。”   呃……那些原本都要走了的人都顿住了脚步,看向叶佳瑶。   陆小天张着嘴怔愣住。   郑三多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你就是李尧,李主厨?”   都说天上居主厨李尧是个年轻人,可这也太年轻了,完全颠覆了他们原先的想法。   黎掌柜慢悠悠道:“现在他可不是李主厨了,而是御膳房行走,天上居的李大厨,李大厨,回了。”   叶佳瑶笑眯眯地冲大家抱了抱拳,跟上黎掌柜的脚步。   身后一干不知情的人目瞪口呆,尼玛,还是御膳房行走了?真的假的?   “小天,你爹在御膳房,这事可是真的?”聚福林的林长春问道。   陆小天无奈苦笑:“自然是真的,这种事,谁敢开玩笑。”   林长春瞄了眼脸色不太好的香溢楼掌柜连兴旺,别有用意道:“黎掌柜还真是鸿运当头,被人挖了墙角,结果找了个更厉害的角。”   叶佳瑶上了马车,笑嘻嘻地抱怨道:“掌柜,您太高调了,会吓着他们的。”   黎掌柜哈哈大笑:“就是要吓吓这帮龟孙子,老子入商会七年有余,加起来的话都没今天说的多,爽,痛快!”   “那个梅秀光,老子早看他不顺眼了,仗着自己曾在御膳房带过,御膳房了不起吗?老子的大厨也是御膳房的。”黎掌柜平日为人低调,本着与人为善的态度轻易不与人起争执,在商会里存在感比较低,如今天上居都卖掉了,他这个掌柜只是担个名头,就没什么好怕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叶佳瑶本想告诉他梅秀光还打冰皮月饼秘方的事,可是牵扯到梅妃,老黎胆子又小,怕吓坏了他,就忍着没说。好歹自己现在也是御膳房行走了,想打她的主意,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   如果叶佳瑶知道,天上居真正的东家变成了夏淳于,恐怕被吓到的就是她自己了。   晚饭忙完后,叶佳瑶让厨房的人都留下来,开一个短会。   会议的内容,首先是传达厨艺大赛的事,并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虽然要进前十很难,但起码可以去长长见识,历练历练。   邓海川道:“尧哥,我们这点本事去就是当炮灰,祥哥倒是可以去试试。”   大家纷纷点头,怂恿钟祥去参赛。   钟祥是有些心动,但是心里太没底了。   “我怕是不行。”   叶佳瑶道:“我替你想过了,烹饪的竞争太激烈,我都没把握说一定就能胜出,或者你可以参加面点的比赛,你的基本功扎实,又有想法,可以试试。”   钟祥眼前一亮:“你真觉得我可以去试试?”   现在的李尧在他心目中是站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他很在意李尧的看法。   叶佳瑶笑道:“你忘了?老王妃的寿宴上,你的糕点可是大受称赞的。”   “祥哥,去吧,到时候我们大家都去给你和尧哥加油鼓劲。”崔东朋道。   “你们也都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三天后开始报名,别把胜负看得太重,就当做一次历练的机会。”叶佳瑶道。   “现在我们来说说第二件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最近承接了很多私家宴席,原来就我们五个人是忙不过来的,所以,我准备分成两组,我、邓海川、王明德一组,祥哥带着崔东朋一组,剩下的名额,由你们补充进去,我说过,人人都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就看你们自己的表现了,表现好,留下,不努力,表现不好的,会有人来接替你们的位置。”叶佳瑶对弟兄们不可谓不照顾,能拉一把的就拉,但是丑话必须说在前头,扶不起的阿斗她不会扶你第二次。   大家听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郑重表态:“尧哥,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叫您失望的。”   这年头,再想碰到一个像尧哥一样不遗余力拉拔兄弟的人是不可能了,这是他们的运气,他们的造化,必当竭尽全力。   叶佳瑶打了个响指,对大家的表态还是满意的,具体如何还有待考验。   左相苏家的宴席是在八月初五,初四也有一场,是个四品官家里的,叶佳瑶开出,让钟祥主要负责,到时候,几道关键的菜式她去把关就好。   主要是,这天叶佳瑶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嗯,不错,就是赵启轩的终身大事。   主意是她给出的,自然是要盯着点,看看效果如何。   一大早,苏逸在书房练字,家丁来报,说永安侯府的小绍求见。   苏逸眼皮也不抬一下:“不见。”   家丁说:“人说了,不见就跪在府门前,跪到少爷您肯见他为止。”   苏逸皱眉,心底骂了声无赖。一顿痛扁,还以为启轩会收敛了,结果,他真听了那个李尧的话,上门来耍赖。   他已经查过那天突然蹿出来大放厥词的家伙,是天上居新来的厨子李尧,因为小景的缘故,跟赵启轩也称兄道弟起来。   这小子来金陵不久,却已是名声大震,说起李尧,贵族子弟圈中几乎无人不知。冰饮、冰皮月饼,老王妃寿宴,紫宸宫献菜,这些都罢了,说明他的确厨艺了得,最让他震动的是,连琉璃郡主也在他手里吃了暗亏,可见这家伙本事不小,胆也够大。   苏逸觉得自己被人拿住了死穴,这种感觉很不好。   很想叫人把小绍赶走,又怕闹起来,传出去不好听,跪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只好叫人把小绍唤进来。   “有事就说,说完就走。”苏逸打定了主意,不管赵启轩让小绍传什么话,他都当耳边风。   小绍见了他,袖子一抹眼睛,眼泪就哗哗地飚了出来,心道:世子爷给的这辣椒也太辣了,眼睛都要瞎掉了。   苏逸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小绍开口,抬头一看,小绍已经泪流满面。不由皱眉道:“哭什么哭,你家主子又没死。”   小绍泣不成声:“很……很快就……要死了。”   苏逸愣了一下,旋即哂笑:“你主子这是在演苦肉计呐!”   虽然他把赵启轩揍的有点惨,但也只是看着惨,分寸力道他都捏拿好的,不会真伤到启轩,要死了,骗鬼呢?   “是,是真的,跟死了也差不多了,世子爷他……他要出家。”小绍抽泣道。   苏逸愕然,继而是恼怒,这家伙,以为这样就能逼他就犯吗?   “我家夫人都哭昏了好几回,怎么劝都没用,世子爷就是铁了心要出家,今天就要在白塔寺剃度了。”   说着,小绍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给苏逸:“这是我家世子爷让小的交给公子的,说是留个念想。”   苏逸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珠子,一缕头发。   顿时如遭雷击。   这颗珠子,他也有一颗,是同一块玉上打磨出来的,他还记得,这块玉是他们下了学一同逛庙会的时候买的,说不上是什么好玉,只是启轩一定赖着要他送一样礼物给他,他就随便在摊子上买了一块玉印让他自己回去刻个印章玩,谁知,过了两天,启轩拿了两颗珠子来,说印章被他磨成珠子了,一人一颗。   他依然清晰的记得,当时启轩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嘻嘻地说:“戴上这个,永远不许摘下来哦!”   那时,他尚不知启轩的心思,也就收了,莫名其妙的就戴上了。   后来他慢慢知道了启轩的心思,很生气,躲着启轩,但从没想过把这颗珠子摘下来。   现在,启轩竟然把珠子摘下来了,还给了他。难道说,启轩真的动了出家的念头?      第一百三十九章 慢慢习惯就好      紧接着,小绍又掏出一封信。   苏逸看了信差点仰倒。   “苏苏,我想过了,你不能接受我,肯定不是因为我不够好,而是我们的缘分还不够,李尧说咱们这种缘分就是一万年都未必修得来,所以,我决定,下半生就在佛前修行,这一世不够,下一世,总之修到够为止,苏苏,我想,我就算剃度了也还是会很想你的。”   本来苏逸还有点怀疑,这下是一点怀疑也没有了。赵启轩这人说他精明也确实精明,做生意的头脑一等一的好,然而,与情字上却是一根筋,傻到无可救药。李尧的鬼话也能听?居然还想到去出家?   小绍的泪还在飚:“世子爷要出家,夫人要让小的也出家跟去服侍,可是小的不想出家,苏公子,您劝劝世子爷吧!世子爷就肯听您的话。”   苏逸心乱如麻,都快疯掉了,这个笨蛋、猪头,人有没有来世都不知道,来世投了胎谁还认识谁啊?   “你世子爷什么时候剃度?”苏逸脸色苍白地问道。   小绍心里一喜,有门了,哭得更加卖力。   “就今天早上,昨日白塔寺的师傅答应今天早上给他剃度。”   苏逸攥紧了玉珠和那缕头发二话不说赶去白塔寺。   他不能让启轩出家,否则他这辈子都于心不安。   苏逸骑了快马飞奔,一到白塔寺,几乎是从马上滚下来的,心中不断祈祷,希望还来得及。   三百九十九级台阶,他三步并两步一口气跑上去,跌了一跤,摔破了膝盖,顾不上疼,爬起来继续跑,跌跌撞撞跑向寺院。   白塔寺有三进,苏逸来到第二进就被人拦住:“施主,里面正在举行剃度仪式,暂不接受香客。”   大雄宝殿内木鱼声声,僧侣们在吟诵经文,透过一众僧侣的背景,苏逸隐约看到有个人跪在佛前,白塔寺的主持正在给那人剃度。他想喊,可那个名字就卡在喉咙里喊不出,心中如同沸油翻滚,灼的他五内具痛。   他还是来迟了,赵启轩已经在剃度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个厚脸皮,骂不走,打不跑,永远笑嘻嘻地叫他苏苏。   苏苏,我觉得我们就是天生一对……   苏苏,你说我为什么就这么喜欢你呢?第一眼看到就喜欢。   苏苏,你说句话好不好?   苏苏,我被我爹揍了,不过就算他揍死我,我也不会改变心意的……   苏苏,别人说什么我不在意,这世上我只在意你一个,你别不理我……   苏苏,你是懦夫……   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眶滑落,一摸,原来是泪。原来,他也会流泪。   从来都是启轩追着他,各种耍宝献宝逗他开心,而他从来都不肯给个好脸色,其实他一点也不烦,其实他很喜欢听他说废话,其实他很喜欢看他傻乎乎的样子,其实他很喜欢听他一遍一遍叫他苏苏……   其实他不想离开金陵,那些看不到他的日子,他会坐在月下吹萧,吹一曲《凤求凰》,只因有一次启轩说他听到个曲子叫《凤求凰》,很喜欢,他便悄悄学了,一直没有机会吹给他听。   启轩说的对,他是个懦夫。   他害怕世人异样的目光,害怕那些伤人的话语,害怕走在街上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害怕爹娘会气到吐血,所以他从不回应,所以他远远躲避。   他总觉得启轩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他怎么可以这么潇洒?现在他懂了,启轩不是不在乎,而是他只在乎他。所以可以不顾世人的目光,不顾那些流言蜚语,不怕被他老爹打的躺床上好几个月起不来。而现在……他抛下了一切,遁入空门,依然是为了他。   他说,这辈子他就执着这么一个人,执着这么一件事。   泪,有些控制不住,他也不想去控制,心好像空了,空落落的。他曾经在乎的那些东西,在这一刻都想不起来了,他只知道他最在乎的那个人要永远离他而去了。   “苏苏,你怎么来了?”   苏逸迟钝的扭头,看着穿了僧袍,但仍是一头乌发的赵启轩,然后又看看大雄宝殿里跪着正在落发的那人,然后问了个很傻的问题。   “里面的人不是你?”   赵启轩摸了摸脑袋:“还没轮到我呢,今天是剃度的好日子,有三个人要剃度。”   苏逸攥紧了手心里的玉珠,直直地瞪着他。   赵启轩从来没有看到苏苏流泪,现在苏苏这样泪流满面,直勾勾地看着他,他差点没忍住冲上去抱他。   但是李尧交代过了,还不到时候,忍着,忍着,必须忍着,否则功亏一篑。   “苏苏,谢谢你来看我,不过,你放心,我是真的要剃度了,以后,你不用再躲了……”赵启轩支吾道。   苏逸一言不发,就这样死死地盯着他。   那个,我在那边建了座别院,你以前说过,很喜欢这里的景致,别院就送给你了,晚些会有人把房契送到你府上的,嗯,我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   “施主,时辰到了。”一位沙僧走过来,朝赵启轩施了个佛礼。   “哦!我知道了,那……苏苏,我走了啊,你自己多保重,我会在佛祖面前为你诵经祈福的。”赵启轩低着头,都不敢看苏苏的眼睛,那种毫无情绪,说冷不冷,说热不热,幽幽的眼神,让他没来由的心慌。   走了两步,赵启轩又回过头来说:“苏苏,你还是回去吧,不要看了,我怕我没了头发的样子不好看。”   苏逸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大雄宝殿,一步一步远离红尘,一步一步远他而去,突然,他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拽了他的手臂就往外走。   “哎……苏苏,你干嘛?我马上就压剃度了,不能耽误了时辰,否则佛祖会怪罪我没有诚意,说不定会惩罚我多修好几世的……”   “要怪就让他怪去,等死后要下地狱还是怎样都随他去,这辈子我们就在一起。”苏逸面无表情地说道,拉着他疾步往外走,他要离这里越远越好,再也不来了。   赵启轩不敢相信地看着苏苏的后脑勺,刚才他听错了吗?苏苏是说“这辈子我们就在一起?”   “苏苏,你……你说什么?”   已经出了白塔寺,苏逸甩开他的手,几乎是用吼的:“你这个笨蛋,你不是说这辈子你就执着这一件事吗?现在这样算什么?你剃度出家,我怎么办?要我跟你一起剃度吗?”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情绪自控能力很好,但这次回来,似乎不一样了,那天被李尧气的半死,今天又快被他气死了。   赵启轩诺诺道:“你是怕我家里人找你麻烦吗?不会的,我爹娘还是很讲道理的,知道是自己儿子不争气,跟你没关系。”   苏逸真想再给他一拳,把他另一边眼睛也打肿了,正好对称。   “你不是很了解我吗?你不是说你不相信我心里没有你吗?”苏逸凶道。   赵启轩弱弱道:“我……我那是自我安慰,自欺欺人。”   下一刻,苏逸扑过来,赵启轩下意识就要躲,以为苏苏又要揍他了,结果,苏苏却是捧住了他的脑袋,在他唇上用力一吻。   一瞬间,只觉天旋地转,仿佛天地万物都化为了虚无。   “现在呢,你怎么说?”苏逸放开他,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怒意,而是平静如水。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什么都无所谓了,那个李尧虽然可恶,但句句都讲的在理,一直以来,就是他心意不够坚定,一世太短,他不想再留遗憾,至于家人,别人,慢慢的习惯就好。   赵启轩已经完全傻掉了,傻愣愣地看着苏苏,迟钝地问:“我……我说什么?”   苏苏望天无语,自己怎么就看上了一个傻子?   看来,是他表现的还不够明白。   然后,他又吻了上去,这回是温柔的轻触,他很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排斥这样的亲近。   “傻瓜,你还要剃度吗?”   苏苏微凉的唇,带着清新如原野的气息,一点点碰触着他的唇,他的心,好像被春风拂过,渐渐复苏,心里的喜悦如被春雨滋润了的野草,疯狂的滋长。   苏苏亲他了,这么多年,便是拉个小手都那么不容易,更别说亲吻了,这说明苏苏接受他了。   赵启轩总算没有傻太久,一把抱住苏苏,用来的吻了回去,仿佛要把这些年亏掉的一次都补齐全了。   躲在庙里偷看的叶佳瑶和赫连景抹了一头汗,俱是长出了一口气。   叶佳瑶心说,原来弱攻是弱受,别扭受才是腹黑攻,资深腐女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好在终于让苏苏正视自己的内心,一对好基友终于走到一起了。   “咱们要不要出去祝贺一下?”赫连景问道。   叶佳瑶瞪了他一眼:“现在出去找死吗?要让苏苏知道这是个圈套,咱们三个都会死的很惨。”   赫连景缩了下脖子,想到赵启轩被打的面目全非的惨样,又是一阵哆嗦。   “咱们就在这里躲着,等他们走了再出去,这件事,不许说出去,永远不许让苏苏知道,听见没?”叶佳瑶警告道。   赫连景忙点头:“坚决不说。”      第一百四十章 长话短说      就在叶佳瑶忙于接单赚钱的时候,叶夫人宁氏带着所谓的真正的叶二小姐来到了扬州。   各种拜访,且带着两个女儿。叶二小姐的出现,让原来一边倒的舆论出现了逆转,当然,人们不会相信赫连王府是故意跟穆侍郎家过不去,于是,大家普遍认同一种看法,这是个误会。   叶瑾蓉被洗白了。   这种茶余饭后的谈资酒楼这种地方消息最是灵通,叶佳瑶也听说了,但她一点也不着急。就让叶家人蹦跶吧,蹦的越高,摔的越狠,白莲花装的越清纯可怜,等真相揭开的那一天,她的形象转变的才会越彻底,事情就是要这样一波三折,高潮起伏才有意思。   转眼到了初六,是叶佳瑶的生日,说来也怪,她和原主叶瑾萱居然是同一天生日的,果然缘分不浅,命中注定啊!   叶佳瑶早就忘了自己曾跟小景提过生日的事,中午忙完后,叫钟祥给她下了碗面,还嘱咐加两个鸡蛋,钟祥玩笑道:“李尧,不会是你过生日吧?”   叶佳瑶随意道:“最近消化不好,想吃点面食。”   依她现在在天上居的地位,要是弟兄们知道她过生日,还不得大肆折腾,一顿酒是少不了的,搞不好还变着法子给她送礼,麻烦,还不如回家多睡会儿觉来得实在。   下午,太子府的小川公公来了,送来了太子妃的打赏,一筐红果果的石榴,说是太子妃很喜欢她做的酸奶冰激凌。   石榴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是应时应景,叶佳瑶欣然收下,再三表示感谢。   留下五个,自己一个,姜叔家一人一个,其他的就给厨房的弟兄们分了。   晚上收工,小景在等她。   “尧尧,咱们去游船。”   “不去,太累了。”   “就游一会儿,大不了晚上我帮你做冰激凌。”小景眼巴巴地望着她。   叶佳瑶深表怀疑地看他:“拉倒,我可不敢再劳您大架。”   上次就让他打个鸡蛋,结果他把鸡蛋当石头,那个用力,把一盆子鸡蛋全打翻在地上,足足浪费了好几十个鸡蛋,把姜月心疼的都快哭了。   小景讪讪道:“那个……不是没经验么,这次我保证不会出错。去吧去吧,我船都租好了,听说今晚秦淮河上还有各家选出来的花魁斗艳,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听到花魁斗艳,叶佳瑶倒是有了点兴趣,想想历史上有名的秦淮八艳,艳冠秦淮,才情高雅,留下多少风流佳话,她是没有机会见识真正的秦淮八艳了,但不知今晚的花魁们要如何斗艳?   于是,半推半就地跟小景去了码头。   一看到小景租的船,叶佳瑶纳闷道:“我们就坐这小船?”   她还以为是画舫呢!   小景不好意思道:“等我知道消息,画舫早就被人租完了,就剩这种小舟,还是我摆出王爷的身份抢来的。”   其实是,他拿画舫跟人换的小船,因为今晚他想说一些话,不能被第三人听见。   叶佳瑶想象着小景搬出王爷的身份跟人抢一条破船的场景,忍不住一顿鄙夷。   “嘿嘿,大船有大船的好处,小船也有小船的好处。”小景说的神秘兮兮,推叶佳瑶上船。   叶佳瑶坐在船头,小景也上了船,船工解开了缆绳,轻轻一推,船就荡了出去。   “呃……船工不上船?那谁摇船啊?”叶佳瑶意外地发现船工居然不上来。   小景笑嘻嘻道:“我摇啊。”   说着拿起船桨像模像样的划起船来。   “呵,不错嘛!还会摇船了。”叶佳瑶见他划的稳当,表扬了一下。   小景心中得意,那是,为了今晚,小爷我可是练了一个下午。   今晚的秦淮河特别的热闹,两岸灯如昼,河上船如织,在小景的指点下,从几艘看上去特别豪华精致的大船上挂着的灯笼招牌上可以看出隶属哪家春楼。   画舫上已经开始歌舞表演,周围皆是各种大小船只。   “你知道这个斗艳是怎么个斗法?”叶佳瑶好奇地问。   “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待会儿各大春楼的花魁会聚集到一处,看见了吗?就是前方那座水台,争相展露才艺。”小景指着远处一座水上建筑,若无人介绍,从这边看去,还以为是艘超级画舫呢!   “今晚只是一个开始,这样的斗艳会连续三天,到时候会评选出花魁的花魁。”   “怎么评?有评审吗?”   “没有具体的评审,就看谁的人气高,卖出的身价最高,就是花魁。”   尼玛?公开竞拍初、夜?好开放啊!   “小景,你认识的人里头,有人会去竞价吗?比如你哥,夏淳于,赵启轩,呃……赵启轩是不会去的。”叶佳瑶试探着问。   “虽然也有王公子弟去竞价的,但是像我们这种正经人家子弟才不会去凑这个热闹,最多也就看热闹。”小景一派正气凛然地说。   叶佳瑶松了口气,要是淳于敢去凑这种热闹,她绝对废了他。   果然小船有小船的好处,在各种船只中穿行毫不费力。   “我们早点过去水台那边抢个好位置啊!”叶佳瑶道。   “嗯嗯,我正在努力划过去。”别看小景穿梭自如,其实他也是新学的,卯足了劲,好几次险险地,差点就要撞上去了,小景表示压力很大。   “快点快点,好像要开始了。”叶佳瑶发现其他船都开始动了,向水台靠拢。   “嗯嗯……”   嘭……被叶佳瑶一催,小景一慌,跟边上的一艘画舫撞了一下。   “哪个不长眼的,会不会划船啊?”画舫上有人探出头来骂。   叶佳瑶和赫连景抬头看去,那人立即把头缩了回去。   但叶佳瑶还是听出了那厮的声音。   “不清楚。”两人异口同声。   “这兔崽子,前几天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这两天又出来得色了。算了,小爷今儿个心情好,不肯他计较,改天一起算账。”小景嗤鼻道。   画舫上,穆秦楚冷汗涔涔,特马的,霉运怎么还没过啊!一嗓子吼了景小王爷和李尧,希望他们没看清楚,不知道是他。   “表哥,怎么了?是谁啊?”魏流江看穆秦楚脸色不好,问道。   穆秦楚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魏流江也变了脸色,好不容易今天出来看热闹又遇上对头。   “去吩咐船工把船开远一点。”魏流江招手叫来下人吩咐道。   见画舫转了个方向远去,叶佳瑶哂笑:“他倒是眼尖,知道是咱们,躲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小景冷笑。   “哎!你哥有想到对策吗?”叶佳瑶问道。   小景撇了撇嘴:“没有,我哥和淳于哥一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什么都不肯说,算了,我不管了,就等着看那两个兔崽子倒霉吧!谁犯到我哥和淳于哥手里,通常下场都很惨。”   小景划着小船好不容易挤到了水台前。正好,斗艳开始了。   小景变戏法似得,从屁股下木箱子里搬出一堆吃的,美酒,茶果点心。   “原来你早有准备。”叶佳瑶笑道。   “那是,看热闹总不能干坐着看吧!”小景特意洋洋。   乐声起,只见七位身姿妙曼,衣着艳丽的女子轻移莲步步入水台,四周捧场声此起彼伏。   “今晚是集体亮相,明日才是各人才艺展示。”小景介绍道。   “这些就是各家的花魁?”叶佳瑶表示怀疑,身材一个个的倒是不错,模样也还算过得去,但是,花魁不应该是那种倾城倾色的吗?随便出来一个,不说能让人眼珠子看掉下来,起码也该惊叹一声的那种。   “对啊,花魁竞选年年有,但每年的质量不一样,我听赵启轩说,最漂亮的花魁就是上一届的柳依依,那才是真正花中之魁。后天晚上柳依依就会出现了。”   叶佳瑶不禁期待着见一见那柳依依,就今年这批货色,让人失望。   叶佳瑶失望,但周围的人依然兴致很高。各种打赏,各种赞美,甚至有些自命风流的书生还咏起了让人酸倒牙的诗。   受不了,叶佳瑶兴致索然。   “尧尧,好玩吗?好玩我明天再带你来。”   小景这傻子也看的很开心。   “明天就算了,后天来看看柳依依,我比较相信赵启轩的眼光。”叶佳瑶道。   赵启轩和苏逸,这两人这两天是一点消息也没有,连昨天苏家的宴席,苏逸都没来找她,真是过河拆桥,娶了媳妇忘了大媒的没良心份子,叶佳瑶在心里狠狠地鄙视。   “好啊好啊,后天我租一艘大画舫,到时候请柳依依来给你敬酒,弹上一曲。”小景道。   “要钱吗?”   “当然要啊。”   “多少价?”   “不太清楚,反正柳依依是秦淮上所有女子中身价最高的,谁的面子都不卖,除了淳于哥。”   草泥马?淳于还跟个花魁有交情?叶佳瑶陡然觉得心头堵了块石头。   “为什么?”   “这说来就话长了。”小景感叹道。   “长话短说。”叶佳瑶唬道。尼玛,刚刚小景还说淳于是不会来这种地方,招惹这种女人的,一转眼,却跟个花魁搞上了关系,她必须问问清楚。      第一百四十一章 生日礼物      小景就一五一十的说了。   原来去年花魁竞选,柳依依不走运被个做煤炭生意的猥琐老头子给盯上了,出价八千两,无人敢再往上叫价,眼看着一朵鲜花就要插在了一坨牛粪上,夏淳于叫出了一万两。   小景把夏淳于说的跟个救美的英雄似得,豪情万丈的喊出一万两。   叶佳瑶噗的喷出一口酒,一万两,我草泥马,个败家子,个风流鬼,个混蛋,怎么不去死啊……   叶佳瑶愤怒了,一万两可以做多少事了,他竟然拿去玩女人,而且只一夜,他对她都从来没这么大方过。   “回去,不看了。”叶佳瑶气呼呼地说。   “干嘛不看了,待会儿还有节目呢!”小景道。   “不想看,又不好看,难道你觉得她们长的很好看?”叶佳瑶没好气地说。   小景忙摇头:“没有没有,就算她们长的跟仙女似得也比不过某人。”   这个某人,在叶佳瑶听来,就是指柳依依,这让她更加气愤。   “那还看什么看,要看你自己看,我走了。”叶佳瑶忘了自己还在船上,唰的一下站起来,小船当即摇晃起来。   “尧尧,你干嘛,快坐下,我摇船就是。”小景吓一跳,忙抓住两边的船舷。   叶佳瑶这才坐下来,小景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重重船只的包围中划出来。   “尧尧,好端端地你怎么又不高兴了?”小景忐忑地问。   尧尧心情不好,那他那些话还说不说啊?似乎不是时候。   “谁说我心情不好了?我只是看着那群女人搔首弄姿不喜欢罢了。”叶佳瑶道。她才不会为了那个混蛋心情不好,该死的混蛋。   “真的没有不高兴?”小景求证。   叶佳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啰嗦。”   小景嘿嘿笑了笑,小船划远了,小景趁叶佳瑶不注意,把藏在箱子后面的一只篮子扔到了水里。   “咦?那是什么?”小景惊呼起来。   叶佳瑶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见水上漂着一只篮子“快,捞起来看看。”小景朝篮子划过去。   叶佳瑶伸手去捞,捞上来一看掀开盖着篮子的布一看,当即低声惊呼。   原来里面是两只刚出生的小奶狗,眼睛都还没睁开,毛茸茸的煞是可爱。   “是小狗。”叶佳瑶惊喜。   “是吗?扔了吧!”小景故意道。   叶佳瑶瞪他:“你这人这么这么没有同情心啊,小狗也是生命好不好,它们还这么小就被人遗弃了,多可怜,不行,我要带回去养起来。”   叶佳瑶轻轻摸了摸小狗的绒毛,这么可爱的小奶狗,母爱泛滥,她怎么舍得扔掉,反正家里已经养了一窝兔子,大宝已经生下五只可爱的小白兔,再加上两条小奶狗,那就更热闹了,姜月也一定会很喜欢的。   “你真的喜欢?”小景笑嘻嘻地问。   “嗯,我就喜欢这些小动物,我警告你,不许说扔掉的话。“叶佳瑶把篮子抱在怀里,跟个宝贝的似的,怕小景去抢。   小景开心道:“你喜欢就好。”   叶佳瑶一愣,疑惑地望着小景:“这……该不会是你故意安排的吧?”   小景抿着嘴笑,没承认也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叶佳瑶脸色缓和了些:“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狗狗啊?”   小景挠了挠头:“我也不敢肯定,就是看你家里养了一窝兔子,你好像很喜欢小动物,今天是你生日,我想来想去,觉得金银太俗,就送这个了。”   叶佳瑶心说,金银老娘才不嫌它俗,只是老娘不好意思收罢了,这礼物倒是很称她的心意,小景同学还是很有心的嘛!   “那……谢谢啊,这礼物我很喜欢,不过,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叶佳瑶困惑道。   小景笑道:“你忘了?你自己告诉我的,本来想叫一帮人去热闹一下,你又这么忙,怕把你累着,就带你来游船。”   叶佳瑶不禁有些感动,她自己什么时候说的都忘了,小景却记在了心上,还这么体贴的为她着想,相比起来,淳于那厮坏透了。   “它们有名字吗?”叶佳瑶问。   小景说:“送你的,你来取。”   叶佳瑶仔细端详着两只小狗,粉粉地,毛茸茸地,还看不出它们将来会是什么毛色,名字这东西,就图叫着顺口,反正是狗狗,没有人名那么讲究,便道:“不若就叫小吉和小瑞,吉祥吉瑞,怎么样?”   尧尧取的,小景自然什么都好,之前他还有些担心尧尧会取小景景之类的。   “好啊,很好听,它们能碰上你这样的主人也是它们的运气,就叫小吉和小瑞。”   有了可爱的小奶狗,刚才的怒气也渐渐地散了去。   叶佳瑶只顾着逗小狗玩,拨弄一下小吉的耳朵,小吉就动一下爪子,似乎在抗议叶佳瑶打扰它睡觉。去摸一下小瑞的小嘴,小瑞就伸出舌头来舔,看来以后小吉是小瞌睡,小瑞是小吃货,叶佳瑶心情大好。完全没发现对面的小景神色纠结。   “尧……尧尧,其实……我还想送你一件礼物。”   “啊?有小吉和小瑞就够啦,不用再送了。”叶佳瑶还在摸狗狗,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住。   “可是,我想送。”小景支吾道。   叶佳瑶这才抬眼:“还有什么?”   小景拿出一个小匣子,你打开看看。   叶佳瑶把篮子放在脚边,接了过来,好奇地问:“是什么?”   小景红着脸:“你看看。”   叶佳瑶打开一看,是一块玉佩,羊脂白玉,莹润剔透,一看就是快好玉,价值不菲。   “这,这太贵重了吧!我不能要”叶佳瑶不好意思收,递还给他。   “你一定得收下,这可是我的心意。”小景急得满头大汗。   呃,可是真的太贵重了。   “这是我家祖传的……”   叶佳瑶刚刚还犹豫,立马又盖上还给他:“那我就更不能要了。”祖传的东西,更是无价。   小景真想抽自己嘴巴子,干嘛要说祖传的。   “我家传下来的东西很多,没关系的,咱们是什么交情?送什么都不为过。”小景道。   “尧尧,我……我希望你能收下。”   叶佳瑶瞅着小景,小景今天好奇怪啊!河上这么凉爽,他却满头大汗,脸红的跟喝醉了酒一样,说话吞吞吐吐。这是在闹哪样?   “小景,我真的不能收。”叶佳瑶直觉这块玉佩别用含义。想起夏淳于的话,心里真的有了这样的隐忧。   “尧尧,我……我……”小景心里懊恼的要死,之前打了无数遍的腹稿,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一张脸憋的快发紫了。   叶佳瑶越发肯定了她的猜测,这小屁孩,指不定是被赵启轩和苏逸的事影响了,也想效仿了。   尼玛,老娘之所以帮赵启轩是看出他们彼此有心,没想过会把小景给带歪了。   “小景,你什么也别说,不然咱们朋友没得做。”叶佳瑶赶紧堵住小景的话。   这要说出来那还了得?赫连煊不杀了她才怪。   “为什么?尧尧,你不是说过,这是一种缘分,我觉得我们就是有缘人。”小景急道。   有缘你个头,你知道老娘是谁?妈的,老娘怎么觉得自己成了诱拐单纯少年的女魔头。   “小景,很多事你不知道……”叶佳瑶觉得必须好好给他开解开解,不要真的走歪了才好。   “我知道。”小景说。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   “我知道你喜欢淳于哥,淳于哥对你也有意思,但是,我觉得你们不合适,淳于哥是要娶琉璃郡主的,这桩婚事铁板钉钉,不容更改,你也见过琉璃了,要是让琉璃知道你们有那意思,你觉得琉璃会放过你吗?尧尧,我对你是真心的……”   “打住。”叶佳瑶喝道。   “不,我要说,你都能接受淳于哥,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   叶佳瑶目瞪口呆,她有点慌了,乱了,这小屁孩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尧尧,我从来没有这样确定自己的心意,这样认真的想要去对一个人好……我不会在乎别人的眼光……”   “别说了,赫连景,我警告你,再敢说一句,我这辈子不理你。”叶佳瑶手足无措,特马的,饶是她足智多谋,这会儿却是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我是不会放弃的。”   叶佳瑶没辙了,她抓了篮子噗通就跳下河,必须逃了,尼玛,老娘不造该如何应付。   “尧尧……”小景吓呆了,没想到他说出了心里话,却把尧尧逼的跳了河。   只是愣了一下,小景也噗通跳下了河:“尧尧,我来救你……”   叶佳瑶拼命朝岸上游,结果听到后面小景喊“救命”,扭头一看,小景正在水里扑腾,眼看着就要沉下去了。   我草,叶佳瑶暗骂,不会游泳还跳下来救人?   没办法只好先让篮子飘在水面,转身去救小景。   小景咕咚咕咚,呛了好几口水,再也支撑不住,沉入水中。跳下来的时候,他压根没想过自己不会凫水,只担心尧尧被淹了。   叶佳瑶快速游泳过去,一个猛子扎入水里,捞到了小景。   生死关头,小景胡乱抱住了来人。   叶佳瑶心里那叫一个火啊,这小屁孩抓哪呢?可是在水里又骂不了人,只好先把他拉上去再说。      第一百四十二章 真相了      由于被救人员的不配合,叶佳瑶费了牛鼻子老劲才把小景拖上岸。   小景已经像条濒死的鱼,本来他只呛了两口水,不严重,但是尧尧来救他的时候,他一不小心抓到了不该抓的地方,受了惊吓,这才呛大了。   “把水吐出来……”叶佳瑶把小景翻转过来,用膝盖顶着他的肚子,用力拍他的背。心里祈祷,可千万别出事,不然她这辈子就准备好被赫连煊追杀吧!   小景吐了几口水,开始咳嗽。   叶佳瑶这才松了口气,尼玛,今天是老娘生日,这惊吓却是一波接一波的。   “没事儿了没事儿,回去煮碗姜汤喝下去就好了。”叶佳瑶安慰道。   小景目光呆滞地看着叶佳瑶,尧尧似乎某个部位跟他们不一样啊!   叶佳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以为他吓傻了,好好跟他说:“你先坐这,我去把小吉小瑞捞上来。”   叶佳瑶重新跳入水中,游过去抓到了篮子,幸好篮子里没进水,要不然小奶狗就危险了,虽说小狗会凫水,可这小奶狗刚出生,还嫩着呢!   救完狗狗,叶佳瑶又想起来那块玉,估计还在船上,那可是小景家祖传的东西,丢掉就不好了。   等她找到玉佩回到岸上,已经累的像条死狗,以前她可是几千米也能轻松搞定,看来以后要加强身体锻炼了,不然赚再多钱没命花都是白搭。   狠喘了几口气,叶佳瑶把玉佩给小景:“快收好,别丢了。”   小景一动也不动,就那么傻傻地盯着她。   湿透了的衣裳紧紧粘在身上,勾勒出里面裹胸的痕迹,他虽然没有见识过女人的身体,虽然隔着层层布条,但他还是能感觉到不一样,再看那纤细的腰肢,纤长的腿,真的吗?是真的吗?   小景糊涂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爬起来转身就跑掉。   呃……叶佳瑶傻眼,就这么跑了?   算了,这玉佩改天找个机会再还给他,这秦淮河,她也要离得远一点,八字不合,每次都搞的这么狼狈。嗯,后天还得再来一次,见识一下淳于曾经的相好柳依依。尼玛,要是那货跟这个女人还有往来,坚决踢掉。   个花心大萝卜,之前还有个叫什么青柳的,他怎么就那么极喜欢带个柳字的女人?   叶佳瑶爬起来,拎了篮子回家去。   赫连王府,平安看到小王爷跟个落汤鸡一样的回来,吓一大跳。   “小王爷,您这是……”   “别声张,快去给我爷拿身干净的衣裳,再去弄碗姜汤,快去。”   “哦……”平安干净拿来干净的帕子和衣裳,又去叫人炖姜汤。   小景换了身衣服,盘腿坐在榻上,思来想去,招招手叫平安过来。   “小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平安,我问你,有男人需要把自己的胸裹起来吗?”   平安想了想道:“莫不是受伤了?”   小景摇头,尧尧可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小景斜斜地瞅着平安,目光在他胸口逡巡。   平安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捂住胸口,怯怯地说:“小王爷,您……您想干嘛?”   “去,找跟布条把自己的胸裹起来。”   “为什么啊小王爷,小的又不是女的。”平安怪叫起来,小王爷这是中邪了吗?怎么会提出这么稀奇古怪的要求?   小景脑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   女人?   小景沉下脸来:“叫你去就去,赶紧的。”   平安哭丧着脸,心有戚戚地去找布条。   不一会儿回来,小景看到平安的样子,一口姜汤喷出来:“你是猪啊,有你这样弄的吗?”   原来,平安就把布条绑在了衣服外面,这模样别提多怪异了。   “那怎么弄?”平安都快哭了。   “算了算了,过来,让爷摸一下。”小景不耐烦道。   平安真哭了,双手护着胸,活像即将入狼口的羊:“小王爷,看在小的从小伺候您的份上,您就饶了小的吧!”   小王爷肯定是跟赵启轩赵世子学坏了。   小景唬着脸道:“你哭什么哭?摸一下又不会掉块肉去。”   平安一边抹泪抽泣道:“小王爷,我爹娘就我这么一个儿子……”   小景皱眉:“又没叫你去死,爷就是想体会一下手感,过来,听见没有?”   平安心说:这不跟逼人去死一样吗?   “不许哭,摸一下一两银子。”   “再加五百个铜钱。”平安居然不哭了,瞪着眼睛跟小王爷讨价还价,一副你不加钱,小的宁死不从的模样。   小景又气又好笑:“出息,加就加。”   小景摸了摸,平安在心理数,一下,二下……   果然是不一样的。小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旋即,是如释重负的狂喜。   尧尧是女的,太好了,太好了,小景笑的在榻上滚。   今晚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那样的话,可他心里负担还是很重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人交代,这下好了,什么顾虑都没有了。   难怪尧尧身上这么香,这么软,原来她是女的,太好了,小景滚来滚去。   平安瞠目结舌,小王爷真的中邪了。   “我,我去叫长公主。”平安拔腿就要跑。   “回来。”小景忍住笑,把他叫住。   平安怯怯道:“小王爷,您是不是病了?”   小景道:“病什么病,爷从来没觉得比现在更好过。”说着,摸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给你,不用找了。”   平安掂了掂:“小王爷,您摸了四下,得六两银子呐,还差一两。”   小景瞪眼,平安立马跑了。   小景一个人坐在那里傻笑。   要是赵启轩他们知道尧尧是女的,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一定惊的下巴掉下来。哈哈……咦?不对,淳于哥知道尧尧是女人吗?   小景顿时又充满了危机感。怎么办?淳于哥的确很优秀,比他优秀,可是……淳于哥是要娶琉璃的,难道要让尧尧去做小?那还不被琉璃欺负死。不行,绝对不行,为了尧尧的终身幸福,他也不能让尧尧去做妾,一定要把尧尧抢过来。   小景斗志昂扬,再没什么可以阻止他喜欢尧尧了。   叶佳瑶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被人识破了,她现在是心塞加鼻塞,感冒了。   入了秋,夜里的河水还是很凉的,喝了姜汤都没能把寒气逼出来。   第二天,叶佳瑶焉了吧唧的去天上居,一整天都头昏脑涨,没精打采。   钟祥担心道:“李尧,你去看看大夫,抓两贴药,这里就交给我好了。”   “是啊尧哥,你这样可不行。”邓海川也劝她。   “不如就回去休息吧。”崔东朋给她倒来杯热茶。   呃,还是弟兄们好,一个个都这么关心她。叶佳瑶抽了抽鼻子:“没事,就是受了凉,过两天就好了。”   她还没那么娇气。   “不过,我这样子,做菜是不妥了,祥哥,你受累,包间的酒席你负责一下。”   她是毫不藏私,把新创的菜式都交给他们了,钟祥学的有模有样,一般人根本尝不出来是谁做的。   “没问题,我来做。”钟祥道。   叶佳瑶撑到下午实在撑不住,似乎有点发热,在大家的一再要求下,光荣的回家休息去了。   姜离自作主张去请了大夫,硬是给开了两贴药。   “我娘说,发一身汗出来就会好了。”姜月看着叶佳瑶把药喝掉,说道。   叶佳瑶鼻子塞,瓮声瓮气道:“小吉和小瑞怎样了?”   姜月笑道:“好着呢,跟小兔子们和睦相处,我把你带回来的牛奶给它们喝,这两小家伙可能吃了。”   “这几天就麻烦你了。”叶佳瑶道,其实她好像把狗狗抱过来一起睡。   “有什么麻烦的,我都不知道多喜欢,连我哥也喜欢它们,在给他们做窝呢!”   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几乎是女孩子的天性。   叶佳瑶不管了,蒙头大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好像有人来看她,就坐在床边,叽里咕噜的也不知说些什么,她想醒来,就是醒不过来,好像被魇住了似得。科学上说,这是精神暂时瘫痪。   等她一觉睡醒,屋里已经点上了灯,看了看钟漏,已经是半夜子时。姜月趴在她床边睡。   叶佳瑶口渴的要死,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去弄水喝,还没下地呢,姜月就惊醒了。   “瑶瑶姐,您醒啦?要喝水是吗?您躺着我去拿。”姜月揉了揉眼睛去给她倒水。   “月儿,你一直在照顾我啊?”叶佳瑶歉意道。   “我闲着也是闲着又不累,哦,对了,景小王爷来过了,知道您病了,又去请了个大夫,我哥说已经看过大夫了,他说那些大夫不可信,一定要请别的台大夫再看看,还送来了一大堆补品,我瞧着什么人参燕窝都有……”   是吗?那么睡梦里感觉到的模糊的人就是小景?   这家伙,亏他还有点良心,要不是他,她也不会感冒发烧。   呃……叶佳瑶猛的惊悚了一下。   慌忙看自己身上,拍拍胸口,幸好幸好,昨天实在太累了,没换衣服就躺下了,要不然,穿了女装还不的露馅。   姜月猜到她心思,笑道:“瑶瑶姐,您放心,景小王爷没进屋,大夫来了,也只把了脉,我在一旁盯着呢!”   啊?小景没进屋,那在她床边念叨的是谁?是她的幻觉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柳依依      叶佳瑶惴惴不安地问:“那,除了大夫还有谁进过我房间吗?”   姜月道:“就我和我娘啊,我娘看您这样心疼的要死,我生病的时候,都没见她这般紧张,坐在床边一边抹泪一边念叨了好久。”   呃……原来是姜婶。   “对了瑶瑶姐,您饿了吧!我娘有小米粥炖着,我去给您拿。”   叶佳瑶点点头,摸摸肚子:“是有点饿,吃饱了,待会儿还要做冰激凌呢!”   姜月笑道:“冰激凌,我和我哥已经做好了,我按着您的方子做的。”   “是吗?”叶佳瑶有些意外,其实怎么做她早就交过姜月了,就是没想到她这么自觉。   “不过,我不太确定做出来的味道好不好,量和前几天是一样的。”姜月又有些不自信,毕竟是第一次在没有瑶瑶姐监督的情况下完成的。   叶佳瑶鼓励道:“要对自己有信心,你一定行的,过些天,等我空一点,教你做菜,等我将来开了酒楼,你来给我做管事。”   她是早有这打算,开酒楼的话,必须要有自己信得过的人,姜月是非常理想的人选,做菜很有天赋。   她一直认为,不管做哪一行,都是老天赏饭吃,天赋加勤快才能成功。   “真的吗?”姜月欣喜不已。   “当然是真的,我有说话不算话过吗?”叶佳瑶笑道。   姜月开心道:“我去拿小米粥,再敲两个鸡蛋进去。”   “哎……别,感冒的人不能吃鸡蛋。”   “啊?为什么?”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感冒的时候最好少摄入高蛋白。   “我也不知道,听一个大夫说的。”叶佳瑶道。   吃饱饱,继续睡,一觉睡到大天光。叶佳瑶起来找了身最好的衣裳,那套月白绸的袍子。今天要去见那个花魁中的花魁柳依依,得好好拾掇拾掇。   还没出门,小景就来报道了。   “尧尧,你好点没?”小景顶着两只熊猫眼,满脸焦虑与担忧。   叶佳瑶摊手:“我很好啊!哎?你的眼睛怎么啦?怎么跟三天没睡似得。”   小景遮了下眼,内疚地说:“都是因为我你才生病的。”   “说到这个,我就要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了,你说你自己都是一只旱鸭子,还敢跳水救人?要不是我水性好,连我都被你拽水底淹死了。”叶佳瑶很认真地跟他说,前晚上是真被他吓到了,万一他出点意外,她还能活吗?妥妥的洗干净脖子等人来砍好了。   小景诺诺道:“我也是一时情急。”   “情急你个头,下回做事之前,先想想自己行不行。”   “知道了,别那么凶嘛!”小景委屈地小眼神瞅着叶佳瑶。好凶的女人,也就他能受得了。   “算了,懒得说你,我要走了,你也该去兵部了。”叶佳瑶叫上姜离准备出门。   “尧尧,你今晚要去看那个柳依依吗?这次我租了画舫,我带你去看啊。”小景讨好道。   呃……这个问题……   叶佳瑶把小景拉到一边,小声道:“那你还说那些稀奇古怪的话不?”   小景忙摇头,暂时是不会说了,昨晚都把她逼得跳河了,下次有机会再说。   “那好,等我收工。”叶佳瑶拍拍他的肩膀。   今晚的场面比前晚更热闹,简直就是一场猎、艳的盛会,几乎金陵城的贵族子弟,有钱人家的纨绔都出动了。   因为叶佳瑶收工比较迟,等她去,画舫都只能在外围打转了。   “那不是看不到了吗?”叶佳瑶昂着脖子张望。   小景道:“没事,我叫前面的船让一让。”   “船家,把赫连王府的灯笼升起来,叫前面的船只让一让。”小景大声道。   尧尧想看热闹,无论如何都得让尧尧看个过瘾,今儿个爷就嚣张一回。   果然,看到赫连王府的灯笼,前面的船只都乖乖让开道。   画舫一路高歌挺近,眼看就要接近水台。   只听得有人大声喊:“小景……”   叶佳瑶循声望去,只见夏淳风在一艘船上跟他们招手,再仔细一看,多日未见的赵启轩也在,尼玛,这货终于是死出来了啊!   小景却是装作没听见,还躲了起来。   “喂,你干嘛呢?淳风在叫你呢!”叶佳瑶不解地看着缩在帘子后面的小景。   “你也快进来,别让他们瞧见了。”小景拉了她一把。   “为什么啊?你欠淳风银子了?怕他找你要债?”   “不是不是,回头再跟你说。”   “你躲起来有个屁用?那大灯笼还挂着呢!”叶佳瑶指着画舫前头高悬的灯笼。   “快放下来放下来。”小景叫道。   可惜这里环境噪杂,船工根本听不见。   叶佳瑶探出头去看:“算了,别躲了,人家过来了。”   一艘艘画舫靠的近,搭一块木板,夏淳风和赵启轩等人如履平地朝这边走来。   小景怏怏地叹了口气,叶佳瑶怀疑地瞅着他:“你一定干坏事了。”   “小景,你太不够意思了,骗我说没船,这是什么?”夏淳风上船就质问。   “幸好老赵搞了艘船,不然我就只能在岸上看了。”   小景支吾着说:“本来是没有,最后时刻才搞到的。”   哼,小爷想要过二人世界不行吗?   叶佳瑶恍然,原来如此啊!这小鬼头花花心思还不少。   赵启轩脸上的乌青已经退了,恢复了他风流潇洒的姿态,朝叶佳瑶拱手一揖:“李尧,我本想凑你一块来的,可小景说你病了,可是好些了?”   “依我看,尧尧根本没病,小景,你不厚道啊!”夏淳风坏笑着说。   小景脸色微红,虚张声势道:“她是病了啊,不信你问她。”   这点小景倒是没骗人,叶佳瑶道:“不过是偶感风寒,昨夜发了一身汗,已经无大碍了。”   夏淳风又把小景好一顿揶揄,才肯罢休。两人也不走了,坐下来喝茶。   话题重新回到花魁竞选上。   “启轩,你觉得今年哪家的花魁会胜出?”夏淳风问道。   赵启轩扇子摇啊摇:“那还用说,柳依依出来拉票,自然是醉春坊的肖姑娘拨得头筹的机会比较大。”   “我也这么觉得,刚才看了一圈,今年的花魁充其量也就一朵喇叭花,柳依依才是倾国倾城的牡丹花。”夏淳风道。   小景很想插嘴,但他觉得,在尧尧面前,在这方面还是表现的比较无知一点的好,就不发表意见,跟个乖孩子似得坐在一边只听不说。   “那是当然,多少年也没见过比柳依依样貌才情更出众的姑娘了。”赵启轩的评价相当高。   小景鄙夷,柳依依是漂亮,可我家尧尧打扮起来也不会逊色多少。呸呸呸,柳依依怎么能跟我家尧尧比呢?我家尧尧才是厨艺无双,色倾天下。   小景瞄了眼认真聆听的叶佳瑶,嘴角就不由的往上翘,心头溢满欢喜。   感觉到小景异样的目光,叶佳瑶淡淡地一眼扫过去,小景忙低头喝茶。他越是这样鬼鬼祟祟,叶佳瑶就越发的不自在。   “有这么漂亮吗?”叶佳瑶酸溜溜地问。   赵启轩寻摸了一下,组织语言:“怎么说呢?不单单是漂亮,而是那种气质,什么叫出淤泥而不染,我觉得,这句话用在她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不是叶佳瑶看不起从事卖笑营生的女人,这种女人往往都有可怜的身世,都是迫不得已,但一想到那头蠢驴豪掷千金,她就对柳依依各种不喜欢。   “那是,能让夏淳于瞧上的女人,肯定不是简单的货色。”叶佳瑶的语气更酸了。   不过她自己不觉得。   夏淳风讪讪:“这你也听说了?”   叶佳瑶呵呵冷笑:“金陵城一段千古佳话,不想知道都难呐!”   赵启轩哈哈大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淳于哥也不例外。”   我呸你个美人关,叶佳瑶唾弃道:“既然这么喜欢,怎么不帮人家赎身?舍得她继续卖笑?”   赵启轩看了眼夏淳风:“那就要问淳风老弟了。”   夏淳风嗫喏道:“我怎么知道,我也没听我哥提起过这事。”   小景幽幽道:“估计你娘也不会答应。”   “那是,柳依依再好,要是弄回家里,就不好了,有损声誉。”夏淳风说。   叶佳瑶又忍不住鄙视了,男人都是些无情货啊,跟你缠绵缱绻的时候,什么好听的话都会说,转个身就抛到脑后了,女人再喜欢,也没有自己的声誉前程来的重要。   对柳依依如是,对她是不是也这样呢?   那天还说会娶她,当时她是当真了,现在想想,这话还能有几分可信?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有人高声呼喊:“柳姑娘,柳姑娘……”   连夏淳风和赵启轩也站了起来,激动地说:“柳依依来了。”   叶佳瑶探头望去,只见一艘画舫缓缓而来,空灵的琴声随着夜风悠扬,仿佛一切喧嚣都被这琴声涤荡了去,周遭安静下来,而每双望着那艘画舫的眼睛变的格外炙热。   叶佳瑶愕然,这琴是好听,非常优美,细细感悟,似乎还隐藏着那么一缕淡淡的忧伤,叶佳瑶也满是好奇与期待,这位被赵启轩评价为有着牡丹的貌,有着莲花的气质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互呛      画舫慢慢地近了,琴声只余袅袅余音,青纱缓缓开启,一身着白色绫衣,曳地白色软烟罗长裙,那袖口和裙摆上皆用明黄丝线绣出盛开的牡丹,手臂上挽一条鹅黄轻纱,纤腰不盈一握,莲步轻移,如风拂弱柳般,摇曳生姿。   小景的画舫位置极好,就在水台前,等她步入水台,看清样貌,叶佳瑶暗暗惊叹。   果然是个大美女啊,乌黑的发丝挽做流云髻,步摇斜插,眉若远黛,目含春水,顾盼间,自有无限风情流露,勾魂摄魄,却不沾风尘妩媚,反倒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高雅气质。   “美虽美,不及某人。”赵启轩感叹了一句。   “美是美,不及某人。”小景也学着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夏淳风斜了他一眼:“老赵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唱的又是哪一出?”   小景挑了挑眉毛,一副有本事自己去猜的欠揍神情。   夏淳风嘴角抽了抽:“花痴。”   叶佳瑶有种挫败感,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人家琴弹的又好,长的又好看,果然是值万金的。   靠啊,老娘靠自己的双手挣万金、万万金,应该更拽吧!   凭什么不自信,凭什么就比人家差了?老娘还是御膳房行走呢!老娘将来还是大酒楼的老板呢,老娘才是真正的白富美,到时候老娘出钱请她来卖个笑,看谁拽。   叶佳瑶想着想着不由笑出声来。   三个人齐齐看过来,一脸莫名其妙。   叶佳瑶自知失态,敛了笑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   “淳风,待会儿你出面,请柳姑娘过船一叙。”小景道。   夏淳风莫名:“为什么我去?我跟她又没交情。”   赵启轩施施然道:“你去了就知道有交情了。”   夏淳风稍一琢磨,笑道:“行啊,我去试试管不管用。”   叶佳瑶撇嘴,交情,借的是蠢驴的情吧!   不过今儿个柳依依似乎很好请啊,在水台亮相后就上了别的画舫,夏淳风递了帖子,没多久,柳依依就过来了。   “奴家给小王爷,赵世子,夏公子请安了。”盈盈一礼,语声宛若莺啼。   不得不说,这女人天生就是吃这晚饭的,叶佳瑶恶毒的想。   柳依依却是看了过来,一双明媚的眼,微微含笑:“敢问这位公子是……”   “哦,他就是最近名震金陵,冰皮月饼的制作者,天上居的大厨,钦赐御膳房行走的李尧,李大厨。”小景把尧尧的名头都搬了出来。   “赫连景,你废话有点多。”叶佳瑶不咸不淡道。   柳依依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旋即微然道:“原来冰皮月饼就是出自公子之手。”   早就听人说起过这位大厨,没想到是个……女的。不知道,小王爷他们知否?   叶佳瑶没想到一照面就被人家看穿了真面目,似笑非笑道:“姑娘若是喜欢,我给你打个八折。”   柳依依笑道:“多谢公子慷慨,不过奴家屋子里还堆了一桌子冰皮月饼,都是送来的,怕是一时半会儿吃不完。”   叶佳瑶眼角抽抽,尼玛,一桌子冰皮月饼,这是在炫耀她有多么吃香,恩客有多么慷慨啊。   “是吗?柳姑娘果然不愧为花中之魁,献殷勤的人多,我们这种小角色是排不上号了。”叶佳瑶皮笑肉不笑道。   “给李大厨捧场的人也不少啊,要不然,在金陵这种人才济济的地方,要想出人头地可不容易呢!”柳依依依旧笑容温婉。   “没办法,食色性也,我靠做美食混饭吃,姑娘靠容色讨生活,不同的是,靠厨艺可以吃一辈子,靠容色……咳咳,哎……花无百日红啊!”叶佳瑶不动声色还以颜色。   柳依依那副淡然的神色终于是有了细微的变化,莞尔道:“公子所言极是,谁叫奴家命苦呢!”   三人听出点不太对劲的苗头,李尧怎么跟柳姑娘呛上了?   “柳姑娘的琴技越发超凡脱俗了,每次听闻后都久久不能忘怀,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赵启轩狗腿道。   柳依依淡笑:“世子爷过奖了,什么时候世子爷来醉春坊,奴家为世子爷奏上一曲。”   “改日一定专程去看姑娘。”赵启轩哈哈大笑。   柳依依转而对夏淳风说:“不知靖安侯世子近来可好?”   夏淳风道:“我二哥忙着呢!陪太后去了普济寺。”   柳依依眼中的隐约失望的神色没有逃过叶佳瑶的眼睛,哼,还惦记着金主呢!   “奴家还有应酬,就先告辞了,改日略备薄酒,请诸位公子前来一叙。”柳依依施施然屈膝行礼告退。   临走时还朝叶佳瑶投去意味不明的一瞥,叶佳瑶挑着眉梢,咧嘴一笑。   等她走了,叶佳瑶见三个家伙盯着柳依依袅娜的背影,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心里又是一阵鄙夷,男人都是色胚子。   “她说请你们去,你们要去吗?”叶佳瑶问。   赵启轩道:“去啊,当然去,要知道,柳依依可不是那么好见的,捧个五百两银票去,人家都不一定会见你一面。”   夏淳风嘿嘿笑道:“带上我。”   “我不去。”小景坚决地摇头:“有什么好去的,又没话说。”   叶佳瑶点头道:“还是小景有出息。”   小景乐呵呵:“花那冤枉钱,还不如去天上居捧尧尧的场。”   赵启轩和夏淳风齐齐鄙视:“不解风情。”   叶佳瑶眉毛一挑嘴角一斜,瞅着赵启轩说:“不如带上苏苏一起去啊!”   赵启轩立马就焉了,苏苏是他的软肋。   立马转变风向:“嗯,我觉得小景说的有道理,那种冤枉钱咱还是不要花了,不如天上居摆一桌,咱们兄弟喝个痛快来的实在。”   夏淳风还不知道赵启轩和苏苏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越,鄙夷道:“苏苏一回金陵,你就装正经。”   “老子一向守身如玉,目不斜视,心无旁骛好不好?”赵启轩义正言辞地说。   “切,我怎么听说前阵子某人老是去捧和春戏班那个小清官的场啊?”夏淳风嗤鼻道。   赵启轩变了脸色,慌道:“这话可不敢乱说,我是生意上的应酬,谁捧场了?可不敢坏我名声。”   叶佳瑶和小景抿嘴偷笑,赵启轩就算有这贼心也没那贼胆。   见过了柳依依,叶佳瑶也无心再看什么竞拍了,看到那些女的卖弄风骚,一帮色鬼口角流涎的样就觉得恶心。小景现在是尧尧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大家打道回府。   而此时,在普济寺的夏淳于,一个人坐在寺院前的一颗老松下,望着金陵城的方向,思念着某人。   已经七天没见到瑶瑶了,听宋七说,前日瑶瑶和小景去游湖了,一年一度的花魁大选,瑶瑶去凑个热闹也无可厚非,可一定要跟小景去吗?他已经再三警告她了,小景对她心思不纯。她就是不信。   还听说那天晚上瑶瑶一身水嗒嗒的回的小院,第二天就病了,让他担心不已,好端端的游个湖,怎么又掉水里去了?   夏淳于焦躁不安,真想骑上快马回城,可是职责在身走不脱,只能忍住,还好,明天就能回去了。   “淳于哥……”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夏淳于皱了皱眉,她怎么又来了,都躲到院外来了,还是躲不开。   这几日,琉璃总是找各种借口接近他,让他烦不胜烦。   “淳于哥,你怎么上这来了,让我好找。”琉璃脚步欢快的走过来。   “哦,这里清静。”夏淳于道。   “清静?”琉璃眼里闪着狡黠的笑意:“佛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原本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你都已经身在佛寺清静之地,还要寻清静,可见是你心不静,快说说,是什么事让你烦恼?”   夏淳于面无表情,心道:还不是为了躲你?   “别胡闹了,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琉璃捡起地上的松果抛着玩,道:“睡不着。”   “小心明儿个起不来,我是要去歇息了。”夏淳于抱拳一礼就要离去。   “哎……你站住。”琉璃拦住他。   “你怎么都不问问我为什么睡不着?”琉璃嘟了嘴道。   夏淳于无奈地叹了口气:“郡主,我还要去巡逻。”   “别敷衍我,快问。”   夏淳于坚决不上当,不管是什么问题,她总是能引到一些他不想听的话题上。   比如,她很开心,就一定要他问她为什么这么高兴,然后她就会说,因为有你在啊!   又比如,她很烦恼,就会说,因为你都不理我啊!   让人受不了。   “你快问我啊!”琉璃催促。   “郡主,别闹了,我真的还有事。”夏淳于头都大了。   “夏淳于,难道我就真的那么讨厌吗?你不喜欢我捉弄人,我都改了,很久没捉弄人了,这样还不行吗?”琉璃委屈道:“那你说,你想我怎么样嘛?你不喜欢的,我都改了还不成吗?”   夏淳于无奈道:“郡主,你没必要为我改变什么,改了是为你自己好。”   “淳于哥……别总是冷着一张脸对我好吗?我很不喜欢你这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冷冰冰的。”   “你陪我说说话,我在宫里一个朋友都没有,孤单的很。”琉璃可怜兮兮地说。      第一百四十五章 气死人的一万两      看她可怜兮兮,期期艾艾的样子,夏淳于又于心不忍,但是他很清楚琉璃的脾气,只要他一松口,琉璃立马就顺杆子往上爬,只得狠下心肠来,说:“郡主,你有太后疼着,宫里谁不宠着你,你怎么会孤单呢?好了,我真得走了,马上要换岗了,今晚是最后一天,要是出点意外,我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琉璃心里恨的牙痒痒,她都这样求他了,他还不理人,按她以前的脾气,非逼他就犯不可,然而,淳于不是别人,淳于跟别人不一样,她不能意气用事。   “好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什么时候带我出宫玩一趟,不然我不放你走。”琉璃抓住夏淳于的袖子不撒手。   夏淳于被吓到,这要是让人看到还了得。   “行行,等我有空了再说。”夏淳于敷衍道。   琉璃灿然一笑:“你答应了,不许反悔。”   “不反悔。”夏淳于急于脱身。   琉璃这才松开手。   夏淳于一身冷汗,以后这种差事他可不敢接了。   翌日,赵启轩果然来天上居请客,一大帮人,可惜苏苏没来,苏苏依然很神秘。   听小景说,苏苏不准备离开了,打算跟赵启轩一起做生意。   叶佳瑶道:“不是说他学问很好吗?金陵第一才子什么的。”   小景道:“这样自由啊,出仕的话顾虑就多了。”   叶佳瑶想想也是,苏苏也算是为爱情做出了牺牲。   “你待会儿也上来坐呗。”小景说。   “不了,你看我,每天累的跟狗一样,忙完我要早点回家休息。”叶佳瑶今天觉得腰特别酸,这是来大姨妈的前兆。   小景听着就心疼,很想说:你别做了,我开酒楼给你当掌柜,或者干脆什么都别做,吃喝玩乐,我供着你。   可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想想,绝对不敢说出口,起码现在不是时候。   他认真的想过了,也许尧尧是喜欢淳于哥,那就等淳于哥成亲,到时候尧尧就会死心了,然后他不离不弃,加油努力,总有一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赢得美人心。   爷等得起。   叶佳瑶做完最后一道菜,把围裙一摘:“兄弟们,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了。”   “尧哥,你放心的走吧!”邓海川说。   叶佳瑶愣了一下,这话听着怎么有种悲催的感觉?   不管了,大姨妈好像真的要来了,因为她的肚子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可别走到半路瘫在地上才好。   这个臭毛病始终是个隐患,每次都疼她死去活来,看来得抽个空去看看大夫,看能不能调理一下。   出了天上居,叶佳瑶意外的发现了淳于的马车,算一算日子,原来七天就这么过去了。   本来她是数着日子等他的,可自从知道柳依依的存在后,她就刻意的忽略了。   她不喜欢花心男,什么三妻四妾很正常,放屁,什么入乡随俗,滚蛋,她就是接受不了,要么别娶她,要娶就得有此生不纳妾,不偷腥的觉悟,不然,老娘要你死的很难看。   叶佳瑶只做没看见马车,目不斜视的走了。   “世子爷……”   “嗯?”   “夫人走掉了。”   “呃……”夏淳于本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掀开帘子,只见瑶瑶正快步离去。   “她没看到马车?”   宋七弱弱道:“应该看见了,小的还跟夫人招手来着。”   这又是怎么回事?   “追上去。”夏淳于吩咐道。   叶佳瑶听到身后马蹄声,走的更快。   夏淳于终于察觉不对劲了,她这是在闹别扭吗?莫名其妙啊!他又没招惹她,倒是她,这几天过得逍遥自在,听说昨晚她又跟小景他们去看热闹了,他还没说她呢!   “停车。”   宋七忙勒住缰绳。   夏淳于跳下马车,追了上去。   “瑶瑶。”夏淳于拽住叶佳瑶的手臂。   “放开。”叶佳瑶甩手,没甩开。   “你这是干什么?我一回来,马上就来看你……”   “我有要你来看我吗?放开。”叶佳瑶冷着脸道。   “你这气生的莫名其妙,我哪里招惹你了?”夏淳于不悦道。   叶佳瑶想到他跟柳依依,还有青柳,也许还有她不知道的女人就一肚子气。想当初,他不也想玩过就算了吗?要不是以为她死了,她早特马成为他风流账上的一笔了,说不定,都还入不了账呢!   “放开你的脏手,我不想看到你。”叶佳瑶看到他那副面瘫装酷的样子就咬牙切齿了,表面上看起来还挺正人君子,实际上就是个闷骚的货,花心的大萝卜。   夏淳于唇线紧抿,面色如冰,黑眸灼灼。   脏手这两个字狠狠刺激到他,不由的加重了手力。沉声道:“你说什么?叶瑾萱,就算要给犯人定罪,也总该拿出证据,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怎么就成脏手了?”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叶佳瑶怒道,他把她弄疼了。   “我不清楚。”夏淳于也被激怒了。他在山上天天想着她,还想来个小别胜新婚,一回来,交代完了各种事,回家换了身衣服就来找她,连娘想拉他说说话都拒绝了。结果呢!莫名其妙挨一顿骂,还骂他脏手,他自认从没做过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   叶佳瑶冷笑:“你不清楚?也是啊,你靖安侯世子风流成性,玩过的女人多的连你自己也数不清了。”   夏淳于恍然,原来是在吃醋,青柳的事他已经跟她交代了过了,她这是在吃哪门子的飞醋?   “哦?难道你清楚?那你说说都有谁?帮我回忆一下。”夏淳于知道问题所在后,倒没那么生气了。   叶佳瑶看他无所谓的表情,那个气啊,一脚就踹了过去。   可惜夏淳于已经摸到她的脾气,早有准备,知道她发起火来就是一只小豹子,牙尖嘴利,连踢带踹。   一闪就躲开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夏淳于忍笑道。   话未落音,手腕上就被狠狠咬了一口。   “啊……”夏淳于惨叫,连忙抽手,只见手腕上一排整齐的牙印,深深的。   “你这个属狗的女人。”   “你自己说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叶佳瑶理直气壮地昂着头。   “好了,你踹也踹过了,咬也咬过了,总该让我知道这是为什么了吧?”   “柳依依。”叶佳瑶恨恨地吐出这个名字。   夏淳于愣了一下,咒骂道:“谁特马的嘴贱乱嚼舌头?”   叶佳瑶一记冷笑:“是乱胡说吗?你一掷千金豪气干云,就买人家一夜,什么千古佳话跟你比都特马逊色了,你敢说你没有?”   夏淳于懊恼,早该想到她去看什么一年一度的花魁竞选会见到柳依依的。   “我承认确有其事。”夏淳于坦然道。   叶佳瑶气的胃疼,肚子疼:“你给我滚远点,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尼玛地,今天曝出一个,明天又曝出一个,指不定后天又曝出谁来,她是个小气的女人,心脏承受能力差,经不起这种折腾。   这种男人,要不起,也不想要。   叶佳瑶转身就跑。夏淳于忙追上去,拉住她:“你要生气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我不想听。”叶佳瑶捂着耳朵。   “不想听也得听。”夏淳于把她两只手抓住。   “我的确是出了一万两,可我跟她什么也没做。”   “骗鬼啊!难道你出一万两就是为了跟她喝茶?混蛋,你什么也不用解释了,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叶佳瑶火大。   “我连喝茶都没去。”夏淳于道。   “哼,你当你是活雷锋吗?这么慈悲善良,一万两扔出去,连个小手都没摸到,你当人家都是傻子啊!还是你那天脑袋被驴踢了?”叶佳瑶讥讽道。   “她是一位故人之女,她家出事后,我一直在找她,可没找到,直到那天花魁竞选我才找到她,我出一万两为她解围,我只是想还故人一份情而已,我跟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夏淳于飞快的解释道。   “故人之女?老相好吧?”叶佳瑶才不信。   “我不管你信不信,她真的是故人之女,我在闽南打水寇那会儿,她爹是当地县官,爱民如子的清官,我对她爹很是敬重,我回京后,听说她爹卷入一桩贪腐案,由于抗捕,被就地正法了,他夫人自刎殉情,唯一的女儿柳纤眉不知去向,本来她愿意的话,我想为她赎身,但她不愿意,她改名来金陵,入风尘就是为了替父报仇,瑶瑶,你若不信,你可以去问赫连煊,这件事他一清二楚。”夏淳于正色道。   叶佳瑶犹豫了,编谎话的话,应该编不了那么顺吧!难道是真的?可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原谅。   “好,就算你是为了故人之女,可是你对人家出手这么大方,当初,我想要五两银子你都不给,你给人家一万两,你去死,你这个混蛋。”叶佳瑶对这一万两耿耿于怀。   夏淳于气笑了:“我不过给她一万两,算是还了一份情,至于你,我这个人都是你的,你还计较什么?”   “那就更不能原谅,你的人是我的,你的东西也是我的,你一万两扔出去,问过我的意见没有?”叶佳瑶是气昏头了。   夏淳于笑看着她,无辜道:“当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上哪儿去问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上居易主      叶佳瑶语塞,好像是这么回事。   “反正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等着瞧。”叶佳瑶气哼哼。   夏淳于忍笑:“我等着。”他慢慢靠近,把她逼到了墙边,双手一撑,将她圈在了臂弯里,眸色一深,忽然沉声道:“那现在,你是不是解释一下落水的事情?”   这下轮到叶佳瑶窘了,她早该想到,自己身边都是他的眼线,有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什么落水的事?我想游泳了不行啊?”叶佳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小景告白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免得横生枝节。   “是么?”他眯起眼,目光变得锐利。   “你和小景去游河,游着游着便游到河里去了?兴致这么高?”   “回来还病一场,小景又是请御医又是送补品的,殷勤的不得了,你真觉得不用跟我解释吗?”   呃……他了解的可真够详细的,她被姜婶一家出卖了。   叶佳瑶虚张声势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你是我什么人啊?”   他脸上只是刹那间的愕然之后,转而恢复了沉冷和平静。   “我是你什么人你不清楚吗?还是说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还是说你很享受两个男人围着你转悠的感觉?”   他这么说的时候,语声温柔,语调从容,可叶佳瑶依然能感受到他隐忍的怒意和失望。   可是,这些问题让她怎么回答?说实话,她对他们的前景很不看好,抛开柳依依不说,琉璃的存在才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万一皇上赐婚,他还能为了她抗旨不成?封建社会,王权至上,帝王一言,可令天下色变,莫说是赐婚,就是赐死,君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   再说,小景是她的小弟弟,好朋友,难道就因为小景对她有那样的心思,她就跟小景绝交?她做不到,她在努力寻找一个平衡点,难道这也有错?   小腹处的疼痛开始明显起来,一抽一抽的。   “你多心了,小景还是个孩子?”叶佳瑶弱弱道。   他一手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眼:“瑶瑶,你看着我的眼睛,看看我眼睛里你心虚的样子,你知道小景不是孩子,很多人十六岁已经定亲了,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么,现在就做个决断,我不想跟个孩子争女人,我不会勉强你,因为我不允许我的女人在我身边还想着别的男人。”   这是他的底线,他可以放任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做厨子也好,开酒楼也罢,唯独感情上,要求绝对的忠诚、专一,这也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   最讨厌这样逼迫人了,她现在是肚子痛,头也痛,快撑不住了。   夏淳于就看到她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的汗珠以可见的速度渗出来,这样的情形他见过。   “瑶瑶……”   叶佳瑶已经痛的说不出话,似乎这次比以往发作的都要厉害。   夏淳于忙打横抱起她,大叫一声:“宋七,驾车。”   叶佳瑶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死死抓住他的衣襟,牙关紧咬,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尼玛,为毛这么痛?不做女人了行不行?   夏淳于感觉到她不可遏制的颤抖,着急不已:“宋七,快点,再快点。”   终于到家,姜婶算是比较有经验的,马上去灌了个汤婆子,让叶佳瑶抱着暖肚子,姜月弄来红糖水,叶佳瑶的脸色总算恢复了一丝血色。   夏淳于把姜婶叫到一边:“姜婶,她这毛病没法治吗?”   姜婶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人说,生了孩子月子里好好调养,会好起来的。”   夏淳于皱眉,家里那么多女人,也没见谁像她这样厉害的,不行,改天得问问御医,就算不能根治,调理一下能让症状缓解一些也好。   叶佳瑶晕晕乎乎地,抱着汤婆子蜷缩着。   夏淳于坐在床边守着她。   “好点了吗?”   叶佳瑶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睡吧,睡醒了就好了。”夏淳于叹了口气,他又不好留在这,要不然,帮她捂着肚子,她就能好受些,记得在山上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坐了好一会儿,见她似乎睡着了,夏淳于小心翼翼地帮她掖好毯子,余光瞄到她枕头底下露出一条缨络,怕各应到她,夏淳于把缨络抽出来,想要换个地方放。   结果抽出来一看是块玉佩,咦?这玉佩好生眼熟,夏淳于翻了个面,龙牌……他终于想起来了,这玉佩是赫连家祖传之物,赫连煊和赫连景都有一块,赫连煊的是龙头向上,小景的是向下。   这是小景的玉佩。   夏淳于握着龙牌,目色渐渐凝冷,心也跟着一点一点下沉。   小景把祖传之物送给她,而她居然收下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可笑他一直自作多情,原来她喜欢的人是小景。   叶佳瑶这一晚都睡的不踏实,身上难受的紧,早上醒来全身都痛,被人打了一顿似得。   每次亲戚造访,她都要病上两天。   天上居是去不了了,也不敢说自己病了,不然一帮兄弟一准来看她,只好让姜离去送冰激凌的时候帮她请个假,就说出门一趟,去拜访外地一个大厨师。   躲在家里休息了两天,期间小景来过一趟,被姜离打发了,没说她在家。   夏淳于一点音讯也没有,明知道她病了,都不来看她,叶佳瑶不免有些失落,小气的男人。   等她再次回到天上居,天上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叶佳瑶一到,就被告知,酒楼被人买走了,黎掌柜昨日已经离开了,新来的是一个姓赵的管事,还不知道东家是谁。   叶佳瑶大惊,天上居是老黎的心血,老黎怎么说卖就卖了?而且现在天上居生意这么好,说日进斗金都好不夸张,老黎是脑子秀逗了吗?也许,老黎是迫不得已,说不定是哪个有权有势的逼迫老黎。   难道是琉璃?想到这种可能性,叶佳瑶冷汗涔涔啊!那她还有好日子过?   不行,她得去来福客栈问问黎二娘。   叶佳瑶正要走,钱管事从楼上下来,见到叶佳瑶,忙道:“李尧啊,你可算来了,新来的管事正要找你呢!快跟我上去。”   钟祥看李尧脸色不太对,还以为她胆怯,便道:“新来的管事看起来还蛮和气的,去吧,没事儿。”   老娘才不是怕,就是觉得这事儿挺诡异的。叶佳瑶跟着钱管事上楼。   新来的赵管事,精廋的中年人,一双眼睛炯烁有神,一看就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你就是这里的主厨李尧?”赵管事笑眯眯地问。   “是,我就是李尧。”叶佳瑶拱手一礼。   赵管事慢吞吞道:“听说你请了两天假?”   “是,为了厨艺大赛的事,我去了趟外地,请教一位老厨师。”   “虽说厨艺大赛事关酒楼的声誉,但如今酒楼也忙,你又是酒楼的大厨,请假这种事,还是不能太随便了,以后请假必须征得我的同意才好。”赵管事道。   叶佳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这赵管事绝对不是钟祥说的那样和气好商量。   “是,以后一定请示管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嗯,这就对了,要知道大多数客人都是冲着你李大厨来的,你若是不在,客人那边没法交代,这两天三楼包间百分之二十的加成都没有收,咱们不能欺骗客户,所以,这两成的收益就从李大厨的工钱里扣除。”   叶佳瑶心里暗骂,奸商,吸血鬼。   “赵管事,原来黎掌柜说过,这两成的加成就归我的。”   赵管事呵呵一笑:“可是签了约的?我没瞧见合约上有这一条,若是口头说的,那就做不得数了,这本来也不符合规定。”   叶佳瑶噎住,老黎的确只是口头上的承诺,并未写进合约中,看来,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认这个亏了。   “还有两条也很不合理。”赵管事又道。   叶佳瑶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口袋里的银子长了翅膀,排成排的飞走了。   “第一,月饼的分成,虽说这月饼是你研制出来的,本来大厨的责任和义务就是不断开发新菜式,吸引更多的客户,提成什么的,有是有,但从来没见过三七开的,最多就一成,咱们还是按规矩来。”   “第二,接私活,按规矩,最少要上交四成的盈利,这个也得改,合约我已经拟好了,你看看,没意见的话,就在上头签字摁手印,这样有凭有据,谁也不吃亏。”赵管事递来一份合约。   叶佳瑶气得胃疼,尼玛,之前说过的话,什么都不做数了,这还让人怎么活啊?   一看合约,叶佳瑶差点喷血,连三楼包间的两成都给取消了。她的银子啊,开酒楼的大计啊……这三项收入一减,她的荷包都瘪掉了。   “赵管事,这合约我不签,这没道理。”叶佳瑶抗议。   赵管事似乎早料到她会提出抗议,又拿出另一份合约,笑呵呵道:“李大厨,咱们可是照章办事,你看看这上头,酒楼所有人员,必须完全服从酒楼的安排,如若不然,就按违约处罚,如果你不签,那我就当你为酒楼做贡献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新店规      叶佳瑶完全处于喷血状态,尼玛,老娘信得过老黎,这才没白纸黑字写下来,结果风云突变,换天了,老娘怎么这么倒霉啊!到手的银子没了不说,还被那一条条责任和义务的条令箍的死死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怎样?李大厨?”赵管事笑眯眯地看着她。   叶佳瑶郁闷道:“我要请辞。”   老黎走了,留在这里已经不能愉快的玩耍了,没心情工作了,还不如走的好,依她现在的名气,上哪找不到饭吃?   赵管事笑容不改:“可以。”   叶佳瑶傻眼,居然这么痛快地放她走?   “咱们按规矩来,大厨提前解约,必须赔偿酒楼的损失,如今酒楼的盈利每天在六千两左右,若只是普通厨子,就按六两一日赔偿,至于李大厨么,起码得按六百两补偿,李大厨签的合约期是三年,如今才两个多月,李大厨自己去算吧!若是一次能拿出这些钱来,我立马放人。”赵管事施施然道。   叶佳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是什么破规矩?一天六百两,三年就算一千日,也要赔六十万两,除非她把大通汇给打劫了。   “不过呢,我想,李大厨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要是拿得出来,也不用在这里当厨子了,这也是为什么大厨一旦签约后都不敢轻易请辞,即便是牛大厨也是熬到期限才走的。”赵管事一副笃定吃定了人的奸笑。   叶佳瑶强忍着怒意道:“赵管事,你这么做,就不怕我合约到期走人吗?”   赵管事哈哈大笑:“李大厨,你能在天上居呆三年,老夫也就赚够本了,三年后,酒楼开不开还说不定呢!”   是啊,日进斗金,三年坐下来,这辈子下辈子,躺着当米虫都花不完了。   “那你就不怕我消极怠工?”叶佳瑶恨恨磨牙。   “嗯,这就是接下来我要宣布的新条例,以本月的收益为基数,若是完不成扣工钱,一级一级扣,你身为大厨,总管厨房,自然要扣的多一些,若是超额完成,同样有奖励。”   叶佳瑶败了,完败,就在前几天,她还觉得自己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突然一棒子被打回原形,原来她始终是个小厨子,被人欺压的被剥削阶级。   赔款拿不出,不签的话,连这点福利都要被剥削了,叶佳瑶咬咬牙,行,算你们狠,老娘这次就当买个教训,下次出新品,先签约再推出,看你丫的谁狠。   叶佳瑶悻悻地拿起笔,在合约上签了字,用力摁下手印,把这张纸当成这个新来赵管事,恨不得把他的小人头摁到土里给埋了。   赵管事拿到合约,笑道:“待会儿还会有新店规,会张贴到厨房门口,李大厨组织大家好好学习一下。”   学你个小人头,叶佳瑶冷着脸走人。   “特娘的,气死人了。”叶佳瑶一进厨房就发飙了。   “怎么了尧哥?”大家都关心的围上来,换新东家这事,大家都觉得很意外,老黎一句交代都没有,说走就走了。然后今儿个新的管事过来,也没跟大家说什么,当然,新管事有事也不会跟他们说,他们是小喽啰,级别不够。   “以后咱们都没好日子过了。”叶佳瑶真想哪把菜刀把那个赵管事给剁了。   大家紧张道:“怎么了?要减工钱?”   叶佳瑶把赵管事提出的类似于绩效考核的事说了说,邓海川头一个囔囔起来:“凭什么以这个月的收益作为基数?这个月要不是卖月饼哪有那么多收益?”   “就是,月饼又不能一年到头的卖。”连王明德那样的好脾气也不淡定了。   “娘的,尧哥,咱们都请辞算了,大家伙跟着你干。”崔东朋把刚系上的围裙一扯扔地上,义愤填膺地说。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行啊,人家赵管事说了,像你这样的二等帮厨,请辞的话,一天赔六十两,你去算吧,你离合约到期还有多少天,你能拿得出这笔钱再说。”   刚才崔东朋的话可谓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正准备摩拳擦掌去请辞,又被叶佳瑶一盆冷水给浇了个透心凉,一个个的都焉菜了。   “那还有谁走得了?提前请辞要赔偿我是知道的,但没见过陪这么狠的。”钟祥郁郁道。   “这新东家到底是谁啊?简直不是人。”邓海川道。   叶佳瑶冷冷一哼:“迟早会知道的。”   她想来想去,就只有琉璃那个死女人会干这种事,就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你们先干活,我去找黎二娘问问。”   这事太各应人了,不查明真相,她寝食难安。   “嗯,问清楚,大家心里也好有个底。”钟祥赞同道。   刚要出门,小陆来张贴店规了。   叶佳瑶驻足细看。   “第一条,每日辰时二刻,按时开工,每晚必须等所有客人里开方可收工,迟到早退每次扣五十个铜钱。”   “第二条,所有伙计开工期间不得随意外出,外出需请示赵管事,获得允许方可外出,如有违例,每次扣五十个铜钱。”   “第三条,每月可以请半日假,在经得赵管事的同意后方可离开,不影响工钱。”   “第四条,开工期间不得有懈怠行为,发现一次扣五十个铜钱。”   “第五条,年终设置奖励,全年无迟到早退,无故离店,未受过处罚者,按等级,普通伙计每人奖励十两,三等伙计,每人奖励二十两,二等伙计每人三十两……”   “这规矩严是严格了点,反正咱们吃住都在店里,倒也没什么。”有人说。   “嗯,这个奖励好像还挺丰厚的。”   “是啊,如果每个月都能完成收益份额,年终还有红包,不知道这红包有多大。”   “那个都能奖几十两,这个应该更多吧!这倒是别家酒楼都没有的举措。”   大家议论纷纷,好像很快就接受了这新店规。   年终的奖励和分红,她是压根瞧不上,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也是一笔不菲的数目了。   叶佳瑶深深觉得,这店规就是为她设立的,整个酒楼就数她最自由,黎掌柜从不在这方面苛求与她,现在好了,出门放个屁都要报告,得儿,来福客栈只能等收工后再去了。   她不是扣不起五十个铜钱,而是因此而引发的后果绝对不是五十个铜钱那么简单。   她就先忍着,等搞清楚状况再做计较。   生生熬到亥时正,今日有几个客人喝酒喝痛快了,就是不肯走,一大帮厨子也只得坐在厨房干等着。   直到小景来了,知道客人不走尧尧也不能走,他就冲上去赶人,好在那帮家伙认得小景,乖乖走了。   “你们店里什么时候搞的破规定,要是遇上些酒鬼,喝到半夜三更,你们也得陪着?”小景愤懑不平。   叶佳瑶撇撇嘴:“有什么办法,新来的掌柜定的店规。”   小景愕然:“新来的掌柜?你是说天上居换东家了?”   “是啊!不知道是谁。”   “有这种事?怎么之前都没听说,要知道黎掌柜肯卖掉酒楼,我早就去买了。”小景懊悔不已,自己常来天上居,怎么就不知道打听打听,现在叫别人买了去,尧尧以后都不自由了。   叶佳瑶有苦说不出,当初小景和淳风提议买酒楼,她还拦着,早知道就不拦了,说不定自己还能分个一成干股,保证小景和淳风不会亏本,赚个钵满盆满。   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尧尧,你要是做的不开心,索性就不做了,我出钱开间酒楼,咱们五五对开,一起赚钱不是挺好?”小景觉得这是个劝说尧尧跟他合作的好机会,这样一来,他就有更多机会接近尧尧。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怏怏道:“人家说了,我要是请辞,拿六十万两出来赎身。”   小景目瞪口呆,半响才骂道:“谁特马的这么心黑,简直比花楼的老鸨还黑啊!六十万两,他怎么不直接去抢啊?”   说到花楼,叶佳瑶突然觉得,自己比那个柳依依还悲催。   “要是让小爷知道是哪个龟孙子干的好事,小爷非整死他不可。”小景狠狠道。   叶佳瑶说:“我正准备去来福客栈,问问杜掌柜和黎二娘,说不定他们知道。别人都不怕,我就怕是琉璃搞得鬼。”   听到是琉璃,小景心里有点犯怵,那个女魔头,不好招惹啊!但是尧尧落在琉璃手里不得更惨?不行,得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两人一道来到来福客栈,客栈正准备打烊。   小杨见两人来了,忙叫杜掌柜。   “什么?我哥把酒楼给卖了?”黎二娘很惊讶。   “没搞错吧?天上居可是我那大舅子的命根子啊!”杜掌柜也很意外。   得儿,看情形,连他们都不知道。   “我们也很意外,生怕黎掌柜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所以过来问问。”叶佳瑶道。   黎二娘说:“现在天已经晚了,明日一早我就去我哥家里看看,按说,卖酒楼这等大事,他会来跟我们商议的,却是一点消息都没透露。”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对狗男女      来福客栈跑一趟,又是无功而返。小景看尧尧情绪低落,安慰道:“尧尧,别担心了,凡事有我呢!”   叶佳瑶苦笑了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换就换吧!”   换谁都想赚钱啊,大不了被压榨的狠一点,主要是老黎人太好了,她被宠坏了,突然之间来个严厉的,有点不习惯。至于银子,慢慢赚吧!本来按计划就是三年后。   “对了,小景,这个还你,我真的不能收。”叶佳瑶摸出那块玉佩还给小景。   小景一下跳开去:“尧尧,送出去的东西怎好拿回来,我已经认真的想过了,那天的话我收回,我觉得咱们还是好兄弟,是吧?嗯,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看着小景落荒而逃,叶佳瑶又是无奈苦笑,看来这玉佩还真还不回去了。   黎二娘那边还没消息,叶佳瑶只得老老实实工作。   中午休息的时候小杨来了,说黎二娘去问过黎掌柜了,黎掌柜说他签了保密协议,除非新东家自己愿意现身,不然他不能说。   傍晚,小景又来了,说他去官府找酒楼的变更文书,结果是加密的,连他都看不到,估计这人身份不简单,他会再去想想办法。   叶佳瑶郁闷的心绞痛,到底是哪个神秘的家伙,买个酒楼还这么鬼鬼祟祟。   “尧尧,明天中秋,咱们一起去赏月啊!或者去看花灯。”小景说。   叶佳瑶想着淳于好几天都没来了,也许他这几天很忙,也许中秋会来看她,便道:“不了,我已经答应了姜叔姜婶,中秋和他们一起过。”   小景略感失望,旋即又道:“那我也去。”   叶佳瑶无语:“你祖母年纪都大了,过一年少一年的,你该多陪陪她老人家。”   小景想想有道理,可是中秋节哎,他想和尧尧一起过啊!怏怏道:“那好吧!下次一起过。”   叶佳瑶笑道:“好,下次一起过。”   小景这才笑嘻嘻地走了。   中秋佳节,合家团圆的日子,没人会上酒楼吃饭,所以,中午接了几个零星顾客后,就开始放假了,但钱管事有交代,下午叶佳瑶可以自由活动,但晚上得做顿宵夜送去醉春楼,要亲自做,亲自送,交给柳依依柳姑娘。   还特别叮嘱要结账。   叶佳瑶又在心里把柳依依叉叉了一万遍。   难得一个假期,这死女人还要来折腾她。   承蒙姜家人的照顾,叶佳瑶准备趁下午这点时间去给大家买点礼物。   买什么好呢?姜叔喜欢喝酒,那就买壶好酒,姜婶不知道喜欢什么,就买块好料子吧,姜月小姑娘,正是如花般的年纪,给她买点首饰或者胭脂水粉什么的,姜离是个帅帅的小伙子,买啥呢?算了,到街上逛一圈再说。   叶佳瑶先去酒坊买了壶上好的竹叶青,这是姜叔的最爱,又到首饰铺,给姜月买了支玉簪子和一对珍珠耳环,再到绸缎庄,扯布料,想了想,索性每人一块,正在挑选布料,只听得身后有人说:“这衣裳我赶着穿,你们尽快做好,别耽误了我的事。”   “是是,一定一定。”   叶佳瑶扭头一看,那趾高气昂的家伙不正是瑾蓉吗?她身边除了夏荷还跟着一少女。   那少女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眉心还有一颗痣,有点眼熟,叶佳瑶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二妹,我们走了。”叶瑾蓉道。   二妹?难道是宁氏带来的假二小姐?叶佳瑶苦思冥想,到底在哪见过呢?   啊……对了,是宁氏的外甥女,叫方婉婷,就是她,眉心一点痣,多年前,曾来过叶家,那时候宁氏还夸过她这颗痣,说什么美人痣。   好啊,把自己的外甥女弄来冒充二小姐。看我怎么戳穿你。   叶佳瑶兴奋,这事儿变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那方小姐可是许了人家的,欧耶,好玩儿。   这个发现,让叶佳瑶暂时忘却了因酒楼换了新东家带来的不快。   回到小院,叶佳瑶把礼物分发给大家,姜婶笑眯了眼,直说破费了。   叶佳瑶道:“一点小小心意而已,我住在这里,可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哪里是麻烦,我们可都沾了夫人您的光。”姜婶笑道。   “是啊,你还给阿离月儿发工钱,我们都不好意思。”姜叔也道。   “发工钱是应该的,他们两个帮了我大忙了。”   “瑶瑶姐,您说的保险箱,我哥做好了。”姜月道,姜离在一旁不好意思地挠头。   “是吗?”叶佳瑶兴趣浓厚:“快带我去看看。”   古代版的保险箱按照叶佳瑶的要求,被安置在了墙壁里,大衣柜里做了个暗门,打开暗门就看到一只铁皮包的一尺半左右长,一尺高的箱子,上面还有一排可以按下去的木键。   姜离演示了一下,按下几个木键,然后用钥匙插入锁孔,咔的,箱子就打开了。   “若是木键按错了就打不开。”姜离道。   叶佳瑶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密码箱哎,姜离说做就做出来了。   “阿离,你太厉害了,太能干了。”叶佳瑶由衷夸赞。   有了这个密码箱,再也不用担心宝贝被偷走了。   姜离害羞道:“也没那么厉害,若是碰到行家,花点时间就能解开,不过,没钥匙的话,还是打不开的。”   叶佳瑶笑道:“哪有那么多行家,就这防盗等级,够了。”   她已经很满意很满意了。   把宝贝放入密码箱中,叶佳瑶想起来,对姜离说:“你去一趟靖安侯府,告诉世子爷,那个二小姐是宁氏的外甥女,叫方婉婷。”   姜离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等等……”叶佳瑶又叫住他,支吾着说:“如果……如果他有空的话,请他今晚来一趟,我有几句话想跟他说。”   她都这么主动了,蠢驴应该会来的吧!   因为叶佳瑶晚上还有任务,姜婶就说晚点再做饭,等她回来一起过中秋。   叶佳瑶回到天上居,按着赵管事给的做菜,偌大的厨房,今晚只有她一个人在忙碌,想想都有些心酸。   做好了菜,用大食盒装了,赶车的关叔今天也放假,没人赶车,叶佳瑶只好提着食盒去醉春楼。   醉春楼离天上居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叶佳瑶提着笨重的食盒,走到那里已是满身汗。   龟公带她绕到后院,后院是一幢独栋的小楼,上写着倚月小筑。   里面传出悠扬的琴声,还有婉转如天籁的歌声。   看来柳依依今晚有贵客,还开嗓了。   进了倚月小筑,里面的摆设并不是叶佳瑶想象的那样富丽堂皇,而是古朴典雅,低调的奢华,全套的黄花梨木家具,一幅珍珠帘幕,金猊香鼎里幽香袅袅。   叶佳瑶心想,这个柳依依的品味还是不错的。   “就摆这里吧!”丫鬟掀开竹帘,指着一张黄花梨嵌大理寺面的桌子。   叶佳瑶本想把食盒一交拿了钱就走人,亲自给柳依依摆菜,会让她觉得矮人一等。   可丫鬟吩咐一声就走了,她只好打开食盒摆菜。   “姑娘,天上居的酒菜送来了。”   琴声依旧,便是等着的意思。   叶佳瑶摆好酒菜碗筷,好奇地望向里间,隔着重重纱幔,依稀可见一男子身长玉立,立与窗前。   不晓得是哪家的贵公子,中秋佳节也不回家过团圆,在这里陪佳人,端得是个风流情种。   柳依依不出来,叶佳瑶就结不到账,只得站在一旁等着。   等了一小会儿,歌声终于停了。   “世子爷,奴家献丑了。”柳依依娇滴滴地说。   “姑娘的歌声令人陶醉。”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叶佳瑶像被一道天雷击中,怔然地望着那道纱幔,纱幔中的男人回身,缓步走来。   是他吗?是他吗?   不可能,淳于怎么会在这里?   纱幔掀开的那一刻,叶佳瑶听见了心碎的声音,如琉璃落地那般清晰,哗啦啦,碎了满地。   果然是他,他那样温柔浅笑的看着柳依依,体贴地为她移开椅子……   她曾经以为那样的眼神只属于她,就在来之前,她还想着今晚要跟他怎么说,所以,那么重的食盒,她咬着牙提了来,只为能早点回去等他。   这一刻,他的笑容是那么刺眼,刺得她心里淌血。   他那么振振有词,说他跟柳依依没关系,她就真的信了,叶佳瑶啊叶佳瑶,你简直就是天字一号大傻瓜。   伺候柳依依落座后,夏淳于抬起头来,好像才发现叶佳瑶的存在,淡淡一笑:“李尧,还不快过来斟酒?”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么,她会毫不犹豫在他身上刺一百个洞,他怎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淡笑,指使她斟酒?   他说的所有的话都还历历在耳,温柔的,深情的,怜惜的……她以为他是真的喜欢她,结果,一转身,他就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了。   “李大厨,咱们又见面了。”柳依依梨涡浅笑,只是那眼底隐藏着的讥诮与得意那么刺眼。   一对狗男女,叶佳瑶实在找不出更贴切的形容词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只许软弱一次      “不好意思,我是来送菜的,菜已经送到,请姑娘结账,我好回去过中秋。”叶佳瑶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在天上居,不也陪客人喝酒的吗?”夏淳于淡笑着说道,提起酒壶斟满一杯酒。   “喝了这杯就结账。”夏淳于把酒推了过去。   “一杯怎么够?李大厨是名满金陵的大厨,怎么也得喝三杯,颖儿,再拿两个杯子,燕儿,去取一锭金锭来。”柳依依婉声道。   两个丫鬟应声,一个拿了酒杯,一个拿了锭金子。   “李大厨,喝了这三杯酒,这锭金子就是你的了。”柳依依一副慷慨的嘴脸。   叶佳瑶那个气啊,气的想掀桌,这对狗男女一唱一和的羞辱她,是觉得她比妓、女还不如吗?   夏淳于眉梢微挑,等待看好戏的架势。   叶佳瑶走过去,拿起金锭子掂了掂,冷冷一笑:“金锭子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开眼了,到底是金陵第一花魁,送钱的男人就是多,不过,这种钱,我是不稀罕的,嫌脏。”   柳依依闻言色变,隐藏在袖子里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她勉强一笑:“是吗?那可怎么办呢?我这里的银子可都是男人送的,要不,这顿酒菜,李大厨请了?”   叶佳瑶笑容不改:“请这个字,可不能乱用的,我只请朋友,二位与我非亲非故,亦不是朋友,怎能说请?”   叶佳瑶端起了酒杯,看着夏淳于:“这一顿,我就当……喂狗了。”   说着,叶佳瑶把酒泼向夏淳于的脸,然后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臭男人,比狗都不如的臭男人,吃吧喝吧,老娘权当行善积德了。   身后传来柳依依的惊呼:“世子爷……快,颖儿,拿帕子来,这人也太没规矩,太不识好歹了。”   是啊,她就是没规没距,别人踩着你的脸了,她做不到去舔鞋,她只会反抗,掀你特马的四仰八叉。   对,她就是不识好歹,虚情假意的男人她不要。   叶佳瑶一直走,走的很快,逃一样,身后是华灯映照的浮华世界,身前是黯然的黑夜,她就走在黑暗中,看不到一点光亮,一点希望。   他怎么可以这样?就因为她和小景去游湖,就因为她没有答应和小景绝交,他就用这样的法子来羞辱她吗?   为什么总是这样?当她想要把心交出去的时候,就会遭到迎头痛击,在山上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她不想哭,可眼泪就是止不住。   天上银月如盘,人间万家灯火,家家都在团聚,而她孑然一身,孤孤零零在这个异世。   叶佳瑶,不要想了,不要这么悲观,不就是遇上了个人渣吗?甩甩头,拍拍身上的尘土,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你会过的很好,这世上谁离了谁都不会死。   可是心里好难受,真的好难受,心就像被带刺的鞭子抽了,一鞭一鞭的,鲜血淋漓的痛。   她跑到河边,失声痛哭。   她告诉自己,只哭这一次,只许软弱这么一次。   夏淳于已经擦干了脸,坐在那儿喝酒,柳依依为了缓解刚才因为瑶瑶的无礼带来的不快,轻舒广袖,蹁跹起舞。   舞姿很美,乐声很动听,酒菜很香,可他无心欣赏,索然无味,瑶瑶离去时,那一转身的刹那,他分明看见了她眼中隐忍的泪水。   那一刻,他的心好像被利刃刺了一下,尖锐的痛,他想追出去,想告诉她,他这么做,不过是让她也体会一下,被自己所爱之人背叛的感受。   可他挪不开脚步,放不下这张脸。   他也有他的骄傲。   是,他承认自己做的不够潇洒,不够光明磊落,既然决定了放手,就该潇潇洒洒,痛痛快快,可他做不到,自从遇到她,什么淡定从容,洒脱不羁都离他远去了。   他曾经嘲笑那些为情所困,毫无骨气之人,可如今,他自己也变成了这种人。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狠下心来放弃她,成全她和小景。   夏淳于仰头闷了一杯酒,任那火辣辣的液体在体内蔓延灼烧,怎奈借酒解愁,愁更愁。   叶佳瑶哭够了,抬眼望着对岸花灯如昼,才想起来,今晚还有灯会,小景本来约她一起看灯会的。   叶佳瑶擦掉眼泪,去灯会上,一口气猜了几十个灯谜,抱了一堆奖品,心里这才舒服点。   “哎……李尧。”   叶佳瑶听到有人叫她,扭头看去,原来是赵启轩,还有神秘兮兮的苏三公子,两人终于一起公开露面了,可喜可贺。   “嗨,是你们啊!”叶佳瑶强颜欢笑。   “我刚听说有人一口气猜了二十八道灯谜,还以为是哪个来金陵赶考的大才子呢,原来是你啊!”赵启轩看到叶佳瑶怀里抱着的奖品,笑道,他自己手里也拽了十来张灯谜。   叶佳瑶不好意思地笑笑:“呵呵,我只是路过,顺便猜几个灯谜。”   赵启轩看了看四周,奇道:“你怎么一个人?小景呢?他不是说要约你一起看灯会的吗?”   “他在家里吧,我晚上还要干活呢!”   “要不,跟我们一起去白塔寺赏月?那里是赏月的好地方。”赵启轩热情相邀。   叶佳瑶看苏三公子,一派从容优雅,并没有不高兴,要阻止的意思,但她不能去当电灯泡啊!   “不了,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吃月饼呢!你们去玩吧!我也该回去了。”叶佳瑶笑着告辞。   往回走,路过码头,看到有人在放花灯,把自己的心愿写在花灯上,随水漂流,请求河神和月神完成她们的心愿。   叶佳瑶目光搜索,看见不远处有个小姑娘在卖花灯。便走过去。   “我能用这些礼物换一盏花灯吗?”   小姑娘看看她怀里的东西,是有些可观,问道:“那里面都是什么?”   叶佳瑶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些梳子啊,毛笔什么的。”   小姑娘爽快道:“那可以,我正好想给弟弟买支笔,公子,你自己挑吧!”   叶佳瑶把礼物都给了她,挑了一盏荷花灯,在上面写下”我要赚很多钱”,然后跑到码头,把花灯放入水中。   从今以后,她的目标就是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离开金陵,周游世界。   回到小院,姜婶一家还在等她吃饭,不由的心头一热,虽然这个家都是淳于安排的,但是这一家人对她真的很好,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特别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临睡前,叶佳瑶问姜婶要了本黄历,最近倒霉事情不断,她怀疑自己走霉运了,果然八月属兔的犯太岁。   好吧,八月还有十几天,熬一熬,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希望早点出霉,早点走出这个噩梦。   放下黄历,叶佳瑶抱着小吉和小瑞躺下。   人心太复杂,还不如狗忠诚,认了主人就是一辈子,不离不弃。   小吉,小瑞,还有大宝二宝,我还有你们,你们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似乎感受到主人的伤心,两只小奶狗,用鼻子蹭着主人,发出呜呜地讨好声。   明月高悬,浮华退去,喧嚣远去,只余寂静的夜。   夏淳于站在小院门前,几次抬手都无力放下,踌躇良久,终究是默默离去。   翌日,叶佳瑶刚到酒楼,就被赵管事一通训。   “李尧,你怎么回事?让你送个菜,你也能把事情搞砸了,这个月工钱扣五两银子,还有,昨日没结回来的账都记你头上,一共一百二十两。”   叶佳瑶什么也没说,转身进厨房,系上围裙,拿了个萝卜开始雕花,全神贯注,仿佛刚才赵管事说的不是她。   一帮兄弟们担心地看着她。   邓海川小声道:“赵管事这是怎么了?哪家酒楼不把大厨当菩萨供着,更何况尧哥这种级别的,简直就是财神爷了。”   “就是,不就是没结账嘛,回头再派个人去结就是了,干嘛要扣尧哥的钱。”崔东朋抱不平。   钟祥蹙眉道:“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大家都打起精神,干活吧!”   邓海川越想越不对,找了个由头去跟管事的告了个假,跑去找景小王爷。   “什么?他们敢这么对李尧?”小景顿时怒了。   “是啊,我们都觉得不对头,昨天每个人都放假,就留了尧哥一个人做事,完了还让尧哥去醉春楼送酒菜,今天又说尧哥把事情搞砸了,要扣工钱,还要赔酒菜钱,整整一百二十两,尧哥一个月才五十两工钱呐!哪家酒楼会这么对大厨的,满金陵城也找不出第二家呀!”邓海川道。   小景肺都要气炸了,原来昨晚尧尧不肯跟他一起过中秋,是被留下来做事了,什么搞砸了事情,定是别人欺负尧尧了,到底是醉春楼哪个不要脸的,居然敢欺负尧尧?不行不行,他必须立刻马上揪出这个幕后黑手,不然尧尧还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   “你先回去,劝着点李尧,让她别难过,我会想办法的。”小景吩咐道。   得到景小王爷的承诺,邓海川放心多了,想来小王爷出马,没有摆不平的事。      第一百五十章 果然是你      邓海川走后,赫连景在那苦思冥想,找谁帮忙好呢?尧尧的事对他来说是大事,但对别人来说就是小事了,找大哥,大哥肯定鸟都不鸟他。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人,夏淳风。淳风如今在詹士府做事,借太子的名头去查文书,肯定能行。   说做就做,赫连景立即告假去詹士府找夏淳风。   夏淳风听说后,二话不说,陪着小景到府衙。   听说是太子要查文书,府衙的人立马去取了来。   看到文书上的签名,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傻眼了。   “怎么会是我哥?”夏淳风莫名道。   赫连景也是摸不着头脑,淳于哥对尧尧不是挺好的么?还有那种意思呢!为什么这么对尧尧?   “我想,这里头肯定有误会,我哥买了酒楼也只会交给底下人打理,是不是那人搞得鬼?”夏淳风猜测道。   赫连景迟钝地点点头,似乎这个解释还说得过去。   “那怎么办?”小景问。   夏淳风道:“直接去我哥吧!这是他的事,最好让他自己去解决。”   两人跑去宫里,结果说淳于出宫了,又去家中,说是出去了。   “你哥到底上哪儿了?”小景找不到人有点急躁。   “我哪知道,要不?先去天上居找李尧,跟他说一声。”夏淳风道。   天上居厨房里,叶佳瑶麻木的炒菜,失去了做菜的心情,一切都变成了机械运动。   “尧哥,二楼加了一桌,这是。”小陆送进来。   钟祥道:“给我吧!二楼是我的活。”   小陆为难道:“可是,赵管事吩咐,这位客人要尧哥亲自做的。”   叶佳瑶道:“拿来吧!”   多做一桌少做一桌无所谓,反正客人不走不能下班。   “可是,中午三楼满座,晚上又满座……”钟祥看李尧今天沉默寡言,显然心里不痛快,就想帮她分担点。   叶佳瑶勉强一笑:“没事儿,不就是几道菜吗?”   钟祥把递给她:“都是麻烦的菜式。”   叶佳瑶看了一眼,吩咐下去:“海川,切一些豆腐丝,王明德,东朋,剁二两肉泥二两虾泥。看看烤鸭还有没有……”   文思豆腐呈上不一会儿,阿星又原样端了回来。   “尧哥,客人说这豆腐丝切的太粗,要求重做。”   “妈的,什么客人这么挑剔?还敢嫌老子切的太粗?”邓海川怪叫起来,他的刀工在一众厨子里算是好的,第一次有人嫌他切的粗。   大家凑过来看,也不平地说:“这客人肯定是来找茬的。”   叶佳瑶平静道:“倒了吧,重做,我来切。”   其实邓海川的豆腐丝是过关的,只是跟她比起来还要差那么一点,没办法,顾客是上帝,他们是伺候上帝的人。   “还有,这张的菜你们都别弄了,我自己来。”省得待会儿又端回来重做。   第二次送上去,总算没有再端回来。   可是,没多久,阿星又把双味鸭卷给端回来了:“尧哥,客人说鸭皮太老了。”   王明德道:“只有这么一只烤鸭了,都用完了,这只是稍微老了点。”   “谁特马的嘴这么刁。”邓海川气得直囔囔。   叶佳瑶道:“阿星,你跟客人说一声,就说烤鸭今儿个卖完了,让他换一道菜。”   阿星去协商,一会儿回来说:“客人点了佛跳墙,尧哥,可咱们店里还没做过这道菜呢!”   这下叶佳瑶也火了,这不折腾人吗?一道佛跳墙,几十道工序,是那么容易做的吗?   叶佳瑶把菜刀一搁:“阿星,客人在哪间包房?我去找他说。”   阿星道:“在赵管事的房里,我都没能进去,赵管事亲自伺候的。”   大家倒抽一口冷气,赵管事亲自伺候?莫不是新东家来了?   叶佳瑶心底冷笑,那正好,就去见见这位神秘的东家。   叶佳瑶直上二楼,来到赵管事的房间,敲门。   须臾,赵管事来开门,见是叶佳瑶,皱眉道:“你不在厨房做菜上这来做什么?”   叶佳瑶看他拦着门的架势,越发肯定了里面就是新东家。一把推开他:“阿星说不清楚,我自己来说。”   呃……里面坐着的,竟然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夏淳于。   宋七站在一旁服侍,见她进来,讪讪地笑,张了张嘴,叫了声尧哥。   夏淳于云淡风轻,自斟自酌。丝毫没有被叶佳瑶的突然闯入而坏了兴致。   叶佳瑶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冷声问道:“你就是新东家?”   如果是,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要让她送菜去醉春楼,为什么扣她的钱,为什么挑剔她做的菜。   有种人,情人做不成就做仇人,很不幸,她遇到了这样的人。   夏淳于不承认也不否认,淡淡地说:“今天我来抽查。”   叶佳瑶气笑了:“好,很好,你想怎么对付我,直说吧!不必搞那么多事,一次来个痛快的。”   夏淳于微然一哂,不紧不慢道:“今天发现的问题就这么多,李大厨还是先想办法解决吧!”   “二哥……”   “淳于哥……”   夏淳风和赫连景到酒楼就发现了淳于的马车,找了过来。   “李尧,你也在?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夏淳风问道。   叶佳瑶冷冷注视着夏淳于,自从换新东家,她想了无数种可能性,就是没想到会是他,买下酒楼就为了欺负她。真是好大的手笔,比那个一万两银子还要让人震撼。   “淳于哥,我得跟你说个事,你请来的管事老是争对尧尧是怎么回事啊?昨天大过节的还让尧尧去醉春楼送酒菜,这是大厨该干的活吗?”赫连景赶紧告状。   “小景,别说了。”叶佳瑶喝道。   根本就不关赵管事的事,赵管事是听命行事,背后的主导是淳于。小景还跟他告状,不是与虎谋皮吗?在他看来,一定很可笑吧!   夏淳于亦是冷笑连连,她果然找小景诉苦了,一个靠不上,还有一个,她的靠山可真多啊!   “大厨也是伙计,送菜有何不可?别人都送得,她为什么就送不得?也就她大厨的身份才配的上给柳依依送菜,不是吗?”夏淳于施施然道。   “二哥,你怎么这么说。”夏淳风都听不下去了,二哥平时不是这种人啊!   赫连景是个直性子,囔囔道:“尧尧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整她,柳依依是什么东西?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她配跟尧尧相提并论吗?”   夏淳于慢悠悠道:“小景,这是我酒楼内部事务,你一个外人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什么外人,尧尧是我朋友,我不许你这么对她。”赫连景恼怒道。   “小景,不要说了。”叶佳瑶吼道,继而低下声道:“你回去吧!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赫连景心疼地看着尧尧,她倔强的抿着唇,心里一定难过极了。他想到一种可能性,也许,淳于哥也向尧尧表白了,但是被尧尧拒绝,所以恼羞成怒,故意欺负她。   叶佳瑶抬眼看着淳于:“要佛跳墙是吗?等着。”   只要他等得住。   “尧尧……”赫连景追了出来。   “尧尧,我帮你赎回合约。”赫连景坚决地说,看样子,淳于哥是不会收手,也许他这么做就是要逼尧尧就犯。   叶佳瑶心里暖暖的,想哭,可是昨晚她发过誓了,这辈子,只许软弱那么一次。   “小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会接受,不就是三年吗?一晃就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回去吧,我要去做事了。”叶佳瑶低下头,不让小景看到她眼底的狼狈。   她以为,以后都不会见那个人了,结果,他成了他的雇主,躲都躲不掉,他可以随时来找她麻烦,而她只能忍受。   房间里,夏淳风不解地问:“二哥,你为什么要跟李尧过不去,他得罪你了?”   夏淳于斜了他一眼:“你怎么会跟小景在一起?”   夏淳风嗫喏道:“小景说天上居换新东家了,他想查查是谁,我就帮他去查了,没想到查出来是你,二哥,你什么时候买的?你怎么这么有钱啊!”   夏淳于冷哼一声,小景还真是关心她,上串下跳的,来得个积极。   “二哥,就算李尧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算了吧!”夏淳风道。   夏淳于冷笑:“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在为难她?我不过是公事公办,难道这也有错?我买这间酒楼,是为了赚钱,一切从酒楼的利益出发,我不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夏淳风迷糊了,真是这样吗?可是小景说起来好严重的样子,刚才看李尧的神色也很不对劲。   “这么点委屈就受不了,还怎么做事?就是咱们,不也得挨上锋的训?”夏淳于又道。   “可是,你刚才把他跟柳依依相提并论,的确是不妥。”夏淳风就事论事。   夏淳于挑眉:“有何不妥?柳依依卖艺不卖身,才情俱佳,出淤泥而不染,值得敬佩。”   夏淳风说不过二哥,懊恼地夺过酒杯:“我不管了,找你找的我晚饭都没吃,先填饱肚子再说。”   吃了两口菜,夏淳风突然想到什么,欣喜地说:“二哥,这家酒楼以后就是你的了,那我岂不是可以吃白食?”   夏淳于哭笑不得:“行,你天天来吃都行,但是有一点,必须保密,不然,我被人吃穷了,就问你收钱。”   夏淳风笑呵呵:“一定,一定保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给我五十万      赫连景一回府就去找大哥。   “大哥,借我五十万两银子。”   赫连煊正在喝茶,闻言一口喷了出来,愕然地看着小景:“你说什么?”   “借我五十万两,以后分家,我就什么都不要了。”小景道。   赫连煊搁下茶盏,伸手去摸小景的额头:“你脑袋没烧坏吧?”   “哥,我是认真的,不开玩笑,给我五十万两,我有急用。”   赫连煊瞅着他:“你是不是在外头闯祸了?”   “没有。”   “那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反正是正规用途。”小景道。   赫连煊严肃起来:“五十万两不是小数目,你要是不说清楚用途,我是不会给你的。”   “哥,我保证绝对是正事。”小景急了。   “既然是正事,说来听听。”赫连煊又端起茶盏。   小景牙一咬,说就说。   “天上居被淳于买下来了,淳于哥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老跟尧尧过不去,变着花样欺负她,我看不下去,我要帮瑶瑶解约。”   赫连煊露出惊讶的神色,夏淳于买酒楼他不意外,意外的是夏淳于会跟李尧过不去,这不合理啊!要说买酒楼是为了保护李尧,那还说得通。   “我看,这里面有误会吧?”赫连煊道。   “什么误会?根本没有误会,哥,你是没瞧见李尧难过的样子,淳于哥真的做的太过分了。”小景义愤填膺。   咳咳,赫连煊干咳两声:“那个,小景,有些事,我们这些局外人是不能理解的。我劝你还是少管他们的事为好,你越管,只会让事情越糟糕,我想,淳于他自己心中有数。”   说不定只是他们小夫妻之间闹别扭,过几天就好了,外人一插手,反倒让事情变的不好办。   嗯,他是这么认为的。   “什么局外人?什么他们的事?哥,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你不需要懂,以后你会明白的,听哥的准没错,我保证。”赫连煊道。   “可是……”   “别可是了,该干嘛干嘛去,别来烦我,我还要看折子呢!”赫连煊不耐烦地赶人。   小景怏怏地皱了皱鼻子,你不给,我自己去想办法。   小景走后,赫连煊越想越不对,依小景的脾气,你越是不让做的事情他越是要做,说不定这会儿到娘那里去骗钱了。赫连煊连忙起身去上房。   果然小景在缠着懿德。   “娘,我想做生意,买个酒楼。”   懿德道:“你才去兵部做事,又想干别的,这可怎么行?”   “娘,我就出资,有人管事儿的。”   懿德想了想,问道:“是哪家酒楼?管事儿的人靠不靠的住?”   “就是天上居,天上居的掌柜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想把酒楼卖掉,娘,您也知道天上居如今的生意有多好,我买下来,让李尧管事,一准可靠。”小景为了骗钱,不惜说谎。   懿德听说是天上居,又是李尧管事,不由有些心动,说起来,天上居如今可是金陵城生意最红火的酒楼了。   “要多少钱?”   “不多,就五十万。”小景伸出一只手,五个手指头晃了晃。   懿德倒抽一口冷气:“五十万还不多?你当家里是开银铺的?”   “真不多,天上居一天的收益就是好几千两,几个月就回本了。”小景也不知道具体的数目,胡乱猜测,信口开河。   懿德蹙眉道:“要是这样,倒是可以买,要不,你让那个掌柜的跟我来谈。”   “娘,您这是信不过我啊!”小景瘪着嘴撒娇。   “娘不是信不过你,这种事情,娘比较有经验。”懿德笑道,眼底满满地宠溺。   “娘,您别听他瞎说,没这事。”赫连煊走进来,幸好他来的快,不然娘就上套了。   小景看到大哥来了,知道没戏了,心中哀嚎,大哥,你就不能晚点来吗?   懿德糊涂了:“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娘,小景说着玩的,天上居早就被人买走了。”赫连煊瞪了小景一眼。   小景气闷:“算了,不说了,没意思。”   懿德很好奇:“谁啊?这么有眼光。”   赫连煊道:“我也不清楚,就知道已经易主了。”   他可不能随便漏夏淳于的底。   “哎,可惜了,若是早知道,便买下来。”懿德惋惜道。   叶佳瑶第二次做佛跳墙,繁琐的工序,让大家看的眼花,只感叹:这道被皇上亲自赐名的菜,果然不简单呐!   小酒坛子煨上后,叶佳瑶疲惫的坐在了凳子上。   “这要煨多久?”钟祥问道。   “一个时辰。”   呃……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小陆进来说:“尧哥,外面的客人走的差不多了。”   叶佳瑶点点头:“知道了,你们都休息吧,我在这里看着。”   反正大家都住在酒楼,只有她一个人住在外面,让这么多人陪着她熬,不好意思,也犯不上。   邓海川道:“没事儿,我们闲着也是闲着。”   尧哥这几天不开心,他们怎么能抛下尧哥自己去休息。   等了大半个时辰,阿星进来说:“尧哥,新掌柜已经走了。”   叶佳瑶笑了,走了,他一句话,她在厨房忙半天,结果走了……   他就这么折腾她,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给她,就把她划到仇人一拨里去了。   其实,解释了也没用吧!他喜欢的人是柳依依,他要娶的人是琉璃郡主,她算什么?一个被家人抛弃的女人,一个连光明正大的身份都没有的女人。   夏淳于,算你狠。   但是,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垮我吗?我叶佳瑶连死都经历过了,还会怕这点小挫折吗?   “尧哥,那这佛跳墙怎么办?”崔东朋问。   叶佳瑶掏出一锭银子:“阿星,去弄两坛好酒来,我再弄两个菜,咱们吃宵夜。”   辛苦做的美食,不能就这么浪费了,他不吃,大家吃。   钟祥道:“我来吧!”   钟祥挽起袖子,去整理剩下的食材。   “我也来帮忙。”邓海川起身道。   马车行到靖安侯府,夏淳于兄弟两下了车,宋七把马车交给门房,追上世子爷的脚步。   “世子爷,咱就这么走了,不好吧!应该跟夫……跟李尧说一声的,好歹解释一下,您是有要事才走的。”宋七道。   夏淳于阴沉着脸,有这个必要解释吗?她已经选择了小景,他不过离开七天而已,她就收了人家祖传玉佩,他还解释什么?   “没这个必要。”夏淳于冷冷道。   宋七都不知道世子爷和叶小姐之间出了什么问题?那天送叶小姐回家,世子爷还那么着急心疼来着,结果出来的时候就一脸寒冰。   他们之间也不是没闹过别扭,没几天就好了,但这次看起来问题有点严重。   “二哥,我也觉得不说一声不好。”夏淳风道。   夏淳于凛了他一眼,径直往里走。   夏淳风诺诺:“都怪来人,问他什么事还卖关子,一个劲催咱们快点。”   “世子爷,三公子,你们可算回来了,老爷在屋里等着呢!”管家迎上来,笑嘻嘻道。   夏淳风惊喜:“爹回来了?”   “是啊,本来是昨日回的,结果没赶上,今儿个才道。”   夏淳风笑哈哈:“十五的月儿十六圆,今儿个到的正是时候。”   夏淳于亦是欣喜,都好几年没看到爹了,难怪把他们叫回来。   两人加快脚步往上房去。   天上居厨房里,叶佳瑶拿掉倒扣的碗,剥开荷叶,立时一股浓香弥漫开来。   “哇……好香,这香味,简直让人流口水啊!”邓海川啧啧赞叹。   “难怪叫佛跳墙,佛闻了都要把持不住。”   “真不愧是御膳,尧哥,你太牛了。”   “把酒倒上,今儿个这顿算我的,大家尽兴的喝。”叶佳瑶豪气道。   最近真特马的倒霉透了,喝点酒,冲冲霉气。   “来来,满上满上。”崔东朋热情的给大家倒酒。   “今儿个咱们算是过中秋。”邓海川笑道。   叶佳瑶先端起大海碗:“好,就算过中秋了,跟你们一起共事很愉快,希望以后年年大家都能一起过中秋。”   “尧哥,我们就跟着你了,三年后,你走我们走,你留我们留。”邓海川道。   大家异口同声,大声道:“尧哥走我们走,尧哥留我们留。”   看着一张张诚挚的面孔,叶佳瑶心头热乎乎的,去你特马的蠢驴,没有了你,我还有朋友,这个世界一样很精彩。   “喝。”叶佳瑶带头干了一海碗。   尼玛,真是痛快。   大家都干了个碗见底,开始大快朵颐,分享美味。   因为还要回去,叶佳瑶不敢喝多,也不能让大家喝醉了,明天还要开工,耽误了事,少不得又要挨骂。   三碗酒下肚,菜也吃的差不多了,叶佳瑶让钟祥盯着点,自己就先回了。   月华如银,洒下一地寒霜,叶佳瑶一个人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踉踉跄跄,嘴里哼着荒腔走板的调调。   “全都是泡沫,只一刹烟火,你所有承诺,全部都太脆弱,而你的轮廓,都怪我没看破,所以才难过……”   “谁啊,半夜三更的嚎丧。”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叫骂。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老娘难得今天高兴,唱个歌怎么了?不让老娘唱,老娘偏要唱。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皇上赐婚      一大早,赵启轩睡的正香,就被人粗鲁的摇醒。   “起来了起来了。”赫连景知道赵启轩有裸、睡的癖好,这回不敢掀他被子。   赵启轩嘟哝着:“吵死了,别吵爷睡觉,爷要睡觉。”   翻个身继续睡。   赫连景凑到他耳边大声喊:“走水啦……”   赵启轩呼啦一下坐起来,紧张道:“哪里走水了?”   赫连景拍拍胸口:“这走水了。”   赵启轩见是小景在捉弄他,气呼呼道:“小景,你一大早跑我这抽什么疯?”   躺下又要睡,赫连景把他拽起来:“我一夜没睡,就等着天亮,老赵,这回你得帮我,不然我就死定了。”   赵启轩听他说的严重,强打精神。   “怎么了?你闯祸了?”   “不是,我想问你借钱。”   赵启轩啧了一下:“见外了吧!要多少?”   “五十万两。”   赵启轩的瞌睡虫立马吓飞了,讶然道:“我没听错吧?你要五十万?”   赫连景郑重点头:“五十万两,我想来想去,认识的人里头,就属你最有钱。”   赵启轩心说,老子有钱也经不起你这么狮子大开口啊!   “干嘛用啊?”数目太大,赵启轩不得不多问一句。   “我要帮李尧解除合约。”   赵启轩愣了一下,蹙眉道:“你一大早的寻我开心是吧?”   “我是说认真的,天上居易主了,李尧现在做的很不开心,我得帮帮他。”   赵启轩又是一愣:“天上居易主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还能知道啥?你现在脑子里就只有苏苏,也不出来走动了。”   赵启轩拿了件中衣披上:“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是谁这么大手笔,把天上居给买下来了?”   现在的天上居等于是个聚宝盆,这价钱肯定便宜不了。   赫连景想到大哥的警告,不得到处宣扬,便道:“是谁我不清楚,反正李尧不想做了。”   “你的意思是,解约需要五十万两银子?”   “不止,要六十万两,我自己还有十来万。”   赵启轩倒抽一口冷气,神色复杂地看着小景,啧啧道:“小景,你认真了,你掉进去了。”   赫连景脸红了起来:“什么认真不认真的,李尧是我朋友,帮朋友不应该吗?”   “帮朋友也没这个帮法,六十万两,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说帮?”赵启轩嗤鼻道。   赫连景:“老赵,你得想想,要不是李尧,你和苏苏还不知道哪天能在一起呢!她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现在她有难处了,你不帮?”   “我没说不帮,就是觉得,这价钱高的离谱,别家大厨解约,万儿八千的都了不起了,李尧解约就要六十万?开什么玩笑,哪个黑心鬼想钱想疯了是吧?你告诉我,我去摆平他。”   “那些人哪能跟李尧比,李尧是无价的,要不是李尧,天上居的生意能这么红火?说天上居是李尧撑起来的,一点都不为过,反正你也别问是谁了,这个人我不能说,说了你也没办法,反正人家现在就要这个价,钱我会慢慢想法子还你的。”赫连景道。   赵启轩揶揄道:“听你这么说,好像人家开出这个价,你还挺为李尧骄傲的。”   “那是,说出去都要吓死人。”赫连景骄傲地说。   赵启轩郁闷:“算了算了,我跟你没法说。”   “你就说借还是不借,你要是不借,我就去告诉苏苏,咱们联合起来算计他。”赫连景威胁道。   赵启轩差点憋过气去,这不要他老命吗?   “我又没说不借,五十万两什么时候要?”   这小子,含着金汤匙出身,从来不缺银子花,也没做过生意,不知道六十万两是什么概念,能养活多少人,要不是他这几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家底雄厚,谁出的起五十万两。   李尧呢,他是真的很感激他,要不是李尧足智多谋,他和苏苏还不知道耗到哪一天。五十万两,就当还李尧一份人情,比起苏苏,金钱什么的,在他眼里那都是粪土,没什么舍不得的。”真的?老赵,你够义气啊,你这份情,我记住了,银子越快越好。”赫连景大喜过望。   赵启轩想了想:“最近我和苏苏刚投了一笔钱,手头上没那么多现钱,要稍微等几天,七天,成么?”   “成,只要有银子就成。”赫连景笑道,比起三年,七天是小意思了。   赵启轩摇头笑了笑:“瞧你那傻样,行,这忙我帮了,希望你六十万两砸进去,能把这个财神爷抱回家。”   赫连景刚退下去的红晕又爬上了脸颊:“胡说八道,懒得理你,你继续睡吧,我要去兵部了。”   靖安侯老侯爷夏拙峰吃过早饭带着第二子夏淳于进宫面圣。   皇上亲切地接见了他。   “爱卿长年镇守边关,保一方安宁,劳苦功高,朕甚为感激。”   夏拙峰忙起身恭谦道:“保家卫国乃微臣职责所在,不敢负皇恩吔!”   君臣寒客套了几句,话题引到了夏淳于的婚事上,皇上也是知道老侯爷要回来了,故而等到现在才开口。   “这一晃都多少年了,七王爷留下的孩子都十六了,太后一直让朕给琉璃挑一个好夫婿,朕瞧来瞧去,满朝王公子弟,就属淳于最合适,爱卿以为如何?”   夏拙峰不在京城好多年,对琉璃的秉性不是很了解,却是知道太后十分宠爱琉璃。当年他与七王爷交情甚笃,可惜七王爷走的早,这桩婚事倒是合他的心意。   “依太后的意思,这桩婚事若是成了,就封淳于异姓王,继承七王爷的封地,爱卿的爵位可以另择一子继承。”不等夏拙峰回话,皇上又抛出诱人的条件。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皇恩如此浩荡,都快捅破天了。   夏拙峰就要应承,不想身后的淳于抢前一步,跪地叩首。   夏拙峰心说,这兔崽子比他还着急呢!也是,淳于老大不小了,早就该成亲了。可接下来淳于的话让他差点吓尿。   “多谢皇上隆恩,只是,这门亲事,微臣不能答应。”   夏淳于不卑不亢,掷地有声,回的很是干脆。   皇上脸色微变,没想到,这样的厚利,淳于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他有胆子拒绝。   “臭小子,你浑说什么?婚姻大事,哪里轮得到你做主,皇上赏识你才肯将琉璃郡主许给你,这是天赐姻缘,旁人求都求不来,你滚一边去。”夏拙峰不等皇上责怪,先把儿子一通骂,等皇上开口事情就大了。   夏淳于抬头,腰板挺得笔直,振声道:“恕微臣不能从命。”   若不是怕殿前失仪,夏拙峰就要一脚踹过去了,个兔崽子,是要造反吗?   “皇上,微臣教子无方,请皇上恕罪。”夏拙峰惶恐道,真真是惊出了一头汗,儿子不懂事,只好老子来告罪,心说,回去看老子不揍死你。   皇上哈哈一笑:“爱卿快请起,朕就是喜欢淳于直爽的性子。”   “淳于,你也起来说话。”皇上和颜悦色道。   “朕也知道琉璃骄纵了些,还有点小孩子心性,等她为人妻,为人母,自然就懂事了。”   “是是,犬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犯起犟来一根筋,都是微臣常年在外,疏于管教的缘故。”夏拙峰抹了把冷汗道。   “年轻人嘛,有点脾气,爱冲动很正常,想通了就好。”皇上微然道。   淳于是大家一致看好的,只要他点头,皇上也就不来怪罪他。   夏淳于正色道:“回皇上,微臣真的不能答应,若是答应了便是欺君之罪。”   这下皇上是真有些恼了,怎么好说歹说就是说不通呢?金口一开,那便是圣旨,抗旨便是死罪。   “臭小子,你胆敢再说一句?”夏拙峰快被气死了。   皇上还是按捺住怒气,问淳于:“此话怎讲?”   夏淳于面不改色道:“启禀皇上,微臣在黑风岗已经成过亲,那女子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被二当家掳上山,当时情势所迫,微臣不得不娶,虽然仓促,却也是拜过天地的。”   皇上讶然:“此事怎从未听你说起过。”   夏淳于黯然道:“是她发现了山寨密道,为了给微臣报信,阻止白崇业逃跑,她被二当家挟持,为了不拖累微臣,她跳下山崖,坠入烟霞湖,战事结束后,微臣寻遍十里烟霞都不见她的踪影,经多放寻访,打听到有村民从湖中救起一女子,微臣料想是她,便寻了去,村民说她似乎失忆了,想不起自己是谁,早些天就离开了……”   说到伤心处,夏淳于哽咽。   皇上和夏拙峰闻言皆唏嘘感叹,此女忠烈仁义,可歌可泣。   “那你没有继续寻访?”夏拙峰问道。   “微臣一直在寻找她,希望能再续前缘,她为微臣而落难,微臣若是弃她另娶,微臣便成了不忠不义之人,所以,微臣不能接受皇上的恩典,请皇上明鉴。”夏淳于诚恳道。   皇上沉吟道:“此女姓甚名谁?”   如果淳于是扯谎骗他,定不饶恕。   夏淳于拱手道:“她是扬州同知叶秉怀之嫡长女,名叫叶瑾萱。”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三月之期      皇上蹙眉,手指轻轻敲击龙椅上的扶手:有名有姓,应该不假,料想淳于也没这个胆子欺君,只是……琉璃该怎么办?这可是太后的懿旨,但是强迫的话,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此事头疼呐!   夏拙峰也在思量:若是淳于所言不虚,那这位叫叶瑾萱的女子的确令人敬佩,虽然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事从权益,倒也可以理解,只是……淳于找了这么久都没找着,天大地大,茫茫人海,恐怕希望渺茫了。   一时间,御书房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良久,皇上抬眼,问道:“倘若你一直找不到这位叶姑娘,又当如何?”   夏淳于坚决道:“一日找不到便找一日,一辈子找不到,微臣便终身不娶。”   “那不行。”皇上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你乃靖安侯世子,这样吧,朕给你定个期限,若是三个月内还找不到,你就娶琉璃。”   皇上也是认定了这人不好找,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年也未必找得到,这样一来,情理上也说得过去,到时候,淳于再无推脱之言。   “皇上,三个月如何够?”夏淳于情急道。   “淳于,朕念在你重情重义,已是格外开恩。”皇上加重了语气,威严道。   夏拙峰明白皇上的意思,其实这人是没希望找到了,三个月的期限,不过是给皇家,给淳于留一个台阶。要是淳于一生不娶,那他也不会答应的。   夏拙峰生怕儿子又说出什么浑话来惹恼了圣上,忙应承下来:“皇上所言极是,臣也是这个意思。”   消息传到了琉璃宫中,琉璃憋闷,好端端的,怎么又跑出个叶瑾萱?虽然皇上说,这个人基本没希望找到了,但是万一呢?   琉璃叫来宫人:“你们去给我查扬州同知叶秉怀之女叶瑾萱,尽快来报。”   宫人领命退下,小雅谏言:“郡主,上回世子爷不是说李尧在黑风岗还救过他的命么?不如叫李尧来问一问。”   琉璃一想,对啊!叶瑾萱的事儿,李尧一定清楚。   叶佳瑶此时正在天上居忙活。   月饼的销售旺期已过,她让姜离又做了几个花型的模具,把月饼改成冰皮冰激凌糕点,虽然销路还不错,但远不能跟冰皮月饼相比,为了保证收益,保住兄弟们的工钱和奖金,她又花了点心思琢磨新产品。   最近什么最热门?无疑是九月份的会试,怀宋各地才子云集金陵,到时候各家都会推出一些寓意吉祥的菜品,那些才子们,求神拜佛还不够,住要住状元楼,及第楼,吃也要吃吉祥如意的菜,图一个好兆头。   人家是推出几道菜品,叶佳瑶干脆大手笔,推出龙门宴。   鱼跃龙门,状元及第。   搞个一全套的。   其实菜还是那个菜,变个花样,再取个好听的名儿就成了。这对于叶佳瑶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当然,广告推销也很重要,毕竟,很多才子是外地来的,不太了解金陵的行情。所以,叶佳瑶亲自写了一份广告词,让赵管事请几个字写的漂亮的,抄上几百份,下午休息的时候,全员出动去各大小客栈分发广告。   广告词是这样写的。   朝为莘莘读书郎,暮登煌煌天子堂。鱼行千里跃龙门,状元及第天下闻。有才还需神佛佑,天上居中沐吉祥。   在此金风送爽之际,金陵天上居酒楼,由御膳房行走李大厨为各大才子们倾力打造龙门宴,状元席,祝才子们文思泉涌,如有神助,金榜题名。   广告一发出去,当晚就来了几拨人,点了龙门宴,及第席。   美味的佳肴,精致的菜品,吉祥的菜名,让各才子们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很快名声便传了出去。   下值后,夏淳于和赫连煊坐在茶楼里喝茶,赫连煊拿出这份广告给夏淳于。   笑道:“弟妹这点子就是多,谁能想到这个?虽然这诗做的不怎么样,效果倒是不错。”   夏淳于看了广告,笑了笑:“她还真是做生意的料。”   “所以说,你娶到宝了。”赫连煊揶揄。   夏淳于苦笑,娶什么娶,难道你不知道你那好弟弟从中插了一脚么?   “皇上给的三个月期限,你准备怎么办?什么时候让她现身?”赫连煊问道。   “一步一步来吧!”夏淳于前几天还想着,要不放手算了,可是今儿个皇上一提琉璃,他才意识到自己除了她还真没办法接受另外的女人。   “我听小景说,你和弟妹最近有点误会。”   “是有点麻烦,不过,会解决的。”夏淳于也不否认,他得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绪。   “嗯,我让小景少参合,他要是做了什么,你就当他小孩子闹着玩儿。”   夏淳于哂笑了一下,小孩子?小孩子都知道送祖传玉佩了。   “我知道。”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只管说,反正西蒙也不用我去了,最近有点闲啊!”赫连煊悻悻地呷了口茶,本来说好了由他领兵出征西蒙,谁知皇上又改了主意,派了霍将军去了。   “暂时不需要,最后关头,你出来帮忙说句话就成了。”夏淳于道。今儿个他在皇上面前伏笔已经埋下,皇上也不能治尧尧女扮男装欺君之罪。   茶局散后,夏淳于回府,有人已经在等他。   “回大人,小的已经查清方婉婷的底细,乃是叶家夫人宁氏之妹的次女,已经许了人家,对方乃是海宁知府的三公子名叫杜衡,听说今年也要来赶考。”   夏淳于眉梢一挑,沉吟道:“去查查这个杜衡在何处落脚。”   “是。”来人拱手退下。   宋七道:“世子爷,您准备怎么办?”   夏淳于冷笑道:“看好戏呗!这出戏越来越精彩了。”   宁氏让自己的外甥女来顶包,看你怎么顶。   “这几天,你把爷寻找叶瑾萱叶大小姐的事宣扬出去,爷要让这件事变的街知巷闻,还有,给夫人的外祖家也透个信,是该他们出场了。”夏淳于道。   宋七的办事效率就是高,不到三天,靖安侯世子寻找他在山寨中共患难的妻子叶大小姐的消息就成了金陵城人们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话题。   这事,不单单是一个痴情男子寻找妻子的故事,还把叶瑾萱宣扬成有勇有谋,有情有义的奇女子。然后,大家很自然的就把前阵子真假叶大小姐的传闻联系起来。质疑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穆侍郎府,叶瑾蓉再次成为了金陵城的热门人物。   只是这热,是油锅里煎,炉子上烤的热。   “娘,这可怎么办?”叶瑾蓉失了方寸。   好不容易才平息的流言,现在又甚嚣尘上,这次又该如何解?   宁氏也是苦恼,本来就准备回扬州了。   “依我看,上次就是靖安侯世子搞的鬼,难怪他当初会来我家,特意询问大小姐的事儿。”魏流江咬牙切齿,当真恨透了夏淳于,搞得他声名狼藉,想要拜师门,都无人肯接纳。   “可他不是说瑾萱已经死了吗?”叶瑾蓉道。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魏流江悻悻道。   宁氏沉吟着说:“若真死了,倒还好办,就怕没死。”   “现在靖安侯世子大张旗鼓的寻找瑾萱,咱们总不能装聋作哑呀!”瑾蓉很是焦虑。   “那还能怎么办?当初有千条路万条路,你们偏偏要走这条路,既然做出了决定,就要下狠手,不留后患,现在你们自己说怎么解决吧!”宁氏气道。   魏流江嘟哝道:“当初是让那土匪把人给解决了的,谁知道他们没下杀手。”   “定是那些土匪贪图瑾萱美貌,不舍得下手。”瑾蓉还很不忿地说。   宁氏瞪了两人一眼,郁闷地叹了口气,早知道还不如自己动手,假借黑风岗之名来的妥当,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件事我也没办法了,只能请你爹出马,现在别的不怕,就怕瑾萱的外祖家来要人,到时候你爹都架不住。”宁氏担心道。   “那可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娘,他们真要来,咱们就实话实说,瑾萱都进了土匪窝了,咱们费尽心思瞒着也是为了叶家的声誉,有什么不对?别的我不担心,就怕瑾萱没死,躲在哪里等着看咱们好戏。”瑾蓉道。   魏流江点头表示赞同瑾蓉的说法。   “那还怎么办?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宁氏指责道。   两人低头不敢辩驳,的确是他们疏忽了,以为事情计划周密、天衣无缝,没想到会出岔子。   “那……大后天的乔迁宴还办不办?”魏流江弱弱地问。   他的新宅子已经修葺好了,堪舆先生说,那是个风水宝地,有文昌星高悬,下个月就要会试了,他希望早点住进去图个吉利。   “办,当然得办,乔迁之喜,越热闹越好,说不定靖安侯世子只是在诈唬咱们,算了,这件事我先跟你岳父通个气,你就别管了,好好的准备应考,自己的前程要紧。”宁氏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家里来人      满城都在讨论叶瑾萱,这话自然也传到了叶佳瑶耳朵里。   别人不知道流言的出处,但叶佳瑶一清二楚,除了夏淳于,没别人。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不是都不相干了吗?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找她做什么?   把自己粉饰的跟天下第一情种似的,尼玛,天下第一种马还差不多。   气死人了。   叶佳瑶是生气,而赫连景则是心慌,心慌的这两天都不敢去天上居了。   李尧在黑风岗呆过,李尧是女的。   淳于哥之前对李尧那么维护,那天在澜庭轩,淳于哥还为了李尧把琉璃痛骂了一顿。   还有那天他去找淳于哥商量真假叶大小姐的事,他们都那么笃定说现在叶大小姐是假的。   还有淳于哥看李尧的眼神,含情脉脉的。   那么……传言中淳于哥的妻子叶大小姐会不会就是李尧?   这个想法,让他很受伤,很抓狂。   他希望不是,又不敢去求证,逼得他都快发疯了。   终于还是熬不住,赫连景去找大哥。   “大哥,你那天说的局外人,他们的事,到底什么意思?”直觉告诉他,大哥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赫连煊淡淡扫了眼毛躁的小景,慢悠悠地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不懂,你说详细点。”赫连景嘟哝道。   “详细点怎么说?他们自己两人之间的矛盾他们自己会解决,要你参合啥?”赫连煊以为小景还在为五十万两银子在纠结。   “我告诉你,就算你真的拿五十万两去,淳于他也不会放人,这样的意思够明白没有?”   赫连景一下就被带歪了:“他凭什么不放啊?做人不能出尔反尔。”   “那好,我问你,是淳于亲口答应李尧给五十万两就放人的?”赫连煊问道。   赫连景呐呐道:“这我不知道。”   赫连煊嗤鼻:“你什么的都不知道,还瞎参合。”   “是尧尧说的,她说的准没错。”赫连景肯定地说。   “小景,听话,过几天就没事了,我保证。”赫连煊算是怕了这个弟弟,老是来烦他。   赫连景纳闷道:“你保证?你凭什么保证?是不是淳于哥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但我了解淳于的脾性,他有分寸的。”   “他屁个有分寸,当着大家的面把尧尧那个柳依依相提并论,别提多气人了。”赫连景回想起那天的话,都还很气愤。   赫连煊不以为然:“也许李尧得罪了淳于,淳于故意要气他。”   淳于这个人,大度的时候很大度,较真起来也很要命的。   “淳于哥怎么跟个女人一样。”赫连景鄙夷道。   说到女人,赫连景总算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   “大哥,淳于的妻子你见过没?”   “没见过。”   “会不会,咱们都认识?”赫连景旁敲侧击。   赫连煊警惕起来:“没听说跳悬崖了吗?上哪去见?”   “你确定?”   “赶紧滚了,老子没空跟你瞎扯。”赫连煊烦躁地赶人。   赫连景灰溜溜地出了书房,心情无比糟糕。   叶佳瑶做好了晚宴,被赵管事叫了去。   “这是几张私宴的单子,我替你提了价,以前是二十桌三百两起价,现在是十桌三百两起价,你看看日期,提前安排一下。”   叶佳瑶一张张看过去,共有六张,加起来一百六十桌,也就是四千八百两,扣去四成,还有二千多两,再大家分一分,数目还是客观的,不错,总算做私宴还能赚一笔。   咦?魏府?哪个魏府?   叶佳瑶对姓魏的和姓穆的特别敏感。   不过上面没写名字,就一个地址,时间是大后天。   “知道了,赵管事,我想问下,掌柜什么时候会过来?”叶佳瑶想问问清楚,夏淳于又在出什么幺蛾子。   想让她恢复身份吗?恢复身份了以后又怎样?动静闹的这么大,难道还真娶她?就算他要娶她,现在她也不愿意。   赵管事似笑非笑:“掌柜的要来自然会来。”   尼玛,都不会说人话了,算了,问他也是白问。叶佳瑶把单子揣兜里。   “对了管事,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   “是这样的,之前的冰激凌是我请了两个人做的,还有开模具,这些总得付工钱吧?我也是帮酒楼做事,总不能让我掏工钱吧?”叶佳瑶想过了,你抠门,那我也不做大方,该算的钱都得算。   “先前黎掌柜是口头承诺过会付工钱的,要是不给,我以后可张不了口再请他们做事了。”   赵管事这次倒是爽快:“做冰激凌一月一结,你算算多少,至于开模具,嗯,这些模具确实做的不错,按市场价,再高个两成算,你开个单子来,我过目后再让账房支给你。”   “行。”叶佳瑶告辞。   其实工钱她已经给姜离和姜月了,现在算来的都是她的,虽然数目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咱不能嫌钱小。   叶佳瑶回到小院,姜离给她开门:“夫人,你家里来人了。”   叶佳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我家里来人?谁啊?”   她还有家人吗?难道是瑾蓉他们找来了?呃……她还没准备好怎么应付啊!   “萱儿……”一个对中年夫妇从房里走出来,那妇人激动地叫她。   叶佳瑶愣了愣,不敢相信地叫了声:“大舅,舅母?”   “萱儿,我苦命的萱儿,真不敢相信,他们会做出这种心狠手辣的事来,我们是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以为你在济南过得很好,真是心疼死我了。”那妇人抱着叶佳瑶直哭。   “呃……舅母,你们都知道了?”叶佳瑶脑子还有点昏。   “是啊,我们一接到信就赶来了,世子爷把事情原委都跟我们说了,起初我们还不太相信,简直是匪夷所思,没想到,都是真的。萱儿,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讨回公道。你祖父和祖母是年纪大了,不然他们也来了。”大舅说道。   夏淳于……是他把大舅叫来的?草泥马地,祖母身体这么不好,她故意瞒着,结果这个家伙把什么都说了。   “祖父祖母还好吗?”叶佳瑶担心地问,她本想在金陵站稳脚跟后,回趟镇江,去看看祖母祖父的。   “好,都好。”舅母方文氏抹泪。   “大家都进屋说吧!”姜婶出来招呼。   大家进屋落座,姜月上了茶就退下,让他们一家人好好说话。   方文氏看着叶佳瑶一身男装打扮,听说还在酒楼里做事,越发的心疼,好端端的一个大家闺秀,被逼的走投无路,不得不女扮男装讨生活,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认,想想就无比窝火。   “老爷,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方家的人不能这么白白被人欺负了去。”方文氏气愤道。   大舅说:“自然不能善罢甘休,既然世子爷有了计划,咱们还是配合世子爷的计划行事。”   “萱儿,你也是,回来了也不去找大舅,若不是世子爷告知,你准备瞒我们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无依无靠,没有亲人了?”大舅心疼之余忍不住数落叶佳瑶。   叶佳瑶一下被戳中了泪点,大舅的数落比安慰更让她感动。   是的,她还有亲人,关爱她的亲人。   叶佳瑶哽咽道:“不是的,大舅,我是怕祖母知道了会受不了,祖母这么疼我。”   “你这傻孩子,难道你这样你祖母就不心疼了?你祖母都快心疼死了。”方文氏也抱怨。   “好了,你也是一片孝心,大舅就不责备你了,记住,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你还有方家。”大舅郑重道。   叶佳瑶眼泪滚落下来,用力点头。   “叶秉怀这个忘恩负义的老东西,当初若不是方家资助,他能有今天?妹子去的早,就留下你这么一个孩子,他竟然不能善待,有道是虎毒不食子,他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大舅怒骂道。   “大舅,你见过我爹了?”   “没有,我们是直接来了金陵,还没去扬州,不过上个月还收到你爹的信,是你祖母挂念你,去信问的,说你在济南一切都好。真没想到,你爹是这样的人。”方文氏道。   “我想,这件事主要还是宁氏和瑾蓉搞的鬼。”叶佳瑶分析道。   爹是对她很冷淡,不闻不问,但这也是宁氏从中搞鬼的关系,她刚从镇江回扬州那一段时间,爹对她还是挺好的。   “当初我就看那个贱人不顺眼,高颧骨,薄嘴皮,一看就是个薄情无心之人。你祖母也这么说,所以把你送回扬州的时候,我们都很不放心。”方文氏道。   “她一直虐待我,外祖家来人探望的时候,才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们一走,我过得比下人还不如。”叶佳瑶也不管了,什么都说出来。   方文氏闻言,又是狠掉泪:“就说你这孩子太老实,要是早跟家里人说一声,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   叶佳瑶语塞,是啊,原主怎么都不说呢?可见是个极没用的,真是受虐也活该,能活到十七都算幸运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琉璃有请      虽然大舅和大舅母是淳于叫来的,但是他们接到信就能来,大老远的,而且还说了那么多窝心的话,叶佳瑶很感激他们。   只是她搞不懂淳于,一边伤害她,一边又为她做这些,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这几天他都不露面,想问也找不到人问。   本想让大舅和舅母住在小院,可大舅说,世子爷已经有安排,等下马车就来接了,再说住在这,容易暴露她的身份,暂时就不联系了,有世子爷照顾她,家里人都放心。   叶佳瑶很想说,他照顾什么了?气都气饱了。   翌日,宫里又来人传叶佳瑶。   叶佳瑶见这位公公面生,上次梅妃的事让她心有余悸,所以不得不多问几句。   “是皇上传我做御膳吗?”   “是的。”   “公公在紫宸宫当差?”   “你问这么多干嘛?赶紧地,别耽误事。”公公不耐烦。   “那……敢问公公您贵姓?”叶佳瑶腆着笑脸,不让问也要问,不然又被骗了去。   “杂家姓姚,可以走了么?”   叶佳瑶笑道:“可以走了。”回头跟小陆说:“你去告诉赵管事,我跟姚公公进宫去了,酒楼的事让他自己安排一下。”   叶佳瑶跟着姚公公进了宫,走着走着,发现不太对劲。虽然宫里的建筑都差不多,但她方向感很好,上次去紫宸宫还有御膳房,她都特别留意过,她敢肯定,这条路既不是去紫宸宫也不是去御膳房的。   “姚公公,请问,咱们这是去哪儿?”   姚公公翻了个白眼,尖着嗓子:“你跟着便是。”   再不搭理叶佳瑶。   叶佳瑶只好默默地记着路,又走了一会儿,叶佳瑶忽然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是苏苏。   叶佳瑶忙跟姚公公道:“姚公公,我去跟苏三公子打个招呼。”   “多事。”姚公公很不高兴。   “一会儿就好。”叶佳瑶也不管他答不答应,跑去跟苏苏打招呼。   “苏三公子,好巧啊!在这也能碰上。”   苏逸回过头来,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点点头,算是回礼。   “苏三公子,请问前面这宫殿住着谁?”   苏逸道:“前面是太后的宁和殿。”   叶佳瑶思忖,难道是太后找她?   苏逸瞥了眼领叶佳瑶进宫的公公,蹙眉:“谁宣你进宫你不知道?”   叶佳瑶摇头苦笑:“宫里的人好奇怪,喜欢故作神秘,搞得我每次进宫都战战兢兢,可别像上回那样,进去差点出不来。”   叶佳瑶含蓄地暗示,如果自己出不去了,起码有个人知道她的去向。   “该走了。”姚公公催促。   叶佳瑶抱拳一礼:“先告辞了。”   苏逸微微颔首,看着叶佳瑶进了宁和宫。   叶佳瑶终于见到了这个神秘的主人,琉璃郡主。   “李尧,你好大的胆子。”琉璃一见面就给个下马威。   叶佳瑶愣了一下:“郡主上次不是说那件事过了么?”   琉璃气哼哼:“说好的月饼呢?说好的好吃的呢?”   呃……原来是为了这个,叶佳瑶拍拍胸口,差点没被她吓出心脏病来。   赔笑道:“郡主,不是小的不送,是宫里的人说,外面的吃食不得随便送进宫,万一主子们吃坏了肚子,小的脖子上这颗脑袋就保不住了。”   “那你还不是照样给太子妃送了?给老王妃送了?她们都送得,便我这就不行?李尧,我看你是故意的。”琉璃嘟着嘴道。   “冤枉,郡主真是冤枉小的了,给太子妃送吃的,那是太子殿下吩咐的,有御医把关,出了什么问题是御医的事,跟小的没关系,至于老王妃,那都是景小王爷自己带回去的,跟小的也没关系。”叶佳瑶道,她做的东西绝对可以放心,不放心的是要送的人,万一琉璃暗中使坏,那她岂不是吃力不讨好?   “算了算了,不说了,李尧,我来问你,你在黑风岗呆过?”琉璃言归正传。   叶佳瑶心里咯噔一下,已经猜到琉璃要问什么,这可得想好了再回答,别跟淳于的话对不上才好。   “小的呆的时间不长,黑风岗就被靖安侯世子和赫连王爷给端了。”叶佳瑶回道。   “那你知不道靖安侯世子在黑风岗娶的女人?”   叶佳瑶想了想:“是听说有这么回事。”   “那你见过那个女人吗?她长什么模样?”琉璃好奇地问。   最近她查到的消息,说叶佳大小姐已经嫁给济南知府的大公子为妻了,现如今人就在金陵,然后又听说,前阵子闹了出什么真假叶大小姐的事儿,现在她也搞不清,魏大少奶奶到底是不是淳于说的叶大小姐。   反正这件事让她挺郁闷的,现在闹的满城风雨,就算将来她嫁给淳于哥,也是个继室,她堂堂郡主去做继室,多委屈啊!   “回郡主,小的当时是在底下的厨房干活,为下面的小喽啰做饭,靖安侯世子是山寨的三当家,他们是住在山寨核心区,那里小的根本上不去,所以,没见着。”叶佳瑶道。   琉璃很失望,还以为李尧会知道点什么,结果一问三不知。   “你不是还救过靖安侯世子的命吗?怎么还只是个小厨子?他都不提拔你?”琉璃表示怀疑。   叶佳瑶讪笑:“要是山寨不这么快破掉的话,估计小的就能到核心区专给当家们做菜了。”   琉璃白她一眼:“出息。”   叶佳瑶脑筋一转,出主意道:“郡主,这事儿,您何不去问问魏大少奶奶呢?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叶大小姐,她是叶家人准没错,叶大小姐的事,她最清楚。”   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瑾蓉,让瑾蓉自己来回答,她要是承认自己是叶大小姐,那么就是在指责淳于说谎,琉璃会相信谁呢?哈哈,这个很好玩。   宁和宫外,苏逸终于看到母亲和懿德长公主一道出来。   懿德看到苏逸玉树之姿,文质彬彬,一身书卷气,就很羡慕,她两个儿子,一个从了武,她很希望小景能从文,这样她就是文武双全了,可惜小景到现在文不成武不就。   “苏逸,你抄的金刚经,太后非常喜欢。”   别说太后,连她看了都羡慕,想要一本,苏逸的楷书隽秀清俊,就如他的人一样。   苏夫人笑道:“长公主要是喜欢,让苏逸给您也抄一本。”   苏逸拱手施礼:“长公主殿下喜欢哪部经书?”   懿德大喜:“有《观无量寿经》吗?明年是太后寿诞。”   苏逸道:“晚辈可以向宏济法师要。”   “那就麻烦你了。”   “能为长公主殿下效劳,是晚辈的荣幸。”   懿德笑道:“苏夫人,我可真羡慕你,怎么生出这般出色儿子的。”   苏夫人莞尔:“长公主说笑了,赫连王爷才是人中翘楚,金陵子弟的楷模。”   两人互相吹捧,各自满足。   苏逸问道:“娘,适才有看到天上居的李尧吗?”   苏夫人道:“不曾见有人来。”   懿德奇道:“李尧进宫了?”   苏逸点头道:“晚辈见她进了宁和宫,还以为是太后宣他。”   懿德略一思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肯定是琉璃把李尧叫来的,她又想干什么?万一李尧出点什么事,小景又得急。懿德莞尔道:“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儿。”   苏逸微微一笑,有长公主出马,李尧应该不会有事。   琉璃殿中,琉璃听了叶佳瑶的主意,不由眼睛一亮,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不管那魏大少奶奶是不是真的叶大小姐,她们之间肯定有关系。   “李尧,你最近有没见过靖安侯世子?”琉璃又问。   叶佳瑶道:“没见着,小的最近在忙酒楼的事,好像,靖安侯世子有一阵没来了。”   琉璃叹了口气:“可能是老侯爷回来了,他要在家里尽孝道。”   呃……老侯爷回来了吗?难怪,不仅淳于不来了,淳风也不见人影,她还以为淳于在躲着她,或者不想见她。   还有赵启轩,自从苏苏回来后,老实多了,也不出来花天酒地了,小景更是奇怪,都好几天没见他了。   “长公主到。”外头宫人唱报。   琉璃忙起身相迎,叶佳瑶一旁低眉顺首恭候。   懿德长公主进来就看见了李尧,果然在这,故意沉着脸问:“李尧,你在这里做什么?”   琉璃抢先道:“皇姑母,是我叫他来的,想请他教我做好吃的。”   懿德薄责道:“你还未出阁呢,怎好随便宣外面的男子进来?你想学做好吃的,宫里不是有御厨吗?”   琉璃讪讪,所以她才偷偷让人把李尧带进来啊,她又出不去,有什么办法。   懿德对李尧说:“还不快离开,这种地方不是你能来的。”   李尧如获大赦,忙躬身告退。   幸好长公主来了,跟琉璃谈话真是亚历山大,万一说错了什么,又是一场是非。   琉璃眼睁睁看着李尧走掉,她又不敢叫,本来还想听李尧说说淳于哥在黑风岗的事呢!   赫连景还不知道李尧进宫了,他一早去了赵启轩那,今儿个是赵启轩说的七日之限,在启轩那等了好一会儿,五十万两大通票才拿到手,他揣了大通票就去找夏淳于。      第一百五十六章 要解约      今儿个夏淳于沐休,父亲在家,他也就不出门了,再说最近在制造舆论,他也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一出去,一个个的装出一副同情感慨的样子,问东问西,还不是为了满足他们的好奇心,懒得搭理他们。还不如坐在书房里看看书,喝喝茶来的悠闲自在。   “世子爷,景小王爷来了。”宋七进来禀报。   夏淳于皱眉,小景又来做什么?   “请他进来。”夏淳于放下书,整理了下衣裳。   赫连景一进门,就把一张大通票,还有他自己的十万两银票拍在了夏淳于面前。   “淳于哥,这是六十万两银子,大通汇银庄的,你把李尧的合约给我。”   夏淳于看看银票又看看小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把李尧的合约给你?”   赫连景道:“李尧要提前解约,这是赔偿款。”   夏淳于哂笑了一下,慢悠悠道:“是李尧让你来替她解约的?”   赫连景道:“你甭管是不是她让我来的,反正钱我已经给你了,合约给我。”   夏淳于气笑了:“小景,我还以为你去兵部历练过后,能懂点事儿,怎么还是这般幼稚?”   赫连景憋红了脸:“谁幼稚,我才不幼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为难李尧。”   夏淳于往椅背上一靠,怀抱双臂,姿态悠闲地望着小景:“哦?那你说说为什么?”   赫连景气哼哼:“我不想说,反正合约拿来。”   夏淳于身子往前倾,面无表情道:“首先,李尧没有表示过要解约,起码没跟我提起,其次,就算她想解约,我也不会答应,李尧可是天上居的顶梁柱,有她在,天上居日进斗金,我怎么可能放她走,别说是六十万两,就是六百万两,我也不答应。”   “你……你怎能这样,李尧是人,不是你赚钱的工具。”赫连景气坏了。   “李尧为我赚钱,也为她自己赚钱,大家互利互惠,有何不可?”夏淳于闲闲道。   他是真没想到小景可以为瑶瑶做到这一步,六十万两银子,可真不容易啊!赫连煊三年赚下来的所有积蓄还没有有三十万两吧!而且赫连煊就算有,也不会给,那么……小景只能问别人借,满金陵城还有谁比赵启轩更有钱更大方呢?   “互利互惠,你那样埋汰她,作践她也叫互利互惠?淳于哥,我一直挺敬佩你的,现在我鄙视你。”赫连景气道。   夏淳于嘴角抽了抽,冷声道:“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参合。”   “我不管,反正你欺负她就是不行,一个男人一点度量也没有,如果是我喜欢的人,我绝对不会让她这么伤心难过,不会让她掉一滴眼泪。”赫连景把银票一拿,气冲冲地走人。   赫连景走的急,正好跟进门的夏淳风撞了个满怀。   “小景,你干嘛走的这么急。”夏淳风鼻子差点被撞歪。   赫连景推开他,揉着脑袋一声不吭的走掉。   夏淳风看的莫名其妙:“二哥,小景这是怎么了?这是跟谁生气呢?”   夏淳于冷哼了一声,要不是小景横插一杠子,他和瑶瑶之间也没这么多事儿了。   “二哥,刚才天上居有人来报信,说是李尧被一个姓姚的公公传进宫里去了。”夏淳风这才想起来要事。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夏淳于脸色大变,惊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姚公公,琉璃身边就有一位姓姚的公公。   “我不知道啊,门房跟我说了,我就赶紧来告诉你了。”   “宋七,备马。”夏淳于大声道。   赫连景怒冲冲地去找叶佳瑶,麻的,就不干了,看淳于能怎么样。   夏淳于快马赶到宫里,直奔宁和宫,刚到宫门口,只见懿德长公主从里面出来,赶紧行礼。   懿德温婉笑道:“淳于,你这么心急火燎的可是为了李尧?”   夏淳于也不否认:“长公主殿下见到李尧了?”   懿德叹了口气:“这李尧还真是好命,一个个的都这么担心他。”   夏淳于纳闷,难道有其他人来过了?   “已经没事儿了,我让他出宫了。”懿德道。   出宫了?他怎么没碰到?   “怎么?你不相信我?”懿德见淳于还愣在那里。   “不,不是,如此多谢长公主殿下。”夏淳于拱手告辞。   “一起走吧,我也要出宫了。”懿德道。   夏淳于还想赶回天上居去看看,懿德长公主这么说,他就不好意思先走了,只得陪着。   “你爹还好吧?他回来好几天了,也不来看看他好兄弟。”懿德颇有意见。   夏淳于忙解释道:“是要去看王爷的,这几天上门来的人太多,我爹连门都走不出去。”   “那倒也是,你爹多年没回京了。”懿德淡淡道,心想,再忙这点时间还是有的吧!人走茶凉,真是不假。   叶佳瑶离开琉璃殿,麻溜地出了宫,皇宫真特码不是好地方,每次来都胆战心惊的。   回到天上居,屁股还没坐下来,小景就来了。拽着她就往外走。   “小景,你干嘛?”叶佳瑶觉得小景今天很不对头,表情特别严肃,以前他都是笑嘻嘻的呀!   把叶佳瑶拉出了天上居,一直走到人少的河边,赫连景才松手。   “尧尧,咱们不干了,就算违约了又怎样?他要告让他去告好了。”赫连景愤然道。   “小景,出什么事儿了?”叶佳瑶还真没见过小景这样子。   “没事儿,我就是不能让你继续留在这里受气了。”小景没敢说他揣了六十万两银票去找夏淳于了。   叶佳瑶笑了笑,反过来安慰他:“其实也没什么,比起以前我遇到过的掌柜,赵掌柜还算好的了,再说了,讨生活吗,受点气也是正常的,谁不受气啊,当宰相还要被皇上骂,被御史弹劾呢!”   “尧尧,你别骗我了,你的事我都知道了。”赫连景想到那个真相,心口就疼的喘不上气儿。   叶佳瑶愣了下,什么叫她的事他都知道了?   “你……你知道什么了?”叶佳瑶忐忑地问。   赫连景也豁出去了,死就死吧!   “我知道你就是叶大小姐。”   此话一出,叶佳瑶脚下一崴,不可思议地看着小景,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说笑呢!”   赫连景紧紧盯住叶佳瑶,她的心虚悉数纳入眼底,他的心就一个劲的往下沉,拽都拽不住。   “你就是叶瑾萱,可我真希望你不是。”赫连景别开眼去,倔强的抿着唇,眼睛睁的很大,努力抑制逐渐模糊的视线。   终于还是被他发现了吗?难道说是落水的那一晚?   “但是,就算你是叶瑾萱又怎么样?他要是对你不好,我对你好,不管你是叶瑾萱还是李尧,我都会对你好。”小景如宣誓般的郑重,眼睛里蒙着水雾。   就算她曾经是淳于的妻子又如何?他就是喜欢她,无可救药的喜欢她,只要尧尧愿意,他义无反顾。   叶佳瑶语噎,小景这是要哭了吗?这就是他这阵子都不来找她的原因吗?这几天他一定很纠结吧!即便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可他还是说了这样的话。   小景,多么可爱的小景,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弟弟,和他在一起,总是那么快乐,他是毫无条件的对她好,她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可是缘分这种东西就是那么奇怪,有些人,对你再好也只能是朋友,而有些人,伤你伤的最深,却依然念念不忘。所以说,情是最伤人的东西。   “小景……”叶佳瑶艰难开口:“我是叶瑾萱,但我更希望我是李尧,有小景这么好的朋友,还有天上居的一帮兄弟,我可以自食其力,赚很多很多的钱,闲来能跟朋友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忘掉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不快。”如果可以,我愿意永远做李尧,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好兄弟。”   赫连景听明白了,她是在委婉的拒绝他。   “你希望是什么就是什么,我只要你知道,不管你是谁,我都是你的小景,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说一声,小景,带我走,我可以抛下一切带你走。”   赫连景说完这些话,转身就走,再不走,他的眼泪会掉下来。怎么办?他心里好难过,从来没有这么难过,像被一把钝钝的生锈的刀子切割着,钝钝地疼着。   叶佳瑶看着他萧索的背影,心里也不好受,其实对于一个深爱你的人来说,永远是朋友这句话,才是最最伤人的。   可是她没办法,说服不了自己的心,过不了那道坎,即便没有淳于,小景在她心里也只能是弟弟、朋友。   都忍不住要痛恨自己,这么好的小景都不要,都放弃了,只要她点个头,也许就是王妃了,哎……活该一辈子受苦。   叶佳瑶一直站在那里,看到小景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默默转身,黯然地回到天上居。   夏淳于就站在不远的一棵柳树下,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似乎他们的谈话并不是很愉快。   吵架了?不像。   还是他没有答应解约,两人都很失望?      第一百五十七章 闹场      叶佳瑶一整天都陷在惆怅的情绪中,快要收工的时候,邓海川来问,明天的私宴,哪几个人去。叶佳瑶这才想起来,事情都还没安排。   现在私宴多起来,不是特别重要的人物,她和钟祥就去一个,酒楼的生意很好,不能缺人,就让钟祥这组人留下,她自己带邓海川和王明德过去。   约好明天一早直接到魏家。   第二天,叶佳瑶按着地址找到魏家,才知道竟然是魏流江的新居,这顿酒席是乔迁之喜。   早知道就不来了,叶佳瑶心里堵的慌。   可人都来了,不做又不行,尼玛,诅咒他们吃了都拉肚子拉到腿软。   今天来参加宴席的,大都是看在穆侍郎的面子上,还有一些是魏知府和叶秉怀在金陵的故交。   魏流江才名远播,若是没有那档子事,他今科考试独占鳌头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还是欣然的来了。   宁氏和戚氏怕出意外,今儿个是严阵以待,把穆家的大半仆人都调了过来,没有请柬的一律不得入内。   这种场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万一再像上次在赫连王府那样,可丢不起这个人。   苏家长媳朱氏也收到了请柬,不好意思不来,叶瑾蓉对她特别热情,亲自相陪左右,假叶二小姐方婉婷也高调亮相,与年轻的小姐相谈甚欢。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仿佛外界的流言蜚语,丝毫影响不到她们。   外人看在眼里,心里的疑云渐散了去,也许是靖安侯世子搞错了,也许那个所谓叶大小姐才是假冒的。   二十桌宴席摆开,天上居的私家宴,品质是最高的,说来也怪,天上居的菜就是鲜美,特别的鲜美,不知用了什么独家秘方。   大家正吃的津津有味,聊的起劲的时候,魏府门前来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身后还跟了七八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和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夫人,请出示请柬。”穆家的管家腆着一张笑脸点头哈腰。   “我是扬州来的,叶家的亲戚,今儿个刚到。”妇人高傲的昂着头,气势不凡。   “敢问夫人姓氏,小的进去通传一声。”管家不敢得罪来人。   “不必了,我自己进去就好。”妇人抬脚就往里走。   管家连忙拦住:“夫人,实在对不住,我家主人特别交代,今儿个没有请柬的客人,一律不得入内。”   妇人嘴角牵出一丝冷笑,回头给身后的几个汉子递了个眼色。   其中一个汉子上前来,一把将管家拉到边上,一双手如同铁钳一般,也不知碰到管家身上哪个部位,管家尽是无法动弹,连话都说不出了。   妇人带着人长驱直入。   穆家的仆人还以为人是管家放进来的,无一人上前阻拦。   妇人叫住一个丫鬟问:“女眷的宴席,摆在哪儿?”   丫鬟还以为这位夫人来晚了,热情地说:“奴婢带夫人前去。”   妇人让那书生在门口稍侯,听命行事,自己进到花厅,冷冷地目光一扫,就看到了坐在主桌的宁氏和叶瑾蓉,冷笑一声,大声道:“叶宁氏,你给我出来。”   宁氏正在跟礼部侍郎的夫人低声笑语,闻言,抬起头来,认得来人是方文氏,不由脸色大变。   在场的所有女眷都停下了筷子,看着这位突然闯进来,大声喧哗的妇人,心中打了个无数个问号。   这妇人是谁啊?好生无礼,人家在办喜事,她是来搅局的吗?   一旁的戚氏茫然地问瑾蓉:“她是谁?”   瑾蓉亦是面无人色,怎么都没想到方文氏会闯进来,而且是这个时候。   同桌还有客人,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宁氏起身迎上前,小声道:“能到外头说话吗?”   来者不善,宁氏只能用软的。   “怎么,怕我戳穿你们的谎言吗?叶宁氏,真看不出来,你们母女原来生了这样一副蛇蝎心肠。”方文氏冷笑连连。   宁氏脸色煞白,耐着性子道:“有什么误会,我们出去说。”   方文氏冷笑:“误会?这是误会吗?”撇开宁氏,方文氏向前走了几步,走到花厅中央,拔高了声音道:“在座的诸位,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乃扬州同知叶秉怀前妻方氏的嫂子,叶瑾萱的大舅母,今儿个我来此,是为我那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外甥女叶大小姐叶瑾萱讨公道的。”   花厅中一片哗然。   宁氏恼羞成怒,这还了得,当即也大声道:“来人,把这个闹事的给赶出去。”   可惜外头没有人进来,全被六个汉子给拦在了门外。   方文氏嗤笑道:“怎么?怕了吗?你们不是很坦然吗?俗话说的好,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叶宁氏,你平日里苛待瑾萱也就算了,本来也没指望你这个后娘能对她多少好,但我真想不到,你们竟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   “诸位,就是这位后娘,和她的亲生女儿叶家二小姐叶瑾蓉……”方文氏直指叶瑾蓉,声色俱厉:“就是她们,花了三千两银子买通黑风寨的土匪,在送亲途中劫持新娘,要谋她性命,然后,叶二小姐摇身一变成了叶大小姐,堂而皇之的嫁入了魏家,缘何?就因为她早就与魏大少爷私通,为了满足私欲,残害手足,这等心肠歹毒的毒妇,人神共愤。”   花厅中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大家的表情都很惊愕,这是真的吗?简直骇人听闻啊!大家再看叶宁氏母女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鄙夷。   “你胡说,我就是叶大小姐,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在此大方厥词。”叶瑾蓉一张脸涨的通红。   方文氏哈哈大笑,笑声戛然而止,怒目相视,大声呵斥:“贱人,时至今日,你还敢冒充瑾萱?”   叶瑾蓉一把拽起身边的方婉婷,驳斥道:“叶二小姐就在这里,是非曲直,大家自有公断,倒是你,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你收了人家多少银子来诋毁诬赖,我要抓你去见官。”   大家被弄糊涂了,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   方文氏,冷笑一声:“杜衡,进来。”   一位书生低着头走进来。   “你且看看清楚,这位所谓的叶二小姐是谁?”   方婉婷一听到杜衡的名字就腿软了,再看到杜衡进来,一张小脸已是毫无人色,赶紧低下头,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杜衡抬起头顺着方文氏所指的方向,一眼就认出了方婉婷。   “婉婷,你怎么变成了叶二小姐?你到底在做什么?”杜衡质问道。   宁氏慌了,冷汗直冒,方文氏今日是有备而来啊。要是婉婷撑不住,那就全完了,宁氏向外甥女投去警告的目光。   “我……我……谁是方婉婷,我是叶二小姐叶瑾蓉。”方婉婷惧怕姨母,只得否认。   杜衡气道:“好,这是你说的,既然你不是方婉婷,那我便回去禀明父母,咱们的亲事作罢。”   方婉婷急了,她是那么喜欢杜衡,亲事怎能作罢?   当即哭了起来:“你们都别逼我……”   叶瑾蓉颓然地放开了手,瘫坐在椅子上。   方文氏冷笑道:“诸位看客,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所谓的叶二小姐,其实是叶宁氏妹妹的女儿,姓方,说起来我们还是本家,已经与这位海宁知府家的杜公子订了婚约。这次,被叶宁氏逼迫,前来充当叶二小姐。”   看到这里,在场的每一个人,只要不是傻子,都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中再无疑虑,只有鄙夷,狠狠的鄙夷。   方文氏悲愤道:“这出偷梁换柱的戏码该落幕了,让世人看看你们这一张张丑陋的嘴脸,我那可怜的外甥女,你们欺她自幼丧母,外祖家又不在扬州,她忍气吞声好不容易捱到出嫁,却不知等待她的是更无耻的阴谋算计,你们自以为算计的天衣无缝,从此可以逍遥自在,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没错,是我让瑾蓉冒名顶替瑾萱,瑾萱在济南府管辖的地域被劫持,说出去岂不是笑柄?一个进了土匪窝的女人,即便她活着出来,她的贞洁也令人怀疑,为了两家的声誉,保全瑾萱的声誉,我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难道有错吗?试问,若是你们遇到了这种事,会如何决断?”宁氏振声道,瞒是瞒不住了,只有承认,说出她们不得已的苦衷以求挽回颜面。   “瑾萱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心里都很难过,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但是你的指控,我们决不认同,什么花钱买通土匪,我们身在扬州,上哪去结识黑风岗的土匪?就因为我是后娘,你们就这般臆测,也太过无理取闹了。”宁氏说的义正言辞,好像她才是无辜的受害者。   方文氏反唇相讥:“你这个后娘当的怎么样,叶府的人一清二楚,要我找几个人来对质吗?你们身在扬州自然是不认得什么土匪,但是黑风岗就在济南地界,魏知府在那任职多年,跟土匪打了多年交道,魏公子想要找个土匪还是很容易的吧?依你之前的解释,瑾萱出嫁,瑾蓉就病了,送去了外祖家养病,结果呢?人直接进了魏府成了少奶奶,试问,这如果不是阴谋,她偷偷摸摸跟去济南做什么?难道她掐指会算,算到瑾萱会被土匪劫走?叶宁氏,你真当大家都是傻子么?”      第一百五十八章 焦头烂额      方文氏反驳的有理有据,让叶宁氏的辩解显得苍白可笑。   大家听到这会儿,只要不是傻子,是非曲直都已明了,心中再无疑虑。   戚氏听的快吐血了,方文氏怎么指责叶家母女她不管,但是勾结土匪,残害自己未婚妻的罪名太大了,一旦着实,流江就彻底毁了。   “方文氏,你口口声声说流江勾结土匪,可有证据,如若不然,你就是诬陷,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我要送你去见官。”戚氏振声道。   方文氏嗤鼻一笑:“穆夫人,你别急,账要一笔一笔算,我今儿个在这里说的每一句都有真凭实据,在座的每一位都可以做个见证,别说你不与我善罢甘休,我还不与你们善罢甘休呢!出了这个门,我就去击鼓鸣冤,为我那可怜的外甥女讨回公道。”   “瑾萱虽然姓叶,可她身体里也流着方家人的血,你当我们方家人都死绝了吗?”方文氏掷地有声,怒道。   “这事儿还没完,咱们走着瞧。”   方文氏最后冷睨了眼这些个丑陋的面孔,巨有气势的一甩衣袖:“杜衡,我们走。”   说完,方文氏昂首阔步走出花厅。   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她要让这些恶人得到报应,付出应有的代价。   杜衡看着低头哭泣的方婉婷,问道:“你是跟我走还是留下?”   方婉婷自知事情败露,留下已是毫无意义,还是保住自己的婚姻要紧,怯怯地看了眼叶宁氏,默默走到杜衡身边。   杜衡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这出戏很精彩,却也叫人恶心,就算食物再美味,也吃不下去了,谁都不愿意继续留在这。朱氏率先起身离席,看都不看面如死灰的叶家人和戚氏,也不打招呼,跟逃避瘟疫一样的离开了花厅。   大家纷纷走人,须臾,原本热闹非凡的花厅变的空荡荡。   因为之前冲进内院的下人都被方文氏带来的人控制住,所以消息也传不出去。   等到女眷们纷纷派人来叫自己的男人,穆侍郎才知道出事了,忙带了魏流江赶了来,一进花厅,只见叶宁氏和戚氏在吵架。   “都是你生的好闺女,带坏了我们流江,简直就是扫把星。”戚氏怒骂。   叶宁氏已经够糟心了,方文氏骂她,她无力辩驳,因为心虚,可戚是凭什么指责她?   “谁是扫把星?到底谁带坏了谁?要不是你们流江勾引了我女儿,事情至于闹成这样吗?主意是他出的,土匪是他找的,你怪谁来着?”叶宁氏反唇相讥。   戚氏一听,果然是流江做的,更加生气:“呸,我们流江是个老是本分的孩子,要不是你们教唆,他会做这种事?”   “你自己去问问你的好外甥,到底谁教唆谁?”   两人怒目相向,争锋相对,就像两只发了疯的母牛,只差没打起来了。   “都给我住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穆侍郎一声暴喝,阻止了两人吵架。   戚氏愤然道:“怎么回事,你问她。”   叶宁氏冷冷一哼,扭着头不说话。   叶瑾蓉已经扑到魏流江怀里痛哭。   穆侍郎火大:“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拎不清。”   戚氏委屈的落泪,抽泣道:“刚才自称是瑾萱大舅母的方文氏来了,把什么都抖露出来,还说要去告官,这下,什么都瞒不住了。”   穆侍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倒。   叶佳瑶在厨房里忙活,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如此精彩,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觉得奇怪,这些丫头怎么不上菜了?   那些丫鬟婆子们都在那议论,叶佳瑶竖着耳朵听。   “那个大舅母好生厉害,带了人就那么闯了进来。”   “哎,真没想到魏少奶奶是假的,连叶二小姐也是假的,咱们就在身边伺候都没瞧出来。”   “纸包不住火,这下咱们大人的颜面可要扫地了。”   “可不是吗?当着这么多贵客的面揭丑,太丢人了。”   “客人都走了,那咱们还上不上菜啊?”   “谁知道呢?不用上了,管家会来吩咐的吧……”   “管家他自己都动不了了,这会儿被人抬去药铺诊治了。”   叶佳瑶愕然,她们口中的大舅母是方文氏吗?舅母来闹场了?当众揭穿阴谋?这么精彩的戏码,她居然没在场,错过了。   遗憾啊遗憾,本来她打算亲自揭穿的,好亲眼看看那对贱人惊悚恐惧的模样。不过,要靠她自己的话,还得好多年吧!   这可是她的事,却没人告诉她,这种感觉实在不爽。   “尧哥,菜烧糊了。”王明德提醒道。   叶佳瑶回过神来,果然锅里的鱼煎过头了。她把烧了一半的鱼装出来,勺子一扔,吩咐道:“都不用做了,做了也没人吃。”   客人都走了,穆家人这会儿怕是龙肝凤髓也难以下咽。   魏家现在乱成了一锅粥,穆侍郎急着善后,戚氏气的倒下,叶氏母女惶惶不安,也无心管其他。所以,叶佳瑶在厨房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来,索性收拾东西走人,让厨房的管事传个话,让魏流江明儿个自己去天上居结账。   叶佳瑶很好奇,大舅母说要去击鼓鸣冤,是真的,还是吓唬人的?便让邓海川和王明德先回天上居,自个儿去府衙看看。   一到府衙,结果一点动静也没有,叶佳瑶撇了撇嘴,看来舅母只是吓唬人的。   其实是她来晚了,大舅早就击鼓鸣冤,而穆侍郎第一时间赶过来周旋。府尹大人见这桩官司牵扯到穆侍郎以及今年夺魁呼声很高的才子魏流江,不敢大意,推说要等详查之后再开堂审理,先拖着。   穆侍郎想要找方家人私了,该赔罪赔罪,该磕头磕头,要真上了公堂,流江就有了案底,连会试的资格都得取消。   可是方家大舅留的地址是靖安侯府,穆侍郎又硬着头皮找去靖安侯府,但侯府的人说,没这人,一句话把他给打发回来。   穆侍郎无可奈何,只好派人快马加鞭去杨州请叶秉怀。至于他的连襟魏大人,说是八月底会到金陵,为流江走动走动,这会儿估计在路上,没法通知,只能等。   叶佳瑶回到天上居就去找赵管事,提出要见夏淳于。自那晚见过大舅和大舅母后,就没再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住哪儿。不得已,只能问夏淳于。   可赵管事推说,世子爷最近很忙,连他也见不到人。   叶佳瑶气闷,收工回家后,硬着头皮叫姜离去侯府传话,请夏淳于告知大舅舅母所在。   然而,姜离回来说没见到世子爷。   叶佳瑶那叫一个郁闷,难道还要她亲自去找夏淳于吗?   叶秉怀听说出了大事,也顾不得什么擅离职守,立即动身赶到金陵。   两家人坐在一起商量。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两个孩子的确是做了不该做的事,但事情已经发生,现在来责怪已毫无意义,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两孩子被毁了。   “还是再去求求夏大人,这件事很清楚,是他在幕后操控。”叶秉怀沉吟道。   穆侍郎道:“我也是这么想,府衙那边压不了多久,但是只我已经去找过夏大人多次,人都没见到。”   那就麻烦了,不肯见,说明夏淳于不肯善罢甘休。   叶秉怀神色凝重:“那就想办法见,上门不见,路上堵,他总要出门的。”   他是真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当初魏家来信,说瑾萱在半路被土匪劫走了,为了两家的声誉,他认同了魏家的做法,谁知道这里头还有这么多不堪入耳的内情。   哎……早在叶宁氏提出解除瑾萱和流江的婚约时,他就该有所警觉,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拼搏了半生,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而且明年还有可能高升,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就算能说服夏大人和方家私了,他也少不了一个治家不严之罪,升职就别想了。   “让他们去告好了,没凭没据的事,官府也不能拿我怎么样?”魏流江嚣张地说。   “孽障。”穆侍郎劈头盖脸骂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证据?他们既然敢告官,手里能没有证据?别忘了黑风岗就是被夏大人给端了的,他手里必定拽着人证。”   “自己做事不干净,如今要我们来为你收拾烂摊子,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大放厥词,给我滚一边去。”   魏流江被骂的灰头土脸,焉焉的底下头,不敢再插嘴。   戚氏对这个外甥是又疼又恨,但终究还是心疼,担忧道:“若是见着夏大人,人家还是不肯罢休可怎么办?照你这么说,这场官司咱们是输定了。”   穆侍郎已经是焦头烂额,没好气道:“你问我,我问谁?”   戚氏又开始掩面垂泪,这两天因着流江的事,她挨了老爷多少白眼和抱怨,好像她才是罪不可赦之人。   叶秉怀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   现在他不知道是该庆幸瑾萱命大,还是该怨恨瑾萱命太硬,克了娘,如今又要来克亲爹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谁稀罕      白塔寺附近的赵家别院里,赵启轩和苏逸正在对弈。   苏逸从容不迫地一口吃掉了赵启轩七八颗黑子,赵启轩烦躁地把棋子一糊:“不玩了。”   扭头对歪在窗边逗鸟的赫连景说:“小景,你在我这呆了好几天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哪有这么不识趣的人,他和苏逸难得有几天空闲来别院小聚,小景居然跟个跟屁虫似的死皮赖脸的赖在他这里,大煞风景。   赫连景专注地拿了跟银簪子逗鸟儿:“我没地方去,你们别管我,玩自己的。”   赵启轩抬头望房梁,泪往肚子里流,心说你丫的天天耗在这,老子还能愉快的玩耍吗?   苏逸见他想发火又发不了,憋闷的样子不由抿嘴哂笑。   赵启轩思量再三,硬赶人走不太好,免得落个重色轻友的名声,决定跟小景好好谈谈心,开解开解他。   “小景啊,你有什么心事就跟老哥说,如果你是跟家里人置气,想要出来躲几天,那老哥在别处还有宅子,随便你住多久都成,如果你是因为天上居的掌柜不肯给李尧解约在生闷气,那老哥出面帮你去摆平,还是你跟李尧闹别?那老哥作为过来人,不得不劝你一句,躲起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问题就得面对,想办法解决,是他的错,咱也要肚量大一点,低个头认个错,又不会少量肉?是吧?如果是你的错,那咱们有错就改,面子这东西是给外人看的,跟自己人搞这些虚的有啥用?死要面子活受罪呐……”赵启轩语重心长地说。   赫连景白了他一眼继续逗鸟:“我的问题,你解决不了。”   赵启轩快哭了:“小景啊,老哥跟你说,有时候人呢,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到底你在为啥事儿烦恼,说出来我们帮你一起想办法,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你自己做臭皮匠,别拉上我。”苏逸淡淡道。   赵启轩忙柔声道:“我只是打个比方。”   “小景啊,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真的,来,跟老哥说说。”   赫连景闷闷地吐了口气,把簪子一扔:“我出去透透气。”   他能说尧尧是女的,而且就是传闻中的叶大小姐吗?不能,这是尧尧的秘密,除非尧尧自己愿意说,否则打死他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所以,他的问题只能自己解决。   这几天心里很乱,他只是想在这清静几天,好好的梳理一下心情而已。   赵启轩哭丧着脸跟苏逸诉苦:“苏苏,他不说又不走,这可怎么办?”   苏逸淡淡道:“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李尧拒绝了小景,人家可没你这么厚的脸皮。”   赵启轩嘿嘿一笑:“我那叫执着,多亏我锲而不舍,要不然,咱们还不知道耗到什么时候去。”   苏逸把最后一颗棋子放入棋盒中,拍拍手:“我也出去透透气。”   “哎,你上哪?一起去。”   苏逸回头道:“你如果想小景早点离开,就别跟来。”   赫连景在花园的水池边,呆呆地看着游鱼。这几天他把自己封闭在这里,也不知尧尧怎么样了。   “其实,启轩有句话说的对,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不管是什么问题,坚持自己的心意很重要,只要你认为这是对的就好。”苏逸走过来。   赫连景默然,他当然不认为自己有错,也不是后悔说了那样的话,被拒绝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并不气馁,那天他说的话是很认真的,不是开玩笑,他不会就这么放弃。   “这些天,咱们三个都呆在这,万一琉璃郡主又找李尧麻烦,真不知道谁能帮他。”苏逸叹息道。   赫连景心一紧,上次琉璃就把尧尧骗进宫去了,要不是苏逸跟娘说,娘及时赶了去,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儿。瑶瑶现在和淳于哥闹别扭,有什么事肯定不会去找淳于哥。   赫连景越想越心慌。   “苏苏,我得先回去了,出来好几天,家里该担心了,帮我跟老赵说一声。”赫连景拱手告辞。   苏逸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微微一哂,果然还是这招管用。   叶佳瑶实在按捺不住了,这晚收工就去靖安侯府。   “世子爷不在。”门口的侍卫认得她了,上次就是这个人把银票拍他身上,所以,这次态度好了很多。   又不在,叶佳瑶失望,正要走,夏淳风从里面走出来。   “李尧,你怎么来了?”夏淳风诧异道。   “啊?淳风……”   “你找我哥的吧!走,我带你进去。”   “可是,不是说他不在吗?”叶佳瑶看着那位侍卫。   侍卫讪讪道:“小的是听命行事,这几天找世子爷的人多,世子爷说一律不见。”   夏淳风笑道:“走吧,我带你去。”   外书房里,夏淳于捧着杯茶,漫不经心地听着大哥夏淳礼说话。   “二弟,人家是诚心诚意要来赔罪,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然,你一口气得罪了三家,犯得上么?”夏淳礼不以为然道。   夏淳于心底冷笑,大哥这是收了人家多少好处,居然当起了说客。   “再说了,其中一位说起来还是你老丈人,总得给人家留几分颜面嘛。”   夏淳于嘴角勾起一抹讥笑,闲闲道:“把人害成这样,陪个罪就完事儿了?”   “二弟,杀人不过头点地,如今闹得满城风雨,他们三个的仕途都受到了影响,那魏流江风评不佳,就算再才华横溢,皇上也不会点他进前三甲,至于那个叶二小姐,以后也没脸出来见人了,他们已经得到了教训不是吗?”夏淳礼道。   这样就够了?他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夏淳于道:“我这边好说,关键是方家人不愿意,叶瑾萱可是方家老太太的心头肉。”   夏淳礼笑道:“方家人还不都听你的,那边也不会让方家吃亏。”   “二哥,看谁来了。”夏淳风带了李尧进书房。   夏淳于见到瑶瑶,不动声色地大哥说:“这件事,容我再想想,到时候再给你答复。”   夏淳礼笑道:“那好,那我先走了。”   大哥一走,夏淳于沉下脸来:“淳风,你也退下。”   呃……夏淳风担心道:“那你们好好说啊。”   “把门带上。”夏淳于道。   终于书房里就剩两人了,夏淳于开口,不冷不热:“找我什么事?”   叶佳瑶也冰着一张脸,没好气地问:“我大舅和舅母呢?我要见他们。”   “现在不方便见。”   “凭什么?他们是我的亲人,有什么不方便?”叶佳瑶气道。   夏淳于哂笑:“你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在这里吗?你知道你现在跟你大舅他们见面会很不安全吗?你现在的身份是御膳房行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在我没有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前,你的身份暴露的话,那就少不了一个欺君之罪,欺君之罪这个罪名有多严重我想你应该清楚吧!到时候你自己的脑袋不保,说不定还会连累到方家,甚至我。”   叶佳瑶愣了一下,有这么严重吗?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叶佳瑶道。   “是不是危言耸听,你心里有数。”   “那你还搞这么多事干嘛?我自己做李尧做的好好的,我的事不要你管。”叶佳瑶抱怨,如果那么危险,她宁可做李尧,一辈子做李尧。   夏淳于心口堵的慌,他为了替她出气,为她正名,费了那么多心思,反倒被嫌弃了。”不要我管,你想谁来管,小景吗?”夏淳于黑着脸道。   小景,叶佳瑶想到小景就难过,小景都消失好几天了。   叶佳瑶存心气他:“是又怎么样?”   夏淳于彻底黑脸,霍然起身,走到她面前,叶佳瑶见他突然像个暴跳的狮子,不由胆怯地往后退。他凶起来的时候挺吓人的。   “叶瑾萱,这阵子你最好乖乖呆在天上居,别给我添乱,不然,大家都得赔进去,至于小景,就算他知道你是女的,知道你是叶大小姐,他不嫌弃你,你以为赫连家还会接受你吗?这辈子,你就是我的人了,少动别的歪脑筋,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夏淳于死死盯着她,恶狠狠说道。   妈蛋,谁特马是你的人?   “你凶什么凶?你以为我会怕你吗?不过是演了场假夫妻,大家都是逢场作戏,跟你上过床就是你的人?那你怎么不去找柳依依啊。”叶佳瑶凶回去。   夏淳于眼中有怒火攒动,面上寒气越发瘆人:“你还真是比窑姐儿还看得开啊!看来,你比柳依依更适合春楼。”   “你特马少把我跟那个贱女人相提并论,我还就看不上你怎么滴?”叶佳瑶气的想咬人。   夏淳于觉得自己快要喷出火来了,再说下去,他真怕自己忍不住会掐死她。   “宋七,送客。”夏淳于大声道。   宋七推门进来,就发现里头气氛不对,世子爷和夫人在那大眼瞪大眼,目光之间如有电光火石。   叶佳瑶愤愤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谁稀罕,以后她要是再来找他,她就跟王八同姓,王八蛋。      第二卷   第一百六十章 双方谈判      叶佳瑶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小院,还没进门就听见了欢笑声。   只见小吉和小瑞追着小景满院子跑,大宝二宝的兔宝宝们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在一旁看热闹,姜月还在那为小吉小瑞加油鼓劲。   “小吉,咬他咬他,小瑞,你太慢了。”   小景东躲西闪:“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你们一生出来就是小爷抱的你们,居然敢咬我?”   “汪汪……”   “还敢叫,坏蛋。”   “汪汪汪……”   突然看到这一幕,仿佛所有的不快都一消而散了。   “小吉小瑞,别胡闹。”叶佳瑶笑嗔道。   小吉小瑞听见主人召唤,立时抛弃了小景朝叶佳瑶跑来,围着她打转,蹭蹭求抱抱。   这下大宝二宝不干了,自从来了这两个比它们更会撒娇卖萌的货,把主人的宠爱都霸占去了。   于是大宝二宝带了一窝子兔宝宝也来争宠。   “你们就别来凑热闹了,都是当爹当娘的兔了,要以身作则,为兔之表,乖,一边哄孩子去。”叶佳瑶一手抱起小吉一手抱着小瑞说道。   大宝期期艾艾地呜呜,老娘就是在以身作则,教孩子们卖萌啊,当宠物,讨主人欢心,这是生存必备之本事。   小景哈哈大笑:“尧尧,你些兔子好可爱。”   “汪汪……”小吉小瑞冲小景呲牙,似乎对赫连景只夸大宝它们不满意。   小景笑骂道:“除非你们保证不再咬我,不然就是不可爱。”   姜月过来,把小狗抱过去:“我带他们去后院玩。”   终于耳根子清静了。叶佳瑶才问道:“小景,你怎么来啦?”   “来看你啊,这几天跟我哥去军营了。”小景胡诌道,他才不会说自己是躲起来疗伤了。   “哦……”叶佳瑶还以为小景再也不来了呢!   “你呢?你这几天还好吧?琉璃有没找你麻烦?”   “没有啊,老样子,平平淡淡。”   “没事儿就好。”两人说着往里边走,都不提那日的事,只当没有发生过。   就在外界揣测纷纷,那方家和靖安侯世子会不会有下一步动作时,魏延年终于抵达了金陵。   本是要来为儿子助威的,结果一来就得收拾烂摊子,除了叹息什么想法都没了。   还是戚氏的功劳,听说靖安侯府大少奶奶夏乔氏新开了间绣房,就找了去,打点了不少银子,才与夏淳于通上了关系,终于那边答应大家坐下来谈一谈。   三个老爹带着魏流江,四个人如约来到夏淳于指定的地点,澜庭轩,这里清静,环境幽雅,是个谈事儿的好地方。   方家大舅和方文氏也到场。   七人落座,谈判开始。   魏延年是主要责任人的老爹,不得已,第一个发言。   “下官身为人父,疏于管教,得闻此事,很愤怒也很心痛,犬子一时糊涂,铸下大错,如今已是悔不当初,还请夏大人和方家大舅高抬贵手,给他一个改错的机会。”   魏延年姿态放得很低,知道夏淳于不好惹,那方家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若没有夏淳于参合,他才懒得理会方家人。   方文氏冷冷道:“一时糊涂?我看未必,计划倒是挺周全的,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方家大舅说:“你们且说来听听,都犯了哪些错?”   魏延年等人面面相觑,来时商量过,抛开错处不提,决不能自己认罪,只谈补偿。结果方家大舅来这么一句。   方家大舅冷笑道:“不是知错了么?怎么连自己错在哪儿都不知道?既然这么没诚意,那没什么好谈的,要谈上公堂谈。”   穆侍郎一直在观察夏淳于的脸色,见他只在一旁悠然喝茶,让方家人唱主角,这就不好办了。   “大舅息怒,我们是诚心诚意来赔罪的。”穆侍郎赔笑道。   “连自己的罪行都不肯承认,你们的心意可真够诚的。”方文氏讥讽道。   魏流江脖子一梗:“我承认,我们不该把叶大小姐被劫的事瞒着方家,因为这种事说出去太丢人,有损叶大小姐的贞洁清誉,也有损我们叶魏两家的声誉。”   方家大舅气笑:“要是这样,今日就不是你们来赔罪,而是我们方家该向你们道谢了,我谢谢你们这么为瑾萱着想,文氏,我们走。”   说着两夫妻起身就要走人。   “大舅大舅,且留步。”叶秉怀拉住方家大舅,低声下气道:“咱们有话好好说。”   方家大舅看见叶秉怀就来气:“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当年一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我们方家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你,全力资助你,扶持你,你倒好,在我妹子身怀六甲,即将临盆之时提什么纳宁氏为妾,害得我妹子动了胎气,导致难产而死,如今,你跟那贱人生的小贱人又来害瑾萱,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女,小小年纪就知道跟自己未来姐夫勾搭,这要按族规处置,足够浸一百次猪笼,骑木驴游大街。”   叶秉怀被骂的狗血淋头,冷汗涔涔。   “是是,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方氏,是我没能照顾好瑾萱,但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把他们两打死,也于事无补……”   “打死了好啊,这种孽障不打死,还会作死呐!”方文氏嘲讽道。   魏延年脸色沉了下来,这话说的也太狠毒了。   “方家大舅,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意外。”   “意外?呵呵,魏大人官腔打的可真好,你指的意外是我外甥女命大,居然没死掉吧?”方家大舅咬牙切齿。   夏淳于把茶盏一搁,噔的一声。   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夏淳于。   “魏公子找的那个牵线的人号称千手崔,是个有名的偷儿,他找的是二当家身边的黎铁,出价三千,只劫新娘子不劫财物,是这样吧?如今这两人都在我手里,我看咱们还是去公堂上说吧!没必要在这里浪费口舌了。”夏淳于面无表情,不咸不淡道。   魏流江霎时血色褪尽,来此之前他还存了一丝侥幸,夏淳于只是在诈唬人,没想到夏淳于了解的一清二楚,千手崔和黎铁都在他手里,那他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魏延年看了眼面无人色的儿子,不愧是浸淫官场多年,能屈能伸,当场就给夏淳于跪下了。   “请大人高抬贵手。”   他很清楚,这事已经没有退路,千手崔原本就关在府衙大牢内,突然越狱逃走了,当时他还觉得事情来得蹊跷,如今想来,人是被流江放走的。可恨的是,如今这两个认证都落在了夏淳于手上。   夏淳于复又端起茶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茶盖。   “那就按方家大舅说的,自己从实交代吧!”   魏延年一滴冷汗滑落,扭头瞪住已经吓傻了,还杵在那跟个木头人一样的儿子,喝道:“孽障,还不快从实招来。”   魏流江这才把怎么跟叶瑾蓉好上,两人怎么商议制造意外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方家大舅那个气啊,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我打死你个人渣。”   魏流江被踹了个四仰八叉,腿脚倒还利索,赶紧爬起来跪好。   方文氏拉住大舅:“老爷,打这种人咱们还嫌脏了手呢。”   穆侍郎出面打圆场:“孩子罪也认了,大人看在他年轻不懂事,鬼迷了心窍,就宽容他这一回吧!”   夏淳于嘴角一弯:“宽容?穆大人,你且问一问魏大人和叶大人,他们都是一方父母官,平日里断案可有宽容这一词?那还要律法做什么?”   魏延年道:“好在叶大小姐并未遭不测,不然,本官也无话可说了,为今之计,我等将尽全力寻找叶大小姐。”   “是是,我会亲自去方家向方家二老请罪。”叶秉怀也道。   夏淳于语调一转:“不必了,找叶瑾萱是我的事,说句不好听的,让你们去找,我还不放心,至于去方家,那就更不必了,相信方家二老不会想见你。”   “那……依大人的意思?”穆侍郎问。   夏淳于看了眼魏流江,说:“魏流江,除去会试资格,终身不得入仕,似这等心术不正,心狠手辣之人若是为官,那就是一大祸害。”   此言一出,犹如一盆冰水浇了魏延年一个透心凉。   流江自幼才学出众,是魏家的希望,若是除去会试资格,那他这辈子就完蛋了。   “大人,犬子已经知错,发誓痛改前非,下官也会敦促他,若是再犯,本官第一个就饶不了他,还请大人高抬贵手。”魏延年厚着脸皮道。   “太迟了,苏大人,赫连王爷,你们出来吧!”夏淳于淡淡道。   隔间的门打开,苏相和赫连煊走了出来。   这下魏延年等人彻底瘫软,原来夏淳于还给他们下了套,难怪一定要逼着流江亲口认罪。   苏相是今科主考,流江,没希望了……   苏相鄙夷地瞥了眼魏流江:“此事,本相会禀明圣上,三年一次恩科,选拔国之栋梁,要的是才学品德兼优之人才,而非这等心术不正之人。”   一句话定了魏流江的命运。      第一百六十一章 谈笔交易      苏相说完就走了,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听了都倒霉。   魏延年面如死灰,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   大家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该结了,谁知,方文氏道:“那叶宁氏和叶二小姐怎么处置?”   “流江已经前程尽毁,就这样还不够吗?”穆侍郎隐忍着怒气道。   “当然不够,我外甥女如今下落不明,若是找回来了呢?总得回叶家吧?有这么个歹毒的后娘还有这么个不要脸的妹子,万一再害她一次,可保不准她下回还有没有这么大命。”方文氏冷声道。   “瑾蓉已经出嫁了。”叶秉怀道。   “这种媳妇,我们不想要。”魏延年突兀地说出这么一句。   叶秉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魏延年:“你说什么?”   魏延年不敢埋怨夏淳于下手太狠,思来想去,都是瑾蓉这丫头教唆流江的,他的儿子他自己清楚,流江读书灵光,但在别的事情上是个死脑筋,没有瑾蓉撺掇,流江绝对想不出这种馊主意。这种女人,留着也是个祸害,流江的前程已经被她给毁了,不能让她把流江的命都给坑没了。   “休妻。”魏延年从齿缝里蹦出两字。   魏流江急了:“爹,瑾蓉肚子里已经有儿子的骨血了。”   魏延年愣住,良久,长叹一息,哀呼:“作孽哟……”失魂落魄的转身,踉踉跄跄地走了。   穆侍郎忙追了出去。   魏流江还不忘对叶秉怀说一声:“我去看看我爹。”   夏淳于放下茶盏,施施然起身,捋了捋袍子上的细微褶皱,对叶秉怀说:“说起来我得叫你一声岳丈。”   叶秉怀惶恐。   “就看在你是我岳丈的份上,劝你一句,妻贤夫顺,魏大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岳丈不清楚么?只要叶宁氏还在叶家一日,相信就算瑾萱回来了,也不会认你这个爹,而我,自然是与她共进退。”   夏淳于走了两步,又顿住,说:“至于方家二老那儿,我想了想,岳丈还是亲自去解释一下比较好。”   方家大舅和方文氏狠狠瞪了叶秉怀一眼,也跟着夏淳于走了。   今日的谈判结果还算满意,那个叶瑾蓉就算没被休掉,她在魏家的日子叶不会好过了。   叶秉怀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望着空荡荡地茶楼,夏淳于这是在逼他休掉宁氏啊!   休掉宁氏,那他还是靖安侯世子的岳丈,将来就是靖安侯的岳丈,有这样一个女婿,那他还有什么可忧愁的?   趁这个机会休掉宁氏,把自己摘干净,叶秉怀眸中透出决然之意。   叶佳瑶做好了午饭,小陆来报,说是三楼包间两位客人有请。叶佳瑶问他认不认识,小陆说没见过,是一男一女,大概四十来岁的年纪。   叶佳瑶想了想,莫非是大舅和舅母?忙解了围裙上楼去。   进门一看,果然是大舅。   “大舅,舅母,你们怎么好多天都不露面?我都不知道上哪儿找你们去。”叶佳瑶抱怨道。   大舅笑道:“世子爷说了,事情没了解之前,不宜见面,只好忍着了。”   呃……那他们两这会儿出现,难道是事情了解了?可她还没听到什么消息啊!   “萱儿,辛苦吧?”方文氏拉着她坐下,摸着她稍嫌粗糙的手,疼惜地问。   叶佳瑶笑道:“不辛苦,我就负责三楼的,还有人打下手。”   方文氏道:“你本是千金大小姐,却要做这些粗活。”   大舅道:“你就别在这里感慨了,世子爷不会亏待萱儿的。”   谁说没有亏待,她都快被他亏待死了,气死了。叶佳瑶意见老大,想辩驳,觉得说了也没用,反倒让大舅他们担心。   “没想到,萱儿你的菜做的这么好,等明年,你和世子爷回镇江,可得让你祖父祖母也尝尝。”大舅又说。   叶佳瑶眨了眨眼:“明年……我和世子爷回镇江?”   大舅是在说梦话呢?夏淳于怎么可能跟她回镇江去?   方文氏莞尔道:“是啊,世子爷亲口说的,今天我和你大舅就要先回去了。”   等等,是夏淳于亲口许诺?叶佳瑶有点反应不过来,是夏淳于的脑子又被驴踢了吗?   “啊?你们这就要回去了?事情都解决了?”叶佳瑶茫然地问,太突然了,突然的就来,突然又要走了。   大舅和方文氏相视一笑,方文氏道:“都解决了,虽然没有上公堂,但魏流江的应试资格被剥夺,而且终身不得入仕,这样的惩罚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已经够严重了,至于叶瑾蓉,现在魏大人很不待见她,想必以后她在魏家的日子也不好过,那魏流江现在还是夫妻情深,等这新鲜劲一过,呵呵……”   “那叶宁氏呢?这个老东西最坏了。”叶佳瑶问道。   “世子爷已经暗示你爹,休了宁氏,他还是你爹,不休宁氏,就两不相干,你爹那种人,前程爵位看的比什么都重,但宁氏也不是什么善茬,两人还有得闹。”   好吧,这下魏家和叶家都鸡飞狗跳了。很好,可算是出了口恶气。   大舅道:“时辰不早了,马车该来了,我先去结账。”   叶佳瑶忙拦住:“大舅,你来我这吃饭还要付钱那也太说不过去了,这账记我头上了,呃……能不能稍微迟一点走,我去请个假,上街给祖父祖母买些礼物。”   方文氏笑道:“你就别操这心了,世子爷都已经备好了,世子爷真是个心细又体贴的男人,早就问了我们,祖父祖母喜欢什么,家里其他人又喜欢什么,每个人都有礼物,一个都不落下。萱儿,你能遇上世子爷是你的福气,你可要好好珍惜,别动不动就给人家脸色看,人家可是为你好,处处替你着想。”方文氏语重心长。   叶佳瑶差点没吐血,尼玛的,夏淳于给他们灌了多少迷魂汤?这么快就把人都给收买了,到底是谁给谁脸色看?   送走大舅和舅母,叶佳瑶去账房结账,账房先生说赵掌柜交代过了,这顿算酒楼的。   晕死,敢情这货就对她一人苛刻啊!大舅舅母那里马屁拍的响叮当,故意整她一个。   晚上收工,叶佳瑶意外地发现夏淳于的马车停在门口。   哼,来查岗也不嫌迟了点?老娘这是正常时间下班。叶佳瑶鸟也不鸟从她招手的宋七,昂首阔步的离去。   “哎……夫人请稍等,稍等。”宋七追上来。   叶佳瑶扭头瞪他:“叫谁呢?”   还夫人,她现在就一伙夫。   “夫人夫人,世子爷有请。”宋七点头哈腰赔笑,脸上乐开了花,世子爷终于要跟叶小姐和好了。   “我已经收工了,有事儿明儿个再说,我可不加班。”叶佳瑶拽拽地说。   宋七道:“夫人还是去一下比较好,世子爷有重要的事儿要跟您说。”   叶佳瑶看见夏淳于下了马车,朝这边走来,不由翻了个白眼。   “宋七,去把大家都叫起来,今晚就加班。”夏淳于面瘫地表情看着叶佳瑶说道。   恶劣,太恶劣了,他这是在要挟她,大家累了一天,好不容易收工,他又要去折腾人。   “世子爷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搞这么多花头有意思吗?”叶佳瑶没好气道。   “如果你觉得有意思,我还是愿意搞一下的。”夏淳于闲闲道。   “没意思,我没你那么无聊。”叶佳瑶看着他这张俊脸,怎么就那么想揍人呢?   “那就……上车吧!”夏淳于扇子潇洒一转,指着马车。   叶佳瑶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上了马车。   “什么事,说吧!”叶佳瑶抱着双臂,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夏淳于翘着二郎腿,悠然说道:“跟你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你的合约还有两年零八个月多二十一天到期,在此期间,之前的什么分成还是按合约算,另外整座酒楼的生意你提三成,合约到期后,酒楼归你,包括酒楼的房产。”   叶佳瑶倒抽一口凉气,很想伸手去摸摸他的额头,是不是病了,说胡话。   夏淳于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不相信?可以立下字据。”   叶佳瑶迷糊了,这是为什么?天上不会无端掉馅饼。   “要我做什么?”叶佳瑶问道。   夏淳于唇角一弯:“嫁给我。”   “什么?”叶佳瑶被惊的跳起来,忘了这是在马车上,咚的一下撞到了车顶,捂着头呲牙咧嘴。   夏淳于想去给她揉,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薄责道:“你怎么还是这副毛糙的性子。”   叶佳瑶抱怨道:“谁让你突然说这么无厘头的话。”   无厘头?夏淳于没听说过这么新鲜的词儿,不过也能明白这不是什么好话。   “我许以重利,自然要去得到的回报也不小,而且,你大舅和舅母应该跟你说了一些话,你该有心理准备的。”夏淳于说。   我准备你个头啊,咱们两现在是什么关系?除了雇主和雇工,那就是冤家,路人。怎么可能谈到婚事上面去?她才不要嫁给他,风流鬼,种马,外加小气巴拉。   “其实你不必大惊小怪,我不过是想借这桩婚事推掉皇上的指婚。”夏淳于淡淡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就这么签了      叶佳瑶顿时被刺激到了:“什么?你拿我当挡箭牌?”   夏淳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有必要这么吃惊吗?你又不吃亏?合约到期,我们的婚约就解除,反正现在全金陵都知道你是我的人,而且你外祖家也认可了我,怎样?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划算你个头,叶佳瑶有种被侮辱了的感觉。   “如果我不答应呢?”   夏淳于想了想:“那就只好把天上居当成聘礼送给琉璃郡主咯。不过,为了不让你受琉璃的气,我会公布你的真实身份,让你回叶家,反正,大家都知道皇命难为,不会责怪我无情无义。再或者,你留下,把钟祥他们都辞退了,给你换一批手下。”   叶佳瑶算是彻底服气,他够无耻,总能掐住她的死穴。   钟祥他们现在还没什么名气,都是跟着她混饭吃,这要把他们给辞了,让他们一时半会儿上哪找工作去?还有,大舅和舅母已经走了,回去肯定说蠢驴一大堆好话,都觉得她因祸得福从此以后过生幸福的好日子了,他娶了琉璃,祖母还不定气成什么样。   妈蛋,他是怎样都不吃亏。   叶佳瑶只好换种方式来思考。天上居的收益绝对的可观,她估算过,按目前日均五千的收益,一个月就是十五万两,这都快赶上老黎时代大半年的收益,算上淡季,一年一百万两妥妥的没问题,她得三成就是三十万两,两年零八个月,她就是百万富翁了,关键是,以后这酒楼就是她的了,还有宝贵的自由。   怎么有种激动的感觉,越想越激动,真的很划算啊!   “那你的意思是,咱们是假婚?”   夏淳于点头,说道:“但你还是该尽到身为世子夫人应尽的义务,比如,上敬公婆,和睦妯娌,维护你相公我的颜面等等,等等……”   这些还用说?她想问的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同床吧?”   夏淳于挑眉道:“那怎么行?屋里都有人伺候,瞒不住。”   呃……那怎么办啊?不是要被吃干抹净?   “你别以为我愿意,我也不愿意,人啊,真是要比较才知道妙处在哪儿,你……”夏淳于嫌弃地瞅她一眼。   “该大的地方小,该小的地方,咳咳,也算小,没什么兴趣。”   叶佳瑶一脚就踹过去,怒吼道:“夏淳于,你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夏淳于吃痛的揉了揉小腿,眼神更加嫌弃:“一点也不淑女,哪还有半点千金小姐的模样?到时候别给我丢人。”   叶佳瑶真想一口唾沫呸到他脸上去。   去死,你个驴粪蛋。   想想都悲催,人家求婚都那么浪漫,轮到她,就变成了一场交易。她这一世难道只有财源就没有好姻缘了吗?   拉倒,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古往今来都一样,美男丑男都一样。   女人还是要靠自己啊,等老娘有了银子,有了酒楼,你个驴粪蛋就给我死开去。”要我答应也行,我有两个条件。”   “说来听听。”夏淳于好整以暇,洗耳恭听。   “第一,两年零八个月后,必须是我提出和离。”   夏淳于道:“难道你还想搞出大动静?咱们悄悄地和离就算了。”   “悄悄的也必须是我提。”叶佳瑶坚持道,这是面子问题,饿死事小,面子最大。   夏淳于哂笑:“依你。”   “第二。”叶佳瑶掰着手指头。   “第二,这期间,我要酒楼收益的五成,夫妻共同财产,五五开。”   夏淳于故意斟酌良久,咬牙道:“五成就五成。”   “第三。”   “怎么还有第三?不是说两个条件吗?”   “我刚又想起来了。”   “好,你说。”   “在此期间,你不得在外面沾花惹草,要是被我知道,立刻化身悍妇,别怪我不给你颜面。你要我维护你的颜面,你也得给我守规矩,不许削我面子。”   夏淳于挑眉道:“那我的需要怎么解决?”   “我不管。”叶佳瑶没好气地说。   “好吧,这我也应了,还有吗?一次说清楚,不然就没机会了。”   “容我再想想。”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她要想周全了。   “第四,我丑话说前头,你家里要是哪个故意为难我,我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主,而且,你必须站在我这一边。”   叶佳瑶终于想到一件很要紧的事。   虽说只是两年零八个月的假夫妻,但也要尽量让这两年过的舒坦一点,谁要跟她过不去,她是要收拾人的。   “这个……得看情况吧,你有道理自然帮你,不是我说,你有时候挺不讲理的。”夏淳于道。   “那你还是找别人去吧!找柳依依啊,她多会应酬周旋,一准把你家里人都伺候的舒舒服服。”叶佳瑶翻着白眼说。   “她那身份不行,我娶她理由也不够充分,不行不行。”   “切,我这种事身份都只配给她送菜,她身份多高贵啊!”叶佳瑶酸溜溜地说。   夏淳于忍不住想笑,你也会吃醋。   “算了算了,这条我也答应了,只要你不过分就好。”   夏淳于拿出一份事先拟好的合约。   在分成那里的空白处填上五五,交给叶佳瑶:“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在上面摁下手印。”   叶佳瑶白了他一眼,一把夺过来,尼玛,有备而来啊!   其他的都没问题,只是刚才她说的那四条呢?   “刚才我说的不补上去吗?”   “现在不好写,明天补一份补充协议。”夏淳于道。   叶佳瑶料想他也不敢耍赖,就在上头摁了手印。   夏淳于拿过去检查完毕后,一份给她,一份自己揣怀里。   叶佳瑶越想越不对劲,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也得考虑个一两天吧!怎么就这么痛快的摁手印了呢?   “那个,这份不算吧!等明天重新拟一份。”叶佳瑶道。   夏淳于微然嘴角一扬:“已经摁了手印就是生效了。叶瑾萱,今晚好好睡觉,别激动的睡不着,明天咱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很重要的事?”叶佳瑶忐忑问道。   “进宫。”   马车正好停下。   “世子爷,到了。”   “进宫?”叶佳瑶愕然,他是不是打算明天就让她恢复身份?   “事不宜迟,你记好了,你就说你当初落下悬崖后就失去了记忆,至于在黑风岗救我的那一段,是听我说的,你自己也忘了。其余的事交给我就好。”夏淳于说着,挑开帘子先下车,伸手扶她。   “夏淳于,这件事能不能缓一缓,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她当李尧当的很开心,突然要她变回叶大小姐,免不了要跟叶家人打交道,她不想。   夏淳于正色道:“不能缓,你的身份迟早会暴露,现在魏家和穆家恨着你我呢,还有琉璃,听说今天把叶瑾蓉轩进宫里去了。未免夜长梦多,明天就把这事给解决了。”   “可是……可是万一皇上那里通不过呢?天威难测啊。”叶佳瑶心里没底。   夏淳于深深地看着她,渐渐笑了起来:“你怕什么?如果要砍头,我陪着你。”   呃……叶佳瑶很意外他会说出这种话。   夏淳于敲了敲门,姜离几乎应声就来了。见是世子爷和叶佳瑶一起回来,就要叫爹娘。   夏淳于止住了他,柔声对叶佳瑶说:“好了,赶紧进去,早点休息,明日不用去天上居了,在家里等我。”   叶佳瑶傻愣愣地看着马车离去,觉得刚才发生的事做梦一样,云里雾里,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定下了。   虽然只是两年多的婚约,但以后和离了,她就成弃妇了。   晚上,叶佳瑶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想到明天要见皇上就各种担忧,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有,自从那个仆妇李氏冒出来,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夏淳于的掌控之中,一步一步,直到今晚签订交易婚约。   真的只是为了推掉皇上的指婚吗?   没有一点一点是因为喜欢她吗?   应该是喜欢的吧!之前他那些恶劣的表现也是因为吃小景的醋引起的,但是今晚他又那么说,淡漠的样子,好像真的只是在谈一场交易。   叶佳瑶摇摇头,她已经搞不清楚淳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越是在乎,越是不敢轻易去相信。   是的,她承认自己很没骨气,赌咒发誓不理他了,可就是忘不了,这场交易,她也是在赌,即便输了,她还有钱,有酒楼,她不亏。   嗯,不想了,睡觉。   叶佳瑶沉沉陷入了梦乡,而此时,魏流江的新宅里,却是正热闹着。   叶秉怀思量再三,还是开了口:“夫人,事已至此,还是委屈夫人了,不休妻,靖安侯世子是不会罢休的。”   叶宁氏已经柳眉倒立:“叶秉怀,我不管他罢不罢休,你要是敢休我,我们鱼死网破。”   叶秉怀忙安慰道:“只是权宜之计,等以后风平浪静了,我再想办法接你回来。”   叶宁氏冷笑连连:“叶秉怀,我跟你同一张床睡了也有十几年了,你肚子里那点弯弯绕绕我还不清楚?少跟我打马虎眼,糊弄人,你敢做初一,我就做十五给你看。”      第一百六十三章 狗东西      叶宁氏很清楚,自己只要离开了这个家就休想再回来,她还有三个儿女,她是死也不会走的。   “叶秉怀,我告诉你,你这些年来做过什么事,我一清二楚,别逼我。”   叶秉怀很头疼,这个女人疯起来,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是人家不肯罢休,要不然,你先回娘家去避一段时间?”叶秉怀退而求其次。   叶宁氏冷傲地说:“我是不会走的,叶秉怀,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翌日,夏淳于如约来接叶佳瑶。   一路上叶佳瑶都抿着嘴不说话,她的沉默和冰凉的小手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夏淳于也沉默着,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给她勇气和安慰。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入宫,如果可以,以后再也不来了。叶佳瑶看着那巍峨的宫墙,暗暗地想。   来到紫宸宫,殿外等候着一拨人,叶佳瑶一看,都是认识的,赫连家两兄弟,赵启轩和苏苏,夏淳风身边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大人,眉宇间的神态与淳于颇为相似。   “他们怎么都来了?”叶佳瑶小声问道。   夏淳于微然一哂:“自然是为你而来。”   人多力量大吗?叶佳瑶鼻子发酸,患难见真情,这些朋友不是白交的。   赵启轩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叶佳瑶,有点纳闷:“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苏苏翻了个白眼,我都没想到,你能想得到?   赫连景很不希望看到今天这一幕,但他还是来了,怕尧尧过不了关,所以,一大早的,他把赵启轩和苏逸也叫了来,多一个人说话,总能有些用处。   夏拙峰也在打量这个眉目清秀的少年,这就是淳于说的叶大小姐?居然隐藏在天上居当厨子,厨艺还十分了得。昨晚,淳于跟他坦白的时候,着实令他吃了一惊。   “人到了,就进去吧!”夏拙峰道。这件事太复杂了,一个不好,连淳于都得落个欺君之罪。他这个当爹的,不得不亲自来助阵。   赫连煊对小景等人说:“你们就在外面等候。”   叶佳瑶跟在夏淳于身后进了紫宸殿。   魏公公领他们入内的时候,说:“皇上今儿个心情不是很好,霍将军出师不利。”   夏淳于就看了眼赫连煊。   军情你丫的不是最清楚吗?怎不早告诉一声?   赫连煊很无奈地耸了耸肩,这是昨夜的八百里加急,他也算不到啊。   叶佳瑶拽了下下淳于的衣袖:“不然我们改天再来?”   夏淳于心说:来都来了,皇上都召见了,还能退回去?   算了,择日不如撞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皇上并非不讲理的人。   “淳于,你说你已经找到了叶大小姐,人呢?”皇上心情的确不好,面色不太好看,语气也很冷淡,越发威严肃穆,不仅仅因为军情不利,还因为本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三个月之期,才过去几天,人就找到了?皇上觉得自己被耍了。   夏淳于跪地叩首:“启禀皇上,人,微臣已经带来了,就是御膳房行走,李尧。”   “民女叶瑾萱,叩见皇上,皇上万福。”叶佳瑶硬着头皮报出真名。   皇上勃然大怒:“大胆,你们敢欺君?来人,把叶瑾萱拉下去砍了。”   叶佳瑶脑子里轰的一下,不会吧,这就要砍人?有没有搞错?   夏淳于正色道:“皇上,您要治叶瑾萱欺君之罪,微臣不服。”   皇上怒道:“叶瑾萱女扮男装,混入宫闱,欺君罔上,骗取御膳房行走之职,罪不可赦。”   “皇上,叶瑾萱女扮男装只是为了讨生活,试问她一弱质女流,若不扮男装,如何千里迢迢从济南来到金陵?她坠落悬崖,失去记忆,来金陵亦是为了送赫连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她回到臣身边。”   “至于混入宫闱,谈何说起,当初她入宫是为何事,皇上不是很清楚的吗?皇上让她做御膳,她敢抗命吗?皇上让她进御膳房,她不是拒绝了吗?皇上赐她御膳房行走,一再施恩,她能不接受吗?何来骗取一说?倘若当初她就承认自己是女子,皇上难道就不会责罚她了吗?”   “皇上,叶瑾萱御前献菜有功,皇上怜惜人才特赐御膳房行走,民间都当成一段佳话流传,叶瑾萱就算有错,也是形势所逼,无心之过,还请皇上开恩。”赫连煊跪地恳求。   皇上自己想想,这件事要怪叶瑾萱道理上确实有些说不通,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皇上,叶瑾萱不过一平凡女子,见识有限,皇上,您就看在老臣的面上,饶恕她这一回。”夏拙峰腆着笑脸说道。   老侯爷的面子不能不给,皇上道:“此事,看在爱卿的面子上,可以不追究,不过,所谓的三个月之期,淳于,你又该如何解释?”皇上质问道。   “回皇上,臣有不得已的苦衷,叶瑾萱失去记忆,臣一直在想办法唤起她的记忆,不想为难她,她若记不得往事,她便永远是李尧,而非叶瑾萱,即便人在微臣身边,那也如同陌路,所以微臣说她不知所踪,并非虚言,皇上定下三月之期,微臣心里也没有底,不敢奢望在这三个月内能唤回她的记忆,无可奈何,微臣只好从镇江请她大舅过来,她曾在外祖家住了八年,那是她最幸福快乐的时光,天可怜见,终于让她想起以前的事儿。”夏淳于声情并茂,说道动情之处,眼里还泛起了泪光。   叶佳瑶知道夏淳于是个演技派,早就见识过了,但此刻还是忍不住要给他点个赞,太能演了。   “皇上,淳于所言句句属实,微臣可以作证。”赫连煊道。   “你们两原本就是一个鼻孔出气,一丘之貉,什么失忆,当朕那么好骗?上回在太后宫中你们又是怎么说的?前言不对后语。”皇上冷声质疑道。   “皇上,若她不曾失忆,微臣早就将她带回侯府,不让她在天上居吃苦受累,又何必等到皇上赐婚才道出她的存在,而且,微臣说她救过微臣的性命,这是事实,微臣并未说谎。”夏淳于道。   “夏淳于,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欺君是实,你在朕身边呆的时日不算短,难道你认为朕是昏君?可以由着你们糊弄?”   “微臣不敢。”   皇上陡然高声斥责:“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连朕都敢算计。”   夏拙峰满头是汗,刚要为儿子说句话,皇上一道凌厉的眼神瞪过来,吓得他赶紧低头。   “这场闹剧到此为止,朕可以不追究叶瑾萱之罪,但你罪不可恕。朕将你连降三级,贬为三等侍卫,以观后效,三个月后迎娶琉璃郡主,至于叶瑾萱,朕允许你纳她为妾。”皇上威严道。   夏淳于重重叩首:“恳请皇上收回成命,微臣已与叶瑾萱成亲,绝无停妻再娶之理。”   “夏淳于,你要抗旨不遵吗?”皇上目色一沉。   叶佳瑶听不下去了,皇上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要逼着夏淳于娶琉璃吗?   “启禀皇上,民女说过,这山河天下,万众子民都是皇上的,皇上金口一开,就要逼迫臣子停妻再娶,让正妻下堂为妾,我等不敢不遵,然,人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阴德福报,自有定论,是非曲直,自有评说。民女今日就自请下堂,把丈夫让与琉璃郡主,谁让民女没有一个当皇帝的叔叔呢?抢不过人家呀!民女虽然低贱,骨气还是有的,做妾绝无可能,就不劳皇上您费心安排了,皇上真要是圣明君主,就给民女赐个贞节牌坊吧!民女此生就不嫁了,让出一个丈夫,得一道贞节牌坊,还是挺划算的。”叶佳瑶心平气和地说道。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叶瑾萱还真敢说啊。   皇上脸上阴晴不定,叶瑾萱的话句句诛心。   “皇上,您还是赐微臣一死吧!”夏淳于决然道。   瑶瑶不按牌理出牌,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你死什么?皇上要把琉璃郡主赐婚与你,是看得起你,你不用担心留下千古骂名,大家都知道这是皇命,皇命大过天你知道么?我是命中注定没有姻缘的,我要嫁的人,被一群狗东西给抢走了,我嫁的人,现在又有人来抢了,虽然我不愿意,可我没办法,怪我没本事,连个丈夫都保不住。”叶佳瑶这会儿抹了把泪,一副悲戚地样子。   皇上忍不住气血翻腾,妈的,狗东西可不就是在骂他么?   夏淳于满头黑线啊,瑶瑶,这可是皇上,你这样说,真的好吗?   “皇上,夏淳于与叶瑾萱的事,如今满城皆知,传为佳话,若是皇上硬要拆散他们,恐怕难堵天下悠悠众口。”赫连煊郑重道,他知道叶瑾萱胆大,当日连他都敢骂?今日才算见识到她的胆子有多大,皇上照样被她骂。嗯,怎么说呢?这个女人,他佩服。   “赫连王爷,您就别说了,佳话通常都是悲剧收场,我是不怕死的,反正贱命一条,可淳于不能死,他是世子爷,还有着大好前程,怪只怪他太优秀,可能是天底下的好男人都死绝了,才盯上了他。算了,大家会理解的。”叶佳瑶大度地说。      第一百六十四章 果然是要脸皮厚      夏拙峰暗暗感叹,真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可惜了。   皇上听着犹如芒刺在背,虽然平日里也有大臣直言犯上,冒死上谏,可这叶瑾萱,说起话来,好像多么明白事理,其实每一句都带着针和刺,什么阴德福报,什么是非曲直,什么狗东西,要多狠毒就有多狠毒。   可他偏偏还不能说她什么,因为理亏,真是气死了。   夏淳于眼角嘴角齐抽搐,瞪着叶佳瑶,痛惜地深情地说:“当日,我站在你掉落悬崖的之处,曾对天发誓,此生绝不再娶,你休想守着什么牌坊过日子,你我,生不能相守,死不能同穴,那就一起到地下做一对鬼夫妻吧!”   叶佳瑶看到他原本深情的眸子陡然透出一股迫人的寒意,不由心慌,他这是要做什么?   夏淳于转而对父亲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郑重道:“父亲,恕儿子不孝,停妻再娶之事,儿子决不能应从,就此别过,下辈子再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   夏拙峰傻眼,这是要干嘛?   夏淳于又对赫连煊说:“跟小景启轩他们说一声,我和瑾萱是自愿一死,与他人无关。”   最后才对皇上说:“皇上,微臣已经安排好后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夏拙峰咚的跪下,大呼:“皇上,老臣一家世代忠良,曾祖跟随太祖一起打江山,八王之乱,祖父冒死带着皇上和七王爷杀出一条血路逃出皇城,最后死于乱箭之下,老臣数十年镇守边关,虽功不能与先祖们并论,然一片忠君报国之心,不输分毫,就是淳于,十六岁开始随老臣出征,南征北战,也有些微功劳,还请皇上开恩,若要治罪,老臣原意用老臣这颗脑袋换他一命。”   “请皇上三思,他们夫妻情深,何必硬要拆散他们?臣以为,若是七王爷还在,七王爷断不会赞成皇上这么做,虽然皇上是为了琉璃郡主着想,也是真的爱惜夏淳于这个人才,但七王爷一生最重情义,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深感不安。”赫连煊道。   皇上看看夏淳于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再看看老侯爷伤心不已的模样,再想想赫连煊的话,的确,七弟若是还在,是不会赞成这门亲事的。淳于啊淳于,可惜了。   “朕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考验考验淳于,看他对叶氏是否如他所说的情真意切,看把你们给急的,都起来吧!”皇上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草泥马的,有这么开玩笑的吗?差点没把人的小命吓掉。   叶佳瑶率先反应过来,马上叩头谢恩,笑嘻嘻地说:“民女就知道皇上是开玩笑的,像皇上这么圣明的君主,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怎么可能真的逼臣子休妻呢?民女要多谢皇上,要不是皇上,民女还真不知道民女的丈夫对民女情深至此,民女决定从今往后,每日佛前三炷香,为皇上祈祷,祈祷皇上长命百岁,福泰安康,还要多多研究好吃的,孝敬皇上,皇上,您太英明了,民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叶佳瑶滔滔不绝,一旁的夏淳于和赫连煊目瞪口呆。   刚才还骂人家皇上是狗东西,一转眼马屁拍个不停,而且还毫无违和感,让人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尼玛,做人果然是要脸皮厚啊!   皇上只有暗自叹气的份,如果不是为了琉璃,他倒是很喜欢这个叶瑾萱。   夏拙峰眼角抽了抽,不可思议地看着叶瑾萱,这个儿媳妇还真是……让人吃不消啊!不过,很好很好,能屈能伸。   外面赫连景他们几个等的不是一般的心焦,都进去好久了,也不见出来,难道皇上为难他们了?   “不行,我得进去瞧瞧。”赫连景就要往里冲。   苏逸用扇子拦住了他:“稍安勿躁,没有动静说明一切还在控制之中。”   赵启轩也劝他:“苏苏说没事就肯定没事儿。”   “就算皇上生气,他还真能砍了夏淳于?你哥和老侯爷能答应?还不得闹翻天?”   赫连景焦急道:“皇上当然不会砍淳于哥,可是尧尧就难说了。”   夏淳风也道:“是啊,万一皇上要治李尧的罪……”   “非也非也,既然夏淳于敢带李尧,咳咳,嗯,叶瑾萱来见皇上,他必定能护叶瑾萱周全,要砍就一起砍,要么就一个也不砍。”苏逸道。   “有道理,皇上要治叶瑾萱的罪,夏淳于是不会袖手傍观的。”赵启轩附和道。   赫连景只好悻悻作罢,希望一切平安。   正说着,赵启轩喜道:“出来了,完好无损,脑袋在,手脚也在。”   苏逸横了他一眼:“没脑袋的人还能走吗?”   “怎么样?”赫连景忙迎上前去。   赫连煊抹了把汗:“虚惊一场。”   夏淳于也是汗透重衣,吐了口气:“总算过关了。”   老侯爷吹胡子瞪眼:“你个小兔崽子,下回再敢这么吓你爹,我先把你打死再说。”   叶佳瑶忙安慰他:“侯爷,您别生气,我会好好说他的。”   夏淳于瞪她,说他什么?要不是她胆大包天在那里损皇上,他至于出此下策吗?他还没跟她算账呢!   老侯爷虎目一凛:“你叫我什么?”   叶佳瑶会过意来,羞涩道:“那个……您还没认可我呢,我不敢叫啊!”   老侯爷道:“我儿子为了你都能去死了,我还敢不认可你吗?”   “爹……”夏淳于怕爹为难瑶瑶。   老侯爷看看还有这么多人在,就先把这笔账记下了,回头再算,对两人说:“待会儿就回家,赶紧把事定下来,免得又节外生枝。”   夏淳于大喜:“爹英明。”   “甭给老子拍马屁,老子不吃你那一套。”老侯爷一甩袖子走人。   “恭喜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赵启轩笑眯眯地恭喜道。   叶佳瑶不好意思地说:“真对不住,瞒了你们这么久。”   “没事没事,意外之喜啊!小景跟我们说的时候我们还不行呢!”赵启轩笑道,暗想:可怜的是小景,看得出来,小景真的很喜欢李尧,结果一转眼,人家变成女的了,而且还是名花有主。   叶佳瑶又对小景说:“小景,谢谢你。”   千言万语,她却只能用这两个字来表达。   赫连景苦笑道:“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告诉我们,我们帮你收拾他。”   赫连煊一个头皮拍过来:“你少添乱。”   叶佳瑶心说:他敢欺负老娘,老娘自个儿就妥妥地收拾了他。   大家开开心心边说边走,远处一道俏丽的身影冷冷地望着叶佳瑶的背影,痛恨的连指甲掐进肉里都感觉不到疼痛。   好你个李尧,好你个叶瑾萱,胆敢戏弄本郡主,本郡主要你死的很难看。   靖安侯府里。   夏尤氏亲自为老侯爷奉上茶,关切地问:“老爷,皇上怎么说?”   昨晚知道李尧就是叶瑾萱后,夏尤氏心里很不安,心情复杂的很。   想想自己儿子要真的娶了那个叶瑾萱就太亏了,还不如娶琉璃呢!更何况今天还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跟皇上解释。   老侯爷叹气道:“你瞧瞧我这满身汗的,好歹是过了,有惊无险。”   夏尤氏道:“那……咱们就答应让那叶瑾萱进门?”   老侯爷道:“那还能怎么样?人家已经跟淳于拜过堂,成了亲,而且还救过淳于的命,咱能不让人家进门?不得让人戳脊梁骨啊!”   默了默,老侯爷又笑道:“不过,这个丫头,倒是对我的脾气。”   夏尤氏嗤鼻,意有所指:“对你脾气的人多了去了。”   老侯爷讪讪道:“还是你最对我的脾气。”   夏尤氏嗔了他一眼,兀自感叹:“我这心里啊,真是别扭,这叶瑾萱,模样倒是不错,可身份太低了些,若是做妾,还差不多,当正妻,连勉强都谈不上,而且又在市井里混过,怎么就觉得不靠谱,将来她可是这侯府女主人的。”   “依我看,她来当这个女主人,不会比你差。”老侯爷由衷道。   回想起那丫头损皇上那些话,就通体爽快。   夏尤氏白了他一眼:“她倒是厉害,这么一会儿就把你的心给收服了。”   老侯爷笑道:“只能说咱们淳于眼光好,身份低些没要紧,关键是自己要有本事。”   “那我就瞧瞧她有多本事。”夏尤氏冷哼,她承认叶瑾萱的厨艺,别的,可不一定。   “嗯,你等着好了,我让他们待会儿就回家,商谈婚事,皇上那一关算是过了,但太后那边还不知道会不会生出波折,早点定下来,早安心。”   “这谈婚事不是要请长辈么?叶瑾萱是扬州同知的女儿,得请叶同知来。”夏尤氏道。   老侯爷大咧咧地说:“何必这么麻烦,他们已经是成过亲了,不过是补个仪式,我听说那叶同知的续弦不是什么好人,这事,咱们说了算。”   此时,夏淳于和叶佳瑶就坐在回侯府的马车上。   夏淳于一直瞪着她也不说话,瞪的叶佳瑶心里发毛。      第一百六十五章 算你狠      “你瞪我干嘛?”叶佳瑶瞪回去。   “之前在紫宸殿,你怎么说话呢?真想把我让出去?”夏淳于眸色暗沉,语气低低的,冷冷的。   原来是为这事,叶佳瑶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你本来就不是我的,大不了合约作废嘛,我犯得着为你赔上我的命?”   笨蛋,老娘正话反说听不出来吗?   夏淳于气息不顺只觉的血海气口全给堵了。   不等他质问,叶佳瑶捅了他一下:“嗨,你在皇上面前那出戏演的可真绝,连我都差点相信了,淳于,这是在皇上身边当差的必备技能吗?”   夏淳于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他那是演戏吗?他是真的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了,掏心窝子的话,怎么到她耳朵里就成演戏了?   “叶瑾萱,算你狠。”夏淳于恶狠狠地说。   “我狠什么呀?我要是狠能让你欺负吗?当初,在黑风岗,我那么着急的去找你,结果你说了什么?我掉入烟霞湖,湖水那么冷,我腿抽筋,差点就淹死在湖里了。”叶佳瑶委屈地瘪嘴。   她一提这茬,夏淳于就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似得,啥火都发不出来了,还得反过来安慰她:“都说了那是个误会,别再想了。”   “能不想嘛?一想起来我这心里就难受,夏淳于,我告诉你,这两年零八个月里头,你要是再敢欺负我,我新账旧账一起算。”叶佳瑶凶巴巴地警告他。   夏淳于无语,这还没进门呢,就要给他做规矩了,真是翻了天了。   “我是那种人么?说正经的,我爹对你印象挺好,我娘这人,别的都好,就是这门第看得重,她要是说些什么不好听的,你包涵着点,别跟她计较。”夏淳于先给她通个气,免得她又跟损皇上似得,娘可没那么好脾气。   叶佳瑶道:“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娘,行了,我知道了。”   不多时,马车到侯府,夏淳于扶她下车。   “先去我屋里换身衣裳吧!”   “去你屋?”   “那你还想去哪儿?”夏淳于挑眉看她。   “好吧!你屋就是我屋,起码这些年是。”叶佳瑶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   上次叶佳瑶来侯府,只是到过外书房,今儿个算是深入了。左看右看,这侯府的气派也不比赫连王府差。   “东边第三进是大哥的院子,后边是淳风的,再后边是我四弟的,西边住着两位姨娘,我和淳风是一母同胞,大哥是卫姨娘所生,四弟今年十一岁,是桂姨娘所出……”夏淳于边走边介绍。   “你们家都是儿子,没闺女吗?”叶佳瑶问。   夏淳于笑道:“闺女有一个,我大哥的第一个孩子,才两岁,小名大妮,闺名夏紫鸢。”   我还夏紫薇呢!好吧,没有小姑子应该是好事,小姑子通常都比较难伺候,而且,家里就一个嫂子,淳风还小,跟她同岁,应该也没这么快成亲,至于姨娘,那就更不用怕了,有夏尤氏压着呢,正妻和妾室永远不可能通一个鼻孔出气,那是死敌。   叶佳瑶在心里分析着,女人不多,关键搞定夏尤氏和大嫂。具体情况有待进一步评估。   夏淳于的院子在中央最后一进,靠着花园,环境幽雅。前面就住着老侯爷。   “乔汐,你带二少奶奶去换身衣裳。”夏淳于吩咐一位中等个子,鹅蛋脸,皮肤白皙的丫头。   那丫头笑眯眯地屈膝行礼:“二少奶奶,请随奴婢来。”   夏淳于对叶佳瑶点了点头:“动作快些,别让爹娘久等了。”   汗,好奇怪,这就要叫一对陌生人为爹娘了。叶佳瑶跟着乔汐进屋。夏淳于自己也去换衣服,这一身汗淋淋的,都是被吓出来的啊!   乔汐和两个小丫头一起伺候叶佳瑶。   小丫头打开衣柜,只见里面满满一柜子的衣裳,一看就是全新的,都是淡雅的颜色。   “二少奶奶,您喜欢穿哪一套?”小丫头问。   叶佳瑶指着那套藕荷色的说:“就这件吧!”   小丫头那藕荷色的衣裙拿过来。   叶佳瑶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樱桃。”   “樱桃?吃的樱桃?”   “是的,奴婢原来叫翠花,世子爷嫌难听就给改了,说这名字二少奶奶一定会喜欢。”樱桃期期艾艾地看着二少奶奶。   叶佳瑶看她小脸蛋水灵白嫩,粉里透红,果然像颗诱人的樱桃。笑道:“嗯,我喜欢这名儿。”要不然每天喊一声翠花,她就会想起上酸菜,太不高大上了。   樱桃听二少奶奶说喜欢,开心地笑了。   “那你呢?你叫什么?”叶佳瑶又问在帮她挑首饰的。   “回二少奶奶,奴婢叫石榴。”   噗……叶佳瑶忍不住笑出声来,现实版的石榴姐呀!   “二少奶奶是觉得奴婢的名字不好听吗?”石榴有些郁闷地问。   “没有没有,很好听,石榴,不错,让我想起一位故人。”叶佳瑶忍笑道。   “二少奶奶,樱桃和石榴是世子爷新买的丫头,以后专门服侍您的,奴婢会好好教她们。”乔汐帮叶佳瑶系上盘扣。   “不是你伺候我吗?”叶佳瑶问。   乔汐微笑道:“奴婢听世子爷和二少奶奶的吩咐,若是能伺候二少奶奶,奴婢求之不得。”   嗯,是个嘴甜的,懂得审时度势。   “我刚来,还不熟悉府里的人事,等过一段再做决定吧!”叶佳瑶说道,对于这些老资格的丫头,反倒要小心些,不摸清底细,她是不会轻易点头的。   “院里,丫头并不多,屋里就奴婢和香桃伺候,外头还有四个,采薇,采蓝,青文和夜雪,都是在侯府伺候了好些年的,只有樱桃和石榴新来……”乔汐介绍道,整理好穿戴,又替叶佳瑶梳头。   不得不说,乔汐的手很巧,头发在她手里变得特别听话,要怎么摆就怎么摆,不像叶佳瑶,自己就梳个高髻都梳不光滑。   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叶佳瑶都不敢认了,这……还是她吗?风髻露鬓,斜插一只玉凤钗,珍珠流苏摇曳着,珠光流转,衬的肌肤莹白如雪,耳朵上亦是一对珍珠耳环。都说珍珠是女人最好的伴侣,果不其然,难怪世界上那么多知名的女人贵妇都喜欢佩戴珍珠,贵气,优雅。   “好了吗?”夏淳于走进来。   “差不多了。”叶佳瑶起身回头,灿然一笑:“你觉得怎么样?”   夏淳于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精心打扮过的她,眸含春水清波流转,玉嫩秀颜艳比花娇。   夏淳于左右看了看,走到窗边,摘下一朵粉色的山茶花。   “过来。”   “干嘛?你不会要把花插我头上吧?”叶佳瑶觉得太夸张了,但还是走了过去。   夏淳于就是要给她插朵花,她已经很美,不过稍嫌素淡了些。   夏淳于越看越满意,牵着她的手说:“现在可以走了。”   叶佳瑶觉得头顶一朵大花很不自在:“能不能把花拿下来。”   “不许。”   “凭什么不许,这是我的头。”   “你的头是给我看的,女为悦己者容知道吗?”   “你是悦己者吗?”   “难道不是吗?以后再不要穿男装了,我喜欢看你这样子。”   叶佳瑶刚想翻白眼。   他就说:“不许翻白眼。”   叶佳瑶想瞪他。   “不许瞪眼。”   叶佳瑶弯弯眼睛笑。   “对了,就这样,这样才像个温柔的女子。”夏淳于道切,叶佳瑶丢了个大白眼过去。   夏尤氏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不是说已经来了么?这又是上哪磨蹭去了?还得我们等他们,不像话。”   老侯爷夏拙峰悠闲地喝着茶,不紧不慢地说:“你急什么?又不赶着出门,人家总得好好拾掇拾掇才能来见你这个未来婆婆,她要是邋里邋遢的过来,还不得被你嫌弃。”   “你就知道帮她说话,这还没进门呢!我就没地位了?”   老侯爷眼睛睁得老大:“怎么可能?你是这侯府的女主人,地位超然,谁能强过你去?”   夏尤氏啐了他一口:“几年不见,你头发白了不少,嘴皮子也越来越厉害了。”   “我说的是实话,肺腑之言。”老侯爷嘿嘿笑道。   “老爷,夫人,世子爷来了。”丫鬟进来禀报。   夏尤氏赶紧拢了拢鬓发,整了整衣裳,端然坐好,摆出婆婆的架势。   虽然她已经有一个媳妇,但那个儿子不是她亲生的,感觉不一样,总隔了那么一层,到不了心里去,现在是她亲生儿子要娶媳妇,她得郑重对待。   叶佳瑶跟着夏淳于走进正堂。   “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   媳妇这个词在叶佳瑶喉咙里稍梗了一下,出口却变成了:“瑾萱给伯父伯母请安。”   夏尤氏有些意外,她本来想好了,要给叶佳瑶来个下马威,如果她自称媳妇,她就说……你还没正式过门,这称呼不妥当。结果人家没上这个套。   “不必多礼了,快起来。”夏拙峰看到叶佳瑶这副打扮,心说乖乖,怎么突然之间漂亮了这么多,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淳于这小子,好福气。      第一百六十六章 巨无霸的坑      夏尤氏凛了眼笑的眼睛都快找不到着了,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的老侯爷,心说,见到漂亮女人就这副德行,又不是你娶媳妇?   夏尤氏清了清嗓子,淡淡地说:“叶瑾萱,虽说你已经与淳于成了亲,但是无媒无聘的,不合礼数,若不是看在你曾经救过淳于的命,我们侯府是不会承认这门婚事的。”   “娘……”夏淳于皱起眉头,就知道娘势利眼,但能不要说的这么直白吗?   夏尤氏又瞪儿子,没好气道:“你急什么?娘说的不对么?”   叶佳瑶笑微微:“伯母说的极是,当初我还真以为淳于是土匪呢!一头撞柱子上,差点就没命了,我也觉得自己嫁给了土匪很憋屈。”   夏尤氏还想摆下侯府女主人的派头,让这个叶瑾萱识相点,谁知没占到便宜。   “本来这事得叫你家长辈过来商谈,但听淳于说,你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认那个爹,所以,这事就我们说了算……”   叶佳瑶笑道:“伯母,婚姻大事,的确该请长辈来的,才显得郑重,瑾萱的爹娘糊涂,但瑾萱外祖家都是明理的,还是请我大舅来谈比较妥当。”   乃乃的,本来也没想多事儿,但夏尤氏的话说的太不好听了,那就别怪她多事。   呃……夏淳于一个头两个大,不是早就说好了么?等婚期定下来,再请大舅他们来的,现在怎么又变了?   夏淳于用眼神向老爹求助。   夏拙峰也是埋怨尤氏多嘴,干咳两声:“不过是走个仪式,心意到了就成了,淳于是真心喜欢你,我们也是真心接纳你,那个……未免夜长梦多,还是早点定下来,至于你外祖家,到时候老夫派人去请。”   “多谢伯父体恤,那瑾萱就请伯父伯母做主了。”叶佳瑶屈膝一礼。   还好这个公公是个明理的。   “哼,既然侯爷想做主,那就侯爷做主好了,我头疼,先去歇着了。”夏尤氏冷着脸离座。   “娘……”夏淳于急声唤道,好不容易过了皇上那关,娘又来扯后腿。   夏尤氏头也不回的走掉。   老侯爷啧了一声,尤氏也太矫情了,你不管,老子管。   “刚才我和你娘翻了翻黄历,这个月二十六就是个好日子,再往后就要等到十二月了,你们觉得如何?”老侯爷问道。   夏淳于忙道:“就这个月二十六吧,瑾萱,这个日子好,我也看过。”   叶佳瑶微微一笑,温柔地说:“你做主就是。”   夏淳于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他是恨不得今天就洞房花烛,二十六还得等上十几天呢!   “既然要走仪式,这仪式也不能寒酸了,必须风风光光,我出三十六抬嫁妆,席开三十六桌,只是,花轿从何处迎?”老侯爷思忖着。   “爹,这个不用担心,赫连煊跟赫连家老祖宗商量过了,老祖宗认瑾萱为义孙女,到时候花轿就到赫连王府去迎。”夏淳于道。   老侯爷一拍大腿:“好啊,赫连煊那小子,越来越上道了。”   叶佳瑶讶异:“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夏淳于小声道:“你只管做新娘子就行,别的我会安排。”   他这样安排可谓用心良苦,一来瑶瑶有了这重身份,谁还敢小瞧她,二来,她和小景成了姐弟,就完全断了小景的念头,呵呵,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英明啊!   叶佳瑶看他唇角不自觉溢出的笑容,怎么就觉得那么阴险啊!   婚事就这么定下了。   两人回到自个儿院子里,叶佳瑶悻悻道:“你娘会不会在成亲那天给我脸色看啊?”   夏淳于蹙眉道:“那还不得怪你啊,我都跟你说了,我娘就这脾气,你让一让就过去了,非要跟她抬杠。”   “你还怪我?我要不抬杠,进门后岂不更被她看不起?没听见她说什么吗?”叶佳瑶反驳。   “算了算了,我娘是个要面子的,就算对你有意见,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你安心吧!”夏淳于不想跟她吵架,都要成亲了,要好好过日子。   叶佳瑶赌气道:“还说帮着我呢,反倒数落我,我不嫁了,你找别人去。”   夏淳于呵呵一笑:“晚了,合约都签了。”   “签了有什么?大不了白花花的银子我不要,酒楼我自己将来开一间更大的,哼,把你的天上居干趴下。”叶佳瑶傲然道。   夏淳于唇边的笑意越发浓厚,你好好看看合约再说。   叶佳瑶看他这副奸诈的样子,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这合约里头还有陷阱?忙掏出来看。   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没有什么陷阱啊!   “看反面。”夏淳于坐下来,翘着二郎腿,施施然道。   反面?叶佳瑶翻过来一看,尼玛,什么时候反面也写东西了?他用的是剡溪藤纸,墨迹不透,昨晚在马车里,光线昏暗,她压根没留意到。   “无论哪一方反悔,违约或是提出提前解约,必须赔偿对方的损失,按约定金额的三倍赔偿,注明,所谓的三倍是指两年零八个月的分成以及天上居酒楼的市场估价总和的三倍……”   叶佳瑶飞快的运算。三年五五分成最低算一百二十万,三倍就是三百六十万,天上居的估价还不知道算多少呢,打死她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叶佳瑶大怒:“夏淳于,你这是在坑我。”   之前那份合约已经成坑了,还没爬出来呢,这坑又变成无底洞了。   夏淳于淡淡然道:“这怎么能说是坑你呢?这条约约束的是双方,我要是违约我也得赔偿,不是么?”   “夏淳于,你混蛋。”叶佳瑶怒骂。   “嘘……”夏淳于食指放在唇边嘘声道:“别这么大声,继续往下看。”   叶佳瑶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个讨厌鬼拍飞十万八千里。气哼哼地继续往下看。   “身为靖安侯府的二少奶奶,未来的女主人,必须严守家规妇道,如有违反,违反一次扣除天上居一个月收益分成……”   “嗯,这是我们家的家规,你有时间好好看看,别稀里糊涂的被扣了钱去。”夏淳于笑吟吟地递上一本小册子,上书……夏府家规。   “今儿个我先给你说一条,身为侯府的女人,不得辱骂丈夫,不管是私下还是公开场合,刚才你可是违犯家规哦,不过,第一次嘛,我就原谅你,下不为例。”   我勒了个去,叶佳瑶想要仰天飙血啊飙血,想要自插双目啊自插双目,这么个巨无霸的大坑,她居然没发现,还在那自作聪明的掰手指跟他谈什么一二三四,结果一二三四没写上,突然冒出这么多制约她的条款。   叶佳瑶你就是个猪啊,大笨蛋。叶佳瑶以头磕桌面,心绞痛啊,想上吊啊……   “我不活了,你干脆拿把刀把我杀了好了……”   “瑶瑶,我怎么会杀你呢!我舍不得啊,你可是我的妻子。”夏淳于忍着笑安慰她。   叶佳瑶停止撞头,抬眼悲愤道:“你特马就是一个活土匪。”   夏淳于一本正经地说:“第二次咯,事不过三,咱们就要按合约上拟定的扣钱了。”   叶佳瑶又无力的耷拉下脑袋,重重磕在桌面上。   去死好了,去死好了……猪头不配存活在这个世上。   就这么被人暗算了,狠狠摆了一道。   夏淳于很欠揍地说:“还有一条哦,如果哪一方泄露了合约的事情,则造价五倍赔偿。”   叶佳瑶彻底死了。   她玩不过这个阴谋家,太狠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悲剧啊……   “来来,说说,婚宴你想要请谁?有哪些人,我好写帖子。”夏淳于心情无比的爽,拿起笔来兴致勃勃地说。   叶佳瑶陷在悲愤的情绪中拔不出来了,元气大伤。   “这样吧,侯府的婚宴,就请你外祖家的人来,最好都来,赫连家是不用说了,作为女方的人,他们必须到场,启轩和苏苏也得请,至于姜叔一家还有你天上居的伙伴们,到时候就在天上居再请几桌,瑶瑶,你觉得如何?”   管你特马的请谁。   “还有一件事,姜叔姜婶和月儿,我准备请他们到府里来,月儿跟你亲近,就让她伺候你。”   “别说伺候我的话,我当她是我妹子呢!”叶佳瑶道。   “那就陪着你,你身边总得有个可以绝对信得过的人。”夏淳于道。   “那阿离呢?”叶佳瑶怏怏地问。   “姜离,我打算让他去军部的监造局,他的手艺尽得姜叔真传,精通机关暗器,能派上大用场,已经跟他说了,他自己也乐意。”   这倒是个好去处,他的才华可以尽情发挥。   他替别人都想的这么周到,对她就这么苛刻,尽坑她。今天在皇上面前,他不顾一切豁出命去的架势,她还差点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她了,看来又是自作多情。   想到那些不公平的霸王条款,叶佳瑶郁闷的又开始撞头。   “好了,别撞了,照你这撞法,大理石的桌面也要被你撞碎了。”夏淳于终于看不下去,制止了她,摸摸她有些泛红的额头,眼中的疼惜不自觉的流露出来,柔声道:“傻瓜,都不知道疼吗?”   叶佳瑶一把推开他:“你都拿刀子插我心窝了,别来假惺惺。”   夏淳于故作讶然:“我哪里拿刀插进心窝了?我看看,有没有流血?”说着就要去摸她的胸口。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变故      宁和宫里,琉璃扑在太后怀里痛哭:“太后,大家都知道我要嫁到靖安侯府了,可淳于不要我,我还有什么脸见人啊……”   太后唯有叹息,皇上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岂能更改?她倒是可以豁出这张老脸,可那不是更没面子么?   “琉璃,别哭了,怀宋好男儿多的是,又不是只有淳于一个,太后一定帮你找个比淳于更好的。”太后安慰道。   “我不嫁了,我没脸再嫁了……呜呜呜……”琉璃哭的伤心。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怎么就没脸了?淳于的事又不怪你?他又不是嫌你不好。”太后道。   “他就是嫌弃我,太后,您得替孙女做主。”   “琉璃啊,靖安侯府就算了,听哀家的话。”   “不,孙女就要进靖安侯府。”琉璃泪眼婆娑的,但眼里透着决然。   太后蹙眉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拧呢?那淳于跟叶大小姐的事人尽皆知,说起来名正言顺,要不然皇上早就为你做主了。”   琉璃道:“孙女不嫁淳于,孙女要嫁给淳风。”   呃……太后怔愣。   按夏淳于的意思,这几天就不让叶佳瑶去天上居了,安安心心准备出嫁,可叶佳瑶不干,她又不用绣什么鸳鸯枕头,天天呆在家里做什么?再说了,她不当大厨了,总得给弟兄们一个交代,做一些安排。   夏淳于只好陪她去了天上居。   赵管事这回见了叶佳瑶,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二少奶奶长二少奶奶短的叫得个热乎。叶佳瑶心知,之前赵管事为难她都是该死的蠢驴授意,便不与他计较,让他召集酒楼的伙计们开个会。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尧哥已经一天不见了,也没说去哪儿。   赵管事进来回话,说人到齐了。   夏淳于道:“是你自己去说还是我帮你说?”   叶佳瑶剜了他一眼:“当然是我自己去说。”   夏淳于哂笑:“行,反正以后这酒楼是你的。”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叶佳瑶忍不住气闷,又想到那份不平等合约。   这家伙不好对付啊!叶佳瑶无声叹了口气,去大堂。   大家还以为是新东家要来训话,谁知来了个女的,咦?这女的长的好眼熟啊!   “那是尧哥?”邓海川小声嘟哝。   大家面面相觑,这是唱的哪出戏?   叶佳瑶尴尬的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说:“没错,我就是李尧,同时也是传闻中的叶大小姐。”   底下一片哗然,太不可思议了,尧哥原来是个女的,而且还是顶顶有名的叶大小姐。   “为了生机,我不得不乔装打扮,在天上居的这段日子里,承蒙诸位兄弟的照顾,我叶瑾萱十分感激,现在我恢复了身份,但我说过的话都算数,我说过我要把你们一个个都培养成大厨,要带着你们发家致富,不管我是李尧还是叶瑾萱。”叶佳瑶郑重道。   赵管事笑呵呵地说:“诸位,以后叶大小姐就是这酒楼的半个主人了。”   叶佳瑶看大家伙一副傻呆呆地模样,不由蹙眉:“喂,你们给点反应行不?”   邓海川摸摸脑袋,支吾着说:“尧哥,呃,不,叶大小姐,这……这也太突然了。”   想到自己还曾跟尧哥勾肩搭背,还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邓海川脑子还转不过来。   “是啊,叶大小姐。”崔东朋怏怏道,他们的主心骨没了。   钟祥想到自己还曾经跟李尧闹别扭,更加惭愧。   “嗯,我自己也觉得挺突然的,不过没关系啊,以后我还能常来天上居,把该教给你们的都交给你们,大家安心工作,不用想太多。”叶佳瑶安慰道。这个的确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对了,叶大小姐,刚才赵管事说,您以后就是酒楼半个主人了,难道您入股了?”邓海川缓了缓,想起这事。   “非也非也。”夏淳于慢吞吞地走了下来。   “以后,你们得管她叫二少奶奶,因为她马上要和我成亲了。”夏淳于微然哂笑。   “也不对,应该说,她本来就是我的夫人。”夏淳于含情脉脉地看着叶佳瑶。   叶佳瑶一阵恶寒,这么多人看着,能别演戏么?要保持你高贵冷傲的气质才配得上你靖安侯世子的威名好么?   大家伙再次傻眼。   “怎么,大家不恭喜一下么?”夏淳于挑眉道。   “恭喜二少奶奶,恭喜新东家。”大家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道喜。   “行了,改天请你们喝喜酒。”叶佳瑶好爽地一挥手,手臂上一串叮铃当啷。呃……这些东西真烦人。   “世子爷世子爷,不好了,宫里来人,十万火急的把老侯爷和夫人召了去。”侯府来人禀报。   夏淳于色变,对叶佳瑶说:“你先在这里,我去瞧瞧。”   难不成,太后那边出问题了?   夏淳于急忙进宫,才知道爹娘是被叫道宁和宫去了,这让夏淳于更加不安。   宁和宫的太监拦着不让他进去,说是里面正在议事。   夏淳于只能等,希望爹能顶住压力,千万别生出波折来才好。   一直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夏淳于都忍不住要闯宫了,才看到爹娘出来,两人皆是面色凝重,夏淳于的心就不断的往下沉。   “爹,娘,太后找你们何事?”   老侯爷看儿子满目焦急的,摆了摆手道:“不是你的事儿。”   夏淳于顿时松了一口气,暗暗庆幸。   “那是何事?”   夏尤氏没好气地瞪他:“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娘,我又没做什么。”夏淳于无辜道。   “好了好了,出宫再说。”老侯爷心事重重。   一到家,老侯爷就让人把夏淳风给叫了回来。   “太后要把琉璃郡主赐婚与你,先成亲,等你弱冠后封王,继承七王爷的封地。”老侯爷道。   “什么?要我娶琉璃?我不干,太后这是哪跟筋抽了,干嘛就盯上咱们家了?塞给二哥不成又要塞给我,我不要,我坚决不要。”夏淳风叫囔起来。   老侯爷忙呵斥道:“不得出言不逊,那可是太后。”   夏淳于震惊地看着爹:“爹,您该不会是答应了吧?”   这么大的事,难怪爹娘一路上都保持沉默。   “我管你什么太后不太后,反正我不要。”夏淳风炸毛了,这么个女魔头,惹祸精,凭啥塞给他?   老侯爷虎目一凛,威严道:“这是皇命,你敢抗旨吗?”   “抗旨就抗旨,让皇上太后砍了我的脑袋好了。”夏淳风梗着脖子囔道。   “你说什么混账话?皇命难违你懂不懂?别说让你娶琉璃,就是娶一个哑巴你也得娶,你二哥已经拒绝过一次,你再闹一场,咱们家就彻底把皇家给得罪了,后果会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到时候掉的可不止你一颗脑袋,混账东西。”老侯爷骂道。   “老爷,你好好说话行不行?淳风还是个孩子呢!”夏尤氏心疼儿子,抱怨道。   “都十七了,还是孩子?都是让你给惯的,不识大体。”老侯爷悻悻道。   夏淳风委屈地都快哭了,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啊,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祸事。   “爹,真的没办法拒绝了吗?太后到底怎么说?”夏淳于深感内疚,要不是他拒婚在前,这事也落不到淳风头上,淳风有种替他定罪的意思。   夏尤氏说:“太后的意思是尽快完婚,今日在宁和宫就把钦天监的人叫了来,合了两人的八字,是富贵吉祥,天作之合,而且日子就定在下个月,婚后就让淳风任大理寺少卿,我们还能说什么?”   夏淳于歉疚地看着三弟,这事还真的不好推脱,他拒婚还有正当的理由,淳风怎么拒绝?   “三弟……”夏淳于张了张口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夏淳风转身跑掉。   “哎……这兔崽子。”老侯爷气坏了,就这么跑了?   夏尤氏脑子还算清醒,马上吩咐人:“去盯着三少爷。”   要是人丢了,那他们靖安侯府就只好自己把自己绑了去太后那里请罪了。   “还是我去吧!”夏淳于拱手退下,忙去追淳风。   天上居里依旧生意兴隆火爆,可叶佳瑶坐立不安,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   大半天过去了,宋七奉命来接她。   “世子爷呢?”   “世子爷还在劝三少爷呢,让小的先来传个话,婚事照常,让小的是先送您回去。”宋七道。   叶佳瑶奇道:“劝三少爷?三少爷怎么了?”   宋七垂头丧气道:“今儿个太后把老侯爷夫人请了去,说要把琉璃郡主许配给三少爷,婚期都定下了,就在下个月,三少爷气坏了,世子爷在劝他。”   叶佳瑶怔住,什么?把琉璃许给夏淳风?这叫什么事?怎么就认准夏家兄弟了呢?非要进靖安侯府不可。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意味着她会跟琉璃成为妯娌。   昨天还想着侯府的人际关系没那么复杂,结果今天就来了个狠茬,叶佳瑶百分百的肯定,她和琉璃是做不了朋友的,不是她不愿意,而是琉璃视她如敌。   可怜的夏淳风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叶秉怀的亲情攻势      晚上,夏淳于才过来小院。   叶佳瑶关切地问:“怎么样?推不掉了吗?”   夏淳于摇摇头:“怎么可能推得掉,咱们已经把太后得罪了,还能再得罪一次?要真这么做,我毫不怀疑皇上会为了皇家的颜面砍人。”   “淳风心里一定很不好过吧?”叶佳瑶同情地说。   夏淳于无奈叹息:“嗯,不过,我想他会想明白的。”   叶佳瑶愤愤道:“这太后也真是的,干嘛就盯劳你们家?”   “听说是琉璃郡主自己提出来的。”夏淳于道。   “她提出来的?我看她就是存心跟咱们过不去,非要来碍咱们的眼。”叶佳瑶气道。   “夏淳于,我问你,你和琉璃是不是有那什么?”   夏淳于蹙眉道:“有什么?”   “她是不是很喜欢你?”叶佳瑶死死地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   夏淳于神色略有些不自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快说实话,这个对我很重要,我要搞清楚这到底是面子问题还是感情问题。”叶佳瑶严肃地说。   如果只是面子问题,那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如果是感情问题,琉璃是喜欢夏淳于的,那麻烦就大了,她就成琉璃的情敌了,这种敌对往往是不死不休的。   夏淳于目光闪烁,支吾道:“我也说不上来,她就是比较喜欢缠着我。”   “到哪一步了?”叶佳瑶追问。   “什么到哪一步了?我压根就没搭理她。”   “当真?”   “我可以发誓。”   叶佳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叹了口气:“我觉着你们家离鸡飞狗跳的日子不远了。”   夏淳于挑眉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叶佳瑶撇了撇嘴:“你等着瞧好了。”   “好了,你不用这么垂头丧气的,凡事有我呢!”夏淳于安慰她。   叶佳瑶白了他一眼,昂着下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垂头丧气了?我现在是斗志昂扬好不好?士气很重要知道不?她要是敢来找我麻烦,我就要她好看。”   夏淳于嗤鼻道:“就你?算了吧!做生意的小脑筋是不错,小嘴也挺厉害,一般人不是你对手,但要是碰上琉璃那种背景深厚的,你就歇菜吧!”   叶佳瑶柳眉倒立:“照你这么说,我就死定了?”   夏淳于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你们要是闹起来,淳风又要为难。”   “面子上过得去就好,她要说什么不好听的,你就当耳旁风,她要真敢过分,我也不能答应不是?”   叶佳瑶懒得理他,女人更懂女人,像琉璃那种好胜心强,从小到大又没受过什么委屈的娇娇郡主,是不知道息事宁人这几个字怎么写的。   正说着,姜月来报:“世子爷,瑶瑶姐,外头有人自称是瑶瑶姐的亲爹,要见瑶瑶姐。”   夏淳于和叶佳瑶面面相觑,叶秉怀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我去应付他。”夏淳于说。   “等等,反正迟早要面对的,我也去。”叶佳瑶道。   叶秉怀坐在前厅忐忑地等待,今儿个穆侍郎告诉他,瑾萱找到了,居然就是天上居的大厨李尧。而且,皇上已经准了瑾萱和夏淳于的婚事,也就是说,一直被他忽视的大女儿,摇身一变成为名正言顺的靖安侯府二少奶奶了。不说乌鸦变凤凰,那也算一步登天了。   他抓住时机,第一时间来找瑾萱,这个女儿一直很孝顺他,只要求得她的原谅,那么夏淳于不至于再为难他。   天上居的人告诉他,瑾萱住在这里,只是没想到夏淳于也在。   叶秉怀正在酝酿情绪,一对璧人联袂而来。   “萱儿……”叶秉怀抢步上前,看着叶佳瑶,那个激动,双手颤抖,嘴唇颤动,那个感慨,一眨眼两行热泪唰的就下来了。   情绪爆发控制的恰到好处。   叶佳瑶毛骨悚然啊,她记得祖母去世的时候,他这个自称为孝子的老爹眼泪也没下的这么快的。秒泪啊!水龙头开关似得。   “叶大人。”夏淳于淡漠地打了个招呼。   叶佳瑶只是微微欠身,没叫爹。   叫不出口,因为他不配。   “萱儿,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天可怜见的,让我的萱儿又回来了。”叶秉怀用袖口拭了拭眼泪。   “你们不是都希望我死了吗?”叶佳瑶淡淡道,神色漠然而疏离。   叶秉怀惊讶道:“萱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知道你在山东出事,爹愁的几宿几宿都睡不着。”   叶佳瑶莞尔:“是吗?愁什么呢?愁怎么跟方家交代?愁我会不会突然跑回叶家?愁我是不是死透了?”   她笑着,笑容里却是透着寒意。   夏淳于施施然坐在一边喝茶,让他们父女两说话,瑶瑶心里的委屈是需要发泄一下。   “萱儿,爹知道你心里有气,爹不怪你,是爹对不住你,没有保护好你,可爹实在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大胆,萱儿,事情都过去了,他们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爹向你保证,以后再没有人敢欺负你。”叶秉怀痛心地说。   叶佳瑶嘴角扬起一记冷笑:“我倒很想知道,倘若我遇上的不是靖安侯世子,你还能对我说这样窝心的话么?”   “从济南回来,路过扬州,我曾在叶府门前徘徊良久,终究没敢进去,我在想,那个一直视我为透明人,视前程爵位,官声名誉重过一切的爹,要是见到我突然回来了,会不会把我绑起来或者吊死或者沉塘,好成全我的名节,你的清誉。”   “萱儿,爹怎么可能这么做?”叶秉怀伤心地说。   “你不会吗?不然,我被土匪劫了,官府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想过我的死活吗?叶秉怀,我不问你我被叶宁氏百般苛待的时候你在哪里,不问你我撞柱子寻死的时候你在哪里,不问你我在山上煎熬的时候你在哪里,不问你我女扮男装艰难讨生活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只问你,真相暴露后,那个毒妇叶宁氏你是休了没有?”叶佳瑶咄咄逼人道。   叶秉怀冷汗淋漓,从不知道那个柔弱胆小的女儿居然有这么强势的一面。也是,她心里积了太多的怨恨,如今又有靖安侯世子为她撑腰,自然是硬得起来了。   可是休宁氏真的让他很为难。   “你没有,你是舍不得休还是不敢休?宁氏多厉害啊,捏着你的命门的吧!叶秉怀,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慈父模样,宁氏不休,我永不进叶家的门,我与她不共戴天。”叶佳瑶强势道。   “我不怕你说我大逆不道,是非曲直,大家自会判断,大家自会质疑你,这种恶妇还不休,是不是其中有什么猫腻?”叶佳瑶冷笑。   他以为她还是那个柔弱无助的叶瑾萱吗?那个叶瑾萱早就死了,为了成全自己的名节,现在重生的是她叶佳瑶,她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谁对她好,她百倍还之,谁想害她,就以牙还牙。   夏淳于起初还担心瑶瑶挺不住,被叶秉怀两滴眼泪就给打动了,现在看来,是他多心了,他的瑶瑶善恶分明,快意恩仇,很好,他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叶秉怀绝不是什么善茬。   叶秉怀原本想要以情动之的计划全然泡汤,萱儿的狠,她的冷,出乎他的意料。   “萱儿,你以为爹不恨宁氏吗?要不是她,这个家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亏我还那么相信她,可是毕竟她还是仲元和瑾秀的娘,他们两年纪还小,不能没有母亲,萱儿,爹已经狠狠教训过她了,她也知道自己错了,再不敢了,你就当可怜你一双弟妹……”叶秉怀好言道。   “呵呵,我可怜他们,谁可怜我啊?说句不好听的,瑾蓉就是被宁氏带坏了,你要是想仲元和瑾秀也变成瑾蓉那样,你只管留着宁氏好了,我无所谓。”叶佳瑶嗤鼻。   “这件事容我慢慢斟酌,爹今天来,一来是看看你好不好,二来,也是为了你的婚事,总不能没有娘家人吧?”叶秉怀讨好道。   “谁说我没有娘家人?方家就是我娘家。”叶佳瑶道。   夏淳于插话:“这件事,叶大人就不比操心了,赫连王府老王妃已经认瑾萱为义孙女,到时候赫连王府就是瑾萱的娘家了。”   叶秉怀倒抽一口冷气,说瑾萱一步登天,还真是没错啊,这不是成了赫连王爷的义妹了吗?   不行,一定要跟这个女儿修复关系。   “夏大人苦心安排,老夫甚是感激,有夏大人和赫连王府照应着萱儿,老夫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是,老夫毕竟是萱儿的父亲,这婚姻大事,又岂能袖手旁观?萱儿的嫁妆就由老夫来置办,一定让她嫁的风风光光。”   “不用了。”叶佳瑶冷冷道:“我的嫁妆,有得是人替我置办,就不劳你费心了。”   想用几抬嫁妆就收买她的心,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自称是靖安侯世子的岳父,没门,老娘看不上你那点家当。   “总之一句话,宁氏在叶家一日,我就不会认叶家任何一个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挑事      叶秉怀碰了一鼻子灰,怏怏地离开了小院。   夏淳于哂笑:“我估摸着,到时候他会不请自来。”   叶佳瑶漫不经心道:“随便他,来了我也不会搭理他。”   “真没看出来,你还挺决绝的。”   “你这是损我呢?还是在夸我?”叶佳瑶斜睨着他。   夏淳于捏了下她的鼻子,目光柔柔地,满满宠溺地味道:“我支持你。”   叶秉怀回到魏宅,就瘫坐在椅子上,扶额苦思。   瑾萱的态度比他预想的要坚决,真的是变的,变得都快不认识了。   宁氏走过来,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没办好。冷冷一笑,挖苦道:“怎么?亲生女儿不认你?”   叶秉怀厌恶地扫了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你瞪我干嘛?我早看出来了,瑾萱那丫头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的乖巧温顺都是装出来的,心机深沉啊!自己隐藏起来,让世子爷帮她出面,这一步步一招招的,就是要置咱们死地啊!一点情面都不留,也是,如今人家攀了高枝了,叶家,算得了什么。”宁氏阴阳怪气道。   叶秉怀冷哼道:“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说风凉话,要不是你纵容蓉儿去害她,也就不会落到今日的局面。”   宁氏呵呵冷笑:“是呢,要不是流江,她能遇见世子爷?能攀上这条高枝?说起来,她还得谢谢咱们呐!”   叶秉怀懒得听她歪理邪说,起身去书房。   宁氏翻了个白眼,去女儿屋里。   “娘,爹回来了?怎么说?”叶瑾蓉这两天害喜害的厉害,卧床不起了。   宁氏狠狠道:“还能说什么?那贱人就是想你爹把我休了。”   叶瑾蓉担心道:“那爹会不会……”   宁氏冷笑道:“他敢。小贱人,想扳倒我,她还嫩着呢!”   叶瑾蓉却是没这么乐观:“人家有世子爷撑腰呢!她把我和流江害的这么惨,我真恨当时怎么没亲手宰了她,留下这么个祸患。”   “路还长着呢,急什么,她怎么害你的,娘会一一替你讨回来。”宁氏咬牙切齿。   “对了,你公公过两天就要回去了,你和流江打算怎么办?”   叶瑾蓉郁闷道:“公爹让流江跟他回去。”   “回去做什么?你公爹现在把怨气都撒在你头上,你这要是跟流江回了济南,以后还有好日子过?”   “我就是担心这个呀,我在跟流江说呢,反正不能考功名了,倒不如留在金陵或是回扬州去,有姨父的关系,随便找点什么营生,反正我是不要去济南。”叶瑾蓉忧愁道。   “你这想法是对的,若是推不掉,你就说你身子不适,先拖着,到时候再看着办。”宁氏道。   “少奶奶,上次那位公公又来了。”夏荷进来禀报。   叶瑾蓉看着娘:“娘,怎么办?我有点怕那位郡主。”   宁氏思忖片刻,阴测测地笑了笑:“我去。”   这次琉璃没在宫里召见,而是找了个僻静的茶楼。   小雅进来禀报:“魏少奶奶病了,来的是她娘叶宁氏。”   琉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娘来更好,请她进来。”   叶宁氏进门先屈膝福礼给琉璃郡主请安。   琉璃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这叶宁氏,吊凤眼,高颧骨,神色镇定而从容,目光中透着精明与算计,一看就是个厉害的角色,曼声道:“坐吧!”   叶宁氏从容落座:“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不是吩咐,是有些话想问你。”琉璃莞尔道。   “郡主请问,妾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来问你,叶佳瑶就是李尧的事,你们知道了么?”   “刚刚听说。”   “那,她有没有失忆过你么清楚么?”   “失忆?”宁氏笑了起来:“郡主,您信么?”   琉璃目光一凝:“这么说,她没有失忆?”   宁氏嗤鼻一笑:“郡主,我这么告诉您吧,叶瑾萱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在家时就诡计多端,惯会装,仗着自己是大小姐,仗着有方家人撑腰,欺负弟妹的事可没少干,要不是我压制着她,她能翻过天去,她是恨毒了我,从我嫁入叶家开始就恨我,恨我抢走了她爹,我猜,就是方家人给她灌输的这种思想。”   琉璃几乎没有犹豫就相信了宁氏的话,李尧的厉害她是见识过的,的确诡计多端。   “而且,勾引男人的本事还不小,要不然,那山寨二当家为什么不杀她?短短个把月时间,就把世子爷的心给收了去,甘愿被她当枪使,我毫不怀疑,就是她在背地里出谋划策,世子爷则出面替她摆平。失忆,骗鬼呢!”宁氏已经知道琉璃原本是要嫁给世子爷的,趁机挑拨。   琉璃咬着唇,眸中狠意顿生。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不是叶瑾萱横插一杠子,淳于哥不会不娶她,就是叶瑾萱抢走了淳于哥,让她被人笑话。   “如今,她可得意了,大仇得报啊,把自己的妹妹整的人不人鬼不鬼,世子爷仗着自己的权势,逼迫魏流江承认勾结土匪,我真没想到她会狠毒如此,这个亏我认了,没办法,我们地位低下,斗不过靖安侯府,斗不过她这个侯府的二少奶奶,但是,郡主,我真替您不值,说起来,这个位置原本是属于您的。”宁氏继续哄。   琉璃恨恨道:“她别得意的太早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走着瞧。”   宁氏心底冷笑,叶瑾萱,你真以为没人能收拾你吗?   一转眼,还有三天就要成亲了,叶佳瑶按着规矩,提前入住赫连王府。   老祖宗很喜欢她,尤其是听说了她和淳于的事,越发觉得这孩子合她的心意,自立自强,又做的一手好菜,隔三差五的就给她送好吃的。再三叮嘱懿德,要好好替她准备,就当自家嫁闺女一样。   懿德倒是大方,竟也像像样样的给叶佳瑶置办了十六抬嫁妆,加上靖安侯府送来的三十六抬,方家送来的十六抬,整整六十四抬嫁妆,这在金陵城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风光了。   这让叶佳瑶很不好意思,方家给她的,她欣然接受,没有负担,毕竟是自己外祖家,但赫连王府这么慷慨,真的让人不安。   “小姐,这是我们老祖宗给您的添妆。”翠烟捧过来一个匣子。   叶佳瑶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金贵的首饰,忙道:“老祖宗,您们已经给了我很多了,这个我不能要。”   老祖宗笑呵呵道:“也不是什么值钱的,都是我年轻时戴过的,一直想着煊儿和小景能有个姐姐或是妹妹,这些东西就能送出去了,现在,你来了,圆了我这个念想。”   懿德笑了笑:“收着吧,长者赐不敢辞。”   小景故意瘪嘴道:“瑾萱一来,老祖宗都不疼我了,就知道疼瑾萱。”   老祖宗笑嗔道:“你吃什么干醋?你媳妇儿那份老祖宗给你留着呢!”   小景看了叶佳瑶一眼,脸红道:“我娶什么媳妇儿啊!您还是先让我哥赶紧找一个吧!”   赫连煊瞪他:“是你自己在眼红,别扯上我。”   老祖宗道:“你们两都给我赶紧,淳于要成亲了,淳风马上也要娶妻了,就你们两,一个个的都不着急,等我死了,我就把我的家当全给了瑾萱,让你们哭去。”   “拉倒吧,要是像淳风一样得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我宁可一辈子不娶了。”小景撇嘴道。   “你胡说什么?”懿德忙呵斥他,这话可不能乱说。   淳于拒婚,已经让太后很没脸了,要是再让太后听到淳风嫌弃琉璃,那太后真得恼了。   “本来就是嘛!”小景对太后此举十分不满,这几天淳风就跟瘟鸡一样,甭提多可怜了。   见懿德又要训斥了,叶佳瑶忙岔开话题,笑道:“老祖宗,您是长命百岁,还得抱重孙呢!”   老祖宗笑叹道:“抱重孙一时半会儿是指望不上了,重外孙倒是快了。”   叶佳瑶自认是个厚脸皮,但听老祖宗这话,还是忍不住脸上发热。她和淳于是契约婚姻,孩子,可不在契约里,说不定淳于都不想要,不过,她和淳于的孩子一定长的很漂亮,不管像谁,那绝对都是萌娃。   懿德叹息道:“当初王爷跟夏侯爷还说,将来一定要结儿女亲家,结果,大家生的都是儿子,不然,也不用为婚事发愁了。”   说着又唬着脸对两个儿子说:“你们两给我赶紧的,煊儿,最迟明年,一定给老祖宗找个媳妇,不然,娘就自己做主了。”   赫连煊扶额:“娘,我要是随便给您找一个,您要么?”   “要,都老大不小了,咱还能挑么?”   “您可真随便。”赫连煊哂笑。   小景起哄:“大哥,我要以你为榜样,你啥时候成亲,我也到你这个岁数再考虑。”   懿德笑骂:“你试试?”   大家哈哈大笑。   叶佳瑶真喜欢赫连家的氛围,老祖宗慈祥有爱,懿德也不像夏尤氏那么难商量,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将来那家的女子有幸嫁给赫连煊或是赫连景,可就有福气了。      第一百七十章 洞房      从老祖宗屋里出来,懿德就回房歇息去了,赫连煊还要去书房办公,小景送叶佳瑶回房。   叶佳瑶明显感觉,小景变的沉默了,以前跟她在一起,总是有说有笑,各种逗趣耍宝。   “小景……”   “你……”   两人同时开口。   叶佳瑶一笑:“你先说。”   小景呐呐道:“尧尧,你……你真的喜欢淳于哥吗?”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尧尧觉得自己已经失身与淳于哥,他就是忍不住要为这桩婚事找一个借口,怀着那么一点点期盼,如果尧尧不喜欢淳于哥……   “我喜欢他。”叶佳瑶不假思索,这是真话,头一遭口头承认自己的感情,而且,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犹豫,必须干脆的断了小景的念头,不能害了他。   小景哂然一笑:“那就好,老祖宗这么喜欢你,我们一家人都喜欢你,如果将来他让你受委屈了,你就回来告诉我们,我们替你出气。”   叶佳瑶笑道:“放心吧,他怎么欺负我,我一定加倍欺负回来,你知道我是个不肯吃亏的人。”   小景点点头:“嗯,这点我相信,我不是怕琉璃么?我总觉得她要嫁给淳风就是冲你去的。”   叶佳瑶笑不出来了,连小景也是这么想的。   “我会小心的。”只能这样,   三天,一晃就过去了,终于到了大婚之日,大舅母二舅母都及时赶了来。   靖安侯府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两家只隔了两条街,迎亲队伍却是刻意饶了一个大圈,敲打鼓的。   然后又是六十四抬嫁妆浩浩荡荡发往靖安侯府,赫连王府两位王爷亲自压轿。   如此壮观景象,金陵城的百姓们可是多年不见了,上回还是懿德长公主嫁给赫连老王爷的时候,皇家女儿出嫁排头自然不会小。   再加上前阵子叶佳瑶和夏淳于的爱情故事传的沸沸扬扬,一个千金大小姐,被劫持进土匪窝,却遇上了在山寨卧底的世子爷,意外掉落悬崖后,失去记忆,辗转反侧来到金陵,成了天上居的大,冰饮,冰皮月饼,又是什么状元宴的,短短几个月把个半死不活的天上居整的那叫个生意红火。   如此传奇的女子要结婚了,传闻中的痴情男女要终成眷属了,围观的百姓那是人山人海啊!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结婚都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等拜过天地,进入洞房,叶佳瑶累的快断气了,想揭开红盖头喘口气,这么遮着头晕,可是手刚伸上去,大舅母就阻止道:“不许动,这红盖头可是要新郎官亲自来揭的,不然不吉利。”   叶佳瑶想哭,尼玛,这规矩也太多了,这样不许,那样不许。   “可是我饿了,都冒汗了。”叶佳瑶可怜兮兮地说,从早上化完妆后,她就没再吃过东西,这会儿天都黑了,那些人正在外头大吃大喝呢!她却要在这里挨饿。   大舅母笑嗔道:“真拿你没办法。”   “月儿,去拿块枣糕来,先给二少奶奶垫垫肚子。”   一块枣糕也就一寸见方,说是垫肚子,哪够啊?吃下去在哪个角落都感觉不出来。可大舅母坚决不给了,怕她把唇上的胭脂给吃了。   然后又有一帮子妇人前来凑热闹。在那说各种打趣的话,叶佳瑶在红盖头里翻白眼,好烦人啊!   终于等到夏淳于进来,喜婆又是唱了好长一串的祝词,才按部就班的,让夏淳于拿秤杆子挑了喜帕,两人并排坐在床头,喝过交杯酒,喜婆给他们的衣摆打了个结,在床上撒了好几把花生莲子什么。   叶佳瑶撇了眼乱糟糟的床铺,心想:干嘛要撒这么多,待会儿收拾起来多麻烦。   礼毕,不相干的人才退了出去。   屋里就剩下一对新人,夏淳于笑眯眯地看着她。   叶佳瑶去解衣摆的死结:“你别呆着啊,赶紧把这个解开,我快饿疯了。”   夏淳于握住她的手,红烛映在他眼中,柔光潋滟的:“这是永结同心,不能这么快解开。”   “那怎么办?你看我,汗都要出来了。”叶佳瑶郁闷道。   夏淳于笑了笑,突兀地将她抱起。   “哎……你干嘛?”   “你不是要吃的吗?”   夏淳于把她抱到桌边:“想吃什么自己拿。”   叶佳瑶把整盘糕点端了起来。   “这么能吃?”夏淳于揶揄道。   叶佳瑶翻他白眼:“怕我把你吃穷了?”   “没事儿,你尽管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   叶佳瑶一愣,做事?做啥事?他不会是想……那个吧!   “我警告你,咱们是假……”   “嘘……”夏淳于嘘声道,压低了声音说:“小心隔墙有耳。”   叶佳瑶紧张地四下看了看,想起淳风和小景小时候还钻到人家床底下,忙道:“你赶紧放我下来,四下里检查检查,尤其是床底下。”   夏淳于哈哈大笑,看来她是知道淳风和小景的劣迹了。   “你笑什么,赶紧的。”叶佳瑶催他。   “傻瓜,没人,我让宋七盯着呢,几个人进来,几个出去,都算着。”夏淳于将她放回床上没人?那她就放心了,叶佳瑶大口大口地吃着糕点,一尝这味道就是钟祥做的,又有进步了,不错不错。   “你慢点,别噎着,夜还长着,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夏淳于体贴道。   叶佳瑶嘴里含着糕点瞪他,含糊道:“你别动歪脑筋啊。”   夏淳于笑而不语,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天,他要是不动这个脑筋,那他就不是男人了。   等她消灭了最后一块莲子糕,夏淳于把盘子拿走,往床头的柜子上一搁。   笑意吟吟地看着她,伸手摸她的脸。   “你要干嘛?”叶佳瑶警惕的往后仰。   “你嘴边有碎屑。”   是么?叶佳瑶微窘,不躲了,任由他摸,可他摸了又摸,从脸颊到眉眼到鼻尖,再落在她的唇上,黝黑的眸子里似有火焰攒动,慢慢地凑过来,低沉微哑的声音充满诱惑:“瑶瑶,你真美……”   叶佳瑶不断往后仰:“打住,我渴了,要喝水。”   起身就要逃离,刚一迈开步子,却是一个踉跄,她忘了他们的衣角还绑在一块呢!   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吭泥,一只大手捞住了她,旋即一使力,她就倒在了床,上,他整个人覆了上来。   “瑶瑶,今儿个可是洞房花烛。”   “可是合约上明明说……”   “嘘……”他的手指点在她的唇上。   “我想要你。”他的声音低低柔柔,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一如初见他那铡那日他也是这般深情而专注地看着她,那时他是在演戏,现在呢?这样温柔的眼神,可是发自内心?   “淳于,我……”叶佳瑶很纠结,如果这样了,那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瑶瑶,什么也别想,闭上眼睛。”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呼吸越来越近,带着淡淡的酒的香味,混和着他身上独特的男子气息,叶佳瑶居然感到有些紧张。   他的唇微凉,蜻蜓点水般的落在她的唇上,流连着,反复逗弄。   “淳于……不要这样。”叶佳瑶心慌慌的。   她不是矫情,只是不想这么快让他得逞。   “不要这样,你喜欢哪样?这样?”下一刻,他深深吻了上去,灵活的舌尖叩开她的齿关,贪婪地汲取她的芳香,如同品尝美味的点心。   她真的太美好,美好的让人把持不住,从婚事定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疯狂的想要她,却只能忍着,憋的他都快疯掉了。   叶佳瑶被他吻的喘不上气来,尼玛,好吧,既然要做,就做吧!其实她也想啊,她是个正常的女人,被自己喜欢的男人这样对待,身体早就起了反应。   她也学着他的样子,用力的吻了回去,勾住他的舌尖,纠缠着。   她的热情让夏淳于激动起来,原来他的瑶瑶还有这么热情的一面,夏淳于备受鼓舞,三下五除二的解开她的衣裳。   呃,没想到衣摆上的死结成了关键时刻的阻碍。被夏淳于一扯绑的更死了“有病啊,干嘛绑的这么紧。”夏淳于急出一头汗。   叶佳瑶幸灾乐祸:“早让你解开你不听。”   叶佳瑶索性躺在那里摸床上的花生莲子,摸一颗扔一颗,各应死了,这些东西。   夏淳于瞪她,埋头用力扯。   “喂,你这样,天亮也解不开。”叶佳瑶看不下去了。   “那你来。”夏淳于主动让贤。   “我不管,我要睡觉了,你慢慢解。”叶佳瑶悠闲地躺着,闭上眼睛。   夏淳于火大,明天一定要扣那个喜婆的红包。哼!   没办法,只好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的掰扯。   终于,死结打开了。   夏淳于欣喜地脱掉衣裳,一把扔出去老远。   看着装睡的叶佳瑶,夏淳于饿狼一般扑了上来。   “喂,你轻点啊……”   “我已经很轻了。”   “我骨头都被你压断了。”   “哪儿……我摸摸。”   “别乱摸。”   “没乱摸啊,这里,还是这里……”   龙凤喜烛高烧,映着一室旖旎,外面花厅里依然高朋满座,畅饮欢笑,祝福一对新人结成连理,只是有些人笑在脸上,痛在心里。      第一百七十一章 敬茶      夏淳于精力之旺盛她是领教过的,总还知道什么叫节制,她哀求一下,还是管用的,但今天他就像只喂不饱的野兽,不知疲倦,无休无止。   起初叶佳瑶还想一展雌风,凭什么都是她被人推倒,姐今儿个要反推之,可是……不到五分钟就堪堪败下阵来,面对强大的对手,叶佳瑶欲哭无泪,她的腰都快断了。   “明天还要敬茶……”她期期艾艾地说。   男人喘息着,黑眸炯亮,薄唇凑向她的耳朵,轻咬着,热气撩人:“可以晚些再去,大家会理解的。”   理解你个头,这种事被人理解是好事吗?世子爷,你的节操呢?叶佳瑶想要暴走,可浑身酸软无力,他的炙热依然在她体内肆虐。   呜呜呜……她很怀疑自己明天还能不能下床。   “我真的受不住了……”她带着哭腔求饶,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这话一说出口,她立马就后悔了。   果然他顶的更狠了,因为每次他都会把这句话理解成,她快要到了。   好吧,姐忍,早点榨干早休息。   在一阵急速运动后,他终于抽离把灼热发在她肚子上。   叶佳瑶眼冒金星,口干舌燥,彻底瘫软,连思维都被抽干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悉悉索索地穿衣下床,做了些什么也不清楚,直到他又重新爬上来,餍足地抱着她。   叶佳瑶缩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生怕又勾起了他的兽、欲。再来一次,她会死的,真的会死。   “在想什么?”他的嗓子本来就低沉,剧烈运动后,更显沙哑。   叶佳瑶装死,不搭理他。   夏淳于知道她很累了,今天实在有点癫狂,实在是压抑了太久,她又这般美好,让人根本停不下来。好在,以后她是他的人了,来日方长。   臭丫头,今日就先放过你。夏淳于嘴角勾了勾,轻啄她光洁的额头,替她掖好被子。   叶佳瑶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这一觉就睡到大天光,迷迷糊糊地听见淳于在说:“去回老爷夫人,就说我还没起,过半个时辰再去。”   叶佳瑶揉了揉惺忪睡眼,去看条几上的钟漏,乖乖,顿时吓醒过来,居然巳时末了,也就是快九点了。   丢人丢大发了,这么迟不去敬茶,大家会怎么看她?   叶佳瑶赶紧起来,一动之下,全身都疼,疼的她倒抽一口冷气。   夏淳于听见动静走了过来,他已经梳洗穿戴整齐,一身天青色的锦袍,青玉带,他以往大多穿月白袍子,或是侍卫服,身材好的没话说,天生的衣架子,今儿个更是容光焕发,黑眸炯然,好一个翩翩世家公子。   听说金陵有四少,排在第一的是苏逸,第二就是夏淳于了,再是赫连煊,第四位,有人说是淳风,也有人说是小景。   不过,她以为苏逸太仙气,不食人间烟火,美的不真实,赫连煊过于英武,不管是淳风还是小景都嫌稚气,只有淳于才称得上真正的美男子,不妖不仙,英武有之,潇洒有之,时而温柔时而冷傲。   叶佳瑶有点看痴了,忘了自己原本想拿枕头砸死这个罪魁祸首。   “醒了?怎不多睡一会儿?”夏淳于坐下来柔声问道,看到她裸、露的香肩,那诱人的凹陷,眸光变的深邃起来。   叶佳瑶忙把被子拉上去,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警惕地看着他,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卯正,看你睡的沉就没叫你。”   什么?卯正?叶佳瑶目瞪口呆,昨晚差不多寅时才歇的,他卯正就起来,而且还这么神采奕奕,他还是不是人啊?   夏淳于捏捏她的脸蛋,笑道:“既然起来了,我让月儿她们进来伺候你更衣。”   叶佳瑶拍掉他的手:“不许捏我的脸,我又不是小猫小狗。”   夏淳于心情极好:“你比小猫小狗可爱。”   叶佳瑶瞪他:“你才狗呢,狼狗。”   夏淳于黑眸灼灼,眼底含着狐狸般狡猾的笑意:“看来,你精神还不错嘛,反正去敬茶还早,不如我们……”   “你别胡来啊,月儿,月儿……”叶佳瑶赶紧叫月儿。   夏淳于看她紧张的样子不觉好笑,凑上前,邪魅道:“晚上再治你。”   说着背着手出去了。   叶佳瑶恨的直咬牙,昨晚已经把她治的这么惨了,今晚还想继续?没门。   得想个办法。   月儿带着樱桃和石榴进来伺候叶佳瑶。   叶佳瑶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脸,更加郁闷,他怎么就那么神清气爽,而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被人蹂、躏过的。   这样可不行,叶佳瑶瞄了眼妆奁里的化妆品,好吧,姐今儿个好好化个妆,遮掩一下。   叶佳瑶自己动手描眉,打粉底,她的皮肤很好,又细又白,稍加修饰,立刻容光焕发。   正房的明堂里,夏家的成员都已经到位。   老侯爷和夏尤氏盛装上座,左边是夏淳礼夫妻,右边是淳风和淳果,还有两位姨娘,卫姨娘和桂姨娘。   听到下人来报,说是淳于还没起来,再等一个时辰,夏尤氏脸色就不好看了。   “都什么时辰了,还没起来?叫大家在这干等着?”   “年轻人嘛!那个你自己儿子你还不懂?”老侯爷笑呵呵。娶得如此美娇娘,孟浪些也是正常嘛,谁没年轻过。   大家暧昧不明地笑了笑。   夏尤氏气闷地瞪侯爷,上梁不正下梁歪。   “淳于没个分寸,那瑾萱不会提醒着点?”夏尤氏不悦道。   老侯爷干咳两声,这种事还用说吗?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卫姨娘附和道:“是啊,世子爷没个分寸,二少奶奶就该提醒着点,这新婚第二天给长辈敬茶是大事,是礼数。”   “姨娘,你是在说我二哥和二嫂不知礼数吗?”夏淳风不冷不热道。他就看不惯卫姨娘挑事儿。   卫姨娘讪然道:“我不过是顺着夫人的话说。”   夏尤氏冷冷瞥了卫姨娘一眼,心说,那是我自己儿子自己媳妇,我可以说,轮得到你来多嘴?   夏淳礼递了个眼神给卫姨娘,让她别多嘴,学学桂姨娘,人家就聪明,只要涉及到淳于和淳风她一句多话都没有。   不多时,丫鬟来报,世子爷和二少奶奶来了。   叶佳瑶今儿个穿了身鹅黄色的衣裙,加上精心修饰过的容颜,青春靓丽光彩照人。   两人联袂进入明堂,往堂中一站,顿时让人眼前一亮,仿佛整个明堂都光亮了几分。   夏淳风羡慕地看着二哥和二嫂,真乃佳偶天成。哎,不知道他娶琉璃是什么光景,想想都让人打不起精神。   “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夏淳于跪下行大礼。   叶佳瑶忙依样画葫芦跪下来:“儿媳给父亲母亲请安。”   丫鬟奉茶上来,夏淳于取了一盏,叶佳瑶取了一盏,一个给父亲敬茶,一个给夏尤氏敬茶。   按老规矩,长辈要说些吉祥的话。   老侯爷等了等,见夏尤氏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自己来说。   “咳咳,淳于,你已是有家室的人了,今后要好好疼媳妇,不得委屈人家。”   夏淳于欣然允诺:“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叶佳瑶那叫一个窝心,这公爹真是不错。   夏尤氏心中憋闷,老爷这说的是什么话?哪有这样说的。   清了清嗓子,不咸不淡道:“瑾萱,以后你就是侯府的二少奶奶了,咱们侯府比不得普通人家,你要牢记自己的身份,谨守本分,早日为夏家开枝散叶。”   叶佳瑶不露痕迹的翻了个小白眼,莞尔一笑,恭谨道:“媳妇谨遵母亲教诲。”   夏尤氏这才浅呷了口茶,掏出一封红包放在托盘上。   然后是给大哥夫妻两敬茶,又得了一封红包。   再是给淳风敬茶,按理,淳风是小叔不需要给见面礼,但淳风早有准备,那红包居然比他老娘给的还大。   叶佳瑶诧异,夏淳风笑道:“等我成亲,二哥二嫂可要给个大红包。”   夏淳于笑道:“少不了你的。”   最后是给四弟敬茶,叶佳瑶瞧着这个小叔子,长的那叫一个可爱,绝对正点的小正太一枚,粉雕玉琢,一双黑眸灵动非常,透着几分好奇。   “二嫂,我没准备礼物,待会儿补上行不?”小家伙笑嘻嘻地说。   叶佳瑶莞尔:“你要送我什么?”   此言一出,桂姨娘就紧张起来,她的淳果可没淳风那么有钱,关键是她没钱。   夏尤氏忍不住露出鄙夷的神色,居然问小叔子讨礼物了,真是小户人家出身的,果然不识礼数。   淳果想了想,说:“我把我最喜欢的玻璃珠子送你好不好?”   呃……玻璃珠子?叶佳瑶有点感动,玻璃珠子在现在不算什么好东西,但在古代,玻璃都很罕见,更别说玻璃珠子了,非常难得。   “二嫂不玩玻璃珠子呢,你会写字么?”叶佳瑶柔声问,她可不能夺人所爱。   “会啊,先生说我写的可好了。”小家伙昂着小脑袋得意地说。   “那你送我一副字好么?写你写的最好的字,我把它裱起来,挂在墙上。”叶佳瑶笑道。   “你确定你要字吗?”小家伙老气横秋地问。   “我确定啊,我就喜欢字。”叶佳瑶点头道。   小家伙大方地说:“没问题,那我就送你一副字。   心想,这个二嫂真好啊,还要把他的字挂起来,上回大嫂还取笑他写的难看。   夏淳于笑眯眯地看着叶佳瑶,对付小孩子,瑶瑶很有一套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给大家露一手吧      给大伯和小叔子们敬过茶,两位姨娘就免了,姨娘身份低微,没有给他们敬茶的礼数。   夏尤氏施施然道:“我听说有些人家有新媳妇进门头一天给公婆做菜的规矩,本来咱们这种人家不兴这个,但瑾萱厨艺不凡,今儿个就给大家露一手吧!”   夏淳于脸色微变,娘这么做是在给瑶瑶下马威吗?什么时候听说大户人家有这种规矩的?   老侯爷道:“瑾萱第一天进门,我看就算了,改天让她给你做几样好吃的。”   大少奶奶夏乔氏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幸灾乐祸的笑意一瞬而过,心里暗爽,母亲这是在讥讽瑾萱厨子出身呢!   叶佳瑶莞尔道:“母亲想吃媳妇做的菜,那是没把媳妇当外人,媳妇也正有此意。”   她很清楚夏尤氏这话绝对不是赞美,而是在为难她,贬低她,没关系,收服人心的方法有很多种,而她最擅长的就是从胃开始抓。   夏尤氏微讶,没想到叶佳瑶答应的这么爽快,而且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瑶瑶……”夏淳于担心地看着她,有点后悔昨晚太过放荡,他知道瑶瑶今天不太舒服。   叶佳瑶微然道:“没事儿。”   说罢,屈膝一礼:“请父亲母亲稍侯。”   “我陪你去。”夏淳于埋怨老娘出难题,可瑶瑶都答应了,他又不能阻拦,既然娘要为难瑶瑶,那他就跟瑶瑶一起去厨房。   “淳于,你留下,娘还有话跟你说。”夏尤氏道。   叶佳瑶朝他笑了笑,看得出他眼里的担忧:“做菜对我来说是小意思,你留下吧!”   叶佳瑶一走,老侯爷就把大家都打发了:“都回去吧!”   等人散了,老侯爷抱怨道:“你这是做什么?存心给瑾萱难堪?”   夏尤氏道:“不过是做顿饭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在天上居不天天给人做菜吗?”   “那是从前,别忘了,她现在可是你的儿媳妇。”老侯爷愠怒。   “正因为是我儿媳妇,媳妇给婆婆做吃的,不应该吗?”夏尤氏理直气壮。   “淳于为了她不惜冒犯天颜,你又处处为她说话,她还不得更骄狂?不给她做点规矩,以后她还能把我放在眼里吗?”   “娘,瑾萱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个有分寸的。”夏淳于不知该说什么了,娘的想法真是太奇怪了,无法理解。   好端端的为什么就要把瑶瑶放到对立面去,你好我好不是更好吗?   “傻孩子,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女人是要宠,但不能过了,不然她就会爬到你头上拉屎。”夏尤氏道。   老侯爷吹胡子瞪眼:“俗,俗不可耐。”   “你不俗,你会说话,新媳妇进门,谁不是教导媳妇要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啊?就你,还让儿子要疼媳妇,要对人家好,当年我进门的时候,你娘给我做的规矩可比这厉害多了,你放过一个屁吗?那时候你怎么不知道要心疼媳妇?”夏尤氏抢白道。   老侯爷气的拂袖离去:“懒得跟你说话,太累。”   “你是不想跟我说话,跟你那两个小妖精说去啊!”夏尤氏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娘,小心外头听见了。”夏淳于十分无语,这几天娘很不对劲。   夏尤氏气呼呼道:“听见就听见,人尽皆知的事儿,还用瞒着吗?”   夏淳于耐心地说:“娘,您放心,瑾萱会孝顺您的,之前她还问我您喜欢吃什么,往后好给您做,她是个知道好歹的人,谁对她好,她只会对谁更好,您真不用担心。”   夏尤氏默然,是这样吗?   夏乔氏离开明堂后,忍不住笑了。   “真有意思,看来母亲不太喜欢二弟妹啊!一进门就落她的脸,我看以后她还怎么拿乔。”   夏淳礼道:“你别高兴的太早,母亲最喜欢的就是二弟,将来这个家的女主人必定是二弟妹的,怎么也轮不到你。”   “哼,女主人,我稀罕吗?我是高兴看到二弟妹吃瘪的样子,不就是个厨子么?要不是二弟给她弄个什么赫连王府的身份,她算个屁。”夏乔氏傲慢道。   “是,她是个屁,但人家能赚钱,没瞧见天上居的生意有多火爆,什么福记香溢楼都得靠边站,你能么?绣坊开了一个月,保本都保不住。”夏淳礼讥讽道。   夏乔氏脸绿了:“那还不是怪你没本事,哪家男人是指望女人赚钱的?就你,身为侯府长子,什么好处都捞不到,文不臣,武不就,还嫌弃我?”   夏淳礼连忙讨饶:“我开玩笑呢,夫人莫往心里去。”   夏乔氏狠狠剜他一眼:“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夏淳于还是不放心去了厨房,叶佳瑶系着围裙,挽着衣袖,在那忙活,一帮厨娘都在围观。   “你们拿工钱不做事是吧?”夏淳于一看这场景,顿时不高兴了。   叶佳瑶笑道:“你别说她们,今儿个的活我全包了,这样才显得有诚意不是?”   夏淳于把厨娘们都赶走。   担心地问:“你能行吗?”   叶佳瑶呵呵干笑:“我在天上居一天做几十桌菜的时候可没见你担心过我行不行。”   夏淳于略窘:“我那是疼在心里。”   “去,嘴上少抹蜜,别干扰我干活。”叶佳瑶挤开他,拿了酱油瓶,往切好的牛肉里下料。   夏淳于笑道:“你没尝过怎么知道我抹了蜜?”   叶佳瑶不理他,继续往里头倒料酒,放盐和糖,又放了一勺生粉,搅拌均匀。   “那个……你真的不生气?”夏淳于围着她转。   叶佳瑶淡淡道:“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娘就是看不惯你和你爹维护我呗,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养大了的孩子被人抢走了,夫又不跟她统一战线,心里的失落可以理解。而且,大儿媳不是她生的,她不好刁难,怕被人说闲话,等下个月琉璃进门,人家是郡主,又不能给琉璃做规矩,你娘心里郁闷着呢!我是她唯一的发泄对象,没事儿,这也不算什么委屈,当成自个儿的一份心意就是了,我是不会钻牛角尖的。”   夏淳于摇头感叹:“瑶瑶,今儿个我才发现你这般明事理,分析的入木三分啊。”   叶佳瑶撇了撇嘴:“女人的心思,我比你懂。”   “哎,你给我叫人回来啊,要下锅炒菜了,得有人生火啊!”   夏淳于讪讪:“我这就去叫。”   饭点一到,准时开饭。   花厅里,黄花梨木的圆桌上摆满了各式美味佳肴。叶佳瑶问过厨房的厨娘,家里人的口味如何?老侯爷其实是北方人,大多时间都生活在北方,喜欢吃北方菜,可惜府里的厨娘不会做,老侯爷嫌弃的很,于是叶佳瑶就做了一道地道的东北锅包肉,猪肉炖粉条,还有一锅珍菌汤。   夫人是杭州人,杭帮菜也属于淮扬菜系,叶佳瑶做了糖醋排骨,西湖醋鱼,鱼香茄子等等。   然后又做了淳于爱吃的,淳风爱吃的,还有一道专门给小正太准备的拔丝苹果。   看着一大桌精致的菜肴,尤其是久违了的锅包肉,老侯爷食指大动,先前的不快都抛到了脑后。   “瑾萱果然厨艺了得,连北方菜也会做。”老侯爷哈笑道“多谢父亲夸奖,父亲,您尝尝,地道不地道?”叶佳瑶替老侯爷布菜,因为大嫂夏乔氏已经站在了夏尤氏身边,替夏尤氏布菜,看来做媳妇的公婆不开口是不能上桌吃饭啊!讨厌的封建礼教,什么破规矩。   老侯爷尝了一块,竖起大拇指连连点头,由衷赞道:“地道地道,再地道不过了,这色泽,这酥脆,这酸爽,比北方的大厨做的都地道。”   “爹,您别这么夸她,不然她天天做锅包肉给你吃。”夏淳于哂笑道。   “你以为我就会这两道菜吗?”叶佳瑶不以为然。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多丝?”小正太夏淳果果然一眼就瞧中了拔丝苹果,正对着细长不断的丝发愁。   叶佳瑶忙过去帮他:“这是二嫂特意为你做的,叫拔丝苹果,丝儿拔的越长就说明你越能干。”   小正太一听眼睛都发亮了,努力的拔啊拔,夏淳风也去凑热闹,两人抢起来。   “这是二嫂特意为我做的,你不能来抢。”夏淳果道。   “你一个人吃的完吗?我帮你分担点。”夏淳风厚着脸皮道。   “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夏尤氏呵斥道。   “没事儿没事儿,今儿个高兴,家里许久没这么热闹了。”老侯爷心情不错。   “母亲,这道西湖醋鱼和糖醋排骨还有这鱼香肉丝是特意为您做的。”叶佳瑶讨好道。   夏乔氏就去夹糖醋排骨,夏尤氏冷冷道:“我不爱吃肉!   叶佳瑶撇了撇嘴,不爱吃吗?厨娘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她们说您老人家可是无肉不欢。   夏淳于起身夹了一夹鱼给娘:“娘,您吃鱼,这是您最喜欢的糖醋鱼。”   儿子夹的夏尤氏不好拒绝,懒懒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呃……果然好吃,地地道道的西湖醋鱼,好多年没吃到这么正宗的。真想大快朵颐,可是今儿个是要做规矩,给下马威,夏尤氏吃了两口只得忍痛放下筷子,淡漠道:“还行。”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再也不敢了      一顿饭,除了夏尤氏,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   晚饭,夏淳于在天上居宴请天上居所有伙计,还有杜掌柜一家,姜叔一家,以及陆小天,段麒麟,林长春等一众饮食界的同仁。   这些人都是托了黎掌柜表达了祝贺的,还送了贺礼,叶佳瑶自然要请他们吃一顿。   “二少奶奶,这些是兄弟们凑起来的一点心意,二少奶奶别嫌弃?”邓海川捧着一个盒子。   叶佳瑶接过来,沉甸甸的,什么东西啊!   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把镶金的刀具,那刀面上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刀锋凌厉寒气迫人。   叶佳瑶拿起来掂了掂,重量刚刚好,十分趁手。   “好刀啊……兄弟们的心意,我收下了。”叶佳瑶开心道。   见她喜欢,大家都露出了笑脸。   “嘿嘿,我就说尧哥会喜欢。”崔东朋笑呵呵地说。   邓海川一个头皮拍过去:“还尧哥,要叫二少奶奶。”   众人哈哈大笑。   陆小天看着这边热闹的情形,心里感慨良多,大厨有名副其实也有虚名之辈,不管是虚是实,大厨在厨房的地位都是高不可攀的,谁见过哪位大厨和手下情同兄弟,难怪天上居越来兴盛,大家的心系在一起,拧成一股绳,不兴旺都难呐!   “看来厨艺大赛要少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了。”林长春摇头惋惜道:“我还指望着能一睹御膳房行走的风采。”   段麒麟道:“她已经无需大赛来正名。”   “这前有荣夫人,后有叶瑾萱,巾帼不让须眉啊!”今儿个心情最复杂的就是老黎黎掌柜了。   没想到啊,靖安侯世子买了天上居就是为了李尧。   他是该谢李尧呢还是恨李尧,他的聚宝盆啊,就这么没了,应该是恨的吧!可如今喝着这喜酒,又觉得这事挺有趣,总算是成全了一对有情人,想想自己年纪也大了,是该好好歇息了,一个人一辈子能赚多少钱,那是命中注定。   “老黎啊,不是我说你,你招来个女的当大厨,你愣是没看出来。”林长春取笑道。   老黎苦笑:“你们不是也见过了?你们看出来没?”   “那不一样,我们才打了一个照面,哪像你,天天就在你眼皮底下晃。”林长春笑道。   老黎举起酒杯:“都别说了,今儿个是高兴的日子,倒是你们,以后得加把劲,别被一个女人把生意都抢光了。”   段麒麟心态好:“金陵人那么多,生意是做不完的。”   陆小天道:“段师叔说的对,大家和气生财。”   他以前只是觉得李尧厉害,但现在有点佩服她,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步,让他们这些堂堂七尺男儿汗颜呐!   叶佳瑶和夏淳于一起来敬酒。   按说女人是不上这种台面的,但叶佳瑶大大方方,也没人觉得不合礼数,反倒觉得她豪爽不羁,行事大方。   “大家吃好喝好,尽情喝啊……”叶佳瑶笑道。   “天上居的菜味道果然特别鲜美,二少奶奶,您是不是有什么秘方啊?”林长春笑问道。   秘方当然有,就是鸡精咯,但既然是秘方就不能透露了。叶佳瑶莞尔道:“用心而已。”   “我们也很用心啊!”林长春说。   叶佳瑶道:“做菜不是任务,不能流于形式,做每一道菜肴都要想着是做给自己最重要的人吃,这样,即便是再普通的食材也能做出最美的味道。”   陆小天怀疑地问:“你能做到这一点?”   叶佳瑶莞尔:“必须的。”   陆小天和段麒麟若有所思的对望一眼,内心震动,他们打从学厨艺伊始,就受到这样的教诲,要用心,厨艺不精的时候,总是特别的用心,等到厨艺学成就慢慢地失去了这份心,经验主导了一切,做菜成了一道程序,按部就班地完成,当然,他们也能做的很美味,但没有用心做出来的菜肴便入不了品尝者的心。而她却能一直牢记这一点,并做到,非常不容易,不得不让人佩服。   “受教了。”陆小天拱手真诚道。   叶佳瑶眉眼弯弯:“改天还要向你讨教素膳,我对素膳也很感兴趣。”   “随时奉陪。”陆小天道,能跟这样的高手切磋厨艺,求之不得。   夏淳于道:“以后天上居就是二少奶奶主事了,还让诸位互相帮衬。”   林长春笑道:“这是自然,我们还想二少奶奶多多提携我们呐!”   今日大家过来就是交好的意思,天上居俨然坐稳了金陵城饮食界头一把交椅,有背景深厚的世子爷,又有厨艺精湛的二少奶奶,未来就是天上居的天下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正说着,小二来上菜,大声报菜名。   “佛跳墙来也,这可是我们二少奶奶亲自做的,在厨房忙了一下午。”   坛口开启,浓香扑鼻。   众人惊叹,这可是皇上亲自命名的佛跳墙啊,果然名不虚传,那浓香,简直能把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   陆小天和段麒麟都是大厨,特别仔细的品味。   “鲜香浓郁,我尝着,这里头起码有十几种食材,互相融合,没有任何一味食材喧宾夺主,难得的佳品。”段麒麟道。   陆小天已经在家中尝过这道菜,父亲按着李尧教的方法做的,一模一样的食材,一模一样的处理程序,然而父亲总说,味还是不够,做不出李尧的那种味道,他就觉得好奇,如此鲜香味美,怎还不及?如今亲自尝了李尧做的,才知道父亲所言非虚。同样一道菜,最能分出高下,果然用心二字玄妙的很。   父亲的用心是在赶超李尧,而李尧的用心是让品尝着体会到她的心意。   陆小天顿悟了。   高手之间,比的不是技巧,而是心境。   夏淳于怕叶佳瑶累着,宴席尚未结束便先告辞了,让赵管事好好招待客人。   在马车上,叶佳瑶就靠在夏淳于怀里睡着了,她太累了,昨晚体力透支,今天又没闲过,撑不住了。   到了侯府,夏淳于也没叫醒她,抱着她回到院子里,轻手轻脚的替她宽了衣,自己梳洗后,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抱着她,嗅着她身上淡淡地幽香,慢慢沉入梦乡。   只是,他这样体恤疼爱妻子的举动传到了夏尤氏耳朵里,便又成了叶佳瑶的过错。   “像什么样子,持宠而娇么?这几步路都不会走?生怕别人不知道丈夫疼她?不知羞耻,太过分了。”夏尤氏非常不满。   “夫人,我看这也没什么,小夫妻感情好,您该高兴才对。”夏尤氏身边的孙妈妈笑道。   “感情好也要有个分寸,淳于就是太宠她了,像今晚,他们去天上居请一帮平民喝喜酒,这就很不合适,淳于是什么身份?传出去都是一场笑话,更何况她一个女人去抛头露脸的,当自己是风尘女子吗?”夏尤氏气道。   “以前的事我就不管了,可她如今是侯府的二少奶奶,将来侯府的女主人,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夫人,您就别操心了,依我看,这二少奶奶不错,精明能干,您想,她还是一介平民的时候,就能得到老王妃的喜爱,太子妃的喜爱,甚至连皇上欣赏她,来也必定能成为合格的女人,世子爷的贤内助。”孙妈妈劝道。   夏尤氏叹了口气,算了,先不管这些,以后再慢慢调教。   “侯爷今晚宿在哪儿?”   孙妈妈道:“在桂姨娘那。”   “哼,就喜欢这些小妖精。”夏尤氏不忿地放下梳子,上、床安歇,可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头疼的事一大堆,侯爷老爱跟她唱反调,原本期望最高的淳于娶了个她不满意的媳妇,而淳风又要跟琉璃郡主成亲了,这个才是最头疼的,这样一尊活菩萨进了府,她这个婆母难做啊!   叶佳瑶这一觉睡的香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淳于的臂弯里。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只知道上了马车就开始犯困。   难道是他抱她回房的?   叶佳瑶小心翼翼抬起头,看着枕边的人,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棱漫上床沿,在他沉睡的俊容上镀了一层朦胧的金光,柔和他的棱角,越发俊美无俦。   叶佳瑶从不否认自己是外貌协会的,痴痴地看着他,心想着,每天醒来能看到这么个大帅哥也是件幸福的事儿。   “看够了吗?对你的夫君可还满意?”某人闭着眼睛悠悠道,唇角还漾着一抹坏笑。   叶佳瑶很煞风景地说:“我在看你眼角的眼屎,在考虑要不要给你弄掉。”她才不要承认自己刚才跟个花痴一样的看他。   某人蓦然睁开眼,两道锐利地目光射向一脸不屑的女人。   看来是休息够了,敢耍爷了,爷一早就起来洗漱过了好不好?剑都练了一套,看她睡的香,才忍不住爬回床上再抱她小憩一会儿。   叶佳瑶哪知道啊,还一本正经地说:“不信?你自己去照镜子啊。”   某人咬牙,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我看你是欠收拾。”   “喂!要起床了,别闹。”   “没闹,这是惩罚,看你还敢不敢再耍爷。”   “我没耍你啊……”某人无辜地说。   片刻之后响起某人很不争气的求饶声:“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婆婆是领导      夏淳于也只是吓唬吓唬她,马上要去给爹娘请安了,还得去送大舅二舅他们,他可不敢耽误正事,闹了一阵就放她起来了,早上去请安,夏尤氏照样冰着一张脸,叶佳瑶觉得自己该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攻克这座大山,连庶出儿子的媳妇乔氏在夏尤氏面前都比她得脸,那怎么成?   那种所谓把公婆当自己爸妈一样孝敬的理论,叶佳瑶是不认同的,丈母娘能把女婿当儿子,但天底下没有几个婆婆会真心把媳妇当女儿,她宁可把公婆当成上司,一位很重要的领导来伺候,不求升官发财,只求在他们的地界能过得愉快一点。   所以,当领导批评的时候,要虚心接受,态度得摆出来。   所以,当夏尤氏告诫她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比如昨晚的某些举动就很不妥的时候,叶佳瑶就很诚恳的分析了自己的错误。   “媳妇知道错了,媳妇下回一定注意。”当然,叶佳瑶在心里补了一句,就算睡着了,梦游也得自己游回去。   夏淳于在一旁想为瑶瑶分辨几句,被叶佳瑶一眼瞪回去。   夏尤氏道:“你别以为我是在故意挑你的刺,你是侯府未来的女主人,妻贤则夫顺,家和则事兴。”   “母亲是为了媳妇好,媳妇明白,媳妇从小没亲娘,后娘只会刁难苛责,压根没怀好心思,如今媳妇总算有了母亲,有母亲教诲,有母亲可以孝顺,媳妇心怀感激,往后媳妇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母亲费心教导,媳妇一定会努力,不让母亲失望。”叶佳瑶的表情,语气,都透着十万分的恳切。   她的示弱、表态,是基于她对夏尤氏心理的分析。夏尤氏现在对她的确有很多不满,但她已经是侯府的二少奶奶,夏尤氏再不满也得认了。乔氏是庶出媳妇,夏尤氏不可能将权利下放给她,而琉璃,三年后是要去封地的,夏氏唯一的选择只有她,不论好坏。现在是一个情绪缓冲适应期,所以,她一定要耐心。   夏尤氏看着她那张真诚的脸,有一瞬的困惑,她说的是真心话吗?不管真不真,这几句话夏尤氏听了还是比较舒服的,觉得瑾萱从小没娘,还是挺可怜的,越发觉得自己肩上担子沉重。   夏淳于一直保持沉默,观察着娘的脸色,见娘的眉头松开了些,知道娘的气已经去了大半。小心翼翼道:“娘,今儿个瑾萱的大舅他们就要回镇江了,儿子想带她去送一送。”   夏尤氏了解过方家的情况,在镇江一代,方家称的上是一方大族,经营着镇江最大的醋坊,而且族中子弟出了好些人才。夏尤氏道:“是该去送送,孙妈妈,你去备一份厚礼,让他们带回去给方老太太。”   这算是很给面子了,叶佳瑶觉得夏尤氏在大事上是拎得清的人,毕竟也是大家闺秀出身,涵养还是有的。   夏淳于早就准备了丰厚的大礼,两人去到码头送行。   大舅母为了叶佳瑶的事出了大力气,叶佳瑶很感谢她,对她也格外的亲近,想着这趟他们回去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心里就有些感伤。   “萱儿,世子爷对你那是一片真心,你要好好珍惜,在侯府不比别处,你自个儿也要注意着点,总之有什么事就给舅母写信,需要舅母帮衬的,你只管开口。”方文氏道。   叶佳瑶点点头:“我会的,待我向祖父祖母请安,有时间我便回镇江看他们,舅母您也要注意身体。”   大家依依不舍地告别,叶佳瑶的情绪有点低落,坐在马车上默默无言。   夏淳于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什么时候去趟镇江,去拜见下外祖父和外祖母,最好是把方家的生意扩展到金陵来,那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淳于,婚宴那天,我爹来了吗?”叶佳瑶突然问道。   “来了,送了份贺礼,喝了杯喜酒就走了。”夏淳于如实相告。   “哼,还说给我添妆呢!就知道他拿不出来,叶家的财政大权都在宁氏手里。”叶佳瑶冷哼道。   “说起添妆的事,你那六十四抬嫁妆,你自己处理一下。”夏淳于道。   “不是都归到库房吗?”叶佳瑶有点意外,这六十四抬嫁妆,有一半是侯府出的,她以为就充充门面,事后要还给侯府的。反正她把老王妃懿德长公主还有方家给的最值钱的东西都随身带了,一大箱子,都放在房里了。   夏淳于挑眉道:“我们侯府可没有谋媳妇嫁妆的习惯,大嫂的嫁妆都是她自己放着的,你也清点清点,归置一下。”   叶佳瑶大喜,那她岂不是发大财了,侯府给出的添妆可是够丰厚的。   突然多了这么一笔巨额财产,离别的忧伤顿时冲淡了许多。   回到侯府,门房说堂少爷来了,在正院见侯爷和夫人,夫人交代,让他们回来也过去一趟。   堂少爷?老侯爷的侄儿?   夏淳于解释道:“是我三叔的儿子,叫夏淳文,这次是特地从荆州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咱们的婚礼不是已经过了吗?这时候才来?”   “可能路上耽搁了吧!”夏淳于道。   来到正院,就听见里头老侯爷爽朗的笑声。   “回来好啊,你们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呆了好些年了,是该回来了,哈哈……”   叶佳瑶蹙眉,荆州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世子爷和二少奶奶到……”下人唱报。   叶佳瑶进屋,只见一文弱书生,白白净净的。   “见过二哥二嫂。”夏淳文上前行礼。   叶佳瑶屈膝还礼。   “文弟的气色不太好啊。”夏淳于微微一笑,点头道。   夏淳文苦笑:“路上偶感风寒,耽误了时辰,没能赶上二哥二嫂的喜酒。”   “文哥,你该学学武,老生病哪能成啊。”淳风道。   “好了好了,都坐下。”老侯爷招呼道。   “淳于,你三叔想回金陵了,吏部你熟悉,去打个招呼,看什么位置合适。”老侯爷吩咐道。   夏淳于应承下来,算起来三叔在外地也有十年了。   夏淳于怕叶佳瑶在这里闷,便道:“你回去先把尧处理的事处理一下,我稍后再回。”   叶佳瑶求之不得,屈膝行礼跟大家告辞。兴奋的回去清点她的财产。   首先把家什类的嫁妆清理出来,入库,什么马桶脚盆,家里都有,暂时用不到。   然后是被面蚊帐布料之类,都是极好的料子,不过这些颜色太喜庆,叶佳瑶不是很喜欢,让人把蚊帐收起来,布料准备拿来送人。   宋七有条不紊的安排下人归置东西,叶佳瑶拿着礼单亲自记账。   再接下来就是各种古董器具,精美的钧窑,白瓷,都是价值不菲的,叶佳瑶挑了一对花斛,让月儿拿房里去,插花用,又挑了一对转心缠枝莲童子甁,摆到书房博古架上,装饰。里面还有文房四宝,其中有两方端砚,据说十分难得,是赫连家送的。叶佳瑶大方的一块给淳于,一块让人送给四少爷,那小家伙不是爱写字么,就给他了。   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把嫁妆都清理完。   三方给的添妆都是好东西,实打实的,叶佳瑶估算了一下,起码值几十万两,当然,那些古董,叶佳瑶都还是低估,因为她不知道行情,只是宋七说大概值多少,她在心里再打个折。   心情非常的好,做这种事,就算做一整天都不会觉得累。   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夏淳于才回来。   “都收拾好了?”   “好了呀,我做事多有效率。”叶佳瑶自鸣得意。   “那是,那就趁着没开饭,再做点事。”夏淳于又露出那坏坏地笑容。   叶佳瑶的神经已经很敏感了,看到这样的笑,就紧张。   夏淳于让她去把门关上。   “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叶佳瑶支吾道。   “财不外露,懂不懂?”夏淳于白了她一眼,让她关个门,她脸这么红干什么?脑子里尽想写乱七八糟的。   叶佳瑶眼睛一亮,难道他要送她什么宝贝?赶紧去把门关上。期待的看着夏淳于:“什么财?”   夏淳于从书房拿出个匣子来。   “这里头,是三十顷良田的地契外加一个农庄的房契,以后就交给你打理,还有,老赵是我临时拨到天上居去帮忙的,这个人我还有别的用处,以后天上居也交给你打理。”   叶佳瑶听得仔细,他说的是打理,不是给她。   尼玛,这么多事儿交给她,她不得忙死?   “这些是你的私产?”   “是啊!”   “那以前这些活是谁做的?”叶佳瑶问道。   “你指田地和农庄吗?都是吕管事在管,我没那闲功夫,所以,收成什么的,一直不好,我怀疑有问题,所以,以后就交给你了。“夏淳于道。他自己比较上心的是海运这块,毕竟利润大,又是与赫连煊合伙,赫连煊比他还忙,大都扔给他管。   “以后你可是要管整个侯府的,这些工作就当先练练手。”夏淳于把摊子一丢,自个儿清闲了。   叶佳瑶欲哭无泪,这也压榨的太狠了吧!美其名曰练练手,还不是拿她当高级雇工。      第一百七十五章 极品亲戚出现了      叶佳瑶心里也有一把算盘,吃亏的事,咱可不干。天上居的事她就不推托了,因为有五成收益是归她的,多赚点,她也能多分点,但农庄的事总得有个说法。   当即嘴巴一撅,说道:“什么以后要管整个侯府,别忘了,我的合约还有两年零七个月到期。”   夏淳于哂然,闲闲道:“别小看农庄的收益,要是做得好,数目相当可观,这样吧,农庄的二成收益归你,当酬劳。”   “两成?夏淳于,你也太抠门了,你丢个烂摊子给我收拾,这得费多少精力与脑力,我才不干,除非四六。”叶佳瑶讨价还价。   就知道她会这样,这个财迷。夏淳于做出很艰难的样子,道:“三七,不能再多了。”   尼玛,三七能有多少?叶佳瑶没什么概念,对农庄的业务不熟悉,不过,看他割肉似得,算了,勉为其难应承下来。   “成交,下午我拟一份合约,签字摁手印才算。”叶佳瑶道,她可不敢再让他拟合约,搞不好又给她下套,一个人在一个地方载一次还情有可原,但载第二次就是活该。   “行,不过,得晚上了,下午我要陪淳文去看宅子。”夏淳于欣然道。   “他们原本没宅子吗?”叶佳瑶有些意外。   “有啊,就在侯府西边,连着的,三叔的宅子在那边,已经闲置了好多年,这次他们要回来住,总得修葺一下。”   “三叔,那中间不是还有个二?”   “二姑,二姑嫁到山西去了,咱们成亲也来不及通知她,三叔也是,咱们的帖子,估计这会还没有送到他手上,文弟这次来是来打前站的,凑上了。我想,等淳风成亲,他们能赶过来。”夏淳于道。   说到淳风,叶佳瑶不免担心,淳风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但她不相信淳风真的想通了。   这件事,人力不可为之,叶佳瑶也想不出办法来帮淳风,哎,还是先担心担心她自己吧!   当天的晚饭,叶佳瑶没见到夏尤氏,听说身体不适,老侯爷虽然客气地招呼淳文,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反正气氛很古怪。   男人们吃好了就去书房喝茶,叶佳瑶和大嫂乔氏就去看夏尤氏。   “弟妹,你知道母亲为什么身体不适吗?”乔氏道。   叶佳瑶摇摇头。   “被气的。”乔氏道。   叶佳瑶愕然,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吗?看来她的耳目太闭塞了。   “三叔要回来了,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叶佳瑶点头。   乔氏冷笑道:“他们的算盘打的可真好,叫文弟来打前站,一下午,淳礼和淳于陪着他看房子,说什么房子旧了,要重新粉刷油漆,家具旧了不时新了,全都要换成新的,材料不是檀木就是黄花梨,花园子也要重新整理,最好是跟咱们府里一样开个池子,聚风水,这一笔账算下来起码得七八万两。”   “他们花他们的钱,爱咋咋滴,大不了帮他们出点力呗。”叶佳瑶道。   “问题就在这。”乔氏道:“文弟说,他这次来只带了几千两银票,没想到宅子会旧成这样,说这笔钱让咱们先垫着。”   啊?叶佳瑶迟钝的反应着:“先垫着,会还吗?”   乔氏讥诮道:“这就难说了,三叔家的事,我也不清楚,但听淳礼说,三婶挺抠门的,没少占咱们家的便宜,估计这七八万扔下去,很难听到响声了。”   呃……叶佳瑶的头又开始大了,极品亲戚要出现了吗?   去到夏尤氏屋里,夏尤氏歪在罗汉榻上,看起来的确精神不济,恹恹地。   丫鬟搬了绣墩来,乔氏和叶佳瑶请安后坐下陪夏尤氏说话。   “母亲,再不想吃也总得吃点。”乔氏和言相劝。   夏尤氏懒懒道:“没胃口,饿了再说吧!”   “侯爷他们呢?”   “在书房说话呢!”   “哎,真是糟心,淳于的婚事刚办妥,紧接着又要办淳风的婚事,琉璃郡主的婚事,太后是要亲自过问的,马虎不得,这钱啊,跟流水似的。”夏尤氏闷闷地叹了口气。   “文弟这个时候开这样的口,实在有点为难人。”乔氏道。   夏尤氏一记冷笑:“来修房子,却只带几千两,分明就是打咱们家的主意。”   叶佳瑶觉得这个三婶算盘打的实在太精明了。   “那……让他们写个欠条?”乔氏建议。   夏尤氏道:“没用,侯爷抹不开这个面儿,说什么一母同胞,兄弟情谊重着呢,也不想想,当年吃了多少亏。”   “那,咱就真吃这冤枉官司?”乔氏也心疼啊,虽说这银子不一定会到她兜里,但也不能落到外人兜里去。   夏尤氏叹息连连。   “这话,你们在这里说说就罢了,别到侯爷面前去说,讨没趣。”   从夏尤氏房里出来,乔氏就急着回去看孩子,叶佳瑶去了厨房,给夏尤氏做点好吃的。   夏尤氏想到这件事心里就堵的慌,孙妈妈也没主意,老侯爷都应承下来了。   “辛氏要回来,我这气儿都不顺了。”夏尤氏抚着心口。   “夫人,您就想开些,别为了这点小事跟侯爷置气。”孙妈妈劝道。   “这是小事吗?偌大的一个家要支撑,哪里不用花银子,我自个儿都捉襟见肘了,辛氏还给我来这么一出,当我这银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夏尤氏气闷道。   孙妈妈也是叹气。   “前年修宗祠,他老三家就分文未出,全我出的,出钱出力,还不讨好,说什么祠堂修的不够气派,她能干,她怎不来管?”   “这些年,断断续续问咱们家借了多少银子去?我就不信他当了这么多年官,还是两袖清风。”   “最可气的是,每回都写信给侯爷,侯爷没脑子,一股脑儿全应承下来……有这样的小叔和妯娌,我都得少活十年。”   夏尤氏越说越生气。   “二少奶奶……”外头传来丫鬟的声音。   夏尤氏蹙眉,她怎么又来了。   孙妈妈出去迎接。   叶佳瑶端了个盘子进来:“母亲,我给您做了点吃的,先放着,您想吃了就吃点,空着肚子睡觉会伤胃的。”   “还是二少奶奶有心。”孙妈妈欢喜地接了过去。   夏尤氏反应冷淡。   叶佳瑶踟蹰片刻说:“那件事,媳妇以为,既然父亲答应下来了,母亲很难再推掉,不若大方的应承下来,包揽过来,媳妇算了算,粉刷油漆都费不了多少银子,几千两,尽够了,打制家具开凿池子才费银子,那些家具,其实不用换,媳妇问过淳于,材料都是上好的,换了可惜,媳妇想着,请个高明的木匠,稍微修饰一下,再上漆,不就新的一样了?一准看不出来。”   夏尤氏不由的直起了身子。   “至于池子,您就说开池子事关风水,请个风水先生来,让文弟自己也跟着,至于风水先生怎么说,还不得听雇主的,说的他自己不想开了,这笔钱也就省下来了。媳妇估算了一下,两万两应该够了。”   夏尤氏心头雪亮,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下就能省下五六万两银子。   孙妈妈喜道:“二少奶奶的法子可行。”   夏尤氏心里舒畅多了,面上却依然冷淡:“再看看吧!时辰也不早,你先回去。”   叶佳瑶屈膝行礼,退了出去。   心里想笑,夏尤氏还真能装,看来淳于是像他娘,明明眼睛都发亮了,还要故作淡然,她敢肯定,夏尤氏一定会采用她的建议。   叶佳瑶一出去,孙妈妈就笑了:“夫人,世子爷的确好眼光,先前二少奶奶和大少奶奶一道过来,她一句话没说,心里却已经盘算上了,精明。”   夏尤氏翻了个白眼,嘴角却掩不住笑意:“她也就会动这些小脑筋,毕竟在生意场上呆过。”   “她动的可不止是这些小脑筋,大少奶奶的关心都是嘴上说说,您瞧二少奶奶,不声不响就去给您做了吃的来。今儿个早上二少奶奶说的那番话,我听了都动容,可怜的孩子。”孙妈妈叹息道。   夏尤氏默然,不得不承认,刚才叶佳瑶出的主意是极好的,既然推不掉,就把损失降到最低。   “夫人,不若就把这次修葺房子的事交给二少奶奶去做?”孙妈妈建议道。   夏尤氏抬手制止:“不行,她能出这个主意就不错了,这件事不能让她去做,将来她可是要主持中馈的,还是让她先熟悉一下,我也要再看看。”   一进门就然叶佳瑶主事,对叶佳瑶反而不好,况且这件事跟辛氏有关,那个泼妇,还是要由她自己来对付。   “夫人,还是先吃点东西吧,您看二少奶奶多有心,做了您最爱吃的鱼香肉丝,山药排骨汤……”   夏尤氏解决了一桩心事,还真感觉有点饿了。   “拿过来吧!”   叶佳瑶回到自己院子,夏淳于已经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丫鬟也不带一个,我还以为你走迷路了。”夏淳于道。   叶佳瑶嗤鼻:“你当你们侯府是皇宫啊,巴掌大的地,我还能走丢?我去了厨房给娘做了点吃的,她是心里堵的慌,不过,我估计她这会儿没事儿了,能吃得下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早生贵子      夏淳于意外的看着叶佳瑶,没想到她会主动给娘做吃的。   “嗯,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娘现在手头紧,接下来还要办淳风的婚事呢!三叔家的事,爹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了,总不好意思再推,我想,这笔钱是不是咱们先拿出来?”   叶佳瑶愣了一下,他竟然跟她商量,呃,她又没钱,要拿也是他自己的钱,干嘛跟她商量。不过,既然问她的意见了,那她就说几句。   “这笔钱要拿也可以,但不要说给三叔家修房子的,就说给淳风成亲的。”   夏淳于想了想:“反正一样。”   “那不一样,说实话,这事,你三叔一家办的不厚道,哪有要修房子只带这么点银子来的?明摆了就是吃定你爹。”   “咱爹。”夏淳于纠正道。   叶佳瑶撇了撇嘴:“好吧,咱爹,知道咱爹兄弟情谊重,抹不开面,我估摸着,他们也是坑咱爹坑习惯了,这种亲戚,敬而远之,你大方一次,他就会来第二次,说不定以后就赖上咱们了,咱们又是晚辈,有些话不好说,也不能说,可别被人埋了都不知道这坑是自己刨的。”   夏淳于虽然觉得这话听着有点儿没面子,毕竟那是他三叔,但他不得不承认瑶瑶说的有道理。三叔三婶的确有些事做的不太妥当,娘每次提到三婶都咬牙切齿。   “行,那就依你,这笔钱就说给淳风成亲用的。”   叶佳瑶坐下来:“你准备给多少?”   夏淳于反问:“你觉得呢?”   叶佳瑶白了他一眼:“给淳风,多少我都没意见,只要保证我的那部分收益就行了。”   夏淳于不由哂笑:“八万,明日我让赵管事把银票送过来,你交给娘吧!”   这是让她去做好人呐!这种好事,她是不会推辞的。   洗漱过后,叶佳瑶就坐在榻上看名册,这是她让宋七弄来的,得了解下府里下人们的情况。   这里头很有讲究,一个大宅门里头,主子就那么几个,多数是仆人,仆人也分三六九等,像夏尤氏身边的孙妈妈,虽然没兼什么职务,但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相信没人会轻易去得罪孙妈妈,还有一些,看起来默默无闻,无关紧要,有很多时候,是是非非就是从这些细枝末节生出来的。   “二少奶奶,您这么看,也只能记个名头,怎不叫乔汐姐来介绍介绍?”月儿不解问道。   叶佳瑶慢悠悠地说:“事事都问别人,一来容易被人当成傻瓜,二来,某些人还以为我准备接手主事了呢,凡事多看多记,要问就得问在点子上。”   月儿似懂非懂。   叶佳瑶想着姜月是她的心腹,以后很多事情要靠她,在大宅门里混,没点心机和本事可不行。   “你过来,我跟你说说。”   叶佳瑶指指对面的位置叫姜月坐下。   “你来看看这名册,可是看出什么问题来?”   姜月跟着叶佳瑶已经认识了很多字,看了一会儿,茫然地摇摇头:“我都看花眼了,府里好多下人,记不住。”   叶佳瑶笑嗔了她一眼,解释给她听:“咱们要看就得先从最高的看起。先说钟总管,钟总管和孙妈妈都是跟着夫人过来的,最受夫人的信任,我们也要尊重他们,而且钟总管的儿子在负责杭州那边的绸缎生意。”   “再看这内外院的管事,管厨房的是周兴家的,周兴管着侯府的茶叶生意,管库房的林坤家的,林坤也是外院管事,管针线的钱明德家的,钱明德管着侯府的绸缎生意,而且这些人已经在这个职位上十几年了,说明侯府的人事稳定,我且不说他们的能力如何,忠心与否,在夫人看来,这些人都是值得信任的。”   “再看府里的其他仆人,咱们院里的乔汐来头可大了,是钟总管的孙女,大房的红袖是林坤家的侄女,三少爷院子里的子茗是周兴家的儿子,不仅如此,卫姨娘身边的珍珠,桂姨娘身边的瑞秋,全是夫人器重的管事的女儿或是亲戚,这又说明什么?”叶佳瑶问道。   姜月想了想:“是不是说明,整个侯府都在夫人的掌控之中?”   叶佳瑶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从这份名单中可以看出,夫人治家还是很有一套的,起码,她能及时掌握各房的动静,就好像一张无孔不入的信息网,这还只是明面上能看出来的,暗里还有没有布置,现在我们还不得而知。”   “还有,大房的下人里头,得脸的除了红袖,其他都是乔氏自己娘家带来的人,剩余的都是二等或三等丫头……”   夏淳于在西次间的书房里,他耳力好,叶佳瑶和姜月在嘀咕,他听的一清二楚,不由的哂笑,这个人精,就凭一份名册就把府里的人际关系摸了个七七八八。   叶佳瑶看过了名册后,决定要重用乔汐,但这个重用要掌握好分寸。   “月儿,你跟乔汐多亲近,不知道的事都问她,多问。”   姜月愣愣道:“您不是说,问要问在点子上吗?”   叶佳瑶啧了一声:“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二少奶奶得端着点,你没关系,你一来就表现的太精明反而不好,你得跟大家打成一片,你融入的越深,就等于我的耳朵更长眼睛更亮,知道吗?”   姜月笑起来:“月儿明白了,二少奶奶的意思是,月儿就是您的耳目。”   “没错,还有,让你娘也跟府里的管事妈妈们多多接触,你们才是我真正可以信任的人。”叶佳瑶道。   “嗯,我回去跟我娘说。”姜月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觉得二少奶奶把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她,她一定要好好完成。   让姜月下去休息,叶佳瑶看看书房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心里犯愁,她想让淳于先睡,昨晚因为她睡着了,淳于没有骚扰她,今晚她觉得可能没那么好运。   算了,实在太困了,不管他。叶佳瑶合上名册,上、床睡觉。   夏淳于听到那边的动静,也合上书本,熄了灯来就寝。   他一贴上来,叶佳瑶的神经就绷紧了,什么意思?她一上、床,他就来了。   夏淳于搂着她的细腰,手自然的滑进她的里衣。   “别吵,我困了。”叶佳瑶故作疲倦,懒懒地说。   “身上还疼吗。”夏淳于凑到她耳边,舔着她的耳垂,低低地问。   “当然,谁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叶佳瑶没好气地嘟哝道。   夏淳于好生失望,还以为今天可以了。哎……还是再忍忍。抽出手,仰面躺下,还是离她远点,不然自己难受。   居然就这么放过她了?叶佳瑶有点意外,以前他可没这么好说话的。   叶佳瑶放下心来睡觉,迷迷糊糊地,感觉身边的人一会儿爬起来一会儿又爬回来,不知道搞什么。   夏淳于失眠了,她身上的香味儿好像有勾人的作用,勾起他蠢蠢欲动的心思,可看着却不能动,太特马难受了。简直就是煎熬。   没办法,夏淳于最后只得去院子里把十八般武器都练了个遍,直到精疲力尽,又冲了个冷水澡,这下终于可以安然入睡了。   翌日,一大早的,叶佳瑶就被吵醒了。   “我要见二嫂。”小孩子稚气未脱的声音。   “四少爷,二少爷还没起来呢!”乔汐哄着他。   “我见二嫂又不是见二哥。”   乔汐无语,二少爷没起来就说明二少奶奶也没起来啊!   叶佳瑶一个激灵,顿时无比清醒,看身边的淳于还在睡,这家伙,平时不是很早就起来了吗?今天怎么睡的跟个死猪一样。   “快起来,淳果来了。”叶佳瑶去推他。   夏淳于早就听见了,懒得理会,他快天亮才睡着,这会儿正好睡呢!转了个身继续睡。   叶佳瑶只好自己起来,七手八脚穿好衣裳,这古装穿起来就是麻烦,一层又一层的。   好在乔汐把淳果给拦住了,给叶佳瑶争取了时间。   “乔汐,带四少爷去偏厅稍后,让月儿送水进来。”   好不容易收拾整齐,叶佳瑶去偏厅。   淳果一见到她,开心地迎上来:“二嫂,礼物我准备好了。”   “是吗?淳果真有心,快拿来让我瞧瞧。”叶佳瑶笑眯眯地说,原来这小家伙一大早来送礼物啊。   淳果献宝似得拿出他的作品,大眼睛亮晶晶,一闪一闪的期待二嫂的夸赞,这几个字他可是写的非常用心的,写了好多张,挑了自己最满意的。   叶佳瑶展开来一看,顿时脸绿了。   尼玛,居然是“早生贵子”四个字。   “我问姨娘,给新婚夫妻最好的祝愿是什么,姨娘说是这四个字,二嫂,你觉得我写的怎么样?”小家伙满脸诚意啊。   叶佳瑶呵呵笑着:“不错不错。”   不能打击人家小孩子的积极性不是?况且这几个字确实写的很好,小小年纪,字就有棱有角,运笔自如,结构工整,确实不错。   “那二嫂要裱起来,挂起来哦!”   叶佳瑶脸又绿了,谁家会把这四个字挂起来?那还不得笑掉大牙?      第一百七十七章 打掉      夏淳于被吵醒后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穿衣,叶佳瑶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卷纸。   “这是什么?”   叶佳瑶悻悻道:“淳果送给咱们的礼物,一定要咱们裱起来,挂起来,我看你拿去挂书房里好了。”   夏淳于奇道:“是么?他写了什么?”   展开一看,夏淳于惨不忍睹的揉了揉眉心:“这都谁教他的?”   “他说是姨娘,应该是桂姨娘吧!”看到夏淳于的反应跟自己刚才的反应一个样,叶佳瑶忍不住想笑。   “桂姨娘真是人才啊!”   夏淳于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这字挂我书房不合适,我看就挂在帐子里吧,你多看看,我也多看看,咱们共勉之。”   叶佳瑶啐他一口:“想得美,这可不在合约里。”   夏淳于似笑非笑地问:“那若是真有了呢?”   叶佳瑶不假思索地说:“打掉。”   夏淳于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地笑意渐渐被冰冷地寒意所代替。沉着一张脸把字拍在桌子上,一言不发地走了。   叶佳瑶不解地看着大步离去的夏淳于,干嘛?这是?难道生气了?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又没有想跟我一辈子,我干嘛给你生儿子,当我脑子被驴踢了?   夏淳于还真跟她气上了,请安也没带她去,哼,不去就不去,老娘自个儿认识路。   叶佳瑶去到夏尤氏屋里,乔氏已经在那了,给夏尤氏端茶递水的。   见到叶佳瑶来,乔氏笑道:“我还准备去凑弟妹一块儿来,不过想想弟妹没那么早。”   呵呵,不就是想说你比我更有心吗?叶佳瑶心底冷笑,其实,来得早未必是好事,谁不想多睡一会儿,你一大早的就来请安,夏尤氏想多睡会儿都不行。要是将来她的媳妇这么早来请安,她一定很头疼。   叶佳瑶笑微微地没接乔氏的话,自行给夏尤氏请安。   夏尤氏今儿个气色好了许多,说话也没那么冷冰冰,硬邦邦了。   “今儿个是你新婚第三日,按规矩你得回门,礼物都已经替你们准备好了,待会儿用过早饭,你和淳于去趟赫连王府。”   “是。”叶佳瑶在夏尤氏面前恭顺的很。   “还是弟妹有福气啊,能得到老王妃的垂青,虽说是个义孙女,那也是孙女啊,弟妹可得多孝顺着点才好。”乔氏羡慕道。   叶佳瑶保持着温婉的笑意,依然不接腔,她要给乔氏一个错觉,她是纳言的,是文静的,是没有锋芒的。   这些言语机锋,没什么杀伤力,只要乔氏不过分,她也不会计较,但是如果乔氏敢耍什么花招,触她的底线,那她就让乔氏尝尝她的厉害,在此之前她要低调。   “淳于呢?怎么没见他来?”夏尤氏淡淡问道。   “他有点事要办,让媳妇代他给母亲问安。”叶佳瑶搪塞道。   夏尤氏也没在意:“你们自个儿忙去吧!我这不用你们伺候了。”   两人退了出来,乔氏笑道:“弟妹可真有心,听说昨晚你还给母亲送宵夜了。”   叶佳瑶莞尔道:“我也就只会做点吃的。”   “吃穿住行,吃排在第一位,弟妹有这一技之长,前途不可限量。”乔氏笑容里透着一股子讥讽的意味。   叶佳瑶装作没听出来:“妇道人家,谈什么前途,侍奉好公婆,伺候好夫君,一家人和和乐乐,便是最大的满足了。”   乔氏呵呵一笑:“弟妹说的极是。”   几次接触下来,叶佳瑶对乔氏没什么好感,这女人,小家子气的很。   乔氏也对叶佳瑶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个名动金陵的女人果然不简单,能在土匪窝里生存,能大难不死,能千里迢迢从济南来到金陵,能在天上居混的风生水起,最后还嫁进了侯府成了侯府下一任继承人的妻子,怎么可能简单?   听说昨晚她送了宵夜,婆母就吃了,而今早,看婆母对她的态度明显有好转。一顿宵夜的作用有这么大?还是……有别的原因?   看来,以后她要多留神着点叶氏,主持中馈什么的,她是不指望的,就算她再能干,婆母也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责任交给一个庶出的媳妇。但叶氏在婆母心目中的形象越好,在下人的心目中地位越高,对她就越不利,当然更多的是因为心里的那一份好胜心。她的出身,她的本事都不比叶氏差,她是乔家晚辈中唯一掌握了乔家刺绣精髓的一个,刺绣是一门高贵的技艺,怎么说也比个做饭的强。   夏淳于的确是生气了,她居然毫不犹豫的就说出那么狠绝的话……打掉。那可是他们的孩子,说打掉就打掉?这么残忍,这么无情?   夏淳于就好像她肚子真的有了孩子似得,一个无辜的生命即将被她扼杀了似得,越想越生气。   虽然他暂时还没有计划要孩子,她年纪还小,才十七,当然有很多女人十七就已经当娘了,他在宫里当差的时候,有位新近的婕妤因为难产死掉了,也是十七岁,听御医院的大夫们说过,其实生的早对女人来说伤害是很大的,生产的风险也大,他便记住了,所以,每到关键时候,他会及时抽身,想再等上一两年,等她再长大一些,再考虑这个问题。   他处处为她设想,可她根本就不想要他们的孩子。   合约合约,简直就是傻瓜蛋一个,难道她看不出来,合约只是一个借口吗?   气归气,但今天是回门的日子,他还是记得的。   夏淳于自己单独用过早点,宋七来报,马车已经备好了,夏淳于道:“你去叫二少奶奶,就说我在外面等她。”   叶佳瑶出门一看,夏淳于牵着大黑等在马车边,她出来,他看也不看她,自顾摸着大黑的鬃毛,整理马鞍。   呃……他不坐马车了?还在跟她生气?   去你的,小气的男人。   叶佳瑶也不管他,自己坐上马车。   夏淳于骑着马跟在马车后头,叶佳瑶掀开窗帘一缝,只见他面无表情地骑在马上,英姿挺拔,英武不凡,那匹黑不溜秋的大黑马也跟他一副模样,透着傲然之气。   哼,讨厌,讨厌死了,叶佳瑶的心情不好了。   赫连家知道他们今天要回来,早就准备好了,刘总管在门口迎接,赫连景今儿个特意请假留下来接待。   叶佳瑶下马车前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不能为了这点小事不高兴,一定要开开心心,不然别人不说,小景肯定会担心的。   叶佳瑶咧了咧嘴巴,露出一副开心的笑颜,这才下车。   一下车,叶佳瑶愣住,之前还冰着一张脸的夏淳于笑的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正和小景在寒暄。   假面人,叶佳瑶心里腹诽。   “小景。”叶佳瑶也笑眯眯地迎上前去。   小景看到他们两皆是笑容满面,心里苦涩,看起来他们过的很美满啊!也好,只要尧尧过得好,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尧尧,老祖宗一早就念叨你了。”小景笑说。   夏淳于问:“你哥呢?”   “昨晚就在兵部没回来,前方战况不妙。”小景并未隐瞒。   夏淳于眉头拧了起来。他在休假,几天没理政务了,看来事态严重。皇上这次托大了,早就该派赫连煊去的,结果派了个霍将军,霍将军在南边打丛林战确实战绩显赫,但西北是旷野草原沙漠,完全不同的地形,作战方式也不同,那不是霍将军擅长的。   “怎么也不派人告诉一声?”夏淳于担心道,以前赫连煊有问题都会跟他来商量。   小景笑了笑:“你这不是新婚燕尔吗?”   三人去到老祖宗那请安,老祖宗看到叶佳瑶那叫一个开心。拉着叶佳瑶问东问西,当着夏淳于的面就问叶佳瑶:“你婆婆没给你脸色看吧?”   别看她老眼昏花,夏尤氏的脾气她一摸一个准,夏尤氏别的都好,就是势利眼,看不上出身低微的。   “没有,婆婆对我挺和气的。”叶佳瑶没说很好,那就太假了。   懿德笑道:“老祖宗,瑾萱可是您的孙女,谁敢给她气受。”   老祖宗笑嗔道:“谁敢我饶不了谁。”   夏淳于赔笑:“老祖宗,我们一家上下都很喜欢她,拿她当宝呢!”   叶佳瑶嗔了他一眼:“夸张,我咋没觉得自己是个宝啊!”   夏淳于施施然道:“这个要用心体会的。”   老祖宗哈哈大笑:“淳于,这个媳妇,你得疼着点,不能委屈了她。”   夏淳于连连称是。   叶佳瑶心里暗爽,有人撑腰的感觉就是好啊!   吃过午饭,两人才起身告辞。   夏淳于又要去骑马,叶佳瑶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自言自语地嘀咕:“回头就把这匹丑死的马卖了。”   夏淳于愣愣地看着她:“大黑惹你了?”   大黑打了响鼻表示抗议,老子哪里丑了?老子威武不凡,老子马中之翘楚。   叶佳瑶冷哼一声:“我就看它不顺眼。”   大黑马无比委屈地往主人身上蹭,老子我招谁惹谁了?老子温顺又乖巧,老子兢兢业业,凭啥这个女人要看老子不顺眼夏淳于安慰地拍拍大黑的脑袋,想了想,钻进了马车。      第一百七十八章 吃白食的      马车把叶佳瑶送到天上居,夏淳于吩咐赵管事去大通汇取八万两银票,又叮嘱宋七,晚饭之 前务必要请少奶奶回家,然后自己就走了。   叶佳瑶不用猜也知道他要去哪儿,早上小景说军情不容乐观,他一定是去找赫连煊了。   国家大事她管不了,她就管管小酒楼。   厨艺大赛开赛在即,钟祥作为天上居唯一参赛的厨师,天上居对他寄予厚望,为他大开方便 之门,所需食材一律由酒楼提供,酒楼的活大都由邓海川和王明德负责,这两人成长的很快。   “钟祥准备的怎么样了?”叶佳瑶问邓海川。   邓海川道:“祥哥很苦恼啊,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二少奶奶让他出新,他脑袋都快想破了。”叶佳瑶去到厨房。   “去看看。   钟祥和王明德正在忙碌。   叶佳瑶一进去就闻到了浓郁地香味,似乎是佛跳墙的香味。   “在做什么?”   钟祥见叶佳瑶来了,喜上眉梢:“二少奶奶,我刚做了一碗猫耳朵,王明德给配的高汤,您尝 尝怎么样?”   王明德忙去盛了一碗。   陕西一带流行的面食,形似猫耳所以叫猫耳朵,在北方多作为主食,猫耳朵是一种在山西、但在南方通常作为点心和小吃。   叶佳瑶尝了一口,只觉面很筋道,稍嫌硬了点,味是十分鲜美,她敢肯定王明德的汤料是借 鉴了佛跳墙,融合了鲜山珍等食材,浓而不腻,鲜香诱人,又不至于喧宾夺主王明德是个人才啊!   “你是用筱面做的?”   “是啊!筱面容易揉捏成型。”   叶佳瑶思忖道:“你的手艺,成型不是问题,还是改用白面吧,咱们扬州一带的白面是最精细”   的,回味甘甜。   “可是,白面不够筋道。”   “你加几个蛋清进去。”   钟祥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我回头再试试。   “那,这汤怎么样?”钟祥又问。   王明德也是期待地看着她。   叶佳瑶笑了笑:“王明德进步很大啊!我只能说,这汤已经很完美。   王明德不好意思地笑笑:“二少奶奶,我是借鉴了您的佛跳墙,只是换了一些材料。   “你换了哪些?”叶佳瑶刚才尝了尝,似乎去了猪肚,羊肘,蹄尖,蹄筋,鸡鸭肫,但是汤中又 有鸡肉的香味和牛肉的香味,羊肉是没有了的。   “我就用了海参,干贝,牛筋,牛里脊,鸡脯肉丝,香菇,笋尖,山药……猪肚和鸡鸭肫这些内 脏若是加进去,味过于浓香,反而衬不出猫耳朵的味儿。”王明德道。   叶佳瑶由衷称赞:“你考虑的很周全,主次分明,绿叶衬红花,当绿叶也有讲究,不能喧宾夺”   主,王明德,你好好努力,争取做个第一汤料王。   王明德脸红了起来,害羞地说:“我会努力的。”   钟祥又道:“饺子类,我在馅料上下足了功夫,可饺子做来做去都是那几种形状,咱们这边的 四喜饺子算是出彩的了,不过,相信做四喜饺子的大有人在。   叶佳瑶道:“饺子不过是一层面皮包一团馅,怎么揉捏还不是由你?我觉得,大部分人都会在 形上做文章,你有王明德这个得力的助手,汤料是一个亮点,你何不做汤包?”   “至于糕点,你的豌豆黄在金陵而言,已是数一数二,就做这个好了。   这是钟祥的强项,完全没问题。”   “可是,还得有一道。   “还有一道,我得想想,这一道,咱得想别人都不会的,独此一家的其实叶佳瑶心里有主意,她想要做蛋糕,但是没有烤箱,这制作工具还得琢磨琢磨。   “行,那今晚我和王明德就一起研究下汤包。”钟祥对叶佳瑶十分信服,听她的准没错。   从厨房出来,赵管事也从大通汇回来了,八万两的银票交到叶佳瑶手里。   叶佳瑶收起来,又问赵管事拿账本来瞧。   一翻开账本,叶佳瑶被上面的数据吓到。   太牛掰了,她离开的这半个月,天上居的生意不仅没有下滑,反而稳步上升。秋闱都已经结 束了,没有了状元宴,可每个包间全都是满的。   之前赵掌柜说日盈利六千,她还以为有夸张的成分,现在看来只多不少。   尼玛,一个月将近二十万盈利,想想都替老黎心痛肉痛,也不知淳于是花了多少银子买下的 酒楼。   幸好她不知道,知道的话,估计会吐血。   呃,这里怎么还有记账的,记的还是淳于的名头。淳于这几天不都是在家里吃饭的吗?再往 前翻,居然还有好几处,粗略估算一下,有两千七八百两左右。   “赵管事,这些是怎么回事?世子爷在这里请客了?”叶佳瑶问。   赵管事悻悻道:“哪是世子爷请的,是大少爷,知道这家酒楼是世子爷开的,他隔三差五带人 过来,点最贵的菜,要最好的酒,每次都不付账,记在世子爷名下,有时候碰到相熟的,他充大 方,说他请了,又记账,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又不好说什么,三少爷偶尔过来请客都自己掏钱,小 的说不用三少爷还不依,这人比人呐……”   赵管事直摇头。   “世子爷知道这事吗?”   “小的禀过世子爷了,世子爷也没办法。”   叶佳瑶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当他们是冤大头吗?自己来吃白食就算了,拿他们的钱去做人 情,有这么不自量的人吗?太过分了。   “让伙计们眼睛放亮一点,他来了就说客满了,座位全预定了。   赵管事道:“大少爷每次都提早派人来定座位的,这招恐怕阻止不了。   尼玛,吃白食还吃的这么高调,这毛病,得治。   关键是怎么治,这种人,估摸着脸皮也厚,你点一下都没用。   “我再想想办法吧!”叶佳瑶郁闷道。   离开天上居,叶佳瑶一路上就问宋七,夏淳礼是怎么样一个人。   宋七道:“大少爷在翰林院挂了个修撰的职位,还是夫人给安排进去的,尤家老太爷曾任龙图 阁大学士。大少爷喜欢奇珍异石,没少在这上面花钱,不过,常问世子爷要钱就是了,多则几千 两,少则几百两,说是借,可没见他还过,上上个月还问世子爷借了一万两银子去呢,说是大少 奶奶开绣坊本钱不够。”   叶佳瑶无语,看来这夏淳礼跟那个还未谋面的三叔有得一拼啊!   “二少奶奶,您得说说世子爷,大少爷这毛病就是世子爷给惯的,世子跟老侯爷一个脾气在外头是个狠茬,在兄弟面前就抹不开面儿,还不如三少爷呢,三少爷从来没多话,就一句,我 没钱。”宋七道。   可不是么,连三叔家修房子的钱他都想给出了,叶佳瑶觉得这件事还得从源头抓起。必须让 夏淳于跟她统一战线,不然她两边不讨好。   晚饭,淳于没回来吃,老侯爷也不在,说是被什么将军请了去,估摸着也是为了西蒙的战 事。   饭后,叶佳瑶和乔氏就坐在那听夏尤氏吩咐钟管家。   “先让四少爷搬到西偏院去,重新修葺一下,两进院子打通,再把后院的围墙拆了,重新砌一 道围墙,把抱月轩给围进去。”   钟管家诧异:“夫人,那可就把半个后花园都圈进去了,而且,抱月轩是世子爷……”   夏尤氏打断他的话:“就按我说的办,世子爷不会有意见的,婚事紧迫,要重建的话,来不及”   了,想来想去,只有这法子最好。   钟管家应承下来:“小的明儿个就请木匠和泥水匠进驻。”   “嗯,一律从东偏门进出,不得扰了其他院子的清静。”   “是!”   “还有物品的采购,单子我已经拟好了,让林坤尽快办妥,我要一一过目。   “是。”   “让林坤家的挑几个仔细周全的丫头,带来我瞧瞧。   “是。”   “就先这样吧!其他事儿,等我想到再说。”   乔氏马上建议:“母亲,是不是还修个小厨房??   夏尤氏想了想:“修吧。”   太后对琉璃百般宠爱,说不定还会配个御厨过来。   叶佳瑶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她院子里也修个小厨房?她还要研究菜式,老是去大厨房也不 好,万一晚上肚子饿了,弄点宵夜方便。   不过这事没必要这会儿说,夏尤氏自己都忙死了。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瑾萱留下。”夏尤氏道。   乔氏看着叶佳瑶,眼中闪过一抹疑狐的神色,退了下去。   等大家都走了,夏尤氏道:“我听说,淳于把天上居买下来了?”   叶佳瑶淡定地回道:“是的。   夏尤氏冷哼道:“他可真有钱。”   叶佳瑶莞尔:“是花了不少银子,还借了一些,但媳妇有信心,这桩买卖只会赚不会亏。   夏尤氏只是不满儿子为了个女人这般大手笔,不过,细想想,天上居现在可是金陵生意最好 的酒楼,如果能一直保持下去,倒是不错的。   “既然酒楼是你们自己的,我的意思是,淳风的婚宴,就由你们酒楼来筹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必须听我的      “全权由你来负责。”夏尤氏又加了一句。   叶佳瑶二话不说:“母亲放心,媳妇一定把婚宴办的比赫连王府的寿宴更热闹。   夏尤氏倒是愣了一下,她答应的这么爽快,难道不怕她不给钱?   “你不问问这银子谁出么?”夏尤氏问道。   叶佳瑶莞尔道:“淳风是淳于的亲弟弟,淳于就这么一个亲弟弟,便是酒席全由我们包了也是”   应该的,就这么办吧,酒席我包了。   本来她和淳于就打算出八万两银子,既然包了这桩事,那八万两就不用给了,一样的。   夏尤氏暗讶,没想到这个媳妇这么大方,而且,特别强调亲弟弟,这点十分称她的心意。只 是,这么一场婚宴做下来,再省也得好几万两银子呢!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银子我自会出,你帮我办的体面一点,银子节省一点就好了。   道。   “母亲,媳妇是认真的,昨儿个媳妇还和淳于商量着,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别的媳妇不会, 但做酒席是拿手的,银子无所谓,天上居这个月的盈利先垫上,欠的银子可以慢慢再还,不打紧”叶佳瑶道。   的。   孙妈妈道:“夫人,既然二少奶奶有这份心,您就应了吧!”   夏尤氏默了片刻:“那就交给你了,若是银子不够与我来说。   叶佳瑶欣然点头:“母亲,能否答应媳妇一件事?”   夏尤氏道:“你说。”   “能不能对外说,婚宴的钱是您出的,我只管做事儿。”   夏尤氏挑眉:“有什么讲究?”   叶佳瑶笑笑:“媳妇怕大哥大嫂他们知道了会尴尬,大嫂的绣坊怕是生意不太好。   “可是我听她自个儿说生意很好啊!”孙妈妈道。   叶佳瑶故作讶然:“不能吧,不然大哥吃饭能赊账?”   夏尤氏目色一沉:“他在天上居赊账了?”   叶佳瑶道:“本来自家兄弟来吃几顿也无所谓,难得的,但媳妇今儿去看账本,就这个月内, 大哥就赊了两千七八百两银子,媳妇还以为他家有困难恕!   夏尤氏心下了然,不禁有些生气,她就是看不上淳礼的做派,到处占小便宜,跟他三叔一个 脾气,她都怀疑淳礼是不是老爷的种。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吧!”夏尤氏冷冷道。   叶佳瑶出门撇了撇嘴,这件事看夏尤氏管不管,如果没人管,她再自己动手。   “扶不上台面的东西,不嫌丢人。”夏尤氏怒了。   “大少爷这做派的确有点那个……”孙妈妈叹气。   “他私底下老问淳于和淳风借钱,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天到晚的不知道钻研学问,就知 道摆弄他的破瓶子破石头,迟早家底都给他败光。”夏尤氏忿忿道,淳礼在翰林院连续四年考评得 了中下,这还是卖她父亲的面子,卖靖安侯府的面子,不然早就被翰林院赶出来了。   “二少爷的脾气像老爷,兄弟间吃点亏都不吭声,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二少奶奶就更为难 了,看她不是小家子气的人,一定是大少爷做的太过了。”孙妈妈道。   夏尤氏冷哼道:“这事,让老爷自己去管。”   叶佳瑶回房,洗漱后拿出农庄的账册来瞧,还以为当少奶奶是件很轻松的事儿,结果,也不 比在天上居当厨子轻松。”   乔汐端来银耳汤:“二少奶奶,这是厨房里炖的。   叶佳瑶想到小厨房的事,就问乔汐:“府里有小厨房吗?”   乔汐道:“没有,全是大厨房做的,大少奶奶有身孕那会儿,想过要弄个小厨房,夫人没答 应。”   这样倒是麻烦,她怎么研究菜式啊,太子妃那都好些天没送好吃的过去了。   不一会儿,淳于回来了,神情凝重。   乔汐替他宽衣,淳于洗了把脸从净房里出来,乔汐已经替他沏了热茶。   夏淳于摆摆手,让她出去。   “情况不妙么?”叶佳瑶关心了一句。   夏淳于浮去飘在上头的茶叶,呷了一口,叹气道:“赫连煊准备出征了,他不去,恐怕搞不 定,前线连连败退,西蒙可汗被围困了,若是王庭被攻破,西蒙王权落在阿扎里亲王手里,那咱 们怀宋就没安生日子了,阿扎里一直反对西蒙怀宋联姻,他是个野心勃勃又好战的。   “那……你去吗?”叶佳瑶担心地问,她知道淳于和赫连煊一直就是好搭档,虽然淳于是宫内侍 卫,但也常出征。   夏淳于望着叶佳瑶,他倒是想跟赫连煊去,可又放心不下她,很快琉璃就要进门了。   “赫连煊说他先去,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再说。”夏淳于道。   “哦……”叶佳瑶暗松了口气,她是不希望他去,打仗这种事风险太大,刀枪无眼,而且听起来 西蒙人很凶残,估计跟历史上的突厥人差不多。游牧民族骁勇好战,而且他们的战术机动灵活, 很难消灭他们。   “在看什么?”夏淳于凑过来看了一眼。   “农庄的账册。”   “看出什么名堂来了么?”   “暂时没有,这个要比较才知道,是只有你这农庄收成差还是大家都差。   头疼,她打算抽个空去问问赵启轩。   “对了,跟你说件事,娘今儿个说淳风的婚宴交给我来办,我已经应承下来了,包括所有费 用,所以,那八万两银票我就没给出去。”叶佳瑶道。   夏淳于点点头:“就是又要辛苦你了。”   “这点辛苦没什么,我总觉得对不起淳风,就当做补偿吧!这部分费用,你我平摊。   夏淳于眉梢微挑,笑看着她:“这么大方?”   “你先别笑,小气的事儿来了,我今儿个在天上居还看了个月的账册,大哥可算是天上居常客了啊!”叶佳瑶讥诮道。   夏淳于神色不自然起来:“那个……怎么说他也是我哥。”   “我知道你很为难,搁谁摊上这么个不自量的兄弟都会头疼,他偶尔来吃几顿没什么,但他来 的可真频繁啊!自己白吃不算,还请客,真把这酒楼当他自个儿的产业了?估计要真是他的产 业,他又舍不得吃了。”   “我还听说,他经常问你借银子,可曾还过?”叶佳瑶问。   夏淳于支吾道:“兄弟之间计较那么多干嘛?”   叶佳瑶笑起来,如花灿烂:“你这么大方啊,那好啊,你大哥在酒楼吃了多少全部算你的,从 你那部分收益里面扣除,我是没那么大方的。”   “有些人就是把客气当福气,应当应分起来,照他那样,是不是咱们以后的穿戴全到他家绣坊 去拿?他肯么?兄弟之间是要讲情谊,但凡事得有个度,也得看是什么事儿,下回他要再找你, 你就推我头上来,我来对付他,你要是敢私下里应承了,惹得我心里不痛快,我跟你没完。   瑶严正地警告他。   夏淳于愕然,好凶啊!他用的是他自己的钱,又没让她掏腰包,至于么?   叶佳瑶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冷冷一笑:“别说什么那是你的钱,跟我没关系,我告诉你,我 最看不来做冤大头的人,谁的钱都不是白捡来的,都是辛苦赚来的,喂这种没脸没皮的,我宁可 拿去施舍穷人。嫌我说的难听?你还瞪眼?你瞪?你再瞪,以后就不要进这个房门。   夏淳于立马收回目光,喃喃道:“我又没瞪,本来眼睛就大。   “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今儿个你得给我表个态。”叶佳瑶咄咄逼人。   其实大哥这事,夏淳于也头疼,可每次大哥腆着笑脸来借钱,他又不好意思推。   “你当家,你做主。”夏淳于不管了:“但是,可别闹得太僵,大家脸上不好看。   “呸,他有脸吗?有脸的能做出这种事吗?”叶佳瑶白眼道。   “你看你,别说的这么难听嘛!你点子多,咱们和平解决行不?”夏淳于还真怕她不管不顾起 来。   “你当我傻呀!这事,我已经很委婉的告诉娘了,让娘头疼去。   夏淳于傻眼:“什么?你告诉娘了?这不是给娘添堵么?”   “呵呵,我估摸着你娘正高兴着呢,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育教育你爹,你三叔跟你大哥 一个德性。”叶佳瑶不以为然道。   夏淳于无语。   “这种事,最好早说清楚,除非你打算让他坑一辈子,不然,你一次不借,一次不赊,反倒落 个不是。你看淳风,干干脆脆地回绝,你大哥就老实了,也不会把脑筋动到他头上去。想要家里 安宁,大家就都要自量一点。”叶佳瑶把账册合上,爬上床去睡觉。   夏淳于坐在那琢磨良久,瑶瑶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长此以往,的确不妥。   “瑶瑶,瑶瑶……”夏淳于放下茶盏也摸上了床。   “干嘛?”叶佳瑶没好气道。   “男主外,女主内,以后家里的事你说了算。”夏淳于笑呵呵道。”   叶佳瑶这才转过身来:“说好了,你跟我统一战线。   夏淳于点头:“坚决支持你。”   叶佳瑶满意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娇嗔道:“把灯熄了。”   夏淳于大喜,忙去熄灯,兴奋的摸上床,抱住她。      第一百八十章 吃白食的又来了      叶佳瑶还以为夏尤氏很快就会有动作,没想到一连几天都没动静。   先不管这件事,厨艺大赛开赛在即,叶佳瑶忙着研制蛋糕。   那个烤箱她真心不懂,从来没去观察过烤箱的原理和构造,只能用土办法来烘焙。   所以,这些天她带着姜月每天上午都耗在以前住过的小院里研究。   “月儿,火再烧旺一点。”   这已经是第十三次了,不断的总结失败的经验,改进方法,但心里还是没底。   姜月则是心疼那些奶油鸡蛋和面粉,不知道已经浪费了多少,二少奶奶说的蛋糕,真的有那么好吃吗?姜月不断的往炉灶里添柴火,老天保佑,这次一定要成功啊!   叶佳瑶计算着时间,果断道:“开锅。”   姜月撤了柴火,拿来厚厚的棉布,浸了水后拧成半干,小心翼翼地打开锅盖。   味随着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好香啊……”姜月欣喜不已,是不是成功了?   叶佳瑶也很紧张,待蒸汽散去,将搪瓷罐取出来,倒扣在案板上。   这副可旋转的案板,是姜离的杰作,她毫不怀疑,如果她能说得出烤箱的制作原理,姜离也能给她做出来。   搪瓷的保温性很好,不易退热,两人就慢慢等。   摸摸搪瓷的热度,已经不那么烫了,叶佳瑶小心翼翼地揭开罐子,松软金黄的蛋糕呈现在眼前。   “月儿,成功了,这次成功。”叶佳瑶兴奋的差点跳起来姜月比她还兴奋,做蛋糕试验,她始终参与其中,那么多次,期待失望,期待又失望,可算是做出来了,深深感觉到,做美食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叶佳瑶拿了把类似与西瓜刀的长刀,边旋转案板,将蛋糕的边切下来,切成自己想要的厚度和形状。   “月儿,你尝尝。”   软、   姜月捡了条碎边放进嘴里,细细品味连连点头:“松、一样。”   叶佳瑶笑道:“这才是半成品,你等着。”   叶佳瑶又开始调制奶油,用小木铲,将奶油均匀的涂抹在蛋糕,再拿一张锡箔纸卷成状,剪开一个不规则的口子,开始往上面挤图案。   姜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手势,觉得很神奇,就那么挤啊挤,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图案,心里对二少奶奶佩服的五体投地,二少奶奶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就没有她想不到的事,没有她做不到的事。   两刻钟后,叶佳瑶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虽然前世她主攻的是烹饪,不过因为兴趣,也学过几天蛋糕的制作,只要有蛋糕胚子,后期的修饰完全不是问题。   两人小心翼翼地把蛋糕装进食盒里,这下可以拿去展示了。   天上居的厨房里,一伙人围着蛋糕,发出啧啧惊叹。   “太漂亮了,怎么做出来的?”钟祥完全没想到叶佳瑶所说的蛋糕是这么精美的食物。   “回头再教你,来,大家都来尝尝。”叶佳瑶把蛋糕切成一小块一小块。   崔东朋自发自觉的捧来一叠碟子。   “又香又滑,甜而不腻,入口即化,与里层的松软相结合,全新的口感,我敢保证,这蛋糕拿”邓海川道。   出去,必定会引起轰动。   叶佳瑶心说:这还只是最普通的蛋糕,你们是没吃到过慕斯、芝士、巧克力、等,那才是真正的美味。   “钟祥,明天开始,上午半天你跟我去学做蛋糕,其他人也不用羡慕,等厨艺大赛结束,让钟祥教你们。”叶佳瑶道。   大家一片欢呼,跟着二少奶奶就是好,可以学到在别的地方一辈子也别想学到的东西“二少奶奶,二少奶奶。”阿星跑进来。   “什么事?”   “那个……大少爷又来了。”   叶佳瑶目光一沉,还真来了。   “在哪个包间?多少人?”   “在幽兰阁,有十几个人呢!已经在点菜了,看样子,又是大少爷做东。   妈蛋,让他吃,今儿个她还就要他付账,不然别想走人。   成功的喜悦都被这混蛋给破坏了。   没多久,小陆拿了过来,叶佳瑶一看,更加郁闷,酒要十五年陈的花雕,菜全是高档的,一桌下来起码三四百两。   邓海川问:“二少奶奶,这是做还是不做?”   叶佳瑶冷然道:“做,当然做。”   叶佳瑶把交给邓海川,去拿了条围裙系上。   姜月大惊:“二少奶奶,这怎么行?”   叶佳瑶笑道:“有什么不行,好久没动手了,手痒,今儿个就让你见识一代大厨的风采。   众人笑哈哈,李尧变成了二少奶奶,但是脾气性格还是一样,豪爽,痛快,还是他们的老大。   姜月见二少奶奶挥舞刀、铲,切菜,下锅,翻炒,颠勺,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极具美感,不觉也手痒起来。她跟二少奶奶学了不少菜,平时只在家里做,都没机会展示。   “二少奶奶,我可不可以试试?”姜月鼓足勇气道。   叶佳瑶抿嘴一笑:“崔东朋,大堂的菜弄一桌简单的让姜月试试,你负责把关。   崔东朋欣然领命,乐呵呵地带姜月去他的炉灶,为美女服务,万分荣幸。   大家都用羡慕的眼光看崔东朋,这小子,行大运了啊!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赵管事神色慌张的跑进来。   叶佳瑶正在颠勺,不慌不忙地问:“什么事?”   “那个……老侯爷来了。”   叶佳瑶一惊,差点没把菜颠出去。   钟祥正好做完一道菜,过来接手:“二少奶奶,我来吧!”   叶佳瑶把锅铲交给他,解了围裙,边往外走边问:“老侯爷几个人来的?”   “就一个人,说要见您。”   “包间还有吗?”   “没有了,今儿个又是客满。”   “在我房里设一桌,先上茶,对了,要苦丁。”叶佳瑶吩咐道。”赵管事道。   “已经把人请到二楼了,钱管事在招待。   夏拙峰还是第一次来天上居,这地段真是好,邻着秦淮河,视野开阔,风景秀丽,又不失繁华。三层的酒楼,规模不算最大,但生意之兴隆超乎想象。   叶瑾萱的确有本事啊!淳于这酒楼买的好啊!   金陵城里当官的,要么买田置地买商铺,要么就自己经商做生意,怀宋的政策就是鼓励农商,所以,没人看不起经商的。   “父亲。”叶佳瑶快步步入房中,行了个礼。”夏拙峰笑呵呵道。   “哦,瑾萱啊,为父路过,进来看看。   “父亲难得过来,今儿个媳妇就为父亲做上一桌好吃的,父亲,您想要吃什么?南菜北菜,只要您说得出,媳妇就给您做。”叶佳瑶殷勤道。   夏拙峰不禁有些意外,那天她露了一手锅包肉,他还以为她是为了讨好他特意去学的,没想到她敢夸海口。   “真的?北菜你也精通?”   叶佳瑶笑道:“父亲不信就考考儿媳呗!”   夏拙峰想了想:“那就来份锅包肉,再弄个酱仔排,一锅乱炖,我一人吃,吃不了那么多。”叶佳瑶又小声吩咐钱管事:“你就在这里伺候老侯爷,不可“行,父亲稍等,媳妇这就去做。   怠慢了。”   回到厨房,叶佳瑶先弄了一碟凉拌海蜇,凉拌干丝儿,五香酱牛肉,糖醋熏鱼,让人呈上去,酒要最好的竹叶青,老侯爷喜欢烈酒。   啊,对了,她在小院那边腌的辣白菜还有蒜茄子应该都好了。   “姜月姜月。”叶佳瑶大声喊姜月。   姜月正干的起劲,连做了几道菜都被崔东朋夸了,听见二少奶奶叫她,姜月忙放下勺子过来。   “姜月,让老关赶车,你速速去小院,把那坛子辣白菜还有冰鉴里的蒜茄子拿来,要快。   “哦。”姜月连忙去了。   这里离小院不远,走路最多二十分钟,马车的话,不用五种泳偷搅恕叶佳瑶弄好了凉菜,动手做锅包肉,这锅包肉最关键的步骤有二,其一是调面糊,太厚了不入味,太稀了又不够爽脆,其二是炸,油温火候要掌控好,要炸透,又不能焦,色泽金黄为上。   至于乱炖,少不了粉皮,叶佳瑶把这活交给钟祥,让钟祥摊一张粉皮,要柔韧有弹性。到时候放点辣白菜进去,炖起来,味道那叫一个鲜美。   夏拙峰一边喝酒一边问钱管事:“听说大少爷在这里。”   钱管事陪着小心道:“是是,在幽兰阁,请了一大桌客人。   夏拙峰道:“等那边散席让他过来见我!   “是。”   “上菜咯,老侯爷,这是您要的锅包肉,刚出锅,香着呢!”阿星呈上锅包肉。   夏拙峰笑道:“你们这的伙计嘴挺甜。”   阿星笑道:“老侯爷,二少奶奶说了,当伙计也是有讲究的,一要热情周到,二要眼明心细,”   三要手脚勤快,小的正在努力当中。   夏拙峰哈哈大笑,不得不说,这个二儿媳,为人处世,脾气性格,很对他的脾气。   过了一会儿,酱排骨也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叶佳瑶亲自来上菜:“父亲,这是您要的乱炖。   盖子一掀开,夏拙峰就闻到了一股子熟悉的酸辣味儿,意外道:“你这居然有辣白菜?”   叶佳瑶莞尔:“不止呢。”招了招手,姜月呈上一碟蒜茄子。   老侯爷目瞪口呆,这么地道的东北菜,叶瑾萱真的能给他变出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给我滚回去      “瑾萱,这个辣白菜和蒜茄子可不是说做就能做出来的。”夏拙峰道。   叶佳瑶笑道:“早就做了,今儿个正准备带回家的,父亲若是喜欢,媳妇再多做一些。”   “好好,这些菜最下饭。”夏拙峰食欲大振。   叶佳瑶替他斟酒。   “瑾萱啊,你自己去忙,不用管我。”夏拙峰想到等会儿还要收拾那个逆子,瑾萱在这不好,就 让她走人。   叶佳瑶见一旁的钱管事给她递眼色,便道:“那父亲您慢用,想添什么菜,只管吩咐。”   叶佳瑶出房门,钱管事跟出来,说:“老侯爷知道大少爷在这请客了。”   “你说的?”   “我没说,老侯爷自个儿问的,好像知道大少爷今儿个过来似的,还说大少爷那边散席了让我 去把大少爷叫过来。”   叶佳瑶想了想,沉吟道:“你只管伺候好老侯爷,大少爷那边散了,派人来知会我一声,要是 老侯爷问起赊账的事儿,你只管直说。”   她说怎么这么巧呢,父子两同一天来吃饭,敢情老侯爷是冲着夏淳礼来的,等了这么多天没 动静,终于是要出手了。   幽兰萱里,夏淳礼酒足饭饱,打着饱嗝开始吹嘘:“这酒楼是我兄弟开的,你们以后来吃饭尽 管记我的账上。”   一人道:“夏大人就是豪爽大气,放心吧,今年评定,夏大人必定优胜。”   “是啊是啊,夏大人博才多学我等自愧弗如。   “夏大人,既然这天上居是你兄弟开的,那能不能给通融一下,过几天我儿子要办满月酒,想 请天上居的大厨来办一场私宴。”   夏淳礼大手一挥:“这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么,你说个具体时间,我让人过去就是。”   “多谢夏大人,等我回去跟贱内商议一下再告诉夏大人。”   大家互吹了一会儿,就散席了,小陆去结账,夏淳礼瞪眼道:“你没长眼睛吗?不知道我是 谁?叫你们赵管事来。”   赵管事没来,钱管事来了。   钱管事笑眯眯道:“大少爷,老侯爷正巧这里吃饭,让您过去一趟。   一听父亲在这,夏淳礼一改嚣张的态度老老实实跟了钱管事去。   “那个,老侯爷,啥时候来的?”夏淳礼最怕父亲。   “老侯爷今儿个路过,进来看看,就留下吃饭了。”钱管事道。   夏淳礼安下心来,父亲自己也来蹭吃,那就不会怪他了吧!   小陆立马跑去厨房叫叶佳瑶。   “二少奶奶,那边散席了。”   叶佳瑶道:“你去听着点,我就不上去了。”   老子要教训儿子,她还是避着点好。   夏淳礼进屋,老侯爷还在喝酒,滋吧滋吧,津津有味。   “父亲。”   “坐。”夏拙峰指指对面的座位。   夏淳礼坐下来,赔笑道:“父亲,您今儿个怎么也来了?”   夏拙峰淡淡扫他一眼:“怎么,只兴你来,我不能来?”   “不是不是,儿子的意思是,儿子要是早知道父亲要来,就叫上父亲一起吃了。”夏淳礼小心翼 翼道。   “哦?你在这里请客?”   “是,请几位同僚。”   夏拙峰点点头,筷子放下,说:“那我这顿你也顺便请了,管事,算一算,结账。”   钱管事道:“给打了七折,一共三十六两。”   夏淳礼郁闷,原来是叫他来付钱的,这酒楼是老二的,自家人还付什么钱?   可是父亲发话,夏淳礼不敢违背,掏出钱袋子准备拿银子。   钱管事又道:“大少爷,您那桌也给打七折,一共是三百零六两。”   夏淳礼脸都绿了,好啊,你个刁钻的管事,在这等着呢?可他袋子里根本没那么多银子,总 共才几十两。   夏拙峰早看见了他干瘪的钱袋子,淡淡道:“你该不是没带钱吧?”   “父亲,这个,儿子今天没带那么多。”夏淳礼诺诺道。   夏拙峰加重了口气:“你请客不带银子?”   夏淳礼支吾道:“儿子,儿子忘了,以为还有呢!父亲,这酒楼是淳于开的,自家人,您说您 这么难得来一趟,他们还好意思收钱?”   夏拙峰真想一巴掌呼过去,冷哼道:“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钱管事,大少爷是不是常来蹭 吃蹭喝?”   钱管事忙道:“也不是常来,一个月大概有大半个月吧!”   在门外偷听的小陆差点笑翻过去,老钱啊,你也太绝了。   夏拙峰嘴角抽动,特娘的,这还叫不常来?   “都付账了吗?”夏拙峰隐忍着怒气道。   钱管事看看大少爷,镇定地回道:“都记在东家的账上了,算上今天的一共是三千四百四十八 两。”   “有些不是我的。”夏淳礼连忙辩解。   钱管事道:“是大少爷您自个揽过去,说记您头上。”   夏拙峰气不打一处来,特娘的,自己吃白食还不够,还要充大方。那天尤氏跟他说这事,他 就气的不行了,有这样占兄弟便宜的吗?成什么人了?末了尤氏还加了一句,这点真像他三叔, 哎呀妈呀,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不是不知道三弟坑他,可是母亲临终时交代过,要多多照应三弟,这是母亲的嘱托,他能 不答应吗?他自己已经吃这个亏了,决不能再让淳于被人坑,也绝不允许淳礼变成这种让人嗤鼻 的贪婪之辈。   “钱管事,开出票据,给老夫,这笔账你们要不来,老夫来要,我们夏家没有这种贪吃爱占兄 弟便宜的东西。”夏拙峰怒道。   夏淳礼暗暗叫苦,父亲这是怎么了?这不把他往死里逼吗?他上哪弄三千多两银子去啊,前 儿个刚又弄了两块菊花石,银子都花光了呀!   “父亲。”叶佳瑶走进来。   “父亲,就算了吧,这笔账我们认了。”叶佳瑶道。   夏淳礼眼睛亮起来,可是父亲厉眼如刀,唰的瞪过了,把他吓得又低下头去。   “算什么算?没得惯着他,咱们夏家丢不起这个人。去,把票据开出来。”夏拙峰坚决道。   钱管事立马去开了票据,交给老侯爷。   夏拙峰狠狠瞪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给我滚回去,少在这丢人现眼。”   又冲叶佳瑶凶巴巴道:“以后他要是再踏进天上居,就拿扫把把他赶出去,要是让我知道你们 又留他吃饭,我把你这酒楼都拆了。”   叶佳瑶战战兢兢地说恰   心说,老侯爷真是高明啊,这一出戏演的,既教训了儿子,又替她解了围,面面俱到,姜果 然是老的辣。   夏淳礼灰溜溜地跟着老侯爷走了。   叶佳瑶下午回家才知道,老侯爷逼着夏淳礼把钱拿出来,又罚他跪祠堂,乔氏跑到尤氏那里 哭诉,被尤氏三言两语打发了出来,卫姨娘去老侯爷那求情,反遭一顿痛骂。   吃晚饭的时候,老侯爷一上桌就先发话:“你们大哥做错了事,必须受到惩罚,你们谁要是敢 替他求情,就一同去祠堂跪着,三天三夜。”   于是夏淳于收了那点心思,专心吃饭。父亲是说一不二的,没有侥幸可言。   夏淳风则是一脸不关他事的神情,大口大口的吃饭。其实心里暗爽,父亲早就该好好教训教 训大哥了。   乔氏是含泪吃饭的,又不敢哭出来,看着挺让人揪心的。不知道是在心疼那三千多两银子还 是心疼在祠堂罚跪的丈夫。   一顿饭在沉默中结束,老侯爷把筷子一放:“淳于,淳风,跟我去书房。”   估计老侯爷要对这两个儿子进行思想教育了。   夏尤氏也回房去了,乔氏的眼泪这才掉下来,吧嗒吧嗒。   “大嫂,我来吧!”叶佳瑶去帮忙。   乔氏胳膊肘一甩,甩开了叶佳瑶。   瓮声瓮气道:“不用你来充好人。”   叶佳瑶气笑了,你老公在我酒楼白吃白喝,还是我的不是了?   “我从来不充好人,好就好,坏就坏。”叶佳瑶淡淡一笑,扭头走人。   不用帮忙,那就你自己干咯!   她算是看明白了,就大哥大嫂这脾气,琉璃一来,他们两一准屁颠屁颠站到琉璃那边去,无 所谓,有本事,将来也跟到封地去。   叶佳瑶径直去到夏尤氏房里。   “母亲,婚宴的菜式,所需的器具用品媳妇都拟好了,请母亲过目。”   孙妈妈接了给夏尤氏。   夏尤氏看着心里是一百个满意,果然做酒楼生意的,这拟出来就是跟别人不一样。菜式 丰富,又有新意,而且全是吉祥的菜名。单子列的很细,从茶水,点心,器具,用品,男宾的和 女宾的,夫人和小姐的,又是不同。   “这份单子还要太后亲自过目,明日我便进宫一趟,孙妈妈,你吩咐下去,有关婚宴的事,府 里上下全部听从二少奶奶吩咐,谁敢阳奉阴违,偷懒耍滑,二少奶奶有权处置。”夏尤氏有心让叶 佳瑶趁此机会历练一下。   “是!”孙妈妈笑微微地应道。   夏尤氏又道:“你大哥的事就此揭过,相信他也不敢了,不过,好人难做,恶人更难做,一家 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会有磕磕碰碰,淳于是世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你是淳于的正 妻,心胸要宽广一些。”   叶佳瑶谦虚道:“儿媳谨遵母亲教诲。”   夏尤氏这番话,叶佳瑶是很听得进去,的确如淳于说的,夏尤氏除了势利眼,倒没其他毛 病。      第一百八十二章 美人计      叶佳瑶踟蹰着说:“母亲,媳妇能不能在院子里开个小厨房?”   夏尤氏道:“侯府有侯府的规矩,大家同一个锅灶吃饭,没有另开小厨房的规矩,琉璃郡主跟你们不一样,你别看着人家开小厨房就眼热。”   “媳妇不是想要另起炉灶,天上居的生意之所以这么好,是因为媳妇一直有推出新的菜品,媳妇需要有个小厨房可以用来研究新菜品,而且,媳妇也想弄些好吃的,孝敬父亲母亲,还有,太子妃那边,要媳妇隔三差五地送些新鲜的小吃……在大厨房里做这些终究不太方便。”叶佳瑶委婉道。   夏尤氏犹豫起来,老二媳妇的理由很正当,生意上需要,而且太子妃那边……与太子府搞好关系,对侯府也有利,还有,侯爷今日回来说,老二媳妇给他腌了什么辣白菜,蒜茄子,煞是有心。   叶佳瑶期待地望着夏尤氏。   夏尤氏斟酌再三,道:“那便允许你开一个,但是如你说的,这小厨房只做研究菜式所用,一家人还是要一起吃饭。”   叶佳瑶大喜:“多谢母亲。”   “开小厨房的事,你跟钟管家说一声,一起做了。”夏尤氏索性好人做到底。   叶佳瑶得了小厨房比捡到什么宝贝都开心,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的院子。   乔汐捧了几块料子进来。   “二少奶奶,这是针线房让人送来的料子,说是给您和世子做新衣的,让您挑一块布料,儿个针线房派人来给您量尺寸,世子爷的尺寸针线房那边已经有了。”   叶佳瑶看那些颜色都很喜庆,便问:“是为了三少爷大婚吗?”   “是的。”   呃……她刚成亲,懿德长公主替她准备的新衣还有好几身没穿呢,这种喜庆的颜色一点也不适合她,显老,穿起来跟个二十七八岁一样。   “你跟针线房说一声,我的就不用做了,新衣还有,就不要浪费了。”叶佳瑶道。   奉茶进来的香桃道:“二少奶奶真节俭,大少奶奶自个儿开绣坊的,一听说府里给大易鲂衣,她挑一块料子不算,还要挑两。”   香桃直言快语,乔汐横了她一眼,问道:“二少奶奶的不做了,那世子爷的呢?”   叶佳瑶道:“先放着吧,等世子爷回来,让他自个儿挑。”   乔汐放下布料退了下去。   叶佳瑶隐约听见乔汐在数落香桃:“大少奶奶是什么人,自己心里清楚就是,没得口没遮拦的,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这话是二少奶奶说的,你这不是给二少奶奶招麻烦吗?”   叶佳瑶暗暗点头,这个乔汐倒是个心细稳重的。   不多时,夏淳于回来了,面无表情的。自从两人成亲后,他已经很少在她面前面瘫了。   “挨骂了?”叶佳瑶亲自给他沏茶。   夏淳于拧着眉头说:“爹发脾气了,说我这是在害大哥。”   叶佳瑶啧啧道:“咱爹英明啊,有时候纵容是害啊!只可惜,咱爹看别人心里明镜似得,事情落自己身上就看不开了。”   夏淳于眸光清亮,透着审度地意味,说:“今儿个的事有这么巧?该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叶佳瑶嗤鼻道:“咱爹是什么人?一点就透,还用得着我来安排?说真的,我都被爹给唬住了。”   充其量她也只是稍微配合了一下,真谈不上安排二字。   夏淳于摇头苦笑,说的也是,爹就是一只老狐狸,别看他长得粗犷,心眼多着呢,肚子里可不止有三十六计。   “我看爹今晚都不打算让大哥起来了。”   叶佳瑶假笑:“你就别担心了,你哥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夏淳于挑眉道:“你知道什么?爹每回罚跪祠堂,都会派人守着盯着,而且垫子都不让用,我被罚过,知道那滋味。”   叶佳瑶大眼睛眨巴,好奇道:“你居然也被罚过?快说说,你闯啥祸了?”   夏淳于不好意思起来,嘟哝道:“都是老掉牙的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   “说嘛说嘛,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啊。”   叶佳瑶摇着他的手臂撒娇。   夏淳于慌忙起身:“我书房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哎,针线房送来料子让你挑呢!”   “你定就好。”夏淳于逃之夭夭。   他才不告诉她,主动送上把柄让她笑话。   叶佳瑶看他逃也似的走了,悻悻皱鼻子,让你逃,老娘不把你的光辉事迹挖出来,老娘就跟你姓。不对不对,现在已经算是跟他的姓了,外人称她夏叶氏。   既然让她做主,她就给夏淳于挑了一块青色暗纹的锦缎,他皮肤白皙,气场又强大,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能撑的起来。不像她,只适合素淡的。   叶佳瑶又把乔汐叫了来:“乔汐,你去跟钟管家说一声,我这院子里也要建个小厨房,夫人已经答应了,让泥水匠明儿一早过来一趟,我亲自告诉他要怎么修,晚了我又要出门去了。”   乔汐有些意外,夫人居然答应二少奶奶建小厨房?可真是破天荒的事。   “奴婢先把料子送去针线房,然后去找钟管家。”   吩咐完了事,姜月抱了小吉和小瑞过来,两小家伙长的虎头虎脑的,越发的可爱了,卖萌的本事也与日俱长。   叶佳瑶逗它们玩了一阵,才让姜月抱走,叶佳瑶惬意地歪在大引枕上,工作生活都渐渐上了轨道,这个二少奶奶当的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哎呀,淳于怎么还不回来啊?该不会怕她逼供,今晚就躲在书房了吧?   夏淳于这会儿正懊恼呢,一时嘴快,自己给自己刨坑了,希望瑶瑶赶紧把这茬给忘了。   夏淳于的期望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   等他回房,看见精神抖擞,热情洋溢的叶佳瑶,他的脑袋顿时就大了。   “你怎么还没睡啊?”   叶佳瑶难得主动地替他宽衣:“这不是在等你吗?”   夏淳于体贴地说:“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歇息,我再去看会儿书。”   叶佳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双手趁势环上了他的腰,媚眼流波,娇嗔道:“看书有什么好看的?”   呃……这么主动,那胸前的柔软贴着他,那幽幽的芳香直往他心里钻,夏淳于咽了口口水,浑身燥热起来。   “淳于,抱我上床啊!”叶佳瑶在他胸口蹭啊蹭,温热地气息吐在他的耳际,手指在他肩胛骨轻轻地打着旋。   夏淳于一个激灵,这是他一贯用来挑逗她的方式,竟被她学了去,没想到自己比她更经不起挑逗,体内的小火苗瞬间窜成一片,熊熊燃烧。   特娘的,就算是个陷阱,老子也得往下跳啊!   夏淳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两人滚在了床、上。   驾轻就熟地解开她的衣裳,放肆地揉着她的丰盈柔软,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叶佳瑶突然摁住他的手,娇滴滴地说:“淳于,快告诉我那件事嘛!不然我今晚会睡不着的。”   夏淳于装傻充愣:“什么事啊,明天再说。”   叶佳瑶动了动腿,故意蹭了蹭他身下的坚硬,引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不嘛,你不说我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夏淳于咬牙道:“你不用动,反正你也动不了,我来就好。”   尼玛,敢小看老娘?叶佳瑶恶向胆边生,一个翻身骑在了他身上。   “说什么呢?我动不了?今儿个有本事你就别动。”叶佳瑶跟个女流氓似得,霸气地扯开他的衣襟。   学着他对付她的招,去啃他胸前的小点点……   夏淳于有点被吓到,今天小绵羊是要化身饿狼了吗?   惊吓过后是惊喜,没想到他的瑶瑶居然这般有情趣。往日里听那些年长的同僚们戏谑闺房之乐,大言不惭地说,娶什么大家闺秀也就是图个名,闺房之中拘谨的很,毫无乐趣,不如春楼的女子,知情知趣,那才叫享受。   哼,就是一帮子花心的男人为自己的放荡找借口而已。   第一次被女人这样逗弄,夏淳于又是痛苦又是享受,身下涨到发痛,拼命忍着,很想看看她能做到哪一步。   叶佳瑶今儿个是豁出去了,老娘连美人计都用上了,看你招不招。   手一直往下,握住他灼热如烙铁的硬挺。   “淳于,说啊,快点说嘛!”一边用娇媚的声音诱惑着。   夏淳于艰难道:“做这种事情要专注。”   “我很专注呀,快点说吧,说了我就让你满足……”叶佳瑶再接再厉。   夏淳于黑眸灼灼,情、欲的热火在燃烧,臭丫头,贼心不死啊!老子意志坚定,任你百般酷刑也坚决不说。   “呵呵,瑶瑶,你就只有这点招数吗?不够用啊!”夏淳于揶揄道。   叶佳瑶郁闷的抽回手,气鼓鼓地爬下来:“不玩儿了,没意思。”   夏淳于反身将她压制住,咬牙道:“你放的火,你自己负责熄火。”   “熄个头,不玩儿了,我要睡觉了。”叶佳瑶去推他,哪里还推得动。   夏淳于三下五除二,剥掉所有障碍,跻身进去,毫不费力就兵临城下了。   “你要是睡得着你只管睡……”夏淳于噙了抹坏笑在唇边,腰身一挺,长驱直入。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太后刁难      第二天,叶佳瑶醒来,腰酸背疼,不禁懊恼,昨晚引火烧身,差点没把自己烧死,结果啥也没问出来,亏大了。   她这边半死不活的,某人却是神清气爽,跟逗小宠物似得,摸摸她的脸,鼓励道:“昨晚表现的很不错,再接再厉。”   叶佳瑶抄起个枕头没头没脑地砸过去,再接再厉你个鬼。   夏淳于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叶佳瑶悲愤,明明是他在干体力活,结果每次倒下的都是她,这差距,太让人绝望了。   乔汐进来禀报:“钟管家带着泥水匠来了。”   叶佳瑶忙爬起来。   三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泥水匠听了下叶佳瑶的要求,这个小厨房可不算小。便建议将厨房修在正厢房对面的右耳房里。   叶佳瑶道:“行,就按你说的,尽快动工,做的好,有赏。”   “至于工钱,钟管事,我这边我自己另外支付,夫人现在手头上紧,就不给夫人添麻烦了。”   钟管事暗赞,这位二少奶奶倒是个自量的人。   “修小厨房期间,最好在这里砌一道围墙,毕竟这里是内院,丫鬟们进进出出地不方便。”叶佳瑶又道。   “是。”泥水匠欣然领命。   安排好小厨房的事儿,叶佳瑶先去给夏尤氏和老侯爷请安。   结果发现卫姨娘和乔氏都跪在堂中,在为夏淳礼求情。老侯爷只顾喝着茶无动于衷,还是夏尤氏说:“淳礼已知错了,况且今日他还要上值,还是算了吧老侯爷冷哼道:“我看他也不用去翰林院了,去了就丢脸,学问不好好做,事不好好干,就知道投机取巧,靠这种不上台面的手段想混个优评,侯府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老爷,您就算要教导他也得慢慢来,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你且看他以后表现,若是再犯,再罚也不迟。”夏尤氏道。   她是巴不得老爷罚淳礼跪上个三天三夜,可她不是亲娘,有些话不好说,还得劝着点。   老侯爷这才悻悻道:“且饶他这一回,罚他默一百遍家规!   卫姨娘千恩万谢,忙和乔氏去祠堂,乔氏从叶佳瑶身边经过的时候,红着眼睛狠狠瞪了叶佳瑶一眼。   叶佳瑶不动声色,心中腹诽,你丫瞪我干啥?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妻两还真像,一样的贪婪,自己做错了事不知道反省,就会怪别人。   叶佳瑶上前请安,夏拙峰见到这位二儿媳,面色稍微好转。   “瑾萱呐,听说你要弄小厨房了,以后多弄些好吃的。”夏拙峰道。   叶佳瑶莞尔:“父亲,辣白菜和蒜茄子,媳妇还做了好些呢,今儿个就搬回来,父亲母亲想吃点什么,只管告诉儿媳,对了,昨儿个媳妇研制出一种糕点,很特别的小吃,媳妇晚些带回来给母亲尝尝。”   夏尤氏心动,叶佳瑶说很特别那就一定是好东西,她还记得当初的冰皮月饼有多么轰动,但她还是保持着矜持,淡淡道:“听说,你不要做新衣了?”   “回母亲,媳妇还有好几身新衣呢,都没穿,还是不要浪费了。”叶佳瑶道。   夏尤氏没再说什么,但心里是赞许她的做法,不铺张浪费,该大方的时候绝不小气,这个媳妇,除了出身差了些,其他方面还是可圈可点的。   “你自己去忙吧,下午早些回来,我今儿个要进宫,如果太后没有别的意见,婚宴就要定下来了。”夏尤氏道。   叶佳瑶这才告退,带了姜月去小院,钟祥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叶佳瑶让钟祥先去劈柴火,上次姜离给劈的一大担柴火,这几天做实验都用完了,姜月去打水,一切准备就绪,叶佳瑶把蛋糕的配方交给钟祥,让他自己按着配方来调制。   “最关键的是火候,掌控不好,蛋糕就发不起来,这是我记录下来的火候和用时,让姜月配合你,你看着办。”叶佳瑶让钟祥自己去摸索,这样才记得住,哪怕钟祥哪里出错了,她也不说。   结果,第一次失败了,叶佳瑶先让钟祥自己总结失败的经验,然后再指出错在哪儿,这样一来,记忆深刻,下回就会注意了。   钟祥这人其实悟性不错,加上肯用心,第二次居然就成功了。   叶佳瑶很欣慰:“你连着成功三次,就算过关。”   在小院忙了一上午,做出了三个成品,其中一个奶油是钟祥上的,歪歪扭扭,实在不怎么好看,叶佳瑶让他带去天上居给大家吃,另外两个是她自己精心制作的,一个送给太子妃,一个要带回去给夏尤氏,等明天再做一个给懿德长公主和小景尝尝。   叶佳瑶这次去太子府,太子妃召见了她。   太子妃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才两个月没见,就跟吹气球似的。   “没想到你是女的。”太子妃温婉笑道:“太子知道后委实惊讶了一场。”   叶佳瑶讪讪道:“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太子和太子妃莫怪才好。”   太子妃叹息道:“我还真羡慕你这样的生活,虽然惊险,词嵌嘧硕嗖省!   叶佳瑶很能体会这些金丝雀们的无聊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就是讨丈夫欢心,跟其他女人斗心眼,然后就是生儿子,确实无趣,要是让她过这种生活,她一准翻墙逃跑。   “对了,你这小吃叫什么?看着很是精致。”太子妃问。   “我给它取了个名,叫奶油蛋糕,试验了好几次才做出来的,这是第一个成品,就先给您送来了。”   太子妃莞尔:“你有心了,以后就算不送吃的来,也过来多做做,陪我说说话。”   叶佳瑶心喜,太子妃这是瞧得起她呀!   “就怕太子妃到时候嫌我太啰嗦。”叶佳瑶笑道。   “我身边还就缺个会啰嗦的,你跟我说说外面的事儿。”   叶佳瑶在太子妃那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想到夏尤氏的叮嘱,才起身告辞。   一回府,叶佳瑶就直接去找夏尤氏。   夏尤氏这会儿心情正糟糕着。   “太后这是存心为难二少奶奶啊!二少奶奶现如今又不是大厨了,怎么能提这样的要求呢?”孙妈妈陪着犯愁。   “二少奶奶是肯定会答应的,但这个下马威也太厉害了些。”   夏尤氏叹息道:“我看琉璃进门后,咱府里头可就没有安生日子了。瑾萱能忍,但她也不是善茬。”   “这两人要是闹起来,我帮谁都不是。”   “二少奶奶来了。”外头丫鬟禀报。   叶佳瑶进门来,提了一盒蛋糕:“母亲,这是我刚做的蛋糕,给您当点心吃。”   夏尤氏因为有心事,面对什么美味都提不起兴趣,让孙妈妈收了。   有些难以启齿地说:“你拟的单子,太后看了,说挺好的,就按这单子办,只是有一点……”   叶佳瑶看夏尤氏神色不太对劲,小心翼翼地问:“只是什么?”   “太后的意思,这婚宴要你亲自掌厨。”   叶佳瑶心里咔擦一下,好像地壳裂开一道缝,内里岩浆翻滚。   她身为靖安侯府二少奶奶,琉璃的二嫂,太后却要她亲自下厨做婚宴,这不是在埋汰她吗?那个死老太婆可真想的出啊!   就是想昭告天下,她就是一个做菜的,当了侯府少奶奶也只是个做菜的。   尼玛,做菜的又怎么了?瞧不起做菜的,有本事你们都喝西北风去啊!   看叶佳瑶不语,夏尤氏道:“这事,是有些不妥。”   “母亲,您不必烦恼,这婚宴我做就我做,我给老王妃办过寿宴,给皇上做过御菜,给自己的小叔子做婚宴又有什么打紧。”叶佳瑶面色如常,把怒火隐藏在心底。   夏尤氏知道她不会推诿,但是心里总是不安,琉璃来这一招,打老二媳妇的脸,可不就是在打淳于的脸吗?淳于可是世子。   “我明儿个再进宫一趟吧!”夏尤氏道,她可以不顾叶佳瑶的脸面,但淳于的尊严她必须维护。   “母亲,没关系的,我是二嫂,我出一份力应当的,母亲,那媳妇先告辞了。”叶佳瑶起身。   孙妈妈说:“二少奶奶心里不痛快啊!”   夏尤氏揉揉发胀的脑仁:“搁谁也痛快不起来。”   “那……难道就这样了?”孙妈妈道。   夏尤氏摆摆手,这事还没完呢!以后有得心烦。   叶佳瑶郁闷地回到自个儿房中,气呼呼地往床上一坐。   姜月陪着小心说:“二少奶奶,夫人都说再进宫一趟了,您干吗还要应承下来?琉璃郡主这是在为难你呀!”   叶佳瑶没好气道:“你以为夫人进宫就有用了吗?他们好不容易想到这招来损我,能轻易放过吗?没用的,夫人去了也只是碰钉子。”   顿了顿,叶佳瑶又道:“做就做呗,她还没进门就刁难嫂子,她的恶名早就远播了,大家知道了也只会鄙视她,同情我,我就是个厨子怎么了?谁不知道我是个厨子。”   姜月心里也憋得难受,二少奶奶说是这么说,但那脸色说明,二少奶奶是很生气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有事冲我来      夏淳于一下值就被夏尤氏叫了去,夏尤氏越想这件事越不妥,这不单单是叶佳瑶的事情,更牵涉到整个侯府。   今儿个琉璃仗着太后想要谁做菜就叫谁做菜,明儿个想要谁端茶递水谁就该端茶递水,由着她作威作福?   夏淳于听说后,冷冷一笑:“娘,您明儿个再进宫一趟,就说瑾萱答应了,非但如此,瑾萱掌勺,我负责上菜,您二老还要给琉璃敬茶,淳风给她捏腰捶背,一定把琉璃当成太后来伺候,绝不敢用什么三从四德,侯府家规来约束,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侯府是多么有诚意,迎接这位郡主。”   特娘地,居然敢刁难爷的女人,爷要是能忍得下这口气,爷就不是夏淳于。   夏尤氏倒抽一口冷气,不得不说,淳于这一将,将的好,将的妙。太后若不是不想琉璃的名声彻底败坏,就会收回成命。若是一意孤行,必然会受到天下人的指责。   “娘若是不敢说,可以让懿德长公主敲敲边鼓。这次若是让她们得逞,后患无穷,别人且不论,便是淳风,第一个没好日子过。”夏淳于道。   夏尤氏目色一凛:“晚饭后,我去趟赫连王府。”   夫纲不振,妻纲太盛,绝对不是好事。   夏淳于回到小院,一进院子,愣了一下,眼前多了一堵墙,才想起来瑶瑶要弄个小厨房。   “世子爷回来了?”乔汐迎上础   “二少奶奶呢?”   “在屋里,世子爷……二少奶奶似乎心情不好。”乔汐道。   夏淳于点点头,心情能好才奇怪。   “瑶瑶……”夏淳于进屋喊了一声,没回应,直接寻到里屋,见她歪在床、上。   “瑶瑶,起来了,该吃晚饭了。”夏淳于摇摇她的肩膀。   “我再躺一下。”叶佳瑶懒懒道,没说自己没胃口,再没胃口,吃饭还是要去的,不然夏尤氏会说她心口不一。   夏淳于干脆也躺下来,搂着她的腰说:“娘已经跟我说了,这事儿你别管,没得惯着她,即便是正牌公主下嫁也不摆她这种派头,她又算得了什么?要不是看在七王爷的面子上,我爹才管你什么郡主不郡主,早一脚踹了。”   叶佳瑶转过身来:“这样不好吧!会让娘为难的,真的,我就是心里有那么点不舒服,想通了也没什么。”   夏淳于疼惜地楼紧了她,下巴抵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摩挲,语声温柔又不失坚决:“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今儿个她能为难你,明儿个就能为难别人,那以后可家无宁日了,再说了,你是我夏淳于的妻子,除非你心甘情愿,否则,谁想要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决不答应,有事儿先冲着我来。”   叶佳瑶动容,这是她听到过的最动听的情话了,没有海誓山盟,一个男人愿意站前你的身前,为你挡着天塌,为你撑着地陷,做你强大的靠山,坚实的后盾,够了,真的够了。   叶佳瑶低低道:“我就是在想为了淳风啊,要不是因为咱们,淳风也不用娶琉璃,也许他会遇到自己心仪的女子,相亲相爱过一辈子,然而,他的人生因为咱们,彻底改变,我常常在想,淳风还会快乐吗?他和小景一样都是单纯的人,我真心觉得他值得拥有一份真挚的爱情,完美的婚姻,而不是硬生生的和一个他不爱的女人捆绑在一起一辈子……”   夏淳于默然良久:“有些事,命中注定。”   还有一句感慨,藏在心里,所以,像你我这样,历经艰辛终于能走到一起是多么幸运。所以,我们都要好好珍惜。   叶佳瑶想说,其实人最悲哀的事情就是认命,最无奈的话就是命中注定,可这不是现代,什么婚姻自由,都是扯淡,再强大的内心,在封建大山的威压之下,都显得脆弱不堪。   “三少爷,三少爷……您稍等,容奴婢回禀一声。”外头传来樱桃的急呼。   夏淳于忙起身,叶佳瑶也爬了起来,整理衣裳。   夏淳风闯进来,气呼呼地,嘴里直囔囔:“成个劳什子亲,小爷我就不成亲了,小爷我宁可出家当和尚去。”   叶佳给夏淳于递了个眼色,说:“我去泡茶。   让淳于给淳风做做思想工作。   夏淳于把三弟摁在椅子上,说:“你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还这般毛毛躁躁,这脾气得改。”   夏淳风气道:“我改什么改,我都快气疯了,什么东西,还想让二嫂替她掌勺,掌了这一次,是不是还有下一次?难不成她以后还想让二嫂做她的厨子?”   “别的就算了,但是,她要是不尊重我的家人,就没得商量,管你是不是金枝玉叶,就算娶了我也照休不误。”   夏淳于点头道:“有血性是好的,亲情重于一切也是对的,但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不能太简单粗暴了,琉璃毕竟特殊,一个不好,会累及家人。”   “那你说怎么办?我是绝不答应让二嫂来掌这个勺。”夏淳风道。   夏淳于哂笑:“你不答应,我还不答应呢!稍安勿躁,这事,娘会去解决的。”   夏淳风怀疑道:“娘其实是个怕事的人,她敢跟太后顶?我可不抱这希望。”   “那你就看错娘了,咱娘不是怕事儿,有些事儿她得顾忌着侯府的颜面,息事宁人罢了,一旦她觉得她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侯府的声誉受到了威胁,她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夏淳于淡然说道。   “你就安心吧,娘不行,不是还有爹么?爹不行还有我呢!我就不信太后真的昏聩至此。”夏淳于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晚饭地气氛低压抑,大家都默默地吃着饭,没有一个人说话。老侯爷吃了没几口就放下子了,走了。   夏尤氏起身跟了去,没有了长辈在场,乔氏阴阳怪气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做一顿饭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矫情,弄得一家人都不安生。”   呵,这是冲着她来的呀!   叶佳瑶正要反唇相讥。夏淳于笑微微地说:“大哥,大嫂,最近我手头有点紧,你们那一万两银子说好只借一个月,这都两个多月了,什么时候还啊!”   要搁平时,打死他也不会去要债,但大嫂说瑶瑶就是不行,这件事瑶瑶没错。   乔氏立马识相地闭嘴不语,用手肘捅了捅装聋作哑的夏淳礼。夏淳礼硬着头皮说:“绣坊里生意不太好,等过阵子,过阵子有了收入再还。”   夏淳风冷笑道:“大嫂不是一直在娘面前说生意好的很么?难道是吹牛?”   乔氏神情尴尬:“还不是怪你们大哥,老是弄些破石头回来,家底都快被他败光了。”   “是么?我可是听说大哥收集的奇石买了高价,不然那些地啊,铺面啊,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大嫂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夏淳风正一肚子不爽,平日里他敬她是大嫂,所以看不惯也忍了,但今儿个他不想忍。   都是一家人,说话这么轻飘飘,好歹二嫂进门还给大家做了好吃的,他要成亲,二嫂主动把婚宴的事和费用全揽过去了,大嫂有啥?连个荷包也没送过,亏她还是乔家出身呢!白瞎了一手绝活。   乔氏一张脸阵青阵白,怎么都冲着她来了?她说的有错吗?自己被小叔子讽刺挖苦,淳礼居然都不帮着说句话,自顾在那吃吃吃,吃不死你丫的。   乔氏愤愤白了夏淳礼一眼,把碗往桌子上一顿,刷的起身走人。   叶佳瑶撇了撇嘴,心里那点不舒坦,在淳于和淳风的维护下,都变得云淡风轻了。   这个家还是很有爱啊!   “都吃饭吧,别为了这种小事不高兴,晚点,我再给父亲母亲做点好吃的。”叶佳瑶笑道。   “二嫂,您做的那个蛋糕好好吃,可惜母亲只给了我一小块。”淳果眨巴着眼睛说道,那乌亮亮的眼睛里溢满渴望。   “蛋糕?什么蛋糕?我怎么没见过。”夏淳于奇道。   叶佳瑶没理他,对淳果说:“那蛋糕可是很难做的,不过,你要是能把论语全背下来,二嫂就给你做,你要多少就做多少。”   淳果兴奋道:“二嫂说话要算话。”   叶佳瑶哂笑:“嫂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淳果立马大口大口地扒拉饭,一旁的奶娘提醒他:“四少爷,您慢点吃,别噎着。”   淳果含糊地说:“我吃完要去背书。”   夏尤氏带着孙妈妈出门,直奔赫连王府。   懿德听闻后很惊讶:“这是太后的意思还是琉璃的意思?这也太欠考虑了。”   夏尤氏愁苦地说:“不管是谁的意思,这话却是太后说的,瑾萱这孩子还算懂事,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但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妥,淳风和琉璃的婚宴,整个金陵城最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都来了,传出去,小叔子成亲,让二嫂掌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靖安侯府苛待媳妇呢!知道的,又会怎么看琉璃?还不得说她持宠而娇?总归都不是什么好听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劝说      懿德一阵无语,太后这事办的太不漂亮了,这不明摆着刁难瑾萱吗?   瑾萱给谁掌勺都行,就是不能给琉璃掌勺,人家是二嫂,是侯府的二少奶奶,将来侯府的女主人,你这不是趁机下瑾萱的脸面么?好不容易大家都不谈论琉璃被淳于拒婚的事儿了,这么一闹,外头还不得说琉璃这是在报复。   “那淳于怎么说?”懿德问道。   夏尤氏道:“他还能怎么说,他说要是瑾萱掌勺,他就去端盘子上菜,他这人,你是知道的,说一不二,还有淳风,他是最敬重他二哥了,他也气的不行,还跟我囔囔不成亲了,出家做和尚去,你看这事闹的,侯府已经鸡飞狗跳了。”   “懿德,你得帮我拿个主意,或者问问老祖宗的意思?”夏尤氏问道。   懿德忙说:“可不敢告诉老祖宗,她是真把瑾萱当孙女疼着,要是让她老人家知道了,她敢进宫跟太后理论。”   夏尤氏心笑,懿德最紧张老王妃,看来,这贴药下对了。   果然懿德说:“你先别着急,明儿个我进宫一趟,劝劝太后。”   此时,夏淳风和小景在天上居喝酒。   “你干嘛?叫我出来陪你喝闷酒?”小景摁住酒杯,不让淳风再倒酒。   夏淳风:“小景,你别拦我,我心里烦闷的很。”   “为了婚事?”小景猜道,可前阵子见他不是好好地吗?他还以为淳风已经想通了夏淳风道:“小景,你说我逃离金陵这么样?”   小景吓一跳:“可别,你要是逃走了,你家里怎么办啊?你逃婚,太后还能饶了你家人?”   夏淳风怏怏地叹了口气:“这日子真特娘的没劲。”   小景心说,我才没劲呢,自己喜欢的人成了别人的女人,你好歹没动过心,不知道这滋味才叫一个难受。   “没劲也得过啊,等琉璃过了门,你再好好调教,其实琉璃就是脾气差了点,被宠坏了,心眼是不坏的。”小景劝他。   夏淳风搁开他的手:“你知道什么?心眼不坏,我看她不仅心眼好,还浑身上下都是心眼。?   小景拦不住他,就陪他喝一杯,给自己满上,笑问道:“怎么这么说?”   夏淳风一饮而尽,冷笑道:“她提出婚宴那天,要我二嫂掌勺。”   “什么?”小景激动地叫了起来。   “这也太过分了,亏她想得出来,尧尧怎么说?答应了吗?”   夏淳风皱了皱眉头:“二嫂她答应了啊,我哥不答应,我娘也不答应,我更不答应。”   小景松了口气,幸亏淳于哥没答应,不然他找他干架去。小弟替姐姐出气,名正言顺。   “哎,真没意思,李尧不在了,这天上居的酒菜感觉都变了味道,想当初,你,我,启轩还有李尧,大家一起喝酒,一起游湖,多好,没那么多烦心事,整天无忧无虑的……”夏淳风怅然。   小景心中感叹,可不是吗?那时候他暗暗地喜欢着尧尧,一颗心全扑在她身上,想方设法逗她开心,便是被她骂几句心里也欢喜的紧,他们一起从济南到金陵,一起为了老祖宗的寿宴努力,一起撮合启轩和苏苏,真的是很幸福的一段时光,可惜太短暂了。   小景也一杯接一杯的喝起来,夏淳风愕然,抢下他手里的酒杯:“喂,你是陪我出来喝酒的,怎么你喝上了?”   小景苦笑道:“你一个人多没意思,来来,一起喝……”   翌日一早,懿德便进宫去了。   太后刚起,精神不是很好,许是琉璃要出嫁了的缘故有点儿感伤,毕竟是自己一手带的。   “今儿个怎么来的这么早?”太后懒洋洋地说道。   懿德笑眯眯地说:“几日没来看太后了,想太后了呗!”   太后笑嗔:“就你会贫嘴。”   懿德道:“琉璃的婚事近了,可有什么需要儿臣帮忙的?”   太后眯着眼,目光微茫,愣了一阵,才道:“没什么可帮的了,靖安侯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宫里这边有皇后操持,到时候把琉璃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懿德笑了笑:“儿臣听说,婚宴是由叶瑾萱操办的,那儿臣就放心了,她做宴席得心应手,没人比她更合适了。”   太后一记冷笑:“不禁她操办,还她掌勺呢!”   懿德故作惊讶:“她自己提出来的?”   “她有这么大方?这是懿旨,哀家的懿旨。”太后慢悠悠道。   “太后,儿臣觉得这事儿不妥。”懿德道。   太后哼笑:“有何不妥?”   懿德道:“太后,您想啊,淳于拒婚的事,知道的人可不少,本来这事都过了,这样一来,大家指不定会说琉璃是怀恨在心故意刁难叶瑾萱呢!大家可不会觉得这是太后您的意思,只会觉得是琉璃的意思。”   太后目色一凝。   “这对琉璃的声誉不好,毕竟叶瑾萱现在是侯府的二少奶奶,就算叶瑾萱主动提出这要求,您为了琉璃着想都不能答应才是。而且,淳于为了叶瑾萱都能把命豁出去,他肯让瑾萱受委屈?您让瑾萱掌勺,那淳于就敢去端盘子上菜。太后,儿臣不是危言耸听,淳于那孩子,儿臣也算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什么脾气什么人,儿臣清楚的很……”   太后神色凝重起来。   “儿臣知道太后心疼琉璃,为了琉璃抱不平,想要趁机惩戒下淳于两夫妻,但这方式真的不妥,琉璃既然决定嫁给淳风,女子出嫁从夫,即便是金枝玉叶也要遵守纲常,夫妻两互敬互爱,这日子才能过的长久,过得如意,要是一去就摆出这种敌对的架势,那让靖安侯府的人怎么看?外人怎么看?”懿德委婉说道。   “更重要的是,淳风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琉璃心里还念着淳于?男人可是最忌讳这一点的,要是心里存了这疙瘩,他们以后还能好吗?心能交一块儿去吗?”   “太后,还是收回成命吧!”   太后幽幽叹了口气,看了眼懿德:“不会是夏家让你来当说客的吧?”   懿德失笑:“太后,您多心了,儿臣都好些日子没见过夏家的人了,以前淳于还常来,煊儿出征后,他也不来了。”   太后点点头,慢声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哀家是欠考虑了。”   这黑锅就由她来背,不能叫靖安侯府的人知道是琉璃的提议。   “你麻烦点,跑个腿,就说,这事儿算了。”太后道。   懿德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没白费这些口舌,太后要是一意孤行,这事非闹大不可。   “行,儿臣出宫后顺道去趟靖安侯府,也去看看夏尤氏,听说侯府在扩建,给琉璃准备住处,夏尤氏费了不少心思呢!儿臣去瞧瞧,都弄成什么样了,到时候回来禀报太后。”懿德笑微微道。   今天钟祥做蛋糕的成功率百分之百,叶佳瑶非常满意,一共做了五个蛋糕,叶佳瑶留了三个让钟祥练习裱花,自己裱了两个,一个派人送去赵启轩家,给永安侯夫人,赵启轩的老娘也是个吃货,得了蛋糕一准而高兴,还有一个,自己亲自送去赫连王府。   到了赫连王府,懿德长公主不在,小景在兵部当差,听说小景最近表现的很出色,这孩子聪明,只要肯用心,没什么事能难倒他。   叶佳瑶陪着老祖宗聊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告辞。   回到侯府,才知道,懿德长公主来了侯府,下人说,这会儿夫人陪着长公主去看扩建的院子了,叶佳瑶忙赶去东偏院。   远远看见夏尤氏和长公主有说有笑的,叶佳瑶上前去请安。   “瑾萱啊,你来的正好,你也来参谋参谋,看看有什么可改进的。”懿德道。   叶佳瑶心说,这院子的改建是夏尤氏亲自安排的,好得说好,不好也得说好,反正不撬住,四下看了看,莞尔道:“比原来开阔了许多,布置的也够精致,环境优雅,我看着是喜欢的紧。”   懿德笑道:“你要是喜欢,将来给你住。”   叶佳瑶知道长公主是无心之言,委婉地说:“住哪儿都无所谓,一家人和睦相处,便是住茅屋草棚心里也是开心的,我觉得,我现在住的院子就极好。”   懿德啧啧对夏尤氏说:“你听听,你听听,这张嘴,说出来话就是让人舒坦。”   夏尤氏淡淡一笑,对叶佳瑶这番回答颇为满意,越接触,越觉得这个儿媳妇身上的优点还是挺多的。   “懿德,你觉得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夏尤氏问。   懿德想了想:“我也说不上来。”   “母亲,不若在墙角立一个花架吧,植上紫藤萝,再扎上一副秋千。”叶佳瑶建议道。   懿德道:“哎呀,这个主意好,琉璃还是孩子心性呢,最喜欢秋千了,她宫里头就扎了一副,没事就爱荡秋千。”   叶佳瑶上回去琉璃宫里就看到过秋千,所以才会这么说。   夏尤氏看了叶佳瑶一眼,对身后的孙妈妈说:“跟钟管家说一声,在这里立个花架,扎上一副秋千。”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有人来踢馆      送走懿德长公主,夏尤氏才道:“太后已经收回成命。”   叶佳瑶不禁讶然,这么快就搞定了?   为了感谢大家对她的支持,叶佳瑶决定今儿个晚饭好好做几个菜。   这边刚动手,林坤家的来禀,说是外头有个天上居的伙计找她。   叶佳瑶让姜月先忙着,自己出去见来人。   “二少奶奶,有人来踢馆子。”崔东朋满脸焦急。   叶佳瑶淡然道:“这么紧张干什么?钟祥对付不了吗?”   崔东朋道:“那人自称是川湘第一大厨,这次来参加厨艺大赛的,听说中午已经挑了段麒麟和牛宝顺,祥哥要应战,可那人根本不理,指明了要挑战李尧,坐在酒楼里不肯走,现在好多人在围观,连福记的郑三多,还有陆小天他们都来观战了。”   叶佳瑶失笑:“你们没说我已经嫁人了么?”   崔东朋苦着脸道:“说了,可那人不信,说李尧不敢出战,是怂包,居然想出这借口,其他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巴不得越乱越好,都在起哄呢!”   叶佳瑶一记冷笑,川湘第一大厨,谁封的?牛逼哄哄地。   “你先回去,就说李尧一会儿就到。”   估摸着这家伙是想通过挑战的方式快速提升自己的名气,柿子还专捡软的捏,他怎么厉害,怎不去挑战郑富贵和陆家啊!   叶佳瑶不敢说自己就是天下无双了,但有人找上门来宣战,她是不会认怂的。   崔东朋应声先走了,叶佳瑶让宋七备马车,又让林坤家的去告诉姜月,晚饭就交给姜月了,再跟孙妈妈说一声,酒楼遇上点麻烦事,她得赶去解决。   叶佳瑶回屋去换了身男装,匆匆赶去酒楼。   到了天上居,只见外头围着一大群人,在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让一让。”宋七去开路,护着叶佳瑶往里走。   有人认出叶佳瑶,兴奋地喊:“李尧来了……”   尽管金陵城谁都知道李尧就是叶瑾萱,如今的靖安侯府二少奶奶,但今儿个来人要挑战李尧,大家更乐意称她李尧。   “终于还是应战了啊,不知道李尧会不会赢。”   “那人挺厉害的,听说段麒麟和牛宝顺都败给他了,而且输的心服口服。”   “那又怎样,李尧可是御膳房行走,虽然她没有跟郑富贵陆小天这些一等一的大厨比拼过,又有谁会怀疑她的实力。”   “说的也是,看天上居的生意就知道了。”   “我赌李尧赢。”   “我更看好这位川湘的大厨。”   “来来,下注,谁输谁赢很快就见分晓。”有人趁机开起了赌局。   两位翩翩佳公子也挤进了围观人群。   “苏苏,咱也去凑个热闹?”赵启轩乐呵呵地说,金陵城里许久没有这么有趣的事儿了。   苏逸嘴角一斜:“三百两,堵李尧赢。”   “好叻,那我再凑二百两。”赵启轩摸出五张百两的银票拍在了李尧的名下。   叶佳瑶进到大堂,大堂里也坐满了人,目光微转,先看到了陆小天等人。   陆小天微笑颔首,本来他想站出来替她解围的,但因为她已经退出了即将开始的厨艺大赛,没机会在大赛上一睹她的风采,为了一点私心,今儿个他袖手旁观,另一个原因是,这位来自川湘的大厨的确厨艺不凡,能让段麒麟心甘情愿认输的人,在金陵城里不出五指之数,他想亲眼看看这家伙到底有多厉害。   叶佳瑶微笑,算是打了招呼,视线落到了一个鼻孔朝天的家伙头上,三十来岁的年纪,留着两撇小胡子,气的很,应该就是这家伙了“敢问这位如何称呼?”叶佳瑶笑容可亲。   小胡子淡淡扫了他一眼,一副爱理不理地样子。   邓海川没好气道:“喂,你不是要挑战李尧吗?我们尧哥来了。”   因为叶佳瑶是男装打扮,邓海川很自然就叫她尧哥。   小胡子这才又瞥了叶佳瑶一眼,拱手傲慢地说:“胡大海。”   叶佳瑶道:“你想怎么比?”   “客随主便,你说了算。”胡大海自信满满。   他一到金陵就打听过了,金陵城里称得上真正的大厨的没几个人,其中以进了御膳房的陆一鸣厨艺最为精湛,是上一届金陵厨艺大赛的第一名,其次是福记的郑福贵,陆一鸣的儿子陆小天据说尽得父亲真传,厨艺也很了得,是这次厨艺大赛的热门人物,而要说现如今在金陵城名气最大的是一个叫李尧的家伙。崛起速度之快,花样之多令人称奇。他权衡了一下,拟定出一串挑战名单,他把李尧排在第三位。   本来对这位李尧还有那么点重视,现在看到传闻中的李尧竟然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胡大海不由生出轻视之心。   这李尧,也就是鬼点子多,善于推陈出新,才博得了盛名,论实力,他相信,李尧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厨艺可不是只凭天赋就能做到天下无双,还需要多年的汗水浸、淫,刀工、火候、烹饪的技巧,还有见识,都是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厨必不可少的要素,烹饪是慢工出细活,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叶佳瑶笑了笑,慢声道:“川菜,中原四大菜系之一,以其别具一格的烹饪方法,浓郁地地方风味而闻名,被誉为百姓菜。以麻、辣、香、香为特点,代表菜品有鱼香肉丝、回锅肉、麻婆豆腐、水煮鱼、夫妻肺片……”   胡大海原本傲慢地神色变得郑重起来,暗暗惊讶,他倒是小看了这毛头小子,这小子对川菜的了解很深啊!   “我虽擅长做淮扬菜,但今儿个你胡大海来挑战,我若提出做淮扬菜,即便胜了,也胜之不武,然,咱们就做最简单的麻婆豆腐好了,速战速决,我们酒楼还要做生意呢1叶佳瑶不疾徐地说道,颇有大家之风范。   在座的有好多都是金陵城的厨子,外头围着的还有好多是来参加厨艺大赛的外地的厨子,听到这番话,大家心思不一。   有人觉得这个李尧是艺高人胆大,面对强手的挑战,敢于跟人家比拼人家最擅长的。   有人觉得李尧太轻敌了,输掉的话,可不仅仅是她李尧丢脸,金陵城三位大厨都被人挑了,金陵饮食界的颜面都要丢光了。   有人觉得这出戏是越来越有看头,越是简单的菜肴才越显功力,麻婆豆腐几乎每位大厨都会做,但论地道,谁能比得过川菜的大厨?李尧的自信从何而来?   胡大海怔愣了一下,没想到李尧会提出做麻婆豆腐,麻婆豆腐与他而言,可不是小菜一碟么?   李尧是托大还是确实厉害?胡大海有些吃不准了。   叶佳瑶下巴一昂,笑问道:“我这个提议,胡大厨以为如何?还是由大厨来定夺,做你最拿手的?”   胡大海愠怒,这不是小瞧他么?   “就按你说的办。”   叶佳瑶笑笑:“至于评判,我想今天来的有各地的大厨,金陵城的大厨们就不要参与了,省得让人觉得不公平,咱们就从外地来的大厨中挑选三位,我相信大家作为大厨,自然会遵守美食为上的原则,做出公正公平的评判。”   叶佳瑶着,对陆小天拱手一揖:“这件事就麻烦陆大厨了,最好是挑几位既不是做淮阳菜不是做川菜的厨子来。”   陆小天回了一礼:“荣幸之至,就交给在下吧!”   不一会儿,陆小天就挑出了两位做鲁菜的和一位做粤菜的大厨来。   “我有个提议,待会儿你们做好了菜,呈上来,不署名,让这几位做评判,这样比较公平。”   叶佳瑶觉得这主意极好,胡大海也没有意见。   叶佳瑶大声道:“邓海川,准备食材。”   “胡大厨,请到厨房。”   两人一前一后进厨房。   麻婆豆腐算得上家常菜中的家常菜,叶佳瑶的姥姥就是四川人,最爱吃麻婆豆腐,年轻的时候是爷爷做给她吃,后来是爸爸做,再后来是她做,做川味的麻婆豆腐她可是不会输给任何一位川菜大师,呵呵,大师一般是不会去做这种简单的菜式的。   “胡大厨,你要用牛肉还是猪肉?”叶佳瑶问。   胡大厨道:“都用猪肉。”   “行,那调料……”叶佳瑶正要问他要不要提供花椒,只见胡大海从随身的包包里取出各种调料,得儿,人家有备而来,就不用她费心了。   叶佳瑶径直去柜子里取了青花椒粉,豆豉,豆瓣酱等等调料。   邓海川拿来两条新鲜的里脊肉,和两块北豆腐,钟祥提供蒜、葱、香菜等,胡大海取了一份,开始动手。   先把北豆腐切成两厘米见方的豆腐块,锅里加水,等水滚沸之际,把里脊肉切成细末。   叶佳瑶不紧不慢地准备着,一边观察胡大海的刀工,切片,切丝,然后切成末,又快又轻巧,的确有两下子。   胡大海也在观察叶佳瑶,这小子怎么还不动手?   “这个比赛时间是不是也该有个限定?”胡大海问。   叶佳瑶呵呵一笑:“谁做的慢,也算输。”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你作弊      钟祥等人倒是淡定,因为他们早就见惯了叶佳瑶的刀工,不动则已,一开动起来,便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时间上绝对来得及,可是,也不能大意啊,这毕竟是川菜的大厨,他们比较担心的是叶佳瑶用的调料。   虽然叶佳瑶弄了好多调料,比如提鲜用的鸡精,比如蒜蓉,也不知道这些蒜她是哪里找来的,蒜香味特别的浓郁,还有这些花椒粉,豆豉,都是叶佳瑶自己捣鼓出来的,他们没拿来用过,不知道好不好使。   叶佳瑶等他准备地差不多了,才开始切肉末,菜刀与砧板轻触,发出细密均匀的笃笃声,不一会儿,肉末切成,又用菜背横竖剁了一遍,把肉筋敲断,这样的肉末吃起来更鲜嫩。   胡大海那边的肉末已经下锅了,看到叶佳瑶这动作,不由呼吸一窒,已经猜到了叶佳瑶的用意,特娘的,他十二岁开始学厨艺,在没有成长为大厨之前,做过无数的麻婆豆腐,怎么就没想到这肉末要这么切?   有种不好的预感,胡大海蹙着眉头,不去看叶佳瑶做菜,他要专注,不能被影响了心情。   可是越是克制越是忍不住去看。   呃,这家伙居然也有花椒面,一闻那味儿就是十分地道的青花椒面。   还有那豆豉和豆瓣酱,似乎也很不错,那豆瓣酱居然还是红油豆瓣酱。   这家伙果真是淮阳菜的大厨吗?怎么川菜配料这么齐胡大海死活想不到,叶佳瑶可不仅仅会做淮扬菜,东南西北,川鲁粤苏,她可是都精通的,钻研各地的美食,是她的爱好。   两边都开始爆香锅,顿时厨房里弥漫着一股麻辣鲜香的味儿。   叶佳瑶从一口锅里舀了一勺子素鸡汤,问胡大厨:“这汤很鲜美,你要用么?”   胡大海面无表情,掀开一排高汤,有筒骨熬的,有鸡肉炖的,有牛肉的,他选择了牛肉味的。   虽然漂去了上面的油,但汤还是油的。   叶佳瑶心笑,已经这么多油了,还加油啊,不怕把人腻死?   只顾提香,顾此失彼了   然后是放入用盐水焯好的北豆腐,盖上锅盖小火煮,让豆腐入味儿。   最后一步,放入葱段,但叶佳瑶这里还有一步,加了点黄色的粉末。   胡大海好奇,这又是什么东西?   勾芡后,终于可以出锅了,两道香喷喷地麻婆豆腐,色泽红亮,香味诱人,但胡大海的颜色要更深一些。   两人各自在上面加了点香菜末。   小陆拿了托盘上来,将两碗麻婆豆腐放进盘子里,端出去,阿星拿了六副碗筷,一把勺子,大家也都跟了出去。   “来了来了……”在外面等候的人不约而同都望向厨房的方向。   未见其菜,先闻其香。   大堂中间腾出了一张桌子,三位选出来的评审,一起先品尝同一盘麻婆豆腐,然后再品尝另一盘。   偌大的大堂,挤满了人,可这会儿却是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仔细品尝的评审。   陆小天不禁暗暗攥紧了拳头,叶瑾萱,你可一定要赢啊!   外面坐在画舫里悠闲喝茶的赵启轩看了眼天上居的方向:“怎么还没动静?”   苏逸慢悠悠地说:“急什么?结果都一样。”   赵启轩道:“我压叶瑾萱是交情,你怎么就那么自信她一定会赢?”   苏逸挑眉道:“我还没见过胆子比她更大的女人,但她那次大胆是无的放矢?”   赵启轩忖了忖:“好像是这么回事。”   “安心吧,今日可以小赚一笔。”苏逸闲闲道。   大堂里,一位评审指着那盘色泽深红的麻婆豆腐说:“这一道麻辣鲜香,肉质鲜嫩,透着牛肉的香味,豆腐嫩滑,够入味,地道。”   另外两位点头赞同。   另一人指着另一碗说:“这一道麻婆豆腐做的极为地道,香味自不必说,似乎用了鸡汤做汤料,却丝毫不显油腻,而且与鲜一字上,似乎更胜一筹。”   “的确如此,这道肉牛味的,似乎稍嫌油腻了些,单单这一道无可挑剔,但是两厢一比较,还是稍逊一筹。”   “而且从色泽上看,这道麻婆豆腐光泽红亮,更加诱人。”   “肉末也更柔嫩。”   胡大海的脸色暗沉下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怎么可能?   三位评审统一了意见,一致认为左边这道色泽红亮的胜出。   胡大海大叫起来:“不可能,你们作弊。”   此言一出,围观者都知道了谁胜谁负。   压李尧的都欢天喜地,金陵城的厨子们都击掌相庆,赢了,终于赢了,李尧替金陵的厨子们扳回了颜面,让这些外地的厨子们开眼了,咱们金陵的大厨可不是吃素的。   而看好胡大海的都失望不已,怎么就输了呢?连段麒麟和牛宝顺都被挑了,胡大厨应该有两把刷子的呀。   “是啊,是不是作弊了?”有人小声质疑。   三位评审怒了。   “两道菜没有署名,你们做的又都是地道的川菜,我们知道谁是谁的?完全是凭口味来判断的,我倒是想你赢呢,想作弊呢,谁让你不争气来着?”   “就是,这里这么多大厨,可以叫大家都来尝尝嘛,看看我们是不是作弊。”   胡大海不管了,上前,舀了一勺叶佳瑶做的麻婆豆腐,细细品尝。   果然味道比他的要鲜美,一定是最后那黄色的粉末,一定是。   “他作弊,用了秘制的提鲜材料。”胡大海叫囔起来。   叶佳瑶乐了:“胡大厨,你的调料也都是自带的,你做的调料比不上我做的,就说明你的厨艺跟我相比还是有差距的,这算什么作弊?”   “是啊,你可以用自制的调料,为什么我们尧哥不能用?问你借,你肯给吗?”邓海川讥讽道。   叶佳瑶淡笑着说:“让我来说说你为何败了,第一,肉末的处理上,我比你多了一道工序,这个你也看见了,第二,我用的可不是鸡汤,而是素鸡汤,有鸡汤的香味,却没有鸡汤的油腻,我建议过你用素鸡汤,但你自己挑选了牛肉高汤,虽然漂去了浮油,但牛肉高汤本来就是油腻的,加上红油,能不腻吗?”   胡大海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不得不承认,叶佳瑶说的对。   叶佳瑶顿了顿又道:“第三,你看你做的麻婆豆腐,这会儿已经出水了,而我的依然卖相极好,为何?因为我比你多勾了一道欠。第四,当然是因为我自制的提鲜佐料,来天上居吃过饭的人都知道天上居的菜肴从来都是色香味美俱全,尤其一个鲜字,无人能及,靠的就是这味佐料。能不能做出一味好佐料,也是很考验一个大厨的功力的。胡大厨,你认为呢?”   “李尧这话倒不是夸张,天上居的菜品的确鲜美非常。”陆小天道。   叶佳瑶朝他微微一笑,继而道:“川菜,是融汇了东南西北菜式的优点,博采众家之长,风格朴实又清新,令人回味无穷,但天底下并非只有做川菜的会取人之长,在下不才,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各菜系的风格,不仅仅是你们川菜,鲁菜、粤菜、东北菜、只要是美食,我都很有兴趣,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轻易地去挑战别人,因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只有学习,不断提高自己的厨艺才是正途。”   这番话赢得了在场所有厨师的赞同,李尧的形象顿时光辉高大起来,什么叫大厨,这才是真正的大厨,技艺精湛,虚怀若谷。   胡大海萎顿下来,技不如人,理又说不过人家,这次他是踢到铁板上了,本想借挑战扬名,迅速积累人气,哎,现在名气是有了,可惜成了笑柄。   叶佳瑶扫视众人:“大家看热闹也看够了,如果肚子饿了,可以在天上居用餐,今晚的所有酒菜一律八折。”   邓海川心道:二少奶奶真是会抓商机,太会做生意了。   这时夏淳于走了过来,笑微微地说:“为了庆祝二少奶奶获胜,我做主,今晚的酒菜一律八折。   知道叶佳瑶身份的人哈哈一笑,而不知道的都傻了眼。   怎么这小哥儿是女人?胡大海更是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之前这里的伙计说李尧嫁人了,他还不信,以为是推脱之词。   陆小天笑道:“好啊,那我就要一个包间。”   大家一哄而散,抢座位的抢座位,呼朋唤友的呼朋唤友,伙计们都乐呵呵的忙碌起来,叶佳瑶笑嗔道:“你怎么来了?”   夏淳于道:“府里的下人说不清楚,我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麻烦。”   叶佳瑶看了眼准备瞧瞧溜走的胡大厨,笑道:“也不是什么麻烦,跟人切磋了一下。”   夏淳于嗯了一声:“你们在切磋,有人可是趁机赚了一大笔。”   叶佳瑶一愣:“谁啊!”   夏淳于撇嘴:“外面开了赌局你不知道吗?一赔三,赵启轩那厮和苏苏赢了一千五百两。”   叶佳瑶咬牙切齿:“让他们请客。”   这两个不厚道的家伙,趁机发大财,居然不分一杯羹。   夏淳于哂笑:“必须狠狠宰他们一刀。”      第一百八十八章 初战告捷      叶佳瑶以一道麻婆豆腐力挑川菜大厨的事迹,在一众好事者加油添醋的宣扬之后,叶佳瑶再度成为金陵城的焦点人物,风头之劲盖过了所有参赛的热门选手。   有人庆幸,还好这女人嫁了,不然大赛多一个劲敌。   有人惋惜,怎么这么早就嫁人了呢?不然大赛的精彩程度不止提升一个档次,那谁谁谁绝对不是对手云云。   还有人很糟心,比如叶宁氏母女两,比如即将与叶佳瑶成为妯娌的琉璃郡主。   这女人成了亲还这么不安分,非要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膈应人,叶瑾蓉怀孕反应很大,每天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魏流江问家里要了一笔钱做生意,听说金陵玩玉石的人多,他就开了一家玉石店,谁知第一次进货就被人坑了,亏了几万两银子,找人理论,又被人揍了一顿,在家里躺了好几天还是鼻青脸肿的。   穆戚氏看不下去,求着穆侍郎给他谋一份有油水的生意,正巧工部在修水利,从金陵到扬州的河道,做的好的话,其中的油水是挺足的,穆侍郎费了好些神气才帮他弄到了承包权。   魏流江起初觉得包工头这名不太好听,没有玩玉石来的高雅,但经不住岳母和妻子的合力劝说,勉强接了下来。      十月二十,期待已久的厨艺大赛正式拉开序幕。      为期五天,第一天是基本功比赛。   因为钟祥参加的是面,所以叶佳瑶的关注的重点也是面点参加面点比赛的总共有九十六名,其中居然有一半是来自山西的,山西的面食天下闻名,这些选手们一个个踌躇满志,那充满自信的目光与神情,仿佛那前三的名额非他们莫属。   大赛指定考核内容,包水饺,水饺是南北都时兴的面食。   所需要的所有基本功:和面、揉面、搓条、分剂、制皮、上馅、成形等等。   馅料是统一,白面、水、的分量是均等的,制作工具也是一样的,不许添加任何佐料,单纯的做水饺。   叶佳瑶带着姜月和王明德去观战,看着一个个熟练的技巧,王明德有些沉不住气,初赛就要刷下来一大半。   “二少奶奶,您觉得祥哥能入复赛吗?”   叶佳瑶眉头微蹙,这可不好说,钟祥的基本功虽然不错,但这里高手如云,就看最后一道工序……成形,希望能以巧胜出。   赛前他们准备了好多新式的面点,三彩龙须面、渐变色宽面、鸳鸯蒸饺、玫瑰蒸饺、饺,鸳鸯蒸饺,还有各种包子,饼等等。   结果没想到赛制是这样的,大家没办法在面皮上想点子,只要面皮柔韧都行了,关键就在最后一步,看来,之前的准备工作没白做。   大家的手都很灵巧,按规定分成了二十二个剂子,有工作人员端了盘子来,从每人手里取了一个剂子,按编号放置好。   等擀了面皮,又拿走一块面皮。   也就是每一个步骤都是评判的要点。   “开始上馅了。”姜月紧张地绞着手里的帕子。   叶佳瑶开始走动,沿着警戒线,从第一排走到最后一排,神色渐渐放松下来,面上有了微笑。   回到原位,王明德道:“二少奶奶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叶佳瑶嘴角一弯,肯定地说:“钟祥能胜出。”   因为,大部分参赛选手都是老老实实包传统饺子,只有少数人别出心裁,但这些人再有想象力创造力能比得过一个来自数千年后的美食专家么?叶佳瑶随便甩出来一手,就足够震撼他们了。   看二少奶奶这么笃定,王明德和姜月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钟祥完成任务的排序比较靠后,毕竟蝴蝶饺子要比传统水饺复杂许多,精致许多。   这次水饺不收上去,五位评审一排排地看过来,觉得形状精致讨巧的,点点头,才有随行人员来把饺子端走,留下的都等于宣布淘汰。   钟祥的蝴蝶水饺毫无疑问是非常引人注目的,评审在钟祥的案板前逗留的时间最长,似乎还问了一些问题。   因为隔的远,看不到评审的表情,也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直到钟祥的蝴蝶水饺被捧走。   姜月欣喜地拍手,小声低呼:“端走了端走了,有希望了。   最后五位评审聚集在前台,围着那些选上来的水饺指指点点,足足有一炷香时间,才有人来宣布入围复赛名单。   叶佳瑶等人着耳朵倾听,一共取了三十六位,钟祥的名字排在第五叶佳瑶满意地点点头,这个结果,很不错。   姜月却是不服气:“我看祥哥做的最好看,凭啥只排第五?”   叶佳瑶哂笑道:“这是综合评定,不是光看外形,钟祥能得到第五的名次已经占了外形讨巧的利,知足吧,有机会进入后面的赛程才是重点。”   钟祥初战告捷,他自己也很开心,下来朝叶佳瑶一拱手:“二少奶奶,幸不辱命。   叶佳瑶莞尔道:“恭喜你过了第一关,但后面的赛事会更激烈,你和王明德赶紧回去准备准备。”   叶佳瑶过去等消息。   面点赛事结束的早,另一边烹饪大赛才接近尾声。   不出意外的,陆小天,段麒麟,牛宝顺,郑三多等人都入围了,一共四十八个席位,金陵城的大厨占了八席,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回到侯府,碰见管事林坤,林坤说,小厨房今日完工了,钟管家正带着人验收。   叶佳瑶心喜,忙回到自己院子。   有几个小工在敲围墙,把砖头运出去。   “二少奶奶,您稍等,这里乱糟糟地,仔细崴了脚。”钟管家忙道。”叶佳瑶小心翼翼地越过满地的狼藉步入厨房。   “不碍事。   这厨房可是她的阵地,家庭事业能否双丰收,很大的程度就寄托在这小厨房了,她得亲自验收。   这灶台跟一般的灶台可不一样,分炉分灶,有大灶,用蒸煮,小灶两个,用来烹饪,流型的设计,看起来别致时尚,又节省空间。   叶佳瑶满意地点点头,这个泥水匠很好的贯彻了她的方案。   “一共多少银子?”叶佳瑶问。   钟管家道:“夫人已经交代过了,所需费用从公中出。”   “还是我自己出吧!”叶佳瑶也不多话,从公中出的话,大嫂那一家子又该有意见了。   夏尤氏批准她建小厨房,大嫂已经意见老大,没少发牢骚,如今姜婶和姜月在府里的人缘混得不错,所以,有些话原封不动的传到她耳朵里。说什么夏尤氏偏心,说什么她叶瑾萱踩低捧高,惯会奉承拍马,甚至还说她建小厨房是为了跟琉璃叫板……   真是服了乔氏,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么比个村妇还会计较,搬弄是非。   钟管家见她一定要自己给钱,只好说:“材料加工钱,总共四百六十七两银子。   叶佳瑶吩咐姜月:“你去取五百两银子来,多下来的算是给这位师傅和小工们的赏钱。   泥水匠千恩万谢,这二少奶奶出手真是大方,居然赏这么多,给这种主子做事,真是福气。   大家得了赏银,更加卖力的干活,不一会儿,围墙拆掉,院子里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一颗尘土都不沾。   叶佳瑶本想立马就去打铁巷定制炊具,可夏尤氏身边的彩凤来传话,说让叶佳瑶过去一趟。   乔氏也在,夏尤氏道:“淳风的婚期临,院子的修葺已经完成,只是还少一些盆栽点缀,事就交给明秀去办,明儿个你从公中支一千两银子,去城外的牡丹苑买些品相好的牡丹还有别的花卉来,琉璃喜欢艳丽的。”   乔氏笑道:“母亲放心,儿媳对牡丹还是有些鉴赏眼力的。   夏尤氏似笑非笑地一哂,她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大不了让她贪没几两银子去。   “瑾萱,我知道你这几日在忙厨艺大赛的事,不过该准备的东西也要准备起来了,别耽误了婚宴。”夏尤氏又叮嘱叶佳瑶。   叶佳瑶道:“回母亲,所需的器具已经定好了,这两日就会送来,该买的食材也都说好了,厨艺大赛二十五结束,婚宴在二十八,有三天时间准备,不会有问题的。   夏尤氏微微颔首:“这件事,你得用上一百二十分心才好。   乔氏道:“弟妹若是忙不过来,只管说一声,要买什么,嫂子替你去买。   叶佳瑶心道:经你手的东西,我可不放心。   “多谢大嫂,我手下的人都是做惯私宴的,经验丰富,他们应付得过来。   拒道。   乔氏讪讪一笑:“那最好了,我都忘了,弟妹还是天上居的主事呢!”   乔氏转而又讨好夏尤氏:“媳妇娘家今年出了一款烟罗纱撒花软帐,精美无比,总共才做了三顶,价值不菲,媳妇问家里要了一顶大红色的,给三弟装饰新房再好不过了。   夏尤氏道:“你有心了,这份贺礼,相信琉璃会喜欢的。”   乔氏噎住,贺礼大房不是送过了吗?一对粉彩转心童子戏莲瓶,八幅被面,八匹上好的料子……还不够吗?这烟罗纱帐可是要四百两银子一顶呢,外头卖卖还不止这个价,婆母居然说当成贺礼,她岂不是亏大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认账      看乔氏心痛肉痛又不敢吭声的模样,叶佳瑶就想笑。   乔氏故意说什么价值不菲,就是想夏尤氏出钱,结果夏尤氏来这么一招,乔氏这下得割肉了。   “夫人,夫人,三老爷他们来了。”林坤家的进来禀报。   夏尤氏欲起身又坐了回去,淡淡问道:“禀报老爷了吗?”   “已经派人去叫老爷,还有世子爷了。”林坤家的回道。   夏尤氏这才慢吞吞地起身:“你们都随我去迎接。”   叶佳瑶和乔氏跟着夏尤氏出二门相迎。   终于见到了三叔一家人。   三叔长得文质彬彬,若不是有人介绍,真的很难想象三叔和老侯爷是兄弟,还是亲的,估计一个长的像爹,一个像娘。   三婶肥滚滚地,用珠圆玉润来形容再贴切不过,笑脸很好,衬的神情寡淡的夏尤氏,更像个难商量的人。   淳文是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兄弟,一大一小,大的叫淳正,小的叫淳思,还有三位小姐,夏金莲,夏玉莲,夏银莲。   尼玛三朵莲花啊!还金玉银,一个比一个不值钱么?   听说三叔也是进士出身啊,怎么取名字也不取个有内涵一点的。   乔氏在叶佳瑶耳边小声嘀咕:“淳文,玉莲和淳思是三婶所出,其余的都是庶出。   叶佳瑶恍然,她还以为三婶是生多了才变得这么滚圆呢!”夏尤氏实在不喜欢这一家子,但客套还是要的,勉强挤出一个淡“三弟三弟妹一路辛苦了。   笑,打招呼。   三婶夏周氏一笑起来,两眼眯成一条缝。   “哎呀,我们接到喜帖,紧赶慢赶,就怕错过了淳风大婚。   哈……”   “大嫂,多年不见,您还是跟以前一样,端庄优雅,不像我,都走样了。   “哟,这两位,哪位是淳于的媳妇啊?”夏周氏能说会道,完全掌控了话语权。   叶佳瑶上前一步,屈膝行礼:“瑾萱见过三叔三婶。”   “呀,这模样真是俊啊,淳于真是好福气啊!要是啥时候我们淳文也能给我找这个一个俊俏的媳妇回来,我做梦都要笑醒了。”夏周氏自来熟,拉着叶佳瑶的手拍啊拍。   叶佳瑶好生尴尬,觉得很别扭。   乔氏不悦,怎么说她也是侯府的长媳,可三婶完全忽视了她。   “令尊是哪位?那喜帖上也没写,三婶都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回头三婶给你补一份贺礼。   氏道。   叶佳瑶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是叶家的女儿,但这是事实,勉强一笑:“家父是扬州同知叶秉”   怀。   周氏的笑容一僵,眼底的热情明显冷了半截,手也放开了去,呵呵一笑:“原来是叶同知的千金啊!”   分明就是看不上眼。   乔氏也上前行礼:“明秀见过三叔三婶。”   周氏踟蹰道:“你是淳礼的媳妇?”乔氏笑容温婉。   “正是。   夏尤氏道:“她娘家是江南乔家。”   周氏那冷下去的热情立马又高涨回来,惊喜着:“可是以刺绣名扬天下的乔家?担任江南织造的乔家?”   乔氏又屈膝一礼:“正是。”   “哎呀,真不得了,没想到淳礼居然这么好福气,娶到了乔家的女儿。   手,拍啊拍。   江南织造虽然官阶不是很高,但却是实实在在地美差,更何况乔家的刺绣乃是当朝最出色的,一方丝帕都价值不菲。爱贪小便宜的周氏自然对乔氏热络起来。   叶佳瑶如释重负,管你瞧得起瞧不起她,她对三叔一家没什么好感。   接着三叔家的孩子一个个上前来见礼。   没多久,老侯爷,夏淳于和淳礼都回来了。   夏尤氏带了女眷去内院休息,男人们继续叙话。   “屋子都已经安排好了,您们就先住在侯府,等淳风大婚后再搬进新宅?”大家落座后,夏尤氏说道。   周氏一愣:“新宅?”   叶佳瑶笑道:“三婶家的宅子已经修葺一新,母亲和淳于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可不是新宅么?”   周氏咯咯笑道:“说的是说的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修好了,我还以为还得过一阵子呢!”   “知道你们要回来了,叫工匠们日夜赶工的。”夏尤氏道。   “啊?日夜赶工,那活还能做的精致吗?”周氏来这么一句。   夏尤氏差点气吐血,勉强维持着笑容说:“全是按照你们淳文的要求修葺的,花了七八万两呢,淳文说,这银子让我们先垫着,回头你们来了再给,墙已经重新粉刷,门窗柱子重新上漆,家具也打制了全新的,请的都是最好的工匠,活做得精致不精致,三弟妹去看了便知道了。   周氏满脸堆笑:“真是辛苦大嫂了。”转而咬牙道:“这个淳文也太挑剔了,我有说过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整修吗?真是的,给你们添这么大的麻烦,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叶佳瑶傻眼,难怪夏尤氏这么不待见这一家子,还真是够奇葩的,钱也花了,活也做完了,居然来个不认账,把责任全推到自己儿子头上,难道要夏尤氏问淳文去要账?   尤氏忍着吐她一脸唾沫的冲动,早就知道这笔钱周氏是不会给的,没想到周氏的脸皮经这些年的锤炼,已经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还好老二媳妇想出那招,通共只花了一万八千多两银子,不然她一定当场喷血了。   “哎呀,被你这么一说,我都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宅子了,大嫂,不如我们先去看看宅子吧!淳思还没见过祖宅呢!”周氏笑道。   夏尤氏说:“一会儿宫里还要来人,不如让淳于和瑾萱陪你去看看。   夏尤氏很清楚周氏的为人,就算宅子修的再好,周氏也会挑出毛病,趁机又想要添置点什么,她要是当面拒绝,侯爷又要跟她闹不痛快。这阵子她观察瑾萱,这孩子是个有主意的人,又聪明,让瑾萱去应付最好了。   “三婶,我也陪您去,那宅子听说修的很漂亮,我还没去看过呢!”乔氏主动请缨。   夏尤氏心中不悦,你去凑什么热闹?   吩咐孙妈妈:“派人跟侯爷说一声,去换身衣裳,待会儿宫里来人,不可怠慢了。   夏尤氏得想办法把侯爷留下,要是侯爷跟了去,他们要什么侯爷都会应承下来。   于是淳于和叶佳瑶等人陪着三叔一家去了隔壁的宅子。   这宅子的修葺主要是淳于在负责,叶佳瑶也是第一次来。   虽然宅子没有侯府的气派,但规模也不算小,同样是五开间五进的院子还带一个偏院和花园。   粉墙绿瓦,雕梁画栋的,显得十分贵气。叶佳瑶的注意力放在那些家具上,这是她的提议,旧材新用,不得不说姜叔的手艺鬼斧神工,经他手改制的家具焕然一新。   淳于道:“这些都是用上好的红木,紫檀还有黄花梨做的,款式也是眼下金陵最时新的。   三叔和三婶满意的连连点头:“这手艺真是好。”   淳文道:“本来想在花园开个池子,可是风水先生说,这原来的格局就是聚财的,而且是文昌鼎盛之地,若是开了池子,倒是能更能聚财,但文昌就没了。   三叔夏拙勤是进士出身,读书人,自然这文昌看的更重,当即道:“那是万万不能改的。   周氏边走边看边说:“别的都很好,只是这空荡荡的,得弄些像样的摆设来才好,我记得你们”   家有好些好玩意,不如借来摆摆。   叶佳瑶知道为什么夏尤氏不来作陪了,这三婶还真是好意思开口啊!说是借,借了还能还?   叶佳瑶怕淳于犯糊涂,便委婉道:“淳风要迎娶琉璃郡主了,这桩婚事可是太后亲自盯着的,母亲把家中库房里的好东西全摆到淳风的新宅子里去了,眼下库房里都空了,不如这样吧!大哥喜欢古玩,他知道金陵哪几家古玩店的东西好,让他陪你们去瞧瞧。   夏淳于看着叶佳瑶会意一笑,这主意真是极好,大哥是个抠门的,让他作陪,他是决计不会掏一分银子。三婶想从大哥身上占便宜,那就打错主意了。   周氏敛了笑容,心里很不痛快,但叶佳瑶的话她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主么?有什么了不起。”   夏淳礼赔笑道:“金陵城里啥都有,只要你们能出得起价,什么好东西都能买到。   这话,夏淳礼说的也巧,作陪没问题,但钱得你们自己掏。   三叔三婶面面相觑,这算盘落空了。   侯府里,夏尤氏对侯爷发牢骚:“我说什么?一说一个准,你是没听见周氏那话,我差点被气吐血,敢情咱们这么费心费力,七八万两银子砸下去,还捞不到一声好的。   夏拙峰并不知道尤氏具体怎么操作的,其实只花了两万两不到,他想想七八两银子,也是心疼,谁的银子不是银子啊!可这是自己兄弟,他能说什么?   “算了,都是自家兄弟,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夏尤氏怒了:“我计较?你自己好好算算,老太太走后,他们一家从咱们手里算计了多少银子去?要不是我辛苦持家,创下这份家业,就老太太留下的,还算上你的俸禄,还不够他们塞牙缝呢,算计就算计了,可话还说的这么难听,吃力不讨好,总之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你要再敢胡乱答应出去,你自己去想办法,别想再从我这里拿一个铜板。      第一百九十章 你才是小气鬼      看到夫人发火,老侯爷也是心虚,虽说夏家是公侯之家,但他祖辈父辈都只注重武功,夏家男儿站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却不擅长经营之道,所依仗的无非是朝廷的俸禄与赏赐,并没有积累下许多的财富,真正富裕起来还是尤氏进门之后,加上他常年在外,家里全都是尤氏在操持,可谓劳苦功高。   三弟妹这次做的确实不太好看,老侯爷只得哄着夫人:“行行,都依你,下回我装糊涂就是。   夏尤氏看着侯爷这敷衍的态度,突然羡慕起老二媳妇来,淳于对媳妇的维护是那样的坚决,有股子拼命的架势,哎……她都眼前这个男人过了大半辈子了,却是一次都没有享受到过这种待遇。   人比人,真是要气死啊!   不过,起码这次侯爷肯敷衍了,比起以前一说到他兄弟就横眉怒目,好像你是他杀父仇人似得,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夏尤氏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晓得这会儿周氏又在动什么歪脑筋,老二媳妇能不能应付。   叶佳瑶等人从新宅回来,周氏就先去歇息了,叶佳瑶到夏尤氏房里回话。   “她真好意思开口啊!”夏尤氏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摸不到周氏的底线在哪里了。   “媳妇就说好东西都摆到淳风的宅子里去了,库房已经空了,他们若是想要弄些好摆设,让大之前她是信口胡诌的,得赶紧跟夏尤氏通个气,免得穿”叶佳瑶道。   哥陪他们去古玩玉石店转转。   帮了。   夏尤氏点点头:“我的确有这打算,你和淳于成亲太仓促,不然也要给你们准备准备,明日你自己去库房挑几件好的。”   叶佳瑶道:“母亲已经为媳妇准备了三十六抬嫁妆,媳妇已经非常感激了,真的不需要了。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父母的东西不是那么好要的,给了她,大房又有话说,给淳风那是名正言顺,乔氏也不敢置喙。更何况她已经有了天上居,天上居到底有多赚钱,外人都只是猜测,真实数据只有和淳于知道,说出去,绝对会吓死人。所以,这点小东西,她还真看不上夏尤氏愣了一下,没想到叶佳瑶会拒绝。   其实,那三十六抬嫁妆只是看着热闹,真正的好东西她都没放进去,当初老爷自作主张,连女方的嫁妆都要给准备好,她还埋怨了好久,现在想想,不觉有些后悔。   老二媳妇是个能持家的人,不贪婪,不小气,处事圆滑老道,将来这个家交给她,相信会更好。   夏尤氏陡然生出一种疲惫感,真想尽快让她主持中馈,她也好好好歇歇,这些年真是有点累了。   可是琉璃还要在侯府住三年,三年后才去封地,若是太早让老二媳妇主持中馈,肯定阻力甚多,哎,还是自己再辛苦三年吧!   那边周氏正在问淳文话。   “那个老二媳妇怎么回事?不过是个同知的千金,你大伯母居然会同意让她进门?真是奇了怪了,而且,这女人好生狡猾。”周氏对叶佳瑶很不满。   淳文道:“娘,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二堂嫂虽然是同知的千金,却深得赫连王府老王妃的青睐,认她做了干孙女,这次大婚,还是从王府出嫁的。”   周氏倒抽一口凉气,什么?她没听岔吧?老二媳妇居然有这等本事?   “娘,不仅如此,二堂嫂还是皇上亲封的御膳房行走,掌管着如今金陵城最有名的酒楼天上居,听说那生意红火异常,日进斗金啊!”   “什么?她还是个厨子?”周氏再次被震撼到。   “是啊,厨艺了不得,前些天因为有位川菜大厨上门挑战,被二堂嫂狠狠教训了一顿,这几”淳文心有戚戚道,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跟大堂兄天,只要您出去转一圈,都能听到二堂嫂的事迹。   似得犯浑,不然怎么被教训了都不知道。   周氏不得不在心里重新审视淳于媳妇,这个看起来清清秀秀,文文静静地女人,居然是个厉害角色,单单就她跟老王妃的关系就不容小觑了。   “儿子还听说一件事。”淳文道。   周氏好奇:“什么事?”   “听说二堂嫂和即将进门的琉璃郡主有过节,太后原是要把琉璃郡主许给二堂兄的,结果二堂兄娶了二堂嫂。”   周氏仔细回味了下这其中的纠葛,小眼睛渐渐放出光芒,幸灾乐祸地笑道:“那就有好戏看了。”   本来听说淳于媳妇是个厉害角色,她心里还有些犯怵,这下她可就不怕了,淳于媳妇再厉害能强得过有太后撑腰的琉璃郡主?   哎呀,夏尤氏以后可没有省心日子过咯,周氏兴奋不已。   “娘,咱们啥时候搬过去?”淳文问道。   周氏闲闲道:“着急什么?慢慢来,先把东西都搬过去,也别摆出来,放库房里锁好,再找个由头,就说后园子还要整修一下,拖上个把月,要是能拖上几个月更好。   这么一大家子光开门七件事,油盐酱醋米粮茶就是一大笔延茫谡舛嗖湟蝗帐且蝗铡淳文不解,这都弄好了,还要整修啥?住新宅子不好吗?不过,既然娘这么决定了,他也不好反对,便出去指使下人把东西先搬到新宅子里去。   周氏贼刁,到侯府,她吩咐众人只带一些衣物和随身用品,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还在码头,让管家守着,然后再悄悄搬到新宅子里去。   不过,她这点小心思没跳过叶佳瑶的眼睛,早派人盯着了,没多久,宋七回来禀报。   “二少奶奶,您猜的正准,三夫人说三老爷两袖清风,其实刮了不少民脂民膏,整整十五车的箱笼,其中有好几箱沉的很,四个大汉抬着都还很吃力,小的猜里头不是金就是银。全偷偷摸摸地运到新宅子里去了。”   叶佳瑶闻言冷笑,她这么做没别得意思,就是想看看三叔到底有多少家底,现在看清楚了,越发对这一家子鄙夷。   “我知道了,这事儿,不准说出去。”叶佳瑶道。   夏尤氏设了晚宴招待三叔一家。   男宾一桌,女宾一桌,不过,淳果和淳思都还是孩子就挤在女宾这边。   本来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最能玩到一处,可两人你瞪我一眼,我回瞪你一眼,似乎水火不容。   不过,大家都没在意,孩子么,一会儿跟仇人似得,一会儿又好了。   夏尤氏不冷不热地跟周氏唠着家常。   “我记得金莲和玉莲今年有十六了吧!可许配了人家?”夏尤氏省周氏道:“本来有好几家来说亲,不过老爷打算回来,我可不舍得女儿嫁那么远,像二姑似”   得,几年都难得见上一面。   夏尤氏微微颔首,这话她很认同,像她一样,金陵离杭州不算远,可她出嫁后也只回过两趟,一趟是父亲去世回去奔丧,一趟是母亲重病回去探望,哎,远嫁真是各种不方便。   “金莲和玉莲的婚事到时候还得大嫂您多费心,您给物色几个好的人选,毕竟我离开多年,对金陵城的人事都陌生了。”周氏道。   夏尤氏心说,你的几个女儿秉性如何还不知,她可不敢随便做媒,免得到时候被人埋怨,便”   敷衍道:“我会留心的。   丫鬟来撤了茶,开始上菜。   周氏看着叶佳瑶笑眯眯地说:“听说淳于媳妇厨艺高超啊!什么时候让三婶尝尝你的手艺?”   叶佳瑶正要作答,周氏又道:“我还听说那天上居是淳于的产业,要不然,明儿个就上天上居吧。”   夏尤氏微哂道:“女人家出入酒楼那种地方总是不方便,不如改天让瑾萱做两道菜你尝尝。   周氏不以为然道:“那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包场呗,反正是自家的酒楼。   夏尤氏胸口又开始犯闷了,说的可真轻巧啊,包场?你知道包场要多少银子?况且,你们能给钱吗?   “瑾萱,你们酒楼包场要多少银子?”夏尤氏故意问道。   叶佳瑶想了想,说:“若只包三楼的贵宾席,八个包间最少五千两,若是全包,那得一万千两,自家人的话,打个七折吧!如今物价都贵,七折也只能保本了。   周氏咂舌:“乖乖,这是抢钱啊!”   难道尤氏没听明白她的话吗?自家人去吃个饭还要付钱?还几千两?这对婆媳可真不要脸啊!   夏尤氏笑微微地说:“三弟妹,包场那是钱多的没出花的人干的,咱们还是家里吃一下算了。   周氏悻悻道:“说的也是,淳于媳妇,那明儿个你做上两桌酒菜,让大家见识见识御膳房行走的手艺。”   叶佳瑶想着明天还有厨艺大赛呢,她哪有空啊?   夏尤氏笑道:“这几天瑾萱忙,眼下金陵城正在举行厨艺大赛,天上居有厨子参加了,瑾萱得去盯着点,还有淳风大婚的婚宴也要她来筹备,还是等过阵子,空些了再说吧,你们这次回来是”   常住,有得是机会。   “你才是小气鬼。”   “你是无赖。”   “你说我什么?你不过是个姨娘生养的,你敢骂我?”   突然对面两个小家伙吵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请你道歉      夏尤氏听淳思骂的不堪入耳,什么姨娘生养的,在他们侯府可没这种说法,不由的皱眉。   周氏见儿子被人骂了,不高兴道:“两人吵什么呢?”   淳思张扬跋扈:“娘,他有好吃的,不给我吃,还骂我。”   淳果梗着脖子道:“那蛋糕是我自己花了三天时间背完了《论语》才得到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还分了他一半,他自己狼吞虎咽没几口就吃完了,又来抢我的。   “我只分到了一半的一半,他都已经吃掉一半了,还这么小气。   周氏骂道:“不就是个蛋糕吗?回头娘给你买就是,犯得着去抢吗?没得失了你嫡出子孙的脸面。”   夏尤氏气笑了,难怪淳思出言不逊,原来是当娘的言传身教啊,嫡出庶出的挂嘴边。   “三婶,那蛋糕外头可没得卖,是二弟妹做的,听说一个要卖好几十两银子呢,我都没尝到过。”乔氏酸溜溜地说。   周氏轻飘飘地说:“听见没,你二堂嫂会做,回头让她给你做几个,有什么好吵的。   叶佳瑶莞尔:“那蛋糕可不容易做,淳果是把《论语》都背出来了,我才奖励他的,淳思若是想吃,也要背《论语》哦!”   尼玛,就不惯着你们。   谁知淳思翻着白眼说:“我娘想吃你做的菜,你还要银子,我想吃个蛋糕,你又故意出难题刁难我,你是个坏女人。”   呃……你个小屁孩,怎么说话呢   乔氏一旁幸灾乐祸。   淳果理直气壮地说:“你才是坏孩子,想要不劳而获,你们还骗我母亲修房子呢,修房子的钱都没给,又想来骗吃骗喝。”   “淳果,说什么混账话,还不快跪下给三婶道歉。”夏尤氏厉声喝道。   这死孩子,真是的,口无遮拦的,这种话能当面说吗?捅马蜂窝了知不知道?   淳果委屈地瘪着嘴,乌溜溜地大眼睛里浮起水光,倔强地站在那里就是不跪。   “真是……真是太没教养了,大嫂,这话可是你让孩子说的?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冲着我来就是,犯得着让个孩子来膈应我吗?”周氏气的脸上的肥肉都在抖,毕竟自己几个孩子都在座呢,她在家中可是绝对的权威,什么时候这样被人寒碜过?   夏尤氏道:“三弟妹多心了,定是府里哪个下人嚼舌根被孩子听了去,孩子的话你也计较?”   周氏不依不饶:“下人嚼舌根,若不是你们当主子的说了这些话,下人能嚼舌根?”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哟,兴冲冲地来,屁股还没坐热,大嫂就来逼债,说什么兄弟情深,说什么一家人,都是屁话?有这样的一家人吗?”周氏撒起泼来,掏出帕子假装拭泪边哭边骂。   夏尤氏理家是一把好手,骂人却是弱项,周氏这般不管不顾,她一时没了主意。道歉的话她是说不出口的,更何况她很清楚周氏的为人,只要她这边一软,周氏立马得寸进尺。   “是,我们老爷是没用,这么多年也只混了个知府,被自家兄弟瞧不起,不待见我们就直说,用不着当面笑脸背后刀……”周氏哭的越发厉害起来。   三朵莲花尴尬极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弟妹……”夏尤氏勉强开口。   周氏大声骂道:“不用你来假惺惺,我知道你的心思,巴不得我们一家老死在荆州,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就好霸占了祖产,真是没天理啊,老太太啊,您睁开眼睛瞧瞧啊,我们一家可是没法活了呀……”   淳果吓傻了,知道自己这子捅大了,忙上前跪在周氏面前:“三婶是淳果不懂事,胡言”   语,三婶您要罚就罚淳果,不要冤枉我母亲。   周氏不依不饶:“这回我算是见识了大嫂的手段,真是杀人不见血啊,让个孩子来寒碜我,还反咬我冤枉人,这个家,我们不呆了,住客栈去,金莲玉莲银莲,去叫上你爹和兄长,咱们这就收拾东西走人,咱们不受这份闲气。”   三朵莲花立马起身要出去叫人。   叶佳瑶看这事闹大了,夏尤氏又没了主意,罢了罢了,今天就由她出来当刀子吧!   “慢着。”叶佳瑶冷声喝道。   “孙妈妈,把门关上,这屋里头的人一个也别想走出去。”   孙妈妈都没看夫人的意思,立即执行了叶佳瑶的命令,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她是看的清清楚楚,夫人就吃亏在脸皮薄,每次跟周氏交手都败下阵来,今日就看二少奶奶的了。   周氏被叶佳瑶的威严气势镇住:“怎么地?还想杀人灭口?”   叶佳瑶莞尔一笑:“请三婶为刚才那些话向母亲道歉。   周氏敢倒打一耙,她就敢忤逆犯上。   “道歉?”周氏气笑了:“我没听错吧?还是你脑子有病?”   叶佳瑶不温不火道:“凡事都要讲个理字,三婶今儿个道了歉,那么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母亲不是个小气的人,不会把三婶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若是三婶不道歉,那……这笔账咱们就要好好算上一算了。”   周氏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侯府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当家了?”   “侯府自然轮不到我来当家,但我身为侯府的媳妇,必须要维护侯府的声誉,就算当恶人也没关系。”叶佳瑶淡淡道。   “该道歉的是你们,今儿个不给我个说法,我还就跟你们杠上了,怎么样?你咬我啊!”周氏跟个泼妇似的。   叶佳瑶冷冷一笑:“咬你?”叶佳瑶又摇摇头:“我不吃屎。   大家一愣,仔细一回味,夏尤氏差点喷笑出来,老二媳妇说话够狠够毒啊!这不是在说周氏是一坨屎吗?   周氏气的满脸通红,冲到叶佳瑶面前,扬起手来就要打。   叶佳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别看她瘦弱,可筋骨强,日日练刀工,这腕力可比一般女人强多了。   周氏被她扣住手腕不能动,小眼睛瞪地滚圆,恶狠狠道:“这就是你们侯府的家教吗?晚辈也敢对长辈动手?”   “要说家教,三婶先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家教,首先长嫂为大,你不尊长嫂,这是一桩罪,其次,欠债不还还不认账,又是一桩罪,宅子我们替你们修了,你们说要怎么修就怎么修,七八万两银子砸水里还能听到几声响,还能溅出几朵水花,三婶舌灿莲花,舌头一翻,倒成了我们的不是,要去住客栈是吗?你们倒是去啊!想用这招来逼我母亲就犯,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明天这满金陵就会传遍你们赖账的事迹,撕破脸了谁怕谁啊!看看大家是相信你的话还是相信我们的。   叶佳瑶咄咄逼人:“第三,三婶一味在我们面前哭穷,穷得连摆设都买不起了,还想要我们库房里的东西,要不要这会儿去打开新宅子的库房瞧瞧,整整十五大车的箱笼,重的四个壮汉抬着都吃力,这事要是传出去,你猜御史台的人会不会很兴奋,会不会去荆州查查,这些可是民脂民膏?查出来,那可是他们的政绩,升官加爵可不就指望在这上头么?”   周氏心惊肉跳,好一个老二媳妇,居然连这都知道了。   夏尤氏愕然,这事她都不知道,老二媳妇却想到她前头去了。旋即更加生气,就知道三叔是装穷来讹银子的。   “三婶不用瞪眼,事实如何你比谁都清楚,家和万事兴,这道理谁都懂,可家里要是出了泼皮无赖,就得清理门户,老祖宗不在了,做大哥做大嫂的有权整肃门风,是继续做夏家的人还是自立门户,三婶自己掂量着办,侯府从来不惹事,却也不怕事,比钱比权比关系还是比声誉,我们奉陪。”   叶佳瑶甩开周氏的手,一番话掷地有声。   尤氏傻眼了,没想到老二媳妇胆子这么大。听侯爷说,老二媳妇连皇上也敢骂,她还不信,这会儿是真真信了。   乔氏吓坏了,没想到二弟妹这么狠,妈呀,她不是对手啊!   周氏哭不出来了,不敢哭,看到叶佳瑶眼底透着的森冷寒意,她额上冒出细汗,想到之前淳真没想到,今儿个阴沟里翻船,被个晚辈镇住了。   文说的那些话,不由的胆怯了。   “你……你这是大不敬,大不孝。”周氏嘴唇抖了半响,憋出这么一句话。   “事情一件一件解决,三婶可是想好了要怎么做?我可是没什么耐心的,等三婶这事了结了,我自会去向祖宗请罪,但在此之前,三婶就不要想着拿长辈来压我了,对我没用,我只敬重值得敬重的人。”叶佳瑶笑容阴冷。   她很清楚,今天要是不把周氏的气焰打掉,就是夏尤氏吃亏,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夏尤氏算得上一个明理之人,又是自个儿婆婆,她自然坚决维护夏尤氏的尊严。   氏这种不要脸的人,别指望一次就教训的她老实,妥妥的会恨上她,无所谓,起码周氏以后会收敛一点,这笔账,划算。   “大嫂,你就任由着一个晚辈这么猖狂?”周氏不敢跟叶佳瑶硬顶,转而把矛头对准夏尤氏。   夏尤氏冷冷一笑:“我觉得老二媳妇说的很对,三弟妹,你不就吃定我怕家丑外扬不敢声张么?这会儿我也想通了,身上长了脓疮,不能因为怕疼怕丢脸就不敢看大夫,有病就得治。      第一百九十二章 保证书      夏尤氏在周氏面前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强势,让周氏顿时懵了,难道今儿个真的要认栽吗?   “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玉莲含着泪水颤着声质问道。她和金莲银莲不同,她是嫡出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娘被大伯母和二堂嫂这般刁难。   叶佳瑶淡淡地一眼扫过去,一记冷笑:“玉莲妹子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到底是谁在欺负谁?今日的事传出去,外人不过是感叹一声靖安侯府怎么也出了这种泼皮无赖,但对你们的影响那就要深远的多了,三叔的前程,几位堂兄弟的前程,还有几位妹子的婚姻大事,还有谁愿意与你们这样的人家结交甚至结亲?”   威胁,这绝对是赤、裸裸地威胁。   她不介意用强势甚至卑鄙的手段对付一个无耻的人。跟无赖讲理只会让自己吐血,唯一之途,只有比无赖更蛮横,更不讲理。   玉莲的脸色唰的变得惨白,婚姻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最重要的转折点,若是因此连累到自己,那她这辈子就算毁了。   玉莲再不做声了,甚至希望母亲能低一低头。   周氏原来还指望女儿跳出来能帮到她,却被淳于媳妇三言两语说的屁都不敢放了。   “淳果,你起来,你没错,跪什么跪。”叶佳瑶拉了把还跪在那里的淳果。   然后对孙妈妈说:“孙妈妈,既然三夫人不肯承认错误,不道歉,让她走,派人盯着他们收拾东西,轰出去。”   尼玛的,不是你们要走,是我们轰你出去。   这性质可是完全不同。   孙妈妈这下犹豫起来,真要这么做吗?侯爷若是知道了,还不得杀人啊!   夏尤氏道:“孙妈妈,你的耳朵也聋了吗?”   “你们敢?”周氏慌了。   夏尤氏冷傲道:“你看我敢不敢,从今往后,休想我再惯着你们。”   周氏的脑子转地飞快。眼下的形势,明显是她落了下风,她只是嚷嚷着要撕破脸,因为这招屡试不爽,突然的,这招不管用了,人家反过来要跟她撕破脸,她恐慌了。他们离开金陵多年,这边的人事都不熟,处处都得仰仗大哥和大嫂,要是没了大哥大嫂的庇佑,他们一家还混个屁呀!再说,她看淳于媳妇那个狠样,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但是,侯爷是不会允许她们这么干的,这样一想,周氏的腰杆子又挺了起来。   叶佳瑶一直在观察周氏的神色,从动摇到坚决,但这坚决绝对不是要道歉的坚决,叶佳瑶冷笑道:“三婶最好别指望侯爷替你们出头,侯爷虽然看重兄弟情谊,却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你猜侯爷是维护着你们,还是维护祖训家规,维护自己的妻儿。”   周氏刚生出的那点希望又被叶佳瑶一阵见血戳破。   叶佳瑶看出她已经害怕了,动摇了,便再下一城,厉声道:“孙妈妈,还不派人把她们轰出去,明日我就要全金陵都知道她们干了什么好事。”   “大嫂……”周氏吓的大叫一声。   叶佳瑶冷冷瞪着她,周氏低下头期期艾艾地说:“大嫂,我不是有心冒犯您的,还请您莫跟我一般见识。”   “这算是道歉了吗?”叶佳瑶嗤鼻道。   周氏对叶佳瑶已是心有余悸,这女人太横了,绝对不能跟她硬碰硬。   “杀人不过头点地,我都认低头了,你们还想怎样?”周氏委屈地说。   叶佳瑶冷然道:“当然没这么容易,除非三婶保证下次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不然三天两防凑么一出,我们可没那么多耐心。”   “孙妈妈,拿纸笔来。”   大家不知道这位二少奶奶又要做什么,孙妈妈立刻让人去取了纸笔。   叶佳瑶看着三朵莲花,这事还得嫡出的玉莲来干才好。   “玉莲妹子,请你过来。”   玉莲看了看娘,怯怯地挪了过去。   “我说,你写。”叶佳瑶把纸笔交给她。   “我夏周氏保证从今往后再不惹事生非,无理取闹……”   玉莲和周氏脸色大变。   “淳于媳妇,你这是什么意思?”周氏咬牙切齿地问。   叶佳瑶眉梢一挑,似笑非笑:“一般人,道个歉也就完事儿了,但三婶是一般人吗?谁敢保证三婶的道歉是不是口是心非?出了这个门会不会歪曲事实,又耍什么花样?为了杜绝以后再发生这么不愉快的事情,为了一家人能和睦相处,我觉得很有必要请三婶写个保证书,母亲,您以为呢?”   夏尤氏赞同地点头:“的确有这个必要。”   哇呀呀,周氏气血翻腾,欺人太甚了,欺人太甚。   “你们欺负我娘,我去告诉我爹。”淳思突然往外跑,却被淳果一脚给绊了狗吭泥,哇哇大哭起来。   叶佳瑶心笑,淳果好样的。   周氏见宝贝疙瘩摔了,心里那个疼哦:“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叶佳瑶不以为然:“不及三婶万分之一,怎样,这保证书签还是不签,不签轰出去。”   “你们这是仗势欺人。”周氏觉得自己满肚子火都要喷出来了,却是词穷,咬了半天牙蹦出这么一句。   “从来没有人敢小瞧侯府,更没人敢欺到侯府头上,侯府喜欢结善缘,但善缘却开出了恶果,侯府的尊严不容任何人挑衅。”叶佳瑶振声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写。”叶佳瑶看玉莲傻在那,喝道。   最终,周氏还是在保证书上签了字,可一签完她就后悔了,叶佳瑶手脚快,一把抽了过去,交给夏尤氏保管。   夏尤氏满意地看着保证书,还有周氏那张臭的不能再臭的脸,感觉这十几年的郁结在心中的那股气都散了。   痛快,她不是不知道对付周氏要用非常手段,无数个夜里她都想过要这么发狠的治治周氏,但真正面对周氏的时候,她又做不出来,今儿个老二媳妇替她做了,还做的这般彻底,这般痛快。有了这张保证书,就等于抓住了周氏的把柄,以后再不用怕周氏了。   “母亲,媳妇今儿个虽然事出有因,但终究是冒犯了长辈,现在媳妇就自请去祠堂罚跪。”叶佳瑶屈膝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还有侯爷那一关要过呢,不吃点苦头,是过不去的。   夏尤氏没有阻拦,但神情很是复杂,老媳妇是为了维护她的尊严,还把责任全揽了过去让她如何能不动容?   下人们全都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让二少奶奶通过,她们看向二少奶奶的目光里有钦佩,更多的是敬畏,侯府未来的女主人当如是也。   侯爷那边终于得到了消息,周氏哭的一塌糊涂,还指着淳思摔破的手掌,控诉自己怎么被大嫂和淳于媳妇联手欺负了。   三老爷夏拙勤勃然大怒:“大哥,这件事,你说该怎么解决?”   老侯爷看看老三一家子哭哭啼啼,再看看夫人尤氏一脸坦荡,顿觉一个头两个大,粗声责问尤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三一家今儿个刚到,你们就吵上了,像什么样子。”   夏尤氏冷冷一笑:“淳于媳妇说的对,狗果然是改不了吃屎。”   “大嫂,我叫你一声大嫂是敬重你,但你要想欺负我的妻儿,我跟你没完。”夏拙勤怒道。   夏尤氏目光凛然:“跟我没完?好啊,有什么手段冲着我来,我等着。”   “都给我住嘴。”老侯爷怒喝道,目光转向乔氏:“明秀,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乔氏不敢有半点隐瞒,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如实道来。   别看老侯爷长的粗犷,其实心思细腻精明的很,虽然瑾萱冒犯了长辈,却是解决今晚这场纷争最好的办法,保住了夏尤氏的尊严,还把周氏狠狠整治了一顿,写下保证书,不管将来周氏出什么幺蛾子,有这份保书在手,她永远是理亏的一方周氏已经得到了教训,碍着三弟的面子,总不好再说她,三弟那边也要安抚才是。   说来说去,都是淳果这个口无遮拦的臭小子闯的祸。   老侯爷想了想,开口道:“原来是一场误会,你大嫂的脾气我是知道的,这种话她是决计不会说的,定是那些个嘴碎的私底下乱嚼舌根,三弟妹也不用气了,我们又没问你讨银子,你急什么?动不动就囔囔着要搬出去,的确不妥当,三弟,你说是吧,妇道人家鸡毛蒜皮的事情,咱们大老爷们少参合。”   夏拙勤听完了事情经过,心知自己是理亏一方,周氏的算盘他是清楚的,趁机这么一闹,大嫂就不敢问她要银子了,以往周氏闹起来,每回都赢,只是这次碰上了个狠茬,阴沟里翻船了。   而且,大哥话语中对大嫂的袒护之意明显,再若是计较下去,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   可是真的什么都不追究,这口气又咽不下,毕竟周氏被人逼着签了保证书,一想到这保证书,夏拙勤心里就膈应的慌。   “虽然只是一场误会,但淳于媳妇也太蛮横无理,目无长辈了,若不加以惩戒,夏家的祖训家规置于何地?”夏拙勤沉声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 罚不罚      夏拙勤的要求也是站得住脚的,长辈之间的事,做晚辈的没资格插嘴,更别提逼着长辈道歉,还写保证书,说出去,的确有些大逆不道。但瑾萱这么做也是为了尤氏,难道要尤氏低头给人家赔罪?那尤氏还有什么脸面?   老侯爷心里的天平是偏向瑾萱的,瑾萱已经自请去祠堂罚跪了。   “淳于媳妇这么做是不对,但她想法是好的,希望息事宁人,现在她已经主动去祠堂罚跪,我看让她跪上两个时辰,以作惩戒。”   “两个时辰?老爷,瑾萱身子那么单薄她怎么吃得消?”夏尤氏急声道。   经过今晚,她已经完全把瑾萱当成心腹看待了。便是自己的闺女都不一定能为了她做到这一步,瑾萱有功无过,为了息事宁人,委屈自己,老爷意思一下就够了,还要罚两个时辰,她坚决不同意。   “大哥,你这是明摆着袒护啊。”夏拙勤还不满意。   夏淳于进门后就没说话,一直在听,不了解情况没有发言权。他清楚,罚是必定要罚的,但两个时辰,太重了,祠堂的地有多硬,多冷,他是尝到过滋味的,瑶瑶怎么可能吃得消?他们进门到现在也有两刻钟了,想想就心疼不已。   “咳咳……”夏淳于干咳两声,慢吞吞道:“吏部的右侍郎明年就该告老了,这个空缺……多少人盯着,不过,赫连王府出面,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但是,懿德长公主和老王妃护短也是出了名的,要是让她们知道瑾萱是因为三婶的事儿被罚跪了,咳咳……估计煮熟的鸭子就该飞了。”   老侯爷心领神会,故意威严道:“护短又如何?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冒犯长辈都是不对的,谁也不许再说情,否则,惩罚加倍,三弟的事儿,大不了再等上个三五年,总会有好位置的。”   夏拙勤和周氏面面相觑,他们差点忘了,淳于媳妇是老王妃的干孙女呢!跟吏部右侍郎的空缺相比起来,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要真因为这事儿黄了,那真强薅济谎劾帷夏拙勤不由地对周氏心生抱怨。   周氏变脸变得快:“大哥,都是一家人,牙齿还有咬着舌头的时候呢!淳于媳妇不懂事儿,我是长辈,长辈还能跟晚辈计较?小惩以戒就是了。”   老侯爷头摇的拨浪鼓似得:“不行不行,祖训家规不可不遵守。”   夏尤氏已然明白这两父子在唱双簧,忍不住参上一脚:“刚才弟妹不是义正言辞地指责老二媳妇忤逆犯上么?不是说老二媳妇逼着你签保证书的吗?口口声声要老爷主持公道的吗?”   “大嫂,我那都是气话,我的脾气您还不知道?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我都不生气了,你们还在这不依不饶的,多不好?”周氏腆着笑脸,厚着脸皮说。   今儿个的亏只能认了,打落牙齿和血吞,断不能因此影响了老爷的前程,不然会被老爷埋怨一辈子的。   “那要看三弟是什么意思,别人说话不管用,老爷最看重手足情。”夏尤氏阴阳怪气道,这里头的确带了几分对老爷的怨气。要不是老爷一味惯着,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局面。   夏拙勤权衡利弊,不甘愿地说:“念在淳于媳妇进门不久,不懂规矩,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我可没这么好说话。”   老侯爷连连摆手:“非也非也,正因为刚进门,才要好好立规矩,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夏拙勤郁闷了,大哥这是这么回事?这可不是帮他出气。   只得缓和了口气说:“大哥,淳风马上就要成亲了,这时候咱家闹不和,传出去会让太后心里怎么想?再说了,周氏也有不对之处,一冲动起来就没了理智,冲撞了大嫂,周氏,还不快给大嫂赔礼。”   周氏心里那个恨啊,面上却是一点不露,讪笑着又给夏尤氏作揖:“大嫂,我给您陪不是了。”   夏尤氏神情淡淡:“老爷,既然三叔都这么说了,您就宽恕瑾萱这一回,这也是为了三叔的前程着想,再说,瑾萱进门有月余了,万一这肚子里要是有了……”   夏淳于眼角抽搐,娘,您的想象力可真丰富。   老侯爷嘴角抽了抽,对淳于说:“去,叫你媳妇起来,可以不罚跪,家规抄一百遍。”   淳于拱手领命,急忙去祠堂看媳妇,没发现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尾巴。   叶佳瑶跪在阴冷的祠堂里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前几分钟还好,可是跪久了,这膝盖就跟针扎似的疼,上回淳礼被罚跪了一夜,那种痛苦可想而知。而且,这里感觉阴森恐怖,上头那些祖宗的画像,那眼睛画的直愣愣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真的很可怕。   她知道淳于会想办法救她,但吃不准老侯爷是什么态度,老侯爷可是把手足之情看的比什么都重。   不会让她也跪上一夜吧?会跪残废掉的,淳礼都瘸了好几天呢!   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叶佳瑶听得出是淳于的,只有他才会这么心急火燎的吧!只是,他是带来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瑶瑶。”夏淳于进到祠堂看到叶佳瑶瘦弱的身子跪在那,心疼的跟刀剜似得。   “瑶瑶,快起来。”夏淳于抢步上前扶她。   叶佳瑶忍着痛问道:“是谁让你来的?”   “起来再说。”夏淳于不忍让她多跪一秒。   叶佳瑶执拗着:“你先说清楚,如果是你私自来的,那你还是回去吧,没得两个人都搭上。”   “是爹让我来的,还是三叔三婶自己求着爹放过你的。”夏淳于一把将她拉起来。   “哎呦,疼……”叶佳瑶呼痛,两条腿似有无数细小的针扎着,又麻又疼。   夏淳于将她打横抱起:“回去用药酒给你搓搓,这么凉的地,可别跪出毛病来才好。”   夏淳于一转身就看到淳果站在身后。   “淳果,你怎么来了。”   淳果瘪着嘴,鼻子一抽一抽的,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二哥怀里的二嫂。   “淳果,你没事吧?父亲没骂你吧?”叶佳瑶关心问道。   淳果哇地哭了起来。   叶佳瑶和夏淳于你看我我看你,皆是愕然,这是怎么了?   “放我下来。”叶佳瑶小声道。   叶佳瑶艰难地走过去,艰难地蹲下来,替淳果擦眼泪,柔声问道:“淳果,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跟二嫂说,二嫂帮你出气。”   淳果的眼泪更汹涌了,一把抱住叶佳瑶,哭道:“二嫂,都是淳果不好,要不是淳果说错话,二嫂就不会被罚跪了。”   呃,这小家伙原来是在内疚。   叶佳瑶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淳果,快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知道么?你可是夏家的男孩子,不能哭的。”   淳果抽搐的厉害,但哭声却是低了下去。   “其实你今天说的没错,但有些事咱们心里清楚就好,有些事得放在心里,或者跟可以信任的人说,知道么?”   淳果用力点头:“以后我只跟二嫂说。”   叶佳瑶笑了,掏出手绢替他擦眼泪:“好啊,以后淳果有什么话都可以来跟二嫂说,就咱们两知道,谁都不告诉,好不?不哭了,咱们淳果是个帅气的孩子,哭花了脸就不帅不酷了。   “二嫂,酷是什么东西?”淳果天真地问道。   叶佳瑶指指夏淳于:“酷呢,就像你二哥那样,一天到晚绷着一张脸,上面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淳果鄙夷地看了眼二哥,撇嘴道:“我才不要像二哥那样。”   夏淳于郁闷道:“淳果,别听你二嫂瞎说,那叫威严,那叫气势。”   叶佳瑶忍俊不禁:“淳果,咱们别理他,你扶二嫂回去好不好?”   淳果答应的响亮:“好。”   小心翼翼地搀着叶佳瑶的手,还对夏淳于说:“二哥,你也扶啊,我一个人怕扶不稳。”   夏淳于忙上来,扶着她另一只手:“瑶瑶,你能行吗?还是我抱你回去。”   “还是我自己走吧!”叶佳瑶一瘸一拐地走着,上回她睡着了,淳于抱她回屋都被夏尤氏数落了。   夏淳于只好由着她,回到自己屋里,夏淳于让宋七取来药酒,乔汐去打热水,姜月帮她把裤腿卷上去。   虽然才跪了半个多小时,但叶佳瑶皮肤白皙,已然红了一大片,看起来挺触目惊心的。   夏淳于蹙着眉头,对杵在一旁的淳果说:“让宋七先送你回去,时辰不早了,你明儿个还要上学。”   淳果坚持要看到叶佳瑶上药了才走。   夏淳于只好由着他,倒了些药酒在手心,两手搓热,对叶佳瑶说:“要用点力才有效,你忍着点。”   其实叶佳瑶这会儿已经不那么疼了,走了几步,血脉通畅了,不过,明儿个肯定会淤青的。   “嗯,没事,你搓吧!”叶佳瑶勇敢地说。   尼玛,还真使那么大的劲啊!叶佳瑶倒抽一口凉气。   夏淳于担心地看着她,手上松了几分劲。   整整搓了一炷香时间,才算完事,淳果这才听话的跟宋七走了。   叶佳瑶靠在床上,看着夏淳于收拾药瓶子,问道:“你说是三叔和三婶向父亲求情的?到底怎么回事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受宠若惊      夏淳于挑眉道:“也没什么,就是抛出了一个诱饵。”   叶佳瑶好奇:“什么诱饵?”   “三叔不是想让父亲给他谋个好差事吗?吏部右侍郎明年就告老了,吏部尚书与赫连家可是交情匪浅。”夏淳于闲闲道。   叶佳瑶明白了,淳于放出的这个诱饵正中三叔三婶的死穴啊!难怪他们自己主动替她脱罪。   “哼,我看你三叔要是补了这个缺,死的更快,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侯府。”叶佳瑶嗤鼻道,吏部可是掌管百官的考核升迁,是个实实在在地肥缺,让这么个贪得无厌的人身居要职,还不得完蛋。   夏淳于深以为然,这一点他早就考虑过了,三叔在荆州那边的名声可不太好,人称夏剥皮,贪得无厌,每年他的政绩考评都是走了些门路,加上借了靖安侯府的威名才得到中上的成绩。   夏淳于哂笑:“原本就是个诱饵,到时候找个由头推了就是。”   “倒是你,居然这么大的胆子,敢把三婶整趴下,便是我,明知道三婶不对,也不敢这么无礼的。”夏淳于是玩笑地口吻说道,没有半点指责的意思,相反,他很欣赏瑶瑶的魄力,经过这一次,三婶应该会收敛些了。   叶佳瑶嗔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愿意啊,总不能让母亲被人欺负吧!”   夏淳于笑眯眯,相信瑶瑶此举一定能赢得母亲的心,有母亲的信赖,就算琉璃想要为难她,也得掂量掂量了。   刚想着,姜月进来禀报:“世子爷,二少奶奶,夫人派孙妈妈过来了。”   孙妈妈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手里捧着个托盘。   “世子爷,二少奶奶。”孙妈妈面带微笑,福了一礼。   “孙妈妈不必多礼。”夏淳于道。   孙妈妈看向叶佳瑶,微笑着说:“夫人让老奴过来瞧瞧二少奶奶,说二少奶奶晚饭没吃几口,这会儿一定饿了,特意让厨房炖了燕窝粥。”   夏尤氏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突然的这么关心她,这让叶佳瑶不禁有点受宠若惊,想来是自己今晚表现打动了夏尤氏吧“还有,夫人交代,这阵子你忙你的,注意自己的身体,不用每日晨昏定省了。”   叶佳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夏尤氏治家的规矩很严,乔氏进门三年多,便是有了身孕,还得每日晨昏定省,而她,说白了,不过是帮夏尤氏跟人吵了一架,就得到了这等待遇。   尼玛,这一架吵的可真值啊,就算让她在祠堂跪一夜都值。   这不仅仅是一碗燕窝粥,几天不用去请安的事情,而是表示夏尤氏已经打从心眼里接受了她。   “孙妈妈,夫人还好吧?”叶佳瑶有点担心,场面上,老侯爷必定会维护尤氏,但私底下恐怕尤氏还是要吃挂落的。   孙妈妈笑了笑:“夫人好的很,老奴多年未见夫人的精神头这么足了。”   夫人就是顾虑太多,顾虑着侯爷的感受,顾虑着自己的身份,顾虑着侯府的声誉,所以每次与周氏起争端,夫人都败下阵来,而今天,二少奶奶的举动,让夫人突然开了窍,对付这种泼皮无赖,你越是怕,越是忍,只会让对方更嚣张。   “那就好,孙妈妈,替我谢谢夫人。”叶佳瑶莞尔道。   孙妈妈走后,夏淳于嘴角噙了抹意味不明地笑,直勾勾地看着她。   叶佳瑶一边喝这燕窝粥,边翻白眼:“自己去照照镜子,不知道笑的多淫、荡。”   夏淳于笑的更加欢,还透着丝邪邪的意味,慢条斯理地说:“有道是相由心生,境随心转,瑶瑶,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今晚,咱们可以……”   叶佳瑶心头一凛,忙道:“打住,就知道你这脑子里都是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夏淳于无辜道:“这怎么叫乌七八糟呢?跟别人那才叫乌七八糟,跟自己夫人那叫恩爱。”   “恩爱你个头,还让不让人好好喝粥了,这可是娘头一回赏我的爱心粥,我得好好品味品味。”叶佳瑶红着脸道。   夏淳于乐了:“好吧,那你仔细品味,不过,有件事忘了告诉你,爹说,罚跪免了,但得抄一百遍家规。”   叶佳瑶差点呛到,大眼睛睁的滚圆:“什么?一百遍家规?”   侯府的家规,她进门第一天就看到了,尼玛,足足有六十六条,好几页纸呢,抄一百遍,还不得写死?真是比现代的老师罚的还厉害,开口就是一百遍。   顿时觉得这燕窝粥都难以下咽了。   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夏淳于握拳在唇边,干咳两声:“嗯,爹是说抄一百遍,但是没说要你亲自抄,院子里,姜月啊,乔汐啊,还有香桃都是识字的……”   叶佳瑶眼睛又亮了起来,但还是忐忑:“这样行吗?”   夏淳于耸耸肩:“这可说不准,要是碰到爹心情好,也就蒙混过去了,要是碰到爹心情不好,拿回去再罚抄两百遍也是可能的。”   叶佳瑶跟个泄气的皮球一样,顿时又瘪了。   “其实想要爹心情好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难,多做些好吃的哄着就是了。”夏淳于给她出主意。   叶佳瑶眼珠子一转,眼底透出一丝狡黠,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作弊不好吧!显得没诚意,要是爹觉得我是个会弄虚作假的人就不好了,要不,这样吧,我抄一份,你找个人模仿我的笔迹,不就行了?”   夏淳于愕然,这女人可真是狡猾啊,作弊还要做的有诚意。   “反正这事呢就交给你了,这一天没过关,我这心里就不安,也没心情谈什么恩恩爱爱地事了。”叶佳瑶歪着嘴道。   夏淳于立马说:“这不小事一桩吗?你也不用抄一份了,随便写几个字就行了,我一准办的妥妥的。”   叶佳瑶甜甜一笑:“还是老公好。”   夏淳于一愣,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这个称呼,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了。上一回听到,还是在黑风岗上,她俏皮地问,以后是叫你老公?老公公?相公?还是夫君……   当时,他只觉得这些称呼都很恶心。但现在却觉得这声老公,好亲切。   侯府正房里,夏拙峰回房,却不见夫人出来迎接,问孙妈妈:“夫人呢?”   孙妈妈朝里间努了努嘴。   夏拙峰脱掉外衣交给下人,去洗漱后进到里屋,见尤氏坐在榻上看账册。夏拙峰坐到尤氏对面,尤氏依然低头看账册,夏拙峰干咳了两声,对尤氏忽视他表示不满,尤氏还是没反应。   呃……他还没跟她算账呢,她倒先把谱摆上了。   “夫人。”夏拙峰威严道。   尤氏淡淡地问:“什么事儿?”目光依旧落在账册上。   夏拙峰伸手把账册抽走:“这东西待会儿再看,有些事,咱们得好好谈谈。”   尤氏目色沉静地看着他:“谈什么?”   尤氏的反应让夏拙峰感到意外,她不是该忐忑不安,不是该哭哭啼啼的吗?她怎么能这么冷静,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今天的事,你做的极为不妥,毕竟三弟一家刚到京城,你用得着这么心急就发难么?多尴尬,多难堪。”夏拙峰道。   尤氏微微一哂:“事情的起因经过侯爷都已经知道了,侯爷且说说,我哪里做的不妥?”   夏拙峰一时语塞,是啊,要说不妥还真找不出来。”就算是周氏不对,你也不能让老二媳妇出头,传出去,多不好。”夏拙峰道。   尤氏道:“这倒真是我的不是了,我的确不该让老二媳妇出头,我想过了,周氏下回再敢张狂,我亲自动手,大耳刮子扇过去。”   夏拙峰愣住,呃,这不是他想要的结论呐!   “我也忍了这么多年了,忍的都快内伤了,但什么问题都没解决,反倒让周氏越发肆无忌惮,揪着一个孩子的话就敢对我发难,今儿个我才算想明白,对付这人泼妇,忍让是没用的,就得用老二媳妇的法子治她。”尤氏咬牙切齿道。   夏拙峰正要开口,尤氏又道:“还有你,别再跟我提什么兄情谊,你兄弟要是还念着手足也不至于做出这等没皮没脸的事,的确,老太太临终前有交代,让你好生照拂这个兄弟,但你的照拂与纵容,反倒是害了他。”   夏拙峰不悦:“你说的都哪跟哪的事。”   尤氏冷笑:“侯爷常年在边关,很多事情不晓得,我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三叔在荆州的风评可是极差,人称夏剥皮,我原也不信,可是今儿个老二媳妇说了,周氏指使人悄悄地把十五大车的东西运到新宅子里去了,那箱子都沉着呢,你别指望那箱子里装的都是书,是书的话,还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我估摸着,他们的家底比咱们都厚。”   夏拙峰脊背透寒,这要是真的,那就不妙了,可三弟不像是这种人啊!   “事实如何,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我只告诉你,以后你要是再敢纵容他们,让侯府的家声名誉受损,我是不会再替你收拾烂摊子,我会带着属于我的东西回杭州去,让你跟你兄弟去过。”尤氏决绝道,说完,下了榻,径直去了净房。      第一百九十五章 杀进决赛      夏拙峰怔怔地看着尤氏挺直的背影,诧异莫名,尤氏今儿个好像变了个人似得,这般强硬,难道是受了老二媳妇的影响?   翌日,叶佳瑶一早起来,还是先去给夏尤氏请安,夏尤氏不用她去请安是体恤她,但她不能把客气当福气,规矩还是得遵守。   乔氏一如既往地来的比她早,今日看到她,眼底竟然有几分怯意,笑容里也多了几分讨好的味道。   昨晚发生的事,让乔氏深感震惊。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不好招惹的主,谁愿意去招惹。   而且,听说事后婆母又是赐粥又免去叶氏晨昏定省,让乔氏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看来叶氏已经得到婆母的认可了。那她就更得悠着点。   “二弟妹,你的腿,没事儿吧?”乔氏关心道。   叶佳瑶笑笑:“没事儿,多谢大嫂关心了。”   “夫人来了。”丫鬟道。   孙妈妈扶着尤氏出来。   看到叶佳瑶也在,尤氏原本寡淡的神情有了一丝波动,看叶佳瑶越发的顺眼起来,不过,这一丝赞赏的情绪很快又被冷淡的表情掩盖。   两个媳妇上前请安,尤氏淡淡地让她们起来,说:“今儿个你们都有事要忙,就不用在我这耗着了,赶紧去把该办的事儿办好,这婚期越来越近,还这么多事儿没安排,哎……”   叶佳瑶心里有些惭愧,如果不是厨艺大赛和淳风的婚期撞在一起,她可以帮更多的忙的。   出了门,乔氏道:“我还得去账房支银子,就先别过了。”   叶佳瑶等乔氏走了,也带着姜月赶去天上居。   今天是复赛,非常关键的比赛,三十六人里头,最终能进决赛的就只有十人,钟祥要是能进决赛就算是成功了,当然,如果钟祥取得前三,对钟祥来说是好事,可以进御膳房,这是大部分当厨子的终极目标,但对天上居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是,天上居又出了一位大厨级别的面点师,必将名声大震,坏处是,钟祥要是走了,谁来掌管厨房?邓海川和王明德虽然都能独挡一面,但综合素质跟钟祥比起来还是差那么一节,需要再磨练磨练。   但这份纠结只是一转念就被叶佳瑶抛到了脑后,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利益就去阻碍别人的发展,那就太自私了。   乔氏去账房支了银票,正要出门,却碰见了周氏。乔氏想装作没看见,避开去。谁知周氏喊她了。   “淳礼媳妇……”   乔氏只得停下脚步。   “三婶。”   “明秀啊,你这是要上哪儿,听说你在金陵开了一家绣坊,我正说要去你那瞧瞧呢!”周氏笑吟吟地说。   乔氏心里咯噔一下,她可不敢让周氏去她的绣坊,要是见了好的就拿,她不得亏死,她的绣坊可比不上叶氏的天上居赚钱。   “哦,母亲让我去城外的牡丹苑挑些好看的盆栽来。”乔氏赶紧说出自己的任务。   周氏小眼睛发亮:“是吗?早年在金陵就听说牡丹苑里有好些极品牡丹,就是没去见识过,正好我那新宅子里也要添些花草盆栽,不如一起去吧!”   乔氏暗暗叫苦,昨晚她是见识了这位三婶耍赖的功夫,有点儿犯怵,可是又不能拒绝。   今天的复赛来了更多的围观者,把两个赛场围的水泄不通。   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赛场上不仅有案板还有炉子。   钟祥明显有些紧张,不如昨天的从容淡定。   “不知道会采用什么样的比赛规则?”   昨日赛后,主办方宣布参加复赛的都不用自带工具和食材。   叶佳瑶道:“你要有信心,咱们的准备工作已经做的够充分了,加上你的实力,绝对没问题。”   “祥哥,二少奶奶说你行就一定行。”王明德坚定地说,事实证明,二少奶奶从不说大话。   “祥哥,加油。”姜月眉眼弯弯,露出可爱的笑容,学着二少奶奶常用的手势,握拳给钟祥打气。   钟祥的脸上居然浮起一层可疑的红晕:“嗯,我会尽全力的。”   五位评审开始走向主席台,主持人开始宣布今天复赛的规则。   还是规定项目,所有工具和食材统一提供,今日的主题是面,做什么面,选手可以自己决定。定时一炷香。   陆续有工作人员端了食材上来。   面粉、鸡蛋、食油、调料,一块儿猪肉,一把青菜,两个西红柿,几颗香菇,一壶水叶佳瑶一看就清楚,今天的比赛意图主要是味,就算你面条做出花来也没用,简单的食材要做出独特的味道才见功底。   “龙须面,西红柿汁揉面。”叶佳瑶果断地说。   钟祥点点头,深深呼吸,大步步入赛场。   龙须面是钟祥最拿手的,在这上头下了不少苦工,叶佳瑶曾经见过现代的烹饪大师抻龙须面,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壮观场面令她记忆犹新,而钟祥也能达到那样的水平,细如发丝。   今天这场比赛是全凭真功夫,来不得半点投机取巧,但是叶佳瑶还是能出那么一点点新意,西红柿汁揉面,可以让面条呈现粉红色,而且吃起啦微微地酸甜,别样的口感。   无论什么比赛,创意都有加分的成分。   比赛开始了,叶佳瑶表面上气定神闲,其实一直在关注场上的选手。   她看到昨天取得第一名的山西大厨在做刀削面,那削面的功夫让人啧啧惊叹,还有的搓面鱼儿,做裤带面等等,五花八门。目光转回到钟祥那边。   钟祥已经开始抻条,那粉红色的面条在他手里不断的对折,拉伸,左手向里,右手向外,犹如打太极,从容间,面条渐渐变细。在无数次对折,拉伸后,最后一下,钟祥一手高举过头顶,开始抖面,那细丝渐渐松开来,荡漾着优美的弧线,当真有银丝三千,飞流直下的感觉。   这一手抻面绝活引起了不少人的惊叹。连主席台系钠郎笠舱玖似鹄础但钟祥神情专注,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成为场上的焦点。   面抻好后,锅已经热了,加入食油,将加入鸡蛋清和各种调料腌过的猪肉丝下锅翻炒,迅速出锅,再用肥肉熬的猪肉拿来炒香菇和青菜,加水调汤。   所有程序有条不紊,叶佳瑶一颗心慢慢地安定下来。   钟祥今天已经做到了他的极致,剩下的就只能交给评审了。   一炷香时间到,全场只有一位选手没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被淘汰出局,其他选手的成品,都被端上了主席台,交给评审品尝。   钟祥之前是全神贯注,一气呵成,这会儿松懈下来,不觉已是汗透重衣,他朝叶佳瑶等人微微笑了笑,自我感觉良好。   不管能不能进决赛,今天是他有生以来做的最好的一次,也算对的起自己了。   叶佳瑶也朝他微笑点头。   评审的过程很漫长,可见诸位评审认真负责的态度。底下三十五名选手,以及场外几百名围观群众都是鸦雀无声,或焦急,或淡定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终于,评审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主持人宣布进入决赛的名单。   叶佳瑶仔细聆听,昨天的第一名今天还是第一名,第二名是昨天的第八名,窜的可真快,而钟祥,居然依然是第五。   “祥哥真牛掰。”王明德笑微微地感叹道。   叶佳瑶道:“的确厉害,稳居第五,看来决赛进前三有很大的希望。”   杀进决赛的选手都眉开眼笑,踌躇满志,而那些被淘汰的选手俱是神色黯然,灰溜溜地离开。   主持人又宣布决赛事项。   决赛安排在两日后,大家自备工具和食材,做两道面食,两道糕点,可以自由发挥。   “二少奶奶,您可真神啊,好像知道决赛会比什么似的。”王明德无比崇拜的看着叶佳瑶,祥哥准备的可不就是两道面食,两道糕点么?   叶佳瑶大汗,她哪知道啊,凑巧而已。   姜月小声呵斥道:“胡说什么?这里这么多人,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二少奶奶作弊了。”   王明德连忙闭嘴。   叶佳瑶瞅了眼姜月,这小妮子心眼倒是多起来了,居然能想到这茬。   的确也是,这次厨艺大赛的主办方是朝廷,自然是以御膳房为主,五位评审中,有三位就是来自御膳房,而她是御膳房行走,别人要是知道钟祥准备的项目,什么猜测都会冒出来。   这边是大家兴高采烈的回去天上居,而乔氏是愁眉苦脸的回到了侯府。   三婶真是不要脸,说去买花卉,结果没带一个钱,她精打细算,拼命砍价买下了几盆稀罕的牡丹还有结余,本来想留着给自己的,不然,她还费那么多口舌砍价干嘛?结果都被周氏借去了。   说是借,其实是抢,不由分说的就从她手里抢走。   乔氏懊恼的很,好处没了不说,婆母知道了又得数落她,真是想想都要流泪。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周氏借了一个铜钱去,她都要算回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其人之道      可是,这钱要怎么讨?夏尤氏犯难,就这么直白的去要?不行,事情要做的漂亮,还得不落人口舌才好。   叶佳瑶心情倍儿好,回到侯府,发现今天侯府的下人看到她,态度都特别的恭敬,一个点头哈腰,行礼时,那姿势也特别标准,不似从前那样,意思一下。   早上她走的急也就没留意,这会儿才注意到。   回到自个儿院子,乔汐道:“大少奶奶来过了,问您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了,派个人去知会她一声。”   叶佳瑶颇感意外,乔氏还没有主动找过她。   “大少奶奶说了什么事吗?”   乔汐摇头道:“大少奶奶没说,不过大少奶奶看起来心情不好。”   叶佳瑶心想,不会是要找她麻烦吧!   “那让樱桃去一趟,就说我回来了。”   樱桃去了不一会儿,乔氏就来了。   “二弟妹,这回你可得帮帮嫂子。”乔氏进门便道。   叶佳瑶讶然:“大嫂您先坐,慢慢说。”   乔氏把今儿个周氏跟着她去了牡丹苑的事说了一遍。   “母亲已经知道了,虽然母亲什么都没说,但看得出来母亲很不高兴,弟妹,你主意多,帮我想想办法。”   叶佳瑶对周氏实在是无语,昨晚刚教训过,今天就又犯病了,贪婪的本性已经深入骨髓,无药可救了。   “这事大嫂您也不用自责,三婶那脾气母亲是知道的,不会怪到你头上。”佳瑶安慰道“可母亲不高兴了啊。”乔氏深感不安,二弟妹风头正盛,她没能好好表现还让婆母不高兴了,多不好啊!   叶佳瑶想了想,说:“大嫂,不如这样,你去找三婶,就说母亲嫌你买的少了,不够摆放,反正三婶还没搬新宅子,三婶的买的花先借来摆放几日,等大婚后再还给她。至于到时候还不还,怎么还就不是她说了算了,就算要还,也要把价值两百多两的花卉扣下来,就说那二百多两就不用三婶还了。”   乔氏眼前一亮,对啊,这主意甚好,她怎么就想不到。   “而借的时候还得说,琉璃郡主要是知道三婶的心意,也会感激三婶的。”叶佳瑶强调道打发了乔氏,姜月和乔汐一脸崇拜地看着二少奶奶。尤其是乔汐,对这位二少奶奶一直持观望的态度,不知道这位未来主母能不能胜任主母之位,值不值得她衷心拥戴,昨晚那一场戏,她是没瞧见,但今日二少奶奶三言两语就完美解决了一个难题。   这绝对是个难题,要从三夫人手里抠出点东西来,绝对是件不容易的事。   乔汐坚定了心意,以后定要好好服侍这位二少奶奶。   尤氏还在那里头疼要怎么做才好,乔氏笑眯眯地跑了来。   “母亲,媳妇问三婶借了她买的花,都摆到三弟的院子里去了。”   尤氏心头一凛,好生意外:“她肯借?”   乔氏得意道:“媳妇就说母亲嫌花买的少了,再跑一趟牡丹苑的话来不及了,明日一早宫里来人要看新房准备的如何,就问她去借……”   尤氏听着,暗暗讶异,这明秀啥时候变的这么聪明了?她头都想痛了没能想出来一个好法子,明秀三言两语就给摆平了。难道她以前是小看了明秀?   乔氏觉得自己总算在婆母面前露了一回脸,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走路时,那腰杆挺的都特别直。   晚上,尤氏难得露了笑脸,想到周氏还在自己面前卖乖,说什么那花儿多摆几天也关系,呵呵,只许你问我借,借了就不还,就兴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老大媳妇也终于学聪明了。”尤氏感慨道。   孙妈妈几不可察地笑了一下:“我听说,大少奶奶去找二少奶奶了,之后就去找了周氏。”   尤氏怔忡:“你的意思是,这主意是老二媳妇出的?”   孙妈妈不置可否,这还用问吗?除了二少奶奶,谁还能想出这么绝妙的法子来?大少奶奶可没那本事。   一转眼,两天过去了,厨艺大赛迎来最后的决战,听说烹饪那边,陆小天力压群雄,连续两场都是第一,成为夺冠热门,大家皆期待陆家父子勇夺两届魁元的佳话。   叶佳瑶很想去看看陆小天的风采,可惜没功夫,十分痛恨这赛程的安排,就不能把时间错开吗?   今天,连淳于都请了假陪她来看钟祥比赛,还有小景,赵启轩等人都来了。   沾了他们的光,叶佳瑶今儿个总算捞到了个座位。   一排的王爷世子坐在哪里,而且个个英俊潇洒,贵气不凡,一时间成为场上焦点,连十位参赛选手都黯然失色。   夏淳于是被人参观惯了,反正走哪儿都是焦点,所以,神色坦然,小景似乎稳重了许多,不像以前,碰到新鲜好玩的事就眉飞色舞的,隐隐有了赫连煊的气势,最骚包的就是赵启轩,今儿个苏苏没来,没人约束着他,这货翘着二郎腿,十月天,虽说不怎么冷,但他拿着一把玉骨扇子摇啊摇的装潇洒,看起来真的很欠揍,叶佳瑶真不想跟他坐一块儿。   不过,叶佳瑶明白,他们可不是纯粹来看热闹的,他们来观战,给了评审们无形的压力。   要说十位参赛选手,包括烹饪那边二十位参赛选手,还有谁有钟祥这样强大的后援团?评审们不得不掂量掂量。   “瑶瑶,钟祥有几分把握?”夏淳于问道。   叶佳瑶踌躇道:“不好说,还得看别人发挥的怎么样?”   她从不小瞧别人,凡事只有尽力而为而已。王明德调汤的手艺已经全交给了钟祥,这是胜出的关键之一,就看钟祥自己的了。   “二少奶奶调教出来的,肯定差不了,我已经在钟祥身上压了一千两的注的,赌他进前三。”赵启轩施施然道。   小景瞥了他一眼,嗤鼻道:“你怎么什么都赌。”   “小赌怡情嘛!再说,这也是对二少奶奶地支持,淳于,是吧?”赵启轩朝淳于挤眼。   淳于哼了一声:“上回你借着瑶瑶的名头赚了一千五百两,说好的请客呢?”   赵启轩笑嘻嘻:“我是不会赖账的,你们最近不是忙嘛,等淳风大婚后,我请,请个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小景道:“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我说的,我什么时候赖过账。”   叶佳瑶道:“行啊,如果钟祥这次进了前三,我也请客,天上居芙蕖阁,菜随便点,酒随便喝。”   “痛快,还是二少奶奶爽快,哎呀,回想以前一起喝酒一起吃肉一起聊天吹牛的日子真是无比怀念啊……哎,如今只便宜了淳于一个人。”赵启轩酸溜溜地说。   惹来小景一顿白眼,你丫的冒哪门子的酸,天天有苏苏陪着,不知道多逍遥快活,最悲惨的人是他好不好?大哥一走,家里的事,兵部的事,还有军营的事都落到他头上,忙得他脚不沾地,只能在夜半无人时,回想那些简单而快乐的日子,聊以寄慰。   夏淳于讳莫如深地看了眼小景,真是不可思议,这个小屁孩差点就成了他的情敌,还好他出手快,不然就麻烦了。   噹噹噹噹……   一阵敲锣声,比赛开始了。   大家把目光都投向场地中央。   今天的比赛规定用时是一个时辰,因为有些面食糕点需要蒸,还要冷却,比较费工夫。   钟祥在复赛中已经展现过他的绝活龙须面,所以今天他改做空心面。   这又是叶佳瑶的创意,据她所知,空心面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她让姜离的做机械的同事做了个简单的绞面机。面是纯粹的鸡蛋空心面,有韧劲,还有蛋香,配上王明德调制的汤,味道绝佳。   所以当钟祥拿出那个绞面机的时候,围观者都一脸茫然,不知道那是啥东西,有什么用处。   “那就是你让姜离做的东西?”夏淳于问道。   “确切地说是姜离的同事做的。”叶佳瑶道。   “有什么用?”   叶佳瑶神秘兮兮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居做包子……”赵启轩还以为钟祥会弄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但看到钟祥开始捏包子,不有些失望。   叶佳瑶鄙夷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别看只是个包子,里头花样多着呢,改天让他做几笼你尝尝。”   这包子皮就很有讲究,用上了一点明胶,让面皮显得更透亮有韧性。明胶的制作方法虽然被刘其胜买了出去,但牛宝顺显然不愿意大家分享,也就没有流传出去,而牛宝顺参加的是烹饪大赛,面点这边没有竞争,所以,叶佳瑶敢保证,使用明胶的唯有钟祥。   其次是这包子里头的馅料,用了十几种食材熬制成的冻,化开后味道鲜美无比。要不是为了厨艺大赛上一鸣惊人,她都想把早餐的生意也做起来。   “瑶瑶都说好,那就一定差不了。”小景对叶佳瑶的信心从未动摇过。   “是吗?那我倒是有点期待了。”赵启轩施施然地笑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全满分      包子和豌豆黄上蒸屉后,钟祥开始绞面,面团里揉进了各种蔬菜汁,一共三种颜色,淡红的淡绿的嫩黄的,摇动手柄,一段段粗细均匀色彩各异的空心面呈现在大家眼前。   那些还在用双手搓揉拉伸塑形的厨子们见了这么个新鲜玩意儿,纷纷不平,这年头比厨艺都比到这上头来了,那还比个屁啊!   不过,复赛的时候,钟祥露的那一手抻面的确是真功夫,只能感叹自己没这个脑子,只知道折腾面团,不知道折腾工具。   高汤是一早就煨好的,绍兴老酒坛子装着,一打开来,浓香扑鼻,随风飘散,引得围观群众大吞口水。   “这汤也太香了吧,什么做的?”   “听说天上居大厨现在的靖安侯府二少奶奶自创了一道菜,皇上赐名佛跳墙,也是用绍兴老酒坛子煨的。”有知情人士道。   “闻着是像,可又不太一样……”有人蹙着眉头在那细细回味,分辨。   “去,你少吹牛,那佛跳墙都不对外销售,你上哪儿闻过?”有人质疑。   “素膳坊啊,我看我们东家做过。”那人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吹牛,道出了身份。   “哦……原来你是素膳坊的伙计。”众人了然。   已经煨好的汤重新加热,趁这个空挡,钟祥取出一大早就发制好的蛋糕,先将蛋糕横切开来,在横切面涂抹上一种叫做果冻的东西,晶莹的黄色,煞是好看,再重新叠上,卷起锡箔纸,装上奶油开始裱花。   “尧尧,这不是上次你送给我娘的蛋糕么?”小景认出来。   “是啊,不过那是最初版的,现在钟祥在做的是改良版的。”叶佳瑶道。   纯奶油的话,吃多了会腻,时下又没什么好吃的水果,她就捣鼓了一些桔子果冻。   赵启轩眯着眼道:“看起来很诱人啊,可惜上次我回的晚,蛋糕已经被瓜分的一干二净了,我连个味儿都没闻到。”   “你就别叫苦了,我都没尝到过呢!”夏淳于不满道,他还以为瑶瑶就给娘和淳果做了,没想到懿长公主还有永安侯夫人也有份,估计太子妃那也少不了,就他没份叶佳瑶瞥了他一眼,小声道:“甜食吃多了,小心长肚子,你要是长个大肚子,我就不理你。”   夏淳于立马收腹挺胸,心想,爷天天锻炼,能长出小肚子才怪。   “你不吃甜食也会长肚子。”夏淳于哼哼道。   叶佳瑶不知道自己是越来越聪明了,还是越来越不纯洁了,马上就领会他的言下之意,不由的红着脸狠狠瞪他。   夏淳于装模作样,指指场上:“看比赛看比赛。”   一个时辰的比赛,钟祥只花了大半个时辰就完成了,看到有人完工,其他参赛选手也不由的加快了速度。大家很清楚,在各种条件都差不多的情况下,时间就成为判定胜负的标准。   陆陆续续地大家都完成了,香还没有点完。   每个人都紧张地看着评审。   按照大赛评审规则,原本是要先评判道面食,但五位评审的目光都被那道名为奶油果酱夹心蛋糕的点心给吸引住了,雪地红梅,一束梅花斜地里伸出枝桠,红梅绽放,栩栩如生、娇艳欲滴,说是一道点心,倒不如说是一副精美绝伦的画,真是闻所未闻,眼界大开。   这五位评审都是做糕点的大师,尤其是三位御膳房的糕点师,他们平日里研究的就是各种精美的糕点,精致美味是判定一道糕点是否成功的关键。他们自以为在这个领域里已属于登峰造极的人物,没想到,这次厨艺大赛,居然涌现出这等惊艳的人才。   评审们统一意见,决定先品尝这个蛋糕。   可是,拿着刀却舍不得下手,不忍心破坏这么美的一幅画。   最终还是一咬牙切开来。   奶油香甜润滑,入口即化,里层的蛋糕松软,加上蛋糕里还夹了果酱,酸酸甜甜,还有一丝丝清凉的味道。   五位评审不由的点头称赞,这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美食。   大家不约而同的给出了十分满分的成绩。   底下一片哗然,全满分,这在历届厨艺大赛上都是极罕见的现象,没想到今天评的第一道糕点就出现了全满分。   钟祥自己都不可置信,他知道这蛋糕必然会引起轰动,但没有想到会是全满分,让他有种云里雾里,很不真实的感觉。   评审依依不舍地放下蛋糕,下面还有好多面食和糕点要品尝,得留着点肚子。   接下来是钟祥的豌豆黄,豌豆黄是寻常的糕点,但御膳房的大厨们还是能整出一些新意来的,可是眼前的这碟豌豆黄让他们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叹,花朵的形状,格外的润泽剔透,中间还零星的夹杂着一颗颗红豆,模样煞是喜人。   他们做过无数的豌豆黄,却做不出这等晶莹的色泽,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厨子用了什么材料。   品尝后,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豌豆黄怎么可能做得这般有弹性?甜而不腻,又有红豆的香味,可称得上是极品了。   再一次,五位评审毫不犹豫的给了全满分。   这下,大家不能镇定了,太不可思议了,居然两道糕点都是全满分,天啊,这是什么妖孽啊?以前没听说过天上居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啊……   三彩空心面,以其独特的色彩搭配,柔韧的口感,最关键是那浓香的汤,好吃的让人忍不住要流泪,又是一个全满分。   叶佳瑶面上还算镇定,但心里已是激荡不已,是今天的评审神经错乱了吗?动不动就给全满分,不是说全满分是非常不容易的吗?这是要拿第一的节奏吗?   赵启轩听着一个个全满分,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真他妈想上去尝尝。”   小景也是默默地吞着口水,天上居的情况他是了解的,钟祥之前不过是个一等帮厨,做菜水平算中上,跟瑶瑶比起来差远了,没想到在瑶瑶的调教下,居然在面点上大放异彩,不得不说,瑶瑶是个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人。   当汤包的分数出来口,底下人已经震惊的呆掉了。   四个全满分,才第一位选手啊,就已经拿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分,那第一还有悬念吗?   之前呼声最高的来自山西的一位面点师脸色灰败,其他选手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今天的决赛,每个人都是卯足了劲,十八般武艺全拿了出来,去拼搏那前三,结果,碰上了这么一个妖孽,时也命也运也……   大家都很清楚,不会再有四个全满分的情况出现了。   当主持人宣布,钟祥获得第一名的时候,场上一片欢声雷动。   虽然他们没有尝过钟祥的手艺,但是看到了那精美绝伦的蛋糕,闻到了那香的不可思议的面汤,听到了一个个震撼人心的满分满分……以绝对压倒性的优势力压群雄,没有人会去怀疑这第一名是否名至实归,是否含有水分。   金陵城的厨子们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位坐在主席台附近,面带微笑,清秀婉约的女子,那个从冰饮到冰皮月饼到佛跳墙再到力挑川菜大厨,一而再再而三缔造了传奇的女子。   有人在感叹,天上居从此无敌。   有人在惋惜,她若是去参加烹饪大赛,恐怕双冠都要落在天上居。   有人在期待,厨艺大赛后,她还缔造什么样的传奇。   钟祥从主评审手中接过证书,戴上金牌,整个过程都是懵的,幸福来得太突然,令人措手不及。之前他给自己的目标,拼尽全力杀进决赛,夜半的时候做梦也梦到过自己拿了第三,但这是第一名啊,怎么可能?   转看二少奶奶,对他露出了赞许地微笑,钟祥不禁百感交集。   当初,二少奶奶还是李尧的时候,她说,她要带着大家一起致富,要把大家都培成大厨别的人物,那时,他觉得她在说大话。   之后,她带着他们到处做私宴,一场下来抵得上半年的工钱,她闲暇之余,就教大家做菜,毫不藏私,指点每个人发扬自己的长处,这次大赛,每一个方案都是她在筹划,一步一步教他怎么做,集全体之力助他。   如今他站在最高处,回望来时路,才发现,她从没有说过大话,她是真真正正的在实践自己的豪言、诺言。   多么庆幸,当初他没有一根筋拗到底,多么庆幸,他选择了信任而不是敌视。   “我宣布,获得前三的选手将有资格入御膳房,成为一名皇家御厨。”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布。   大家五不以羡慕的眼光看着这三位幸运儿,他们走到了每位大厨期待的终点,实现了最终的梦想。   然而,这时一个声音,并不响亮,却是那么坚定地说:“请大人恕罪,在下希望能继续在自己的酒楼当厨子。”   叶佳瑶愣住,底下所有人都愣住,主席台上的评审和主持人都没反应过来。   但钟祥的眼睛是那么清亮,面容是那么沉静,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这家伙这是怎么了?第一名啊,进御膳房就是高高在上的御厨,而不用从最底层做起,这不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吗?叶佳瑶搞不懂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留下      “钟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要考虑清楚。”主持人好言相劝。   这样的人才,御医院是十分迫切地想要招揽的。   钟祥再次把目光投向叶佳瑶、还有她身后的王明德、姜月。目光变得柔和,仔细看,还能发现那眸底隐隐带了笑意。   “我决定了,我能走到今天,不是我一个人的成功,是天上居所有人功劳,尤其是我们的东家二少奶奶,如果没有她的指点、鼓励,我不会站在这里。”   “相信每一位还没有成长为大厨的同行们都深有体会,我们在厨房,拿着微薄的工资,干最脏最累最重的活,可是风光、荣誉、金钱却与我们无关,大厨们跟防贼似得防着我们,生怕我们偷了他们的厨艺,对我们动辄呵斥,重则打骂,甚至大厨一句话就能让你丢了饭碗……”   下面围观的大多都是厨子,有大厨也有普通地厨子,钟祥这番话算是说到了大家心里去,可不就是这样么?   “所以,我一直想要出人头地,一直想要成为大厨,但是资质平庸的我,这样的想法无异于做梦,直到李尧的出现,也就是现在天上居的东家二少奶奶,是她改变了这一切,她从不看不起我们这些低微的厨子,她把我们当兄弟,手把手教我们厨艺,她说,做菜不是做苦力,而是享受,用心烹饪美食你才能感受到其中的乐趣,在她的带领下,大家的厨艺日渐提高,大家的收入日渐高涨,不知何时起,我们开始把天上居当成了第二个家,每天干再多的活做的再累,可心情却是无比舒畅。”   “所以,我不想离开这个温馨而快乐的家,离开每日与我一同奋战的兄弟,我希望和他们一起创造出更多的美食,和他们一起完成最终的梦想。”钟祥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起来,对几位评审和主持人拱手施礼:“还请大人谅解。”   所有人都被深深震撼,不是因为钟祥的放弃,而是他把天上居比喻成一个家,一个温馨而又快乐的家。这?于那些还在恶劣工作环境中挣扎的厨子们来说,简直难以想象?   那个二少奶奶是观音菩萨转世吗?这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的大厨?这样的东家?哪个大厨和东家不是拼命压榨他们的?更别说当兄弟了,别说教他们厨艺了。   真是想想都要眼红啊!特娘的,明天去天上居看看,还招不招人?   夏淳于和小景等人都看着叶佳瑶,看她眼里泛着泪光,夏淳于微笑着安慰她:“你看中的人,不错。”   “钟祥是不错,但真正不错的人是瑶瑶。”小景道。   “就是,我第一次见到瑶瑶就决定了要交这个朋友。”赵启轩颇有几分慧眼识人的自豪。   夏淳于翻了个白眼:“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瑶瑶就决定了要娶她。   这话惹得小景恨恨,要是让他先遇见瑶瑶,就没你夏淳于什么事了,哎……这都是命。   叶佳瑶压根就没理会这三人的话语,她的内心震动不已,真的没想到钟祥会选择留下,会说这么一段话,把她感动的一塌糊涂,钟祥是个重情义的人,但是他怎么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   第一名选择退出,进御膳房的资格顺延一名,第四名的选手欢天喜地,他可就是冲着御膳房来的,本来都已经绝望了,没想到第一名会退出,此时他的感觉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又惊又喜。   钟祥一下来,一直情感内敛的王明德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激动地说:“好兄弟,大家又能在一起了。”   钟祥笑道:“我觉得御膳房的工钱可能还没二少奶奶给的多呢!”   任谁都听得出这是玩笑话。谁知叶佳瑶说:“是要加工钱了,钟祥,以后你就是天上居的大厨了。”   钟祥慌忙道:“二少奶奶,我是开玩笑的。”   叶佳瑶笑道:“你可是厨艺大赛第一名呢,我要不赶紧聘你当大厨,被人挖走怎么办?”   夏淳于振臂一呼:“走,今儿个晚上天上居全员放假,摆上两桌酒席,为钟祥庆功。”   赵启轩和小景要晚些来,夏淳于则回府替瑶瑶向母亲告个假。叶佳瑶带着钟祥等人先回了天上居。   今儿个大家干活都心不在焉,真想去观战,替祥哥助威,也不知道现在结果出来没有,祥哥到底能不能进前三。   “回来了,回来了,二少奶奶和祥哥他们回来了。”阿星一直在门口张望,见到他们回来,忙跑进厨房报信。   大家放下手中的活都跑了出来。   “二少奶奶,祥哥,怎么样了?”邓海川急声问道。   每个人眼中都是急切地神情。   叶佳瑶和钟祥相视一笑,还卖关子呢,王明德忍不住了,说:“祥哥拿了第一。”   第一?大家愣了一下,旋即轰的就炸开了锅。   “祥哥,你太厉害了……”   “祥哥,牛掰啊你……”   “这下咱们天上居又出风头了。”   “太棒了,这可怎么办?我想哭……”   看?一个个疯癫似得,钟祥心里暖暖的,要说放弃进御膳房没有一点点后悔是不可能的,?看到兄弟们为了他的成功如此兴奋,他深深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那祥哥是不是能进御膳房了?”崔东朋问道。   突然之间,场面就安静下来,虽然大家的嘴还咧着,可眼底已经透出了不舍的情绪。   尧哥成了二少奶奶,虽然每日还是会来天上居,但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跟他们说说笑笑,一起干活了。现在祥哥又要走了,进了御膳房,怕是连回来窜门子的机会都少之又少了。   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可是怎么就那么难过呢?   叶佳瑶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之前不都希望祥哥能挺近三强,拿到入御膳房的资格吗?”   邓海川先振作起来:“是啊,大家高兴点,祥哥当了御厨,以后大家说出去,咱们的兄弟是御厨,都是很风光很牛掰的事。”   崔东鹏道:“祥哥,好好干,以后争取当个首席御厨,大家兄弟都看好你。”   钟祥鼻子发酸:“二少奶奶,您就别玩他们了。”   邓海川听的莫名其妙,啥?   王明德笑呵呵地说:“祥哥已经拒绝进御膳房,他要留在天上居,为了天上居,为了兄弟们。”   大家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祥哥拒绝了?那可是辛辛苦苦拼来的第一啊,虽说有二少奶奶指点,可祥哥自己有多拼命,大家是看在眼里的,而?祥哥之前不是很想当御厨的吗?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   “祥哥,这是真的吗?”崔东朋不敢相信地问。   钟祥点点头,笑道:“怎么?大家不希望我留下吗?”   下一刻,钟祥就被人群淹没了,所有人都扑上去拥抱他,大家又笑又叫,激动的无以复加。   叶佳瑶看着这场面,再一次湿了眼眶。   说起来惭愧,她对天上居不是没有感情,但绝对没有像钟祥的感触那样深,一个家,一个温馨而欢乐的大家庭,但这一刻,她感觉到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值得信任的,是兄弟。第一次,这些人,给了她一种归属感。   大家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那么她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希望。   天上居,不仅仅是她的,也是这里每一个人的。   晚上的庆功宴,绝对是天上居有史以来最大的狂欢,连叶佳瑶都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好菜端上来,好酒满上,大家尽情的释放着无尽的喜悦。   楼上包间里,夏淳于等人听着楼下热闹的动静,都是哂然一笑。   “我越发觉得这里的伙计有意思了,说起来瑶瑶管理还真有一套,能让一帮人这般团结,心甘情愿为她卖命,真是厉害,要是我的手下也能拧成一股绳,忠心耿耿,那就省心了。”赵启轩深有感触。   夏淳风嗤鼻道:“你就知足吧!要是你手下那帮人再拧成一股绳,别人还有活路吗?”   “就是,要不咱们先拧成一股绳,你先带着我们发财。”小景道。   上次为了给瑶瑶赎回合约,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穷,就动了心思发点小财。   赵启轩道:“没问题啊,咱们要是拧在一块,那就是强强联手啊,必定横扫天下,什么第一门阀都是囊中之物。”   苏逸云淡风轻道:“癞蛤蟆打哈气,口气是越来越大了啊!”   赵启轩很没骨气地笑嘻嘻地说:“现在是苏苏管家,什么事苏苏说了算。”   小景和淳风又看着苏逸。   小景说:“苏苏,说真的,你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小本钱我们还是有一点的。”   苏逸慢条斯理道:“我最近在筹划一桩生意,还得再看看,拉你们合作的话,必须是十拿九稳的才行,到时候,大家再合计合计。”   淳风好奇地问:“到底是什么生意?”   苏逸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边贸。”   夏淳风眉心一蹙,立刻想到了朝廷要开通与南越的边境贸易,这事还没最终确定下来,知道的人极少,都不得对外宣传,不得不佩服苏逸和赵启轩灵敏的嗅觉。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有人搞破坏      轰轰烈烈的厨艺大赛落下帷幕,陆小天毫无意外的摘得了烹饪组的桂冠,一门双冠,传为佳话,段麒麟获得第六的好名次,至于牛宝顺,这次连前十都没有挤进去。而钟祥以黑马之姿夺人眼球,加之那番感人肺腑的说辞,天上居成为了每个厨子最向往的地方,简直红到爆,每天来应聘的厨子络绎不绝。   叶佳瑶趁机推出钟祥在大赛当中做过的两道面点和两道糕点,火爆场面丝毫不亚于冰皮月饼的销售,尤其是蛋糕的销售量,比冰皮月饼更惊人。   听说这两天金陵各家酒楼掌柜的压力都很大,员工们打听了天上居的工资待遇后,纷纷向掌柜提出抗议,还听说,牛宝顺大厨由于没进前十心情不好,打骂小厨子,结果引发众怒,一帮人见他摁在厨房痛揍了一顿,并罢工,要求东家规范店规,大厨不得任意打骂帮厨,东家连兴旺束手无策。   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们,被压榨,被压迫到已然麻木的心,被钟祥一番话给唤醒了,如同一头沉睡已久的雄狮觉醒,威力不可小觑。   而且,餐饮界的动荡还波及到其他行业,几乎所有东家都开始叫苦连天,有人追根溯源,把矛头指向了天上居。可天上居来头大,真正的东家是靖安侯世子,又有谁敢造次。   而这个时候,金陵商界巨头赵启轩发声,将全面提高其手下所?员工的福利,掀起了一轮加薪潮,赵启轩的声望大幅提升。   这样深远而广泛的影响是钟祥和叶佳瑶始料未及的,他们也没功夫去理会这些事,因为侯府的婚宴马上就要拉开序幕。   琉璃郡主出嫁的规格是按照公主的礼制规格来的,比叶佳瑶出嫁那会儿繁琐不知多少,靖安侯府从上到下人人绷着一根弦,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王明德,再检查一遍所有冷盘。”叶佳瑶把检查把关的任务交给王明德,他是一帮人里头最心细沉稳的一个。   “是。”王明德开始一道道检查。   “邓海川,悠着点,今天每一道菜的处理都必须严格按照要求来。?   “是。”邓海川响亮的回答。   “你们都听见了,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肉要一分薄,就不能给我片成一分一,段要七分长,就不能给我切成七分半。”邓海川扯着嗓子喊。   大家提起精神,手里的菜刀剁的更快了,笃笃笃,声整齐划一,好像同一个人发出似得。   侯府的厨娘们,今儿个只轮到洗菜捡菜的活,起初还有些不服气,觉得二少奶奶也太小看她们了,现在看到这架势,一个个都暗暗咂舌,乖乖,到底是金陵第一楼的厨子,太厉害了。   今天一共要做六十六桌菜,是叶佳瑶接过的私宴里规模最大的,为此,她特意花重金请来了陆小天和段麒麟,再加上钟祥和邓海川两个主力,就这样还是不够,叶佳瑶挽起衣袖,准备亲自下厨。   外头鼓乐大作,鞭炮齐鸣,应该是琉璃的花轿到了。果然,不一会儿,管厨房的周兴家的婆娘来禀:“夫人吩咐,可以摆桌了。”   叶佳瑶点头:“那就开始吧!”   怎么摆桌,叶佳瑶事先把府负责上菜的丫鬟都集中起来培训过了,什么菜放哪个位置,间隔多少,都有明确的要求。   每桌八道冷盘,加一块儿就是五百多道菜,从昨天就开始忙碌,卤牛肉,炸春卷等等,但是最重的活还是在热菜,要保持菜品的新鲜,大部分的菜都要临时处理,工作量之大,让叶佳瑶头皮都有点发麻。   第一道:“百年好合。”   几口炒锅同时下料,嗤嗤的滋油声,此起彼伏,浓郁的香味弥漫整个厨房。   第二道:“莲开并蒂。”   第三道:“凤鸣祥和。”   陆小天暗暗称奇,这么大规模的宴席,叶佳瑶却能安排的这样有条不紊,井然有序,分工合理,衔接紧凑,其优秀的管理与统筹安排能力可见一斑。   “二少奶奶。”王明德走过来,面上带着一丝焦虑,小声道:“八珍鸡似乎有点不对头。”   叶佳瑶心头一凛,招手叫来崔东朋,让他接着翻炒,自己跟王明德来到炖锅前。   “怎么不对?”   “这八珍鸡,两个时辰前,我还尝过味道,但这会儿味不对了,就这一锅。”王明德道。   叶佳瑶舀了一勺尝了尝,果然好咸。   “这每一锅的料都是我亲自放的,一样的比例,没道理这一锅特别咸。”王明德很肯定地说。   叶佳瑶是绝对信得过王明德,他的谨慎与小心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难道是有人搞鬼?   今儿个厨房里人来人往的,还真的很难说啊!   “二少奶奶,这该怎么办?加水是可以冲淡咸味,但是这个咸味程度,得加好多水啊,汤的香味都淡了。”王明德犯愁。   叶佳瑶略一思忖,道:“去告诉海川,先上后面的菜。”   “唉!”王明德去找邓海川。   叶佳瑶也是犯愁,这一锅里就是十一只鸡,别看这只是一只鸡,鸡肚子里还有很多料呢,处理起来非常的麻烦,怎么办?   尼玛的,只能用笨办法了。   “王明德,去弄个大锅,把这锅汤全倒出来,然后到每一锅里弄个五大勺汤,匀进去,再给这锅汤十勺水,分别匀到六口锅里。”   王明德面上一喜,这样一来,就能最大程度的保留汤的鲜味。   叶佳瑶看着王明德折腾来折腾去,心头升起一股子怒火,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有人搞鬼,这不是故意要拆她的台吗?   自己天上居的伙计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陆小天和段麒麟又是一个人来的,而且他们由始至终没来过炖锅这边。   叶佳瑶把目光投向了在厨房里帮忙的那些婆子们,十来个婆子,她们送菜,拿碗碟,可以在厨房自由行走。   忽然有个婆子抬起头来,目光和叶佳瑶的目光撞了个正,立马底下头去干活。   只是短暂的一个交汇,叶佳瑶敏锐地扑捉到那眸底闪烁的惊慌、掩饰不住的心虚。   如果是她或者她们其中的人搞鬼,难保不会再使坏,这次是王明德仔细,尝过了再尝,才发现问题,不敢想象,如果那么咸的八珍鸡端上去,对侯府,对天上居,对她会构成多大的影响。必须尽快揪出来。   叶佳瑶目光在几个婆子身上来来回回地逡巡,顿时有了主意。   先把姜月叫来,如此这般吩咐,姜月点头,转身离去。   “周妈妈,请你过来一下。”   周兴家的连忙过来:“二少奶奶,您有何吩咐?”   “去把那几个婆子带到耳房去,我有话要说。”   周兴家的迟疑着,这会儿不正忙着吗?二少奶奶有什么要紧的话,之前不都千叮咛万嘱咐了吗?   但是二少奶奶的处事风格,这两天她是领教过了,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便没有多问,转身去吩咐那些婆子,让她们跟她去耳房。   十来个打下手的婆子突然全体撤出厨房,之前埋头认真干活的厨子们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邓海川是知情的,这件事不能声张,免得大家乱了心神,再出差错,大声道:“该干嘛干嘛?别多管闲事。”   叶佳瑶跟到耳房,姜月站在门口,把一张油纸交给她。   “我瞧见了,是朱旺家的趁人不注意扔在了花坛角落里。”   叶佳瑶点点头,打开油纸,上面还有一些细小的颗粒,尝了一下,正是盐。   她就算准了这人要毁灭证据,在厨房里,没地方塞,最好的办法是塞在炉子里烧掉,可惜每个炉子上的大锅都很重,一个女人还拎不起,也太显眼了,所以,她故意让周兴家的把人带到耳房,这一段路要穿过院子,如果要毁灭证据,这是个好时机。而她已经先一步让姜月到外面躲起来盯着。   “二少奶奶,人都齐了。”周兴家地说。   叶佳瑶手心里攥着油纸,冷冷一笑:“你们都是周妈妈精挑细选挑上来帮忙的,可见在府里都是手脚勤快,办事认真的人,我相信周妈妈的眼力,所以也相信你们,可是,今儿个,你们中间有人叫我失望了。”   大家心头一凛,不知所以地看着二少奶奶,尤其是周妈妈,这些人都是她亲自挑的,拍了胸脯保证都是没问题的,那些个干活懒散的,她都给剔除出去了,怎么还出问题了?夫人事先可是发过话,谁的手下出问题,谁就得承担责任,而且,二少奶奶有权处置,从严处置。   “周妈妈,如果有人趁机捣乱,破坏婚宴该当何罪?”叶佳瑶冷声?馈?   周妈妈打了个激灵,心里七上八下,战战兢兢道:“破坏婚宴罪不可恕,重责五十大板,逐出府去。”   叶佳瑶颔首,冷然道:“你们都听见了,我给你们其中的某人一个机会,自己出来承认,五十大板就免了,若是要我指出来,你自个儿掂量着办。我数三下,过时不侯。”      第二百章 无法容忍      “三、二……”叶佳瑶慢慢地数着,一边用余光去观察朱旺家的反应,呵,还真是镇定啊!   “一。”   叶佳瑶毫不犹豫的喊出了一,嘴角扬起一记冷笑:“机会我已经给了,但是有人不要,还怀着一丝侥幸,以为可以蒙混过关。你们真是太不了解我了,我是从来不会吓唬人的。”   朱旺家的嘴角开始抽搐。   叶佳瑶的目光直接落在她面上,慢悠悠道:“周妈妈和朱旺家的留下,其余人回厨房干活,今日的事不得议论,要是有谁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就等着受处罚吧!”   大家惊讶地看着朱旺媳妇,不能吧!这朱旺媳妇平时挺老实的,怎么会故意搞破坏?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周兴家的懊恼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她无论如何想不到朱旺媳妇会惹事儿,是不是二少奶奶弄错了?   大家惊疑未定,默默退了下去。   朱旺媳妇站得笔直,但是仔细观察,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朱旺媳妇,还不快说你干了什么好事?”周兴家的气急败坏,这要是真的,连她都得吃挂落了。   “我……我什么都没干。”朱旺媳妇心虚道。   叶佳瑶嗤鼻道:“我没功夫跟你在这里磨叽,这张油纸是你扔的吧,不想否认也不能了,姜月亲眼看到你偷偷地把这张油纸扔在了花坛角落里,这上头还有盐粒,那八珍鸡的盐是你加的。”   周兴家的目瞪口呆:“朱旺媳妇,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是跟我有仇还是跟二少奶奶有仇,我们可都没亏待过你。”   朱旺媳妇脸色灰败,事先她动过脑子的,故意只往一口锅里加盐,谁知道那个厨子会每一锅都尝回来,不是说时间到装盘就可以了吗?   “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不用叶佳瑶出声,周兴家的就逼问起来。   朱旺家的咬了咬牙:“没人指使我这么干,是我自己的主意,二少奶奶要罚就罚吧!”   呵,这是要把责任一力抗下啊!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知道你家里情况不好,我好心好意照顾你,你就这么报答我的?”周兴家的气不打一处来。   叶佳瑶微微蹙眉,这次挑的几个来厨房帮忙打下手的人,她都了解过,跟乔氏那边搭不上关系,她还算是做了防范的,但她不知道朱旺家里的情况,不好,是怎么个不好法?   “她家里怎么了?”叶佳瑶问周兴家的。   周兴家的说:“她儿子得了一种怪病,花了好多钱医治,夫妻两的收入全花在这上头了。”   叶佳瑶心里有数了,这种有困难的人,显而易见,是为了钱财,不惜出卖主子。   叶佳瑶找了把椅子坐下,随意地拢了拢头发,慢悠悠地说:“朱旺媳妇,那人给了你不少好处吧?有多少银子?还是说包治你儿子的病?说起来,我这人是很有同情心的,但我这人也是恩怨分明的。你今天犯下的这个错,打五十大板逐出府去都是轻的,你家朱旺也会受你连累,你们夫妻两都出事的话,你家生病的儿子还能指望谁呢?你怕招出主使之人,会没好日子过,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招,我会让你更难过,比起耍狠,我相信,没几个人能比得过我。”   这话说的阴冷,令周兴家的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朱旺媳妇在动摇,有些后悔不该惹上这个主子,连三夫人都被二少奶奶逼的低头认错,这样的人又岂是善茬。可她真的很需要钱,而且,那人还许诺请御医给忠儿看病。   叶佳瑶?打定了主意,今天不管采用什么手段都要把这个幕后主使挖出来,被人射了暗箭?却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心里揣着这个疙瘩,以后看谁都是敌人,这种滋味可不好受。   “周妈妈,把朱旺媳妇关起来,再去通知钟管事,把朱旺也给关起来,把他们家的门给我锁了,三个人分三地关押,连口水也不给他们喝,什么时候肯开口,什么时候放人,你收了好处不就是想给你儿子治病么?那也得看看你走不走得出这个门。”叶佳瑶发狠道。   做恶人,她可从来不会手软。   朱旺媳妇大惊失色,噗通跪地:“二少奶奶,高抬贵手啊,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跟我家的跟我儿子没关系啊!”   叶佳瑶面无表情:“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破坏郡主的婚宴,若是让太后知道了,直接就把你一家三口打死了。”   “周妈妈,还愣着干什么?”叶佳瑶沉声一喝。   朱旺媳妇扑过来抱住叶佳瑶地腿,哭道:“二少奶奶,我知道错了,您菩萨心肠,大人大量,就绕过我家忠儿吧,他从小身子弱,吃了不少苦,不该被我连累啊……”   叶佳瑶不为所动,那声音冷的似从地狱里传出来的:“最后一次机会,说,是谁主使的?”   周兴家的也着急,二少奶奶可是个狠人啊,真的会这么做的。   “朱旺媳妇,快说吧,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忠儿吃苦头吗?别说关几日,他可是一日都不能断药的呀!”   朱旺媳妇委顿与地,抽泣着说:“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不是府里的,给了我三十两银子,让我想办法把婚宴搞砸了,让二少奶奶出丑,说是事后还会再给我二十两,还请御医给我家忠儿治病……”   “二少奶奶,我说的句句实话,绝无半点虚言,二少奶奶,您要罚就罚我吧,饶了我家的人。”朱旺媳妇苦苦哀求。   叶佳瑶嘴角渐渐弯起一个诡谲的弧度,请御医,呵,是谁还用说吗?谁请得动御医给一个贱民看病?真没想到琉璃一进门就开始对她宣战了。   叶佳瑶目光幽冷,起身道:“月儿,叫宋七来,先把朱旺媳妇看管起来,这件事,等婚宴结束后再处理。”   好在及时解决了这个内鬼,婚宴顺利的完成。   规格之高,菜肴之精美,让宾客们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夏尤氏听着那不断的溢美之词,竟生出几分自豪感来,完全忘了当初淳于说要娶一个厨子当媳妇的时候,那种鄙夷与不甘。   席终人散,热闹的侯府渐渐归于宁静,只有那一盏盏高悬的红灯笼,和四处张贴的囍字,彰显着今夜的不同寻常。   洞房里,夏淳风烂醉如泥,已经人事不知了,琉璃气恼的踹了他一脚,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居然喝醉了。   府里下人端了醒酒汤来,小雅要伺候三少爷喝下,琉璃道:“不用了,让他醉死好了。”   小雅为难道:“可是今晚是洞房花烛。”   “他知道是洞房花烛,他还这样?我懒得理他。”琉璃气闷。   小雅劝道:“三少爷也是开心,再说,客人敬酒,三少爷不能不喝啊!怪就怪那些人这么不识趣。”   琉璃心情平复了些:“算了,替他宽衣吧!”   淳风是醉了,却是六分装成十分醉,主仆两的对话,一字不落都听进了耳朵里。对琉璃本来就没什么好感,这下更加讨厌,居然让他醉死好了,有这样诅咒自己的夫君的?   琉璃去净房洗漱,小雅跟了进去服侍。   “今天的宴席上没出什么事情吗?”琉璃问道。   小雅摇摇头:“听说办的很好,风光体面,人人称道。”   琉璃眸色一凝:“小桂子真不会办事,没用的废物。”   这下又让李尧这个贱人出风头了。   “要不要奴婢去打听一下?”小雅很担心事没办成,反而搞砸了。   “这事你别管,我让小桂子自己去处理。”琉璃冷声道。   夏淳于也是一身酒气,不过他身体好,酒量好,倒是没醉,舒舒服服地靠在大引枕上,感叹道:“终于是忙完了。”   叶佳瑶给他泡了杯浓茶解酒,冷笑道:“婚事是忙完了,可麻烦才刚开始。”   夏淳于乐观地说:“你别太过担心了,我想琉璃还不至于做的太过。”   叶佳瑶冷笑连连:“你想的真美,人家花轿才进门就给我摆了一道。”   夏淳于眯起眼,奇道:“这话从何说起?”   “从八珍鸡说起,从一包盐说起,从朱旺媳妇说起。”叶佳瑶憋着一股气,没好气道。   夏淳于不由的直起身来:“有人使坏?你确定是琉璃派人干的?”   “八九不离十了,这件事我本想告诉母亲的,又怕母亲震怒,严惩了朱旺媳妇,朱旺媳妇虽然有错,可也是为了给她儿子治病,可怜天下父母心呐!”叶佳瑶叹息道。   夏淳于问:“朱旺媳妇现在人呢?”   “我让宋七先把人看管起来了。”   夏淳于想了想,搁下茶盏,下榻穿上靴子。   “你要上哪?”叶佳瑶好奇地问。   “这事我去处理一下。”夏淳于披上外袍。   “你打算怎么处理啊?”叶佳瑶跟了过去。   夏淳于道:“我去看看,能否弄到确凿的证据,再做打算。”   是他想的太简单了,琉璃还没进门就把手伸到侯府来了,这是要跟瑶瑶死磕的架势啊!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第二百零一章 敬茶风波      夏淳于去了好久都没回来,叶佳瑶最近连轴转,实在是撑不住就先睡了。   睡的迷迷糊糊,感觉身边多了个人。   “回来了?怎么样?”叶佳瑶闭着眼睛问。   夏淳于替她掖好被子,在她耳边柔声道:“先睡吧!明儿个再说。”   他已经知道跟朱旺媳妇联系的人是谁,一描述长相就清楚了。可是,老三新婚,事情闹大了,淳风面子上过不去。   叶佳瑶虽然这会儿迷迷瞪瞪,但心里还是清楚的,也没多问,蹭进他怀里继续睡觉。   第二天,新媳妇要敬茶,长辈和兄嫂得封个礼包。   这些事,夏淳于从不过问,全由叶佳瑶做主,叶佳瑶本来封了九百九十两银票,寓意天长地久,九张一百两的,九张十两的,摸起来厚厚一叠,叶佳瑶琢磨了一下,把里面的银票取出来,换成了一张一千两和一百两的,一心一意更好些。   今日敬茶,可是热闹的很,多了三叔一家,还有昨儿个才从山西赶过来的二姑一家。   这个二姑和姑丈,叶佳瑶只匆匆见了一面,二姑不苟言笑,总是端着架子,面孔板起来时严肃的样子跟夏尤氏有得一拼,倒是二姑夫长得跟弥勒佛似得,又胖又爱笑,看起来挺随和的。   见过礼后,大家一一落座。   二姑夏佩珊看着淳于就有些抱怨:“怎么婚事办的这般仓促?报个讯就算完事儿了,连喜酒都喝不上,都没把我这个二姑放在眼里。”   淳于陪着笑:“侄儿这不是着急娶媳妇么?这顿喜酒,侄儿明儿个就给二姑和姑父补上。”   夏佩珊也就是随便说说,事情原委,大嫂昨晚已经告诉她了。   听大嫂对淳于媳妇甚是满意,加上昨日的婚宴,办的那叫一个妥帖,夏佩珊对叶佳瑶也颇有好感。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过这喜酒,我可要淳于媳妇亲自做,淳于媳妇,你说呢?”夏佩珊缓和了神情说道。   叶佳瑶满口答应:“这是必须的。”   这下周氏不高兴了,她想吃,老二媳妇就百般推诿,现在二姑要吃,老二媳妇马屁就拍上了。   “哎,还是二姑面子大啊!”周氏阴阳怪气道。   夏佩珊也很看不来周氏,不咸不淡道:“这喜酒可不是白喝的,弟妹要是羡慕,可以一起来。”说着给旁边的丈夫秦世茂递了个眼色。   秦世茂笑呵呵地掏出两个大红包,眯着笑眼说:“虽然婚礼没赶上,这贺礼还是要的。”   说着,一个给夏淳于,一个给叶佳瑶。   好厚的一叠,叶佳瑶暗暗咂舌,就算是一百两的银票,少说也的有几千两吧!早就听说二姑夫是山西的大财主,底下有好几家煤矿,这从古至今,煤老板都是土豪中的土豪。   夏淳于和叶佳瑶齐声道:“多谢二姑,二姑夫。”   夏尤氏莞尔道:“二姑真是有心了。”   夏佩珊貌似不经意地瞥了周氏一眼,淡然道:“这是礼数,若不是正好要来喝淳风的喜酒,这贺礼我也打算派人送来的。”   周氏干咳两声,故意呵斥小儿子淳思:“坐要有坐相,一双眼睛不许东飘西飘,又不是给你的。”   淳思悻悻翻了个白眼,嘟着嘴说:“过几天我就过十岁生日了,到时候你们都得给我红包。”   “这不还没到吗?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周氏道。   一屋子的人无语,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家人的教养实在让人捉急,有这么公开讨要红包的吗?穷疯了还是怎么滴?偏偏大家心里都清楚,老三家可不穷,非但不穷还家底殷实,就是吝啬,铁公鸡一毛不拔,搂银子比谁都积极。   等了又等,淳风和琉璃终于出现了。   两个人都是绷着一张脸,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各管各的进来,你不看我,我也不看你。   叶佳瑶不禁暗暗叹息,看来这洞房花烛不是很和谐啊!   夏尤氏和老侯爷互相望了一眼,心里担忧更甚,知道淳风不愿结这门亲,但这是皇命,这些天,夫妻两轮番找淳风谈话,做思想工作,让他一定要让着点琉璃,既然成亲了就好好过日子。结果,才第一天两人相处的就不愉快了。   又不好说什么,夏尤氏给孙妈妈递了个眼色,孙妈妈会意,笑眯眯地说:“请新人敬茶。”   丫鬟端了两杯茶上来。   夏淳风走到父母面前,双膝跪下,捧过茶盏,等待琉璃。琉璃这才上前来,没有下跪,捧过茶盏,只是微微屈膝行了个礼:“母亲,请用茶。”   夏淳风隐忍着怒气道:“给父母敬茶是要下跪的。”   琉璃微微一笑,傲慢道:“我现在可是琉璃公主,君臣有别,哪有君跪臣的道理。”   这下,侯爷和尤氏面上都露出了难堪的神色。   昨日随花轿进门还有一道圣旨,皇上特封琉璃郡主为琉璃公主,尤氏就知道不妙了,琉璃本来就难伺候,再给她一个公主的身份,尾巴更得翘到天上去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家人还要向你下跪?”夏淳风的火气快憋不住了。   琉璃轻嗤一声:“按理如此。”   夏佩珊看不下去了,慢悠悠道:“这新婚头一天向父母长辈敬茶是千年来的礼数,便是皇上大婚也要遵从此礼,难不成这规矩到了公主这便不管用了?公主的身份比皇上还要尊贵?”   琉璃压根没把这位嫁给大财主的二姑放在眼里:“刚才本公主不是已经行礼了么?难道还要本公主再行一遍?”   叶佳瑶连连摇头,琉璃啊琉璃,你这算盘可是打错了,你想用身份压人,好显得你高人一等,也不看看时候。还以为琉璃能有几分长进,原来却是更加不堪了。   夏尤氏笑了笑:“是规矩就得按规矩来,我们家娶的是媳妇,不是请神佛,若是公主把我们都当臣来对待,那我们以后如何把你当家人看待?”   老侯爷冷哼一声,嘀咕道:“不像话。”   夏淳风拱手道:“父亲母亲,是孩儿不孝,这样尊贵的妻子孩儿无福消受,这便进宫请罪,求皇上把这尊佛收回去。”   琉璃脸色一变,贝齿咬着唇,气道:“你想休了我?”   夏淳风冷冷睨她一眼:“你不把我家人当家人,那我还要把你当妻子?”   周氏出来打圆场:“公主说的也有道理,这君臣之仪不可违,先君臣,后家人。公主,您是这个意思吧?”   “放屁。”夏佩珊大声呵斥。   一时间,满堂皆惊,谁也没想到二姑会蹦出这两个字。   “荆州那种小地方呆久了,什么叫礼义廉耻都忘光了吗?不懂得怎么说人话,就给我闭嘴。”夏佩珊直接冲周氏发飙。   秦世茂一旁小声劝夫人:“有话好好说。”   叶佳瑶心中对二姑的敬仰之情,顿时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真是彪悍啊!老侯爷粗犷不失圆滑,二姑豪爽,三叔狡诈,夏家三位长辈,脾气各异啊。   周氏怔愣住,没想到二姑会直接发难,而且话说的这么难听,当即就怒了,你娘的,不就有两臭钱吗?跟老娘耍什么威风?   三叔夏拙勤出言维护周氏:“二姐,你这话说的太过分了,瞧不起人是不是?”   “我看二姑是被煤灰呛着了吧?火气也忒大了,张口就喷火啊,淳风不懂事就算了,你这个当二姑的还在这里当搅屎棍,不往火上浇把油就嫌不够热闹是不是?琉璃公主肯下嫁咱们夏家,那是皇恩浩荡,咱们就是的当菩萨供着也不为过……”周氏义正言辞道,这些人都对她有意见,她坚定心意要讨好琉璃,抱上这条大腿。   琉璃对周氏投去感激的一瞥,这个家里还好有个明理的,识趣的。   淳风不想二姑为了自己吵架,当即讥讽道:“三婶既然这么眼红,那这尊菩萨你请回去供起来好了。”   琉璃火大,冲着淳风发飙:“你……你大逆不道,你以下犯上,我要去告诉太后,你等着瞧。”   “去去去,赶紧去,没人拦着你,最好去了别再回来。”夏淳风不甘示弱。   叶佳瑶扶额,好好的敬个茶,居然搞的鸡飞狗跳,让她不由的想起在现代的时看的一出戏,叫醉打金枝,琉璃可不就是活脱脱一个升平公主的翻版吗?自持身份高贵,不把家翁放在眼里。傻里吧唧的还在这里拽,也不想想,自己对不对。   “都给我住嘴。”侯爷夏拙峰暴怒了。   这一声吼如雷劈山岳,气势如虹,把大家都给震住了。   夏拙峰道:“公主不必去告状,我等这便进宫向皇上太后请罪,家里庙小,实在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夏尤氏立马响应:“孙妈妈,伺候我换朝服。”   孙妈妈应声:“是。”   两夫妻起身就走,夏佩珊也站了起来,冲周氏瞪了一眼,径直走向叶佳瑶:“淳于媳妇,到你屋里去喝杯茶,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尽恶心人。”   “谁恶心?谁恶心?”周氏不依不饶追着夏佩珊。   夏佩珊冷冷一笑:“谁应谁恶心。”      第二百零二章 恶人先告状      叶佳瑶看了眼还气呼呼地淳风,心里好生难过,可怜的淳风,难道以后的日子都要这样争争吵吵地过下去吗?   夏淳于道:“瑶瑶,你陪二姑去喝杯茶,大哥,麻烦你陪二姑夫去歇歇。”   淳礼欣然,陪大财主,他十分乐意。   周氏气哼哼的拉着淳思走人:“咱们走,看见这些人就恶心。”   乔氏其实很想趁机讨好下琉璃公主,可是现在形势不明朗,还是缓一缓,再看看,再做决定。   须臾,明堂里就剩下淳于,淳风和琉璃。   淳于走过去,看着琉璃,问道:“你说这些话,心里真的这么想吗?”   琉璃以前是怕淳于的,在淳于面前不敢放肆,但现在她最恨的人就是淳于和叶佳瑶。   “我怎么想的,跟你有关系吗?”琉璃冷冷道。   “当然有关系,你嫁的是我三弟。”夏淳于早就憋着一肚子火,忍不住教训道:“你自以为搬出君臣之礼便站得住脚了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道理你不懂吗?难道太后没有教你吗?今日之事,无论到哪儿去说都是你不对,现在父亲母亲要进宫了,你以为皇上太后还会护着你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不想事情闹的一发不可收拾,就去给父亲母亲陪个罪。”   “凭什么要我赔罪,他就没有错吗?”琉璃指着淳风道。   “谁让他一大早就给我气受来着?”   夏淳风道:?到底谁给谁气受?下人催了好几遍,你就是故意磨磨蹭蹭,让这么多长辈等你一个,你好意思?”   琉璃理直气壮:“我梳妆从来都是这么慢的,不打扮好怎么出门?”   “就你这副嘴脸,就算打扮成天仙也没人愿意多瞧一眼。”夏淳风讥讽道。   “够了,一人少说一句,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的阖府上下不得安宁,真够出息的。”夏淳于喝道。   “琉璃公主,你要是还想留在这个府里,那就去赔罪,如果你想进门一天就被休回家,那你尽管拗着。”夏淳于也不客气了,今天的事,绝对是琉璃过分了。   “淳风,你跟我去瞧瞧爹娘。”夏淳于把淳风拽了出去。   没别人在了,小雅这才敢上前劝话:“公主,您还是去赔个罪吧!太后之前不是再三叮嘱您,嫁过来就是人家媳妇了,要孝敬长辈……”   “闭嘴,要你啰嗦。”琉璃一眼瞪过去。   小雅噤若寒蝉,可是公主要真被休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一定会被太后严处的,只得硬着头皮道:“要不,公主您问问舒嬷嬷?”   舒嬷嬷是太后派来专门伺候教导公主的,公主也得听舒嬷嬷的意见。   舒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也是看着琉璃长大的,对琉璃十分疼爱,不然太后也不会把她派来。   这会儿听了小雅的述说,舒嬷嬷拍案:“简直太过分了,她们居然敢这般刁难公主。”   小雅傻眼,呃……舒嬷嬷怎么这么说?今天的事,明明就是公主的错啊!   琉璃越发觉得委屈:“她们是存心想要给我下马威,还威胁我要去太后皇上面前告我的状,要把我休了。”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舒嬷嬷怒不可遏。   琉璃哭腔道:“休就休,我先休了他。”   “那不行,公主,这您可得听老奴的,今儿个就算您有理,可进门头一天就被休,传出去,对您的名声可不好,再说,太后也不能答应啊!”舒嬷嬷总算还有几分清醒。   “那怎么办?侯爷和夫人就要进宫去了。”琉璃道。   舒嬷嬷想了想,咬牙道:“他们要告状,那咱们就抢在他们前头告。?   小雅彻底无语,自己错了,还要恶人先告状。   那边夏淳于还在劝侯爷和夫人,这边琉璃已经乘了轿子进宫去了。   接到下人回报,尤氏勃然大怒:“好你个琉璃,这是要抢在我们前头去告黑状啊!”   侯爷头疼不已:“真是家门不幸。”   “她去告,我们也去。”淳风气的跳脚。   夏淳于冷静道:“本来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既然琉璃进宫了,那这一趟是势在必行了。”   “不过,爹还是不要出面的好,娘一个人去,去请御医,就说爹这会儿已经气的头风发作,别的都不用多说,皇上圣明,自然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侯爷一听:“这主意甚好,夫人,就辛苦你跑一趟。”   叶佳瑶和二姑在屋里喝茶。   夏佩珊是经商理家的好手,一进叶佳瑶这院子就看出来,这里的下人特别规矩,应对有礼,上了茶就自动退下,没有召唤,绝对不会进来打扰,可见这淳于媳妇把下人调教的很好。   又跟叶佳瑶聊酒楼的事,越发的投缘。   “什么时候你到山西也开一家天上居分号呗,生意一定红火。”夏佩珊道。   叶佳瑶莞尔道:“我是有开分号的打算,不过,天上居是以淮扬菜为主,在江南一带开分号没问题,但在山西就不同了,我得琢磨一下山西的风味儿特色。”   “这山西的酒楼肯定也少不了,要在那边打开局面,必须拿出一系列就算在山西也吃得开的特色菜肴才行。”   夏佩珊道:“说的也是,依天上居在金陵的名声,到了那边行是行得通,但关键还在菜品能不能适合山西人的口味。”   “反正,这事儿你先记下,时机成熟了就来,到了那边需要什么都有我呢!”   叶佳瑶笑着点头,看来这二姑是面冷心热的人。   “二姑去山西多年了,是喜欢那边的口味还是怀念淮扬菜?”   夏佩珊叹了口气:“怎么说呢?毕竟在那边呆了十几年,入乡随俗,早就习惯了,只是偶尔也会想起家乡的口味。”   “那明儿个,侄媳妇两种菜式都给您做,二姑喜欢吃什么?”   夏佩珊讶异:“山西的菜式你也会做?”   叶佳瑶笑道:“会一些。”   在长辈面前还是低调一些的好,这样才会有惊喜。   “那感情好,其实我吃什么都无所谓,关键是你二姑夫,他是地道的山西人,就爱山西的口味,你会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夏佩珊面上渐渐有了笑容。   正说着,姜月在外头回禀:“二少奶奶,乔汐有事儿回禀。”   叶佳瑶坐端正,道:“让她进来。”   乔汐走进来,给二姑奶奶和二少奶奶行礼,说:“刚才林坤家的说琉璃公主带着人进宫去了。”   叶佳瑶和夏佩珊面面相觑,两人都想到一个词……恶人先告状。   “夫人呢?”夏佩珊问道。   “夫人也进宫去了。”   “那侯爷呢?”   “听说侯爷头风犯了,没去。”   两人目光交汇,然后齐齐松了口气,都是聪明人,立马就能领会到夏尤氏的意图。   你去告黑状,那我就去请御医,人都让你气生病了,谁对谁错,还不是一目了然吗?   “知道了,你退下吧!”叶佳瑶示意乔汐退下。   夏佩珊连连摇头:“我看淳风娶个公主,是祸不是福啊!”   叶佳瑶安慰道:“慢慢来呗,两人都是年轻气盛,慢慢磨合,总会好的。”   “但愿吧!我接到喜帖的时候,还为淳风高兴来着,没想到,是这个样。”   琉璃进了宁和宫就哭倒在太后怀里,把太后的心都要哭碎了,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又不说,最后太后急了,问小雅,舒嬷嬷抢过话头,断章取义,加油添醋的说了一通,把太后气的直冒火,命人去把靖安侯和夫人宣进宫来,她要好好质问质问。   宫人去了没多久回来说:“适才靖安侯夫人进宫来了,求着皇后请了沈御医去,说是侯爷头风发作,这会儿都起不来了,靖安侯府都乱套了。”   太后神情一滞,不是他们欺负琉璃的吗?怎么还侯爷先躺下了?   太后面色一沉,凛然问道:“琉璃,你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琉璃也是怔愣住,侯爷怎么会病了?   “太后,他们莫不是装病吧!”舒嬷嬷道。   太后深表怀疑地看着这?人,严厉道:“舒嬷嬷,哀家知道你疼琉璃,但哀家派你跟了去,?为何故?是希望你多指点着琉璃,让她尽快适应侯府的生活,而不是去添乱的。”   舒嬷嬷讪然道:“老奴说的句句属实。”   “属实?只怕未必。”太后冷冷道:“现在起,你给哀家闭嘴。”   然后问琉璃:“你今儿个几时去敬茶?”   琉璃从未见过太后这般凌厉的眼神,一时心虚,弱弱道:“辰时末?还是巳时?琉璃也不清楚。”   “小雅,你来说。”   小雅看了看琉璃公主,怯怯道:“回太后,是巳时正。”   太后了然,刚才舒嬷嬷说什么淳风一大早就开始催,琉璃动作稍微慢点就不耐烦,口气不善。   这叫一大早?都快吃午饭了,新婚头一天敬茶是要早起的,结果呢,琉璃让一家子长辈干坐着等她,淳风不着急才怪。   便是这一点,就是琉璃的错。   只怕那些所谓的刁难都是两人杜撰出来的。   太后郁郁地叹了口气:“琉璃啊,你是把哀家之前说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啊!”      第二百零三章 她们怎么说我的      太后把琉璃狠狠数落了一顿,但终究还是护短的,让琉璃去赔罪的话,那琉璃在侯府还怎么抬得起头?太后思来想去,决定这事忽略过去,用恩典来化解,靖安侯府得了好处,自然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然而,派人去宣夏尤氏,夏尤氏回说侯爷抱恙无暇分身,请太后见谅,改日再进宫问安。   太后只得让人宣淳风,淳风回说,父亲抱恙,须侍疾榻前,改日再进宫问安。   母子二人口径一致,太后明知道这两人是故意推诿,偏偏人家的理由站得住脚,拿他们没办法。   不出半天,皇上也知道了这事,把琉璃叫去训了一顿,让琉璃回去,琉璃不肯,说什么就这么回去多没面子,怎么也得让侯府的人来接。   皇上撂下狠话,那你就准备呆在宫里终老吧!   什么头风犯了,老侯爷身子壮的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分明就是装病,不过这次错在琉璃,皇上想护短这腰杆也挺不起来。于是派了魏公公前去探视,表示慰问的同时让魏公公委婉地转达他的意思……琉璃已经知错了,他也狠狠训过琉璃了,若是侯爷身体好些了,就把人接回去吧,事情闹大了,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夏尤氏也见好就收,过了一晚上,才让淳风去把人接回来。   淳风老大不情愿,但还是去了。   中午,叶佳瑶弄了两大桌菜,可谓是东西南北大杂烩,有侯爷爱吃的东北菜,二姑二姑夫爱吃的山西菜,川菜以及淮扬菜。川菜是特意为三叔一家做的,省得待会儿周氏又眼热,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这阵子家里气氛有点紧张,她可不想天天跟人吵架或是看别人吵架。   都快开饭了,还不见淳风和琉璃回来,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有些担心,淳风也是个犟脾气,琉璃又那么傲,可别两人又闹翻了。   叶佳瑶做好了最后一道过油肉,姜月端着,来到饭厅。   “菜都齐了。”叶佳瑶笑道。   “是过油肉!”夏佩珊发出一声惊叹。   “嗯,二姑住在太原,我就按太原一带的口味来做的,可惜没有台蘑,不然这道过油肉会更地道。”叶佳瑶莞尔道。   “你还知道台蘑?那可是好东西,产于五台山一带,早知道我就给你带一些来了。”夏佩珊道。   周氏不痛不痒道:“淳于媳妇能干着呢,这天南海北的菜似乎就没有她不会的,不过,想吃她做的菜还真不容易呢!”   叶佳瑶淡淡一笑,忽略了后半句的嘲讽,说:“三婶谬赞了,都是问别的厨子讨教来的,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味儿。”   夏佩珊听到周氏说话就烦,这狗嘴里就是吐不出象牙来。淳于媳妇好心好意给大家弄好吃的,她还在那罗里吧嗦,试问,有哪户高门大宅里的媳妇会亲自下厨给大家做饭的?要搁平时,夏佩珊又要跟周氏顶着来,看在这满桌美味佳肴的份上,夏佩珊就忍了,免得坏了心情,倒了胃口。   “我瞧着这色,闻着这香,就知道一定地道。”夏佩珊给予肯定。   “三弟妹怎么还不回来?”乔氏朝门口张望,自言自语地说。   “兴许,太后留他们在宫中用膳了,御膳可比咱们吃的好多了。”周氏轻飘飘地说。   夏佩珊嗤鼻道:“那你再加把劲讨好人家,说不定,人家能带你去宫里尝尝御膳的味道。”   “二姑,你就要跟我过不去是吧?”周氏板起脸来,这二姑太讨人嫌了,她说东,她就要扯西,存心跟她过不去。   “弟妹,你多心了,我不过是顺着你的话说,难道又说错了?”夏佩珊似笑非笑道。   夏尤氏见两人又杠上了,忙扯开话题:“这淳风也真是的,回不回来吃饭好歹让人传个话,让大家干等着,算了,不等了,再等下去,菜都凉了。”   大家齐开动,周氏原是对叶佳瑶的厨艺心存怀疑,真有那么神吗?   等尝过之后,才知道压根就停不下来了。   “唔……这千张肉,好吃,比荆州的大厨做的都好,淳于媳妇,咱们这边竟也有这么好吃的千张?特别有韧劲。”周氏忍不住夸赞道。   “有啊,这千张是城东老孙头家做的,整个金陵城就他家的千张豆腐做的最好。”叶佳瑶难得听到周氏说句好听的。   夏尤氏吩咐周兴家的:“回头你告诉采办的,以后府里的千张豆腐都找城东老孙头家的。”   叶佳瑶莞尔:“母亲,不如我开张单子给周妈妈,哪家的蔬菜最鲜嫩,哪家的海鲜最新鲜,我最清楚。”   “那敢情好,回头,奴婢专门找二少奶奶要。”周兴家的笑道。   “有二弟妹在,大家可都有口福了。”乔氏趁机也拍一下叶佳瑶的马屁。   “是啊,大嫂,我可真羡慕你。”夏佩珊是由衷地羡慕。   夏尤氏微微含笑,心说,她可不会让老二媳妇天天下厨,那成什么样了?   “二弟妹,啥时候,给大家做那道御菜佛跳墙?”乔氏道。   乔氏当面这样问,叶佳瑶只得说:“那就明日吧!做佛跳墙要准备许多食材,而且费工夫。”   “那就算了,你是二少奶奶,哪能天天下厨。”夏佩珊道。   “这才做了一顿,怎么就天天了?再说,做媳妇的伺候长辈是应当的。”周氏道。   “应当的?”夏佩珊一记冷笑:“弟妹,淳风的婚事也办完了,我听说那你新宅子早就修葺一新,要搬过去了吧?难不成,你还想天天过来蹭饭?”   周氏撇嘴道:“谁说修葺好了?还欠很多东西呢,得慢慢归置。”   夏尤氏给二姑递了个眼色,让她别说了,不然又要吵的不可开交。   正说着,外头有人来禀:“三少爷和琉璃公主回来了。”   夏尤氏忙问:“人呢?饭吃了吗?”   丫头回说:“三少爷去用饭了,琉璃公主回房去了。”   呃……这就是没吃咯。   估计琉璃不好意思来吃饭。   叶佳瑶想了想说:“要不,我去做几个菜,让人送过去。”   周氏忙道:“玉莲,待会儿你去给你三堂嫂送饭。”   此话引得众人鄙夷,还真是会抓住机会讨好啊!   琉璃这会儿正在屋里生闷气,太后和皇上都不帮她说话,硬要她回来,还警告她不得对长辈无礼,早知道嫁了人有这么多规矩约束,她就不嫁了。   凭什么姓叶的就混的如鱼得水,她就这么灰溜溜?   淳风这厮一点也不疼她,在太后面前都敢摆着一副臭脸,好像来接她是有多么不情愿似得。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琉璃生气的划拉一下,把桌上的茶杯都扫到了地上。   下人们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地收拾一地狼藉。   舒嬷嬷这次也被太后数落了,不敢再撺掇着琉璃跟大家对这干,只好劝道:“公主,您就忍一忍,规矩什么的,场面过得去就好了,您的身份摆在这,谁敢对您不尊?”   小雅心说:您要一直端着公主的架子,那谁还敢拿您当家里人看待?”   “我是气淳风,我是他的妻子,他都不帮我,尽向着别人。”琉璃懊恼道。   “公主,那些可不是别人,是驸马爷的家人。”小雅实在忍不住,提醒道。   舒嬷嬷一眼瞪过来,小雅怯怯地低下头。   “公主,小雅这话说的没错,您要想抓住驸马爷的心,就得对他的家人好,尤其是侯爷和夫人,只要侯爷、夫人向着您,那驸马爷还不得乖乖听您的?”舒嬷嬷道。   “这府里头,别的人您不用理会,只须敬着侯爷,跟夫人处好了就行了。”   这话,琉璃倒是听进去了,太后也是这么劝她的,其他人都对她构不成威胁,只有侯爷和夫人,不就是一个夏尤氏吗?她还能搞不定?   必须要搞定,不然,就让姓叶的得意了。   “公主,玉莲小姐来送饭了。”下人进来禀报。   琉璃眉头一蹙:“玉莲小姐?哪个玉莲小姐?”   小雅道:“是三夫人的嫡出的小姐,排行第四。”   琉璃略一思忖,想起昨日帮她说话的那位,当家缓和了神色,说:“请她进来。”   玉莲提了食盒进来,小雅忙接了过去。   “玉莲给三堂嫂请安。”玉莲温言软语,盈盈一礼。   “你是三婶家的四堂妹?”琉璃问道。   玉莲含笑道:“正是,我娘怕您饿了,特意让二堂嫂给您做了吃的。”   琉璃不由哂笑,果然这位三婶是向着她的,还指使姓叶的给她做吃的,不错,不错。   “玉莲妹子坐吧!”   下人搬了绣墩来,玉莲矮身坐下。   “玉莲妹子吃过了吗?”   “嗯,吃了一点。”   “哎,还是三婶心疼我呀!”琉璃看着小雅摆菜,不由感叹道。   “我娘一直替您抱不平来着,说我三堂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娶到三堂嫂,还不知好好珍惜。”玉莲按着娘授意的话说?   “是么?昨儿个府里的人都怎么说我来着?”琉璃趁机打听。   玉莲面露难色。   琉璃道:“你只管说来,无妨的。”      第二百零四章 结成同盟      玉莲就把大家背地是怎么说她的,然后她娘又是怎么维护她的,不惜跟人撕破脸,说大伯母就喜欢听话的,乔氏软弱,叶氏惯会奉承拍马,把大伯母哄的团团转,虽说如今叶氏还没当家,可已经摆出当家人的姿态了,她们一家都很瞧不上叶氏的做派,好好的千金小姐跑去当厨子,满肚子的生意经,花花肠子,最是狡诈。   这些话可算是说道琉璃心里去了,姓叶的可不就是个狡诈的小人么?原来不止她一人看不惯叶氏,琉璃立刻就与三婶结成了联盟。   玉莲又暗示大伯母其实是个小气的人,爱斤斤计较,连给她屋里买花草摆设都舍不得花银子,还是她娘看不过去,把自己买的花草都搬了过来之类的。   “这也太不像话了,她在太后面前可不是这样的。”舒嬷嬷最都要气歪了,夏尤氏这不是阳奉阴违吗?   “三堂婶,您可千万别说这话是我说的,我是怕三堂婶什么都不了解,吃了亏都不知道,才斗胆告诉三堂婶的,如今我们一家都还寄人篱下,我爹候缺的事还指着大伯父呢!要是让大伯父,大伯母知道了,那我爹的前程就完了。”玉莲期期艾艾地说。   琉璃嗤鼻道:“别忘了太后是我祖母,皇上是我亲叔,你爹的前程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玉莲眼睛一亮,忙起身行礼:“玉莲先谢过三堂婶。”   琉璃笑了笑:“不用多礼,谁对我好,我自然也对谁好,你回去告诉你娘,你爹的事我记下了。”   琉璃心思一动,摘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顺势戴在了玉莲手上。   玉莲大惊:“三堂婶,这可使不得,这……这太贵重了。”   “有什么使不得的?我觉得与你挺投缘的,以后常来我这坐坐。”琉璃温婉而笑。   此时,夏尤氏和二姑正坐着喝茶。   “大嫂,刚才您怎么不拦着周氏?让玉莲去送饭,让她讨了好去,指不定背地里还说咱们坏话呢!”夏佩珊说。   尤氏不以为意,曼声道:“管天管地,管不了别人说话放屁。”   夏佩珊噗嗤笑出声来:“大嫂怎么也学的粗鄙起来。”   尤氏苦笑:“自从周氏来了,我就天天想骂人,也就在你面前不用端着。”   夏佩珊说:“大嫂,您就是太爱面子,依我的性子,早就把周氏赶出去了,新宅子帮她修好了,她还想怎样?不是我说,她们这一家子留在这,只会惹是生非,要是让她巴上琉璃,一个一肚子坏水,一个满脑子浆糊的,非得搅翻天不可。”   尤氏想到这两人就头疼,扶额道:“我这不是顾忌着你哥么?你也知道老太太临终嘱托,你哥又重兄弟情谊。”   夏佩珊说:“三弟就是被娘和大哥惯的,媳妇又没讨好,当初娘给说了这门亲,我就不看好,周氏的风评太差了。”   两人唏嘘感叹了一阵,夏佩珊又道:“我看着,淳于媳妇倒是个精明又懂事的孩子,有她帮着您,我还能放心些。”   “不仅如此,她的胆子也够大。”尤氏把叶佳瑶逼着周氏写保证书的事跟夏佩珊说了说。   夏佩珊听得目瞪口呆:“真的?那真是大快人心,没瞧出来啊,淳于媳妇有几分胆色。”   “别说你,我当时都傻眼了。这孩子,为了替我解围,还真豁的出去。”   “要镇住这些妖魔鬼怪,没点雷霆手段哪能行啊!这孩子,太合我心意了,淳于好福气啊!”夏佩珊笑道。   尤氏眼底也是含了笑意:“我一直留心观察她,到目前为止,还是挺满意的,这个家将来交到她手上,她能镇得住。”   “我现在就是担心琉璃,琉璃和老二媳妇之前就有过节,老二媳妇还在天上居那会儿,琉璃在她手上吃了亏,我怕琉璃会为难老二媳妇。”   “是吗?那倒是有点麻烦,毕竟琉璃的身份不一般,硬碰硬的话,别说淳于媳妇,便是咱们也讨不到好。”夏佩珊也发起愁来。   叶佳瑶歪在榻上看账册,这是小景给她的,是赫连王府在城外的两个庄子的账册,这样一对比起来,叶佳瑶就看出了许多明堂。   人家的庄子除去年景不好的时候,其他年份都是大丰收,怎么自个儿庄上就这么差劲,没有收益不说还亏损,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天爷就盯着那一块不下雨,盯着那一块拼命晒了。   既然不是天灾那就是人祸了,庄上的管理肯定有问题。   现在厨艺大赛结束了,淳风的婚事也办完了,是该腾出手好好管管庄上的事了。   乔汐走进来:“二少奶奶,那玉莲小姐在公主屋里坐了个把时辰呢!出来时候,还是公主身边的老嬷嬷亲自送出来的。”   叶佳瑶嘴角弯起几不可察的弧度,玉莲和琉璃竟然有这么多话好说?   “由着她去吧,乔汐,咱府里有没有懂农活的?”叶佳瑶问道。   乔汐想了想说:“要说府里懂农活又得力的也就孙妈妈的侄儿孙潜了,不过,如今他替夫人管着城外的一百多顷良田,二少奶奶若是要找这样的人,可以请他帮忙打听一下。”   叶佳瑶摆摆手,她可不愿意自己身边都是尤氏的眼线,不是怕尤氏盯着她,而是,管庄子,她心里没有底,万一管的不好,让人笑话了去,这事儿还是请小景帮忙的好,从他那边借个人来用一用。   乔汐见二少奶奶没话了,正要退下,只听二少奶奶说。   “乔汐,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乔汐愣了一下,才会过意来,心里竟有些激动,她一个多月来,她兢兢业业地做事,就是希望得到二少奶奶的认可,但二少奶奶对她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唯有姜月才是二少奶奶的心腹,她就像游离在这扇门外,可以看到门内的情景,却走不进去。   但现在二少奶奶说,以后就跟在她身边,是不是意味着,她终于得到二少奶奶的信任了?   乔汐精神一震,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压抑着心头的喜悦,屈膝一礼,声音不高却是坚定的:“是!”   叶佳瑶微然一笑,她留意乔汐好久了,在淳于跟前伺候的人里头,青柳是有野心的,被淳于赶出去了,香桃没什么心机,大咧咧,只有乔汐稳重,心细,至少目前为止,她没发现乔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加上她在府里的人脉,这样的人应该受到重用。   合上账册,叶佳瑶闭目养神,可心思却停不下来。   很明显,周氏要去抱琉璃的大腿,而琉璃刚进门也急于寻找盟友,有人主动热情地送上门去,琉璃自然来者不拒,这两搅屎棍凑在一块儿,肯定干不出什么好事。   还有乔氏,在尤氏面前一直不怎么得脸,而且这人也爱贪小便宜,跟周氏一个德性,说不定也会奔着琉璃去。   二姑性子爽直,跟她投缘,可惜不能久呆,过阵子就要回太原了。   现在就看尤氏了,要是尤氏也向着琉璃,那她还真是孤立无援啊!   不过,昨天的敬茶风波,尤氏心里肯定是存了疙瘩的。   哎……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只要她们不惹到她,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以为几个乌合之众就能把她给整趴下,她可不是怂包蛋。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竟是渐渐生出困意,迷糊着就睡着了。   夏淳于下值回来,正要进屋,姜月走出来,小声说:“世子爷,二少奶奶睡着了。”   夏淳于失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啊!”   姜月嘟着嘴道:“您都不知道二少奶奶多辛苦,今儿个中午给大家做了两桌子菜,之后又特意为三少奶奶做了几个菜,紧接着又看庄子上账册,一直忙到申时才睡着。”   夏淳于蹙眉道:“那你怎么不劝着点?”   姜月无辜道:“您又不是不知道二少奶奶的性子,我劝得了吗?”   夏淳于摆摆手:“你先下去吧,待会儿那边开饭了再来唤我。”   夏淳于轻手轻脚地走进里屋,见叶佳瑶就歪在榻上,账册还在手里,就那么睡着了。   夏淳于小心翼翼地从她手里抽出账册,想想又去抱了床被子给她盖上,自己搬了张绣墩坐在边上,趴在那看她沉静的睡容。   她的眉毛又细又长,像两道柳叶,睫毛卷翘着,微微颤动着,秀挺的鼻子,小巧的嘴,煞是好看。   真的很美,第一次见到她,不觉得她有多美,中上之姿,却是却看越好看,这就是人说的有福眼吗?   夏淳于忍不住伸出手,虚浮地沿着她的唇线描着。   真的是很累了吧!做他的妻子,不轻松呢!   还是不打扰她睡觉了,目光转而落在引枕边上的另一本账册上,呃……这是赫连王府的账册。   夏淳于捡起来看,不由哂笑,这丫头,还真是聪明,知道借鉴,不过,这两厢一对比,夏淳于不由的皱起眉头,怎么人家的庄子收益就那么好,他的庄子不仅没得赚还亏了,真是岂有此理,那吕管事好回家养老了。      第二百零五章 那怎么好意思      叶佳瑶一睁开眼就看见淳于在那对着账册咬牙切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叶佳瑶揉揉惺忪睡眼。   夏淳于忙收起册子:“我吵到你了?”   “没有,本来就睡的浅,什么时辰了?”   “再过一会儿就该开饭了,不然你再躺会儿?”   叶佳瑶下榻趿了鞋子:“不睡了,省得待会儿晕晕乎乎。”   夏淳于从袖兜里摸出一张单据:“二姑给的红包,我存大通汇了,怎么说也有八钱利息,单据你收着。”   叶佳瑶看了下上面的数据,居然是三万六千两,不是一万八的吗?他把他那份也存了?   这家伙倒是自觉,连天上居的收益也交给她保存,现在她手头上的银票加起来都二十多万两了,要不是给淳风办婚宴花了一大笔,这会儿就有三十万了。   好有钱啊好有钱,腰包粗底气就是足啊,心情就是好啊!   不过,二姑也忒大方了,一出手就是十八张千两面值的银票,不知道二姑给淳风他们包多少,自己那一千一百两的红包似乎有点拿不出手啊!   “淳于,商量个事,那个红包,你觉得咱们给多少合适?”叶佳瑶觉得还是问问淳于的意思。   夏淳于离了绣墩,歪在了她刚躺过的引枕上,暖暖地,还有她的余温和淡淡地余香,惬意地眯着眼思忖道:“咱们成亲的时候,大哥只给包了五百两,估摸着这次他们能包八百两就不错了,咱们算平辈,没必要给那么多,跟大哥他们差不多就成了,免得差距太大,大哥他们面上不好看。”   叶佳瑶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包了一千一,一心一意嘛!”   夏淳于抿嘴一笑:“差不多了,你没必要跟二姑去比,人家那是巨富,再说了,婚宴的花销不是咱们出了吗,够了。”   “这种事,淳风心里清楚就好,至于琉璃,就算你给个十万八万的,人家也瞧不上。   叶佳瑶不由点头,是这个理儿,总归是讨不了好,干嘛还花这个冤枉钱。   说着就到了戌时一刻,府里通常戌时三刻开饭,夏淳于换了便服和叶佳瑶一道往上房去。   到了尤氏屋里,隔着帘子就听见琉璃在说话。   “本来皇上的意思是让淳风去大理寺,可我觉得在詹士府也挺好的,那边的事务淳风都已经上手了,便求着太后,给淳风安排了少詹士一职位,母亲,您觉得如何?”   夏淳于不由的皱起眉头,从表面上看,少詹士是四品官,比五品大理寺卿还要高上两阶,而且,辅佐太子,将来太子登基,淳风自然更受重用,可是,皇上春秋鼎盛,帝业传承不知哪年哪月,况且太子为人,忠厚有余,魄力不足,如今又有四皇子渐渐崭露头角,已经有了不少拥护者,未知之数太多了。   关于皇权之争,站队的问题,夏淳于一贯只遵从一个原则,就是忠君,无论将来谁坐上龙椅,忠于君王都错不了。   叶佳瑶是不关心这些道道,她只关心眼前的,很明显,琉璃已经放下身段,开始用淳风的前程来讨好尤氏。作为一个母亲,最关心的就是儿子的前程。   只听尤氏说:“那淳风自己的意思呢?”   “他说得问问二哥的意思。”   “那……还是先听听淳于的意见吧!”   夏淳于这才掀了帘子走进去。   “给母亲请安。”   叶佳瑶跟着行了一礼。   尤氏让人给他们看座,说:“你们来的正好,我和琉璃正在商议淳风的事,你们听听,帮着拿个主意。”   夏淳于道:“适才已经听见了,孩儿以为,皇上的安排都是有深意的,既然皇上想让淳风去大理寺,还是听从皇上的意思为好,况且,如今太子身边的少詹士纪大人颇受太子器重,又是太子妃的表亲,除非给纪大人安排更好的差事,不然恐怕去了还不讨好。   “这有什么,请皇上给他升个官不就行了?”琉璃轻飘飘地说,好像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俗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牵一发而动全身,升迁之事不是儿戏。   述这个复杂的问题。   尤氏的精明之处就是,不会只着眼于眼前的利益,会从大局看问题,淳于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目前的少詹士是太子的心腹,你硬要把人家挤掉去做这个少詹士,当真吃力不讨好,那还不如去大理寺,掌平?狱讼,是个能锻炼人的地方,做个几年进刑部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等你父亲身体好些,我再问问他的意思吧!”尤氏委婉道。   琉璃不由的懊恼,她是真心为淳风的前程打算,没想到淳于这个做哥哥的来扯后腿,难道是怕自己的弟弟强过他去?还是故意要落她的面子?   万般不快却是不能发作,现在她要努力挽回大家的对她的不良印象。   “父亲的身体好些了吗?太后让我带了些上好的天麻,说是治头风有奇效。   眼色,小雅捧了个盒子上前。   “让太后担心了,这是侯爷的老毛病了,边关的风沙给吹的。   琉璃今日虽然没有明明白白地认错,但这般示好,也算是变相认错了。尤氏心中甚慰,她不指望琉璃有多么贤孝,只要一家人能和睦相处就行了。   周兴家的进来回禀,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二姑奶奶和三夫人那边都已经派人去知会了。   尤氏道:“先去用饭吧!”   琉璃见尤氏起身,她立马上前掺了尤氏的手。   尤氏愣了一下,有点不习惯琉璃的殷勤,却是没有拒绝,任由她搀着出了房门。   叶佳瑶在后面看的眼都直了,这种事她做不来啊!尤氏又没老,风韵犹存佳人一枚啊。   夏淳于挑着眉梢笑,似在说,学着点。   叶佳瑶悻悻翻了个白眼,拉倒吧!姐是用真心换真心,可做不来这种虚头巴脑的事儿。   今儿个晚饭算是人最齐的一次。尤氏上座,按长幼排序,本来左边是二姑夏佩珊,顺过来是乔氏、叶佳瑶、琉璃,右边是周氏和她的三个女儿。   可是琉璃扶着尤氏落座后,直接就坐在了尤氏边上,抢了夏佩珊的位置。   想提醒的人又不好意思提醒,尤氏正要开口,夏佩珊道:“哟,啥时候府里又改了规矩了?”   周氏忙道:“二姑,您坐我这。   今天玉莲的饭没白送,琉璃竟然跟玉莲那么投缘,还答应了帮老爷留意合适的差事,她自然要维护琉璃了。   夏佩珊冷笑,阴阳怪气道:“按身份的话,我现在可是白丁,这饭桌上能有我一席之地就不错了。”   说着走到叶佳瑶身边坐下。   乔氏可不敢造次:“二姑,您还是坐我这。”   琉璃疑狐着,二姑这话好像是冲着她来的,难道,她坐的是二姑的位置?   要搁平时,她就不让了,她身为公主,难道还坐不得这次座?但今天的目地是要改变大家对她的看法,反正这个二姑在这里呆不长久,过阵子就要回太原了。   便站了起来,委婉地说:“实在对不住,我是第一次跟家里人一起用饭,往常在宫里,太后都是让我坐她老人家边上。”   说着,让了一个座:“二姑,您坐这。   夏佩珊有些意外,今天的琉璃跟昨天可是判若两人啊!果真是被太后教训过了,知错了?   周氏玩笑地口吻道:“琉璃啊,这可不怪你,你是新媳妇,不知者不怪,倒是二姑,您还跟晚辈一般见识啊!”   夏佩珊本来都消气了,也没有责怪琉璃的意思,可周氏的话分明就是给她难堪,这贱人,自己要奉承琉璃干嘛踩着她?   “弟妹可真是明白事理啊!既然这么明白事理,怎么不懂欠债还钱呐?你从我这借的十万两银子都好些年了,什么时候才还?”夏佩珊鄙夷地冷笑。   周氏装糊涂:“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反正又没写欠条,她才不认这个帐。   “好了,都坐下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尤氏怕两人又吵起来,最近这个家里的气氛实在是太不和谐了,好像到处都埋了火药,随时都会炸开来。   琉璃占了乔氏的座,这样一来,叶佳瑶反倒落了末座,跟银莲坐一块儿了。   不过,她是坐哪儿无所谓,二姑可以讥讽,她还是少生事端为好,为了这种小事不值当。   晚饭依然很丰盛,但琉璃似乎胃口不好,小口小口地抿着。   尤氏看在眼里,问道:“你喜欢吃什么菜,回头让小人告诉周兴家的,她是掌管厨房的,好让厨娘去做。”   琉璃道:“中午的饭菜挺好吃的,很合我的口味。”   乔氏道:“中午的饭菜是二弟妹做的。”   琉璃不好意思道:“呀,我都不知道,真得谢谢二嫂。”   叶佳瑶听着这话就有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赶脚。   “举手之劳,弟妹不用客气。”叶佳瑶淡笑道?   周氏笑眯眯地说:“琉璃喜欢吃瑾萱做的菜那还不简单,以后让瑾萱给你做不就成了?”   琉璃越发地不好意思起来:“那怎么好意思呢?”      第二百零六章 假账      “自家人,有什么关系,淳于媳妇,你说呢?”周氏把烫手山芋扔了过来。   叶佳瑶笑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还真是有默契,果然人多力量大啊!   让她怎么说呢?说没关系?琉璃绝对不会把这话当成客气话的,难道她还真的天天给琉璃做饭?   说不行么?那岂不是显得她不够大度。   还真是个难题啊,需要一点语言艺术才行。   “三弟妹想吃我做的菜是我的荣幸,只是我还要忙天上居的生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不如这样吧,我教三弟妹带来的厨娘做,这样,三弟妹什么时候想吃就有得吃了。”叶佳瑶莞尔道。   尤氏哪里听不出来,周氏是故意给老二媳妇难堪,便道:“这样甚好。”   一句话堵了周氏的嘴,再罗里吧嗦,她可就不客气了。   琉璃略有些失望,这姓叶的就是狡猾啊,念头一转,琉璃笑问道:“二嫂还亲自去打理天上居的生意吗?这样多累,而且女人家的抛头露面的总是不好,怎不请个管事打理呢?该不会您还亲自下厨做菜吧?”   “三弟妹是不懂生意上的事儿,这里头门道多着呢!”叶佳瑶懒得跟她解释,这样的问话本来就不怀好意。   “可不是么?生意场上的事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说的清楚的,自己家人有时候都靠不住,更别说外人了,还是得靠自己啊!”夏佩珊帮腔道,还已有所指地瞥了周氏一眼。(九焰至尊)   乔氏还没听出其门道,只想着插两句话,也好体现一下她的能干,说:“二姑说的是,我请的那个管事还算是个经验老道的,可我发现,我自己在店里看着,生意就好,我若不在,生意就差的要命,那些人根本就是吃粮不干活的。”   琉璃哂笑:“你们一个个的都做生意,好厉害的样子,就我最没用了。”   周氏立马安慰她:“您是公主,身份尊贵,哪用得着去做那抛头露脸的事。”   夏佩珊实在听不下去:“三弟妹,你能不能好好吃你的饭,别在这里恶心人?”   不发飙都忍不住了。   周氏跳起来:“只兴你说话,就不兴我开口?你嫌恶心,你倒是走啊,又没人拦着你。”   夏佩珊唰地站起来,怒目相视:“这是你家么?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你的宅子在隔壁,你才赶紧滚蛋才对,死气白里的赖在这蹭吃蹭喝,不嫌丢人。夏家娶了你这样的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说什么?你敢这么说我?”周氏气坏了,指着夏佩珊,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尤氏头疼啊,怎么又开始了。   “都给我闭嘴,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食不言寝不语,老祖宗的训话都忘记了?亏你们还是夏家的人。”尤氏摆下碗筷沉声道。   两人像两只斗鸡一样,你瞪我,我瞪你,谁也不甘示弱,片刻后,都气呼呼地坐下。谁要是先走,谁就输了。   “从现在开始,饭桌上都不许说话。”尤氏道。   叶佳瑶松了口气,总算能好好吃顿饭了。   相比这边的剑拔弩张,男人那边就和谐多了,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吃过晚饭,尤氏故意说头疼,让乔氏等人不用去请安了,径直先回房,暗地里派了人去请二姑,二姑今天气大了,她得劝劝。   叶佳瑶跟夏淳于说起晚饭时发生的事,夏淳于沉默良久,说:“是该想法子让三叔一家早点搬出去了。”   既然淳于会想办法,叶佳瑶就不来头疼了,她要开始准备治理庄子。   给小景递了个话过去,让给物色一个有经验又有能力可靠一点的管事,小景自己也不懂,就去问娘,懿德知道叶佳瑶庄子上需要人,就把自己这边一个得力的管事派了过去。   管事姓白,四十来岁,祖辈就在赫连家做事,最是忠心可靠,得了长公主的吩咐,就来天上居见叶佳瑶。   叶佳瑶不是信不过这白管事,而是想探探他的深浅。   “这事庄子上三年来的账册,你先瞧瞧,能看出点什么问题来吗?我对农庄的事不太清楚。”   白管事接过账册,只粗粗地翻了一下,就说:“二少奶奶,依小的看来,这账册有假。”   叶佳瑶心头一凛:“怎么说?”   “佃户们是靠田地吃饭的,他们的经验技术不可谓不行,没道理别人的田地都丰收,就咱这的欠收,依小的看,这里头肯定有猫腻,或是有人饱私囊,或是经过了二手转包。”   叶佳瑶暗喜,果然是有经验的人啊,她也是琢磨了好久,才肯定这账册有假,暗地里派了人去查,原来吕管事把农田都包给了自个儿的外甥,他外甥再转包给佃户们,间转了一手,就把利润都给刮了去,再加上瞒报虚报,就成了这副样子。   淳于这些田地买了后就一直没去管,也不上心,心思都用在了海运上,所以那边倒是赚了不少,这边就一塌糊涂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了,白管事,下午你跟我一道去一趟农庄吧!”   于是,叶佳瑶在天上居吃过午饭,就带了白管事和姜月去了城外。   今天,她是先去看看情况,到底情况糟糕到什么程度,有些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毕竟人家管了三年,根深蒂固的,不是那么好对付。   在路上,叶佳瑶就吩咐白管事,只管看,哪里有问题都要找出来,回来后再做打算。   淳于的庄子在东城外,出城约莫十来里,就看到成片的良田,一望无际。   宋七来过两趟,认得路,带着叶佳瑶直奔庄子。   白管事道:“二少奶奶,世子爷这些田地买的真不错,地肥水美,沿着河岸,灌溉不成问题。”   叶佳瑶掀开窗帘往外瞧,马车正走在河边的小路上。   的确,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农田的灌溉都是最关键的,小时候听奶奶说去过乡下的事,几个村子之间经常为了水源大打出手,闹出人命也是有的。   吕管事这会儿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捧着一杯茶,惬意地很。   下人慌忙进来禀报:“吕管事,二少奶奶来了。”   吕管事眼皮都不睁一下,懒洋洋道:“哪个二少奶奶?”   “就是东家二少奶奶。”   吕管事陡然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抹惊诧,东家二少奶奶怎么来了?   “快,准备迎接,去叫黄源,让他也准备一下,说不定待会儿二少奶奶要问话。”   吕管事慌忙起身,疾步奔出院子。   “二少奶奶,您来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小的也好早做准备迎接您。”吕管事一脸谄媚笑容。   叶佳瑶微微一笑:“今儿个是出来看看哪里还有良田可卖,宋七说,自家的农庄就在附近,就转过来看看。”   吕管事暗松了口气,原来不是特意冲着他的来,那就好。   “二少奶奶又要置田了?可有看的?”吕管事心思一转,这可是捞好处的好机会,要是能把这活揽下来,那就发财了。   “看的都有主了,哎,改天到别处转转。”叶佳瑶敷衍道,吕管事眼一闪而过的精光可没逃过她的眼睛。   “二少奶奶,小的倒是知道有几处良田,离这也不远,是一财主家的,他正想转卖,二少奶奶若是有意,小的可以去接洽一下。”吕管事才不会轻易放弃这样的机会。   叶佳瑶笑笑:“那好啊,改天去看看。”   进了屋,有个小妮子来奉茶,吕管事笑呵呵道:“这是小的闺女,叫秋娘。”   “秋娘见过二少奶奶。”秋娘行了一礼。   “看着倒是个乖巧的。”叶佳瑶微然道。   “吕管事,咱们这农庄收成怎么样?”叶佳瑶直奔正题。   吕管事蹙起眉头,叹了口气道:“这几年收成不是很好啊!”   叶佳瑶诧异道:“收成不好吗?我怎么听夫人说,府里的农庄收成不错。”   吕管事的道:“佃农们不行啊,小的接过这庄子的时候,都已经开是春耕了,有经验的佃农早就被别家请走了,剩下些没什么经验的,这种庄稼有经验跟没经验可是相差很多,而且,当时又是急于招人,所以租金便宜,还连签了三年,所以……”   “既然知道这些佃农经验不足,为什么还要签三年呢?”叶佳瑶疑惑道。   “二少奶奶有所不知,不这样,那些佃户不肯签啊!不是着急着春耕吗?怕误了时辰,小的请示过世子爷,世子爷点头,小的就按世子爷的意思办了。”吕管事无辜道。   叶佳瑶心底冷笑,推得还真是干净啊。   “原来是这样,那明年三年期限就到了,吕管事又有什么举措?”   吕管事道:“小的这几年可是费了不少力气,修了水渠,保证旱不干,水不涝,又请了有经验的老农传授经验,相信到了明年,收成肯定会大增的。”   既然主子问起了这事,再和以前一样搪塞是不行了,肯定要有所提高才好。   叶佳瑶笑了笑:“能不能叫几个佃农过来,农庄的收益可都指望在他们身上了,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难处。”      第二百零七章 证据      吕管事面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叶佳瑶垂下眼睑,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浮着水面上的茶叶。   吕管事目光闪烁,脑子里已是转了许多念头,这二少奶奶一来就要见佃农,是什么意思?信不过他?想摸摸底?   姜月皱眉道:“二少奶奶的话你没听见吗?”   吕管事圆滑道:“佃农们住的有点远,过来怕是要费些时间,小的是怕二少奶奶等不住。”   “都住的很远吗?”叶佳瑶问。   “也不都是,有两户还算是近的,也就四五里路,要不小的这就派人过去叫?”吕管事道。   叶佳瑶心里明白,吕管事这是给自己争取时间,要选对人,还要交代一些事儿。   “行啊,就叫住得近的,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做点什么,不然回去世子爷问起,我都不好意思说就在这喝了杯茶。”叶佳瑶微笑着打趣。   吕管事点头哈腰地出去叫人。   叶佳瑶侧眼看了下在一旁伺候的秋娘,笑意温婉:“秋娘今年几岁了?”   秋娘回道:“十五了。”   “家里都还有哪些人?”   “我娘,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两个妹妹。”   “都住在庄上吗?”   “就我和哥哥在这边,娘和弟弟妹妹住在城里。”   “城里也有房子呀,在哪呢?”   “酒坊巷,最东头第二间便是。”   叶佳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有你哥帮衬着,你爹就省心多了。”   “我哥对庄子上的事也不是很懂,大都是我表哥帮着打理。”说起表哥,秋娘的脸上流露出小儿女的羞怯。   “是吗?那你表哥挺能干的,叫什么名字?”叶佳瑶颇感兴趣地问。   “我表哥叫黄源。”秋娘一心想帮着表哥得到二少奶奶的赏识,便不遗余力地说起表哥的好来。   “原来你表哥还管账啊!真是人才。”叶佳瑶别有深意地夸赞。黄源既是包头,又管账目,还是监工,看来,这庄子都成他的囊中之物了。   听到二少奶奶夸赞,秋娘眸光晶亮,透着几分自豪的神情。   “我那天上居的账房老先生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脑子也不好使,我正准备另外物色一位账房,秋娘,把你表哥做的账册拿来瞧瞧,若是好的,就让你表哥到天上居去帮我做事。”叶佳瑶抛出个大大的诱饵。   “是天上居酒楼吗?”秋娘有点儿兴奋,脸上飞起一抹红晕。   叶佳瑶微笑着颔首,秋娘欢喜道:“二少奶奶稍等片刻,秋娘这就去取。”   白管事眼角抽搐,心说,这二少奶奶倒是有些手段,三言两语,骗了账册来。   不一会儿秋娘便捧了厚厚地一摞账册来,叶佳瑶翻了翻,暗暗心惊,这账册跟淳于交到她手上的可不一样。   叶佳瑶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说:“我对账目不太懂,还是带回去让府里的账房给瞧瞧。”说着把账册都交给了白管事。   “秋娘,你爹怎么还不回来?”叶佳瑶做出不耐烦的神情。   秋娘回说:“四五里路,走走要好些时间呢!”   叶佳瑶道:“那就不等了,还以为马上就能来,府里还有事呢!秋娘,你跟你爹说一声,我过两天再来。”   吕管事这会儿和黄源正在一佃农家里,如此这般的叮嘱,见了二少奶奶要怎么说云云,压根没想到二少奶奶已经抱了一大摞账册走了。   等吕管事带人回到庄上,见停在门口的马车不见了,急忙进去询问,秋娘还很得意地说:“二少奶奶已经走了,二少奶奶说过两天再来,二少奶?还夸表哥是个人才,有意请表哥去天上居就楼管账,我把表哥做的账册给二少奶奶了。”   吕管事脸色大变,黄源忙问:“你给的是哪些账册?”   秋娘道:“就是放在柜子里的那些呀,表哥你不是说那些是你精心做的账册吗?既然要给二少奶奶看,肯定是要拿最好的。”   黄源面如死灰,柜子里的可都是真实账目呀!吕管事一个趔趄跌坐在椅子上,嘴里呐呐着:“完了完了……”   黄源还算脑子清醒,反应也快,问道:“二少奶奶走了多久了?”   秋娘见爹和表哥的神色不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怯怯道:“差不多两刻钟了。”   黄源一咬牙:“追,一定要把账册追回来。”   吕管事也醒过神来了,麻溜起身,带了人去追赶马车。   只是哪里还追得上,叶佳瑶一出庄子就命宋七全速前进,早就跑没影了。   回到天上居,叶佳瑶叫来酒楼的账房,让他和白管事一起把账目清理出来,又叫宋七派几个人去酒坊巷吕管事家附近盯着,如果吕管事要跑路,就把人给抓起来。   现在她手里有足够的证据,吕管事无法抵赖。   夏淳于下值回来,换了常服,乔汐适时捧上热茶,夏淳于端起来喝了两口,发现瑶瑶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那神情,似笑非笑,说不出的诡异,看得他心里发毛。   “我知道我长的挺俊的,但你的眼神能不能稍微含蓄一点?”夏淳于大言不惭地说。   叶佳瑶笑意越发浓了:“淳于,我发现,你其实真的是一头蠢驴。”   噗,夏淳于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佯装不悦道:“人家喝茶的时候,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会呛死人的知不知道?”   叶佳瑶敛了笑容撇了撇嘴:“好啊,那我就说点好听的,先说一个好消息。”   “庄子上的问题找出来了。”   夏淳于意外地看着她:“你去过农庄了?”   “是啊!下午去了一趟,收获颇丰。”   夏淳于知道她最近为了农庄的事费了不少心力,如今事情有了进展,他也是好奇,便问道:“到底是什么缘故?”   叶佳瑶指着他手里茶杯:“你先把茶杯放下,免得待会儿又激动了。”   夏淳于啧了一声,依言放下茶盏。   “我来问你,吕管事此人你是打哪请来的?”   “原来上家的一个手下的小管事,买农庄的时候,我看他挺机灵的,又能干,跟佃农们又熟,就让他来打理了,不过现在看来,这厮是徒有其表。”夏淳于道。   叶佳瑶嗤鼻道:“你什么眼神啊!这种人你也请。”   夏淳于讪然:“我以为不过是请个人打理下日常事务,收收租什么的,又不难,再说,也没多少地,大头都在海运那边,这边就没怎么上心。”   “钱多烧的。”叶佳瑶鄙夷道,还说没多少地,三四十顷还叫不多?知不知道,那些个佃农,全家人的生计就指望?这一亩三分地,三四十顷可以养活多少人?   夏淳于道:“你倒是快说啊,怎么个情况。”   叶佳瑶捡起盘中的一个桔子,慢吞吞地剥着,边把事情经过说了说。   “什么?做假账?”夏淳于的脸色黑沉了下来,怒不可忍,他可以原谅吕管事办事疏忽,办事不力,但无法容忍有人把他当傻子似的糊弄。   “岂有此理,我现在就派人去农庄把吕管事抓来。”夏淳于气呼呼地大叫宋七。   叶佳瑶吃着甜甜地桔子,含糊道:“别叫了,我已经让宋七去吕管事家守着,说不定待会儿宋七就把人逮来了。”   说着递上半个剥好的桔子:“这桔子真甜,说是咱府上庄子里产的,你尝尝。”   夏淳于心情不好:“你自己吃。”   叶佳瑶硬掰了一瓣塞他嘴里。   “白管事已经在查账目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他吃了多少都得让他吐出来,这人是不能用了,好在离春耕还有好几个月呢,慢慢来吧!”叶佳瑶劝道。   正说着,宋七来了,见了礼,说:“二少奶奶,让您猜中了,吕管事果真打算跑路,被我抓回来了。”   “那黄源呢?”   “已经问出了黄源家所在,小的让手下去抓了。”   夏淳于被人欺瞒了三年,这口气咽不下,沉声道:“人在哪儿?”   “在外院,柴房里关着呢!”   夏淳于扭头对叶佳瑶说:“晚饭不用等我了,我得先料理了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叶佳瑶也不拦着,只交代宋七:“看着点,别让世子爷气坏了。”   就在夏淳于去收拾吕管事的时候,琉璃也在心烦。   “找不到人是什么意思?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府里的下人都没听到点风声?”琉璃蹙眉道。   小雅说:“婚宴结束当晚,朱旺家的就不见了,连带着朱旺和他儿子也不知所踪,厨房里的人都不声张,大家都跟没事儿的人一样。”   “公主,您说,那朱旺媳妇会不会把咱们供出来?”舒嬷嬷担心道。   琉璃嗤鼻道:“那倒不用担心,我想朱旺媳妇自个儿都不知道是谁指使的她,就算姓叶的猜疑到我头上,没有真凭实据,她能拿我怎么样?”   “可是,小桂子说了请御医的话……”小雅支吾道。   “请御医就一定是咱们了?姓叶的在宫里头可不止一个冤家,梅妃还恨着她呢,上次冰皮月饼秘方的事一出,皇上可是冷落了她好几个月。”琉璃不以为然地说:“这件事到此为止,让小桂子机灵点,别露了馅。”      第二百零八章 天上掉馅饼      吃过晚饭,二姑又来她屋里坐,乔汐小声告诉她,淳于带人去农庄了,说是要晚些回来。   叶佳瑶讶然,淳于还真是心急,这天都黑了,不能明天再去吗?   “瑾萱,出什么事了吗?”夏佩珊关心地问。   “一点小事,庄子上有几个下人不太老实而已,淳于会解决的。”叶佳瑶轻描淡写道。   “这底下人不牢靠就是麻烦,抓到一个就得狠狠地治,杀鸡儆猴,杀一儆百。”夏佩珊素来奉行恩威并重,雷霆手段。   叶佳瑶笑笑,表示认同。   乔汐上了茶,姜月端来两块制作精巧的奶油蛋糕。   “二姑奶奶,今儿个做了个水果夹心的,您尝尝。”姜月道。   夏佩珊看着美食只觉口中生津,她并不是个贪吃的人,怎奈叶佳瑶这里的东西实在太好吃了,很多都没见过,几天下来,嘴都被养刁了。   “心思真是巧呢,这样下去可怎生是好。”夏佩珊叹道。   叶佳瑶没听懂,茫然地望着二姑。   夏佩珊哂笑道:“我在发愁,等回了太原,想吃这些好东西,该上哪儿去找。”   叶佳瑶恍然,笑了起来:“那还不简单,让月儿教听蝉做,她学会了,随时能给您做。”   听蝉是二姑的贴身丫鬟。   “真的吗?”夏佩珊有些意外,昨儿个琉璃也提了这事,淳于媳妇就装傻,愣是没答应,而且,周氏也一直在打蛋糕的主意。   ?佳瑶笑道:“我还敢拿二姑您开涮不成?要不,现在就让姜月教她。?   听蝉赶紧谢恩:“多谢二少奶奶。”   姜月拉着听蝉一道走了。   夏佩珊用小银勺挖着奶油,细细地品着,浓郁地奶香,柔滑的口感,松软的蛋糕里头还有酸甜的去了薄膜的橘肉,好吃的让人根本停不下来。   不过在晚辈面前,还是得悠着点,夏佩珊吃了一半放下,说:“过些天,我就走了,却是放心不下你,周氏和琉璃现在天天凑一块儿,这两人,都不是省心的主,琉璃还好说,三年后就要去封地,麻烦的是周氏,上回你把周氏得罪的狠了,她这人欠别人钱是从来记不住,谁要得罪了她就会记一辈子,即便她搬出去了,也就隔着那么一堵墙,你要小心些才好。”   叶佳瑶感激地点点头:“我会的,只要面子上还过得去,我不会跟她撕破脸。”   “哎,有道是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偏偏小人爱作祟,你不想得罪都不行。”夏佩珊叹道。   叶佳瑶深有同感,有些人,有些事,你不想去招惹,可别人未必肯放过你。当初签下合约,还以为侯府人际关系并不复杂,谁知道极品一箩筐。   “好在你婆婆心里明镜似的,往后有什么事,跟你婆婆多商量,真要是碰上搞不定的事,就给我来信,大不了我回来一趟。”   别看夏佩珊面冷,心却是热乎着,有股侠义之气,叶佳瑶知道她是说真的,要是二姑能离的近一些就好了。   “二姑放心吧,我会小心谨慎的,真要有我搞不定的事,淳于也不会看着我受委屈。”叶佳瑶莞尔道。   夏佩珊露出欣慰地笑容:“淳于这孩子,像他祖父,一天到晚的绷着个脸,跟个木头似的,我还以为他不会笑呐,没想到,他还会心疼人。”   叶佳瑶心说:可不是么,当初在黑风岗,只要他的面瘫脸一出现,满寨子的人都怕他,还动不动就吼人凶她,要多可恶就有多可恶,现在完全跟变了个人似得,老不正经的,可见骨子里是个闷骚的货?   “倒是淳风这孩子,以前多爱笑,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逗你乐,如今变成木头一个,看着都愁人,我听说,他每晚都宿在书房,这样下去,夫妻感情怎么好的起来。”夏佩珊怅然道。   宿在书房?叶佳瑶愕然,她才知道啊!琉璃最近挺活跃的,爱说爱笑,她还以为淳风跟她的关系没那么糟糕。   “那,母亲知道吗?”   夏佩珊道:“我也是听大嫂说的,不过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劝着淳风。”   一时间,两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夏佩珊长叹一息:“算了,各人自有各人福,对了,瑾萱,你有没有兴趣投资矿山?”   投资矿山?那可是发财的好途径啊,只要保证矿源充足,那就是个聚宝盆啊!   “二姑,是煤矿吗?”   “山西最多的就是煤矿了,现在我手里小煤矿有十几处,个个都赚钱,如今又发现了个大煤矿,我们这次来还有件事就是拿这矿山的开采权,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你要是感兴趣,就参一股,赚了算你的,亏了算我的。”夏佩珊道。   “那怎么行,做生意肯定是有风险的,我要是参股,赢亏自负。”叶佳瑶道,二姑夫开采煤矿这么多年,他看准的矿山,一定没问题,二姑的为人她也绝对信得过。   “二姑,您说说,怎么个参股法?”叶佳瑶感兴趣道。   夏佩珊道:“这座矿山是目前为止,发现的最大型,煤的质量最好的一座,多是无烟煤,光光拿下采办权都得五百两银子,加上各种成本,少说也得八百万。”   “山西几家巨头都盯着这块肥肉,不过,被我们拿下来了。”说到这,夏佩珊神情颇为自豪。   叶佳瑶咂舌,八百万两成本,二姑家里太有钱了,简直就是天文数字,随即叶佳瑶又犯愁了,光成本就八百万两,按百分比,一股就是八万两,她现在手头上只有二十几万,也就三股,好寒碜啊!   夏佩珊知道叶佳瑶的难处,天上居虽说生意好,却也是出于起步状态,这小夫妻两,手里的银子不会很宽裕,便道:“咱们就按五万一股算,你想要多少?”   呃,这是给打了六折啊,叶佳瑶咬咬牙,天赐良机不容错过,错过就是罪过,大不了去借钱,问赵启轩借。   “二姑,我要一成行不?”叶佳瑶不好意思要太多,毕竟人家已经给了很大的优惠。   夏佩珊爽快道:“行,怎么不行?你要两成也行。”   她拉淳于媳妇入股,一来是淳于媳妇这人她很看得来,投缘,二来,对这座宝矿眼热的人太多,虽然她是靖安侯府出身的,但毕竟不是侯爷,有靖安侯世子参与其中,那些人忌惮侯府的势力,便会安分一些。   “那……那我跟淳于商量一下。”   一成的话,叶佳瑶自己就能解决,但是两成,数额就太大了,她一个人不好拍板。   “行,我回去之前给我答复就行。?   送走夏佩珊,叶佳瑶心潮起伏不能平静,开煤矿和开酒楼,完全不是一码事,要想酒楼的生意一直红火下去,就得不时的想新花样,不能让客人腻味了,厌倦了,而这煤矿,她只要出本钱,以后每年等着分红就可以了,省心又省力。   叶佳瑶等淳于等的心急,巴不得今天就能把事情定下来。可是,酉时都过了,淳于还没回来。她倒不担心城门关闭,淳于身上有令牌,随时可以出入城门,就怕他那边事情办的不顺利。   等啊等,一直等到子时三刻,夏淳于终于回来了,面黑如锅底,加上被夜风吹的,浑身都散发着寒意。   “月儿,你去替世子爷做碗面,乔汐去打热水来。”叶佳瑶吩咐下去。   亲自替他宽了衣裳。   柔声问道:“怎么弄的这么晚?”   夏淳于洗了把脸,捧着热茶,才道:“我都快气疯了,你绝对想不到,这两人都做了什么事,他们不仅坑我,还借着我的名头坑佃农,把我的名声都败坏了,只怪我没早发现,不然早就一刀砍了他们。”   叶佳瑶本想说,当然怪你,还怪谁来着?可是看他都快气坏了,就不揶揄他了。   “既然事情都清楚了,佃农们也不会怪你的。”叶佳瑶安慰道。   夏淳于道:“我把账册全搬回来了,明天交给白管事,让他们把账目好好理清楚,他们两个坑了我多少,全都要他吐出来,佃农那边,我今儿个已经答应下去,明年租金减半,他们这几年被欺压的怪可怜的。”   “那是应该的,老百姓过日子不容易。”这一点,叶佳瑶举双手赞成,反正他们不缺这点银子。   看叶佳瑶这般通情达理,夏淳于的面色缓和了些,怅然道:“知道我把吕管事和他外甥拿下了,附近的佃农都赶了来,控诉两人的罪行,一直以来,佃农们都以为是我授意的,惧怕我的身份,只能忍气吞声,说到后来,都给我跪下了,乌压压地一片,那场面,真叫人心酸。”   “好了,你也别自责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往后我多上点心就是。”叶佳瑶好言想劝。   不一会儿,姜月做了碗鸡丝面来。   夏淳于之前是憋着一股气,不觉得饿,跟叶佳瑶说了一通,气消了,闻着面香,才觉得饥肠辘辘。不过,他优雅惯了,就是再饿,也还是慢条斯理的,做不来狼吞虎咽之势。   叶佳瑶等他吃饱了,方才说起投资煤矿的事儿。      第二百零九章 尤氏交代的任务      夏淳于瞪大了眼睛:“那绝对要两成啊,难得二姑自己开口,不用跟她客气。”   “你不担心有风险啊?”叶佳瑶哂笑。   “要是别人提出来,那肯定不能轻易相信,少不得要去一趟山西,亲眼瞧过才能定夺,但我二姑,我是绝对信得过,你不知道我二姑夫这人的本事,你别看他一天到晚笑呵呵,做生意的头脑那是一等一的,不会比你差,他们老潘家,其实真正发起来就是在我二姑夫手上。”夏淳于说道二姑夫,自然流露出钦佩之意。   “你知道三婶和二姑为什么关系这么僵么?三婶一直想二姑带着她发财,但二姑不理她。”   叶佳瑶心里有一点疑虑:“我知道开煤矿很赚钱,如果那煤矿照二姑说的,是个品质极好的煤矿,那就更不用说了,我就有一点儿想不明白,为什么二姑不找娘参股呢?反倒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我们。”   夏淳于展眉微笑,一派疏朗神色:“这你就不懂了吧!但凡这样的大型煤矿,眼馋的人少不了,山西有钱人又多,各有各的关系网,要没个身份能压得住的人镇住场子,揣着个聚宝盆反倒是个罪过,二姑当然可以找咱们爹娘,靖安侯的身份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但爹娘参股的话,三叔三婶他们还不得囔囔着也要插一脚?二姑索性把好处给咱们,怎么说,我也是未来靖安侯府的继承人,还是有点分量的,还能省去三婶一家找麻烦。”   “不过,最最关键的是,二姑喜欢你。”夏淳于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瑶瑶,你就是我的财神爷啊!”   叶佳瑶张口就去咬他的手,他缩的快,没咬着,哈哈大笑:“招财狗。”   “你才狗呢,你是大黑狗,跟你的大黑马配套的大黑狗。”叶佳瑶扑过去挠他,被他一把楼进怀里,揉啊揉,啧啧道:“真是越来越热情了,我喜欢。”   “呸,热情你个头。”叶佳瑶捉住他作乱的手:“跟你说正事呢,正经点。”   夏淳于忍笑,眸光熠熠地看着她:“你说,我听着。”   叶佳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坐直了,整了整衣服,说:“既然你也看好,那咱们就要两成,不过,现在我手头上可动用的资金只有二十五万,二姑说了,五万算一股,两成就是二十股,得一百万,剩下的七十五万你去想办法筹集。”   “那还不好办?我找赵启轩那厮借点,不过,他和苏苏正在筹谋边贸的事,那也是桩大本钱的买卖,好在天上居的收益不错,咱们每月还一点,最多半年就还完了,所以,还是要辛苦你。”夏淳于笑嘻嘻地说。   叶佳瑶忍不住翻白眼,果然拿老娘当赚钱的机器呀!老娘可不当杨白劳,没油水的事儿,咱不干。   “你也知道我辛苦呀,那好,煤矿的收益,我得多分点,我七你三。”   夏淳于扬眉道:“你瞧你,这样说就没劲了吧!什么你七我三,咱们是夫妻,夫妻是一体,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谁跟你一体,我的就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还差不多。叶佳瑶心道。   “别跟我拽这些没用的,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只剩下两年零六个月了,到时候是什么光景,谁能保证?”叶佳瑶道。   夏淳于理解地点点头:“好吧,那还是老规矩,五五好了。”   叶佳瑶差点没一口唾沫吐他脸上,刚才是谁夫妻一体,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转眼就成五五了,真特马的精。   叶佳瑶咬牙道:“五五就五五,立字据来。”   夏淳于瞧她那气呼呼地模样就想笑,这傻丫头,这么心急。   叶佳瑶去拟了字据,让夏淳于摁手印,夏淳于嗤鼻道:“摁什么手印,签个字就算了,大晚上的,又得洗手。”   “不行,万一到时候你说我模仿你的笔迹签的呢?”叶佳瑶不依。   夏淳于夸张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人是会变的。”叶佳瑶捉着他的手沾了印泥在合约上摁了手印。这才满意的放开,把字据放进保险箱里,开保险箱的时候还故意遮着,不让他看。   夏淳于哑然失笑,就那个破铁盒子,挡得住别人,还挡得了他?叫姜叔来,几分钟就搞定了。   “哎,这件事可千万别往外说,省得有人眼红。”夏淳于告诫道。   “知道,这还用你说,有财不外露,我比你懂。”叶佳瑶头也不回地说道。   忙完这些,子时都过了,两人这才上床安歇。   翌日,夏淳于去找二姑夫,了解下煤矿的事儿,然后就去找了赵启轩,赵启轩听说是急用,且五个月内还清,当即无二话,爽快的给了七十五万两。   这钱一掏出去,叶佳瑶顿觉得自己穷了,尼玛,以后得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好在白管事他们账目清理出来,吕管事和他外甥足足贪了将近五万两银子,这还只是账面上可以查到的,夏淳于一点儿也不跟他们客气,要么全吐出来,要么送官。   吕管事只得把买的铺子还有藏的金条银锭全交出来,折算了一下,也有三万八千两,其余的都被挥霍掉了,剥了他的皮也拿不出了。   夏淳于看在他还有四个孩子,两个老人要赡养的份上,放了他一马,让他们滚出金陵,不许再出现在他面前。   叶佳瑶拿着仅剩的三万八千两银子,虽然如今吃穿用度都是公中的,但淳于外面少不了要应酬,还有各处的人情费用,而且,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年得送礼吧!这笔费用公中是不会出的,还有明春播种的费用,想想都头疼。罢了,实在不够的话,就把她存的私房钱拿出来,再不济,她还有满满一库房的嫁妆呢!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淳风终于还是去大理寺上任了,为此,琉璃闹了几天不痛快,周氏一旁撺掇,说什么这肯定是叶佳瑶的主意,就是见不得你们两过得比她好之类的,琉璃更是恨毒了叶佳瑶。   再加上二姑回了太原,没有人明着帮叶佳瑶了,周氏这马前卒,跳梁小丑就蹦的更欢了。   叶佳瑶面对周氏的挑衅,就当修炼涵养了,索性来个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忽视,其实也是一种有效的反击手段,对方真若是太过分,尤氏会出面制止。   转眼到了十二月,临近年关,叶佳瑶在天上居旁边租了一间铺子,开起了糕点房,专做各式精美的蛋糕冰激凌,让姜月负责,钟祥有空就过来帮忙。   这小小的糕点房,收益居然非常可观,送礼就送蛋糕竟然成为了一种时尚,贵妇们趋之若鹜。   叶佳瑶看着每天暴涨的收益,笑的合不拢嘴,周氏和琉璃那些冷嘲热讽都是浮云,赚钱才是王道。   这日,尤氏把叶佳瑶叫了去,递给她一份名单:“你拿去看看,这些都是世家或是与咱们府上交好的,需要拜年送礼的,往年都送些什么礼,今年也不能差了,以后这些事都要交给你去做的。”   叶佳瑶郑重起来,明白尤氏是在教她怎么当这个侯府女主人,便认真看了起来。   这单子上写的非常详细,那些是世交,要特别对待,那些是有利益关系,不可小觑,还有某某夫人喜欢什么,某某老爷爱好什么,某某谁又忌讳什么。   小小单子,却是展现了尤氏这么多年来人情往来,交际应酬的心得?   “你先学着写一份礼单来我瞧瞧。”尤氏道。   叶佳瑶深感当家不易,光是给各家准备礼物就大有讲究,不能俗了,不能差了,还要投其所好,不是随随便便能应付的。   “是。”叶佳瑶嘴上是应了,感觉压力很大,今年尤氏只是考验考验她,以后这些活要真落她头上,还真够让人头疼。   “还有,开年正月里,就是太后的七十寿辰,皇上要为太后大肆操办,我还没想好要送什么,你也想想。”   一个问题没解决,又一个问题扔过来。   “是……”   领了任务回去,叶佳瑶就趴在榻上的矮几上苦思冥想。   夏淳于见她愁眉苦脸的,不由好奇:“今儿个怎么了?心事沉重的样子?糕点房生意不好?”   叶佳瑶眼珠子一转,撒娇道:“淳于,娘布置了一项很难的任务,你帮我想想法子啊!”   夏淳于只好放下公文,走过来:“是什么?”   叶佳瑶把单子推过去:“你瞧,有几十户人家呢,都是过年要送礼的,娘让我拟一份礼单,我头都快想炸了。”   夏淳于大咧咧道:“有什么好麻烦的,去年送什么今年还送什么就是。”   “你有点诚意好不好?要是这么简单,娘会交给我来做?你也不想娘对我失望吧?”叶佳瑶嘟着嘴道。   夏淳于略一琢磨:“说的也是,不过,这种事,我也不擅长。”   “两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一起想。”叶佳瑶打定主意要拉上他。   夏淳于哂笑:“是三个臭皮匠吧!还差一个呢!”      第二百一十章 谣言      叶佳瑶指着单子上赫连王府和永安侯府几家,说:“这几家我熟悉,送什么我心里有底,只是那些个都没有往来过的,就不知道该怎么办,要送的有新意太难了。”   夏淳于仔仔细细地看了礼单,忽然笑了起来:“瑶瑶,你有没有发现这其中妙处。”   叶佳瑶凑过去:“什么妙处?”   夏淳于指着单子上几处地方说:“你瞧,这是前年的,这是去年的。”   他一指出来,叶佳瑶就看明白了,原来尤氏也是个偷懒的人,不过是把这家和那家的礼对换了一下。   “呵呵,看来娘也是黔驴技穷了,用这种偷懒的法子。”夏淳于笑道。   叶佳瑶剜他一眼:“有这么说自己娘的吗?”   不过,心里也是豁然开朗,不就是排列组合吗?她可以做的比尤氏更高明,保准看不出来。   而且她想到一个更好的点子。   叶佳瑶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份礼单,在末尾加了一份天上居礼盒。   “这是什么东西?”夏淳于好奇地问。   叶佳瑶得意地笑:“我又想到一条生财之道,蛋糕房里的各式糕点不是卖的很好吗?我再改良加工一下,做个漂亮的礼盒,明年属鸡,我再去金铺打几块金牌或是金鸡的首饰放进去,既好看又好吃又贵气,是不是很高端大气上档次?”   这个创意来自于现代的月饼礼盒,可不就是假借月饼之名送大礼么,卖的那叫一个贵。   夏淳于眸光闪亮,看她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粉嫩嫩的,像个熟透了的红苹果,煞是诱人,让人忍不住想啃一口。   “我看,诸葛亮也没你这么多鬼点子。”夏淳于宠溺道。   “是金点子,我的点子最终都会变成金子。”叶佳瑶自鸣得意。   “我看你干脆改名叫招财好了,这么能赚钱。”夏淳于玩笑道。   “走开点,信不信我叫小吉小瑞来咬你。”叶佳瑶鼓着腮帮子瞪他。   “还小吉小瑞,也不看看它两现在都快肥成猪了。”夏淳于说完便闪身,一只笔险险地从他头顶飞过。   “是你让我走的哦,我走咯。”夏淳于逃去了书房,哈哈大笑。   今儿个外头是香桃和樱桃守值,听见里头愉悦的笑声,香桃道:“自从二少奶奶进门,世子爷整天乐的合不拢嘴,以前世子爷一天到晚冰着个脸,我们见了都不敢吱声。”   樱桃笑嘻嘻道:“二少奶奶人很好啊,虽然外头有人说她坏话,但我觉得二少奶奶真的很好。”   香桃诧异:“你听见外头说什么了?”   樱桃支吾着说:“我也是碰巧听见那么一耳朵,她们说……她们说……”   香桃急了:“你倒是干脆点。”   樱桃弱弱地说:“她们说二少奶奶和好多男人不清不楚的,跟三少爷也有那什么。”   香桃怒目喷火,骂道:“哪个贱嘴的贱人乱嚼舌根?你怎么不一巴掌扇死她。”   樱桃被香桃凶狠的样子吓到:“我……我不敢啊?   “你也太没用了,别人这样编排你的主子,你不敢站出来就算了,居然不回来说一声,快说,是谁说的?”   “是,是大少奶奶屋里的红袖在跟人说。”樱桃小声道。   香桃气呼呼地转身就去找乔汐。   “乔汐姐,这些人也太无法无天了,就该撕烂了她的嘴。”   乔汐也很气愤,但她性子沉稳,不像香桃一点就炸。   “这件事得禀报二少奶奶,要是任凭流言传播,愈演愈烈,没影子的事也被说成真的了。”   乔汐打定主意,去敲房门。   “进来。”叶佳瑶的工作越做越顺手,加上又想了个好点子,心情无比愉快。   乔汐进门,先往西次间探了一眼,世子爷在看公文,便走到二少奶奶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叶佳瑶慢慢放下笔,下榻穿上鞋子,来到耳房。   “樱桃,你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一遍。”叶佳瑶很冷静,但从她凌厉的眼神,严肃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她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她已经一忍再忍,她们却是变本加厉。   樱桃硬着头皮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她们看见我走过去,就停下不说了,可我都听见了,听的真真切切的。”   好啊!红袖是吧!她相信这话头绝对不是从红袖这起的,但她会一个一个的揪出来,不扇那些贱人几个大耳刮子,她就不姓叶。   尼玛的,老虎不发威,当老娘是病猫吗?   “当时在场的都有谁?”   一刻钟后,这些人都被叶佳瑶带到了尤氏面前。   叶佳瑶噗通跪在了尤氏面前,双目含泪,悲愤地难以自持。   “母亲,说我别的我都忍了,家和万事兴,唯独这些话我不能忍,这不仅仅是我个人名节问题,还有关乎淳于的名声,侯府的名声,请母亲为媳妇做主。”   尤氏气的手都抖了:“瑾萱,你先起来,孙妈妈,去把明秀和红袖叫来。”   乔氏正在哄孩子睡觉,孙妈妈亲自来传,乔氏忙把孩子交给乳娘,带上红袖来上房。   一进屋,乔氏愣了一下,这是怎么了?二弟妹在那拭泪,底下还跪着好几个丫头。   而红袖一看到跪在地上的人,脸色刷的就白了。   “母亲,您唤我?”乔氏怯怯地上前行礼。   尤氏怒视着她,目光如刀,看的乔氏心里直打鼓,连忙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尤氏冷冷道:“你先给我站一边去,待我问完话再找你算账。”   “红袖,你给我跪下。”尤氏厉声喝道。   红袖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你个嘴贱的,背地里编排主子,该当何罪。”   红袖心知抵赖不掉了,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再也不敢了……”   “说,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乔氏大惊,已然知道婆母指的是什么了,定是那天她带红袖去周氏那,周氏说二弟妹坏话的时候被红袖听了去。当即脊背生寒。   红袖怯怯地看了看乔氏。   乔氏急道:“你瞧我做什么?你到底说了什么?”   红袖不敢指乔氏,毕竟这是她的主子。   “还不快说,不然乱棍打死。”尤氏是动了真火,她相信老二媳妇不是这样的人,而这种丑闻无论发生在谁家都是不可饶恕的。   红袖吓地直哆嗦,战战兢兢道:“奴婢是……是听三夫人说的。”   “何时何地,还有何人?”尤氏逼问,早就料到是周氏这贱人在搞鬼,周氏在老二媳妇手上吃了大亏,一直憋着坏水。   红袖眼泪吧嗒,期期艾艾地看着大少奶奶。   乔氏也跪了下来:“母亲,这事儿都怪儿媳,是儿媳的错。”   尤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咬牙切齿道:“你也有份?”   乔氏进门多年,从未见过尤氏这样疾言厉色,心下害怕不已,带着哭腔委屈道:“媳妇可没有说过二弟妹坏话,都是三婶在说,媳妇还为二弟妹辩白了几句,谁知被红袖这丫头听了去,在外头乱嚼舌根,是媳妇治下不严,媳妇甘愿受罚。”   夏淳于处理完了公文,伸了个懒腰,准备安歇,从书房走出来,却发现瑶瑶不在房里,矮几上还放着拟了一半的礼单,便唤樱桃,谁知进来的是香桃。   “二少奶奶呢?”   香桃嘴巴一瘪哭了起来。   夏淳于皱眉:“好端端地哭什么?”   香桃抽泣道:“二少奶奶带着樱桃和乔汐?去见夫人了。?   “是夫人传二少奶奶去的?”   “不是……”香桃哭着摇头。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夏淳于不耐烦了。   香桃道:“世子爷,您一定要为二少奶奶讨回公道,府里有人在编排二少奶奶。”   夏淳于目光一冷:“都编排了什么?”   “她们说,她们说二少奶奶和三少爷不清不楚,二少奶奶气坏了,带了人就去找夫人。”   何止是二少奶奶气坏了,夏淳于也怒不可遏了,谁特马地敢编这种瞎话,当他是死人吗?   周氏听说尤氏找她,老大不情愿的,拖拖拉拉才过来。   进门就抱怨:“大嫂,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话不能明天……”   等她看清屋子里的阵仗,剩下的话都咽在了喉咙里,心里一阵发虚,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笑道:“哟,这是干嘛?大半夜的,搞这么大动静。”   叶佳瑶看见周氏,心里的邪火蹭蹭直往头上冲。   “三婶,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小叔了?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不然,我跟你没完。”叶佳瑶厉声道。   周氏轻呲一声:“淳于媳妇,你这是发哪门子的疯,我啥时候说你勾引小叔了?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用的着我说三道四?”   “你说三道四的还少吗?大嫂都承认了,你还狡辩,真是人至贱则无敌。”叶佳瑶火大了,才不管你是不是长辈。   周氏变了脸色:“你骂谁呢?还真是有娘生没?锝痰模坏愎婢囟济挥小!?   “你有娘生有娘教,就教出你这么个东西,贪得无厌,上串下跳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乱,我要是你娘,早就一根裤腰带把你勒死,省得你到处丢人现眼。”叶佳瑶反唇相讥。      第二百一十一章 把这个泼妇扔出去      尤氏知道老二媳妇是气坏了,但跟周氏这种人对骂有意义吗?没得低了自己的身份。   “瑾萱,你退下。”尤氏威严道。   叶佳瑶   “大嫂,你听听,这淳于媳妇说的还是人话吗?居然敢这样辱骂长辈,她眼里还有家规祖训吗?”周氏怒道。   尤氏一记冷笑,给孙妈妈递了个眼色,孙妈妈会意,把一屋子的下人都赶了出去。   尤氏这才开腔:“你还知道家规祖训?这家规祖训第七条,凡夏家子孙不得恶语中伤搬弄是非致家不和睦,家声受损,有违者,视情节严重程度处以家法或逐出家门。现在,你倒是说说,你说老二媳妇的那些话,有什么真凭实据?要是说不出个子丑丁卯来,你就是在污蔑,泼脏水,我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这是原则性问题,绝无妥协的可能,否则,她的两个儿子名誉尽毁。   周氏心虚,虚张声势道:“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污蔑老二媳妇了?”   “三婶,那些话可不就是你说的么?是你说三弟对三弟妹冷淡,就是因为二弟妹之故,说他们两私下里眉来眼去,还说有人看到他们两在花园里抱在一块儿什么的……”乔氏为了自保,站出来力证。   周氏抵赖道:“我有说过这些话么?呵,我知道了,你们婆媳这是串通起来故意陷害我。”   尤氏气的肝疼,老二媳妇有句话说的对,人至贱则无敌,周氏已经无敌了。   乔氏急了:“三婶,你不要血口喷人,当时你屋里还有丫鬟在呢,她们都听见了。”   周氏冷笑:“明秀,我对你可不错,没想到你居然坑害我,那些话是你自己说的吧!”   乔氏急哭了,对尤氏哭道:“母亲,真是三婶说的,我没说过……”   尤氏喝道:“你哭什么哭,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婶是什么样的人,还要往她跟前凑,活该惹一身臊。”   又道:“周氏,你在这里耍赖没用,我只要把你屋里的人叫来一问便知,往日你的种种言行,我都忍了,这一次,忍无可忍,孙妈妈,传话下去,今日我要主持家法,将周氏逐出家门,但有不服的,只管来找我。”   周氏见尤氏动了真格,慌起来,撒泼道:“你有什么资格逐我出门?我就知道,你一天到晚地想要算计我,你欺人太甚,你要敢动我,我就上街敲锣打鼓,把你们婆媳的阴谋诡计全抖露出来,叫大家看看,这自诩威严正派的宅门里头到底有多龌蹉……”   哐当,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夏淳于跟个凶神恶煞似的,杀气腾腾地走了进来,薄唇紧抿,面若覆霜,声寒透骨:“三婶要去敲锣打鼓是吗?”   周氏见淳于这模样,心下惶恐,不由倒退了两步:“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三婶,是你的长辈。”   夏淳于步步逼近,狠声道:“你要是敢在外头胡说一个字,我就让你这辈子再开不了口,我说到做到。”   周氏吓的直哆嗦:“你们……你们一家人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我……我不活了。”   周氏作势就往夏淳于怀里撞,夏淳于一个错身,周氏撞了个空,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啃泥,就赖在地上拍着大腿抢天呼地:“杀人了啊……没天理了啊……”   “来人,把这个泼妇给我扔出去。”夏淳于看都懒得看周氏一眼,大声喝道。   立时有仆从进来,架着周氏就往外拖,周氏哭的越发声嘶力竭。   “给我住手,大半夜的闹什么?”老侯爷和夏拙勤闻讯赶来?   “老爷啊,我快被人欺负死了,他们一家这是要弄死我啊……”周氏见自家老爷来了,连忙爬过去哭诉起来。   夏拙勤见周氏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心头大怒:“大哥,这事,您得给一个说法,没得这么欺负人的。”   “我们欺负人?三叔,你得先问问她干了什么好事?你若了解情况后还有脸开口讨说法,那你这个三叔,我们不认了。”夏淳于冷声道,透着一股子狠绝的寒意。   “淳于,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老侯爷呵斥道。心中却是暗惊,淳于说话做事向来很有分寸,三个儿子,最稳重可靠的就是淳于,今日连淳于都炸毛了,不知道周氏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老爷,你若是要主持公道,今儿个就把态度摆正了,若再袒护这一家子,那往后你就跟他们去过,我带孩子回杭州,从此咱们各过各的。”尤氏先把老爷的后路堵死,今日不是周氏滚蛋,就是她滚蛋,她与周氏,水火不容。   夏拙勤头一回听大嫂说这么狠绝的话,连大哥的面子也不给,怕是周氏真把大嫂给惹急了。   老侯爷一张脸涨的通红,尤氏私底下是说过一些狠话,但在儿女面前这么不留情面还是头一遭。   “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老侯爷瓮声瓮气道。   “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周氏无中生有,那些事,我都不好意思学,总之,我是绝不能忍?”尤氏道。   “你到底说了什么?”夏拙勤冲周氏吼道。   周氏知道自己这回篓子捅大了,这事儿是她做的不够聪明,本以为等谣言满天飞,尤氏查不到话头是谁起的,就算查到她头上,她也可以来个抵死不认,没想到乔氏这没用的东西,把她给供出来。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老二媳妇和淳风……”   老侯爷脑袋里轰的一下,当即一双虎目睁的滚圆。难怪夫人和淳于都气炸了,他也快炸了,特娘的,爷撕了你这张嘴。   夏拙勤暗暗叫苦,这个臭婆娘说啥不好说,非得去编排老二媳妇和淳风,简直就是找死啊!   不等大哥发飙,夏拙勤就狠狠给了周氏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清脆又响亮,结结实实,周氏惨叫一声,半边脸立马肿了起来。   “你个蠢妇,别人胡说八道你都该拦着,你居然还敢凑热闹,看我不打死你。”夏拙勤说着又扬起手,只盼着大家能出声劝他一劝,可是满屋子的人,没一个吭声的,都在那冷眼旁观,夏拙勤骑虎难下,只好又挥了一巴掌。   周氏被打的满地打滚,边哭边叫:“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你最好现在就去找根绳子自己吊死,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夏拙勤知道今天不动点真格,这一关是过不去了。   叶佳瑶一直以为这样的场面只有在农村里能瞧见,没想到会在这高门大宅里头上演,真是大开眼界。同时又替夏家人悲哀,相信看到周氏被修理,大家心里头不是痛快,而是厌恶与无奈。   “够了。”老侯爷终于开腔。   夏拙勤如获重释,就坡下驴,指着周氏骂道:“今儿个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且饶你一回,再敢胡说八道,我先撕了你的嘴。”   “老三,你不用看我的面子,你的媳妇,你自己领回去管教,周氏,我且来问你,这些浑话,你听谁说的。”老侯爷沉声问道。   周氏犹豫,她不敢说啊,要是说出来,两边都得罪了。   “说。”老侯爷暴出一声厉喝。   周氏一个激灵,在侯爷的虎威之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是舒嬷嬷说的。”   话一出口,周氏面如死灰。   满堂皆静,落针可闻。   夏拙勤第一次动了休妻的念头,蠢妇啊蠢妇,蠢的无药可救了,怎么能把火引到琉璃那里去,这下可真完了。   良久,老侯爷开口,感叹道:“老三呐,过两天,你们就搬到新宅子去吧!我们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再来个几次,只怕咱们这点兄弟情分也保不住了。”   屋外,夏淳风面色铁青,拳头攥得死死的,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外头已是沸反盈天,但琉璃屋里安静如常,消息并没有传到她这。   “舒嬷嬷,你说太后寿辰,我送什么礼物好呢?”琉璃托着腮帮子发愁。   舒嬷嬷笑道?“公主,无论您送什么,太后都会喜欢。?   “太后这么疼我,我得送一件特别一点的礼物才好。”琉璃道。   “不然公主给太后绣一条抹额?”舒嬷嬷建议。   琉璃连连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女红向来不好,上回绣了子鸳鸯,太后还以为是鸭子。”   “那……改天上珠宝斋瞧瞧?”   “不行,外头的珠宝斋哪有宫里制珍局做的好。”   “那老奴也没注意了。”舒嬷嬷笑嗔道。   “驸马爷,您回来了?”外头传来小雅的声音。   琉璃一喜连忙下榻。   呼啦,夹棉帘子被粗鲁的掀开,夏淳风一脸煞气地走了进来。   舒嬷嬷笑着迎上前去:“驸马爷这么晚才回来啊!”   夏淳风死死盯着这个笑的一脸褶子的老太婆,抬腿就是一记窝心脚。   舒嬷嬷猝不及防,被踹飞了出去,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琉璃大惊,忙跑过去看舒嬷嬷,舒嬷嬷面若金纸,哼哼着话都说不出来了,琉璃震怒,吼道:“淳风,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疯?舒嬷嬷得罪你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闹别扭      夏淳风冷声道:“我踹的就是她,老虔婆,仗着自己在太后身边伺候过,就敢作威作福,好好的主子都是被你们这些刁奴教唆坏了。”   “你一进门就踹人,现在又说些稀奇古怪的话,你是喝醉了发酒疯吗?”琉璃担心着舒嬷嬷的伤势,这一脚踹的可不轻。   “来人,快请大夫。”   几个丫头进来,琉璃道:“快把嬷嬷扶下去,赶紧请个大夫来瞧瞧。”   “不许叫大夫,这种浑婆子,死了才好。”夏淳风喝道。   琉璃怒道:“舒嬷嬷招你惹你了?”   “她干了什么好事,她自己心里清楚。”夏淳风冷哼一声。   “她清楚什么?她都快被你踹死了,便是想分辨也开不了口。”琉璃气极,淳风一直对她很冷淡,她已经很委屈了,现在还动手打她身边的人,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对她动手了呢?   “还用得着分辨吗?三婶都已经招认了,现在阖府上下都被这个老虔婆闹的鸡犬不宁,踹她一脚还是轻的,在宫里,要是敢编排主子,污蔑主子,就算她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   琉璃脸色发白,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三婶会把舒嬷嬷供出来。   夏淳风瞧她这样,不禁冷笑:“怎么,心虚了?这事儿你也有份吧!为了打击二嫂,不惜把我拉下水,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琉璃银牙咬碎:“难道这不是事实吗?你敢说你不喜欢那个贱人?我说她一句你就跟我争,?跟戳了你的心窝子似得,你是我的丈夫,可你却处处维护那个贱人。”   夏淳风目光清冽,声如冷泉:“赵琉璃,你少在这里歪曲事实,你怎么进的这个家门你自己心里清楚,不止你清楚,所有人都清楚。?”   他又迫近一步:“你一口一个贱人,你是有多么恨她,生平第一次在她手上吃了亏,喜欢的男人又被她抢了去,她就像长在你心里的一根刺,眼睛里的一粒沙,必须除之而后快,我算什么呢?丈夫?”   他自嘲地冷笑:“我不过是你手里一件报复的工具而已。?   琉璃颤抖着双唇,她想大声的否认,可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说:我就是恨她,我就是见不得她好,那又怎样?   夏淳风话锋一转,讥讽的意味越发的明显:“你以为仗着有太后宠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谁都得臣服在你脚下,天子还自律,要以德服人,你凭什么?仁德、善良、聪慧、贤淑还是能干?你扪心自问,你占了哪样?”   “二嫂的出身是不如你,爹不疼,后娘不爱,姐妹暗算,差点连命也没了,但她身处逆境不怨天尤人,她勤劳,她善良,她大方,她豪爽,她懂得珍惜,她脚踏实地,大家都喜欢跟她做朋友,她的手下都能对她死心塌地,男女老少都喜欢她,而我哥,宁可掉脑袋也要娶她,赵琉璃,你除了这个身份,你有哪一样比得上她?抛却你的身份,你赵琉璃又算什么?”   琉璃眸底一片惨淡,原来,在他眼里,她是这样一文不值,一无是处,把姓叶的捧上了天,把她踩进了泥地,她恼羞地囔道:“你还敢说你不喜欢她,她在眼里什么都是好的。”   夏淳风坦然道:“是,我就喜欢她,却不是你想的那么龌蹉不堪,她是李尧的时候,我喜欢和他交朋友,她是二嫂的时候,我敬重她,她也值得我敬重,所以,赵琉璃,请你收起你那些荒唐可笑的猜测,并不是每个人都如你这般心思龌蹉。与其绞尽脑汁去暗算别人,还不如好好反省自己,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倘若你一味的栽刺,你得到的也只能是满身的伤。”   琉璃怒吼道:“我不用你来说教,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夏淳风轻嗤一声:“彼此彼此,正好我也不想看到你。”   说着夏淳风拂袖而去。   琉璃回望他决然而去的背影,隐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跌落,如果没有姓叶的,她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她大声的喊:“小雅,备轿,我们回宫。”   夏淳风顿住脚步,扭头瞪住小雅,小雅深深低下头去,不敢去叫人备轿。   “小雅,你耳朵聋了吗?这个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呆了。”   夏淳风本想惩罚过舒嬷嬷就这么算了,但琉璃动不动就要回宫告状让他忍无可忍。   “阿木,给我守着院门,今天谁要是敢踏出这院子一步,就把她腿打断。”夏淳风也发起狠来。   琉璃呼啦掀开帘子,冲出来,目色凛然:“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   说着就要往外走,夏淳风伸手抓住她的手臂,面无表情道:“你今天若是出这个门,回头我就休书一封呈到皇上面前。”   琉璃怒视着他:“你不怕祸及全家么?”   夏淳风的眸色沉了又沉,从齿缝中蹦出两个字:“我怕。”   琉璃心底刚升起一丝得意,我就仗着这个身份怎么样?你终究还是惧怕的。   只见他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咬牙切齿道:“所以,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去告黑状,就算?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你垫背。”   琉璃寒意陡生:“你……你要干什么?”   夏淳风一把将琉璃拽回屋子里,重重关上房门。   那一声巨响,震的屋檐上的尘土都落下来,小雅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担心地望着房门,不知道该怎么办,公主会不会吃亏啊……   叶佳瑶惴惴不安地跟在淳于身后回到自个院子,淳于从尤氏那出来后就一声不坑,面沉如水,也不理她,只顾往前走。   他在生气吗?可是又不是她的错,难道他也信了周氏和舒嬷嬷的胡言乱语?叶佳瑶是领教过淳于的小心眼,上次因为小景的事,他就变出那么多花样折腾她。   回到屋里,夏淳于依然冷着个脸。叶佳瑶许久没看到他这副样子,竟有点儿犯怵。   “乔汐,倒杯热茶来。”叶佳瑶吩咐道。   乔汐应声,须臾捧了茶上来。   叶佳瑶接过,示意乔汐出去,亲自把茶水送到他手边:“喝口水吧!”   夏淳于抬眼看着她,深深的黑眸里,不带一丝情绪,只让人觉得冷。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难道,你认为我做错了?”叶佳瑶把茶盏往茶几上一搁,很不喜欢他这样的眼神,好像警察在审罪犯似得。   “你说呢?”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的冷。   叶佳瑶愠怒,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时候,他不是该安慰她,劝着她不要生气的吗?还给她添堵。   “你是在怀疑我吗?她们说的那些浑话你也信?我每天忙里忙外,别说私会,便是淳风的面都难得见……”   “你这么着急着跟我解释什么?我是傻子么?是非曲直,自己不会判断么?”夏淳于冷声道。   叶佳瑶道:“那你这是跟谁置气?臭脸摆给谁看啊?”   “我是气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你丈夫,出了这种事,你不告诉我,自己跑去找娘,我从书房里出来,人没了,要不是香桃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呐,自己的妻子被冤枉偷人,当丈夫的还缩着当乌龟?你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吗?你是觉得我没能力保护你,还是你觉得没必要告诉我?”夏淳于拔高了声音。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出了事,你第一个想到的都不是我,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没用,没一点担当?你就那么不信任我?”   呃……叶佳瑶语塞,当时她真没想这么多,就觉得这事她自己能解决。   “是,你能干,样样事你自己都能摆平,我这个丈夫,可有可无。”夏淳于心情很不好,又不想跟她吵,索性起身走人。   叶佳瑶忙拉住他:“你要上哪儿?”   “你别管我。”夏淳于没好气的甩开她的手。   叶佳瑶又死死拽住:“你这样气冲冲地走掉,让别人怎么想?还以为我真做了什么错事。”   夏淳于气闷,转身去开了柜子,抱出一床棉被,自个到书房了?   叶佳瑶傻眼,这是要跟她分床睡了?   “淳于,你至于吗?多大点事,大不了以后有事都找你呗,我还巴不得呢!”叶佳瑶跟了过去。   夏淳于只顾在榻上铺被子,铺好被子,衣服也不脱就钻了进去,倒头躺下。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对你是怎么样的,没想清楚之前,不用来烦我了。”夏淳于转过身去,再不搭理她。   叶佳瑶也生气了,气呼呼地回到卧室,坐在床边瞪着书房,神经病啊!让她想什么啊?她不是说了吗,以后有事都找他,还要怎么样?他要睡书房就让他睡书房,她一个人睡还宽敞呢。   可是一个人躺着怎么也睡不着,习惯了蜷缩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暖暖的,就像抱着一个大火炉,再冷的天也不怕。   叶佳瑶坐起来,想喊他过来睡,可是书房那头黑乎乎的,静悄悄的,她又喊不出口,郁闷的又扯过一床被子把自己没头没脑的蒙起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被冷落的滋味      叶佳瑶后半夜才睡着,等她醒来,夏淳于已经出门去了,姜月进来收拾的时候,发现叠在书房的被子,惊讶不已,世子爷和二少奶奶闹别扭了吗?   “月儿,把被子放回柜子里去。”叶佳瑶不动声色地吩咐道。   “是。”姜月忙把被子抱走。   乔汐进来替二少奶奶梳头,边说:“刚才夫人那边传过话来,今儿个二少奶奶不用过去请安了。”   叶佳瑶估摸着尤氏昨晚也没睡好。   “听说,昨晚三少爷一脚踹断了舒嬷嬷两根肋骨。”乔汐又道。   叶佳瑶心头一凛,淳风也知道了?   “三少奶奶没闹起来?”   乔汐说:“闹是肯定闹了,听说还惊动了侯爷和夫人,现在三少爷还在祠堂跪着呢!”   呃,昨晚这么大的动静,她这里竟是一点消息都没听见。   那边的事她不好管,也管不了,于是,叶佳瑶用过早饭就去了天上居,跟钟祥合计了礼盒的事,让赵管事去找做盒子的作坊,务必三天内推出这款天上居礼盒。   下午,叶佳瑶特意早早回府,看见淳文指使着下人在搬东西,看见她,淳文理也不理,当她是空气。   叶佳瑶撇了撇嘴,爱理不理,这家人,早搬走早好,眼不见心不烦。   听说淳风一直跪到晌午,侯爷才准他起身,总之府里气氛低沉的很。   晚饭时,尤氏又传话,大家各自在屋里吃,都不用过去了。   宋七也来传话,说淳于要在宫里当值,今晚不回来了。   叶佳瑶不免郁闷,当值是借口吧,不想回来面对她才是真的,一个男人,气性这么大,真是败给他了。   偌大个侯府,突然之间就变得安安静静,冷冷清清,叶佳瑶的情绪也跌落底谷,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沮丧了。   琉璃屋里,夏淳风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琉璃,心里不免有些内疚,他没想到他的粗鲁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昨晚那一滩子血,真把他给吓坏了。   他只是想教训一下她,没想过伤害她。   夏淳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起身,端了床头柜上的红枣燕窝粥,和声道:“你吃点吧,一天没吃东西了。”   琉璃别过脸去,委屈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夏淳风低低道。   爹说女人其实很好哄的,说几句好听的,她就死心塌地了,可是,他从来没哄过女人,而且是要哄这么一个刁蛮任性的女人。   但他想,对就对,错就是错,昨晚他用强的就是错,是错,他就认错。   琉璃想到昨晚噩梦般的经历,不由的小声啜泣起来。她也想过要跟淳风好好过,可是每次两人在一起,说不上三句话就吵架,昨晚更是不堪。   “琉璃,我们好好过吧!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知道我不是你中意的人,我也没想过要娶你,但终究你做了我的妻子,我不想和你吵吵闹闹过一辈子,我们都好好的,行吗?”   这是夏淳风的肺腑之言,在祠堂里罚跪一夜他想了很多,之前他都是在逃避,得过且过,但经过昨晚,她真正成了他的女人,这种感觉,很微妙,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只觉得,心里多了一份责任。   琉璃心中五味杂陈,这是淳风跟她说过的最平心静气的一段话了,好好过,她也想啊,可是,能吗?   该说的夏淳风都说了,琉璃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无奈地叹了一息,把粥搁回到柜子上,起身要走,却听见琉璃鼻音浓重地说:“我饿了。”   于淳风忙扶她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口一口的喂她吃?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淳于三天没回家,叶佳瑶暴躁了。她让宋七去传过话,但没用。   难道他就不打算回家了?   院子里的人都察觉出苗头不对,可是看到二少奶奶怏怏不快地,又不敢说。   乔汐私下里跟姜月说:“月儿,你得劝劝二少奶奶,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   姜月为难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啊!”   乔汐叹了口气:“关键是,咱们不知道二少奶奶和世子爷的问题出在哪,要说世子爷是在为那些流言生气,那就是世子爷的不是了,咱们天天跟着二少奶奶,咱们还不清楚二少奶奶是怎样的人?”   姜月连连点头。   “我让宋七也劝劝世子爷,只能这样了,两头劝着,希望他们快点和好,不然,大家心里都难受。”乔汐道。   晚饭叶佳瑶又只吃了一点点,心不在焉地样子,尤氏看在眼里暗暗叹息,这一场风波闹的,淳风两口子倒是好像有了进展,周氏也搬走了,按说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淳于和瑾萱又出了问题。瑾萱可能不清楚,但她知道,宫里当值,就没有连着三天值夜的规矩,淳于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老二媳妇。”尤氏唤道。   叶佳瑶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你礼单上写的那个天上居礼盒是什么?”尤氏柔声问道,那份礼单她看过了,挑不出毛病,看得出来,这孩子是用了心思的。   “哦,瞧我把这事给忘了,月儿,你去我房里把礼盒取来。”叶佳瑶吩咐道。   不一会儿,姜月捧了礼盒来。   叶佳瑶打开盒子,介绍道:“这里面有十种糕点,都是糕点房里卖的最好,最贵的,做了加工改良,又请珠宝斋的师傅制作了金鸡报晓的金牌,有三种不同规格的,一百两的,一百六十两的,还有一把八十两,这一盒是一百六十两的。”   尤氏那些糕点花样颜色各异,搭配组合在一起端的是好看,还有那金牌,制作的也很精致,放在手里掂了掂,足足有七八两重,售价一百六十两,估摸着可以赚一半。   “啧啧,二弟妹的心思就是巧啊,这礼盒买的人肯定很多吧?”乔氏凑过来看,很是羡慕。   叶佳瑶实话道:“昨日刚推出,就售了二十多盒。”   乔氏咂舌:“这得赚多少银子啊!”   “这礼盒是极好,看着好看,又有分量,就这么办吧,你算算多少银子,我让账房把钱给你。”尤氏也很满意。   叶佳瑶莞尔道:“自家人给个本钱就好了,一百两一盒。”   乔氏忙道:“二弟妹,那给我也来几盒。”   “行啊,大嫂要几盒?”   乔氏盘算了一下:“先来个十盒吧!”   叶佳瑶道:“这些糕点可是不宜久存的,最好在三五天内吃掉,等大嫂要送人的时候再跟我说,我帮你带回来。”   乔氏笑眯眯:“那?仪楹谩!?   解决了礼盒的事儿,尤氏特意留下叶佳瑶,屋里头没有外人,尤氏才问:“你和淳于是不是闹别扭了?”   叶佳瑶无奈地笑了一下:“他是有点儿生气,怨我没先告诉他,反倒跑来找母亲。”   尤氏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就没什么好担心了,她还以为淳于是为了那些流言。   “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跟他爹一个德性,犟驴一头,其实,他心软着呢,你说几句好听的,他就软了。”尤氏劝道:“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家里多了两个人,应该更热闹才对。”   叶佳瑶苦笑,就算她想说几句好听的,可也得找得到人呐!他都不回来,让她对着墙壁说啊!   “明天我就派人去把他叫回来,你好好跟他说。”尤氏看穿了她的心思。   “嗯。”叶佳瑶听话的点头。   尤氏的眉目这才舒展开来。   夜了,乔汐捧了个汤婆子进来,见二少奶奶托着腮帮子在发呆。   “二少奶奶,奴婢把汤婆子放进被窝了,您安歇的时候,小心着点别烫着。”   “嗯。”叶佳瑶心不在焉地应着,继续发呆。   乔汐踌躇了片刻,小声道:“奴婢在世子爷身边伺候了将近六年,这六年里,奴婢看到世子爷笑的次数加起来还没有他一天对二少奶奶笑的多,世子爷每天回来,头一句话就是问二少奶奶,二少奶奶回来了吗?若是二少奶奶在,他便很高兴,若是二少奶奶没回来,他便不安生,过一会儿又问,回来了吗?”   叶佳瑶怔了一下,才觉出,乔汐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是在劝她,不由地又想起淳于那天说的……我对你是怎么样的,你好好想想。   他对她是怎么样的?应该是喜欢的吧!   想到天转冷后,每天都是淳于先进被窝,把被窝睡暖了才叫她安歇。   每次她烦恼的时候,他都会说,我有在呢,你愁什么?天塌下来,也有我给你顶着。   每次她来大姨妈,痛的睡不着觉,他就整宿整宿的给她揉肚子,早上醒来,他的手掌就贴在她肚子上。   每次她很累的时候,他就自告奋勇要给她按摩,除了第一次他手劲大没控制好力度,之后都是轻轻的,捏拿的刚刚好。   他把家里的房契地契收益都交给她,她曾开玩笑说,你就不怕我携款潜逃?他总是笑眯眯地说,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其实,他对她的好,她都知道,只是那份契约就像一个结,缠绕在她心里,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这场婚姻,只是一个交易而已,所以,她不敢也不能交出这颗心,哪怕这颗心早已经被他占满。      第二百一十四章 抢回来      今天是天上居礼盒推出的第三天,得到消息的人都争相赶来购买,叶佳瑶原先准备的三天的存货量三百盒,不到半日一销而空,没买到的付了定金预购明日的。   叶佳瑶算了算账目,今天一天的纯利润就有两千三百两,而且后面的销售势头会更猛,单单明天的预定就已经超过了今天的数目。   叶佳瑶很欣慰,在古代,过年是酒楼的淡季,家家户户都在家过年,这是传统,古人最看重传统,每个节日都要认认真真的准备。不像现代,大家都懒得做饭,上酒店聚餐,吃好了,K歌打牌,悠闲自在。所以,礼盒的推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弥补淡季造成的损失,要知道,她们还欠着八十万两银子呢。   “二少奶奶,又接到二十盒订单。”姜月拿着一张订单欢快地跑进来。   “看来,明天咱们得做五百盒才行。”姜月道。   叶佳瑶却是犯愁:“咱们做糕点,多少无所谓,就怕珠宝斋那边供不出货来。”   “让赵管事去催催,让他们加班加点,能做多少做多少,但有一点,必须保证质量。”叶佳瑶吩咐道,能买得起礼盒的,都是有钱人,他们不怕贵,只要他们觉得物有所值。   “嗯!”姜月清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第一天售出二十几盒她已经很开心了,第二天售出七十几盒,她开心地都要尖叫了,结果,今天大爆发,这么小的一个蛋糕房啊,却像个聚宝盆似得,关键是,这次的礼盒套装,她也参与制定方案,这让她觉得很自豪。   是不是有点儿没出息?这么点小成就,就让她雀跃不已,而二少奶奶随便想个点子就能轰动全城,她要学的还很多啊!   等姜月走后,叶佳瑶拨着算盘,把刚算过的账目又重新算一遍,慢慢的拨弄着算盘,只是,思绪无法集中,拨错了好几个,推倒重来,她就这样一遍一遍的计算着,让自己看起来好像很忙碌。   姜月回来的时候,叶佳瑶还在算,每一遍算出来的数据都有出入。   “二少奶奶,咱们该回府了。”姜月看看天色,侯爷今天会回来呢,这会儿回去刚好赶上世子爷下值。   “账目还没对上,我再算一遍。”叶佳瑶平静地说。   “还算呐!二少奶奶,您都算了好几遍了。”姜月嘟哝道,明知道世子爷今天要回来,还在算账,到底是算账重要还是世子爷重要啊?   叶佳瑶默默叹了一息,把算盘移开,合上账册。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的。   叶佳瑶回到家,乔汐说:“世子爷已经回来了,换了身衣裳去夫人那边了,让二少奶奶回来就过去。”   叶佳瑶点点头,面色如常,看不出情绪波动,进屋去洗漱换衣。   自从那晚的风波后,今天的晚饭是人最齐的一次了,连琉璃和难得露面的淳风也来了,两人偶尔的还会眼神交汇,浅浅一笑,看来进展的不错。乔氏越发小心翼翼地讨好尤氏,尤氏也露出了久违了温和笑意,反观自己和淳于,全程无交流,有几次,她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等她抬眼看去,却发现对方垂眉顺目专注地吃饭,原来是她的错觉。   心里莫名的失落。   吃过晚饭,侯爷就把三个儿子叫去了书房。女眷们移步次间喝茶说话。   “后天就是腊八节了,往年,都是明秀帮着打理祭祀的事儿,今年,家里添了两口人,三叔一家也在,这次祭祀要更隆重些,瑾萱,你外头的事先放一放,祭祀祖宗是头等大事,你且跟着明秀好好学。”尤氏温言道。   “是。”叶佳瑶温顺地应下。   “母亲,那我做什么?”琉璃问道。   尤氏和声道:“按说你也该学学,将来去了封地,一切事务都得靠你自己打理了。”   琉璃难得的恭顺:“那我也跟着大嫂学。”   尤氏满意地颔首:“也好。”   接着琉璃说起宫里祭祀的排场,叶佳瑶安静地坐在那里,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心思早已飞到另个人身上。   在爱情里没有输赢,只有你退我让,而这一次,淳于如此的强势,为什么要这么逼她,彼此心照不宣不好吗?就那么在意一句话吗?   谈话什么时候结束的她也不知道,只是见乔氏和琉璃起身告退,她也跟着告退。   出门的时候琉璃故意落后两步等叶佳瑶。   “看你今天心情不好啊!怎么?吵架了?哎呀,不会是二哥真的相信了那些话吧?其实,也不怪二哥,你那么招人喜欢,二哥肯定会紧张的呀!”琉璃轻笑道,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啊,没想到这一闹,淳风对她好了,淳于却跟姓叶的闹起了别扭,琉璃想想都开心。   叶佳瑶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去。   “哎,二嫂,要不要我让淳风去跟二哥解释一下?”琉璃在身后高声道。听得出那言语里幸灾乐祸的笑意。   姜月扭头瞪了琉璃一眼,嘟哝?:“这三少奶奶也太可恶了。?   “理她作甚。”叶佳瑶一记冷笑,小人一个,跟小人置气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夏淳于过了好久才回来,一回来就钻进了净房,乔汐要跟去伺候,也被他冷冷地拒绝了。   乔汐担心地看着二少奶奶,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听说桂姨娘就是夫人和侯爷置气的时候给弄进来的。   叶佳瑶小声道:“你们先退下吧!”   不多时,夏淳于出来了,叶佳瑶上前要替他宽衣,他转过身去避开她的手,去开柜子,结果柜子里是空的,叶佳瑶也不知道里面的棉被什么时候不见了,相信不是姜月干的就是乔汐干的。   夏淳于看见床上有两床被子,就抱了一床去,径直去了书房。   叶佳瑶跟过去:“淳于,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她想过好多开场白,无疑,这一句是最糟糕的。   夏淳于面无表情,一声不吭,自顾自的铺床。   看他这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叶佳瑶隐忍了多日的委屈,彷徨,惆怅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打好的腹稿也忘光了。   “芝麻大点的小事,你至于这样吗?我就那么十恶不赦了?如果你不想见到我,不想和我在一起了,你说一句,我立刻就走。”   夏淳于眼皮都不抬一下,直接拿她当空气。   这样不言不语的生闷气最让人头疼了,要吵就吵,要骂就骂,痛痛快快发泄一场,也就好了。   “你不说,我当你默认了啊!”叶佳瑶道。   对方还是没反应。   “喂,你吭一声会怎样?”   “夏淳于,你简直就是一头蠢驴、蠢到没药医了。”叶佳瑶狠狠道,扭头就走。   她的心意难道他就不清楚吗?她要是不喜欢他,谁特马地嫁给他啊,就那点钱,她分分钟赚到手,谁稀罕啊!她在外头累死累活,这个家里任劳任怨,小心翼翼,讨好这个,得罪那个,为了什么?说是契约婚姻,谁能做到她这个地步?他就没长心吗?   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夏淳于抬头看了一眼,见她并没有要出门的意思,便又安心地躺下。   其实他的心早就软了,可这狠话是他撩下的,只要她能说一句好听的,这事就算过去了,一直都是他哄着她,换她哄他一次又怎样?以前她不是挺会哄人的么?现在他是骑虎难下,没台阶让他下。   眼前忽然陷入黑暗,那女人,居然就这么熄灯上、床睡觉了,夏淳于郁闷的不行。   叶佳瑶心里堵的慌,被子被他抱走了一床,又忘了吩咐乔汐弄个汤婆子,冷的她直发抖,妈蛋,把被子抢回来。   叶佳瑶想到就做,抖抖索索地下了床,点亮油灯。   夏淳于连忙把眼睛闭上,竖着耳朵听动静,听到她朝书房走来,心里竟然有些紧张。   说吧,只要开口求他去回去,他就顺坡下驴了。   谁知等来的是身上一凉,被子被人抢走了。   叶佳瑶抱着被子就往回走。   夏淳于目瞪口呆,呼啦坐起来,这女人,是想冻死他吗?   夏淳于跳下床,胡乱趿了鞋子,追了上去。   “被子还我。”   叶佳瑶撅着嘴,昂着脖子:“这是我的。”   “你的?上面写名字了?”夏淳于拽着被角。   叶佳瑶用力把他抓着的那一角也扯过来:“没写名字也是我的。”   说着裹着被子往床上一躺:“你要被子自己找乔汐要去,抢我的被子,你好意思。”   夏淳于愣了下,也爬上床,用力从她身下扯出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冷哼道:“找乔汐要,说的好听,肯定你让人把被子藏起来了。”   叶佳瑶又扯回来:“你少自作多情,我没那闲工夫干这么无聊的事。”   他又扯过去:“你就否认吧!死鸭子嘴硬。”   “死鸭子嘴硬的是你,你个没良心的,把我一个人丢下不闻不问,你要是厌倦我了就直说啊,用得着抓这么个由头就不依不饶的?还让我想清楚,我特马想的再清楚不过,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叶佳瑶骂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逆转      见她哭起来,夏淳于有些无措,嘴巴也不利索了:“我什么时候说厌倦你了?”   “你没说可你这么做了,现在大家都在看我的笑话,你满意啦?当初你是怎么说的?绝不叫我受委屈,你说的都是屁话。”叶佳瑶冲他吼道。   夏淳于讪讪道:“谁会笑话你,是你多心了。”   “琉璃就笑话我了,你没瞧见她那得意的劲,我肺都快气炸了,夏淳于,我这么掏心掏肺地对你,你就这么对我啊!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人,我嫁猪嫁狗也不嫁给你。”叶佳瑶见他服软了,趁机大骂,不把这几天憋的这口气骂出去,她都要内伤了。   这是骂他猪狗都不如呢!夏淳于懊恼着,怎么一下情势就逆转了呢?都想不起这转折点在哪,莫名其妙的他就成罪人了。   “呜呜呜,你知道我这几天都是怎么过的吗?顶着大家异样的眼光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每天累死累活,吃不下睡不着,想想真是寒心,你怎么就这么狠心,狠心的让人害怕,多少次都想一走了之算了,什么都不要了,走的远远的,你也就省心了,可我又怕爹娘难过,生生的熬着,忍着……”叶佳瑶的眼泪掉的更密集了。   夏淳于心都要被她哭碎了,伸手想去帮她擦眼泪,她扭头躲开去。   “你让我想清楚,可你自己想清楚了吗?你真当我是为了你那几个臭钱才跟了你吗??荒愠愿?抹净,把什么都交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还要我做到哪一步?你怎么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你知道我的痛苦吗?你对我越好,我越害怕,还有两年零五个月,到那一天,如果你说,叶瑾萱,我们的契约到期了,你走吧……我都不知道那一刻会是什么的样的心情,你还逼我说,你想我说什么?我能说什么?”叶佳瑶真真是难过极了。   夏淳于震动着,内疚着,他自己知道不会有那一天,在天上居找到她的那一刻,他就决定这辈子都不会放手,什么契约,只是他为了尽快达成目地的手段而已,他一直在努力,希望她能明白他的心思,却忽略了她的感受,没想过那份契约会让她这么不安。   他舔了舔发干的唇,低声唤她:“瑶瑶……”   “你别叫我,我恨死你了,你走开,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被子你拿走,我冻死哭死难过死也不要你管……”叶佳瑶趴在枕头上呜呜呜地哭着,你个混蛋,让老娘担惊受怕,身上的肉都白白少了好几斤,不给你点苦头吃,老娘就不姓叶。   什么面子,什么台阶,什么初衷夏淳于统统想不起来了,他心疼的要死,真想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一直脑子不清楚的人是他,他可真浑啊……出了那样的事,找母亲解决又有什么不对,他却一根筋的没事找事,害瑶瑶这么伤心。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夏淳于轻柔地抚着她一抽一抽的肩膀,诚恳地道歉。   “你滚,你说的话,我再也不信了,呜呜呜……”叶佳瑶哭的高低婉转,端的是凄楚。   夏淳于默了半响,跳下床去。   叶佳瑶哭声顿了下,真滚了?   继续呜咽,偷偷看他,只见他到书房去了。这下叶佳瑶哭的更响了,尼玛,臭男人都不情节来的,不是该继续道歉,再三道歉才对吗?   结果,这厮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瑶瑶,实话跟你说了吧,这契约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想履行,我娶你是真的?娶了你就是想和你过一辈子的,所以,现在我当着你的面把契约烧了,以后你再也不用忐忑不安,就算将来你后悔了,我也不会放你走。”说着,夏淳于把契约拿出来凑近灯火就给点燃了。   这下把叶佳瑶震住了,他真烧啊!   看着纸张被火苗吞噬,叶佳瑶脑袋一片空白。   夏淳于深黑的眸子里潋滟着无限的柔情,柔声道:“这下,你相信了吧?”   叶佳瑶嘴角一撇:“你别以为把契约烧了我就会原谅你,人心都是会变的。”   这样还不行?夏淳于黔驴技穷:“那你说,要怎样才相信我?”   叶佳瑶猛地坐起来:“除非你立下字据,将来若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你就净身出户。”   呃……夏淳于傻住,半天才咬牙道:“你的生意经能不能不用到我头上来?”   叶佳瑶很严肃的说:“你以为我是在打你产业的主意吗?如果你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你又怕什么?还是说,你根本就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换我我就敢,我要是对不起你,我净身出户。”   被她言语一激,夏淳于心一横,牙一咬:“立就立。”   一炷香后,叶佳瑶满意地揣着字据,小心翼翼地把字据装进了她的保险箱,夏淳于看她嘴角弯起的那个弧度,突然有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感觉,今晚发生的事太不可思议,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两人躺回床上。   “瑶瑶,我怎么觉得这事不对啊!”夏淳于纳闷着。   “有什么不对?”叶佳瑶装傻充愣,无辜地看着她。   夏淳于说不上来,只觉得气不顺啊!   “淳于,我好冷,都快动僵了。”叶佳瑶往他怀里蹭啊蹭。   夏淳于抱着她:“你身上怎么这么冷?”   叶佳瑶在他怀里可怜地说:“你不在,我一个人睡怎么都睡不暖,到天亮,脚都是冰的。”   “你不会叫月儿给你弄个汤婆子?”   “我不要汤婆子,我要你。”叶佳瑶像只猫儿黏在他身上,一只爪子还不老实的在他胸口摸啊摸。   夏淳于被她撩拨的升起一股子邪火,好些天没碰她了,想的都发疼了,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手掌灵活地探进了她的里衣,揉捏着她的柔软:“你要我,是你自己说的哦……”   叶佳瑶用实际行动回答他,他把卖身契都签了,她这个老板总该给点福利。   第二天,大家又看到世子爷和二少奶奶有说有笑,心中俱是松了口气,终于是雨过天晴了。   夏淳于连着上了三天班,换来一日休息,早上就陪着叶佳瑶一起去了糕点房,看到糕点房的火爆景象,夏淳于讶然:“你的礼盒居然这么畅销?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叶佳瑶白了他一眼:“这叫时尚懂不懂?都跟你似得,我还有钱赚?”   夏淳于忍不住又想起那张字据:“我的身家全在你手里了,你还想要什么?除了儿子,我可什么都给不了了。”   叶佳瑶脸红起来,小声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浑说什么?”   夏淳于看她羞赧地模样,特别的娇媚动人,回想昨夜她的热情,小腹处就像是烧着一把火。   嗯,是该考虑孩子的事了,过了年,瑶瑶就十八了。   叶佳瑶记着尤氏的话,把蛋糕房和天上居的事安排妥当,就早早地回府。   乔氏头一遭有了当大嫂的感觉,两个弟妹跟着她,她也得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一定要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才好。   琉璃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学习上,昨晚见叶佳瑶还是一副幽怨的模样,怎么过了一晚上,就满面春风了呢?难道又和好了?   叶佳瑶知道琉璃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就在她身上转,看吧看吧随便看,老娘今儿个高兴的很呢!   “祭祀的器皿都要擦亮了,这个不行,都还沾着灰呢,怎么做事的你们?”乔氏一个个的检查过去,就像政教主任检查卫生工作一样,看的叶佳瑶很想给她送上一双白手套。   “香烛纸钱都准备好了吗?元宝呢?”乔氏检查完器皿问林坤家的。   林坤家的回道:“都准备妥了,元宝也折好了。”   “三牲六畜都备好了吗?”   周兴家的站出来回话:“都备妥了。”   “腊八粥呢?”   “食材都准备好了,莲子花生红豆绿豆都浸泡下去了,明儿个一早就熬上。”   “嗯,记得叫厨房里的人今晚都沐浴更衣,但凡有来葵水的,明日都退避。”   “是……”   叶佳瑶一样一样的记着,心中感概,古代的祭祀可真是隆重啊,这么多规矩讲究。   第二天寅时十分,大家就起来了,天都还是黑的,大家前往祠堂。   叶佳瑶眼皮都睁不开,浑身酸软,心中抱怨,个蠢驴,知道今天要祭祀,还可劲的折腾她,没完没了的,差点没把她的老腰折断。   她很怀疑,这家伙是对那张字据耿耿于怀,故意折腾她的。   到了祠堂,三叔一家已经齐齐都在了。   好几天没看到周氏,听说她躺了好些天,都起不来床,还以为她不来了呢。   周氏是不想来,那天她的脸面算是丢尽了,可祭祖是头等的大事,她不敢不来,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看到叶佳瑶,周氏心里那个恨啊!几次都折在她手里,这小贱人简直就是她命里的克星。   叶佳瑶对周氏投来的冰冷目光视而不见,淡定自若地跟乔氏站在一处。   尤氏点了点人数,蹙眉道:“三少爷和三少奶奶怎么还没到?”      第二百一十六章 给你按摩      侯爷也不高兴了,错过了时辰可是对祖宗神灵的大不敬。   “派人去请。”侯爷沉声道。   夏淳礼眼尖:“他们来了。”   大家朝大门望去,只见夏淳风搀扶着一瘸一拐的琉璃慢慢走来。   “这……这是怎么了?”尤氏惊讶地问。   淳风说:“昨晚不小心把脚脖子给崴了,以为没什么大碍,用药酒搓了搓,结果今天起来,肿的不成样了。”   “那你还让她下地,也太不懂事儿了。”尤氏薄责道。   琉璃轻蹙着眉头,似忍着痛楚,勉强展颜,温婉道:“不怪他,祭祖是大事,希望没耽误了时辰才好。”   侯爷见她这副模样还强撑着过来,心下对琉璃的印象大有改观,想着这孩子先前只是不懂事儿,任性了点,本质还是好的。   “开始吧!”侯爷简单明了的吩咐了一句,祭祀仪式正式开始。   先是祭天,后才是祭祖,男丁在前,女眷在后,三跪九叩,极其繁琐。   叶佳瑶暗中观察琉璃,但见她瘸着脚,起身跪地都很艰难,却是一丝不苟的完成每一个动作。这样的琉璃真叫人陌生啊,难道是爱情的力量?   祭祀结束后,已是辰时,尤氏叫人抬了软轿来,让琉璃坐软轿回去,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脚伤养好,这几日都不要下地了,不然落下病根就麻烦了,又叫钟管家去请大夫。显然对琉璃的脚伤很是紧张。   大家也各自回房,喝过腊八粥,叶佳瑶歪在床上,揉着酸涨的腰哼哼唧唧:“其实该坐轿子的人是我,我浑身上下没一处地方不疼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夏淳于好笑道:“想坐轿子也得有个说法,你的理由有琉璃那么正当呢?”   叶佳瑶狠狠剜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你这个罪魁祸首。”   夏淳于走过来,笑眯眯道:“你没轿子坐,好歹有人给你按摩啊!浑身上下都酸疼是吧?来,我给你做个全身按摩。”   看他那不怀好意地样,叶佳瑶大惊:“走开走开,不要你来假惺惺。”   “怎么是假惺惺呢?我很有诚意的好不好。”夏淳于不由分说的将她按在床上。   “现在是白天,待会儿要是有人进来看见了,还让不让人活了……”叶佳瑶慌忙挣扎,他要再折腾,她就得用爬的了。   瞧她那惊慌失措地模样,夏淳于心情无比的好,故意逗她:“你规矩做的好,下人们都很识趣,没得到传唤,谁会进来?安心吧!”   安心个鬼啊,这两天太没个节制了,花样百出的,让她全完没有招架之力。   被他摁着动不了,一双大手在她背上揉来揉去,从肩膀到尾椎,所过之处,一片酸麻,还很恶趣味的探到她身下。   叶佳瑶刚要叫,他又离开了,继续从尾椎开始按,沿着脊柱一节节的往上。到肋下,他的手指又不老实的往她胸前钻,语低沉透着邪魅的笑意:“这里涨不涨?”   叶佳瑶快哭了,这哪叫按摩啊,分明是挑、逗,弄得她浑身发烫,燥、热起来。   再这样下去,她又要城门失守了。   叶佳瑶嘤嘤细咽:“别按了,我现在好多了。”   “这么见效?”   “嗯嗯,真的好多了。”叶佳瑶一脸诚恳地点头,只盼着这磨人的按摩快点结束。   “真的?”   “嗯嗯,真的。”   “既然好了,反正这会儿也无事可做,不如……”他俯下身来,灼热的气息吐在她的颈项,用舌尖挑逗着她软软的耳朵。   她想说不行,坚决不行,可是话一出口却变成:“不如什么?”   那紊乱的气息,潮红的脸庞,水润迷蒙地眼睛,衬地这一句问话便有了暗示与鼓励的效应。   夏淳于早已蓄势待发,见她这般娇媚模样,莺声软语地,哪里还克制地住,三下五除二,解了两人身上的束缚,伸手往那私、密处一探,已然一片水润,夏淳于欢欣鼓舞,一手扣住她纤细的腰,一挺身,就这么从身后顶了进去。   这两日弄得狠了,那地方火辣辣的疼,尽管是湿润的,却是禁不住他这般强势的进攻,叶佳瑶头埋在枕头里,细细地呜咽着。两人相处久了,也算是摸到了他在床、事上的脾气,她要是一声不吭,他就越加发狠,非让她发出声音不可,若是过分动情,那就更惨了,他会彻底化身为野兽。   当然,她更担心的是被外头的人听见,这会儿,乔汐还是樱桃,就在外头,她不是古人,不介意白天做这种事,但她周遭全是古人,白日宣淫,那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才会干的事儿。   “瑶瑶,这样可好?难不难受?”他缓缓地退出来,深深地顶进去,那紧致滚烫的内里,舒服的他只想叹息。   她能说不好吗?能说难受吗?说了有用吗?叶佳瑶胡乱地哼哼着。   见她不回答,他退了出来,托住她的腰身一提,让她跪趴在床上,复又顶了进去,这会儿是白天,光线明亮,那腰身完美的曲线,丰盈的翘、臀,还有那神秘的地带一览无遗,看得他双目一片赤红,发起狠来。   叶佳瑶不住的哆嗦着,他每一下顶进来,都似用了全力,太深了,受不住……她只得呜呜地哀求。   “轻点轻点……我快不行了……”   不行这话,按他的理解就是快到了,她想着咬牙再坚持一会儿就结束了,可今天他似乎不想这么快就如她的意,放缓了速度放轻柔了力道,等她稍微平复了,又是一阵狂风暴雨。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佳瑶一滩水似的瘫软在床上,他虚浮地趴在她身上,并没有退出来,让那些灼热在里面多留一会儿,是不是容易有孕?   叶佳瑶累到脱力,唇干口燥,哀哀道:“你也节制些,我腰酸的都没法走路了。”   “你那个快来了,几天都能不碰你。”他拨弄着她散乱的头发,有些沮丧道?   “那你也不能往死里折腾啊!”叶佳瑶火大,尼玛,原来是存了这心思。   “要不,让乔汐弄点热水,我抱你去泡个热水澡?”   “不要。”大白天的泡热水澡,深怕大家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   直到快到饭点,夏淳于才放他起来,看她没精打采地,真的是累极了,不由发了善心:“今晚让你好好歇歇。”   叶佳瑶斜着眼白他,对他的保证深表怀疑。   午饭地时候,琉璃没来,尤氏让人送了琉璃最爱吃的菜去。   丫鬟送饭回来,尤氏又问:“三少奶奶吃了吗?脚伤可有好些?”   丫鬟回说:“三少奶奶正吃着呢,让夫人您不用挂念,过几天肿消退了就好了。”   尤氏面色松了一分,对叶佳瑶和乔氏道:“她倒是越来越懂事儿了,我说请个御医来瞧瞧,她不让,说是免得惊动了太后,让太后担心。”   叶佳瑶发现乔氏越来越像个捧场王:“三弟妹是变了好多,要说,这都是母亲的功劳,三弟妹前儿个还跟我说,她从小没娘,母亲对她真心好,就跟亲娘似得。”   尤氏宽慰地笑了笑,她一直担心搞不定这个高贵的媳妇,如今看来,倒是她多虑了。   叶佳瑶陪着笑,但心里可没这么乐观,琉璃一改常态,轻易就赢得了尤氏的心,尤其是今天带伤来参加祭祀的举动,似乎连侯爷也对她面色和悦了不少。   她是绝对不相信琉璃要认真做一个孝顺媳妇,做一个温顺的贤妻,琉璃在这个家里越受宠?对她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且走着瞧吧!但愿是她多心了。   下午,夏淳于去书房,让叶佳瑶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午觉。   等她起来,两人一道去赫连王府走了一趟。   腊八节,朝廷按惯例放一日假,所以小景也在府里。   大家都坐在老祖宗屋里说话。   “听说,你又弄了个礼盒,瞧瞧,都送到我这来了。”老祖宗呵呵笑道。   叶佳瑶莞尔道:“那些糕点,适合夫人小姐的,我特意给祖母带了易消化的来。”   姜月适时捧上一个食盒。   “还是你有心,隔三差五地给我送吃的。”老祖宗高兴地叫人收了起来。   “只要祖母不嫌弃就好。”叶佳瑶道。   “老祖宗才不会嫌弃你做的,老祖宗的胃都被你养刁了,现在老祖宗是嫌弃府里的厨子,我都换了两厨子了,老祖宗还不满意呢!”懿德长公主笑说道。   老祖宗笑嗔道:“说得我有多难伺候似得。”   “我这是在夸瑾萱呢!”懿德长公主笑道。   “那倒是,就瑾萱做的最合我意,最对我胃口。”老祖宗倒是不否认。   “老祖宗,最亏的人就是我了,瑾萱就惦记着您,惦记着家里的长辈,我想让她做点吃的,她都懒得理我。”夏淳于叫起屈来。   叶佳瑶嗔了他一眼,你丫的把人折腾的都快散架了,还想我给你做吃的?想得美。   惹得老祖宗哈哈大笑,乐开了怀。   小景一旁陪着笑,心里却是担忧,瑶瑶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整个人比厨艺大赛那会儿看起来还要瘦一圈,她在侯府过得不好吗?      第二百一十七章 以和为贵      赫连景心里存了这样的疑虑,只是找不到机会问一问瑶瑶,夏淳于一直跟在边上。   只好给姜月递眼色,姜月莫名,但见景小王爷走出去了,便悄悄退了下去。   夏淳于瞧在眼里,不动声色。   “月儿,你主子没生病吧?”出了房门,小景问道。   “没,没有啊。”姜月回说,原来景小王爷找她是问这个。   “那她怎么瘦了好多?”   呃……姜月日日呆在二少奶奶身边,没大注意观察,不过二少奶奶瘦是确实瘦了些,可能是前几天和世子爷闹别扭加上天上居的生意又忙,事又多给闹的。   “可能是最近忙吧!糕点房生意很好啊!”姜月可不敢说二少奶奶和世子爷闹别扭的事。   小景不禁郁闷,瑶瑶都做少奶奶了,干嘛还要这么拼?淳于哥也不缺这点钱啊?到底是赚钱要紧还是身体要紧?   “你劝着点你主子,别把自己弄的那么累,身体要紧。”   姜月忙道:“我会劝着点的。”   小景招手叫来平安,让他去库房取些上好的燕窝人参来,待会儿给瑶瑶带回去。   回到屋里,懿德长公主在说过年的事儿。   “你大哥也不在,今儿个过年就自家人吃顿饭罢了,时间定在二十七,你们两看着安排一下,到时候过来一起吃个饭。”   夏淳于满口答应下来:“那是一定要来的。”   叶佳瑶道:“我早些过来,给大家?龆俸贸缘摹!?   老祖宗道:“你平时也忙,过年就更忙了,有空还是好好歇歇,年饭让厨子去做就行了,看你,倒是比前次来还瘦了些,淳于,你是不是欺负瑾萱了?”   夏淳于连忙叫屈:“老祖宗,她不来欺负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就算想欺负她,也没这本事。”   叶佳瑶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还得保持着羞怯地笑容。心说,你那还不叫欺负?都快被你欺负死了。   老祖宗笑嗔道:“料你也没这胆,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婆子可不答应。”   懿德帮着打圆场:“老祖宗,您就放一百个心吧,上回尤氏还跟我抱怨,说淳于娶了媳妇,?眼里心里都是媳妇,她这个做娘的都快被抛到脑后了。”   “我娘也太夸张了,我有做的那么明显么?”夏淳于忍笑道。   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开怀。   离开的时候,小景送两人到门口,平安递上两包东西,小景道:“这是娘让你带回去的,留着自己吃。”   夏淳于接了过来,笑容里带着几丝戒备:“多谢了。”   回到侯府,叶佳瑶进屋,夏淳于刻意慢了几步,叫住姜月:“小王爷找你说什么?”   呃……世子爷知道啦?姜月不敢隐瞒,却又不能说太多,二少奶奶和世子爷才和好呢,别又生出事端来,便道:“小王爷问二少奶奶是不是生病了,脸色不太好,奴婢说二少奶奶这阵子忙着糕点房的事,可能累着了。”   夏淳于迟疑了一会儿,摆摆手,让姜月先进去。   心下懊恼,小景对瑶瑶还真是关心啊!不过,今儿个连眼神不好的老祖宗都看出瑶瑶脸色不好了,他是得悠着点了,来日方长嘛!   叶佳瑶拆开两个纸包,里头居然是燕窝和人参,她相信这是小景的主意,长公主压根就没吩咐什么。   哎,小景长大了呀,都会体贴人了,将来谁要是嫁给小景,一定会很幸福。   叶佳瑶叫姜月把东西收起来,乔汐进来,小声说:“二少奶奶,大少奶奶下午去看三少奶奶了,在三少奶奶屋里坐了好一会儿呢!三夫人家的玉莲小姐也去探望了,二少奶奶是不是也去探望一下?”   乔汐心很细,想的周到,虽说扭伤了脚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琉璃身份不一样,连尤氏都那么着急,大家都去探望了,她一个人不去是不太好。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叶佳瑶点点头:“你去准备些上好的阿胶,活血的,晚饭后,你跟我去一趟吧!”   “是。”乔汐告退。   晚饭后,叶佳瑶正想说要去琉璃那看看,尤氏先开口了:“老二媳妇,你陪我一道去看看琉璃。”   尤氏一面是担心琉璃的伤,不亲自去看看心里不安,二来,老二媳妇与琉璃之间有芥蒂,她中间缓和一下,免得两人尴尬,一切以和为贵。   叶佳瑶从善如流:“媳妇正打算去瞧三弟妹,备了些上好的阿胶。”   尤氏欣慰,老二媳妇还是识大体的。   屋里,淳风正在给琉璃用药酒搓脚脖子。琉璃一直喊疼,淳风无奈道:“你忍着点,淤血早散了,好得快。”   “可你的手劲也太大了,还是让小雅来吧!”琉璃实在吃不住淳风的大力搓揉,眼泪心都疼出来。   “小雅她行么?你一抽气,她都不敢下手了。”淳风哼哼道。   小雅点点头,表示三少爷说的对,她是不敢下手的。   “公主,夫人和二少奶奶来了。”丫鬟回报。   淳风赶紧收拾了东西,把琉璃的脚轻轻放回被窝里,琉璃拿了绢帕擦掉渗出的眼泪。   自琉璃进门,叶佳瑶还是第一次过来。   尤氏进来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儿,琉璃佯装要起身行礼,被尤氏制止了。   “你好好躺着,别起来了。”   “母亲,外面天冷,您还亲自过来,让我好生过意不去。”琉璃不好意思道。   尤氏莞尔:“正好你二嫂要来看你,就一起过来了,不亲眼看看你的伤势,我不放心,淳风这孩子可不会照顾人。”   小雅笑道:“夫人,三少爷可会照顾人呢!刚刚还帮公主上了药,奴婢都插不上手。”   淳风挑了挑好看的眉毛,似在说,娘也太小看人了。别的毛病不会伺候,这跌打瘀伤,他可是见惯不怪了。   琉璃好像才看到叶佳瑶,笑容温婉道:“二嫂,谢谢你来看我,其实没什么大碍的,给大家添麻烦了。”   叶佳瑶微然道:“都是自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扭伤可不能大意了,不保养好,会留下病根的,我给你带了点上好的阿胶,活血的。”   叶佳瑶之前还以为尤氏拉她来看琉璃,是心疼琉璃,听尤氏这么说,才体会了尤氏的用意。   琉璃轻笑:“二嫂,你还不如给我送个蛋糕呢,喝药喝的我都快吐了。”   “明儿个就给你做一个。”叶佳瑶大方道。   坐了一会儿,尤氏交代了些注意事项,让她早点安歇,便带着叶佳瑶先走了。   淳风去送她们。   琉璃这才敛了笑容,目光幽冷地看着叶佳瑶送来的东西:“小雅,拿去扔了。”   小雅道:“公主,扔了多可惜,先放着吧,您自己不吃,还能送人呢!”   琉璃冷哼一声:“她送的东西,我看着都不舒服。”   小雅劝道:“公主,您看您这一招苦肉计,侯爷和夫人都对您开始上心了,您越得宠,二少奶奶就越没地位,您要争这口气,来日方长啊!”   琉璃默不作声,话却是听进去了,想想还是小雅说的对,要想对付姓叶的,就得先笼络其他人的心,麻痹姓叶的心。   这招苦肉计,还是小雅想出来的,有什么办法能让大家在最短的时间里对她改观呢?今天是个好机会,从效果看来,这苦吃的值当。   看不出来,这个唯唯诺诺地小雅,原来挺有心计的,比舒嬷嬷强,舒嬷嬷只会以权势压人,但这明显是行不通。   叶佳瑶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回想琉璃的一言一行,看起来挑不出一点毛病,这更让她警觉,琉璃不是个擅长伪装的人,一向随性惯了,这次却做得这样滴水不漏,真是稀罕啊!   不得不承认,琉璃变聪明了。   晚上,躺在床上,叶佳瑶跟淳于说起这事。   “你觉得琉璃是真的变乖巧了吗?”   淳于看着书,漫不经心道:“我听说她最近和淳风处的不错,淳风看起来心情挺好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淳风让琉璃改变了?”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经过上次的事儿,琉璃自己不清楚,她要是无理取闹,皇上是不会帮?她的,难道她要和府里每个人作对?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夏淳于分析道。   “如果她想要和淳风好好过,只能改变,不然,一条道走到黑,没出路的。”   叶佳瑶盯着帐子顶部的花纹,怔怔发呆。   好像淳于分析的也挺有道理,说不定是琉璃想通了,是她多心了吧!   夏淳于看她呆呆地样子,捏了下她的鼻尖:“别胡思乱想了,你不一直希望他们两过的好吗?你还担心什么?早点睡吧,我再看会儿书,等你睡着了我再熄灯。”   叶佳瑶翻个身揽住他的腰,脚也缠到他身上,好暖和啊!好舒服啊……   “嗯,那你别看太晚。”叶佳瑶枕着他的手臂,闭上眼睛,反正想那么多也没用,还是赶紧把缺失的睡眠补回来。   她这样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柔软的身体刺激着他潜藏的欲、望。可是看到她长睫毛下的一圈暗影……夏淳于做了个深呼吸,压抑住蠢蠢欲动的心思,把目光和注意力转移到书上。      第二百一十八章 心里有鬼      年关渐近,前方终于传回来捷报,给节日增添了几分喜气。   转眼到了小年夜,天上居也要放假了。   忙过午饭后,叶佳瑶把伙计们都召集一起,给大家派发红包,以慰一年的辛劳。   大家拿着沉甸甸的红包都是眉开眼笑,今年总算能过个宽裕的年了。   叶佳瑶也是满脸喜气:“这一年大家都辛苦了,不过,跟着我干,是不会让大家白辛苦的。”   可不是吗?谁见过这么大的红包啊!这要搁别的东家,东家赚的再多,跟他们这些做伙计的也不相干呐!只有二少奶奶才会这么大方。   “我在这里宣布,以后,每年拿出收益的百分之五,作为奖励,只要认真工作的,都有份。”叶佳瑶大声宣布。   大家怔愣了一下,脑子里飞快的计算着,百分之五,五十万两就是二两五,一百万两就是五万两,都拿出来奖励,那每个人少说也能分到上千两呢,这对于一个月只拿几两工钱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了,想都不敢想啊!   “而且,但凡在天上居做到四十五岁的,以后每个月都能从天上居拿到一笔赡养费,一直拿到你不存在为止。”叶佳瑶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退休金是现代社会福利制度的一项,工作了一辈子,不就是指望着能安度晚年吗?而在古代,是没有这种制度的,什么老有所依,大多只能依仗子女,她推出这项制度,是想给天上居的员工一份保障,更是为了安定人心。   大家都惊呆了,这世上还有这种好事?闻所未闻啊!二少奶奶不是在开玩笑吧?   叶佳瑶看大家呆滞地模样,笑道:“怎么?大家怕我说话不算话?这个可以写进合约里的,要是我不兑现,你们可以去衙门告我。”   “不不,二少奶奶,我们不是不相信您,实在是因为太意外了。”钟祥道。   邓海川一拍胸脯:“二少奶奶,我邓海川这辈子就是天上居的人了。”   “就是,我们就是天上居的人了。”大家纷纷道。   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二少奶奶这样好的东家了,又有奖励又有赡养费,老了都不用发愁没饭吃。   叶佳瑶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大家有了归属感,才会更努力的工作,有这样一帮忠心员工,何愁天上居不兴旺。   赵管事是对这位二少奶奶彻底服气,他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见过多少人,经历过多少事,就没见过像二少奶奶这样的东家,生意头脑一等一,行事又这般大气,能真正为伙计们着想。   以前他总是要担心伙计们会不会偷懒,会不会出卖东家等等,到了天上居,这种事,压根都不用考虑,每个人都很自觉的干活,不怕自己比别人干的多,就怕比别人干少了。   二少奶奶此举,还有人不更加卖力的做事?还不得更加死心塌地?   就在大家兴高采烈的时候,赵启轩身边的小厮小绍来了,运了两大车的椰子来。   叶佳瑶一直就惦记着这些椰子,但知道由南运来甚是不易,就没好意思催赵启轩,没想到都要放假了,椰子送来了。   “这些椰子今儿个早上刚到,世子爷就吩咐小的赶紧给二少奶奶送过来,说,幸好赶在年前到了,不然都不好意思来天上居吃饭了。”小绍笑嘻嘻地说。   叶佳瑶欣然道:“不晚不晚,只要能弄到椰子,啥时候都不晚。”   “这些椰子要多少银子?”   小绍说:“我家世子爷说了,也没花多少银子,算是送给二少奶奶过年的礼物。”   叶佳瑶看着满满两大车子的椰子,也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椰子是怎么个行情,没办法估算价值。只好叫崔东朋去糕点房拿了六个礼盒让小绍带回去。   “你家夫人喜欢吃这个,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小绍连连摆手:“世子爷说了,什么都不许拿。”   叶佳瑶笑嗔道:“这是我送给侯爷夫人的礼物,本就要送去的,不过是让你顺道捎回去罢了。”   小绍还是不肯拿,扭头跑了。   叶佳瑶哑然,只得回去的时候往永宁侯府转了一圈,把礼盒送了过去。   回到侯府,叶佳瑶让下人把三十几个椰子搬到了自个儿院子里。乔汐等人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圆滚滚的,硬的跟石头疙瘩似得。   “这个做什么用的?”有人好奇地问姜月。   姜月耸耸肩:“我也不清楚,但二少奶奶说,这东西能做好吃的。”   这几日也不得闲,叶佳瑶没空去捣鼓这些椰子,就先堆放着,因为赫连王府的年饭摆在了腊月二十七,所以,这日叶佳瑶早早禀明尤氏去赫连王府帮忙,夏淳于则要走人情,得晚些才过来。   叶佳瑶一到王府,就去了厨房,小景围着她转。   “瑶瑶,老祖宗都说了,让你歇着,要不你去陪老祖宗说说话吧!”   叶佳瑶利落的剔鱼骨,边道:“我都好久没给老祖宗做菜了,平日里都只是弄些糕点,我特意学了几道素膳,待会儿做给老祖宗吃,也算是尽点心意。?   “你的心意老祖宗知道的,老祖宗总夸你好。”小景道。   叶佳瑶笑了笑:“那就更得好好表现了。”   小景说不过她,只好由着她,就在一边陪着。现在,要找这样一个说话的机会都不容易。   “我哥打胜仗了。”   “听淳于说了,希望战事能早点结束,大哥能早点回来。”   小景撇了撇嘴:“没那么快,不彻底消灭阿扎克,终究是后患。”   “说的也是,只是苦了边疆的将士们,大过年的,不能跟家人团聚,还得杀敌。”   战争是残酷的,要是能天下平就好了。   “听说赵启轩和苏苏年过过后要去南边。”   叶佳瑶想起边贸的事,估计他们就是奔这事去的,这一走,怕是要好几个月,便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走?”   “过了十五吧!他爹娘又在逼婚,哎,你成亲了,淳风也成亲了,他们又要走,真是越来越冷清了,没劲儿。”小景感叹道。   叶佳瑶笑看他一眼:“那你也早点成亲啊!”   “我才不要,又没中意的。”小景撇嘴,中意的已经让别人娶走了,他上哪儿找另一个瑶瑶。   “姻缘这事儿可难说,指不定哪天你就喜欢上某人了。”叶佳瑶道。   “我才不会喜欢别人,除非那人跟你一样。”小景脱口道。   顿时两人都不吭声了,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叶佳瑶有些尴尬,她不是不知道小景的心是,只是想着时间长了,慢慢地也就淡了,没想到,小景还念着。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心里放不下,还怎么开心得起来?   “咳咳,我开玩笑的。”小景讪然道。   叶佳瑶勉强笑了笑,转移话题:“你怎么不出去走人情?如今在兵部做事,少不了要交际应酬。”   小景不能说他今个儿是特意留在家里的,只要她来,他就不出门。   “这不是家里过年么?我要还往外跑,娘又得数落我。”   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小景支吾道:“有句话,一直想问……你在侯府过的还好吗?”   叶佳瑶淡笑:“好啊,很好。”   “琉璃没找你麻烦?”   “没有。”   “哦,那就好,她要是找你麻烦,你就找娘说,娘毕竟是她的姑母,娘说话,琉璃还是肯听的。”小景道。   “嗯,我会的。”叶佳瑶知道他是真的关心她,可是越这样,她心里就越难受。   “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没处说,也尽可以跟我说,你放心,我就听着,不会去淳于哥算账的。”   “我能受什么委屈,谁能欺负得了我啊!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叶佳瑶笑道。   小景眸色黯然:“反正你记着就好,你就是把我当弟弟,跟自己弟弟说说,总没大要紧的,又不丢人。”   “好啊好啊,有弟弟撑腰,我就更不怕了。”叶佳瑶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些,可就是自然不起来。她是真把他当弟弟的要是他也能真把她当姐姐就好了?   平安来报,说淳于来了,小景忙起身:“我去陪淳于哥说话了,你也别弄太多菜,给老祖宗做几道就行了。”   叶佳瑶点头笑笑,目送他离开,如释重负的长吁了口气,专心做菜。   夏淳于到了赫连王府,就问瑶瑶在哪儿,人说在厨房,他又问小王爷呢,人回说,也在厨房。   夏淳于心里略有不快,虽然知道小景和瑶瑶是不可能了,但这心里总是存了一个疙瘩,不舒服。   把礼物交给下人,夏淳于先去给懿德长公主请安,又去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留他说话,过了一会儿小景才来。   “淳于哥。”   夏淳于笑道:“你上哪儿去了,来了也没见你人影。”   “哦,刚才有客人来,应酬了一下,知道你来了,赶紧把人打发走就过来了。”小景随口说道。   夏淳于不动声色,悠然地喝着茶,只是那心里的疙瘩似乎又大了一圈,沉了几分。   为什么要说谎,要掩饰?若是心底坦荡,用得着如此吗?可见,小景心里还是有鬼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叶家来人      回来的马车上,叶佳瑶倚在淳于怀里,有一搭没一打地说着:“听说启轩又被逼婚了。”   “啊……是有这事儿,苏相也在给苏逸物色媳妇。”夏淳于兴致不高,淡淡道。   “拆基之心不死也。”叶佳瑶感叹道。   “什么?”夏淳于没听懂。   “哦,我是说大家彼此都心照不宣了,为什么就不能放他们一马?”叶佳瑶抱不平:“真要把他们两逼急了,到时候两人私奔再也不回来了。”   叶佳瑶有种感觉,赵启轩和苏逸策划边贸的事,就是在给自己找退路,说不定,这一去就不回来了。   夏淳于呵呵两声:“私奔,没那么容易,苏相那脾气,天涯海角的都会追杀去,还有启轩,他是永安侯世子,唯一嫡出的儿子,老侯爷现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启轩能给侯府留个种,估计也就认了,但要是私奔,他第一个就把苏逸给灭了。”   “留种?怎么留?娶一个媳妇回来当摆设?当生育的工具?那不是祸害人家吗?谁还敢把女儿嫁过来。”叶佳瑶不忿道。   “那你就想错了,有得是人愿意攀这门亲,他们眼里只有联姻带来的利益,谁管女儿幸福不幸福,比如你爹。”淳于现实道。   “别提他,我没这样的爹。”提到叶家人,叶佳瑶就心烦。   夏淳于紧了紧搂着她肩膀的手臂,以示安慰。   有个成语叫心想事成,想什么就来什么,但万一想的不是什么好事也应验的话就是噩梦成真了。   叶佳瑶一回到府里,门房就说:“世子爷,您小舅子来了,这会儿正在前厅,三少爷在陪着。”   叶佳瑶和夏淳于俱是一愣,小舅子?   “是仲元?”叶佳瑶先反应过来,问门房:“他一人来的?”   门房道:“小舅爷是一个人来的,带了好些礼物。”   夏淳于点点头,问她:“你要不要一起去见见?”   叶佳瑶琢磨着,仲元来此,肯定是叶秉怀的意思,他自己没脸来,叫仲元来,是想跟她修复关系还是另有所图?若是前者,没必要,若是后者,那还是由她自己来打发的好。   于是,说道:“还是我自己去,你先别露面。”   叶佳瑶来到前厅,淳风见她来了,起身道:“二嫂,您可算回来了。”   叶佳瑶莞尔:“麻烦你,你自个儿去忙吧!”   仲元起身朝叶佳瑶恭谨一礼:“大姐。”   叶佳瑶微微含笑打量着仲元,一年不见,仲元似乎拔高了一大截,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弟弟对她这个大姐可是冷淡的很,见了面最多也就点个头,似这般恭谦有礼,尊敬有加的态度,还是第一回 见。   “什么时候来金陵的?”叶佳瑶笑微微坐了下来问话。   仲元站着回话:“今儿个下午刚到。”   “没去见你娘和你二姐?”   “我娘和二姐都在扬州,这次弟是一人来的,特意来见二姐,给二姐送些扬州的特产,明儿个就回去了。”仲元道。   叶佳瑶似笑非笑:“真是有心了,让你大老远的跑一趟。”   仲元张了张口,似有话要说,可是看大姐淡淡地神情,又有点儿胆怯,说不出口。爹娘都说二姐如今是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今非昔比,要小心应对,现在看大姐的举止做派,果然有几分豪门贵妇的气派,与在家做小姐时唯唯诺诺地样子,判若两人。   他是与这位大姐不亲厚,有些看不来她总是小心翼翼,卑微的样子,跟府里下人似得,娘说她是在装可怜,有好衣服不穿就要穿旧衣,让大家觉得她被亏待了,所以,就更不喜欢她,却不知,这些年,娘的确是亏待她了,二姐还来了那么一出,差点害了她的命。   其实,这一趟,他是不情愿来的,他做不来没脸没皮的事儿,可是爹说,叶家人只有他还能在大姐面前说几句话,别人来了,怕是连面都见不上。可他觉得,他来也未必说的上话。   叶佳瑶把他的犹豫踌躇看在眼底,问道:“今儿个打算住哪?你二姐家么?”   仲元道:“若是大姐不方便,我可以去客栈对付一宿。”   叶佳瑶目光一凝,笑道:“那有什么不方便的,侯府空房间还是有的,我还以为你娘给你安排好了。”   仲元默然,他倒是宁可去住客栈的。   “我让人给你安排住处,你去安歇,晚饭了我让人来叫你。”说罢,叶佳瑶唤人进来,带仲元去歇息。   见大姐要走了,仲元忙唤住她:“大姐……”   要是现在不说的话,只怕没机会说了。   叶佳瑶回头嫣然一笑:“你还有事?”   “大姐。”仲元咬了咬唇,艰难地说:“爹希望你年后回趟家,祖父祖母也到扬州了,他们想见见你。”   叶佳瑶怔了一会儿,发出一声轻笑,叶秉怀可真会动脑筋,把祖父祖母搬了出来,她可以不认父亲,不认后娘,祖父祖母却不能不认,是这个意思吧?   “仲元,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不是我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的。”叶佳瑶敷衍道。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回去看看自己的祖父祖母都是应该的吧!大姐,祖父祖母都很想你。”仲元的语气和神情都有着恳求的意味。   叶佳瑶一记冷笑,想她?想的是她靖安侯府二少奶奶的身份和地位吧!虽然和祖父祖母相处的不多,但看得出来,他们二老重男轻女的思想是相当严重的,他们眼里只有仲元,叶家长房唯一的孙子。她算什么?如果她没了这重身份,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来要见她的吧!   “仲元,想要我回去也不难,你让爹先料理了该料理的事儿。”叶佳瑶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去。   仲元怔怔,明白过来大姐指的是什么,要爹把娘给休了。   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娘即便有错,毕竟是他的亲娘,娘是对不起大姐,对他却是无微不至,这话要他怎么说得出口?   夏淳于在等她,见她回来,问道:“仲元怎么说?”   叶佳瑶解了披风交给姜月,接过乔汐递来的热茶捧在手心里,冷笑道:“让我年后回去一趟,说是祖父祖母想见我。”   “哼,以为搬出两个老的,我就得乖乖听命行事?他们也未免想的太美了。”   夏淳于眉头蹙了蹙,问:“你祖父祖母待你可好?”   “好什么?他们不住在扬州,难得来一趟,也不是来看我的,说句大实话,祖父长什么样我都想不起来。”叶佳瑶没好气道。   “现在知道我嫁了你,才记得有我这个孙女了,这种捧高踩低的势利眼,我才懒得理会。”   见他蹙眉深思,叶佳瑶道:“你别想了,我是不会回去的,除非先把宁氏给休了,而且,一旦回去了,这家人就跟狗皮膏药似得,甩都甩不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那德性。”   夏淳于眼角弯了弯:“你先歇会儿,我去看看仲元,小舅子来了,我这个姐夫躲着不见总是不好。”   “你见归见,可别胡乱答应什么。”叶佳瑶警告道。   她对仲元谈不上什么好感恶感,仲元念书挺用功的,学问也做的不错,但他毕竟是宁氏所出,她喜欢不起来。   夏淳于笑了笑,刮了她一个鼻子,出去了。   琉璃屋里,琉璃冲淳风娇声埋怨:“怎么去了那么久?”   淳风道:“二哥二嫂不在,小舅子来了,我总得陪陪,不然多失礼。”   “她不是跟叶家断绝来往了吗?怎么还来?”琉璃感兴趣道。   淳风挑眉:“这我哪知道,不过,二嫂气的是那些害她的人,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琉璃施施然道:“我听说她后娘和二妹都给她赔罪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到底是一家人,难道还能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了?再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二嫂也太死心眼了。”   淳风道:“那是二嫂的事,具体情况如何我们谁都不清楚,二嫂可不是小心眼的人。”   琉璃不悦地剜了他一眼:“你就知道帮她说话,她在你眼里,什么都是好的。”   淳风笑了起来:“瞧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我也是就事论事,要说小心眼,谁比得过你?”   淳风是开玩笑,但琉璃真的不高兴了,脸一沉:“你这话就很有意思了?打算揪着过去的事不放是吗?”   “没有没有,你别误会,我跟你开玩笑的。”淳风自觉失言,连忙赔罪,琉璃现在转变好多,大家都挺高兴的,大过年的,可别为了几句口角又生事端。   琉璃这才缓和了脸色,说:“其实,大家都退一步,也许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太较真,活得多累。”   “是这个理儿。”淳风附和道。   “那宁氏偏心着自己的孩子也是人之常情,五个手指都还有长短,更何况不是自己亲生的,这要换做二嫂自己,只怕也未必就能一碗水端平。”琉璃道。   淳风想着,这可不是一般的偏心了,是要害人性命,太严重了,不过琉璃这样说也有道理。      第二百二十章 答应了      叶佳瑶歪在榻上迷瞪了,感觉只过了一会儿,那边就来传饭了。   “世子爷呢?还没回来?”叶佳瑶一边洗脸一边问。   乔汐道:“刚刚宋七来过,说世子爷和小舅爷已经往饭厅去了,让二少奶奶自己过去。”   呃……叶佳瑶绞着棉帕的手一顿,淳于把仲元带到饭厅去跟大家一起吃饭?还真当小舅子啦?   叶佳瑶匆忙洗漱完毕,前去饭厅。   侯府的饭厅有两个,人少或是没外人的时候大家坐一桌,有客人来了,就男女分开。   吃过晚饭,三个媳妇陪着尤氏唠嗑。周兴家的呈上年夜饭的给尤氏过目。   尤氏看都不看,说:“给二少奶奶,由她做主便是。”   “要说做酒席,二弟妹最拿手了。”乔氏笑呵呵地附和。   叶佳瑶接过看了看,中规中矩的菜式,都是寻常见的,符合大家口味的,便说:“我改几道菜,做几个侯爷爱吃的菜。”   尤氏道:“你再弄些个湘菜菜式,你三叔家几个堂兄弟姐妹在那边长大,习惯了那边的口味。”   又道:“今年除夕,还是要请三叔一家过来的,人多也热闹。”   叶佳瑶心说:可别热闹过了头。   周兴家的为难道:“可是厨娘们不会做湘菜。”   乔氏笑道:“有二少奶奶在,你们愁什么?”   尤氏淡淡一眼扫过去,乔氏觉得婆母的眼神不太对,识趣的闭嘴。   “老二媳妇,你教她们做便是。”尤氏道,乔氏的意思是让瑾萱下厨,这可是除夕夜,哪有让萱下厨的道理。   叶佳瑶莞尔道:“我身边的姜月也算是得了我的真传,不如除夕夜就让她露一手。”   周兴家的眉开眼笑:“那敢情好。”   尤氏微然:“那就辛苦她了。”   琉璃笑道:“听说二嫂的弟弟来了,不若让他留下过年,淳风说,仲元谈吐不凡,颇有才学,二嫂真是好福气啊,有这么出色的弟弟。”   尤氏问道:“你弟弟今年几岁?”   叶佳瑶回道:“过了年就十五了,他十三岁上就中了秀?拧!?   尤氏若有所思,质问一旁的孙妈妈:“怎么二少奶奶家来人,也没人知会我一声?”   孙妈妈一时答不上话来,这事她也不知道啊!   琉璃笑了起来:“母亲,您别责怪孙妈妈,仲元刚到,正好碰上淳风,淳风就接待了,故而没知会您。”   叶佳瑶不知道琉璃对仲元这么热心,怀的是什么心思。   “母亲,无碍的,媳妇都已经安排好了。”叶佳瑶道。   尤氏这才转了脸色,问道:“你弟弟这次来是……”   “就是来看看我,给我带点扬州的年货,他明儿个还要赶回去过年。”   “到底还是自家人好,这般惦记着。”琉璃笑意温柔。   老二媳妇与家里的关系,尤氏是知道的,那边一直想要求得老二媳妇的谅解,说穿了,还是看在淳于的面子上,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尤氏不想置喙,便没再多问,只吩咐孙妈妈:“你去备些礼物,让小舅爷带回去,咱们不能失了礼数。”   从尤氏那出来,叶佳瑶远远看见淳于和仲元,两人并排走着,不时交谈,不知道说些什么。   叶佳瑶想上前去,走了几步又顿住,转而往自己的院子方向走。   淳于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叶佳瑶已经窝在被窝里了,脚边一个汤婆子,手上一个汤婆子,怕冷的人,没有空调没有电热毯的日子伤不起啊!   “怎么去了那么久?跟仲元这么聊的来?”叶佳瑶悻悻道。   夏淳于在床边坐下,手伸进被窝里摸摸她的脚,虽然有汤婆子暖着,还是冷冰冰的,跟冰块似得。   便说:“你稍等一会儿,我去洗漱更衣,去去就来。”   不一会儿,夏淳于换了睡衣钻进被窝,把她搂进怀里,这才慢悠悠地说:“从仲元那了解了一些事儿。”   “什么事?”叶佳瑶把手伸进他衣裳里,放在他胸前取暖。   “你爹被人弹劾了,可能会危及到前程。”   叶佳瑶呼吸一窒,这才是爹要她回去的原因吧!   “弹劾的罪名是什么?”叶佳瑶问。   “贪污,据说,他们掌握了一些证据,所以,这事儿比较麻烦。”   叶佳瑶哼哼道:“别管他,让他被革职好了。”   贪官什么的,剥削老百姓的民脂民膏,罪大恶极,叶佳瑶对这种人是深恶痛绝。   夏淳于无声叹息:“瑶瑶,那毕竟是你爹,你终究是姓叶的,你爹若是出了事儿,人家说起来就是二少奶奶娘家,夏淳于的岳家。”   “那又怎样?他做错了事,犯了法,就该受到制裁,天子犯法还与民同罪呢,律法无情,人人平等。”叶佳瑶不以为然,她对那个家真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瑶瑶,我跟仲元谈了这么久,觉得他还算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学问也不错,好好培养,会有出息的,但若是因为你爹的事,连累到他,那他要想再走仕途就难了,你爹和宁氏的过错,不能让他们来承担不是?”?拇居诙哉馕恍【俗踊故怯泻酶械摹?   “况且,你爹的事,具体如何还不清楚,那些人手里所谓的证据,是不是真的也不可知。”   叶佳瑶撇嘴:“你想怎么做?”   夏淳于道:“咱们去镇江的时候,顺道去一趟叶家,听听你爹怎么说。”   叶佳瑶呼啦一下坐起来:“淳于,你能不能别做烂好人,万一我爹真的有罪,你还要去包庇吗?那你不是知法犯法?可别把自己给搭进去。叶家是好是歹,跟我都没关系了,仲元的前程,是宁氏该担心的事,与我们何干?”   不是她冷血无情,实在是那个家给予她的除了伤害,找不到一丝温暖。   夏淳于把她拉回怀里,好言道:“你能不能先别激动,我只是说去看看,可帮就帮,不能帮就不帮,知法犯法的事儿,我是不会做的。我知道你痛恨你爹和宁氏,我对他们也无半点好感,但是瑶瑶,将来你是要成为这个侯府的女主人的,虽然有赫连家为你撑腰,但叶家才是你真正的家,尽管那个家很不堪,但也不能眼看着叶家出事而袖手旁观,让它变的更糟糕。那样,对你没有好处,家事归家事。”   他的心思,叶佳瑶不是不明白,他不希望叶家能给她争光,能成为她的依仗,但更不希望叶家成为她的污点,令她颜面无光。   但就是觉得气闷,憋的难受。   “仲元跟我说了好多,说你在家时的一些情况,瑶瑶,真没想到,你以前是那么懦弱的人,你要是拿出现在的半分气魄,宁氏和你二妹也不敢这么对你了。”夏淳于听仲元说的时候,觉得很不可思议,那是他的瑶瑶吗?被人欺负了也一声不吭,逆来顺受的。现在有谁能从她手上讨半分便宜去?   叶佳瑶讪讪道:“这叫觉悟,懂不懂?生死都经历过了,我要再那么脓包,真是死了都活该。”   其实那个脓包已经死了,这个身体里,早已换了个灵魂。   夏淳于深以为然:“有时候,我们真得感谢那些伤害了我们的人,要不是他们,也许我们还会继续隐忍下去,默默无闻。”   叶佳瑶哂笑,居然还说起哲学来了,拉倒拉倒,不想再谈叶家的事,影响心情。   第二天一早,仲元就启程回扬州去了,他没想到,大姐夫居然会点头,总算回去可以交差了。不过,大姐夫提的那些条件……真是有点难办呐!   今儿个就是除夕了,叶秉怀却是一点过年的兴致都没有,心事重重,这一次,只有靖安侯府出面,才有可能化解他的危机,可是,瑾萱的决绝让他心里没底。   怪来怪去都怪宁氏,要不是这个贱人惹出这么多事端,也不会走到今日的地步。偏偏宁氏这贱人心机深重,捏拿了他的短处作为要挟,俗话说,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宁氏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叶秉怀暗暗下了决心,若是这次的风波能挺过去,他是该着手好好修理宁氏了,这婆娘心狠手辣,说不定哪天真的就把他给卖了。   “老爷,三少爷回来了。”管家进来禀报。   叶秉怀心头一凛:“快叫三少爷来见我。”   叶仲元踏进书房,叶秉怀急声问道:“怎么样?”   “大姐夫已经答应了,他们初六动身去镇江,会在扬州逗留一日。”   叶秉怀大喜,他们肯来就说明世子爷不会袖手旁观,这次的危机,有希望解决了?   “父亲,只是大姐夫还提出了几个条件。”仲元道。   “什么条件,你且说来。”   仲元艰难开口:“大姐夫说,这次答应过来,是他自作主张,大姐心里的疙瘩还没解开,所以,他们来的时候,不希望母亲和二姐在家中。”   叶秉怀默然良久:“这件事,我会跟你母亲商议。”   “第二,希望祖父祖母不要倚老卖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叶秉怀心知,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他是想借父母的口,来缓和一下与瑾萱的关系,提一些他不方便开口的要求。      第二百二十一章 被摆了一道      尽管夏淳于提了好些个让他颇为头疼的条件,但只要能修复关系,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还是那句话,来日方长。   靖安侯府里,叶佳瑶虽然把年夜饭的重任交给了姜月,姜月自己也挺有信心的,但叶佳瑶还是有点儿放心不下,亲自在厨房盯着,昨日就开始做各种卤味,侯爷爱吃的酱牛肉,夫人爱吃的熏鱼、酱排骨等等,今天一早更是杀鸡宰羊,厨房成了整个侯府最忙碌的地方。   不过叶佳瑶忙活的很开心,很喜欢这么浓浓的年味儿,不管是有富人家还是穷人家,都把过年当成头等大事,隆重对待,贴门神、贴春联、挂红灯、切米糕,穿新衣,吃年饭,守岁……这些被现代人渐渐遗忘的传统习俗,体现了中华民族数千年来对家文化的注重,体现了家的凝聚力,一家大小共享天伦,这是何等的幸福。能为家人做一顿丰盛的美食,看着大家吃的津津有味,心里就无比满足。   所以,叶佳瑶还是忍不住自己动手,人家是看到好吃的忍不住,她则是看到做好吃的就忍不住。   姜月抱怨道:“二少奶奶,说好了都交给我做的,您又来抢活干。”   叶佳瑶笑道:“我就做几道,还是你唱主角。”   “哎……那个糖醋莲藕蒸好了么?”叶佳瑶问。   有厨娘回话:“差不多好了,可以出锅了。”   “嗯,等放凉后,用冰镇一下,再淋上桂花蜜。”叶佳瑶吩咐着,手里边搓揉着糯米粉搓成的面剂子,一个个塞进去了核的红枣中。   周兴家的见了笑道:“二少奶奶的心思就是巧,连红枣也能弄出这么多花样。”   叶佳瑶莞尔,这道糯米红枣在现代是常见的一道冷盘,在天上居里也是很受欢迎的,老少皆宜。   “瑶瑶。”叶佳瑶听见淳于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淳于怎么会来厨房?抬头一看,果然是淳于来了。   叶佳瑶把手边的活交给厨娘:“就这么塞进去就好。”   擦了手迎上前去:“你来这?镒鍪裁矗空饫锫以阍愕摹!?   淳于面色凝重:“你跟我出来一下。”   叶佳瑶疑惑,出什么事了?这大过年的,谁这么不识趣啊?   跟着淳于出厨房,淳于道:“刚才宫里来人了。”   “找我的?”叶佳瑶玩笑着说。   谁知淳于点了点头:“今儿个年夜饭,太后想吃你做的佛跳墙,瑶瑶……你看……”   叶佳瑶笑容僵了一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今天是除夕啊,太后这时候宣她进宫做菜,单单只是因为嘴馋?   “太后宣召还能不去吗?我回去换身衣裳。”叶佳瑶无奈地笑了笑,心里有种预感,今晚的团圆饭她是吃不上了。   夏淳于道:“我陪你一同进宫。”   他心里也极为不快,瑶瑶嫁入侯府后,皇上好几次说起来想吃瑶瑶做的菜,但都没有宣瑶瑶去做,毕竟瑶瑶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是侯府的二少奶奶,岂能随便传召,可太后今儿个就这么不识趣了,这个时机挑的可真好,进门后的第一个团圆饭也不让人好好吃,不得不让人怀疑太后别有用心。   但太后传召不能不去,他能做的就是陪她一起去。   叶佳瑶笑嗔道:“你去干嘛?帮我打下手啊,你又不会,还是呆在家里,万一我赶不回来,母亲要发压岁包,你得替我收着。”   夏淳于还是坚持,不想让瑶瑶一个人受委屈:“压岁包还能少了咱们的?你不在,这团圆饭吃的都没劲。”   “你别胡闹了,我不在没什么大不了,你要不在,那可就要影响大家的心情了,你要是心疼我,真为我好,就呆在家里,好好陪爹娘。”叶佳瑶好言相劝。   淳于的心思她明白,但淳于要是为了陪她,连团圆饭也不在家里吃,尤氏心里肯定要不痛快的,儿子疼媳妇,没问题,但若是因为媳妇而不顾家人,无论哪家的父母都会不高兴。   叶佳瑶换好衣裳,正要出门,孙妈妈过来了,传夫人的话,让她尽量赶回来吃年夜饭,若是回不来,也莫着急,晚上一块儿吃宵夜。   叶佳瑶心下感动,尤氏能考虑到她的心情就已经很好了。   “嗯,孙妈妈,您跟夫人说一声,年夜饭就不用等我了,大家要高兴才好。”叶佳瑶莞尔道。   孙妈妈去回话,尤氏闻言默然,老二媳妇是个识大体的,只是太后此举实在有些不厚道,真当她侯府的二少奶奶是厨子了?随传随到?   琉璃正在精心装扮,一身时下最流行的缕金百蝶穿花粉色缎袄,领口和袖口都滚了圈白色的狐狸毛,下罩一条翡翠撒花洋绉裙,衬的她明眸皓齿,肌肤如雪,身姿窈窕,妙曼多姿。   小雅进门来,见了公主的装扮,赞道:“公主这一装扮起来,跟九天仙女似得。”   琉璃哂笑:“难道我不装扮就不好看了?”   小雅忙说:“公主是天生丽质,就算不打扮也好看的紧,没见三少爷老是看着您,眼睛都挪不开了?”   琉璃羞赧地嗔了她一眼:“我看你的胆子越发的肥了。”   小雅笑嘻嘻,小声说:“二少奶奶进宫了。”   琉璃从妆奁里捡了一支步摇递给小雅:“帮我插上。”   小雅在公主发髻上比了比,选了个合适的位置,稳稳插了进去。   琉璃满意地端详着菱花镜中的自己,曼声道:“总算把这个讨厌的人打发出去了,能舒心的吃个年夜饭。”   叶佳瑶一进宫就被带去了御膳房。   陆一鸣见到她,不好意思地递上一份:“这些都是太后指定要二少奶奶做的。”   叶佳瑶接过来一看,尼玛,整整三十六道菜,而且每一道都是大菜,工序繁琐,不是说就做佛跳墙吗?看来太后就是打定主意,今晚要把她留在这里。   这个死老太婆,尽干些恶心人的事。   郁闷归郁闷,这是御宴,叶佳瑶还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做菜,做得好没功劳,做不好那就是罪过,她可不能让老太婆抓到她的错处。   陆一鸣叫来两位小厨子,道:“食材都已经准备妥了,他们两个给您打下手,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   叶佳瑶笑了笑:“好,麻烦陆御厨了。”   陆一鸣自个儿也去忙活了,叶佳瑶后来才知道,今晚皇家的这顿团圆饭,整整有一百零八十八道菜,整个御膳房的人都忙翻了。   宴席接近尾声,一道佛跳墙呈上来,皇上一尝那味儿,不由地问“这是谁做的??   魏公公小声说:“是太后宣了靖安侯府二少奶奶来做的。”   皇上蹙眉,今天是除夕,太后怎么能把叶瑾萱叫来做菜呢?不存心膈应人吗?靖安侯府的人会怎么想?   但人都已经来了,而且,这会儿宴席都快结束了,皇上只好吩咐魏公公:“准备厚赏,待会儿你亲自派人送她回去。”   叶佳瑶带着一大堆赏赐出宫,就看见宋七驾着马车等在宫门口。   “二少奶奶,世子爷命小的来接二少奶奶,世子爷原本要自己来的,被侯爷拖着打双扣来着。”宋七上前接过小太监手里的东西。   叶佳瑶不由哂笑:“侯爷也玩双扣了?”   “是啊,大少爷提议的,侯爷学的那叫一个快,正玩在兴头上。”   叶佳瑶又问:“那夫人她们呢?”   “夫人也想玩双扣,可是三少奶奶不会玩,大家只好打马吊,那三夫人牌技好,赢了好多银子去。”   叶佳瑶眼前仿佛看见了周氏一双小眼睛泛着绿光,一堆一堆的银子往怀里搂。回家的心情突然变的迫切起来,许久没玩这些游戏了。在现代的时候,吃过年夜饭,家里人也是围坐起来打牌搓麻将,电视里放着春晚,爸爸是不玩的,给这个泡茶,给那个送吃的,一家人其乐融融。   尤氏屋里,四个女人围坐着打马吊,尤氏手上已经听张,要六九索,可是上手的周氏一直在打万,而对面的乔氏打来打去五八索,就是不打六九索,急得尤氏桌底下踹了乔氏一下,乔氏琢磨了一下,心想莫不是婆母要六九索,她手里捏着三张六索,已然听牌,可是婆母要,她不好不给,婆母今晚可是输惨了,于是,暗暗咬牙,把个六索打了出去。   尤氏欣喜,正想说胡了,谁知,上手的周氏哈哈大笑:“今儿个运气就是好啊,单听六索的对对胡都能胡,来来,给钱给钱,两番啊……”   乔氏郁闷,妈的,她放冲还得加倍,输的肉都疼了。   尤氏默默地合上手里的牌,暗暗咬牙,这已经是周氏第五次拦她的胡了,这个克星。   琉璃爽快的付钱,笑道:“三婶手气不错,牌技更好,今晚是独家赢啊!”   “哪里哪里,我也是难得玩。”周氏还知道谦虚几句,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二少奶奶回来了。”外头丫鬟道。   尤氏忙起身:“老二媳妇,你来替我打,转转风头。”   叶佳瑶解了披风交给丫鬟:“母亲,还是你们玩吧,我不太会玩这个。”   周氏恨着叶佳瑶,巴不得从叶佳瑶手里多弄些银子出来,听到她说不太会玩,便道:“自家人随便玩玩,你婆母让你来你来呗!”      第二百二十二章 如此守岁      叶佳瑶从善如流:“那就陪大家玩一会儿,乔汐,去帮我取些银子来。”   尤氏道:“让你替我的,赢了归你,输了算我的。”   尤氏只是想换个人能转转风头,也没指望叶佳瑶赢,打从叶佳瑶进府,就没见她玩过这些玩意,都知道捣鼓吃的。   乔氏心里不平衡,婆母也太偏心了,她为了让婆母能赢几把,也不知拆了几付好牌,输的都快当裤子了,也没见婆母感激她一下。   叶佳瑶坐下来,尤氏在一旁指点,其实马吊就是麻将的前身,玩法大致是一样的,叶佳瑶玩双扣不怎么好,但麻将却是高手,为了麻痹对手,故意笨拙的乱打,一面观察另外三家打牌的习惯。   尤氏在一旁看的干着急:“这张牌怎么能打出去呢?”说着就要把牌拿回来。   周氏忙道:“大嫂,落子无悔。”   尤氏悻悻地收手,又教育叶佳瑶:“你这样打是不对的,怎么把整张都拆掉了。”   周氏暗喜,刚才叶佳瑶打的是四万,整张的话,不是四五六,就是三四五什么的,她手里刚好有一对二五万,不愁碰不出了。   叶佳瑶讪讪道:“这么多牌,看的我眼花。”   琉璃玩笑道:“二嫂,虽然输的不是你的银子,你也该悠着点。”   叶佳瑶不好意思的说:“下次不会了。”   转手叶佳瑶摸了四万回来,留住,隔一圈又摸了个三万回来,输掉,三圈过后,叶佳瑶叹一声:“一张牌打错,怎么就不顺了。”   尤氏这会儿不说话了,有些紧张地盯着牌面,老二媳妇真刁啊,四万打掉,听四万,而且是碰碰胡,周氏手里也抓了个四万,刚好凑四五万的搭子,想着二五万就是不出,三六万,四七万都出过了,犹豫良久,还是打熟牌。   一张四万飘了出去。   “呀,运气不错啊,这样的牌都能胡。”叶佳瑶把牌一翻。   尤氏兴奋道:“碰碰胡,三东风,三西风,三白板,三番。”   这下赚大发了。   周氏一脸不可置信,起身检查叶佳瑶的牌面,果然是要四万。   “淳于媳妇,你这不是坑人吗?打四万胡四万,没得这样戏弄人的。”周氏埋怨道。   叶佳瑶不好意思地说:“我乱打的,又玩不来,可能是进了宫一趟,沾了宫里贵人的福气。”   周氏不情愿地掏银子。   琉璃心底冷笑,宫里贵人的福气,是你沾的来得吗?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   玩了几付牌,尤氏发现了,老二媳妇的牌出的看似毫无规则可循,赢的次数也不是很多,但每次赢就都是大牌,而且大都认准了周氏放炮,仅仅是手气好?一次两次的可以这么说,但次次都这样,就不是光凭运气的。看来,这老二媳妇是扮猪吃老虎,马吊中的高手啊!   玩到酉时都快过了,牌面上大家的输赢都差不多,尤氏有些熬不住了,正好妞妞的乳娘来说,妞妞不肯睡,非要娘回去才睡,尤氏就让大家散了。   最郁闷的就是周氏,之前赢的那么多,叶佳瑶一来,全输回去还不止,真是心疼肉也疼。   夏淳于早就想结束了,可是父亲第一次玩这东西,兴致很高,就不好意思说散了。   直到下人说,夫人那边已经散了,让侯爷也早点歇着,侯爷这才悻悻结束,说改日再玩。   回到屋里,叶佳瑶已经上、床了,正在看皇上赏赐的玩意儿,一对玲珑玉佩,一串东海明珠,一道珊瑚屏风,还有七七八八的东西,都是好玩意儿,也不枉她辛苦忙活了大半日。   “哪来的这么多好东西。”夏淳于在床边坐下,拿起那串东海明珠,大如鹌鹑蛋,颗颗莹润饱满,一看就是极其珍贵的。   “皇上赏的,皇后也赏了一些。”叶佳瑶道:“父亲舍得放你们回来了?”   “他一家独赢,还不肯歇,就没见过老子从儿子头上赢钱赢的这么乐呵的。”夏淳于哂笑道。   “你那边呢?听说你一回来就被母亲拖住打马吊了。”夏淳于问道。   叶佳瑶淡淡道:“没赢多少,母亲输的实在太多了,能把本捞回来就不错了。”   夏淳于讶然,还以为?裢砹郊叶家淞四亍?   “我没见过你打马吊啊!这你也会玩?”   叶佳瑶挑眉道:“手气好呗!”   才不告诉你,前世姐可是马吊高手。   夏淳于笑道:“那是,你可是财神娘娘。”   乔汐端了宵夜进来:“二少奶奶,您要的燕窝粥。”   夏淳于方才想起来:“你还没吃晚饭?”   叶佳瑶悻悻道:“宫里又不管饭,一回来又被母亲拉了去打马吊,哪有时间吃。”   “那你岂不是饿坏了,乔汐,再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要不叫姜月去下碗面。”   叶佳瑶忙道:“别麻烦了,月儿也累了一天,我让她回去陪姜叔姜婶了,而且,打马吊的时候,吃了一些糕点,也不是很饿。”   夏淳于摆摆手叫乔汐出去,从叶佳瑶手里抢过燕窝粥:“我喂你喝啊。”   叶佳瑶夺回来:“我又不是风瘫了,要你喂。”   “大过年的,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夏淳于故意拧着眉头板着脸。   叶佳瑶失笑:“好好,我身体康健,龙马精神,所以,不用你喂,我自己吃,你快去洗漱吧!”   夏淳于这才笑了,黑眸亮晶晶地,眸底闪烁着狡黠的笑意:“龙马精神?嗯,那我去洗漱了。”   叶佳瑶差点呛了一口,这暗示的眼神,这家伙又动什么歪脑筋。   不一会儿夏淳于换了衣裳出来,钻进被窝里,语气暧昧地说:“瑶瑶,今儿个是要守岁呢!长夜漫漫的,咱们找点事做?觥!?   叶佳瑶两手抵着他靠近的胸膛:“我什么都不想做了,你要守岁,自己去拿本书来看。”   尼玛,还名正言顺起来了,以往不守岁的时候,不也无休无止的吗?说的好听,偏不如你意。   “不做不行啊,今晚你不在,爹娘可是说了,想抱孙子呢!暗示我们哥几个都要努力,说不定这会儿他们都在努力了,咱们也不能偷懒不是?”夏淳于厚着脸皮,捉了她的手,整个人压了上去。   叶佳瑶做着无谓的抵抗,两下就被他得手了,也不知是不是今晚吃了虎骨酒的缘故,今夜的他特别的勇猛持久,变着花样折腾她,拉了个枕头垫在她身下,大开大合的?   “你轻点,疼……”叶佳瑶嘤嘤带着哭腔求饶,感觉腹部都要被顶穿了。   “哪儿疼?”他放轻力度喘着粗气,噙着坏笑,亲吻着她胸前的樱红,吮吸着,似要含化了一般。   内里的压迫刚缓解了一些,胸前又被他吸到发痛,又痛又麻又涨的,她咬着唇忍了一会儿,也没见他有要松口的意思,实在忍不住,去推他的头:“不要了,疼的……”   “多亲亲就不疼了……”某人无耻道,嘴里却是改吸为舔弄,舌尖拨着小樱桃,像是在品尝世间美味,爱不释口。   手也从她的椒乳上转移到下面,在草丛中寻到那颗珍珠,揉按起来,这是她致命的弱点,轻轻一碰她就禁不住,各种哀声求饶,最是有趣。   果然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慌乱的摇头,内里更是一阵紧缩,激得他差点泄掉。   “求你了,别这样……不要……”   这一次,他可不想这么快就放过她,在她耳边吐着气,邪魅道:“不要这样要那样?”   叶佳瑶脸动涨红了,不安的扭动,想要逃开他的魔爪,却被他死死的压制住,徒劳挣扎。   “你太坏了,我……呜呜呜……好人,求你了,淳于……相公……老公……饶了我吧……”   某人这才心满意足,放开手将她的腿折到胸前,又拉过一个枕头垫着,这才开始大力冲、刺,拿出攻城战的气势,对着她的敏感点一阵猛攻,眼见着她气都快上不来了,内里一阵紧似一阵的收缩,知道是时候了,一阵急速抽、动后,死死抵着她的花、心,尽数发了出来。   叶佳瑶只觉眼前一片白光,极致的快慰过后,整个人像似虚浮在空中,飘着浮着,没着没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涣散地意识才一点点聚拢,那一处的感官又清晰起来。   叶佳瑶不由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张带着邪魅笑意的脸,不是吧?   某人得意的扬了扬眉毛,叶佳瑶就感觉到他的炙热颤动了几下,不由大惊:“你还是不是人啊?”   某人大言不惭道:“你老公我一向威猛,你不知道么?夜还长着呢!”   叶佳瑶欲哭无泪,难道他要做一整夜吗?这样的守岁法,谁吃得消啊!   又被翻了个身,腰身被他死死按住,到后来,叶佳瑶嗓子都快哑了,眼前冒的不是白光,而是金星。   尼玛,威猛也要有个度啊,难道都不考虑一下循环使用的问题吗?   “淳于……你还是弄个通房来算了。”叶佳瑶在昏睡过去前,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   夏淳于拭着她额头上的细汗,疼惜的亲吻着她的鼻尖,低哑温柔地声音在她耳边说:“除了你,我对谁都不感兴趣。”      第二百二十三章 回叶家      正月里,就是各种拜年,从初二开始,叶佳瑶就跟着淳于,或是尤氏,出入各高门大宅。   三个媳妇,尤氏只带着叶佳瑶出来,乔氏还没什么意见,毕竟叶佳瑶是未来的侯府女主人,但琉璃就有些气不过了,论身份,她比姓叶的更高贵,接人待物,应酬往来,她也认认真真地学了,凭什么婆母不带她,只带姓叶的,加上周氏的挑拨,琉璃越发觉得堵心。   小雅劝她:“公主其实不必介意,您是公主,身份不一般,您要是到处去拜年,可不低了身份么?别人见了您还不得叩拜?倒是不好了。”   琉璃想想也有道理。   “反正二少奶奶初六就走了,这一去少说也要七八天,到时候就是公主您表现的时候了。”   琉璃嗤鼻一笑:“听说那叶秉怀被人弹劾了,我倒真想看看叶家完蛋后,姓叶的会有什么反应。”   “公主,叶家这么快就完了,多不好玩,就得半死不活的,时不时的给二少奶奶添个堵什么的,才有意思呀!”小雅说道。   琉璃眯眼,笑得意味不明:“小雅,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好几年了,才发现你这个人原来这么阴啊!”   小雅惶恐地跪下:“公主,奴婢对公主忠心无二,只想帮公主达成心愿,只要公主高兴,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琉璃哂然一笑,曼声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起来吧!”   初一一早,叶佳瑶就起来了,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大舅母等人,心情就无比愉悦,美中不足的是,这中间还得先去叶家。   夏淳于起的更早,督促着下人装好了行礼,才回来叫她。   两人一起去向侯爷和尤氏道别。尤氏叮嘱了路上要小心,见到外祖父外祖母,一定要向二老转达问好之类的。   行礼都是夏淳于准备的,叶佳瑶也没过问,结果上了船一看,居然有那么多。   “你这是搬家吗?”叶佳瑶讶然问道。   夏淳于笑着说:“第一次去你外祖家,自然不能太寒碜了,每人?环堇裎锸潜匦氲模褂心?家,总不能空手去,母亲又准备了一份礼,还有咱们日常要用的东西,加起来就这么多了。”   “反正是坐船,到了扬州,只需把送给你家的东西运上岸就行了,不麻烦。”   叶佳瑶想到尤氏的周到,一阵暖心,当初她还怕这个势利眼的婆母不好相处,没想到尤氏是这般明理之人。   船行了一日一夜,黎明时分就靠岸了,叶仲元早就在码头等候,瑟瑟寒风中,翘首以盼,冻的鼻子都红了。   叶佳瑶还没大睡醒,无精打采的,坐上马车趴在淳于怀里继续睡。   “昨儿个歇的挺早的,我也没闹你,看把你给困的。”夏淳于看她跟个睡猫似的,不由好笑。   叶佳瑶懒洋洋地说:“我有点儿晕船。”   呃……   “那咱们回来的时候走陆路?”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睡睡就好。”走陆路她更不喜欢,颠簸的更厉害。   而且,在船上起码还能躺着睡觉,马车里怎么躺啊?   不多时,听见外头仲元说:“大姐,姐夫,马上就到家了。”   夏淳于掀开车帘,一股冷风灌进来,吹的面上都有些发疼,只见叶秉怀带了下人亲自在府门前迎接。   夏淳于推推叶佳瑶,低声唤道:“瑶瑶,醒醒,到了。”   “哈哈,淳于,萱儿,你们总算来了,路上还顺利否?”叶秉怀迎上来,满脸堆笑。   夏淳于拱了拱手,淡然一笑:“还算顺利,就是谣瑶有点儿晕船。?   瑶瑶?叶秉怀愣了一下,看着一旁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儿,才反应过来淳于说的是瑾萱。瑾萱什么时候有这称呼了?不管不管,也许这是他们小夫妻之间的昵称。   叶秉怀立马露出关切的神情:“那快进去歇着,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   进得二门,叶佳瑶突然眼睛一亮,只见她的奶娘苏氏站在三妹瑾瑶的身边。   “苏妈妈,您……您怎么会在这?”叶佳瑶惊喜。   苏妈妈笑着,眼里浮起一层水雾,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是老爷接老奴来的,说是大小姐回来了。”   只撑了这么一句,苏妈妈的声音就哽咽起来:“老奴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大小姐了。”   “苏妈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叶佳瑶太高兴了,她本来就想着来扬州后抽空去看看苏妈妈的,没想到一到叶家就见到苏妈妈了。   三妹瑾瑶并没有因为大姐专注苏妈妈冷落了她而感到不高兴,因为她的目光完全被这位器宇轩昂,丰神俊朗的男子吸引了,这就是大姐夫吗?大家都说二姐夫有多俊,貌比潘安什么的,现在看到大姐夫,她觉得二姐夫跟大姐夫比起来,连个小拇指都比不上。   不由的十分羡慕大姐,因祸得福,嫁了个这么个好夫婿,靖安侯世子呀,真是想都不敢想,大姐真是好福气。   “瑾瑶,还不快叫人。”叶秉怀提醒道。   瑾瑶情绪复杂地收回目光,向前叫了声:“大姐,大姐夫。?   叶佳瑶这才细细打量这位三妹,三妹过了年也有十三了,长高了一大截,出落的水灵灵的,要说起来,叶家三姐妹还属瑾瑶长的最好看。人也文静,她在家时,瑾蓉常讥笑捉弄她,瑾瑶是从不参与的。所以,叶佳瑶对这位三妹的印象还算好。   “三妹长大了呀!越发漂亮了。”叶佳瑶夸赞道。   瑾瑶羞赧地低头笑着。   叶秉怀道:“瑾瑶,你带你大姐去歇息,你大姐晕船,有点儿不舒服。”   瑾瑶应声:“大姐,您随我来。”   叶佳瑶其实一点儿也不晕了,所谓晕船不过是不想进叶家门,情绪使然,现在见到苏妈妈,就头也不晕了,本想搀着苏妈妈,她记得苏妈妈腿脚不好,一到冬天走路都不方便。苏妈妈却反过来要搀她。   夏淳于本想等瑶瑶好些了,再去跟叶秉怀说话,见瑶瑶挽着苏妈妈开心的模样,就没什么好担心了,她们主仆许久未见,一定有很多心里话要说,他便识趣的避开,与叶秉怀去了书房。   “不用先去见见祖父祖母吗?”夏淳于打量着书房里的摆设,满满两墙壁柜子的书籍,不知是不是跟他三叔一样,拿来做做样子?。三叔中了进士后,就不大看书了,只钻营为官之道,荒废了学问。   “不急不急,等瑾萱好些了再去也不迟。”叶秉怀笑呵呵地说。   “似乎有些失礼。”夏淳于微然一哂。   “不碍的,萱儿祖母最疼她。”   夏淳于心底冷笑,最疼?说说的吧!瑶瑶是最知感恩的,但凡对她好的人,她都巴不得把心肝掏出来对人家,祖父祖母要真疼她,瑶瑶早就去给二老请安了。   既然叶秉怀这么说,夏淳于也就不管了,这次他能来已经是给了叶秉怀极大的面子。   “上次仲元来,事情也没说清楚,岳丈,到底是怎么回事?”夏淳于开门见山,他来可不是攀亲叙旧的。   叶秉怀神色不免尴尬,没想到淳于问的这么直白,干咳两声,尴尬道:“事情是这样的……”   叶佳瑶打量着叶秉怀给她准备的住处,位于后花园的月茗轩,可算是叶家最精致幽雅的一处,记得瑾蓉很喜欢这里,想要搬过来住,叶秉怀都没答应,如今却让她住在这。   “大姐,这些都是我准备的,娘和二姐不在,我也没什么经验,不知道大姐还喜欢否?”瑾瑶小小声的问。   叶佳瑶点点头:“让你费心了,我很满意。”   瑾瑶道:“大姐看看还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下人。”   “嗯,我会的。”   “那……大姐先歇会儿,妹妹先告辞了,晚些再来看大姐。”瑾瑶屈膝一礼,退了下去。   想到那位大姐夫,瑾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羡慕嫉妒有,唏嘘感叹有,谁能想到这位毫不起眼的大姐,有朝一日会一步登天,成为世子爷的妻子,看大姐如今的气度与风姿,谁能与当初那位面黄肌瘦,唯唯诺诺地大姐联想到一块儿呢?   真是运命弄人,不可一世的二姐,还以为自己嫁了好夫婿,将来要做一个豪门贵妇,结果,二姐夫仕途断送,灰溜溜地,大姐一来,二姐连家也不能呆,只因大姐一句话,不想见到,二姐就得滚的远远的。   叶佳瑶可没功夫管瑾瑶心里在想些什么,一颗心全在苏妈妈身上。   “苏妈妈,您的腿脚好些了吗?雨雪天还疼不疼?”叶佳瑶关心道。   苏妈妈笑道:“不疼了,世子爷给老奴送了虎皮护膝,老奴天天带着,暖的很。”   叶佳瑶愣了一下,淳于什么时候给苏妈妈送虎皮护膝来着?蓦然想起宋七说过,淳于从济南回来后,曾让宋七去看过苏妈妈,想必是那会儿送的。   在山上时,她不过是为了从他那里骗点私房钱,故意说存钱要给苏妈妈买虎皮护膝,他却是记在了心里,以为她不在了,帮她实现这个愿望。      第二百二十四章 倚老卖老      “知道你过得好,老奴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那些恶人,总会有报应的。”苏妈妈咬着牙愤愤说道,她是个温和的性子,说白了就是没用,所以都不能好好保护大小姐,让大小姐受了那么多罪,她以为大小姐嫁了,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谁知道宁氏和二小姐竟然这般歹毒,若不是小姐福大命大,将来她到了地下,都没法跟夫人交代。   叶佳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宁氏呢?”   “带着二小姐出去了,说是去走亲戚,听说,年三十那天,老爷和宁氏吵架了,吵的很凶,屋里头的东西全砸了,惊动了老太爷和太夫人,太夫人气坏了,囔囔着要把宁氏休了,可后来又没声了,年初一,宁氏都没去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也没说什么,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老爷就是不肯休了宁氏。”苏妈妈困惑道。   叶佳瑶有点儿意外,苏妈妈知道的可够详细啊!不过转念一想,叶家的下人平日在宁氏的高压政策下,一个个的战战兢兢,不敢多言,如今知道她得了势,宁氏要倒霉了,掉头巴结苏妈妈也是正常。   至于叶秉怀为什么不休宁氏,连太夫人都得忍着宁氏,可不仅仅是因为宁氏泼辣,会闹,指不定是因为宁氏手里拽着什么叶秉怀的什么把柄,叶秉怀奈她莫何。   这让叶佳瑶很不安,让叶秉怀这么忌惮的事肯定不是小事,得跟淳于通个气?   两人说了个把时辰,期间又吃了早点,夏淳于终于回来了。   苏妈妈赶紧起身见礼,淳于和声道:“苏妈妈不必多礼,这次我带了一瓶蛇酒来,说是治风湿很有效,待会儿让送七给你送去。”   苏妈妈感激涕零:“让世子爷挂心了。”   “瑾萱总记挂着你,所以,这次特意接你过来一叙。”夏淳于笑微微地说。   叶佳瑶很惭愧,她都没想到,淳于却想到她前面去了,淳于还把功劳记她头上。   苏妈妈先退下,留他们小夫妻说话。   苏妈妈一走,淳于的面色就转冷了,叶佳瑶有种不好的感觉,问道:“那事,你问过了?”   夏淳于坐下来,闷闷地哼了一声:“你爹的事,不是一般的麻烦。”   比他预想的要严重的多,被人扒出来的那些还算是小事,没被扒出来的,叶秉怀在他的追问下,也和盘托出了,他只能感叹一句,这岳丈还真会搂银子啊。   叶佳瑶心头一凛:“能补救么?”   夏淳于一副吃不准的神情:“现在事发的是盐引的事儿,你爹受贿,拿了人家好处,可朝廷如今对盐引控制的很严格,那些盐商使了银子拿不到盐引就告发了。”   “这个不能退吗?事没办成,好处退给人家啊!”   夏淳于淡淡扫了她一眼,冷哼道:“有这么简单就好了,现在是退给人家,人家也不要,人家就要盐引,只要你爹能帮他们弄到盐引,他们宁可承认自知诬陷。”   “无赖。”叶佳瑶忍不住低骂了一句,可想想要怪还得怪自己的爹,他要是不伸手,人家能赖上他么?   忽然,叶佳瑶想到一件极不好的事,那些盐商明知道叶秉怀是弄不到盐引了,还提出这要求,难不成是冲着淳于来的?淳于现在虽说是个三等侍卫,但在金陵城,在皇上面前都是很吃得开的。   叶佳瑶不安地望着淳于:“这件事,你千万别插手,那些人一次得手以后,会得寸进尺的。”   夏淳于黑眸深邃,瑶瑶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而且,这么担心他,让他心里稍微舒服了些。她一直态度鲜明,只要危及到他的事,她是宁可叶秉怀去坐牢也不会让他插手。只是,他娶了瑶瑶,就不能不管叶家的事了。   “我心里有数,想要威胁我,把我拉下水,他们还没这个本事。”夏淳于道:“只是,少不得,要在这里多逗留一日了,明日,你爹请那几位盐商过来,我去见一见,咱们明晚再动身去镇江。”   叶佳瑶没有反对,这边的事没解决,终究是个隐患,正琢磨着是不是告诉淳于她先前的猜测,只听瑾瑶在外边唤道:“大姐……”   叶佳瑶忙坐开了去,道:“三妹,进来吧!”   瑾瑶亲自捧了个红漆托盘进来,水汪汪地大眼睛微微含笑:“大姐,我给大姐夫送点吃的。”   瑾瑶小小心地把热腾腾地小米粥和一碟水晶蒸饺还有包子什么的,放在了夏淳于的手边,婉声道:“大姐夫请慢用。”   叶佳瑶道:“这种事让下人做就好了,三妹还亲自送来。”   “有劳三妹了。”夏淳于微然。   “大姐夫喊我瑶瑶就好。”瑾瑶低眉莞尔。   夏淳于一愣,瑶瑶,那不是瑾萱的小名吗?   叶佳瑶亦是咯噔一下,她倒是忘了,瑾瑶的小名也叫瑶瑶,尼玛,重名了。只是,才一见面就让姐夫唤她的小名,是不是有点不妥啊!不过,瑾瑶还小呢,十三岁,知道什么?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跟他们亲近些吧!   “祖父祖母已经知道你们到了,正挂念着,我待会儿再过来,陪大姐和大姐夫去见祖父祖母。”瑾瑶欠身,施施然退下。   夏淳于还真是饿了,夹了个水晶蒸饺放嘴里嚼着,含糊地问:“怎么她也叫瑶瑶?”   叶佳瑶就知道淳于会问,下巴一昂,小脸绷着,威胁道:“你这么叫她试试?”   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太麻烦,她索性来个威胁。   夏淳于哂笑:“不试,瑶瑶这名儿是你的专属,我只这么叫你一个。”   “你也来一个?虽然没你做的好吃,味道还是可以的。”夏淳于夹了一个蒸饺凑到她面前。   叶佳瑶摇摇头:“不吃了,我已经吃过了。”   吃过早饭,在叶秉怀和仲元以及瑾瑶三人陪同下,叶佳瑶和夏淳于去见祖父祖母。   叶佳瑶的祖父是个落地秀才,酸腐的很,半生郁郁不得志,直到叶秉怀娶了方氏,在方家的扶持下,当了官,叶家才算慢慢好起来。   祖母也是小户人家出身,目不识丁。   这样的人,一旦得了志,想的就很多,偏偏又没见过世面,不懂得怎么做,比较让人头疼。   叶佳瑶对二老着实没什么好感,她在家十几年,这二老就没拿正眼瞧过她,所以,这会儿见了面,尽管二老满脸堆笑,她就是一点儿也亲近不起来。   寒暄过后,大家坐下叙话。   祖父初时还有些拘谨,这辈子也没见过公侯之家的人,但见夏淳于态度还算恭谨,渐渐地就倚老卖老起来,不过,却不敢说夏淳于什么,就冲着叶佳瑶来了。   “瑾萱呐,祖父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一家人毕竟是一家人,你也莫要太计较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一家人就该和睦相处,互相帮衬扶持才好,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   叶佳瑶真想大笑三声,现在知道是一家人了,她被宁氏苛待,被姐妹嘲弄,被爹冷落的时候,甚至差点被害死,他们怎么不说一家人?知道她嫁了个有头有脸的丈夫就成一家人了?还相互帮衬扶持,扶持你、妹,还不是想让淳于帮你们收拾残局。还让外人看笑话,呵呵,叶家闹的笑话还少了?   叶佳瑶笑意温婉:“祖父教诲的是,祖父这番话若是早个几年说,孙女也不至于委屈了这么些年,不至于被人卖到土匪窝里,差点送命,好在老天还是有眼的,让孙女因祸得福,今儿个才有机会聆听祖父的教诲。”   在场的叶家人俱是尴尬,却也只能忍了,毕竟叶佳瑶说的都是事实。   祖母就有些不开心了,在她心里,老太爷就是天,谁敢顶天?叶佳瑶这话可不是在揶揄老太爷么?   “瑾萱,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祖父是为你好,为这个家好,人不能忘本。”   叶佳瑶更想笑了,尼玛,还敢说她忘本?   “祖母,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我做什么了?是谋害兄弟姐妹了?还是做了对不起叶家的事儿了?似乎,忘本的,不守妇道,不守家规的是另有他人吧?”叶佳瑶依然笑着,但这笑容却并不让人感觉到温暖。   夏淳于知道瑶瑶的脾气,越是笑着说,心里就越生气,动真气了。要是老太皮再倚老卖老,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祖母面色一沉,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正要开口,叶秉怀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说:“母亲,这怪不得萱儿,她能不计前嫌回到叶家,已经是不容易了,说来说去都怪儿子,是儿子治家无方,让萱儿受了这么多委屈。”   叶秉怀还一个劲地给母亲使眼色?好不容易淳于答应帮他善后,母亲这会儿说这些没用的干嘛?不是坏事吗?   “你朝我挤什么眼?自己婆娘管不了,儿女管不了,倒想管我这个老太婆。”祖母生气道。   叶秉怀大窘,连连告罪:“母亲息怒,母亲息怒……”   心中大为火光,母亲想要立威,也得看看自个儿腰杆子硬不硬的起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      总算叶秉怀还识趣,把责任揽了过去,叶佳瑶觉得自己跟两个老活宝实在没话好讲。   大家不欢而散。   叶佳瑶气呼呼地回到自个儿房里。   夏淳于道:“你跟他们置什么气,以前你没依仗过他们,将来只有他们依仗你的份,说的好听你就听,说的不好听就当他们放屁,万事儿有我顶着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也没打算理他们,可就是憋气,我今儿个不顶他们两句,他们会越发的没脸没皮。”叶佳瑶郁闷道。   “有本事先把宁氏解决了再到我这来发威。”   说到这事儿,叶佳瑶才想起来,说:“宁氏手里可能还拽着我爹的证据呢!”   夏淳于哂笑道:“这还用说?按你爹那德性,要是能休,早把宁氏休了,还犯得着得罪你我?”   呃……原来他早就想到了。也是,他这么聪明的人,能想不到吗?   既然他心里有数了,叶佳瑶就按下心来。   到了下午,也不知是不是叶秉怀透露的风声,扬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上门来求见。夏淳于虽然不耐烦,却还是硬着头皮去跟那些人应酬,一直忙到夜。   叶佳瑶心里过意不去,特特去厨房给他做了点好吃的,省得他逢人就抱怨自从娶了她,就不做饭给他吃什么的。   瑾瑶一直跟在她身边,看她做菜那娴熟的样子,暗自惊讶,以前大姐在家时就会做菜,却不知她做的这般好。   “大姐,听说你在金陵开酒楼了?”   “是啊,生意还不错。”   “会不会太辛苦?您都当二少奶奶了。”   叶佳瑶莞尔一笑:“你要是以为当了二少奶奶就可以享清福,那就错了,女人若是什么都依靠着男人,自己没点安身立命的本事,万一将来不受宠了怎么办?不过,对于我来说,做菜,开酒楼,那是爱好。”   瑾瑶第一次听到这么新奇的说法,女人嫁了男人可不就是靠着男人吗?男人就是天,女人要做的就是伺候好男人。至于,受宠不受宠,那就要看女人的本事了。   “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等你将来成了亲就知道了,做人家媳妇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叶佳瑶觉得自己现在跟瑾瑶说这些不合适,不仅是瑾瑶,相信这个时代的女人都会觉得她的理论不可思议。   哎,封建思想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瑾瑶笑笑,她是听不懂。   “对了,三妹,你对你二姐和你娘的事怎么看?”叶佳瑶不得不多问一句,虽然她对瑾瑶的印象还不错,但瑾瑶毕竟是宁氏亲生的,很难保证瑾瑶心里是不是向着宁氏。她可不想再被自家姐妹算计了。   瑾瑶有些尴尬:“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觉得匪夷所思,二姐是有些任性,可也不能做这样的事,如今她被魏家不喜,爹又对她冷言冷语的,所幸二姐夫对她还算不错,不然,她就真的凄惨了。可是,有能怪谁呢?是她错在先。”   瑾瑶又踌躇了一下,期期艾艾地说:“至于我娘,我不好说她什么,当娘的偏心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她没想过这样做,我和三哥要怎么办?我们有多为难。”   叶佳瑶默然,的确,瑾瑶的立场很艰难,只要她心里清楚就好了。   一道红烧狮子头,一道蘑菇炒青菜,一道鱼香肉丝,外加一个萝卜鲫鱼汤,配上香喷喷的米饭,淳于的晚餐就做好了。   叶佳瑶让宋七去请淳于,就说她身体不适,把淳于从无聊地应酬中解救出来。   果然不一会儿,淳于急冲冲地回来了,进门就紧张地问。”瑶瑶,你哪儿不舒服?”   瑾瑶还在屋里,听到这声瑶瑶,还以为大姐夫叫她,可是大姐夫满满关切地眼神是对着大姐的。心下疑惑,大姐夫怎么叫大姐瑶瑶?   乔汐笑道:“世子爷,二少奶奶是怕您饿坏了,才让宋七把您诓了回来。”   这次出门,叶佳瑶把姜月留下,因为初八天上居和糕点房要开张,少不了人。   夏淳于这才松了口气,薄嗔道:“那也不能找这借口,把我给吓的。”   叶佳瑶莞尔:“三妹,你也陪了我一会了,先回去吧?   把瑾瑶打发走,他们夫妻才好说话。   瑾瑶起身告退:“大姐,大姐夫,我先走了。”   乔汐去摆碗筷,夏淳于闻到了饭香,嘟哝道:“那些人也真不识趣,我故意让你爹别留饭,就是希望他们早点走,结果他们死赖着不走。”   叶佳瑶内疚道:“知道你辛苦,这应酬的事儿最累人了,所以,我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算是慰劳。”   夏淳于眼睛发亮,盯着那些菜:“你做的?”   叶佳瑶哂笑:“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夏淳于欣然动筷,戳了一个狮子头,尝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声音:“唔……我很久没尝过你做的狮子头了,倒是在山上那会儿,你经常做,还是这个味儿,我就喜欢这个味儿。”   叶佳瑶托着腮帮子看他吃的香,就有一种特别的幸福感,满足满。   “可惜咱们不能自己开伙,不然,我天天做饭给你吃。”叶佳瑶道。   现在她想做就得做一大桌,偶尔为之还行,时间长了,只怕大家会把她当成煮饭婆。   夏淳于思忖着,向往道:“等庄子上弄好了,咱们就去那住上一段,过一过寻常小夫妻的日子。”   叶佳瑶笑笑,这个愿望应该是可以实现的。   “淳于,有个问题,我琢磨好久了,一直没想明白。”   夏淳于津津有味地吃着她做的饭菜:“你说。”   叶佳瑶眨巴着大眼睛,笑眯眯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渡衔业模坑窒不段沂裁矗俊?   夏淳于好看的眉毛往上一挑:“你猜。”   “猜什么猜,赶紧说。”叶佳瑶撅嘴道。   “嗯……”   “不许犹豫,心里怎么想的怎么说。”叶佳瑶严肃道。   夏淳于讪讪道:“都是好久以前的事儿,你总得让我好好想想。”   “这还用想吗?你又没七老八十,什么很久以前的事,一年都没过呢!”叶佳瑶怏怏不快。   夏淳于沉吟着:“我想想啊,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好像不是,那会儿只觉得你长的还不错,是你第一次做饭的时候?好像也不是,那会儿觉得你厨艺还不赖,终于不用再吃老于头做的难吃的要命的饭菜了,那是……知道你掉落悬崖的时候?还是发现你还活着的时候?也不是,那会儿你就跟个疯婆子似得,对我又打又骂……”   叶佳瑶的心情随着他抛出一个问句起,又随着他的否定落。尼玛,到底是什么时候?   “哎呀,想不起来了。”夏淳于摆摆手,继续吃饭。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叶佳瑶把他钟爱的狮子头端走,威胁道:“不想起来就别吃了。”   夏淳于只好把碗筷放下,含笑望着她,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里似有柔波荡漾,柔声道:“傻瓜,我对你不是一见钟情,一开始甚至对你有诸多猜疑,可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我真想不起来,不知不觉的,你就在我心里了,也许是在每日的一饭一食,你的一颦一笑,你的一言一语,然后我的眼里再看不到别的女人,我心里只装了一个你,就想着我要把你娶回家,想要和你生儿育女,想要和你共度漫长的一生,然后我就把你骗回家了。”   叶佳瑶被眩惑了,他怎么可以说的这么好听?说的这么自然?说得她都想哭了。   日久生情,是这样么?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某人不动声色把狮子头抢了回去。   叶佳瑶羞赧地撇嘴:“我才不告诉你。”   “喂,你这样很不公平啊,我都说了你不说?”某人委屈道,嘴里扒着饭。   “你自己去想。”叶佳瑶落荒而逃。   夏淳于哂笑着摇头,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你不说,爷也有办法问出来,走着瞧。   于是,某人吃饱喝足后开始审问。   某只经受不住严刑逼供,只得哀哀戚戚的老实招认。   第二天一早,夏淳于陪着叶佳瑶去了方氏坟前祭拜。也没让叶家的其他人跟着,就带了苏妈妈、乔汐和宋七。   叶佳瑶对这位母亲的感情很复杂,原主从出生起就没有一日享受过母爱,因为方氏难产而死。一个生命的降生,伴随着另一个生命的终结。对方氏的认知,全部来自苏妈妈和方家人的描述,只知道方氏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不管怎样,是这个女人给了她生命。   坟上很干净,几乎没有杂草,苏妈妈每月都会过来祭拜、料理。   焚香烧纸祭拜,叶佳瑶跪在坟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默默着告慰方氏在天之灵。   母亲,请允许我这么叫您,也许此刻您已经与真正的叶瑾萱在天上相聚了,而我将继续以您的女儿,叶瑾萱的身份活下去,我会活的好好的,连带着真正的叶瑾萱的那一份希望与期盼活下去,希望您能保佑我。      第二百二十六章 你才知道      夏淳于也在坟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神情肃然,语气郑重:“岳母大人,瑶瑶就放心的交给小婿,小婿定会视她如珍如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叶佳瑶震动地望着他,片刻后又给方氏磕了三个头,小声嘀咕道:“母亲,他的话您都听见了,要是他说话不算话,您别对他客气,时不时的去问候问候他。”   夏淳于瞠目结舌,爷是诚心实意的跟岳母大人保证的,这女人,不感动的掉几滴眼泪就算了,居然还敢这么说。   当即也对着墓碑道:“岳母大人,小婿别的要求没有,就希望您有空的时候跟您的女儿好好说说,女人呢,还是要温婉柔顺一点的好,别动不动就红眉毛绿眼睛的,那样一点也不可爱,如果她能改改这毛病,小婿会更喜欢她的。”   “母亲,您看,他现在就嫌弃女儿了。”   “岳母大人,小婿这不是嫌弃啊,不过是希望夫妻之间更加恩爱和睦而已。”   “就是嫌弃。”叶佳瑶瞪他。   夏淳于道:“岳母大人,您看,她又瞪眼了,是不是很不温柔?”   苏妈妈等人在后面站着,皆是忍笑忍的极为辛苦,世子爷和二少奶奶真是好恩爱啊!   苏妈妈欣慰道:“夫人,您看见了,小姐嫁了个好夫婿,您泉下有知,也可以安心了。”   夏淳于起身在坟上添了一掊土,大家这才下了山,转身回家去?   那几个告发叶秉怀的盐商也到了,夏淳于让叶秉怀避开,自己就在外书房见了他们。   端着一杯茶,漫不经心地撩着茶盖,久久不语。   那些个盐商惴惴不安,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先开口。   于是,一屋子茶盖碰茶碗的声音。   良久,夏淳于喝了两口茶后,慢悠悠地说道:“这些年,你们在我岳丈这也捞了不少好处,当然,我岳丈也收了诸位不少好处,都是你情我愿,互利互惠的事儿,只是,如今朝廷要控制盐引,非我岳丈能力之所及,诸位来这一手,未免有过河拆桥,人?卟枇怪狻!?   “大人言重了,我等绝非此意。”一盐商信誓旦旦地否认。   夏淳于眉梢微挑:“哦?那……又是何意?”   众人讪讪。   夏淳于冷笑:“江南可不止你们几个盐商,这里头的门道诸位比我更清楚,不管出于何种缘由,你们来这一手,即便将我岳父拉下马,你们也得不到好处,任将来是谁来主掌盐务,都不敢再将盐引交予尔等,这条道,你们算是走到头了,也别指望着我会出头,你们也许不怎么了解我的脾气,我这人,从来吃软不吃硬,我岳父做了不该做的事,自有律法惩治,我绝不会插手,但他终究是我岳父,他在谁的手上吃了亏,这个公道我还是要替他讨的。”   夏淳于一番不温不火的威胁,听得几位盐商冷汗涔涔。   叶秉怀是不是个好东西,但这位靖安侯世子更是狠茬,他摆明了态度,你们要拉叶秉怀去坐牢就坐牢,流放就流放,他不管,但他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人。   他不怕出丑,他身正影不斜,他睚眦必报,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主吗?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精明的商人,里头的利害关系,门儿清,一个叶秉怀不可怕,可怕的是靖安侯世子,本来还想以此为要挟,结果反被制的死死的。   “当然,我这人还是喜欢以和为贵,大家和气生财,这桩事儿若是就这么了了,诸位又能谨守一个生意人的本分,到时候,不管谁来主持盐务,我还是能说上几句的。”夏淳于闲闲道。   先来一个敲山震虎,摆明态度,再给颗甜枣,一张一弛,张弛有度。   几个人赶忙顺杆子往下爬,此人得罪不起啊,眼下不过是损失几笔生意,要是把路走死了,那就是绝了自己的后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叶秉怀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就解决了,对这个女婿更加看重,夏淳于也不与他客气,说:“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惧,真正麻烦的还是水利,岳丈大人最好赶在春汛来临之前,加固堤坝,若是堤坝毁了,出了人命,皇上责问起来,谁也顶不住。”   “是是是……”叶秉怀诺诺,这次真把他吓坏了,为官多年,第一次碰到这种事。   “你若是怕出钱加固堤坝反倒惹人怀疑,就说这银子是瑾萱出的,她想为家乡父老尽一点心意,岳丈大人,该散的财都散出去,有钱也得有命花才是。”夏淳于又道。   叶秉怀暗暗腹诽,真特马会划算啊,让他把钱拿出来修堤坝,好名声都落到他和瑾萱头上。   夏淳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道:“岳丈大人,瑾萱是你女儿,你女儿的名声也就是你的名声,好好想想吧,什么事才是该计较的。”   叶秉怀讪然:“贤婿言之有理。”   那堤坝修的偷工减料,其实他心里也很不安,淳于说的对,他自己出钱加固,难免有人要非议,以瑾萱的名义,别人就挑不出刺来。罢了罢了,财去人安乐。有靖安侯府做依仗,他的志向可不在这小小一方天地。   夏淳于道:“至于宁氏,你怕她作甚,她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真要一拍两散,她能不顾仲元的前程?”   叶秉怀恍然大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呐!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被宁氏威胁的无计可施。   “仲元学问不错,品性纯良,年后让他来金陵,我给他安排入国子监,若是他自己争气,到时候,我再给他引荐苏大学士,拜在他门下。”   叶秉怀大喜:“如此甚好,多谢贤婿。”   这一招实在是高明,仲元越有出息,宁氏的忌惮就越多,就越放不开手脚。   吃过晚饭,叶佳瑶等人就要启程去镇江了。叶佳瑶想让苏妈妈跟她一起走,可苏妈妈婉言拒绝。   “老奴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如今日子过的挺清闲的,留在扬州,还能经常去看看夫人,帮着料理一下。”   叶佳瑶见苏妈妈无意跟她去,想着侯府里也是暗潮汹涌,又何必让苏妈妈跟着她担忧,便由着她,给了她二百两银子,让她能颐养天年。   瑾瑶讨好道:“我会常去看苏妈妈的。”   叶佳瑶莞尔。   别过祖父祖母,仲元送他们去码头。   叶佳瑶看宋七指使人把一箱箱行李搬上船,这一去一回,船上的行李又多了好些,是叶秉怀孝敬方家二老的,他自己去过一趟镇江,被祖母让人拿扫把给轰了出来。   淳于还站在码头跟仲元说些什么,仲元不住点头,神情甚是敬重。可能是说到了她,两人齐齐扭头往她这边看来。   叶佳瑶喊了声:“船要开了。”   夏淳于拍拍仲元的肩膀,转身上船,仲元就站在码头,看着船远去,直到变成黄昏中的一点,方才离去。   “你跟仲元说什么?有这么多话好说的?”叶佳瑶歪在床上,没什么精神,懒懒说道。船一开动起来,她就开始头晕了,说来奇怪,以前她可没这毛病,肯定是夜里体力透支,没睡好的缘故。   夏淳于坐在床的另一头,一手拿着书,一手捏着放在他怀里的白嫩小脚,她的脚总是这么冷冰冰的,许是血气不旺的缘故,等回到金陵,得给她找个大夫好好调养调养才行。   “我让他过了正月来金陵,给他安排入国子监。”夏淳于道。   “哦,你这么看好他?”   “嗯,我看过他的文章,内秀却不掩锋芒,我在他这个年纪还不如他。”夏淳于中肯的评价道。   叶佳瑶轻笑:“你不是习武的么?还会做文章呀!”   夏淳于不乐意:“什么话?你当习武之人都是目不识丁的大老粗?有道是提笔安天下,跨马定乾坤,这才叫有勇有谋,有胆有识。”   叶佳瑶被他的臭屁逗乐了:“哎呀呀,那我岂不是嫁了个文武双全的大英雄。”   夏淳于翻了个白眼,拽拽地说:“你才知道?”   佳瑶很认真地点头:“嗯,你要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呃……这个女人,一天气他的次数比吃饭的次数还多,迟早被她气死。   “现在知道也不晚,像我这样的男人这世上可不多,要珍惜知道不?不然后悔就晚了。”夏淳于咬牙切齿的说道,一边去挠她的小脚丫。   “知道了知道了……”叶佳瑶最怕痒,咯咯笑起来,小腿乱蹬,连忙求饶。   “这才像话,以后给我老实点。”夏淳于小脚在手,不怕她不就范。   叶佳瑶一下闹腾头又开始晕了:“不行了,不跟你闹了,我头晕,得好好躺一会儿。”   夏淳于看她脸色的确有些苍白,担心道:“要不让乔汐去给你煎一副药来吃?”   “正月里吃什么药?不过是晕船而已,不吃。”叶佳瑶的迷信源自现代的外婆,她外婆就是打死不在正月十五之前吃药的人。   “就你忌讳多。”夏淳于薄责道,拿她没办法,只好放下书本,过去给她按头上的穴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谁没眼力见      叶佳瑶和夏淳于的到来,整个方家都沸腾了,那叫一个隆重,简直比过年还热闹,几乎方家所有男丁都到码头迎接,女眷则在二门迎接,让叶佳瑶有种贵妃回乡省亲的感觉。   被大家簇拥着,先去了唯善堂拜见外祖父和外祖母。   外祖母一见到叶佳瑶便老泪纵横了,抱住痛哭……我可怜的孩子,我苦命的萱儿……那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狠毒的恶妇……   一边哭一边骂。   叶佳瑶知道外祖母是真疼她,方家就方氏一个女儿,外祖母心尖尖上的肉,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外祖母把所有的宠爱都转移到她身上,在外祖家的几年,是她到目前为止最幸福快乐的时光。想到自己差点就再也见不到这位慈祥的外祖母,叶佳瑶也忍不住哭了。   一屋子的人本来都很高兴,见这祖甥两抱头痛哭,不由地想起已经离世的方氏,也露出了怅然的神色。   还是方文氏出来劝说,外祖母这才收了眼泪,拉着叶佳瑶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边上,夏淳于这才有机会上前见礼。   外祖母已经听老大方孝廉说了,这位外甥女婿,不但身份尊贵,对萱儿的一片真心更是难能可贵,如今见他又是如此一表人才,越看越是喜欢,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红包。   夏淳于不好意思收,外祖母故作不悦,可眼底眉梢那笑意根本掩不住:“长者赐不可辞,这是外祖母的心意,你敢不收?”   夏淳于愕然,心想,看来瑶瑶是像外祖母的,很喜欢威胁人,不过这样的威胁,怎么听都是疼爱的意思,夏淳于欣然收下。   叶佳瑶撅着嘴道:“外祖母太偏心了,怎生他有我没有?”   外祖母哈哈大笑:“你个小心眼的丫头,外祖母什么时候少了你的?”说着褪下手上的一副玉镯戴在了叶佳瑶手上。   叶佳瑶惊诧,这可是外祖母戴了一辈子的东西,忙道:“外祖母,萱儿是说笑的。”   外祖母看着她细白如雪的手腕,笑容里就带了些感伤:“这原是要给你母亲的,现在就归你了。”   之后叶佳瑶留下和一干女眷叙话,夏淳于被男人拖了去客厅叙话。   叶佳瑶这才有机会好好看清楚家里的人,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都是认得的,还有两个大表妹,她在镇江的时候都是一块儿玩的,虽然女大十八变,但大体还是认得出的,屋子里又添了几张生面孔。   大舅母一一介绍:“这是你大表哥的媳妇金氏,这是你二表哥的媳妇萧氏……”   家族越来越兴旺了呀,叶佳瑶也很高兴。   认全了人,外祖母就开始问侯爷和夫人对她怎么样?公侯之家,贵不可攀,外祖母就怕人家势利,看不上她的外甥女。   叶佳瑶笑道:“外祖母,您就放一百个心好了,公爹和婆母都是明事理的人,更何况我又那么乖巧,他们都喜欢我。”   外祖母笑嗔道:“几年没见,越来越滑头了,有这么夸自己的么?”   叶佳瑶抿嘴偷笑,她也只能在外祖母面前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撒娇。   方文氏笑道:“老太太,萱儿如今能干着呢!咱们想都想不到。”   外祖母却说:“能干那是逼出来的,女儿家本是娇贵的花儿,让人捧在手心里疼着,若非旁人都靠不住,她需要自己这么辛苦么?”   叶佳瑶心中倍感温暖,只有真心疼惜她的人,才会从这样的角度替她着想。   “外祖母,辛苦只是暂时的,慢慢地就好了,这次过来,我婆母还特意叮嘱我,一定要替她给外祖父,外祖母问好,让您有空就去金陵玩,还准备了好些礼物送给您。”叶佳瑶说道。   外祖母闻言,心里在真的宽了,那侯爷夫人礼数周全,可见对萱儿是重视的。   接着,大家又聊了些家常,晚宴足足摆了五大桌,大家俱是尽兴。   吃过晚饭,叶佳瑶抽空把礼物都整理出来,一份一份的送出去。   淳于备的礼很足,数量足,分量也足,叶佳瑶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没有好几千两都下不来,如今他的收益全交到她手上,也没见他问她要钱,估计是以前留下来的体己。   再看尤氏给外祖母准备的,竟然是两根百年以上的老山参,端得是珍贵,有银子也不一定买的来。   之后又陪着外祖母说话,一直到酉时,方文氏提醒了好几回,暗示老太太该休息了,老太太意犹未尽,这么多年没见面,她可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直到方文氏说叶佳瑶路上也辛苦了,老太太这才放人。   回到自个儿的屋里,上好的银碳已经烧的旺旺的,屋里暖暖的,叶佳瑶洗漱过后,惬意地躺在松软熏香的被褥上,头一遭觉得陪人说话也是累人的。   夏淳于竟然比她回来的还晚,不过,他精神好,不见一丝倦容,反倒很高兴的样子。   乔汐要给他上茶,夏淳于摆摆手,说:“不喝了,已经灌了一肚子水。”   乔汐便退下了。   “你们聊些什么?这么能聊,我还担心你会无趣的很。”叶佳瑶同情道,毕竟这些人大都不认得。   夏淳于侧身躺在床上,笑眯眯地说:“怎么会无趣,外祖父精神头很好,大舅又是相熟的,你二舅很健谈,说话也很风趣,三舅颇有见识,还有你的几位表哥,都是不错的,可见方家的家风甚好,兴兴向荣的景象,跟他们说话,没有烦心的事,更不会觉得无趣。”   “评价这么高啊!”叶佳瑶很高兴他能这么说,方家一向很和睦,心很齐,方家子弟或读书或学习经商之道,都是正正经经的。   夏淳于抿嘴一笑:“要是侯府也能像方家这样就好了,唉,跟你说件事,今晚我见了你三舅家的七表弟,也是块读书的料,虽然今年才十三,那文章,那字,写的甚是老辣,我便说让他也去金陵国子监,正好跟仲元做个伴,反正弄一个是弄,弄两个也没什么问题。”   “你是说方敏睿?”!   “是啊!”   “我听外祖母也夸过他来着,既然你也说好,那就一定错不了。”叶佳瑶为方家能出这样的人才高兴。   夏淳于眯着眼睛打量她,忽而哂笑:“我说帮敏睿,你倒是开心,说帮仲元,你就反应平淡,仲元可是你弟弟。”   叶佳瑶撇嘴道:“仲元是我弟弟不错,可他是宁氏生的,我心里就是有疙瘩。”   夏淳于看她那小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忍不住伸手揪了一下她的嘴唇,笑嗔道:“小心眼儿,宁氏是宁氏,仲元是仲元,不能因为宁氏不好,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像你爹那样不厚道的人,不是也生出你这么好的闺女?”   “这不一样,天性有一定的因素,关键还要看后天成长的环境和教导,我是在方家长大的,叶秉怀和宁氏可没教过我什么。”叶佳瑶不以为然。   夏淳于耐心道:“你爹对仲元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一心要他考举走仕途,故而对他非常上心,又怕被宁氏溺爱,六岁便让他独自住了,所以,仲元受宁氏的影响不大,知书识礼,我看你爹,就这件事做的还算对。”   叶佳瑶知道自己拿有色眼镜看人是不对,只是嘴硬:“希望你没看错人。”   夏淳于臭美道:“你除了找夫婿的眼力能与我相媲美,别的,你还真不如我。”   叶佳瑶甩他一记大白眼:“你才只有找老婆的眼力好呢!那吕管事是谁招来的?”   夏淳于语塞,特娘地,爷就看走眼这一回,倒叫她拿住不放了。   这下换叶佳瑶洋洋得意,昂着下巴斜着眼睛瞅他,看你还敢不敢在老娘面前臭美不?   “哎,困了,我去洗漱,早点睡,明儿个大舅要带我去看方家醋坊。”夏淳于遁走。   叶佳瑶想到醋坊里那个酸味,一般人进去都受不了,尤其是发酵作坊,能把人熏晕过去,是不是提醒他一声?   算了,还是让他自己去见识见识吧!难得体验一回嘛!   等夏淳于从净房出来,叶佳瑶已经睡着了,看她睡的香甜,白嫩嫩的小脸被热气蒸的粉嘟嘟的,煞是可爱,不由哂笑,真能睡,小猪似的,这一路上都在睡,还睡不醒。   夏淳于轻手轻脚的脱了衣裳,熄灯上、床,小心翼翼地把手臂伸到她脖子下,轻轻的拥着她,也闭上了眼睛。   翌日一早,夏淳于就跟着三位舅舅去了醋坊,而叶佳瑶则要应付闻讯而来的方家亲戚,什么姑奶奶,太婆婆,有的家不在镇江,昨日就启程了,特意赶来看她。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如今的身份。虽然不是来求她办事儿,但交好总是没错的。   好在方家宅子大,这么多人挤进来也容得下,只是了可怜的方文氏,忙进忙出,没个停歇。而叶佳瑶想要为外祖父外祖母做顿好吃的也做不成了,被人围着根本脱不开身,还要一直陪着笑,笑的脸上的肌肉都僵掉了。   叶佳瑶深深觉得,应酬真是件苦差事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淳于你真好      中午见到淳于的时候,叶佳瑶小声问他:“到醋坊转了一圈感觉如何?”   夏淳于不动声色的给了四字回复:“通体舒泰。”   叶佳瑶忍俊不禁,被熏的吧!鼻子凑过去闻了闻,一股子酸味儿。   “你呢?这么多亲戚,都认全了吗?”夏淳于见这一屋子的人,亦是小声问道。   叶佳瑶的大眼睛调皮的眨了眨:“八九不离十,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   她以为夏淳于要举白旗投降了,这个可是需要好点耐心的,谁知他点了点头:“也好,免得待会儿她们跟我打招呼,我都不知道谁是谁。”   于是叶佳瑶小小声的一个个介绍过去。   “外祖母左边的是二叔婆,右边的是三叔婆,二叔婆边上的是她家的大儿子,二姑姑,三媳妇……还有那边是的表姨婆的大儿子的二小子。”   叶佳瑶自己都觉得饶舌,有些辈分她都排不来,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晕过去。   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把一屋子的六亲九眷介绍完毕。   然后惊人的一幕发生了,散场的时候,叶佳瑶居然看到夏淳于和几位叔婆姨婆家的男人相谈甚欢,而且辈分称呼丝毫不乱。   叶佳瑶有点惊悚,这家伙记性这么好?   相聚的时光总是美好又短暂,转眼到了离别的时候,虽说这两天疲于应酬,但心里却是那么的快乐,大家的热情让她感动,所以,分别的时候,叶佳瑶哭了,哭的稀里哗啦,上船的时候还在哭。   夏淳于好笑地捏了捏她的手:“这么舍不得,以后我每年陪你回来啊!”   “你不是开玩笑?”叶佳瑶抽着鼻子问。   他一年的假期不多,朝廷安定还好些,若是出什么乱子,他连这点假期都保不住,今年是他们成亲过的第一个年,他把假期几乎都用来陪她,家里人也不说什么,但若是年年如此,尤氏心里肯定要不痛快的。   夏淳于嘴角上扬,目色温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而且,我也很喜欢方家人,热情,大方,朴实,纯良。”   叶佳瑶止住了哭泣,一双水雾迷蒙地眼望着他,他那幽深的黑眸里,宠溺地意味是那么的明显,叶佳瑶怀住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音柔柔地,透着满满的幸福,低语着:“淳于,你真好!”   真的很好,因为喜欢她,可以包容叶家的人,因为喜欢她,而喜欢她喜欢的人,因为喜欢她,可以为她做那么多的事,能遇上这样的人,是她的幸运。   夏淳于脸上洋溢着愉悦地笑容,拥着她,紧紧地。   回到金陵,已是正月十三,按怀宋江南一带的习俗,从十三开始上灯,家家户户都要挂上红灯笼,又有花灯会,舞狮子,迎龙灯,一直热闹到十八才结束,这个年才算过完。该出门的出门,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又开始一年的忙碌。   赵启轩让小绍来传话,说是十六大家聚一聚,叶佳瑶心知他们是要出远门了。   聚会的地点依然在天上居,整个正月里,天上居的生意都很清淡,但跟其他酒楼相比,天上居还算是不错的。   被邀请的,只有叶佳瑶夫妻两还有赫连景,加上启轩和苏苏,一共就五人。   酒过三巡,夏淳于问道:“这次要去多久?”   苏苏依然惜字如金,很少开口,除非需要他拿主意的时候。   赵启轩道:“至少要半年吧!看那边的事办的顺不顺,这次是去抢一个先机。”   叶佳瑶担心道:“朝廷确定要开边贸吗?若是又变卦了呢?”   赵启轩的生意遍布江南,已经形成了稳定的网络体系,可以说,坐在家里数数银子都数不过来了,如今却要到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而且,还要放弃世子的身份,一切都是为了爱情。叶佳瑶感叹之余,更多的是祝福。   小景道:“应该不会,听说三月里,南越王会派使臣来金陵,到时候,基本就能敲定了。”   夏淳于也点头:“南越政局不稳,这次来,是想与怀宋结盟,开通边贸其实是互利互惠的事,应该不成问题。”   “哎,我说你们两是不是也参一股啊我赵启轩做生意的眼光可是一等一的,从没做过赔本?买卖。”赵启轩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小景笑道:“我把手里的闲钱都搭进去了。”   夏淳于笑笑:“刚投了一座矿山,问你借的银子还没还呢!算了,只能看着你们发财了,等你们在那边稳定下来,什么时候我和瑶瑶过去玩。”   小景忙说:“去的话带上我。”   夏淳于呵呵,没搭腔,他才不要带情敌去,他们自己小夫妻游山玩水,带个情敌算怎么回事?   赵启轩眼睛发亮:“矿山啊!这可是聚宝盆呐!淳于兄,你这就不对了,闷声不响的独自发大财啊!”   叶佳瑶哂笑道:“赚不赚还不知道呢!只是参了一小股。”   苏逸开口,慢悠悠道:“听说去年山西发现一座大矿,光光一个开采权就卖出了三百万的天价,而且以后每年上缴一百万,想必,你说的就是这座矿山吧!”   夏淳于讶然,旋即笑道:“苏逸,你消息灵通啊!”   苏逸优雅一笑:“闲着无聊呗!”   本来该做学问的人,如今学问也不做了,钻研起经商之道,不过脑袋聪明的人,做什么都比别人做的好。   大家又唠了些家常,赵启轩和苏逸还要回去准备准备,十八出发,小景要回兵部处理公文,西蒙的战事可不管你是不是过年时节,要不要休假,战报几乎天天送来,有时是好消息,有时是坏消息。   夏淳于看看时辰还早,就带叶佳瑶去赏花灯?   “原来小景是我们中间最闲的一个,当初赫连煊还老为这事头疼,如今,他倒成了大忙人。”夏淳于自嘲地哂笑。   叶佳瑶叹道:“小景的确成熟稳重了不少。”   夏淳于觉得这个话题实在开的不好,忙转移注意力:“瑶瑶,那边有猜灯谜,咱们要不要去试试?”   猜灯谜啊,这个叶佳瑶拿手啊!   两人在灯会上转了一圈,叶佳瑶手里就拿了一叠谜题。   夏淳于愕然:“你保证都猜出来了?”   叶佳瑶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谜题:“这有什么,上此中秋灯会,我猜的比这还多。?   夏淳于寻思了一下,中秋节?那天不是他利用柳依依气她来着?她气呼呼地走了,然后去逛灯会,猜灯谜?   他还以为她会跑哪儿哭了呢!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各种无力啊!这个神经强大的女人。   “那天,你的兴致居然还这么高?”夏淳于哼哼道。   叶佳瑶本来都已经忘了那事,不高兴的事,她是不愿意记在心上的,可看他一副不爽的表情,便又回忆起来。   斜眼瞅着他,阴测测地说:“你是想我跟你算算旧账是不是?”   夏淳于只觉一股冷风透入衣襟,脊背生寒,忙干咳两声:“没有的事。”   叶佳瑶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了,好不容易他自己提起来。   “老实交代,那天有没有跟那个柳依依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叶佳瑶逼问道。   夏淳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可以发誓。”   “那天没有,之前呢?之后呢?”   “从来就没有过,我又不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夏淳于道。   “饥不择食?你为了她一掷千金,这叫饥不择食?”叶佳瑶对那一万两,始终耿怀于心。   夏淳于面色尴尬:“我都说了,她是故人之女,权当帮她爹。”   “哼!你要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叫你好看。”叶佳瑶趁机威胁道。   “哎呀,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嘛,咱们要看的是以后,将来,对不对,不要想着过去的事,让自己不开心多不划算。”夏淳于拉着她往前走:“快去兑换奖品。”   叶佳瑶这才悻悻地放他一马,不一会儿,两人捧了一大堆奖品出来,都叫宋七拿着,夏淳于道:“我也去猜,不能叫你一人得意了去。”   叶佳瑶不以为然:“那你去啊,我看看你这位提笔安天下,跨马定乾坤的大英雄有多大能耐。”   宋七哭丧着脸:“世子爷,您少猜几个成不?小的只有两只手啊!”   夏淳于瞪他一眼:“笨,你不会先把这些放到马车上去?”   宋七哦了一声,怏怏地抱着奖品去?恕?   叶佳瑶还真没想到夏淳于也是有点能耐的,她猜了十六条,他也不多不少拿了十六张谜题,换来一堆奖品。   可谓是满载而归。   马车行至河边,叶佳瑶突然想起一事,掀开车帘往外看,果然看到上次那个小姑娘。   “停车停车。”   宋七立马勒住缰绳。   叶佳瑶跳下马车。   “瑶瑶,你要做什么?”夏淳于跟了下来。   叶佳瑶走到那小姑娘跟前:“妹妹,这荷灯怎么卖?”   “五个铜钱一盏。”   叶佳瑶掏出一把铜钱数也不熟:“给我两盏荷灯。”      第二百二十九章 琉璃有了      原来她是想放荷灯啊!夏淳于微然一哂,女人就喜欢做这种浪漫的事,把女儿家的心事写在上头,逐水漂流,祈求河神保佑心想事成。   “你也写一个。”叶佳瑶把一盏荷灯递给他。   夏淳于嗫喏道:“就没见过男人放荷灯,这是女人玩的。”   叶佳瑶撅嘴:“爱写不写。”   自己提笔写心愿,夏淳于好奇的凑过去看。   “不许看,看了就不灵验了。”叶佳瑶用手遮着不让他看。   “小气。”夏淳于翻了个白眼,拿起笔来,写什么呢?想了想,在纸上写下……早点生个胖儿子。   写完自己就乐了,把纸条卷起来,放进灯心。   叶佳瑶也写好了,两人一起下到码头,把荷灯放入水中,看着两盏荷灯相依相偎,随水而去,叶佳瑶的嘴角忍不住上扬,看来是个好兆头啊!   上一次她写的是,老娘要赚大钱,结果真的就赚大钱了,这一次她写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希望真的能与他白头偕老。   “你写的是什么?”叶佳瑶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他。   夏淳于拽拽地挑眉:“你不是说,说了就不灵验吗?”   切……叶佳瑶剜了他一眼,不说拉倒。   回到侯府,正好看见钟管事带了御医过来。夏淳于紧张地问:“谁病了?”   钟管事回道:“是三少奶奶,突然就吐了,夫人让传御医。”   吐了?夏淳于心头一凛,莫不是有孕了。好像大嫂怀孕那会儿也吐的天翻地覆。   叶佳瑶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我去看看她。”   尤氏和乔氏都在外间等候,夏淳风紧张地走来走去。   “你能不能别动来动去,晃的我眼晕。”尤氏好笑道,满心的期待和喜悦,各种症状看起来都像,没想到老二媳妇先进门,倒是琉璃先有了好消息。   夏淳风坐下来,一会儿又站起来。这种感觉很奇妙,有点儿兴奋,又有点担忧,还有那么点不切实际,好像做梦一般,娘说可能是好事,真的是好事吗?他要当爹了?   乔氏的心情比较复杂,妞妞都三岁了,可她就再没了动静,现在,淳礼又宠着翠烟那个丫头,都不怎么来她房里,真是气都要气死了。   叶佳瑶进得门来,担心道:“母亲,三弟妹她没事儿吧?”   尤氏笑眯眯道:“待会儿就知道有事没事了。”   叶佳瑶便坐下来陪着等消息。   不多时,御医出来,面脸堆笑,拱手作揖:“给夫人和三少爷道喜了。”   尤氏喜上眉梢:“这么说,是真的有了?”   御医道:“的确是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不过,公主的身子有点虚,要好生调养才行。”   “那是那是,烦请御医开方子,要怎么调养,务必详细说明,我们也好照着办。”   夏淳风已经按捺不住,先进去看琉璃了。   尤氏则亲自看着御医开药方,问的很仔细,一一记下。   送走御医后,尤氏又去看琉璃,琉璃脸色有些苍白,但知道自己有孕了,还是很开心?   “这头三个月最是要紧,你要好生休养,想吃什么就说,或者,明儿个我去请个御厨来,你们小厨房可以开伙,哦,对了,淳风,从今儿个起,你搬到书房去住。”尤氏道。   淳风一脸不情愿,也不解:“为什么啊?”   尤氏蹙眉:“叫你去你就去,有什么好问的?”   琉璃脸红了起来,羞涩的模样我见犹怜。   从琉璃屋里出来,尤氏的嘴巴就没合拢过:“我得赶紧去给祖宗上个香,求祖宗保佑琉璃平安,给夏家添个大胖孙子。”   “你们两个也要抓紧些,琉璃进门最迟,却有了好消息,明秀,你也该拿出章程来,别什么事都由着淳礼,瑾萱,你也是,外头生意上的事就放一放,添丁才是头等大事。”尤氏扭头叮嘱道,希望两位儿媳也能尽早有好消息,如今侯府什么都不缺,就缺人。   叶佳瑶和乔氏面面相觑。   抓紧些,这种事怎么抓紧啊?还生意的事放一放?难道要她一天到晚做那个事情?淳于不用去上差了?   很无奈,长辈们都把添丁看的很重,更何况是在古代。   一回屋,叶佳瑶坐在那叹气,夏淳于从书房里出来,见她这模样,哂笑道:“怎么了?琉璃不要紧吧?”   “她有了。”叶佳瑶怏怏不快。   夏淳于暗自感慨,没想到在这事上,输给了三弟,想到以后自己的孩子还得叫三弟的孩子哥哥或是姐姐,就有点郁闷呐!   “没事没事,咱们也抓紧点不就成了?”夏淳于笑着安慰道。   叶佳瑶有气无力地白他一眼:“还不够抓紧啊,要怎么抓紧才行啊?”   就这样她都快承受不住了,再抓紧,会不会小命都没啦!   夏淳于笑道:“自然是要勤耕耘咯!”   心里却想着,明儿个还是请个大夫先给她看看,调理一下。   叶佳瑶真想直接晕过去得了。   这一晚,夏淳于特别的卖力,大冬天的,硬是把她折腾出一身汗。   “不行了,你饶了我吧,我吃不消了。”叶佳瑶跟猫儿似得,细声细气地哀求着。   都第几次了?每次他都不退出来,过会儿又坚硬如铁的,初时还很享受,可后来就累的不行了,这东西,可不是取不尽用之不竭,过了头会伤身的。   夏淳于俯下身来亲吻她的眉眼,同时放缓了动作,低哑的声音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坏笑道:“是你咬着我不放。”   去死,谁特马咬你?分明就是自己赖着不肯走。   可是,在床第之间跟他争辩,最终吃亏的总是她,叶佳瑶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期期艾艾道:“我肚子都疼了。”   夏淳于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事:“瑶瑶,你上个月什么时候来的?”   叶佳瑶想了想:“十一还是十二,还是十三?反正就这几天。”   “我记得你在山上那会儿是十一来的。”夏淳于道。   两人都愣住,今儿个都十六了,还没来,是不是?   夏淳于立马翻身下来,让她躺好,温柔地替她揉肚子,担心道:“肚子很疼吗?怎么个疼法?”   一想到那种可能性,夏淳于真想敲自己的头,可别因为今晚的孟浪,导致不良后果,那他哭都没地方哭了。   叶佳瑶看他那紧张的模样,自己也紧张起来,不敢确定是因为大姨妈不守时还是真的有了。   “我……我也说不上来,就是隐隐的有点疼。”   “那你还有没有别的不良反应?比如恶心,比如嗜睡?”夏淳于搜肠刮肚,回想着少的可怜的关于这方面的认知。   “在船上那会儿是嗜睡来着,可是回到家又好了。”叶佳瑶道。   夏淳于脸都白了,起身穿衣,不安道:“不行,我去找个大夫来看一看。”   叶佳瑶忙拉住他:“这都多晚了,你不怕惊动大家呀!”   要是让人知道她是因为纵、欲过度,导致身体不适,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那怎么办?”夏淳于真的有点慌。   “没大要紧的,这会儿已经好多了。”叶佳瑶安慰道。   夏淳于这才躺回来,抱着她,给她揉肚子:“明天一定去请个大夫瞧瞧。”   “不行,八字没一撇的事,万一弄错了呢?多尴尬啊,我可不想让人嗤笑。”叶佳瑶坚决摇头。   “再过几天吧,若是还不来,那就是有了。”叶佳瑶道,以前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愿望,生孩子是顺其自然的事,可今晚知道琉璃有了,她突然也很想要个孩子。   她决定明天自己去外面找大夫看看先。   翌日一早,尤氏就进宫了,随她回来的,是一支庞大的队伍,有御医,有御厨,还有宫里的几位嬷嬷,都是太后派来专门服侍琉璃的。   阖府上下都喜气洋洋,连老侯爷也是笑哈哈,拍着淳风的背直夸他能干,差点没把淳风拍吐血。   叶佳瑶去了趟天上居,那边没什么事,糕点房的生意还算过得去,有姜月和钟祥打理,她没什么好担心的,这才带着乔汐去了金陵最有名的仁和堂。   老中医闭着眼睛,捋着胡子细细诊脉,良久,才睁开眼睛。   “大夫,怎样么?”叶佳瑶紧张地看着大夫。   大夫说:“夫人体内寒气淤积,气血不和,应该是受过一些刺激,需要好生调理,老夫给你开个方子,下个月再回来诊断。”   叶佳瑶一阵失望,这么有名的老大夫,若是她有孕了,一定能诊断出来,现在大夫只字未提,应该是没有了。寒气淤积,难道是上次她掉入烟霞湖,在湖水里漂了一夜所致吗?   乔汐忍不住问一句:“会不会是有身孕了?”   大夫又捋着胡子,慢条斯理的说:“暂时还诊断不出,若按夫人说,上月的月事是十三左右来的,需再过半个月才能从脉象上诊断出来。”   叶佳瑶刚刚湮灭的希望又复燃,这么说,还是有可能的。   大夫写好方子给叶佳瑶:“老夫开的这些药,便是有了身孕也可以吃,温补滋养,中和理气,对身体有好处。”      第二百三十章 真的还是装的      药是在小厨房熬的,趁着淳于还未下值,她把药喝了,还特意漱了好几遍口,淳于的嗅觉一向很灵敏。   今日暖阳和煦,叶佳瑶想到那堆椰子,就让人去搬了十几个出来,打算自制椰蓉。   院子里的丫头们看着有趣,都来帮忙,只是大家对这着坚硬如石头的东西,实在无从下手。叶佳瑶教她们先把外层的棕榈剥开,然后就能看到顶端的品字形的三个点,用小锤子敲击,小洞应声而开。这个时代没有吸管,本来插入吸管就能喝上清甜的椰子汁,而现在只能倒在碗里喝。   椰子有个奇怪的现象,往往椰汁清甜的,椰肉就不香,而椰汁味淡的,椰肉就好吃,叶佳瑶尝了尝,味道淡淡的,反倒欢喜,她要的不是椰汁而是椰肉。   “这什么味啊,跟水一样,还有股特别的味道。”香桃显然喝不来这东西,快言快语的就说出来了。   叶佳瑶莞尔:“这样喝着不好喝,拿来做菜就是极好的汤料了,樱桃,去拿个罐子来,把里面的汁液都收集起来。”   反正她要的是椰肉,而不是椰汁,求之不得。   倒干净椰汁后,叶佳瑶让力气大的宋七把椰子剖开,用小刀一块块挖出来,再放在石臼敲打出浓郁的椰汁,等沉淀后制成椰子粉,而那些残渣就摊在筛子上晒干,制成椰丝。   夏淳于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雪夜她们在收拾一院子的椰壳。   “二少奶奶呢?”夏淳于问。   “二少奶奶在小厨房里,说是要做好吃的。”雪夜回道。   夏淳于先进屋,把侍卫服换成了家常便服,这才到小厨房。   只见叶佳瑶在灶台前忙碌着,厨房里飘着一股子特别的香味,有鸡肉的香,还有一种是他从未闻到过的清香。   “在做什么好吃的?”夏淳于凑过去看。   叶佳瑶卖关子,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世子爷一来,丫鬟们就识趣的退了下去,只余烧火的香桃,香桃也很识趣,埋头认真烧火。   夏淳于的手就揽上了她纤细的腰肢,虚浮的搂着,小心翼翼地不在她腹部施加压力,下巴轻轻地顶在她的肩甲,柔声问道:“今天有没有不舒服?”   早上起来他旧话重提,要带她去看大夫,被她拒绝,搞得他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就怕她突然不适。   “没有,我很好啊!”叶佳瑶微然道,那件事,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了,免得他瞎紧张,就算这次没有,大夫都说身体是可以调理的,那就慢慢来呗!   夏淳于扳过她的身体,仔仔细细地观察她的神色,眉眼似缓缓流波,澄湛清澈,脸色也比前些天要红润了些,这才安下心来。   “没有就好,不过,过几天还是找个大夫看看,你看你总是手脚冰冷的。”   叶佳瑶心里倏然就沉了一下,手脚冰冷,其实很多女人都这样,但记忆里,不管是现代的她还是这具身体的原主,都不是这样的,记得冬天的时候,她和苏妈妈依偎在一起取暖,苏妈妈总说她是个小火炉,还有那令她痛得死去活来的大姨妈,在山上那次还算好的,只是头一天半死不活,可自从掉落烟霞湖,春寒料峭时节的湖水是那么的冷,而,经此以后,每次来大姨妈,她都要半死不活好几天。   “怎么了?”夏淳于发现她的神色不太对劲,秀气的眉毛不由自主的拧着,原本清亮带笑的眼眸变的沉沉湛湛的。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次让琉璃抢了先,将来咱们的孩子得叫她的孩子哥哥姐姐,就有点儿不开心。”叶佳瑶掩饰道。   夏淳于哂笑,还真是夫妻同心,昨晚他听到琉璃有孕,第一个念头也是如此。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尖:“这有什么关系?反正将来他们是要去封地的,几年难得见一回,又不天天叫。”   叶佳瑶哂然:“不跟你说了,我在做椰汁鸡呢!第一次尝试,不知道好不好吃。”   夏淳于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垂涎欲滴的神色:“闻着这香就让人食指大动了,一定很美味。”   晚饭的时候,叶佳瑶端了一锅椰汁鸡去上房。   尤氏尝了一口,只觉口颊留香,美味异常,忙叫人盛了一盅给琉璃送去。   琉璃的饮食从今日开始有专门的御厨料理,都不过来跟大家一起吃了。   没多久,丫鬟回来说,三少奶奶说好吃。   尤氏又问:“没吐吗?”   丫鬟道:“三少奶奶晚饭吃了鱼又吐了,这盅鸡汤喝了倒是没吐。”   尤氏便对叶佳瑶说:“老二媳妇,那你明儿个再给她做一份。”   叶佳瑶笑微微地应了下来。心想,琉璃本来就很娇贵了,这下母凭子贵,越发贵不可言,以前琉璃也会暗示说她做的什么很好吃之类的,但尤氏从不会主动吩咐她去做,现在,尤氏一颗心全扑在琉璃身上了,重视程度堪比国宝大熊猫,而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怕是要求会越来越多吧!   还真被叶佳瑶算到了,第二天,琉璃就说想吃冰激凌了,御医觉得吃一点点应该没问题,叶佳瑶照做。   第三天,琉璃又说想到佛跳墙的味儿了,叶佳瑶继续做。   第四天,叶佳瑶迟到的大姨妈终于还是来了,这一次,可能是心情有些压抑的缘故,疼的特别厉害,躺在床上都起不来,而琉璃又说想吃蛋糕了。   尼玛,不是有专门的御厨伺候吗?干嘛老使唤她?   叶佳瑶实在爬不起来,就让宋七去糕点房给琉璃拎了一个回来。   然后就有闲话传出来,说什么做了两天就不耐烦了,肯定是羡慕琉璃有了她没有之类的话?   当然,这些话没传到叶佳瑶耳朵里,有人告诉淳于了,淳于火大,他家瑶瑶都病成这样了,难道还要她爬起来伺候琉璃?   淳于生气归生气,还是忍了下来,吩咐下人,不许把这些闲言碎语传到二少奶奶那里去。   正巧懿德长公主来探望琉璃,知道叶佳瑶躺着了,便过来瞧瞧。   “可怜的孩子,怎么变得这般憔悴。”懿德见叶佳瑶脸色极差,寻思着,这样子可不正常。   “疼的这么厉害,看过大夫了么?”   乔汐看二少奶奶的神色,便没有做声。   叶佳瑶虚弱地笑笑:“大夫说是气血不和,调养调养就好了。”   懿德问:“看的是哪家的大夫?医术行不行?琉璃那不是有御医吗?专看妇科的,让她来瞧瞧。”   叶佳瑶才不要琉璃的专属御医来瞧:“人家是太后派来专门给琉璃安胎的,不合适吧!”   懿德却没领会叶佳瑶的意思,自顾道:“这有什么,我这就叫她过来。”   懿德是真心为叶佳瑶好,便把叶佳瑶痛经痛的厉害的事告诉了尤氏,言语中自然少不了责怪之意。   大概就是你这个做婆婆的,媳妇这么不舒服也不知道关心关心的意思。   尤氏只知道叶佳瑶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不知道是这么厉害,见懿德不悦,她也自责自己疏忽了。当即让孙妈妈去请李御医。   “什么?要让李御医去给姓叶的看病?”琉璃得到消息,不快道。   “听说二少奶奶来月事,疼的厉害,都躺了两天了。”小雅说。   琉璃嗤鼻:“没看出来她还这般娇贵,许是嫉妒我,心里不痛快吧!”   “那……让不让李御医过去?”小雅问。   “让,婆母和姑母开口,能不让么?我倒要瞧瞧,她是真病还是装病,若是装的,就拆穿她,若是真的……”琉璃双眼微微眯起,一抹冷意凝在眼底。   叶佳瑶有些忐忑地看着为她诊脉的李御医,三十四岁的年纪,诊脉的时候,目光平静而专注,听说这李御医是宫里唯一的女御医,医术精湛,尤其是妇人科?   良久,李御医才收了脉枕,又问了叶佳瑶一些问题,就出去了。   几个人在外面嘀嘀咕咕,叶佳瑶给乔汐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听着点。   不一会儿,乔汐回来说,她们去上房说话了,只听到李御医说有点麻烦。   叶佳瑶心头一凛,有点麻烦是怎么个麻烦法?仁和堂的大夫是说有问题,但没说很麻烦啊!   该死的,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非要回去上房说?一般都是患了绝症,才对病人隐瞒病情的好不好?   叶佳瑶心里七上八下,只觉肚子疼的越发厉害起来,一阵阵的痉挛。   好不容易等到懿德长公主回来。   “长公主,是不是我的身体有问题?”叶佳瑶撑着坐起来,问道。   懿德笑得温和:“傻孩子,你疼的这么厉害当然是有问题,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花点时间调养,慢慢会好的。”   叶佳瑶分辨不出懿德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可能是她自己情绪低落,就爱往不好的方面去想,如果只是这样,为什么要去上房说话。这件事成了她心底一块散不去的疑云。   “你好好休养,别胡思乱想,咱们做女人的,得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才行,我过些天再来看你。”懿德安慰了几句,便先回去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有我呢      夏淳于一回到侯府就被尤氏叫了去。   谈了许久,夏淳于才脸色暗沉的出来,走到小院门口,站在那呆怔了好一会儿,天空中飘起了细雨,冰冷的雨水落在脸上,浑然不觉。   直到现在他都无法相信母亲说的话,什么阴寒体质,很难受孕,即便有了,也很难保得住……那个很难是什么意思?字面上理解就是很不容易,但那并非没有希望不是吗?渺茫的希望也是希望啊!   自从确定了心意,他就想娶她,娶了她,就想跟她生儿育女,不敢让她遭太大的罪,一儿一女足以,那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们生命的延续,是他们感情的升华,他会宠他们爱他们,悉心教导他们,然后,他还会让她知道,即便有了儿女,她依然是他心头挚爱的珍宝。   他想过许多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她那么爱小动物,那么喜欢妞妞和淳果,她也一定很爱孩子,如果,她这辈子做不了母亲,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他的瑶瑶那么好,为什么老天要对她这么不公平?   他忍不住想,是不是那天放荷灯,他的心意不够诚,带着点玩儿的意思,然后就被河神扑捉到了他的不诚,来惩罚他了?   夏淳于仰天长叹一息,揉了揉发僵的脸,挤出一丝笑容,不能让瑶瑶知道这件事,他也不应该这么悲观,也许,慢慢地调理会好起来的。   其实他早该想到,是他疏忽了。   叶佳瑶恹恹地躺着,脑子好像很活跃,想东想西,思绪却是一团乱,听到乔汐在说:“世子爷,您回来啦!”   “二少奶奶今天好些了吗?”淳于的声音低低的,却是温润如水。   他每天回来第一句话总是问她的,问她在哪儿,问她好不好……   她转身看了看墙角条几上的钟漏,今天好像回来的特别晚。   夏淳于没有马上进卧室,而是先去换了衣裳,身上湿哒哒的,别让寒气冻着了她才好。   换好了衣裳,夏淳于难得的捧了个汤婆子走进卧室,笑呵呵地说:“我先暖暖手,再给你揉。”   叶佳瑶看着他那眼底温柔的神色,心里似有一道春水淌过,暖暖的,柔声道:“今儿个回来迟了。”   夏淳于露出他那标志性的神秘兮兮地笑容:“你老公我今天升官了。”   叶佳瑶微讶:“升了什么官?”   夏淳于伸手比了个二。   叶佳瑶欣喜:“二等侍卫?”   “嗯,也许过不了多久,还得往上升。”夏淳于很有把握地说。   今天本来是个高兴的日子,想让她分享他的喜悦,却不曾想,一回来听到了那样的消息。   “皇上也真是,这样有意思吗?一会儿升官,一会儿又贬,升了又贬,贬了又升。”叶佳瑶抱怨道,若不是为了娶她,淳于已经是怀宋史上最年轻的一等侍卫了。   夏淳于哂笑:“这你就不懂了,有时候贬职反倒是为了维护。”   叶佳瑶当然懂,皇上把淳于一口气降到三等,的确是有惩戒之意,谁让他敢违抗皇命来着?但更多的是做给太后看的,为了平太后的怒气。   反正她并不在意他的身份,一等侍卫也好,世子爷也好,还是平民百姓叶好,她都喜欢。   “告诉爹娘了吗?”   “待会儿过去请安再说。”夏淳于没敢说自己已经见过母亲了。   他的手已经暖了,靠了过来,伸进被子里,捂在她的小腹上,真希望这样捂着就能把她体内的寒气都蒸发了。   他的手掌厚实又温暖,轻轻的揉着,那些难耐的不适渐渐淡了去。叶佳瑶倚在他怀里,踌躇良久,低低地说:“今天长公主来过了,见我不舒服,硬叫了李御医来给我诊治。”   “嗯……李御医怎么说?”夏淳于手上一顿,又继续揉了起来,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们去母亲屋里说话,没让我听……”叶佳瑶的低缓的语声里透着浓浓地担忧。   “淳于,若是我的身子不好,不能为你生儿子怎么办?”最不想问这样的话,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在现代,不孕不育的人多了去了,但现代科技发达,可以做试管婴儿,可古代不行,药物若是不能调理,那就只能认命了。这意味着什么,叶佳瑶很清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传宗接代是一个女人最根本的任务,更别提像侯府这样的豪门贵胄,他们会要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吗?即便淳于喜欢她,不会休了她,只怕碍于长辈的压力也会纳妾的吧!   她忍不住这样的悲观的想,钻进了牛角尖,想要再钻出来真是不容易呢!   “傻瓜,胡说些什么呢?她们不让你听,是怕你担心罢了,不会有问题的,有问题母亲还不告诉我?这会儿我还能在这?”夏淳于故作轻松地安慰道。   叶佳瑶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他腰带上悬挂的缨络玉佩,心就像悬浮在虚空,上不着天,下不见底的,从来没有这样惶恐过,自我安慰也没用,毫无安全感。   “我就是问问,如果是真的,我想知道你会怎么办?”她执拗着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或者说,想要从淳于这里得到安慰,十分迫切的想要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夏淳于心里刺痛着,搂紧了她,语声和煦如风,安慰道:“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的所有优点与缺点,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也没什么,我娶了你,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大不了我这世子爷不做,让大哥去继承,嗯!我想,就咱们两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叶佳瑶鼻子酸酸的,想哭,如果真的那么不幸,就算他将来会变了初心,这一刻,他能说这样的话,她也知足了。   “好了,人不舒服的时候呢,就喜欢胡思乱想,越想越拧,这对身体没好处,所以,安心了,不论发生什么事,有我呢!”夏淳于笑着,心里却是疼的紧,希望老天爷不要这么残忍,既然给了他们幸福,又何必留这么一角缺憾。有什么都冲着他来,让他来承受,不要让瑶瑶这么难过。   叶佳瑶乖巧地点点头,感动着,这才深深体会到,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不是“我爱你。”而是“有我呢!”   天塌地陷有我呢,风霜苦雨有我呢,她相信,他会用有力的臂膀为她撑起一片天,而她,要做这片天空中最美的云彩,只为他一人绽放。   琉璃此刻在屋里忍不住的笑,笑的停不下来,太有意思了,姓叶的处处压着她,胜过她,没想到会在这件事上栽跟头。   李御医受她的指示,把姓叶的病情夸大了几分,但姓叶的不容易有孕确实事实,这会儿,夏淳于一定很难过吧!没想到自己千难万难娶了一只不怎么会下蛋的母鸡。姓叶的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哭死?实在是想想都开心。   “公主,您是不是该低调一点儿?”小雅小心提醒道。   正说着,夏淳风走进来:“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琉璃示意小雅出去,伸手要淳风握着她的手。淳风走过去,握着她的手坐在了床沿,目色柔和地看着她:“你今天气色好多了。”   琉璃笑地温婉:“嗯,李御医开的止吐要很管用,加上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已经大好了。”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梨涡深陷,娇俏可爱的模样,让淳风不禁失神。   这样一个人人闻风色变的刁蛮恶女,竟然也会变成一个温婉柔顺的贤妻,外人若是知道了,肯定得惊掉眼珠子。   果然还是母亲说的对,女人嫁了人,一颗心就在男人身上了,只要善待与她,她会改变的。   淳风有些庆幸自己这么做了,看到她一点一点的改变,心里只有浓浓地喜悦。   “母亲一直很疼你的,如今,我越发的没地位了,也不知道睡书房要睡到什么时候。”夏淳风想到这件事,不免有些郁闷。   让情窦初开初尝情事的毛头小子禁、欲那么久,真的很痛苦,很难熬。   琉璃面色酡红,羞怯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夏淳风眼睛一亮:“真的?只要过了三个月就可以?”   琉璃羞赧地点点头:“李御医是那么说的。”   夏淳于飞快地盘算起来:“你如今两个月不到一点的身孕,也就是说,再熬一个多月就行了?”   琉璃粉拳捶了他一下,如挠痒痒般的无力,娇嗔道:“能不能别老惦记这事儿?”   夏淳风嘿嘿直笑:“喜欢你才惦记,我要是不惦记了,那才真叫麻烦了。”   两人又甜蜜了一阵,淳风拥着她说:“听说二嫂身体不舒服,这些天,你想吃什么,还是让御厨做吧!等二嫂好些了再说。”   琉璃心中略有不爽,他怎么事事都帮着姓叶的说话?面上却是委屈道:“我也不想麻烦二嫂的,只是肚子里有了孩子后,总是莫名其妙的就想吃那些东西,偏偏别人不会做,我也惭愧的紧呐!淳风,你说怎么办嘛!”   淳风被她娇滴滴地模样逗笑:“看来,你肚子里怀的是只小馋猫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路过      大姨妈一走,叶佳瑶又活了过来,不过,还是摆脱不了被琉璃使唤的命运。于情,琉璃怀孕,侯府上下对琉璃紧张宝贝的不得了,而且,人家怀孕就想吃她做的菜,每次又夸赞又抱歉的,她要是不做,显得太没胸襟气量,更有甚者会非议,是不是嫉妒了?   嗯,她是嫉妒的,但仅限于自己知道。   再则,尤氏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了细微的变化,比如,吩咐她做什么的时候,不会再说你帮琉璃怎样怎样,而是,直接的,你给琉璃做什么,这样说的时候,眼底隐含的歉意已经荡然无存。   叶佳瑶分析过尤氏的心理,是吩咐习惯后觉得无需再那么客套,还是那天李御医模棱两可的话让尤氏有了这样的转变?叶佳瑶吃不准,她倒宁可是前者。   淳于最近比较忙,先是太后的寿诞,听说太后想叫她进宫做寿宴,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甚至寿宴的时候,叶佳瑶没在被邀请的行列。   这点叶佳瑶并不以为然,给那个老太婆祝寿,她还不想去呢!   之后南越王的使臣要来了,听说同行的还有南越公主,皇上命他全权负责接待以及护卫的职责,甚至要他参与谈判。谈判这活可不轻松,关系到怀宋方方面面的利益,要提前整理出完备的方案,这需要做大量的前期工作,所以,经常是早出晚归,有时候不归。   淳于被委以重任,叶佳瑶应该替他高兴才是,可心里就是忍不住失落,不能日日看到他,便他回来了也是一身疲惫,有时候跟她说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让她失落之余又心疼。   嗯,反正最近各种变化都不是她希望看到的,但是,生活中,很多事总是不能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不然,为什么人们要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因此,她不得不调整自己的心态,一一去面对。   要说还有什么事是让她称心如意的,能被她牢牢掌控在手中的,就是天上居和糕点房的生意了。   正月过后,叶佳瑶重磅推出了养生宴,这个年大家过的太油腻,腰圆肠肥,消化不良,是该好好调养一下,所以,适时推出的养生宴受到了追捧。   而椰蓉的出现,令得糕点房再度迎来一个火爆的销售潮。那椰香浓郁的各式精美糕点,又一次成功的诱惑了贵府千金以及孩子们的味蕾。   各大酒楼对天上居层出不穷的手段深感无力,这已经不是用降价宣传这些手段可以与之竞争的,人家推出的新品就是受欢迎,而且,他们无法效仿,因为,他们根本就做不出来。   天上居的生意重回正轨后,春耕也即将开始,农庄有白管事全权打理,按她的设想,在庄子附近开辟果园、菜园还办了一个奶牛养殖场以及花圃。   叶佳瑶想要的农庄不是单一型的农庄,而是多种经济模式的结合体。   果园种上了桔子、蜜桃、葡萄等果树,到时候可以自己吃,剩下的,会变成盘中菜或是糕点房里的配料,经济效益会大幅提升,菜园子专门给天上居提供新鲜的蔬菜,奶牛场是最重要的,之前的奶牛养殖户见天上居要货要的多,而且必不可缺,纷纷提价,而且牛奶的质量也有所下降,这是她不能忍受的,受制于人,不如自己办个养殖场,可以保质保量的供应。至于花圃,那也是有很多用处的,可以观赏,可以制作花茶,制作各种美味的糕点馅料。   当然,这样一来,投资也不小,好在天上居收益不错,而赵启轩临走前也说了,那笔钱不用急着还,他做边贸生意的本钱够了。所以,叶佳瑶咬咬牙,七八万两银子砸在了农庄。   如此一来,连白管事都有点手忙脚乱了,他擅长人事管理,统筹安排,但这些比较专业性的事,他应付不来。   这时候,朱旺就派上了用场,朱旺竟然对养奶牛很有一套。上次撒盐事件后,淳于并没有严惩朱旺媳妇,这种人不是罪不可赦,怪令人同情的,只是让他们搬出了侯府,还给了一些银子让他们替孩子治病,把朱旺夫妻两感动的一塌糊涂,便是为淳于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叶佳瑶了解到朱旺的特长,就毫不犹豫委以重任,让他把养殖场管理起来。   至于果园子,邓海川的老爹邓大伯就是种果树的好手,肥水不流外人田,叶佳瑶把果园交给了邓大伯。   而菜园子和花圃找个有经验的菜农和花农还是比较容易的。   叶佳瑶整整忙活了一个多月才把农庄的事搞定。   这期间,小景多次来天上居看她,每次都说路过,可天上居根本就不在赫连王府和兵部之间,要路过得绕一大圈,而懿德长公主多次叫她去赫连王府,明面上是看老祖宗,其实是旁敲侧击的探听叶佳瑶在侯府的境况,叶佳瑶自然是报喜不报忧的。   但她从赫连家人的异常举动还有尤氏态度的转变,以及周氏偶尔过来蹭饭时流露出来的鄙夷以及一些嘲讽的话语中,隐隐感觉到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一些她不愿意去想,却像根刺似得扎在她心底,触及就会疼的事情。   真特马的有点卧薪尝胆,韬光养晦的赶脚。   春日的阳光明媚绚烂,清风徐徐,舒爽宜人,叶佳瑶难得有半日闲暇,却是不想回侯府,淳于不在,回去还得喝那么苦的药,什么时候开始,感觉不到那个家的温暖了呢?   一切都是从那个李御医来问诊开始。   叶佳瑶决定再去看看仁和堂的大夫,上次那大夫就让她过一个月再去看看,现在都过了快两个月了。   没有带任何人,叶佳瑶独自进了仁和堂。   “大夫,我已经喝了两个月的药,可是有所好转?”叶佳瑶问道。   大夫眯起眼,打量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叶佳瑶这个病人。   “把上次的方子拿来看看。”他一日要看几十位病人,年纪又大了,想不起来自己开的方子也是正常。   叶佳瑶拿出方子交给他。   大夫看了后,点头道:“你这两个月都在吃这副药?”   “不是的,家人又给我请了个大夫,开了两张方子,不过,我觉得吃吃没什么效果,我还是相信大夫您的医术比较高明。”叶佳瑶知道中途跑去看别的大夫,就跟自己教的学生跑去找别的老师一样,是件让人不那么愉快的事情,所以,叶佳瑶面色诚恳地拍了下大夫的马屁。   其实,她是真有点放心不过李御医开的方子,毕竟李御医是琉璃的人?   大夫显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秉着治病救人的医者本分问叶佳瑶要了另外两张方子,对比着斟酌良久,大夫慢条斯理道:“这两张方子没什么问题,你体内寒气已深,调理起来不是一两日的事情。”   呃……方子居然没问题,叶佳瑶意外之余,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   “那……大概要多久才会好起来呢?”   大夫捋着胡子,又给叶佳瑶诊了一次脉,道:“莫要心急,慢慢来,少则四五月,多则一两年。”   叶佳瑶无语,那她岂不是要变成药罐子了?   “那……不会影响生育吧?”叶佳瑶憋红了脸才问出这句话。   大夫呵呵一笑:“应该不会。”   叶佳瑶一颗心落了地,感觉盘算在头顶多时的阴霾都被这两个淡淡地几个字吹散了去。   不会就好,天知道,她天天都在愁这件事,都快变成怨妇了。   四五个月就四五个月吧,或者更长,不是不治之症就好。   从仁和堂出来,没走几步,只听身后有人叫她。   “瑶瑶……”   是小景,叶佳瑶意外的顿住脚步,扭头望着来人:“你怎么会在这?”   小景却是看着仁和堂的招牌,细长的凤目里就有担忧地神色漫了上来:“你不舒服?”   叶佳瑶淡淡一笑,掩饰道:“这阵子忙的头昏脑涨,晚上睡不好,大夫说是累的,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小景黑眸沉沉,显然不太相信,不过却没有追问病情,只问:“淳于哥怎么没陪你来??   “他忙啊,我都两天没看到他了。”叶佳瑶自己都不觉得,言语中不经意流露出的幽怨。   小景点点头:“淳于哥这阵子是挺忙的。”   “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叶佳瑶问道。   小景又抛出最近他用的很顺的借口:“路过。”   叶佳瑶白了他一眼:“又路过,好像你一天到晚没事干,专门闲逛似得。”   小景讪讪道:“真是路过,只能说,机缘巧合,不如,去喝杯茶吧,前面一家茶楼的环境还不错,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叶佳瑶的好奇心顿时被提了起来,小景的好消息,要么关乎赵启轩,要么关乎赫连煊,不管是谁的消息,她都感兴趣。   于是,欣然允诺。   两人边走边说进了那家叫紫薇阁的茶楼,丝毫没发现,身后不远处,一人盯着他们。      第二百三十三章 怎么个想法      夏淳文吃晚饭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说起:“今天我在街上看到二堂婶和景小王爷了。”   周氏顿时来了兴趣:“就他们两?”   “是啊,有说有笑,进了紫薇阁。”淳文道。   “紫薇阁是什么地方?”   “茶楼啊!”   周氏暗暗琢磨开来,越琢磨,那一双原本就小的眼睛更是眯的找不着了。   这里头大头文章可做啊……   周氏吃过晚饭就去了侯府,最近她跑琉璃那跑的很勤快,吏部左侍郎真的要告老了,这个肥差,周氏眼热的很。哼,淳于那小子,别以为只有靠他才行,她找琉璃,说不定更稳妥。   “你说的那事儿,有点眉目了,不过现在皇上手里有好几个人选,各方势力都想把自己的人安排进去……”琉璃轻蹙着眉头曼声说道。   不得不说,琉璃现在捏拿人的本事越来越高明了。   周氏笑的谄媚:“那还不是公主您一句话的事情,淳于那小子之前说的轻巧,事到临头,屁都不放一个,分明就是办不下来,他能有多大面子?皇上看重他,还不是看在公主您的面子上?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   周氏也很知道琉璃的脾性,喜欢被人抬,被人哄。   果然琉璃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露出她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与傲慢:“行了,这事儿,我会记在心里的,若无意外,这个月应该能有消息。”   她有她的打算,帮周氏这个大忙,以后周氏还不得以她马首是瞻,周氏这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会撒泼打滚,会搬弄是非,关键是,周氏对姓叶的痛恨程度绝对不亚于她,她还是需要有这么个人,充当马前卒,来实施她的计划。   周氏大喜:“那就先谢过公主了,这事要是成了,您可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   谈完了正事,周氏就开始说叶佳瑶的闲话:“你说老二媳妇到底会不会生?进门都快半年了,啥动静都没有。”   琉璃闲闲道:“这我哪知道。”   说着得意地摸了摸已经微有些鼓出来的肚子。   “药就没断过,补品也吃了不少,依我看,也就是瞎折腾。”周氏讥讽道。   “人家能赚钱也是一样的。”琉璃不咸不淡道。   “那怎能一样?侯府缺钱吗?这女人不会生孩子就是废物一个,淳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拿她当宝贝。”周氏嗤鼻。   琉璃呵呵笑了两声。   这是时日还短,要是一年不会生,两年不会生,永远不会生,淳于还能拿姓叶的当宝贝,她就服了。   “大嫂也是的,既然知道老二媳妇不行,也不想着给淳于纳个妾,淳于年纪不小了,别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周氏又道。   琉璃心思一动,慢悠悠地说:“三婶的话不无道理,二哥身为世子,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若是一直膝下无子,的确有些麻烦,只是,这些话,我们做媳妇的不好去说,不方便说,毕竟我们是晚辈。”   周氏哪能听不出琉璃的言外之意,琉璃不方便说,她可以说。便道:“改天我得劝劝大嫂,这种事情可不能含糊,耽搁不起。”   “对了,今天淳文在街上看到淳于媳妇和景小王爷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的,亲密的旁若无人。”周氏想起这事,便说道。   琉璃一怔,哂笑道:“说起来景小王爷和二嫂是名义上的姐弟呢!亲密些也是正常。”   周氏一记冷笑:“什么姐弟,名义上的总归是名义上的,这个女人也太随性了,都不知道避嫌,淳于在外头忙死忙活,她倒是逍遥快活。”   琉璃笑笑:“应该不会吧!”   周氏走后,琉璃敛了笑容,让小雅把李御医叫了来。   “现在可以走下一步棋了。”   李御医神色漠然平静,好像只是听着稀松平常的吩咐,在宫里,什么黑暗的事情没见过。   “是。”李御医波澜不惊地应声。   李御医开的方子,姓叶的肯定信不过,会去找大夫验证,所以,头几张方子是不能有差的,呵呵,姓叶的,不需要多,有那么几贴药就够了,你永远别想生孩子,然后,就等着被人灰溜溜地逐出家门吧!   琉璃心中狂笑,希望在她去封地之前,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叶佳瑶今天心情好的很,仁和堂态度的话让她重拾信心,而且小景又说西蒙那边的事情差不多了,也许再过几个月赫连煊就能回来了。   乔汐看她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心情自然也欢快起来。最近这阵子,二少奶奶过的挺憋屈的,外头有不少闲言碎语,说二少奶奶不能生孩子了,她才不信,那天是她陪二少奶奶去看病的,仁和堂的大夫算得上金陵城最有名的大夫了,人家大夫都没说二少奶奶不行,估计是有人背后搞鬼,故意让二少奶奶心里不痛快。   “二少奶奶,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叶佳瑶嘴角噙着掩不住的笑意:“嗯,是有好事,赫连王爷快回来了。”   “这么说,咱们打胜仗了?”乔汐也开心,虽然她们这些女人不关心战事,但听到打胜仗,心里总是高兴的。   “应该吧!”叶佳瑶笑笑。   淳于让人带话,说是今儿个要晚些回来。晚些没关系,回来就好,说起来,他们好些天都没亲热了,淳于忙,淳于累,她自己也是心事满腹的,都提不起兴趣。但今晚,这种心思蠢蠢欲动。   “乔汐,替我备热水,我要泡个澡。”   叶佳瑶洗的香喷喷地,特意换上了粉紫色的绸衣,绸衣轻薄半透明,露出胸前大片粉嫩细腻的肌肤,里面深紫色的肚兜若隐若现,叶佳瑶满意着自己的打扮,挺诱人的。这种感觉有点像把自己当成精美的糕点,只等那个人来品尝,忐忑又期待,还有点儿兴奋。   真的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甜蜜又美好。   淳于果然回来的晚,叶佳瑶差点没撑住,睡过去。   听到淳于的声音,立马清醒过来,下床要去伺候他更衣。   “回来的可真晚。”叶佳瑶笑嗔道。   淳于神色有些疲惫,都没注意到叶佳瑶故意衣带松散,露出的诱惑,嗯了声,说:“忙的快差不多了,只等南越的使臣到来。”   说着,自己就进了净房洗漱。   叶佳瑶有点小失望,他都没看她一眼啊!想了想跟进去。   夏淳于在拧帕子,洗脸。   叶佳瑶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宽厚结实的背上,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柔柔地问:“你晚饭吃过了吗?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宵夜。”   夏淳于绞着帕子的手一顿,他的小女人今天似乎特别温柔啊!有什么意图?   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微笑,擦了把脸,把棉帕一扔,转身抱住她,目光沉沉湛湛,柔波潋滟的将她望,语声亦是柔软:“这两天,想我了吗?”   叶佳瑶羞赧着抓着他的衣襟,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呢?”   “有。”他简明利落地回答。   叶佳瑶舔了舔唇瓣,抬眼看他,澄明的眼波似明媚的湖水荡漾,听到自己软腻的声音问:“怎么个想法?”   夏淳于笑着,低下头,吻上她沾了水光的唇,轻轻地含着,舌尖扫过,像是在舔一块美味的蛋糕。   声音变得沙哑,柔软的要将人心融化:“想这样。”   揽着她细腰的手熟练的钻入衣襟,时轻时重地揉着她一侧的丰腴:“想这样。”   叶佳瑶脸已经红的发烫,是她今日特别动情的缘故,还是怎么的,居然听着他的声音就心摇神荡了。被他吻的喘不上气来,可这是净房,叶佳瑶艰难地抵住他的胸口,娇嗔道:“我顿了参汤,我去端给你喝啊!”   说着便逃开了去。   夏淳于见她娇羞的逃开,黝黑的眼眸越发深邃明湛,笑意浅浅地浮了上来,亦跟了出去。   往床上一趟,闭目养神,等待燕窝,等待今晚的大餐。   难得他的小女人这么主动,他怎好让她失望?   叶佳瑶披了外衣去取参汤,到晚上,她不是不喜欢屋里还有别人伺候着,所以没惊动乔汐她们。   “淳于,参汤来了。”叶佳瑶唤了一声,没反应。   “淳于……”   叶佳瑶进到卧室,却见淳于鞋子也没脱,被子也没盖,就那么倚在靠枕上睡着了,发出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   “淳于……”   夏淳于不过是想养一会儿神,却没想到一闭眼就睡着了。   叶佳瑶心头燃了一晚上的邪火,看着那张疲倦的俊容,慢慢地熄灭,慢慢地冷了下去。   放下参汤,替他脱了鞋子,取了靠枕,扶他躺下,盖上被子。   淳于把被子一裹,转了个身继续酣睡,显然,这样睡着更舒服。   叶佳瑶坐在床沿,怔怔发呆。   真的是他太累了吗?还是,她对他的吸引力已经没那么强了呢?   旋即,她摇摇头,深深看了眼沉睡的他,应该是累坏了吧!他可从来没有这样倒头就睡的,她不应该这么胡思乱想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早晨的运动      清晨,当早起负责洒扫的下人,拖着大大的扫把划过青石路面的时候,夏淳于醒了。   屋子里的光线清冷幽暗,夏淳于看着像只猫儿一样蜷缩在他身边的叶佳瑶,思绪有片刻的停顿,然后,他想起昨晚她含羞带娇的眼神,羞涩却充满暗示的举止,然后,懊恼的发现,自己居然睡着了,而且一觉睡到天亮,居然就这么辜负了她的一番美意。   他微微侧起身子,打量睡在身边的人。   晨曦中,她的白皙的肌肤像镀了层珍珠般的光泽,如白瓷一般细腻,眉头微微地蹙着,长长的睫毛下,泛着一圈淡淡的青色,下巴尖了,显得她的脸更加瘦小。   心底不由自主地浮起怜惜之意,这阵子,他很忙,忙到有些顾不上她,让他很惭愧,本想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也只能停留在口头上的问话。   二少奶奶药喝了吗?   二少奶奶心情如何?   二少奶奶今天做了什么?   ……   而,这一段时间,是她最需要他关怀的时候,虽然那个话题,两人都不再谈起,她一如既往的尽心打理着天上居的事,打理着农庄的事,为他操持着这个家,而且做的有声有色。尽管她掩饰的很好,尽量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可是,偶尔,不经意的走神,蹙着眉头,目光茫然的样子,还是泄露了她心里的不安于彷徨。   他是该好好安抚她的,只是该死的差事。原来皇上升他的官就是为了然他心甘情愿地做牛做马。   思绪又回到昨晚的画面,小女人娇羞地跑出去端参汤,脸上的红晕都蔓延到了耳根。   结果他睡着了,她是不是很失望?他该怎么补偿?   夏淳于这样想着,身体某处悸动了一下,又挪近了一些,手掌探入她的衣摆,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流连。   睡梦中的叶佳瑶在潜意识的支配下往他这边蹭了蹭。   那细腻柔滑的肌肤恍若上好的杭绸,然后,他想到一处更加娇嫩又富有弹性的地方,手自然而然的向上,握住了那一侧的丰盈,轻轻地揉捏着,清晰的感觉到那顶端的花蕊在他手中挺立,倒惹的自己的某处坚硬如铁,涨到发痛。   居然还不醒来?夏淳于的设想是用温柔的抚摸,挑逗,令她意醉神迷的醒来,半梦半醒之间,给她一个最缠绵悱恻的温,然后深深的进入,让她在他身下绽放,颤栗。   结果,女人就是不醒,他捏揉的重了些,她只是发出梦呓般的嘤咛。   叶佳瑶昨晚很迟才睡,她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谁没个忙的时候,不管他有多忙,回来第一句话依然是关于她的,若是在宫里回不来,他也会让宋七给她带话,早点睡,睡前别忘了喝什么,吃什么,只是,心平静了,体内的涌动的燥热却久久难以退去,于是,她睁着眼睛数绵羊,数到多少来着?已经忘了。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想了一晚上却没能达成的事,居然害她做那种梦了。   梦里,淳于黝黑的眼,深沉如海,望着她,唇角带了一丝似温柔又似狡黠的微笑,将她拥进怀里,吻浅浅的,却撩拨的她的心怦怦直跳,抚摸也是轻柔的,像一根羽毛划过肌肤,令她颤栗的更加厉害,心中的渴望如春日的藤蔓疯狂滋长。   哦,淳于……我好可怜,都只能在梦里跟你亲热了。   既然是梦,那就没什么好忌惮顾虑的,她伸手攀上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温,当他的膝盖介入她两腿之间,她自觉的分开。   夏淳于望着依然闭着眼睛,却在配合他的女人,唇边地笑意越发浓了,控制着力道,缓缓进入。   叶佳瑶开始觉得不对劲了,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在她体内的律动,从未有过的轻柔缓慢,真的是她太饥渴了吗?   蓦然睁开眼,却对上一双幽深带笑的眼。   叶佳瑶大窘,原来是真的,不是梦。   “你……你……”叶佳瑶你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已经吻了上来,轻笑着,嗓音是早晨起来特有的沙哑,沙沙地,富有磁性,充满魅惑。   “别说话,专注点,像先前那样……”   叶佳瑶顿时从脸到脖子都红了,做梦都那么专注,呃……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既然醒了,夏淳于就开始放肆起来,慢慢地退出,然后毫无预警地重重地顶入,引得她发出难耐的娇吟。   他是打定了主意,今天要好好补偿她,所以,按耐着勃发的欲、望,耐心地引领她到达极致的快慰。   等她释放后,才快速抽、动了几下,发在了她的小腹上。   叶佳瑶依然沉浸在刚才那一瞬的快慰中,今天的感觉很特别,从开始到结束,都是那么的愉悦,对于他的及时抽身,也没多想,他说过,在她身体没有调养好之前,最好不要怀上。   早起做运动,是有利于身心健康的事,叶佳瑶心情就如阴雨连绵了数月后,终于迎来云开雾散后一缕明媚阳光,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夏淳于有半日清闲,下午才去宫里,就陪着她一道去给母亲请安,然后又陪了她去天上居。   叶佳瑶去忙碌,夏淳于就坐在房里看账册,赵管事在一旁笑呵呵:“世子爷,天上居这两个月的收益虽然比不上年前,但这段时间本就是淡季,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奇迹了,也就是二少奶奶,能想出那么多的招数,听说香溢楼和福记加起来的收益还没咱们天上居多。”   “而且,现在邓海川,王明德他们进步的也很快,会用心琢磨新菜式,客人的反应还不错,照这样下去,咱们天上居很有可能会再出几个大厨。”   夏淳于哂笑,瑶瑶曾经放豪言,她要在这批人里头,培养出大厨,主厨,打造一个精英团队,别的师傅都是藏着掖着,就她,不遗余力,难怪大家都对她这般信服。   “世子爷,那……海运的事儿?赫连王爷的管事已经找过小的了,他们要准备出海,问咱们是不是一道?”赵管事征询道。   夏淳于想了想,说:“这一趟咱们就先不参合了,他们若是需要船,就把船借给他们,你还是在这里帮二少奶奶,如今她还要管农庄的事儿,我不想她太辛苦。”   赵管事笑道:“说实话,小的也不想出海了,出海哪有在这里这般轻松自在,既然爷您这么说了,小的就把这事给回了。”   夏淳于等了好一会儿,瑶瑶还没上来,便问:“二少奶?堂刻旃炊颊饷疵Γ俊?   赵管事回道:“昨儿个王明德又想了个新菜式,估计二少奶奶这会儿在指点他们,平时倒没这么忙。”   中午,夏淳于就在天上居吃饭,官服也带来了,待会儿换上直接进宫去。   叶佳瑶亲自下厨给他做了几个他爱吃的菜,就坐在对面笑眯眯地看着他吃。   “你不吃啊?”夏淳于看她的筷子几乎没怎么动过。   叶佳瑶这阵子天天喝药,喝的倒了胃口,不过,不想让他担心,便说:“我还不饿,我看你吃。”   她从没说过看他吃饭其实是一种享受。   他吃饭时,总是这么慢条斯理,这么优雅,像一个美食家,在品味,而不是单纯的吃饭。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筷子拿在三分之二处,最佳的位置,落筷慢但准,从来不会挑来拨去,漫不经心中透着从容的气度。   帅的人,吃饭都吃的那么帅。   叶佳瑶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花痴,但她乐意。   夏淳于看了一眼笑眯眯地瑶瑶,杏仁大眼里含着笑意,柔情脉脉的笑意,很享受她这样的注视,眼里除了他没有其他的专注与深情。   看来,小别胜新婚这话是有道理的,不过,他还是宁可不要别,小别也不要。   “今晚会回来吗?”叶佳瑶问道。   “不一定,今早太子会把方案上呈皇上,若是皇上认可了,说不定能放两天假,若是还有不满意的地方,那就糟糕了。”夏淳于?嘈Φ馈?   方案已经修修改改好几遍了,皇上他自己也吃不准要到哪一个程度,顾虑太多,说起来,这一点,三皇子倒是比较有魄力,目的很明确,争取最大的利益,实在不行,到时候再退让些许,与他的想法相符。这就跟做生意一样,不管你开什么价,人家总是要还价的,起点低了,利润更少,当然,这价也不能开的太高,会让人觉得没有诚意,过分的贪婪。所以说,这个度,不太好把握。   叶佳瑶听到这话就有些惆怅,能不这么折腾人吗?   夏淳于看穿了她的心思,柔声道:“我尽量回来。”   叶佳瑶心头一暖,识大体地说:“公事要紧,若是回不来就别勉强,大家都在加班加点,就你一人回来不好。”   “嗯,他们什么时候歇,我什么时候回,多晚都回来。”   夏淳于笑道,那帮子老头已经折腾的快吃不消了,不用他着急,有人会提出来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你替我送      晚上叶佳瑶去给尤氏请安的时候,李御医也在,看样子尤氏也挺关心她的,心情好的时候,什么都喜欢往好的方面去想。   诊过脉后,李御医给叶佳瑶改了个方子,平淡的语气一如她镇定平静的脸,说:“已经有所好转。”   尤氏面露喜色,下午周氏来串门子的时候就暗示她,应该给淳于纳个妾。说真的,这心思,在李御医说老二媳妇很难怀上的时候,她就动过,老二媳妇别的都好,但作为一个女人,侯府未来的女主人,岂能不会生育?这件事,困扰了她好久。思来想去,还是再给老二媳妇一点时间,这时候提这个,淳于肯定会反对,老二媳妇也会恨她。所以,她按耐住这样的心思,再等等看看。   一年吧,一年以后若是老二媳妇还是没有好转,没有动静,到那时候再提,相信淳于也无话可说,毕竟他身为世子,传宗接代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而老二媳妇更加无话可说,怨谁都怨不得。   没想到,今晚却听到了好消息。所以,她没有进一步的询问,只是对叶佳瑶叮嘱,要按时吃药之类的。   叶佳瑶乖巧的点头,她一直都有按时吃药,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早点好起来,那些风言风语,尽管身边的人很小心,没有传到她耳朵里,但是她有眼睛,会看,会观察。   那些原本对她敬畏的下人们,有时候会流露出遗憾啊,感慨啊之类的神色。   不用说,又是周氏那厮在无事生非。当着她的面都能说成那样,背地里只会变本加厉。   但这种事,没办法辩,只能以事实来说话,但这个事实,暂时还无法达成,所以,她只能忍,像一只在寒冬蛰伏的虫子,等待第一声惊雷。   回到小院,叶佳瑶本想把李御医开的方子交给乔汐,让她明天去抓药,可是递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李御医的药方是没问题,但吃了这么久,并没有多大的好转,她觉得还是吃仁和堂大夫的药试试看。   这样想着,叶佳瑶把昨天仁和堂大夫开的方子递了出去。   琉璃房内。   小雅扶着琉璃在在屋里慢慢地走着,因为李御医说,孕妇要多走动走动,有利于生产。   “方子开了?”琉璃边走边问。   “开了。”   “没问题吧?”   “药方是看不出端倪的,关键在冬虫夏草。”   琉璃点点头,笑意一点一点浮现在唇边:“那就好。”   做了手脚的冬虫夏草,配上李御医开的药方,到时候谁还能查的出来?   “公主,大少奶奶来了。”外面丫鬟禀报。   琉璃莞尔,想想她也该来了。   乔氏不是每天来看她,但是隔上两三天就会过来一趟。   “你退下吧。”琉璃挥手让李御医退下。   乔氏落座后,有些羡慕地盯着琉璃的肚子看了一会儿,听说男胎的可能性比较大,真是贵气的人命也好,这么快就有了,而且是男胎。   不像她,头一胎生了女儿,然后三年都没动静。好在婆母不动声色的把翠烟给安排到别处了,淳礼倒是提过纳妾的事,被婆母教训了一顿,就不敢再提。婆母是不喜欢纳妾的,除非万不得已。所以,这阵子淳礼对她也上心了,希望,能尽快有好消息吧!   两人寒暄了几句,话题从琉璃的孩子转移到妞妞身上,既而又转移到乔氏身上。   “大嫂也该考虑再生一个了。”琉璃笑道。   乔氏居然脸红,有点心虚,尴尬道:“妞妞还小,我想等妞妞再大一点。”   借口,拙劣的借口。琉璃也不揭穿她,叹息着说:“你是能生不生,二嫂是想生生不出来。”   乔氏之前也听到过风言风语,而且,二弟妹一直在吃药,只是她不敢明着问,听琉璃这么说,她便顺杆子爬上来:“是真的吗?”   二弟妹的病是李御医给看的,琉璃肯定知道内情。   琉璃惋惜地摇头:“比较难吧,但也不是没希望。”   “这样啊……”乔氏也叹了一声,心里却并没有多少同情的意思,相反,她很高兴,有二弟妹垫底,她的压力就小很多。   “嗯,我挺同情她的,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琉璃真诚道。   乔氏略有些讶异,听说三弟妹之前跟二弟妹之间有矛盾,没想到三弟妹还这么关心二弟妹,难道已经冰释前嫌了?   “那是,二弟妹人还是挺好的。”乔氏附和道。   琉璃笑了笑:“前儿个,太后赏了些滋补品,是上好的冬虫夏草,大嫂您带些回去,也补补身子。”   乔氏不好意思道:“那怎么行,是太后赏你的。”   琉璃莞尔:“有什么不行?我这里补品都快堆成山了,就是拿来当饭吃也吃不完,大嫂就当帮我分担一些。”   说着叫小雅去取来,小雅正要走,琉璃又叫住她:“取两份,给二嫂也准备一份。”   不一会儿,小雅取来两包冬虫夏草。   琉璃道:“大嫂,这包大的给您,这包小一点的,您替我转交给二嫂吧!别说是我给的,就说是您给的。”   乔氏不解:“三弟妹怎不亲自给她?”   琉璃讪讪道:“你也知道我和二嫂以前有些误会,虽然我已经想通了,一家人嘛,计较那么多干什么,但二嫂对我好像还是心怀芥蒂,我若给她,她还以为我要害她呢!还是大嫂替我给她吧!”   乔氏闻言便收下了:“行,那我替你交给她,二弟妹迟早会明白三弟妹的心意的。”   第二天,叶佳瑶从天上居回来,香桃就告诉她,大少奶奶来过了,还送了半斤冬虫夏草,说是极品,好不容易弄到的,她自己留一半,一半给您补补身子。   叶佳瑶知道冬虫夏草是好东西,贵得很,这次乔氏倒是大方了一回。不过,她不喜欢吃这些补品,有病吃药就好了,年纪轻轻吃什么补品?懿德长公主的补品还一大堆呢!就让乔汐先收起来。   香桃又说,大少奶奶说了,这时候的冬虫夏草最是滋补,不要放久了。   叶佳瑶想了想,那就拿来炖鸡吧,给淳于补补。   国子监开学在即,仲元和方敏睿如期来到金陵,只是叶佳瑶没想到瑾瑶也来了。   夏淳于当天就抽空带了仲元和方敏睿去了趟国子监,把入学手续办好。   本来叶佳瑶是打算把两人安排到以前住过的小院去住,那里清静,是个静心读书的好地方,反正他们大多时间是呆在国子监,一个月也就回家两三天。但尤氏认为亲戚来了,让住在外头不好,况且,仲元和方敏睿这两人都是好苗子,她也有心交好,再则,还能给淳果做个伴,就安排两人在府里住下。   夏淳于的想法和尤氏一致,当然他比尤氏多一层顾虑,让仲元住在府里,仲元跟叶瑾蓉的交往就少了,他是不希望仲元被叶瑾蓉那恶毒的女人带坏。   既然淳于和尤氏都是这意思,叶佳瑶不好反对,便答应了,但仲元和敏睿在府里的所有开销,都由她负责。   两人安排在外院住着,麻烦的是瑾瑶。瑾瑶这次来的意思是要常住,说什么宁氏已经被休了,家里冷冷清清地,她一个人怪没劲,而且,她也不想去二姐那住,因为,娘也在那边,跟那边亲近了,爹会不高兴。   叶佳瑶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赶人吧!只好让瑾瑶在自个儿院子里头住下来。   瑾瑶面上一直带着一丝忧郁的神情,好像她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不得已来投奔自己的姐姐。而她的内心此时正激动着,大姐夫走后,她的心就再也平静不下来,大姐夫俊美的容颜就像刻在了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想了很久很久,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很清楚,母亲被休后,爹会再娶,她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与其在家看继母的脸色,好不如来这里。而且,她的婚事也不会有人尽心尽力的为她安排谋划,说不定随随便便就把她嫁了,那样的话,还不如跟了大姐夫。   她不是像二姐那样,想要把人抢走,她只想呆在这,可以经常看到那个人,听到他的声音,可能的话,她不介意效仿娥皇女英,与大姐共事一夫。这样优秀的男子,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伴侣。当然,她也清楚大姐夫对大姐的感情,她的要求不高,能占据那一方小小角落就好。   没有人知道这个小女孩的心思,毕竟她才只有十四岁。知道叶家情况的,比如乔汐,反倒是有些同情她,而那些不知情的,见叶瑾瑶生的清丽娇美都很喜欢她。   叶佳瑶见瑾瑶一直安安分分,乖巧懂礼,府里上下都对她称赞有加,便放下心来。住这就住这吧!毕竟是姐妹,身上流着的血,有一半是相同的。   就在南越王派来的使臣即将抵达金陵之时,三叔夏拙勤的任命状也下来了,礼部左侍郎。   夏淳于微讶,他已经很隐晦的暗示过苏相,这职位,自己三叔不合适,却还是落到了三叔头上,后来才知道,是琉璃的帮的忙。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点疑惑      晚上,三叔家设宴,为了庆祝荣升吏部左侍郎,周氏难得铺张了一回,席间尽是她咯咯咯如老母鸡下蛋似的笑声,毫不掩饰的春风得意。   又把琉璃狠夸了一顿,琉璃只是含蓄地微笑着,说一句自家人帮忙是应该的。   叶佳瑶默默地吃着菜,心想,这个帮殊不知是不是倒忙。   “二堂婶,吃点鱼子吧,多子多孙哦,好兆头。”刚上来一道鱼,玉莲客气地招呼叶佳瑶。   叶佳瑶心里咯噔一下,挑动了敏感的神经,她看着笑意吟吟地玉莲,肯定她是故意的。   正要出言婉拒,周氏薄斥道:“玉莲,你二堂婶在吃药,忌鱼腥你忘了?”   玉莲好像才想起来,恍然道:“哎呀,瞧我这记性,不好意思啊二堂婶。”   叶佳瑶淡淡一笑,以为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能伤害到她?也太小瞧她了。   “再说了,想生孩子又不是吃鱼子就能生得出来的?这得看有没有这个福气,淳于媳妇,你说是吧!”周氏笑眯眯地望着叶佳瑶。   叶佳瑶心底冷笑,面上笑意越发深:“三婶说的对极了,福气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且玄妙,有时候以为是坏事结果变成好事了,有时候以为是好事,又变成坏事了,还真说不准。”   周氏微微色变,这不是在诅咒老爷侍郎之位坐不长吗?   尤氏不喜周氏话里带刺,叶佳瑶是她的媳妇,她都没说,轮得到别人来多嘴,闲闲道:“今儿个是庆祝三弟荣升之喜,三弟妹今后可就是侍郎夫人了。”   周氏听到这心仪已久的称谓,又高兴起来,懒理叶佳瑶的反唇相讥,笑道:“大嫂,听说您跟吏部尚书夫人相熟,到时候还需您引荐引荐呐!”   两人就这个话题聊了起来,琉璃一直在留意坐在叶佳瑶身边的叶瑾瑶。   “二嫂,这是你小妹?”   叶佳瑶笑了笑:“是啊,我三妹。”   琉璃的目光在瑾瑶脸上逡巡,玩笑道:“模样生的真俊,二嫂,可把你给比下去了。”   “是啊,跟画里走出来的人似得,我头一回见到,眼睛都要挪不开了。”乔氏附和着赞道。   瑾瑶脸色微红,低垂着眉眼做乖巧状。   “嗯,我们叶家三姐妹,就属瑾瑶最好看。”叶佳瑶大方地说,容貌是天生的,羡慕不来,她觉得自己这样也不错了。   “瑾瑶是吧,今年几岁了?”琉璃语声柔和,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她展现亲和力的本事越来越好了。   瑾瑶小声道:“新年十四了。”   琉璃若有所思道:“那快要及笄了呢……”   玉莲就说:“正好跟银莲同岁,瑾瑶,有空多过来玩。”   瑾瑶面含羞怯笑意,点点头,小声道:“好!”   她初来侯府,初见这些贵不可言的人物,一个个气派非常,完全不是扬州那种小地方的夫人小姐可比的,这让她感觉很新鲜,又有些胆怯,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这些人相处好,也必须相处好。   叶佳瑶有点走神,不知为何,琉璃那若有所思的话,让她有些莫名的不安,转眼看看瑾瑶,眉目如画,宁静安详,略带着一丝羞涩的笑意,一些以前被她忽略了的画面陡然浮现。   似乎她在淳于面前不是这样的,清澈如水的眼眸疏疏朗朗,明亮如星,笑起来那般的天真无邪。淳于还赞过她,天真可爱,倒与瑾蓉不是一样的人。   心里好像堵了块石头,不太舒服。   而琉璃此刻想的是,姓叶的把自己的妹妹弄了来,是不是打算肥水不流外人田?让瑾瑶给淳于做妾?   那可真是有好戏看了,瑾瑶再怎么说也是宁氏亲生的,难道还能跟姓叶的一条心?   看来,姓叶的注定这辈子要跟姐妹抢男人。   那她是不是该添把火,加点柴?   男人们的酒席还没结束,女眷这边先散了,琉璃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挺着并不是很大的肚子,越过叶佳瑶和乔氏,施施然地走在尤氏身后,不知从何时起,尤氏的身边身后就只有琉璃了。   “大姐,她们人都很好啊!”瑾瑶有些小兴奋,今天是她来侯府后第一次跟大家聚会。   叶佳瑶似笑非笑,讳莫如深道:“有些人和事,并非如你看到的表象。”   这话是说给瑾瑶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后院起火这种事,她决不允许发生,希望是她想太多了。   瑾瑶听明白了,其实,席上那些暗嘲冷讽,她都听明白了,面上却是茫然不解,故作单纯:“大姐,我听不懂啊!”   “以后你就会懂了。”叶佳瑶微然一哂。   回到家里,香桃说,有位叫叶瑾蓉的让人来请三小姐,让她明日过去一趟。   瑾瑶立马说:“我不去。”   叶佳瑶摆摆手,让香桃下去。转而对瑾瑶说:“毕竟那是你母亲和二姐,你去看看也无妨。”   瑾瑶坚决道:“大姐,您不用劝我,我是对事不对人,她们是我母亲和二姐没错,但她们做出了那样的事,我心里是没办法原谅的,还是不见的好,见了只会更难受。”   叶佳瑶沉沉地看着她,真的这么决绝?她也算是是非黑白分明之人,但扪心自问,如果哪一天,她的亲生母亲对别人犯下了这样的恶,她能做到六亲不认吗?想了想,答案是做不到,对别人再坏,但总是疼自己的亲生母亲,做不到如此决绝,拒不相认。   看来,瑾瑶比她心狠啊!   瑾瑶被大姐深沉地凝视看的有些心虚,收敛起眼中的决然之意,期期艾艾地解释说:“如今我是没爹疼没娘爱的人了,只有大姐对我好,我不想让大姐为难。”   叶佳瑶莞尔:“既然不想见,那就不见吧!”   正说着,淳于进来了。   瑾瑶低着头,小小声地叫了一声大姐夫就出去了。   淳于看着瑾瑶的有点索然落寞地背影,奇道:“瑾瑶这是怎么了?”   叶佳瑶闻到他身上一股子淡淡的酒味,吩咐乔汐去炖醒酒汤来。   “不必了,沏杯茶来就好。”夏淳于道。   乔汐看二少奶奶地眼色,叶佳瑶点点兔。   “没什么?叶瑾蓉派人传话,让瑾瑶去她家,瑾瑶不肯去。”   夏淳于脱了外衣挂在衣架上,说:“跟那对母女还是少接触为妙。”   叶佳瑶踌躇着,问:“淳于,真的让瑾瑶住在这里了?”   夏淳于回头一笑:“她是你妹妹,不住这,难道让她去投奔宁氏?”   叶佳瑶心说,只怕住在这里会给她添不少麻烦,可是,就这么把人推出去,也不妥,总不能为了自己心中那点猜疑,为了不知会不会发生的事就先把瑾瑶给定罪了。防患于未然没错,防过了就是错。   这样想着,叶佳瑶又释然了,转了话题:“三叔很高兴吧?”   夏淳于走过来,挨着她坐下,长臂一捞,就把她揉进怀里,喜欢这样拥着她说话。   “那还用说?高兴地都快忘乎所以了,不过,父亲已经暗示他,吏部工部可谓是落马官员最多的部门,像前一任这样能安稳告老的可不多。”   叶佳瑶靠在他怀里,幽幽地说:“只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真要走到那一步,也只能说他自己咎由自取,以后还是尽量少来往。”夏淳于不愿再为三叔的事心烦。   “后天,南越的使臣就要到了,我又得忙上一阵子,等这事过完,我请几日假,好好陪陪你,你想上哪儿?”夏淳于其实心里有主意了,听说杭州有位名医,专治妇人科,曾是李御医的师傅,他打算到时候带瑶瑶去趟杭州,一边游山玩水,一边看病,还能顺道去见见外祖母。   叶佳瑶眼睛亮起来,柔和的灯光映在她眼底,熠熠生辉,若珍珠流光。   “你能请几天假?”要是假期长,那就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   前世,她可是最喜欢游山玩水,一个背包就可以出发,这一世,做了人家的少奶奶,就没那么自由了,出去玩都是奢望,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提议,正中下怀。   看她眼眉中掩不住的希冀与喜悦,夏淳于的心情也飞扬起来,低头吻上那樱红柔嫩的唇,细细的吻着:“你想我请多久?”   “越久越好。”最近越来越经不起挑、逗了,轻轻一撩拨,就情难自禁,心悸神摇的,是因为越来越在乎这个男人的缘故吗?   “老婆大人,遵命……”夏淳于轻笑着,加深了拥吻。   乔汐端了茶水进来,见此情景,不由的红了脸,悄然无声地退了下去,当然,茶水也带走了,世子爷有甘露止渴,这茶自然用不到了。   叶佳瑶迷醉之间,居然还能看见一角浅绿色的裙摆飘过,顿时想去自己让乔汐去泡茶的,刚才那绿色衣裙可不就是乔汐的么?不由的大窘,推开夏淳于,羞赧道:“被乔汐看见了。”   淳于厚脸皮,笑道:“看见又何妨,主子感情好,她们才高兴,来,继续……”   叶佳瑶剜了他一眼,羞嗔道:“继续什么?我要去更衣了。”   还没来得及逃,就被他摁在了怀里,深深吻住。      第二百三十七章 阿阮公主      叶佳瑶没想到居然有一天,接待使臣的重任会落到她头上。   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有个异国公主要跟她做朋友。   事情是这样的,男人们在谈判桌上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的时候,南越公主阿阮则四处游玩,美其名曰要领略金陵的风土人情,尝遍大江南北的美食,皇上把这个重任交给了赫连景,赫连景可不敢带着公主四处乱逛,就陪她游秦淮河,游完河带她到天上居吃饭。   叶佳瑶一早到天上居就听赵管事说,景小王爷今儿个中午把天上居包场了,从大堂到三楼包间,全包了。   叶佳瑶还莫名其妙,难道小景要在这里大宴宾客?问过赵管事,赵管事说景小王爷说备一桌菜就好,而且,要糕点房的各式糕点全都来一份,而且……请二少奶奶务必亲自下厨。   叶佳瑶真是一头雾水,这几天淳于都没回来,所以她也不知道小景的任务。既然小景这么说了,叶佳瑶自然要按着做,让人把已经预定出去的单子都退了或者改签。   这件事说说容易做起来麻烦,要一家一家的上门去通知,这个时候叶佳瑶就特别想有一部电话,几个电话就把事情解决了。   静下来仔细一分析,叶佳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首先小景这般兴师动众,包了整个天上居,花这么大的手笔,还让她亲自下厨,这位客人一定很尊贵,非常尊贵。   第二,小景要了那么多糕点,女人才爱吃糕点。   综合以上两点,这位尊贵的客人,是女的,那除了那位南越公主还有谁?   这倒真要花点心思好好做这顿午饭了,要是让公主吃的满意,说不定淳于他们的谈判也会顺利一点。   叶佳瑶看过地图,南越一带,大概在现代的云南广西那边,还包括越南缅甸,疆域不小,那边的美食最出名的就是过桥米线了,还有竹筒饭什么的。   叶佳瑶打算做几道那边的菜式,让公主在异乡也能尝到家乡的菜肴,不过,还是要以淮扬菜式为主,既能尝鲜,又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小景从不知,陪人玩也是这么累的事,这位阿阮公主似乎精力无限,看什么都很好奇,兴致勃勃的。   “小景王爷,你说的那个天上居的菜真的很好吃吗?比宫里的御膳做的还好吃?”阿阮一边欣赏着秦淮河的美景,边用不太标准的汉语交流。   小景初时听的费劲,慢慢地倒也习惯了。   “不好吃,我能带你去吗?保证你去了不会后悔,去了还想再去。”说到天上居,小景总是不由自主的流露出骄傲的神情,开玩笑,那可是瑶瑶做的,打遍金陵无敌手啊!   阿阮的好奇心被他这笃定的言语勾了起来:“那我要是真的喜欢上了,能每天去吃吗?”   小景的小心肝抖了抖,这次接的差事,皇上也没说费用给不给报,这两天,光给她买东西就花去不少,最头疼的是,阿阮的吃饭问题,为了安全起见,到一处地方,他就得包场,包场那个贵啊,掏银子掏的他心疼死了。而且,他的那点积蓄都已经给赵启轩了,眼下是囊中羞涩啊……   小景打定主意,等这事了了,一定要找皇上把花销要回来。   “嗯……这个问题……是这样的,咱们老是在外面吃,不太安全,公主要是喜欢,我可以让天上居的大厨做了给你送到驿馆去。”小景想想还是这个方法比较稳妥,最关键是省钱。   “为什么不安全?吃了会拉肚子吗?”阿阮公主天真地问,那忽闪忽闪地大眼睛好像会说话。   “这几天吃了那么多好吃的,我也没拉肚子啊!”阿阮补充道。   小景额头淌下三滴汗,一个公主,老把拉肚子挂嘴边,似乎不太好吧!   “当然不是,我带你去的都是很讲卫生的地方,嗯,我是怕金陵的百姓们没见过像公主这样美貌的女子,会引起骚动,嗯,骚动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小景话没说完,自己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太肉麻了。   如果叶佳瑶听见,肯定要问一句……小景,你的节操呢?   为了哄这尊小菩萨,小景觉得自己的下限已经没底了。   阿阮公主似懂非懂,但有一句她听懂了,这位俊朗的小王爷是在夸她长的漂亮。这话所有女人都爱听,心里非常受用。   来而不往非礼也,阿阮眨巴着大眼睛,腮边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谢谢,你也长的很好看,比我见过的人都好看。”   小景仿佛被雷劈了一道,有点懵,虽然他知道自己长的不错,金陵四少,好歹占有一席之地,但被人这么直白的夸奖,尤其是女人,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偏偏她还说的那么诚恳,小景脸上不由的一阵发热。   阿阮见这位俊美的小王爷脸红了,越发觉得有意思,他们南越的女子都是很大方的,男子更是豪爽,第一次见到男人脸红,真的很有意思。   今日阳光明媚,水波柔潋,两岸绿柳垂堤,景色宜人,可这会儿,阿阮眼里只有身边这位时而豪迈,时而又会害羞的男子。   她这次来的目地,父王和怀宋皇帝都心照不宣没有言明,她是来挑夫婿的,虽然她舍不得离开故乡,但这是为了南越的政局,她不能不来,好在,这夫婿人选可以自己挑。   想着怀宋皇帝安排这位小王爷陪她,是不是也有这个意思呢?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她倒是喜欢的呀!   这心思一动,阿阮脸上便有了小女儿的娇柔之态。两人都不说话了,阿阮静静地望着粼粼水波,船在荡漾,心也泛着涟漪。   快到中午,小景才提议上岸吃饭。   阿阮雀跃,跟着小景来到了天上居。   叶佳瑶在厨房做菜,小陆进来禀报:“景小王爷带了个漂亮的不得了的女的来了,上了三楼芙蕖阁。”   叶佳瑶莞尔:“那就准备上菜吧!糕点晚些再上。”   不然一肚子甜食吃饱了,菜都吃不下了,糕点还能打包带回去。   不过,叶佳瑶先做了冰激凌,给公主开开胃。   阿阮对天上居的环境大为赞赏:“这里好,一边吃饭一边还能欣赏外面的景致。”   “是啊,我每次来就喜欢坐这个包间。”小景附和道。他就是在这个包间见到了以为再也见不到的瑶瑶。   小陆先呈上凉菜,还有两杯冰激凌。   阿阮从没见过这柔软滑腻的东西,呈淡淡的粉色,颜色煞是喜人,触手冰凉。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小陆正要介绍,小景道:“这叫冰激凌,真正的极致的美味,天底下,也就这天上居才有,你尝尝看。”   阿阮将信将疑,用小银勺挖了一勺含在嘴里,冰冰凉,入口即化,那滑腻的口感,甜丝丝的,忍不住又挖了一勺,连连道:“好吃,太好吃了,我还真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小景得意地笑:“这才是个开始,接下来会有更多的惊喜。”   他没想到瑶瑶居然会把冰激凌端上来,难道瑶瑶是琢磨到了他今天要带的人是谁吗?   想想又释然,瑶瑶那么聪明,心思通透,怎么可能猜不到。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呈上来,阿阮简直应接不暇了,这道也好吃,那道也好吃,好吃的不得了。   “哇,居然有竹筒饭?”阿阮惊呼起来,青色的竹筒,上面的米粒颗颗晶莹,米粒间还有豌豆、胡萝卜丁,笋粒和腊肉丁,飘着阵阵竹的清香和腊肉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口水直咽。   “呀……居然是我们那边的口味,小景王爷,这里的厨子居然会做我们那边的竹筒饭哎!”在异国他乡,尝到地道的家乡风味的美食,让阿阮感动的想哭,她以为,这都是小王爷的安排,多么体贴的小王爷啊!太贴心了,太感动了。   小景讶然,这世上还有瑶瑶不会做的菜吗?这也太神奇了。看把公主感动的,眼睛都湿润了。   “呃……这里的大厨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哦,也是我很敬佩的一个人,你想不想见一见?”小景问道。   阿阮用力点头:“嗯,我想见见他。”   叶佳瑶已经做完了最后一道菜,小陆传来的话,说是那位漂亮的女子吃的十分开心。   开心就好,也不枉她费了一番心思。   不一会儿,小陆又跑来:“二少奶奶,景小王爷请您去坐一坐。”   叶佳瑶莞尔,解了围裙上楼去。   门口站在四个侍卫,有两位穿着怀宋的侍卫服,有两位则是异域的打扮。   见到叶佳瑶来,侍卫们让开了一条道。   叶佳瑶敲门进去。   阿阮正埋头对付一个虾丸,眼睛不经意地那么一瞥,虾丸吧嗒掉在了碗里,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叶佳瑶。   大厨是女的?而且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女人?   小景看她吃惊地模样笑道:“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南越的公主阿阮。”   叶佳瑶礼貌的屈膝一礼:“叶瑾萱见过阿阮公主。”      第二百三十八章 我能不能一起去      阿阮甜甜地笑了,半点架子都没有,叶佳瑶不由心生好感。   小景接着介绍:“这位是天上居的掌柜,御膳房行走,靖安侯府二少奶奶,当然,她还是我们赫连王府老祖宗的干孙女,你可以叫她叶瑾萱,也可以叫她二少奶奶,或者叫她瑶瑶。”   叶佳瑶忍俊不禁,听完小景的介绍,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么复杂,亏他说的这般详细。   阿阮歪着脑袋问:“你是比小景王爷大吗?或者我叫你瑶瑶姐也可以啊!”   她们南越的女人都是很直爽的,喜欢一个人就亲近,打定了主意就是去做,这个叫瑶瑶的女人,做得一手好菜,人长的又清秀婉约,目光坦荡,没有迎合讨好的意思,也没有因为她是公主就唯唯诺诺,她喜欢这样的人,而且,瑶瑶还和赫连王府关系匪浅,嗯,将来她要是嫁给小景王爷,也应该叫姐姐的。那就干脆现在就叫。   叶佳瑶和赫连景都微微一愣,这也叫的太亲了吧!   “瑶瑶姐,你也坐,瑶瑶姐,你怎么这么厉害,能做这么多好吃的,还有,你去过我们南越吗?为什么做出来的味道和我们南越的一样,不对,是更美味……”   阿阮拉叶佳瑶坐在她身边,连珠炮似的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   叶佳瑶这回可不能瞎扯,说什么曾经去南越游历的鬼话,莞尔道:“正巧有幸跟南越那边来的厨子探讨过你们那边的菜式,嗯,我也很喜欢你们那边的风味小吃。”   “是吗是吗,我们那边好吃的可多了,像什么过桥米线,饵块,鲜花饼……”   “鲜花饼啊,我也很喜欢,想想都应该很好吃,正好我种了几亩花田,等玫瑰花开了,我就试着做一做,就是不知道公主那时候还在不在金陵,不然可以一起切磋。”   “我应该会呆很久的……”阿阮笑着大眼睛忽闪地瞄了小景一眼,露出了那么一丝丝羞涩地意味。   这样的暗示太明显,叶佳瑶也看了小景一眼,小景似乎什么都没发现,蹙着眉头抱怨道:“你们两倒是聊的投机,把我当空气了。”   叶佳瑶笑嗔道:“谁把你当空气了?我还没说你呢,带公主过来也不早点知会一声,要不是我自己猜到,今儿个岂不是要让公主失望了?”   小景讪讪:“你那么聪明,还有你猜不到的事吗?”   阿阮道:“瑶瑶姐,你不要叫我公主啦,就叫阿阮好了,我家里人都是这么叫我的。”   正说着,姜月亲自送糕点过来,提了一个大食盒,一样样地摆出来。   阿阮目不暇接,兴奋地囔囔:“哇,这些东西,看着就很好吃,太棒了。”   小景力推奶油水果蛋糕:“你尝尝这个,别处可是吃不到的,独此一家。”   阿阮吃的根本停不下来,可是肚子已经好撑,抱怨道:“小景王爷,你为什么不早说还有这么多糕点,我最喜欢吃糕点了,早知道就留着肚子。”   小景无语,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吃的公主,这小身板居然能撑下这么多东西。   叶佳瑶笑道:“阿阮可以带回去吃,吃完了,让人来天上居拿就是,我这里别的好东西没有,吃的绝对管够。”   阿阮临走的时候拉着叶佳瑶的手说:“今天能认识瑶瑶姐,太开心了,我会再来找瑶瑶姐玩的。”   叶佳瑶以为她就是说说,没想到阿阮真的天天来报道了,有时是小景还陪着,有时自己跑了来,真把叶佳瑶给黏上了。   夏淳于那边经过半个月断断续续的谈判,终于签订了协议,开通边贸是其中一项,而且那座小镇就是赵启轩他们去的地方。赵启轩和苏苏这回要发达了。   “哎……这谈判比打仗还累。”夏淳于一手枕在脑侧,舒舒服服地倚在榻上,发出一声卸下重任后的喟叹。   叶佳瑶递上一杯蜂蜜柚子茶:“喝点这个润润喉。”   夏淳于拍拍身边的位置:“坐。”   叶佳瑶挨着他坐下,他的手立刻攀上她的细腰,稍一使力,叶佳瑶整个人都倒在了他怀里。   “别,小心被人看见。”叶佳瑶害羞地要推开他,哪里推的动。   “看见就看见。”夏淳于才不管会不会被人看见,看见了她们也不敢乱说什么。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就亲了起来。   叶佳瑶被他吻的面红耳赤,呼吸紊乱,又挣不开,只好由着他。   许久,夏淳于才满足的松开她,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抚摸着她如丝般顺滑的秀发。   “终于有时间好好陪陪你了。”夏淳于低柔地说道。   “那南越使臣是不是要回去了?阿阮公主呢?”叶佳瑶问道。   “阿阮公主?她应该回留下吧!”夏淳于若有所思道:“这次南越王送阿阮公主来,就有联姻的意思,皇上又派小景整天陪着她,估计是想撮合小景。”   “嗯,我看他们两挺合适的,阿阮心思单纯,活泼可爱。”叶佳瑶道,就她观察,阿阮对小景很有那意思,私下里老向她打听小景的喜好,懿德长公主的喜好,反正三句话不离小景。至于小景,似乎并不讨厌阿阮。   “对了,阿阮公主说,明日想去千马坪玩儿,邀我同去,淳于,你明天休息,是不是一起去?”   夏淳于微然道:“你想不想去?”   叶佳瑶撇了撇嘴,幽怨地说:“今年都没出去玩过,春天正是郊游的好时节。”   夏淳于笑道:“那就一起去,不过,千马坪,是谁提议的?”   叶佳瑶见他答应了,雀跃起来,欢喜地说:“是阿阮啊,也不知她哪里听来的。”   夏淳于默了默:“千马坪太远了,而且路不好走,不如改去普济寺吧!我也有一阵没见过济仁大师了。”   “大姐,你们明天要出去玩吗?”不知什么时候瑾瑶走了进来。   叶佳瑶连忙坐好,面上还有未退去的红潮,不禁埋怨,瑾瑶怎么进来也不吱一声,太尴尬了。   夏淳于也慢吞吞地坐起来,干咳两声道:“是啊,忙了几个月,总算有几天空闲,带你姐出去走走。”   瑾瑶兴奋地走过来,挽着叶佳瑶的手臂:“大姐,我能去吗?我来金陵都大半个月了,秦淮河都没去过呢!”   叶佳瑶有些无奈,他们小夫妻也好几个月没好好出去玩了,带个电灯泡算咋回事?这不扫兴吗?   夏淳于跟叶佳瑶是同心思,可是小姨子都这么问了,不答应说不过去,只好说:“那就一起去吧!”   “真的?大姐夫真好。”瑾瑶开心极了,小女儿家的天真可爱展露无遗。   夏淳于笑笑:“你早点去歇着,明儿个早起。”   “嗯,那我去安歇了,大姐,大姐夫,你们真好。”瑾瑶甜甜一笑,走了。   叶佳瑶绷着个脸去把乔汐叫进来。   “怎么回事?三小姐进来也不通传一声。”   乔汐诺诺道:“奴婢下回记得了。”   叶佳瑶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她不是不愿意带瑾瑶去玩,而是很不喜欢瑾瑶这么不声不响的进来,偷听她和淳于的谈话,还好今天没说什么,要是说了不该让人听见的话,岂不糟糕?   平时就她一人在,瑾瑶可以说进来就进来,但淳于在的时候绝对不行。   乔汐退下后,叶佳瑶坐在床沿生闷气,夏淳于走过来安慰她:“算了,瑾瑶还小,跟你又亲近,才会不拘小节。”   叶佳瑶抬眼,凝视着他:“你觉得瑾瑶小?”   夏淳于哂笑:“不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吗?”   叶佳瑶扬起一记冷笑:“半大的孩子,明年就及笄了呢!”   夏淳于怔了一下,懂叶佳瑶的意思了,瑶瑶的心情他能理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也不能因此就怀疑人家。   将她搂在怀里,轻笑道:“你就算信不过别人,也该信得过我,我可不是魏流江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叶佳瑶无声叹息,倚在他怀里良久,低低地却是决绝地说:“如果哪天你变了心,我就走,再也不回来。”   她愿意呆在这里,任劳任怨,还要受某些人的闲气都是因为喜欢他,而他也喜欢她,所以,她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但是,如果爱情变了质,她绝不会委曲求全,她的生活里可以允许小人的存在,但她的爱情不容第三者插足。   这是她的底线。   夏淳于的心蓦然一沉,婚后,她还是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决绝的话,居然让他心慌,紧了紧手臂,笑说:“傻瓜,我怎么可能会变心,我的心早已经被你占的满满的,已经腾不出地儿容纳别人了。”   叶佳瑶不语,爱情也有保鲜期,过了保鲜期,激情渐渐消退,也许想法就会不一样了。什么山盟海誓都抵不过人心的变化。   “我可跟你说好了,以后若是咱们之间出现了误会,一定要及时沟通,有什么话都说出来,不要自己憋着瞎猜疑。”夏淳于郑重说道。女人的心思总是细腻些,不像他们男人,粗枝大叶,算是他防患未然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一喜一忧      第二天一早,赫连景先去接了阿阮再来靖安侯府等叶佳瑶。他估摸着淳于哥也一定会去,毕竟谈判已经结束,皆大欢喜的结果,淳于哥总算能休息了。   不出所料,没多久就见夏淳于和叶佳瑶一起出来了,不过,瑶瑶身边还多了一位漂亮的小姑娘。   “瑶瑶姐……”阿阮跳下马车热络地挽着叶佳瑶的手,打量着站在叶佳瑶身边那位身姿挺拔,丰神俊朗的男子,不用猜,这位肯定是大名顶顶的靖安侯世子了,这次谈判,靖安侯世子可是个极难对付的人,使臣跟她抱怨过多次,说这位世子爷言辞犀利,头脑清晰,而且说话极富技巧,不知不觉的就把他们给绕进去。   阿阮暗暗惊诧,她以为小景王爷算的上是绝顶的美男子,没想到这一位还要胜小景王爷一筹。   夏淳于朝阿阮拱手一礼:“夏淳于见过公主。”   阿阮笑道:“不要叫我公主啦,叫阿阮吧!”   夏淳于听瑶瑶说过,这位阿阮公主率性可爱,不做作,是值得相交的朋友,而且,若是她和小景能结成连理,也算是自家人了,便笑了笑,不再多礼,跟小景商量改去普济寺的事。   小景也正为去千马坪头疼,那边路不好走,加之昨晚下过雨,淳于哥有此提议,正中下怀,当即就答应了。   “这位是?”阿阮又看向瑾瑶,心道,好漂亮的一个小妹妹。   叶佳瑶介绍道:“她是我三妹,瑾瑶,快见过阿阮公主。”   瑾瑶忙上前行礼:“瑾瑶见过阿阮公主。”   阿阮听说是叶佳瑶的妹妹,爱屋及乌,对瑾瑶也很客气。   大家上了马车,朝普济寺进发。   三个女人挤在一辆车里,夏淳于和小景骑马前行。   “我还怕你不去呢,都想好了,你若不去,我拖你去。”阿阮跟叶佳瑶说话颇为随意。   叶佳瑶笑道:“阿阮相邀岂能不去,我还得谢谢你,给了我这么个借口,早就想出去走走了。”   “那你明天再陪我去一个地方。”阿阮居然露出少有的扭捏之态。   叶佳瑶好奇:“去哪儿?”天天出去玩可不行。   阿阮附耳小声道:“去赫连王府。”   呃,这是要去见家长啊……拉她壮胆呢。   叶佳瑶好笑道:“这个必须的,我陪你去。”   阿阮开心地给了叶佳瑶一个大大的拥抱:“瑶瑶姐,我太喜欢你了。”   瑾瑶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大姐跟阿阮公主的关系居然这么好,公主不都是很高傲的吗?   就在五人高高兴兴地向普济寺进发时,琉璃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屋子里就三个人,她,小雅还有李御医。   屋里飘着浓浓地艾草的香味。   李御医的神色亦是少有的凝重。   “你说一句实话,这孩子还能不能保住?”琉璃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话。   小雅心头一紧,难过极了,怎么会这样呢?之前都好好的,这般细致的照料,结果李御医说孩子不太对劲了。   李御医沉默着,屋子里一片死寂。   许久,她才谨慎道:“先熏几日艾草,看看再说,若无好转,那……”   琉璃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眸光微闪,沉沉地看着李御医,决然道:“一定要保住孩子。”   她虽然谈不上有多喜欢淳风,但这孩子在她肚子里呆了好几个月了,她每天摸着肚子,感受到孩子在她身体里一天天的长大,那种为人母的喜悦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而且,在她处境最简单的时候,是这个孩子及时降临,扭转了局面,让她轻而易举成为了侯府的重心,每个人都要依着她,宠着她,更为重要的是,在这一点上,她彻底打败了姓叶的,让她引以为傲。   可是,情况发生的这么突然,如果失去这个孩子……   心头一痛,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如果失去孩子,淳风会失望,婆母会失望,所有对她报以厚望的人都会失望,而姓叶的,一定会很高兴吧!   所以,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她要拼尽全力保住孩子。   漫长的熏艾过程终于结束了。   李御医收拾东西,又去开了个方子,叮嘱琉璃要静卧。   屋里点起了浓郁的龙涎香,靠着花园一侧的窗户全打开,让艾草的香味慢慢散去。   这件事,如今还瞒着,希望情况能有所好转。   小雅站在床边,看着死气沉沉地公主,难过道:“公主,您别多想,李御医说,您要放宽心。”   琉璃默然,放宽心,说起来容易,这是她的孩子,她的骨肉,怎么可能放宽心,她不知道有多难过,有多伤心,还有害怕。   她的手慢慢抚上隆起的腹部,想要感受腹中胎儿的动静,可是,过了很久很久,一点动静也没有。   孩子,别睡了,快醒醒,告诉娘,你好好的……   泪水盈于眉睫,悬着,过了一会儿,终于失望地滑落下来。   “公主,三夫人求见。”   外头丫鬟在禀报。   琉璃无力地抬抬手,小雅退下去,去应付周氏。   “三夫人,公主今儿个觉得乏力,正在安歇。”   周氏关心道:“没事吧?”   “没事儿,可能是天气闷的缘故,歇歇就好了。”   周氏叮嘱了几句,就回去了。   走到一半,又掉头去了上房。   “大嫂,我刚去看过琉璃,听说身体不太舒服。”周氏去卖乖。   尤氏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是怎样光景?有没有说哪里不舒服?”   周氏道:“小雅说琉璃在安歇,我就没进去。不过,应该只是小问题,有李御医照料着,不会有事儿的。”   尤氏还是不放心,这两天她都没过去看琉璃。待会儿得过去看看才行。   正说着,乔氏身边的房妈妈来了。   “夫人,大少奶奶吐的好厉害,您是不是过去瞧瞧?”   尤氏淡定地问:“吐了?什么时候开始吐的?”   “就今儿个,好端端地就吐了。”房妈妈回道。   “大少奶奶的月信呢?”   “似乎过了好几天了,没来。”   尤氏心下了然:“赶紧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周氏把尤氏的反应看在眼底,心说,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明秀八成是有了,也不见大嫂激动。   府里发生的这一切,叶佳瑶是不知道了,此时,他们已经来到山门,弃了马车,大家开始步行,拾阶而上。   两旁古木参天,绿树浓荫,时而有鸟鸣莺啼,更显山中古刹幽深寂静。   因是昨夜下过雨,石阶还是湿的,有点儿滑,夏淳于扶着叶佳瑶一级一级往上走,不时小心叮咛留神脚下。   而阿阮已经欢快的跑到前面去了,身上的异族服饰有许多银片,跑起来,叮铃当啷,煞是清脆好听。   “小景,你太慢了,要不咱们来比赛,看你跑不跑得过我。”阿阮站在高处扭头巧笑倩兮,向落后的小景发出挑战。   小景可不敢跟她比,这台阶湿滑,万一摔一跤,他责任可就大了。   “不要用跑的,小心摔跤。”小景喊道。   阿阮嘟嘴一笑:“才不会呢,快来追我啊!”   说着又跑了起来,小景怕她出岔子,只好奋起直追。   叶佳瑶看着两人一个跑一个追的,不禁哂笑:“你看他们能成吗?”   夏淳于若有所思:“应该能成吧!”   “阿阮明天要去赫连王府,要我陪她去,给她壮壮胆。”   夏淳于笑了笑:“那就去啊,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去看老祖宗了,肯定要被他念叨。”   瑾瑶一个人落在后头,她平日缺少锻炼,走了这几步已经气喘吁吁,可怜她没人扶,越走越落后。   看着前面大姐夫细心搀扶着大姐,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总之很不是滋味。大姐夫对大姐可真好啊!大姐太幸福了。   乔汐见了,问道:“三小姐,奴婢扶您?”   瑾瑶摇头笑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的。”   蓦然,心里有了个念头,瑾瑶故意脚下一崴。哎呦呼痛出声。   叶佳瑶和夏淳于都听见了,回头一看,只见瑾瑶跌坐在台阶上,一手捂着脚踝,很痛苦的样子。   叶佳瑶忙道:“你快去看看。”   夏淳于跑下几级台阶,蹲在瑾瑶身边,问道:“脚崴了?”   瑾瑶眼含泪水,委屈地点点头:“大姐夫,好疼。”   夏淳于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摸她的脚踝。   瑾瑶的心一下子急跳起来,这样近距离看大姐夫,真的好俊啊,如墨的眉,如星般的眼,鼻梁挺括……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地,似有若无的青草的气息。   夏淳于检查了一下,松了口气,说:“还好骨头没事。”   叶佳瑶也走了过来,问:“没事吧?”   夏淳于道:“应该没大问题,只是扭了一下,伤到筋脉。”   叶佳瑶愕然,这才来就扭伤了。   “那……还能走吗?”   瑾瑶期期艾艾地说:“大姐,大姐夫,你们就别管我了,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好了。”   叶佳瑶道:“那这么行,宋七,你赶紧去叫一台滑竿来。”   宋七应声,往山下跑。   “大姐,对不起,扫了你们的兴。”瑾瑶歉疚地说。   叶佳瑶无奈:“说什么呢,你又不想的。”   乔汐在一旁默默,这石阶这般平整,三小姐走的又慢,怎么可能扭到?      第二百四十章 神秘的大师      几个人就在山道上等,宋七动作快,也没多久就从山下叫了一抬滑竿上来。   瑾瑶想着,待会儿肯定得大姐夫抱她上滑竿吧!怎么说她也是小姐,还能让宋七抱?便满心期待起来。   谁知夏淳于说:“乔汐,你和宋七扶三小姐上滑竿。”   然后就搂了叶佳瑶的腰,径直上山去了。   叶佳瑶还不放心地回头交代:“你们小心点啊,别把三小姐颠着了。”   抬滑竿的汉子中气十足地回答:“夫人放心,哥几个稳着呢!”   瑾瑶被乔汐扶上滑竿,低垂着眼看不出情绪,可心底意难平,大姐夫眼里还真是只有大姐啊!   小景他们早就到山上了,先与济仁大师坐而饮茶。   茶室雅静,茶香袅袅,济仁大师端然而坐,气定神闲,动作极富韵律美感地进行着繁琐的烹茶程序。   阿阮头一次见人泡个茶还要这么麻烦的,可是对面的高僧垂眸凝神之间,自有一股宝相庄严之感,南越人异常敬奉神明,故而也不敢造次,只是左转右转,希望瑶瑶姐她们快点来。   小景暗暗捅了捅她,小声道:“你专注点,济仁大师亲自沏茶是求都求不来的,三生有幸啊。”   阿阮吐了吐丁香小舌,听话地哦了一声,端端正正地坐好,学着小景的样,他拿闻香杯闻香,她也跟着闻,他端茶杯饮茶,她也跟着喝,茶杯这么小,一口就没了,再看小景,只是浅呷一口,不由的讪讪,不好意思地向济仁大师展示一下她的空杯。   济仁大师笑笑,继而给她斟满。   “哈哈,还没进屋就闻到茶香了,大师诚意十足啊!”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夏淳于带着叶佳瑶步入茶室。   济仁大师施了个佛礼,淡淡道:“今日有缘人来访,贫僧自然不能怠慢。”   夏淳于挑眉,心中微讶,他和小景来这的次数虽然不多,也算是熟客了,有缘人指的当然不是他和小景,难道是阿阮公主?还是瑶瑶?能被济仁大师称为有缘人的,都是有点说法的。   “哦,这位是贱内,叶瑾萱。”夏淳于介绍道。   叶佳瑶含笑施礼:“大师,久仰了。”   济仁大师一眼望过来,那清明如月的眸光,仿若有穿透灵魂的力量,包含着无限的智慧,仿佛所有的掩饰在这样的目光下都无所遁形,叶佳瑶没来由的心头一颤。   大家入座品茶。   夏淳于笑道:“这些茶叶都是济仁大师亲自炒制的,经过特殊的发酵处理,格外香醇,别处没有,在济仁大师这,品茶是一种享受更是一种修行。”   叶佳瑶一看这茶具,茶艺越发不淡定了,她记得,茶艺形成于唐,发扬与宋,改革与明,兴盛于清,而济仁大师的茶艺,已经是一套非常成熟完善的茶艺,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掌握的。   一个令人震惊地想法蹦了出来,难道这位年纪轻轻的高僧也是穿越者?   叶佳瑶此刻绝对没有他乡遇故知,异世逢旧友的喜悦,高僧与世无争,她不用担心,只要她不做妖不做怪,高僧是不会多事的,但是,她能穿越,济仁大师能穿越,就难保这世上还有第三位,第四位甚至更多的穿越者。   好恐怖啊……   叶佳瑶心有戚戚。她做什么冰激凌,做什么蛋糕,如此高调,恐怕同道中人早就知道她了。   只听济仁大师缓缓道:“好茶者众,懂茶着寡,有人喝茶是为解渴,有人喝茶喝的乃是一种情趣。”   阿阮笑嘻嘻道:“我就是为了解渴的。”   小景嗤鼻道:“你还好意思说,牛饮似得。”   阿阮撇嘴道:“有什么不对吗?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呀!渴了就喝茶。”   济仁大师微然:“公主率真之性,甚好。”   “万事皆有缘,缘来缘去,缘生缘灭,不可强求。”济仁大师讳莫如深道。   叶佳瑶不动声色的饮茶。   阿阮终是坐不住,囔囔着要小景陪她去参观寺庙,小景被她缠的没办法,只好陪她去。   济仁大师说:“五台山的了然法师前日送来一部金刚经,既然诸位来了,便让大家瞻仰瞻仰。”   夏淳于少有的激动:“是怀宋第一书法大师了然师傅手抄的么?”   济仁大师微微颔首。   “那还等什么?”夏淳于心急道。   大家一同前往藏经楼,经书被供奉在最高一层,老僧小心翼翼,神色恭敬的把经书捧了过来。   叶佳瑶不懂什么书法,但见淳于看的入神,便不去打搅,参观起藏经楼来。   现代武侠小说中,藏经楼总是非常神秘的所在,一般人不得入内,也只有寺内高僧才有资格进来,里面典藏各种武功秘籍,随便学上几招,出去之后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但现实中的藏经楼,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藏书楼,里面摆放着各种佛经。   楼内摆设虽然陈旧,但纤尘不染。   “施主,可否到前面一叙。”济仁大师温润清朗的声音响起。   叶佳瑶心头一凛,不太敢看这位年轻大师的眼睛,因为那掩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叶佳瑶跟着了然大师出了藏经阁,来到一高处。   济仁大师凭风而立,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能望穿时空。   “施主,你的愿望是什么?”   叶佳瑶惴惴,呃,怎么问她这个?跟他有毛关系?   不过,在大师宁静而又犀利的目光注视下,叶佳瑶不由自主地说:“弘扬饮食文化,然后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大师凝视了她良久,目光慢慢变得柔和起来,继续望向远处山峦。   “这些年,贫僧亲手解决了四位野心磅礴的异世来客,你是贫僧所见第五位。”   那淡然的语气,平缓的述说,却似在叶佳瑶耳边炸起一道惊雷,不可思议地望向大师。果然,除了她还有其他的穿越者,只是那些人以为自己怀揣了数千年的知识与经验,便想改变历史,所以,被抹去了,是这样吗?   “宇宙洪荒,充满玄妙,为人所不知,然,每一个时空都有各自的生存法则,不容随意改变,妄图颠覆,施主所行所愿乃造福与民之举,上苍必定垂怜。”   “施主勿惊疑不定,贫僧说了,施主是有缘人,既然有缘,贫僧就赠施主一言,帮施主度过一场厄难。”大师面色柔和,道:“近日施主须远避小人,不理不见,不闻不问。”   叶佳瑶震撼地无以复加,毫无疑问,这位与她一样是颤着声问:“大师,可否再说的清楚一点。”   大师平静道:“以施主之聪慧,必然能逢凶化吉。”   从普济寺回来的一路上,叶佳瑶都心神不定。   瑾瑶很体贴地说:“大姐,你不用担心我的伤势,过两天就好了。”   叶佳瑶讪讪一笑,心说,姐才不担心你的伤势,不过是扭伤,小毛病而已,姐担心的是,那位高深莫测的大师,尼玛,真是惊出一身冷汗啊!还好姐没作恶,不然说不定就给抹掉了。   远避小人,她身边的小人可不少,周氏就是第一个,还有琉璃,瑾瑶也可疑,不理不见,不闻不问,可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还真有些难办呐!   这济仁大师说的那么悬,不容不信。   进城后,大家就分开了,小景送阿阮回驿馆,回到府里,叶佳瑶就听说了乔氏有孕的消息,心情复杂难辨,一个个的都有了,就她没有。   夏淳于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柔声安慰道:“不用急,咱们迟早也会有的。”   叶佳瑶默默,迟早是什么时候?哎本来她对这事的态度是随遇而安,听天由命,啥时候有了就啥时候生,可在这样的环境下,很难做到随意二字,终究是介意的。   乔氏有了,身为妯娌,自然是要去恭喜一番。   叶佳瑶让乔汐备了一份礼去看乔氏。   尤氏也在,见了叶佳瑶,便问道:“你们晚饭吃过没?”   叶佳瑶莞尔道:“还没,知道大嫂有喜,就先来道喜了,待会儿再去做些吃的。”   乔氏蹙眉,似乎忍的极辛苦:“二弟妹,拜托别说吃的,你一说吃的,我这胃里就翻江倒海。”   叶佳瑶忙道:“不说了不说了,恭喜大嫂了。”   尤氏面色沉静:“你好生安歇,李御医开的止吐药应该挺有效的,按时吃药。”   乔氏想到药,忍不住呕了起来,吐出来的都是清水。   叶佳瑶看她可怜模样,便道:“既然大嫂不舒服,那我还是先告退了,改天再来看大嫂。”   尤氏也起身,与叶佳瑶一同离去。   走到门外,尤氏说:“琉璃身体也不舒服,你做二嫂的,有空就去看看。”   叶佳瑶微讶:“三弟妹身体不舒服吗?没事吧?李御医怎么说?”   尤氏叹了口气,面色有些凝重:“李御医是说天气闷的缘故,过几天就好了,可我看琉璃脸色苍白,总是担忧。”   叶佳瑶道:“既然李御医说没事就一定没事,母亲不必担心。”   尤氏又是重重叹息,看了叶佳瑶一眼,说:“你快回去吧,都这个点了,淳于该饿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后知后觉      叶佳瑶回小院的时候,夏淳于刚送大夫走。   “大夫怎么说?”   “没事,扭伤也不严重,用些药酒搓一搓,歇两日就好了。”淳于道。   叶佳瑶松了口气,问他:“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淳于拉着她的手回房,边说:“让下人去做就好,你也累了。”   虽然很想吃她做的饭菜,但他舍不得她受累。   乔汐主动要求去下了三碗面,她可是跟姜月学了几手,可惜姜月现在大多时间都在糕点房,不是每天都回来的。   没多久,两碗香喷喷地鸡丝面端了上来。   夏淳于尝了一口,赞道:“不错。”   乔汐面露喜色:“多谢世子爷夸奖。”   叶佳瑶笑道:“乔汐也挺有天分的。”   夏淳于点头:“干脆你把她们都教会,省得将来她们出去了,不会做菜被人嫌弃,还说跟了你这位大厨这么久,连菜都做不好。”   “这个主意好,到时候,咱们院子里的丫头百家求。”叶佳瑶深以为然,笑看着乔汐。   乔汐害羞地跑了出去。   夏淳于朗声大笑。   吃着面,叶佳瑶很想跟他说今天济仁大师叮嘱她的话,想了想,又觉得还是不说的好,算了,自己小心点就是。   两人早早安歇,第二天,叶佳瑶和夏淳于去赫连王府拜访。   阿阮还没来,懿德拉着叶佳瑶说话,夏淳于就先去看老祖宗。   “你觉得阿阮公主如何?”   这样问,就说明懿德长公主有那意思了。   “我觉得挺好的,天真善良,活泼可爱。”叶佳瑶实话实说。都是公主,琉璃比阿阮差的可不止十万八千里。   懿德心思满腹的样子:“皇上有意让小景娶阿阮,我也见过阿阮,如你所言,是个可爱的孩子,只是,这事还得小景点头,我不想自己儿子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有情才能恩爱,夫妻恩爱日子才能过得快活。”   叶佳瑶好生意外懿德长公主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这个时代,大都讲究门当户对,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尤其是高门府第,对于婚姻的考虑更多的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很少会有母亲会从子女的感受去想,也许,这就是赫连煊到了这年纪还没有成亲的缘故吧!   说真的,叶佳瑶有些感动,懿德长公主这样的想法,太难得了。   “长公主可有问过小景?”   懿德道:“旁敲侧击了一下,似乎小景没往那方面想。”   “要不……我去试探一下?”叶佳瑶琢磨着,懿德长公主也是这个意思。   懿德舒展眉头:“那是再好不过了,他大哥又不在,小景就信你的话,你给他拿拿主意,他会听你的。”   这话说的叶佳瑶一阵心虚,小景跟她亲厚,是因为对她曾有过那样的心思,懿德长公主并不知情。   “好吧,那我去找小景聊聊。”叶佳瑶决定接下这个任务,说实在的,她比谁都希望小景能幸福快乐,而阿阮的确是难得的好女孩。   小景这会儿还在书房看公文,最近陪阿阮,公务都给耽误了。   “小王爷,二少奶奶来了。”平安进去通禀。   小景欣喜,忙放下公文:“人在哪儿?”   “小景。”叶佳瑶走了进去,俏生生地站在那儿唤了一声。   小景忙将她往里请,吩咐平安去沏茶。   “你什么时候来的?淳于哥呢?”   “来了有一会儿了,淳于在陪老祖宗说话呢!”   平安上了茶就退下。   叶佳瑶环顾四周,这书房里挂着牛角啊,弓箭什么的,一看就是习武之人的书房,淳于也是习武的,但书房里还是书籍为主。   “你不去接阿阮吗?”叶佳瑶品了口茶笑问道。   “干嘛要接,她自己认得路,会来的。”小景大咧咧道。   “你也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人家姑娘家头一回上门,你却不去接。”叶佳瑶嗔他一眼,怨怪道。   小景不以为然:“她不过是来玩的,又不干嘛,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   叶佳瑶无语了,难道小景对阿阮一点意思都没有?   “小景,你觉得阿阮怎么样?”叶佳瑶故作随意道。   “挺好的呀!”小景答的也随意。   “那……你有没有想过,皇上为什么派你陪阿阮呐?”叶佳瑶试探道。   小景抱怨道:“别提了,皇上说诸多王公子弟,就属我最清闲,让我去陪,我怎么就清闲了?如今我在兵部也算是挑大梁的人物,居然说我清闲,还有啊,我阵子的花费皇上也不给我报,我损失惨重啊!都快断粮了。”   叶佳瑶愣愣地看着他,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小景还真是后知后觉啊!   “那你总该知道阿阮为什么留在金陵吧?”叶佳瑶道。   “知道啊,联姻呗!”小景随口道,端了茶送到嘴边,突然顿住,又放了下来,目光犹疑地望着叶佳瑶。   “瑶瑶……你该不是想说,皇上想要我娶阿阮?”   叶佳瑶挑了挑眉,意思是……你说呢?   小景怔住,半响,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不妥不妥,阿阮是挺好的,人漂亮,性格脾气又好,可我没想过要娶她呀!”   “既然你觉得她不错,为什么不能娶她呢?我看你们处的挺好的。再说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而且,阿阮对你也有情。”叶佳瑶索性点破。   小景默然良久,细长的凤眼清清亮亮,犹如一潭春光下湛湛的碧泉,说:“如果我先遇到阿阮,也许会喜欢她,但是,命中注定,我先遇上了你。”   叶佳瑶脑子里嗡的一下,没想到他那么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   “你不要有负担,这样的话,我不会再说了,只是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思,我也知道我该放下,但这需要时间,起码,现在我还做不到说放就放。”小景低低地说,有种苍凉地意味。   四面窗户都开着,微风徐徐透入,拂在脸上,丝丝凉意,可叶佳瑶觉得胸口闷的慌,又想起,那一日小景跑来问她,她是不是叶瑾萱,知道真相后,他颓然而去的背影,让她心疼,真的很心疼。可爱的小景,可怜的小景……   偏偏她帮不了他。   叶佳瑶舔了舔发干的唇,艰难开口:“可是,阿阮也许等不了,就算她想等,皇上也等不了,你若是不愿意,皇上势必另找人选,已经发生的事,我们无力挽回,改变不了,但求不要错过当下,你好好想想,若是错失了阿阮,你会不会后悔?”   小景心头一震,怔怔地望着叶佳瑶,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除了她,没有哪个女人能走进他的心。可现在她这么问,让他莫名的难受。   “现在开始,好好想想,好么?为了自己。”叶佳瑶好言想劝。   叶佳瑶说完就先离去,留下小景在那怔然发呆,脑子里尽是那张爱笑的脸,水灵灵地大眼睛,深深地梨涡,甜甜地嗓音,叫他小景王爷。   “小景,你说这个好不好看?不好看啊,那就不要了……”   “小景,来追我啊,看谁跑的快……”   “小景,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小景,我想去看看你娘和祖母……”   “小景,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真是有情吗?那个俏丽可爱的女孩子。喜欢一个人,就会自然而然的去喜欢他或是她说喜欢的事物,就像当初,他总想着怎么让瑶瑶开心,怎样才能让她笑一笑。   可是,他做不到,怎么办?   瑶瑶问他会不会后悔,他真的不知道。   小景懊恼的揪头发。   叶佳瑶去见老祖宗,夏淳于趁着老祖宗不留神,小声问她:“跟小景谈过了?”   叶佳瑶点点头:“那家伙后知后觉。”   夏淳于哂笑:“给他点时间。”   没过多久,阿阮来了,带来一大堆礼物。   “我不知道长公主和老祖宗喜欢什么,只好按自己的心思准备了,希望长公主和老祖宗不要嫌弃才好。”阿阮有点小紧张,白皙俏丽的脸上一抹酡红。   “这孩子,来玩就好了,还带什么礼物。”懿德笑道。   老祖宗朝她招手:“阿阮,过来坐。”   阿阮走过去,挨着老祖宗坐下。   老祖宗拉着她的手,看她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又是一身异族装扮,煞是好看,不由的喜欢。想到她为了南越与怀宋的安定祥和,独身一人在异乡,更是多了几分怜惜。   “好孩子,在金陵还呆的习惯吗?”   阿阮笑道:“习惯的,这边比南越繁华,有好多好吃的,而且,我还有瑶瑶姐,小景这些朋友。”   “习惯就好,你莫要客气,以后常来玩,把这当自己的家。”老祖宗慈祥道。   阿阮没来由的眼睛一红,眼底就蒙上了一层湿意,笑的如花灿烂:“只要老祖宗不嫌阿阮烦人,阿阮会经常来的。”   叶佳瑶比谁都了解阿阮的感受,她也是独在异世之人,更渴望亲情与温暖。真希望小景能早点想通,不要错过这么好的女孩子。   “小王爷来了。”外头下人禀报。   叶佳瑶抬头望去,只见小景低眉顺目地走了进来。   夏淳于和叶佳瑶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窗户纸已经捅破了,就看小景怎么做决定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谁踢我      小景进来见了礼后就安静地坐在一旁,目不斜视的,平日里插科打诨惯了的人,突然变得如此沉静,让场面上的气氛说不出的尴尬与怪异。   大家绞尽脑汁勉强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老祖宗道:“哎,人老了,不中用了,说了会儿话就开始犯困,你们去玩你们的,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了。”   懿德心有灵犀,也道:“我去看看厨房都备了哪些菜肴,阿阮第一次来,可不能怠慢了。”   叶佳瑶趁机说:“长公主,我与您一道去,好久没做菜,手痒了。”   夏淳于懊恼,你们一个个的都找借口避开了,他怎么办啊?总不能留下碍眼也不能说跟着去厨房吧?   实在没啥借口好找,只得说:“我去看看赫连煊养的金毛。”   可怜的,只能去陪狗玩了。   须臾,大家避了个干净,屋里只余阿阮和小景。   阿阮心思单纯,一时也没想明白大家怎么突然就走了。   “小景,你说我要不要也去帮忙啊?”阿阮觉得不好意思。   小景神情有些不自然,平日里面对阿阮他是心底坦荡,并无杂念,所以,他能应对自如,可现在,面对阿阮,心里很混乱,简直就是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   “哦,不用了,你是客人嘛!”   明明只是一句言不由心地敷衍的话,单纯的阿阮就安下心来,笑眯眯地说:“小景,你家人真的很好呢!我还以为老祖宗是那种威严的老奶奶,没想到,这么慈祥可亲,我奶奶就是极严厉的一个人,对谁都不苟言笑,凶巴巴的,我这次来金陵的头一晚,她才肯对我露个笑脸,还抱了抱我……其实,我知道她也是面冷心热,心里是疼我们的,哎……现在想起来,好怀念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老人家。”   说着说着,阿阮的的声音低了下去,笑容也变得僵硬起来。   小景的心微微抽搐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底滋生蔓延,有点儿心疼,有点儿酸楚,正绞尽脑汁想要安慰她一下,只听她又说:“你娘也很好,跟我娘一样,小景,我很喜欢你的家人呢!”   小景刚到嘴边的话咕噜又咽了回去,这话让他怎么接啊?喜欢我家人,那就来我家吧!不行不行,他还没想好,万一又后悔了怎么办?   “嗯,我家人很和气的,她们对瑶瑶也很好。”小景犹豫了一下,说道。   阿阮换了个座,靠小景近了些,双手放在膝盖上,两只脚晃啊晃,歪着个脑袋,颇为羡慕神往地说:“淳于哥对瑶瑶姐真的很好呀!好的我都羡慕了,将来,我也要找一个像淳于哥对瑶瑶姐那么疼我的丈夫。”   小景愣愣地看着她,心想,自己离她这个目标挺遥远的,可能是瑶瑶误会了吧!兴许阿阮没那意思,阿阮只是跟他接触比较多,加上他又那么随和,那么好商量,任她折腾,所以,对他有点好感而已。   这样想着,心里的负担突然就变轻了:“呵呵,你一定会找到的。”   阿阮扭头看着他,大眼睛眨啊眨,透着狡黠地光芒,梨涡又现:“也许,我已经找到咯!”   小景顿时又紧张起来,干嘛用这样充满暗示的目光看他?咦?他居然看得出这是暗示了,小景懊恼地干笑两声,心里碎碎念:说的不是我,说的不是我……   吃饭的时候,夏淳于温情流露,不时给叶佳瑶夹菜,这个多吃点,那个多吃点,阿阮见了就在桌底下踢了小景一脚。   小景受到骚扰,手一抖,刚夹起来的牛柳就掉了。   “谁踢我啊……”   一桌子人顿时把目光投向对面的阿阮。   阿阮无辜地眨着眼,脸上却慢慢染上一抹红晕。   懿德嗔了不懂事的儿子一眼,把责任揽了过去:“我踢的,就顾着自己吃,都不知道给老祖宗夹菜,白疼你了。”   阿阮的脸更红了。   懿德又数落道:“学学你淳于哥,要知道疼人,懂不懂?没脑子。”   转而就给阿阮夹了一个肉丸子,笑容和蔼可亲:“阿阮,这是金陵地道的狮子头,你瑶瑶姐做的,多吃点。”   小景被骂的一头雾水,淳于哥那是夹给心上人吃的,他又没心上人,再说了,他要是真夹给心上人,估计走不出这间屋子,骨头就要被人拆了。悻悻地给老祖宗装了一碗山药紫薯羹,腆着笑脸道:“老祖宗,这碗羹孝敬您。”   老祖宗笑呵呵:“今儿个,你是主,阿阮是客,你要好好招待阿阮才是。”   小景不得不又给阿阮也装了一碗。   阿阮羞涩地笑笑:“谢谢你啊,小景。”   叶佳瑶看的心中直叹气,真想一筷子敲过去,敲醒这个榆木脑袋。   吃过午饭,叶佳瑶就和夏淳于告辞了,让小景自己去面对阿阮。   “笨,真是笨死了。”在马车上,叶佳瑶怒其不争,低声骂道。   夏淳于哂然:“小景不是笨,只是有些事没想明白罢了。”   心里补了一句,说来说去,还不是你自己种下的因,要是当初你早跟小景说明白,什么事都没了。   叶佳瑶赌气道:“不行,我得想想办法,不然小景一定会后悔的。”   夏淳于捏她鼻子:“你还是少搀和,这种事,还是要看当事人自己的意思,外力干预,说不定适得其反。”   “那怎么办啊?万一皇上把阿阮嫁给别人呢?”叶佳瑶犯愁。   夏淳于一手搭在她身后,闲闲道:“你当阿阮是怀宋的公主啊!阿阮的夫婿人选,除非她自己点头,不然,皇上也不能随便做主。”   叶佳瑶将信将疑:“当真?”   “应该是如此,反正阿阮如果不嫁小景,就很可能是三皇子了。”夏淳于也不敢保证,万事皆难预料。   叶佳瑶若有所思,靠在他怀里,幽幽道:“最近老是听你说起三皇子,什么果断利落,什么谋略过人,他这么能干,会不会危及太子的地位?”   夏淳于忙堵了她的嘴:“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便罢了,外头可万万不敢说的。”   叶佳瑶失笑:“你当我傻啊!不想活了?”   夏淳于黝黑的眸子深邃如星空,有着讳莫如深的隐忧。   外头宋七问道:“世子爷,回府吗?”   夏淳于随口道:“回府。”   “不,我要去天上居。”叶佳瑶立马否定。   “干嘛去天上居?有赵管事和钟祥在呢,你有时间就多休息。”夏淳于道,而且,关键是,他也难得清闲几日,想好好陪陪她。   叶佳瑶不能说她不回府是想避小人,便道:“我想起来天上居还有事呢!咱们庄子里的奶牛开始产奶了,我去瞧瞧质量还行不行。”   “明天瞧不一样吗?”   “你知道我这人,想起来的事就要做,不做会很难受的。”叶佳瑶扯着他的衣服撒娇。   “要不,你先回去歇着?”   夏淳于拗不过她:“算了,还是陪你一起去吧!”   叶佳瑶奖励他一个吻,在他脸上轻啄了一口,却被他摁住狠狠蹂、躏了一番,直到宋七郁闷地问:“世子爷,到底上哪儿啊?”   刚刚还在讨论,这会儿又没声了。   叶佳瑶努力挣脱他的深吻,喘了口气,道:“去天上居。”   夏淳于一直没怎么关心农庄里的事情,今儿个说到牛奶才知道,不仅牛奶开始自己供应,连蔬菜什么的都是由菜园子那边送过来了,以后还会有果子,有鲜花。   “这还不止呢,我让白管事在庄子里挖了口池塘,引了河水,可以养鱼种莲藕,方便养殖场和菜园子以及花圃的灌溉问题,还能起到蓄水的作用,便是干旱时期也不怕,嗯,朱旺媳妇还养了好多鸡和鸭……”叶佳瑶沾沾自喜道,她为了弄这个生态农庄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想得真周到。”夏淳于由衷地夸赞,瑶瑶在这方面的想法绝对的超前。   “还不止呢,我打算把农庄里现有的院子拆了重建,搞个别院,有空的时候,咱们可以去别院度度假,远的地方咱们不能去,自己庄子里去小住几日还是可以的。”   “这主意极好,济仁大师对建筑就很有研究,改天我去找他,让他给设计个图纸。”夏淳于举双手赞成。金陵城中大多王公贵族在城外都有别院山庄,像赵启轩在白塔寺那边就有一座,他去过一回,修建的极为雅致。他也想修一个,只是没有这么多时间,现在瑶瑶有这想法,他怎么也要挤出时间来,把这件事办好。   叶佳瑶对济仁大师懂建筑一事丝毫不感到讶异,说济仁大师会造火枪火炮她也不会觉得奇怪,来自未来时空的人,再平凡,也总比当下的人多了数千年的经验与知识。突然,她想到一个可以避小人的好法子了。   反正没有外人在,叶佳瑶坐到了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笑眯眯地说:“淳于,你不是还有几天假期么?要不,咱们明日就去庄上?顺便丈量下土地,大致规划一下?”      第二百四十三章 奇怪的香      等叶佳瑶和夏淳于回到侯府,已经是吃晚饭的时辰了,两人换了身衣裳去上房。   因着乔氏和琉璃都有孕,不能来吃了,饭桌上就叶佳瑶一个媳妇,父子四人外加两婆媳。   尤氏似乎心情不好,忍耐了许久才问:“瑾萱,你去看过琉璃了吗?”   叶佳瑶讪讪:“还没,昨儿个已经晚了,怕打扰三弟妹休息,今儿个一早又陪阿阮去赫连王府……”   “看个人而已,又花不了多少时间。”尤氏不悦道。   淳于自然帮自己媳妇说话:“母亲,跟阿阮公主是昨日就约好的,当时也不知道三弟妹身体不适。”   尤氏瞪了淳于一眼,这么心急的跳出来,是怕媳妇受委屈?难道她说的不对?自从琉璃有孕,瑾萱统共去过几回?每次都是她开口,瑾萱才去,好像她逼她去一样,知道乔氏有了身孕,倒是第一时间就过去看了。她这么做,还不是希望瑾萱和琉璃能增进感情?人心都是肉长的,真心相待,总会有回报,瑾萱是嫂子,就该有嫂子的样子,她先低个头怎么了?   叶佳瑶看尤氏脸色不好,忙给淳于递眼色,让他不要说话了。赔笑道:“母亲,待会儿吃过饭,我和淳于就去看弟妹。”   无论如何,她要拉着淳于一起去,家里两个大肚婆,她谁都招惹不起啊,万一有个闪失,可就真应验了济仁大师的话了。   淳风道:“母亲,您不用那么紧张,琉璃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我看他今儿个气色都好多了。”   “再说,二嫂也忙。”   “妇道人家,就是要相夫教子,莫要本末倒置了。”尤氏口气有点重。   夏淳于听到这个“子”字,心就揪了一下,母亲这是何意?明明知道瑶瑶不易受孕的体质,还这么说,就不怕瑶瑶难受吗?到现在他都还瞒着瑶瑶,刻意的避开这个话题,母亲却当着大家的面这样说,三个儿媳,就瑶瑶还没有孩子,让瑶瑶怎么想?   忍不住又要开口,却见瑶瑶默默地冲他摇了摇头,眼中有哀求之意,看得他心一阵疼过一阵。   老侯爷开口了,闲闲道:“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就吃饭,话那么多干什么?”   也不是对着尤氏说,但今天的话题是尤氏挑起的,尤氏自然知道是在说她,当即,把碗一扣:“你们吃,我饱了。”   气饱了。   看着尤氏冷着脸走掉,叶佳瑶就想跟上去劝,老侯爷止住她:“吃饭吃饭。”   叶佳瑶端着碗挑着饭粒,却是食不下咽,她明白尤氏的用意,尤氏一直希望她能和琉璃热络些,她也想啊,可琉璃她……   琉璃表现的越温柔贤惠,她就越觉得假,就越要防着,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别人很难体会到。   夏淳于心疼地望着叶佳瑶,把剥好的虾肉夹她碗里:“先吃饭,吃好我陪你去。”   淳风笑道:“二哥,不用这么特意,娘是大惊小怪。”   老侯爷虎目一凛,淳风讪讪住嘴,低头扒饭。   吃过晚饭,三人一道往琉璃房里去,不过,女人的卧室,男人是不方便进的,就由淳风陪着叶佳瑶进去。   叶佳瑶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很特别的香味,她的嗅觉一向比别人要灵敏,只是,是什么香味,她一时想不起来。   琉璃靠在床上,气色确实有些不好,嘴唇都是白的,眼睛也不似以前那样炯然有神,似乎在发愣。   “琉璃,二嫂来看你。”淳风道。   琉璃这在转眼,见到叶佳瑶,嘴角牵出一丝笑容:“二嫂来啦!小雅,快搬凳子。”   小雅搬了绣墩放在床前。   叶佳瑶矮身坐下,柔声问道:“听说你不太舒服,好些了吗?”   琉璃笑道:“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在屋子里闷坏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喜欢往外跑,往年春暖花开时节,都要跑出去玩的,今年怀着身孕哪儿也去不了。”   叶佳瑶道:“自然是孩子要紧,等孩子生下来,养好了身子,让淳风带你出去玩儿。”   “是啊,你先安心养胎,将来我也带你去游山玩水,你想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淳风道。   琉璃苦笑:“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想找个人陪我说说话都难,淳风要忙公务,以前三婶还常来,如今三叔当了左侍郎,三婶的应酬就多起来了,听说大嫂也怀上了,哎……更加没伴儿了。”   叶佳瑶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这样感伤的言语,几乎都开始同情她了。   “二嫂,以后你能常来陪我说说话么?”琉璃期盼的眼神看着叶佳瑶。   叶佳瑶差点就脱口而出好的,又想起济仁大师的告诫,便道:“我忙过这两天,有空就来陪陪你。”   看琉璃精神不济,叶佳瑶陪她说了几句就先告辞了。   淳风送他们到院门口,淳于叮嘱他要好生照顾琉璃之类的,大家别过。   “琉璃怎么样?”淳于问道。   叶佳瑶出神的摇摇头:“精神不太好,说是闷坏了。”   夏淳于哂笑:“也难为她了,她这样跳脱的性子,闷在屋里大半年的,的确不容易。”   但叶佳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应该没事的,如果有问题,李御医早就禀报太后了。”夏淳于看她心事重重地,伸手摸了下她轻蹙的眉头,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   回到小院,走到门口,见香桃手里拿了一叠纸从另一个方向过来。   “世子爷,二少奶奶。”香桃忙行礼。   叶佳瑶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香桃笑道:“是奴婢问针线房借来的花样,快到端午了,奴婢要给世子爷和二少奶奶绣荷包啊!”   叶佳瑶脑子里灵光一闪而过,端午,香囊,艾草……   对了,是艾草的香。   那股味道极淡极淡,掩藏在浓浓地龙涎香中,若不细闻,很难察觉出来。   艾草是活血行气的,难道说……是琉璃腹中的胎儿有问题?   叶佳瑶越发肯定了济仁大师说的一劫八成要落在琉璃身上。   不管怎样,最近她都坚决不去琉璃那了,也不让自己院子里的人踏足。   “在想什么呢?回屋了。”夏淳于见她杵在那发呆,笑着牵了她的手。   叶佳瑶回过神来,讪讪道:“淳于,按说这活该我亲自做,我都没帮你绣过荷包扇袋,也没帮你缝过衣裳。”   夏淳于哑然失笑,原来她在想这个。   “我……我女红不太好。”叶佳瑶难为情道,她知道在古代,评价一个女子是否能干,会女红是其中一项重要的标准,但原主不擅长,她更加不擅长,让她雕萝卜花还行,那绣花针绣花就真是为难她了。   “傻瓜,这些事,有乔汐和香桃呢,你不会女红,但你会做菜啊,谁家的媳妇有你这么能干啊,我已经很满意了。”夏淳于道。   可是,她还想为他做更多啊,咳咳,读大学的时候,她曾经暗恋过一位学长,心血来潮地给那学长织围巾,结果织成了裤腰带,最后都没好意思送出去,但不管怎样,那条围巾是给别的男人织的,她怎么也得给淳于做样东西才行啊!   叶佳瑶存了这样的心思,就想着改天问问乔汐,让乔汐帮她选一个最简单又好看的花样,她也给淳于绣个香囊,给他一个惊喜,一定要淳于随身佩戴,不许摘下来。   趁着淳于去沐浴,叶佳瑶把乔汐和香桃叫来。   “明天我和世子爷要去庄上小住几日,香桃,你带樱桃还有雪夜跟我去。”   乔汐眼中不禁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二少奶奶出行不都是带着她的吗?是不是她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了?   香桃兴奋的点头,二少奶奶第一次要带她出门啊,太高兴了。   叶佳瑶把乔汐的反应看在眼里,让香桃下去准备一下,留下乔汐一人。   “乔汐,你知道这次我为什么不带你去吗?”   乔汐摇摇头。   “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给你,除了你,别人我都不放心。”   乔汐眼中瞬间恢复了神采,静静地望着二少奶奶。   叶佳瑶道:“昨日上山,济仁大师给我算了一卦,说我最近犯小人有麻烦,刚才我去三少奶奶屋里,隐隐约约闻到了熏艾后的艾香……”   乔汐脸色微变,她明白二少奶奶的意思,二少奶奶这趟出去是避祸去了,在金陵人乃至怀宋人的心目中,济仁大师是神一般的存在,既然济仁大师这么说,就一定是真的。”所以,我要你留下,帮我看着院子里的人,这几日,没事都不许出门,三少奶奶那边更是坚决不能踏足,所有有关三少奶奶的事都不许插手,哪怕是夫人吩咐的,就给我装病,反正不管用什么法子,都给我推掉,免得惹祸上身。”   “你办事最稳妥,又是院子里呆的时间最长的,只有你能服众,乔汐,我说的你都明白?”   乔汐郑重点头:“二少奶奶,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按二少奶奶的吩咐去做,管束好院子里的人。”   她明白这里头的轻重,若是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涉及到三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那就是一个死字,由不得她不郑重以待。      第二百四十四章 田园雅趣      农庄的布局是叶佳瑶规划的,白管事负责实施,之后叶佳肴就没再来过,没想到几个月的时间,农庄已经大变样,变的叶佳瑶都快认不出来了。   二十几亩的花田,一片如火如荼的红玫瑰艳艳绽放,点缀在一望无际的嫩绿中,恍若着了火似的,香气袭人。   香桃等人从没见过这样壮观的景色,新奇的不得了,惊叹连连,若不是怕在主子面前失仪,估计就要扑进花田里去了。   夏淳于亦是啧啧称奇:“见过十里桃花、满园梅树香雪海,竟不知这炽热如火的玫瑰成规模后如此壮观。”   叶佳瑶笑道:“暂时划了二十几亩地来种植,若是玫瑰花饼有销路,我打算再扩大。”   “玫瑰花饼?”夏淳于蹙了下眉,旋即微微一笑:“听起来很好吃。”   叶佳瑶道:“我今天就准备做。”   夏淳于不由地期待起来,在美食上,瑶瑶几乎无所不能。   白管事指着远方的矮树说:“那边是果园,植了杏树,梨树、桃树还有桔子树,葡萄园又在另一边,只是果树成长没那么快,今年怕是只能吃葡萄了。”   叶佳瑶道:“这本来就是长远规划,无碍的。”   白管事又道:“养殖场就在果园后面,临着河,那边地势开阔,若是世子爷有心圈养几匹马,闲暇时过来驰骋一番倒是不错。”   夏淳于点点头:“正有此意。”   叶佳瑶瞅了一眼跟在后头休闲踏步的大黑马,问道:“大黑是什么品种?很珍贵吗?”   大黑立马竖起耳朵,戒备地看着叶佳瑶。   夏淳于骄傲地说:“那当然,大黑是天山纯种的野马,绝对不比汗血宝马逊色,千金难求。”   大黑把脖子伸的老长,高高昂起,骄傲的神色,仿佛在说汗血宝马算个球,有本事跟老子来比划比划,看老子甩得你马尾巴都看不见。   叶佳瑶斜了眼大黑,眼底狡黠的笑意乍闪而过。   “这么优良的品种该好好利用才是,白管事,回头你去集市卖几匹品相好的母马来,给大黑交配,生个一群小马驹,虽然说是杂种,相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那咱们就发了。”   大黑一个哆嗦,愤怒地打着响鼻表示抗议,老子是天山之王,在战场上,所有战马都要唯老子马首是瞻,老子是马中将军,岂能被尔等当做种马用来赚钱,太糟践马了,想当初,多少母马来勾引老子,老子都目不斜视,如今想起来,倒是辜负了许多美意,哼,要交配也不是不行,起码也要找汗血宝马级别的母马来,岂能在集市上随便弄几头庸脂俗马来应付老子,老子坚决反抗到底……   夏淳于看了眼怒冲冲地大黑,笑道:“你这主意好是好。”   大黑更暴躁了,你个没品的主人,见色忘友的主人,亏老子负着你几度出生入死,你自己寻得良缘,就不管老子了。   只听夏淳于又道:“估摸着赫连煊这次回来能带几匹西蒙的汗血宝马回来,到时候再说。”   大黑闻言,立马偃旗息鼓,低眉顺目,马蹄踏着欢快地舞步,哎呀,还是主人了解我的心思呀!   叶佳瑶把大黑的反应一一看在眼底,暗暗称奇,这家伙难道听得懂人话?成精了吗?   管它成不成精,想想大黑和汗血宝马的后代,肯定十分厉害,又是一条生财之道啊!哦哈哈,老娘的确长了颗做生意的脑袋。   说着,一行人来到了一幢简朴的院落前,白管事推开门,请世子爷和二少奶奶先进。   “世子爷和二少奶奶来的突然,小的没能及时准备,临时叫了朱旺媳妇等人过来收拾,不过二少奶奶先前说的厨房,倒是已经备好了。”白管事道。   朱旺媳妇从屋里出来,见到世子爷和二少奶奶,神色复杂,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当初自己做了错事,世子爷和二少奶奶非但没有责罚,还出钱给她孩儿治病,还给他们安排了这么好的差事,这份恩德,便是今生做牛做马都难以报答了。   “世子爷,二少奶奶,屋子都打扫干净了,若是还需要什么,只管吩咐。”朱旺媳妇恭敬道。   叶佳瑶感兴趣的是厨房,不管走到哪,厨房都是她的阵地,便吩咐香桃等人进去检查一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白管事陪着夏淳于去看新挖好的鱼塘,叶佳瑶则一头扎进了厨房。   等夏淳于逛了一圈鱼塘回来,叶佳瑶已经带着香桃她们去花田摘玫瑰花了。   夏淳于没事干,问白管事要了一根鱼竿去钓鱼,中午让瑶瑶做个糖醋鱼吃。   香桃等人一个个的都很兴奋,上回帮二少奶奶弄什么椰蓉,没想到那么淡淡的一点不好吃的东西,撒在蛋糕上,滚在糯米糍上会变的那么美味。相信这次的玫瑰花饼一定也是很好吃,都迫不及待地想尝一尝了。   “二少奶奶,是不是这些花摘回去蒸熟了当馅料就可以做花饼了?”香桃好奇地问。   叶佳瑶哂笑:“哪有那么简单,回去后要把花瓣摘下来,去了花心,然后用清水洗净,晒干,起码要两个大太阳晒吧,再用蜂蜜和糖腌制起来做成玫瑰花酱,才能当馅料。”   香桃失望地啊了一声:“这么麻烦啊!我还以为今晚就能吃了呢!”   叶佳瑶笑嗔道:“快干活,不然,等回去了都没得吃。”   很快,四个人就摘了四大箩筐,满载而归。   叶佳瑶把摘花瓣的任务交给香桃等人,朱旺送来一大筐地里新摘的蔬菜,有嫩嫩的小青菜,有甜椒,有西红柿,莴苣笋什么的,种类繁多,还有一只鸡,一只鸭。   朱旺媳妇卷起袖子:“二少奶奶,我来杀鸡鸭。”   叶佳瑶转去后院,见夏淳于坐在池塘边钓鱼,一甩杆就拎上一条,宋七屁颠屁颠的去把鱼从鱼竿上弄下来,夏淳于似乎心情很好,笑声朗朗。   叶佳瑶莞尔,真是难得浮生半日闲啊!这样的田园之乐,平淡又安详,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算了,就由着他去,自己开始动手做午饭。   不多时,小院里升起袅袅炊烟。   鸡就拿来炖了,新鲜的小蘑菇,刚冒尖的春笋,小火咕咚咕咚,慢慢地透出浓郁的香味。   鸭子肥腻最好是用卤的,可惜现在没有啤酒,不然做个啤酒鸭,那味道,叶佳瑶吞了下口水,把自己馋着了。   小青菜炒香菇,沸油里一炒就装盘,保持青菜的色泽,又嫩又绿,干瘪瘪,黄兮兮的就不好吃了。   西红柿就来一个最普通最家常的做法,炒鸡蛋。   “二少奶奶,世子爷钓的鱼,爷说做个糖醋鱼。”宋七拎了几条还算能看得过去的大约三四两重的鲫鱼进来。   叶佳瑶无语,这么小的鱼做什么糖醋鱼啊,老娘两刀子一割就从头到尾了。   叶佳瑶道:“跟世子爷说,他要想吃糖醋鱼就给我钓个大的来,这么小不点的,我只能做红烧鱼。”   宋七笑呵呵道:“那敢情是吃不上糖醋鱼了,白管事说,这些鱼苗放下去不久,这几条算是大的了,我挑了又挑的。”   “拿去把鱼剖了。”叶佳瑶吩咐道。   哎,宋七听话的去剖鱼。   夏淳于钓的兴起,也没多大功夫,鱼篓里就装了二十几条,哎,可惜太小,打算放回去。   白管事道:“世子爷,这些鱼都吃了鱼钩,伤了嘴,放回去也养不长久,还不如都拿来做吃的。”   夏淳于想想也对,吩咐白管事,回头多买些鱼苗来,什么鲤鱼、青鱼、鲶鱼都弄些来。   白管事道:“着鲶鱼可不敢放进来,不然其他鱼苗都要被吃掉。”   呃……原来鱼类也是弱肉蚕食啊!   宋七刚剖好几条鱼,只见一只鱼篓扔到他面前。   “宋七,顺手把这些也修一下。”夏淳于施施然背着手走了。   宋七望鱼篓里一看,差点小板凳没坐住,妈呀,都是手指头长短的小鱼,还这么多,这要修到什么时候去?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午饭就做好了,不过香桃几个花瓣还没摘完呢,叶佳瑶让她们先吃饭,吃完饭再继续。   下人们就在厨房里用饭,叶佳瑶端了菜去房里。只见淳于伏案在那画什么东西。   “淳于,吃饭了。”   “就来……”   说就来,但碗筷都摆好了,那边屁股都没挪一下,叶佳瑶凑过去看,桌上摊着的是一张农庄的分布图,淳于正拿了笔在那上面画来画去。   “你在设计别院?”叶佳瑶问道。   “是啊,我准备在池塘这里建个水榭,引河这里架一座九曲桥,到时候再弄些太湖石来点缀一下,种上些奇花异草……”   夏淳于一边指点分布图,描述着他心中的构想。   “你觉得这样行不行?”末了征求她的意见。   叶佳瑶并不懂建筑,但听他说来,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的,想想都十分雅致,点头道:“行啊!”   “我只是说一个大概,具体的设计就交给济仁大师了。”夏淳于自己也很满意。   叶佳瑶踟蹰着问:“能不能再修一间密室呢?”      第二百四十五章 阿阮求助      “密室?建密室干嘛,用来藏萝卜?”夏淳于打趣道。   叶佳瑶瞪他:“拿来藏你。”   夏淳于眼中的笑意越发浓郁了:“就听说金屋藏娇,你倒好,弄个密室藏老公,你老公就那么见不得人?”   叶佳瑶悻悻道:“不跟你开玩笑,反正我要一个密室,而且,只有我们两知道怎么进这个密室。”   可能是她对这个世界缺乏安全感,总希望不管在哪里,有那么一处地方,可以安全躲藏,可以有一条退路。   见她说的认真,夏淳于从善如流:“行,你说修就修,到时候要不要姜叔来设计几个机关?更加牢靠。”   叶佳瑶喜上眉梢:“好啊好啊,那是最好不过了。”   夏淳于满头黑线,他是说笑的好不好,她还当真了。   靖安侯府里,琉璃眼色阴郁:“二少奶奶和世子爷去农庄了?”   “是啊,说是那边有事务需要打理,世子爷又正好在休假,奴婢以为,打理事务是借口,去农庄休闲才是真。”小雅道。   “世子爷还有几日假期?”   “共有七日吧,还剩下五日呢!”   琉璃咬牙切齿:“难道他们还想在哪呆足五日?夫人也不管?”   小雅道:“有世子爷撑腰,夫人又能说什么?夫人最疼的就是世子爷了。”   琉璃冷哼出声:“他不回来,我总有办法让她回来的。”   今天是熏艾的第三天了,李御医说一点起色都没有,情况越来越糟糕,腹中胎儿已经整整半个月都没动静了,吃药没用,熏艾没用,看来是无法挽回,拖不下去了,再拖下去对她身体无益。   想到孩子,琉璃悲从中来,李御医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这样。   这次出了意外,那下次呢?会不会悲剧重演?琉璃心里充满了恐惧。   叶佳瑶在农庄里呆的都不想回去了,在这里,犹如呆在世外桃源,红尘俗世的喧嚣仿佛都离她远去,每日与淳于一道去骑马、钓鱼、弄些好吃的,还到离着不远的牡丹苑去走了一遭,晚上就做做运动,增进下夫妻感情,别提过的有多滋润了。   今天已经是她来农庄的第三天,在淳于心急的催促下,叶佳瑶准备尝试做鲜花饼。   她教了钟祥不少东西,钟祥也把他擅长的面点技艺教给了她。   玫瑰酱已成,现在要揉的是水油皮。   面粉用泡过新鲜玫瑰花瓣的水来调和,使得面皮也有玫瑰的芳香,加入黄油,一定量的糖揉匀了,再用纱布盖着饧发半个时辰以上。   再是揉油皮,油皮是不加水的,就用黄油揉和,同样要饧发半个时辰。   饧发好后,用水油皮包着油皮,捏实搓园,做成三十个面剂子,再把剂子擀成条状,卷起再擀,反复几次后,继续饧发。   玫瑰酱和了熟的糯米粉,调好味拌均匀。   夏淳于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做,香桃等人一边看一边用心记,这样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最后把条形的面皮剂子擀成圆面皮,加入玫瑰馅料搓成饼状。   夏淳于看的手痒,也学着搓了一个,居然还不赖,沾沾自喜,夸自己很有天分。   叶佳瑶笑嗔道:“不如以后夫唱妇随?你也别做什么侍卫了,跟我学做菜。”   夏淳于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做这个不过是图一乐,我要是去学厨艺,一定远胜过你,那就太打击你的积极性了。”   叶佳瑶忍不住啐了他一口,你个自大狂。   “喂喂,咱们在做吃的呢!小心别把口水喷进去了。”夏淳于忍笑道。   “沾了你的口水我是没意见的,可香桃宋七他们还等着吃呢!”   叶佳瑶握起都是面粉的手冲他挥了挥拳头,你丫欠揍。在丫鬟面前说什么吃口水,一点不怕难为情。   宋七已经是见惯不怪,一脸淡然,香桃等人就忍不住掩嘴偷笑,又不敢笑出声,肩膀一抽一抽的,忍的极辛苦。   “世子爷,世子爷。”朱旺着急忙慌地跑进来。   夏淳于敛了笑容,淡淡地问:“什么事?”   朱旺道:“外面有位自称驿馆来的侍卫,有急事找您。”   夏淳于眉头一蹙,驿馆?居然找到这里来,怕是出大事了。   放下刚搓的花饼,跟叶佳瑶道:“我出去看看。”   须臾回来,叶佳瑶看他面色凝重,还没问出了什么事呢,夏淳于急声道:“收拾一下,咱们得回去了,阿阮有麻烦。”   啊?这就要回去了?叶佳瑶忙擦了手拉着淳于出厨房。   “什么麻烦?阿阮怎么了?”   夏淳于道:“三皇子向皇上提出要娶阿阮。”   叶佳瑶呆怔住,怎么这么突然?   “那皇上答应了吗?”   夏淳于摇头道:“这件事,皇上最终还是要问阿阮的意思的,只是三皇子也算优秀,既然三皇子有此意,皇上定乐于促成。阿阮今早已经进宫了,皇后问她的,她没回绝也没答应,急着找咱们回去商议。”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回掉就是了。”叶佳瑶也着急起来,阿阮的心思她清楚,既然心里有喜欢的人了,那就果断拒绝啊!   “没这么简单的。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叶佳瑶不敢耽误了,这可是涉及到阿阮,还有小景的终身幸福,阿阮在金陵,就她这么一个闺蜜,她自然责无旁贷,要充当一下阿阮的指路明灯。   什么花饼也顾不得了,叶佳瑶让香桃先收起来,一行人上马车的上马车,骑马的骑马,飞速回城,直奔驿馆。   阿阮听说瑶瑶姐来了,从房里飞奔出来,面色焦躁不安。   “瑶瑶姐,你可算是来了,我都急坏了。”   夏淳于见面就先问:“赫连景呢?”   阿阮撅着嘴道:“我还没告诉他呢,他在兵部。”   夏淳于吩咐宋七:“立刻去兵部把景小王爷叫来。”   宋七马不停蹄又赶去兵部叫人。   叶佳瑶和阿阮进去,大家坐下说话。   “皇后怎么说的?”叶佳瑶问。   阿阮皱着小眉头道:“皇后说了三皇子一大通好话,反正听着就是这件事最好不要拒绝,我也问过布木大人,布木大人的意思是让我最好答应下来。”   布木是这次随阿阮一同来的副使,正使已经回南越去复命了。   布木大人这么说,叶佳瑶能理解,嫁给皇子肯定要比嫁给王爷强,更何况还是近来表现出色,又深受皇上喜爱的三皇子,对于稳固南越与怀宋的关系更加有利。可皇后这么说,叶佳瑶就不大能理解了。   太子是皇后亲生,三皇子要是与阿阮联姻,有了南越王的支持,更加与虎添翼,更有资本与太子一争高下,皇后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有太后,太后也希望我嫁给三皇子呢!”阿阮愁苦道。她虽然喜欢小景,想要嫁给小景,可事情涉及两国的利益,她没有忘记此行的使命,真的很为难。   “那你自己呢?”叶佳瑶问,阿阮的立场最重要,当然,她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阿阮头低了下去,弱弱道:“我若是愿意,就不会找瑶瑶姐你来替我拿主意了。”   夏淳于一手摸着下巴在那沉思。   叶佳瑶明白了,她觉得朝廷上的利害关系,淳于应该很清楚,她想先听听淳于的意思。   “淳于,你看这事怎么办?”   夏淳于沉吟道:“我并不认为嫁给三皇子是好事。”   话,他不能说的太明白,未来的不知的事情,他不敢断言,只是终有那么一层隐忧在。   叶佳瑶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只是太后和皇上动了那心思,就不太好办。”   “说不好办是不好办,但也不难办,关键还在赫连王府的态度。”夏淳于一语点中要害。   其实只要小景点头,说要娶阿阮,到时候让长公主出面,就说两孩子已经情投意合,凭着赫连王府的势力,皇上不会为难,这本也是皇上的初衷。   阿阮脸红起来,其实她找他们来,就是希望他们能和小景去说,她自己都已经暗示过了,可小景傻乎乎的,一点反应没有,难道还要她主动去说,我要嫁给你吗?   叶佳瑶道:“你不用着急,待会儿小景来了,我跟他说。”   阿阮羞涩地点点头。   心想,小景应该会娶她的吧!   赫连景被火急火燎的宋七拖到了驿馆。   “到底是什么事?我公务忙着呢!”小景还不知道三皇子求婚一事。   宋七道:“小王爷,您还是问世子爷吧!反正我得到的命令就是把你叫来。”   小景心下腹诽,其实大致猜到了淳于的意思,还不是想撮合他跟阿阮,可他都已经说过了,需要时间考虑,他还没考虑清楚呢!   再说了,有什么话不能上别处谈,非要来驿馆。   小景心不甘情不愿,还有点怯场,但来都来了,宋七又堵在门口不让他出去,只好进来。   “淳于哥,找我啥事啊?”小景怏怏道。   夏淳于和叶佳瑶交换了一下眼神,夏淳于搭了小景的肩膀说:“你来,我跟你说件事。”      第二百四十六章 陈述厉害      “什么,三皇子求婚?他怎么突然有这想法?”小景觉得甚是意外。   夏淳于冷冷一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三皇子适龄又尚未婚配,阿阮公主自身品貌自不用说,又是南越公主,娶了她就等于拥有了南越的支持。之前不提,许是猜到了皇上的最初用意,不敢提,如今南越使臣都走了,阿阮的婚事还未定下,有心之人自然不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   “但最关键的是,太后和皇后的态度,为何她们都极力赞成?难道她们不知三皇子一旦与阿阮结亲,就等于手中多了一个筹码?”   “是啊,所以我想不通啊!”小景如今在兵部呆久了,朝廷里的权利纷争其中玄妙自然知道一些,三皇子锋芒毕露,大有后来者居上之势,其母妃舒贵妃稳重端持,看似与世无争,实是深藏不露,一步步从嫔荣升贵妃,若没点心机手腕,又岂能做到。皇后和太后不加以阻止,反倒赞成,任其坐大,与太子不利,真搞不懂她们是怎么想的。   夏淳于淡笑道:“皇后与太后自然是站在太子的立场,但她们不能反对,非但不能反对还得赞成,明着心底无私坦荡,既在皇上面前显得大度明理,又不至于得罪三皇子与舒贵妃,她们唱着白脸,却叫一人出来唱红脸。”   小景听得头晕,一片茫然:“谁来唱红脸?”   夏淳于继续道:“皇上之前把招待阿阮公主的任务交由你,的确是怀了撮合你与阿阮的心思,但三皇子所求名正言顺,皇上亦不好拒绝,这盘棋走到这一步,关键的棋子就落在你们赫连王府。”   小景心头一震。   “只有你们赫连王府站出来,确切的说,是你母亲站出来,只要她在皇上面前说,你和阿阮早已情投意合,皇上就不用为难了。小景,你真的想看着阿阮沦为朝中权利纷争的棋子吗?你就不怕阿阮嫁给了三皇子过的不幸福吗?”夏淳于目光清透逼人。   小景心虚地嗫喏道:“三皇子也许是真的喜欢阿阮呢!”   夏淳于低眉哂笑,那笑意有着几分嘲弄的意味:“真心喜欢?小景你又不是外地来的,金陵城就那么点大,皇宫就那么点大,有什么事是能瞒过所有人的耳目?三皇子到底意属的是谁,你不会毫无所知吧!”   小景脸色微微泛白,是的,他知道,若无阿阮,三皇子明年要娶的就是荣国公舒啸之的外甥女,也就是三皇子的表妹林婉音。听说他们早已情投意合。   只听夏淳于叹息着说:“事到如今,就算你不愿意,和赫连王府也必须站出来,你和阿阮的婚事是逃不脱了,只是,我真不希望,你对这桩婚事有一点点的勉强,阿阮是个好女孩,值得珍惜拥有,本想等你慢慢想通,可有些人等不了。”   看小景呆愣愣的,夏淳于道:“你先进去安慰一下吧,阿阮现在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就算你现在还答不出口,也说些别的宽慰宽慰他,然后,回去问问你娘,看我说的可对。”   话只能说到这了,而小景也没有第二个选择,太子的地位是否稳固,与靖安侯府关系不大,但对于赫连王府,则是牵涉甚多,他很清楚,懿德长公主和赫连煊都是太子的支持者,断不会听之任之,袖手旁观。   即便阿阮比当初的琉璃更加不堪,小景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办法。   剩下的事就交给小景,夏淳于和叶佳瑶就站在院中一株美人蕉旁。   听了夏淳于的分析,叶佳瑶倒是不担心了,阿阮这么好,小景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现在她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阿阮是先派人去了靖安侯府找他们,才知道他们去了庄上的,那么,靖安侯府自然知道他们回来了。但她还不想回去,怎么办?   “淳于……我能不能留在这陪阿阮几天?”   夏淳于失笑:“都在城内,坐马车不到一炷香就到了,你不放心阿阮,想陪她,白天过来就是,不必住在这,三皇子那边要是知道这几日都是你陪着阿阮,到时候婚事生变,还不得怪到你我头上?该避的嫌最好还是避一下为妥。”   叶佳瑶无语,淳于说的有道理,靖安侯府的立场,不偏不倚,只忠于坐在龙椅上那人,不希望卷入夺嫡之争。她和阿阮做朋友没什么,要真一直在这里陪阿阮,难免让然猜疑。   不多时,小景出来,说:“我这便先回府去了,晚些再与你们通消息。”   说罢拱手一礼,先行离去。   叶佳瑶又进去和阿阮说了会儿话,看阿阮的神色松快了许多,叶佳瑶放下心来,也与淳于一道回了靖安侯府。   一回府,夏淳于就去外书房找父亲,叶佳瑶去给尤氏请了安,便先回房休息。   乔汐让香桃守在外面,自己进来回话。   “二少奶奶,三房那边果然是有些不对,奴婢私下里打听了一下,三少奶奶院里,如今只有小雅和李御医出入,其余下人连进院子都要经过许可方能入内,以前三少奶奶自己带来的宫人出入都不曾限的这般紧。名义上是不得打扰三少奶奶静养。”   叶佳瑶望着窗台上吊挂的兰草,悠悠问道:“只有这些吗?”   “前日,三少爷回来早了,有位宫娥没拦住,三少爷就进去了,结果,说是派那人进宫办点事,却到现在都未回来。”说着乔汐咬了咬唇,似乎吃不准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叶佳瑶莞尔一笑:“想说什么只管说。”   乔汐这才心有余悸道:“奴婢斗胆了一回,让采蓝暗暗跟了去,见那宫娥被人掳上了一辆马车,采蓝没敢再跟下去。”   叶佳瑶亦是心头一凛,这分明就是灭口啊!看来琉璃想要隐瞒的事非常重要。   “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只是以后莫要再让人去行这种危险的事,万一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我不想自己出意外,同样不希望你们为了我出什么意外。”叶佳瑶温和道。   乔汐有些感动,又有些惭愧,感动的是,二少奶奶这般体恤下人,惭愧的是,她低估了风险,采蓝这次吓的不轻,她想想都后怕,万一采蓝被发现,说不定采蓝也要跟那宫娥一样就此消失。   叶佳瑶摆摆手:“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既然已经回来了,躲是躲不过去了,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只是,这件事,她不好出面,否则结怨更深。   吃晚饭前,叶佳瑶去了趟乔氏那。   乔氏吃了李御医几贴药,倒是气色好多了。   “去了趟农庄,给你带了几只庄上养的母鸡,补补身子。”叶佳瑶笑道。   乔氏也不嫌弃礼物轻,上回二弟妹送的好东西可不少。   “弟妹有心了,我听说你那庄上种了好些东西。”   “是啊,有蔬菜,还有果子,只是果树成熟还需时日,等来年结了果子,嫂子想吃只管问我要。”   乔氏笑叹道:“二弟妹,我可真是羡慕你,天上居被你经营的有声有色,农庄又被你打理的井井有条,我就那一个绣坊都弄得焦头烂额了。”   “大嫂谬赞了,天上居都是赵管事在打理,我不过时不时的弄点新鲜菜式,琢磨点新点子,农庄也是赫连王府的白管事帮着打理的,我哪懂那些。”叶佳瑶谦虚道。   “弟妹不用谦虚了,能知人善用也是本事,我如今有了身孕,绣坊里的事是顾不上了,绣坊的管事又没什么用,你大哥整天就知道摆弄那些破石头根本就不管正事,头疼的我呀!再这样下去,该亏本了。”乔氏本来很好面子,都不肯承认自己不行,可是最近绣坊的生意每况愈下,搞得她捉襟见肘的,相当郁闷,当真是动了心思,想向叶佳瑶讨教经商之道。   当初开绣坊,以为只要开起来,就能赚钱,谁知道有那么多花头,刺绣她精通,可这生意场上的门门道道,她实在是外行。   叶佳瑶哪里听不出乔氏的意思,既然要利用人家,总该给点甜头,便问道:“大嫂开的是乔家绣坊的分铺吧?”   “是啊,说是说分铺,但所有投入都是自己的,收入也是自己的,挂乔氏绣坊一个名而已,金陵城里,乔氏绣坊就有三家,他们的生意都比我的好。”乔氏怏怏不快,实在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   叶佳瑶微然一笑:“另外两家已经经营多年,口碑声誉在那,加上有稳定的老客户,自然生意要好些。”   乔氏抓住叶佳瑶的手:“二弟妹,你主意多,帮我想想办法。”   叶佳瑶略微思忖,道:“绸缎生意我不太懂,大嫂您先把您的客户定位告诉我,是争对有钱人的还是普通人的?”   “那自然是争对有钱人的,可惜做不过隔壁的澜衣坊。”   “那她家的生意为什么好,大嫂可知道?”   “说不来啊,我家的料子明明比她家的精贵,刺绣技艺也不输她,要说款式,我觉得我家的也不错。”乔氏不服道。   叶佳瑶听了直叹气,看来乔氏真是没有经商头脑。      第二百四十七章 说件趣事      做生意,竞争是避免不了的,除非独家经营,偏偏在金陵城这样繁华的都会里,吃和穿的生意最是泛滥的,要想在如林的对手中杀出一条路来,就要知己知彼,知道别人强在哪里,搞清楚自己弱在何处,扬己之长,避己之短,做出自己的特色,要有明确的定位方能有立足之地。   质量、款式、服务、经营模式、推广方式,每个环节息息相关,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像大嫂一样,什么都不清楚,稀里糊涂的,以为进几块料子往那一摆就会有人自动送钱上门,真是想的太天真。   既然问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叶佳瑶只好说:“那我明日去你铺子里看看,再去别的铺子转转,找到问题所在,再帮你想想办法。”   乔氏欣喜:“那就多谢二弟妹了。”   只要能让绣坊兴旺起来,不到台,她不介意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求上一求,当初她可是在乔家夸下海口的,而且为了争取独立核算拒绝了大哥派过来的管事,要是失败了,那损失的不仅是财物,还有面子。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而且我也不敢说一定就能帮上忙,尽力而已。”叶佳瑶话说七分,留有余地。   “那是那是……”乔氏客套着,但她还是对这位二弟妹抱了很大希望的。   “大嫂有孕在身,这些琐事还是不要太操心,好好将养才是,如今三弟妹身体不适,母亲已经很担忧了……”说着,叶佳瑶如水的明眸中,浮了一层深深地隐忧。   说到这事,乔氏心里是有点不痛快的,就且说这是她第二胎,就是第一胎怀上的时候,尤氏对她的关怀也及不上对琉璃的万分之一,倒底淳礼不是尤氏亲生的。   “三弟妹到底怎么了?这阵子我自己也反应的厉害,不能去看她,可李御医不是说没问题的吗?”乔氏虽然心有不愉,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那关切的语气和神情配合的极好。   叶佳瑶叹道:“李御医说是那么说,可我看三弟妹的脸色真是极差,情况比前些天更糟糕,当然,我也没怀过孩子,不太懂,不过,我想母亲心里应该是有数的吧!”   乔氏讶然:“难道说孩子有什么问题吗?按说应该不会呀,三弟妹现在也才六个多月,已经过了反应最厉害的阶段,身子也不是最沉重的时候。”   “那可真是奇怪了,三弟妹又无隐疾,也不曾头疼脑热的……”叶佳瑶困惑不解。   乔氏想着想着,突然一惊:“莫不是孩子有问题?”   说出这话,乔氏忙捂住嘴,继而又呸呸呸,讪笑道:“我瞎猜的。”   叶佳瑶挤出一丝苦笑:“我都在想,三弟妹老说闷,是不是屋子里的香用的太浓了?”   “有身孕之人,最好都别用香了,你瞧我这,以前也经常点些茉莉茶糜什么的,但有孕之后就都给撤了出去。”乔氏道。   叶佳瑶点头道:“我觉得也是,那龙涎香和艾香混在一起的味道,我都闻不惯,别说是三弟妹了,也不知道下人们是怎么办事的。”   乔氏愣了愣:“你刚才说什么香?”   “龙涎香和艾香啊!”叶佳瑶毫无城府第样子。   “你闻到了?”乔氏的眼神闪烁不定,分明不安。   叶佳瑶笑道:“我的嗅觉味觉一向很敏锐,不会错的。”   乔氏的脸色亦有些阴晴不定起来。   叶佳瑶不安道:“大嫂,这有什么不对吗?”   乔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掩饰道:“没,没有……”   叶佳瑶自嘲的笑了笑:“咱们在这里瞎操心,说不定啥事也没有,有李御医在,还能让三弟妹出事?”   乔氏问道:“这事,你跟母亲说了吗?”   “什么事?”叶佳瑶故作不知。   “香的事。”   “香的事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我自己闻不惯,说不定三弟妹就喜欢那样的香,各人喜好,我去多嘴就不好了。”   乔氏默然,心事沉重的样子。   叶佳瑶莞尔道:“大嫂就别担心了,我给你说件在农庄听来的趣事呀!”   乔氏凑趣第笑了笑:“好呀,我也正无聊,听听趣事解解闷。”   叶佳瑶便说了起来:“我们庄上有个佃户姓金,家里有两儿一女,两个儿子到是勤快,可惜女儿女婿都是好吃懒做,时常回娘家蹭吃蹭喝的,偏偏一张嘴甜,那老金的婆娘又是极疼爱这小女儿,不但不说,反倒处处维护起他们来,可这些佃户人家自己的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哪禁得住两张嘴白吃白喝,两个儿子心里都不痛快,二儿子的媳妇有了身孕,老金下了狠心,说把家里唯一的老母鸡给宰了让二儿媳补补身子,可巧,那女儿正巧也怀了身孕,又回娘家来养胎了,老金的婆娘偏心着自己的女儿,把那母鸡给女儿吃了,二儿媳一口汤都没捞到。”   乔氏忍不住道:“这老金老婆也真是浑,那小女儿也太没脸没皮,难道就由着他们这样?要我可是不依的。”   叶佳瑶笑道:“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那二儿媳心里憋着这股气,身子渐渐地就不好了,吃药也不管用,二儿子没办法,就请了个游方的术士回来,那术士的掐指一算,说什么一山难容二虎,那二儿媳肚子里的孩子是什么文曲下凡,可惜在娘胎里被人克了,再一算,那术士就断定这家里头还有一位孕妇,若是不把此人请走,二儿媳肚子里的文曲星就没救了,而且以后都不能跟那个克星见面……”   乔氏大奇:“还有这种事?”   叶佳瑶道:“那老金老婆一听老二肚子里怀的是文曲星,这对庄户人家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当即狠下心来把小女儿赶走了,以后都不准来……”   “赶的好,让那两个无赖再来白吃白喝。”乔氏义愤填膺道。   “我想那游方术士八成是跟二儿子串通好的,哪有这种事,不过淳于听说这事,不以为然,说这种事大家往往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神鬼之论最是玄乎,还说,这种言论便是在宫里头也人拿来利用说事的,往往能起到一定的效果,比如排除异己,比如推卸责任,听得心里毛毛的。”叶佳瑶摇头苦笑。   乔氏眉头微蹙,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叶佳瑶知道她已经听进去了,入了心,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告辞:“在这絮絮叨叨的,都快忘了饭点了,大嫂,那我先告辞,明儿个去看过绣坊,有了主意,再来与你说。”   乔氏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让下人送她出去。   此时,她的神色微茫,心中却是掀着滔天巨浪。   “房妈妈,适才二少奶奶说的话,你怎么看?”乔氏唤过房妈妈。   房妈妈担忧道:“且不管二少奶奶是无心之言还是有心告诫,若她说的是真的,三少奶奶用了艾香,那这里头的问题就大了。”   乔氏示意她先去把门关上,神色凝重道:“我也是这么想,孕妇在什么情况下用到艾香你我是知道的,三少奶奶一边说没事,一边却熏艾,而且还用浓郁的龙涎香来掩饰,要说没问题,谁信啊!”   房妈妈踟蹰道:“老奴敢肯定二少奶奶已经有所察觉了,那前几天,夫人还数落二少奶奶,说她不去看三少奶奶,后来是世子爷陪着二少奶奶去的,然后,第二天他们就去了农庄,那个故事,二少奶奶是故意说给您听的……”   “您想,三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若是保不住了,而且还是无缘无故的,兴许三少奶奶自身有隐疾也说不定,依她那要强的性子,自然不会承认是她自己的缘故保不住孩子,她势必要找个由头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   乔氏心头凛然,这也是她所担心的。   房妈妈又道:“推给谁最好呢?按说,当然二少奶奶是最佳人选,她们之间不睦是众所周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你好我好,可三少奶奶心底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但是,二少奶奶已经心生戒备,不可能轻易入套,那么,三少奶奶在无法继续隐瞒的情况下会怎么做呢?”   乔氏脸色一白。房妈妈凝重道:“刚才二少奶奶借着世子爷的话说了,宫里头可是惯用这些小伎俩。大少奶奶,您想,您刚有孕,那边就出问题了,这不是最好的借口吗?只需请钦天监,或者是哪个庙里的高僧,哪个道观的道士来一趟就行了,省事又省力,一劳永逸,而大少奶奶将百口莫辩。”   乔氏完全不能淡定了,紧张地抓住房妈妈地手:“那……那咱们该怎么办?”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尤氏肯定是站在琉璃那边,万一太后怪罪下来,那情况就更糟糕了,让她移出府都还算是小的了,一个不慎,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要保不住。   房妈妈思量良久,已然浑浊的眸子里透出一股狠绝之意,道:“那便只能先下手为强,在三少奶奶没开始行动之前,把三少奶奶的真实状况捅出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突生变故      乔氏心中又慌又怕:“可若是三少奶奶没有那意思呢?”   房妈妈定定地望着她,神情肃冷道:“大少奶奶是要赌一把吗?但大少奶奶赌得起吗?”   乔氏被问住,心底却是有着明确的答案,她赌不起,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若是因此保不住,那她在侯府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尤氏本来就对她不冷不热,这样一来,更加不待见她,淳礼一直觊觎翠烟那丫头,说不定趁机会就抬了姨娘,种种后果,都是她不愿意看见也承受不起的。   房妈妈面色柔和下来:“大少奶奶不必忧心过甚,咱们只要悄悄地把三少奶奶熏艾的事抖露出去,传到夫人耳朵里,夫人还能无动于衷?夫人的心思比咱们不知精明多少,其中的利害关系她通透这呢。”   “而且,大少奶奶您又没去过三少奶奶那边,咱们深居简出的,谁会怀疑到咱们头上来?三少奶奶要怀疑也只会怀疑二少奶奶。”   乔氏如醍醐灌顶,恢复了清明神色。房妈妈说的不错,只要小心应对,琉璃就怀疑不到她身上,即便怀疑到她身上,她也可以推说是从二弟妹那听来的。   叶佳瑶出了大房院落,小声吩咐乔汐:“你留心着点,看看这院子里的下人都跟哪些人接触。”   她把消息透露给乔氏,相信乔氏必然会有所行动,乔氏这人做生意虽然没什么脑子,但在其他方面也不是全无心计的,今日是她不够磊落利用乔氏,实属无奈之举,但也要防着乔氏,最好乔氏能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大家相安无事。   乔汐小声应诺,主仆二人前往正院上房而去。   尤氏却是不在,说是出府了,下人说,夫人已经传下话去,今儿个不在上房用饭,个房在各自院子里用饭,叶佳瑶因为去了乔氏那边,所以没接到通知。   叶佳瑶巴不得回去吃饭,这阵子尤氏对她意见老大,横看竖看不顺眼,不过,她也没什么好埋怨的,一来是尤氏本来心事就重,二来么,她也的确因为不得以的原因有些事情上做的不尽如人意。哎……等尘埃落定,再好好挽回一下吧!   回到自己的院子,周兴家的已经把晚饭送过来了。   “世子爷呢?”叶佳瑶一边进去边问。   香桃道:“在书房里。”   叶佳瑶去到书房,见夏淳于捧着一杯茶靠在椅子上怔怔出神。   “淳于,在想什么呢?吃饭了,我先去洗个手。”叶佳瑶打了声招呼。   夏淳于回神淡淡一笑:“你上哪儿去了?”   “去看了下大嫂,她气色还不错。”叶佳瑶转身走掉。   等她洗脸净手出来,夏淳于已经坐在了圆桌前,不过依然是怔忡发呆。   乔汐掀了碗盖盅盖,替世子爷装了碗饭,放到他面前:“世子爷,请用饭。”   叶佳瑶道:“乔汐,这里不用伺候了,你们也下去用饭吧!”   屋里没别人了,叶佳瑶笑道:“别发呆了,吃饭啊!”   夏淳于拿起饭碗又放下,叹道:“瑶瑶,可能小景和阿阮不能在一起了。”   叶佳瑶愣住:“为什么这么说?”   夏淳于又是重重叹息:“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这几天呆在庄上,竟不知出了大事。”   叶佳瑶被他说的心头一沉:“什么大事?”   “这件事宫里头还瞒着,没有声张,不过懿德长公主是知道的,可能小景还不晓得,其实,让阿阮嫁给三皇子是皇上的意思。”   “怎么会?不是说三皇子求娶吗?”叶佳瑶吃惊不小,那不是把原来的推断都颠覆了吗?   “如果皇上是这意思,为什么之前让小景作陪?任谁都会觉得皇上就是那意思啊。”叶佳瑶实在想不通。   夏淳于心情沉重:“皇上原本是有那意思,但现在,出了变故……”   夏淳于目色凝重:“刚从西蒙传来消息,赫连煊奏请迎娶西蒙汗王之妹,而这位公主在西蒙具有极高的威望,是一员巾帼不让须眉的猛将。”   叶佳瑶默默地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很快就想通了其中曲折,赫连煊此番帮助西蒙平定内乱,与西蒙与怀宋都是大功一件,赫连煊本来就是当朝战功最为显著的将领,如今又要娶西蒙公主,功高不说,还与西蒙联姻,可以说在西蒙的问题上,在西蒙人的眼里,皇上的地位恐怕还不及赫连煊,皇上岂能不忌惮,要是再让小景娶了阿阮,那西北西南都将在赫连王府的操控之下,皇上岂能安心?加之,如今太子在怀宋威望日盛,而太子背后军方的最大的支持着便是赫连王府。   自古以来,不管明君昏君最看重的就是手中的皇权,他们要的是绝对的统治,任何有威胁到皇权的人和事,都为帝王所忌惮,哪怕着威胁是来自自己钦定的皇统继承者,自己亲生的儿子,所以,三皇子的展露头角,舒贵妃的得宠,很可能就是皇上的制衡之术,刻意为之。   想通了这一环节,那么,为什么太后和皇后都不敢对阿阮的婚事提出异议,反而极力赞成,就不难理解了。因为帝王已经开始对太子,对赫连王府有了猜忌。   可是,阿阮怎么办?突然觉得心里好难过,那样活泼欢乐的阿阮,以后还能笑的那样无忧无虑吗?   夏淳于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已经想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其实,看得出来,小景对阿阮是有好感的,只是暂时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无论是从两家是世交,还是从他和赫连煊的交情出发,他都希望小景能得到幸福,还有那个远离故土,天真可爱的阿阮,虽然是一场政治婚姻,他也希望阿阮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然而,这件事,非人力能为。   赫连王府为了避嫌,莫说去争,便是开口都不能开。   “瑶瑶,你……明日还是去劝劝阿阮吧!这个时候,她需要有个朋友开解开解。”夏淳于言语中透着一丝苦涩与遗憾。   叶佳瑶难过的想哭,眼中已然蒙上了一层水雾,让她怎么开解?刚刚今日她还跟阿阮说,放心吧,小景不会不管她的。   “你也不要太难过,其实,三皇子也是不错的……”   “不错就可以嫁吗?那满京城那么多名门闺秀又有哪个是不好的,为什么你偏偏就看上了我呢?费尽周折要娶我呢?终不过是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吧!说别人总是容易,可事情落到自己头上,谁能轻松得起来?阿阮若是没有喜欢上小景,心里没有装着这个人,也许嫁给三皇子,是不错的选择,也谈不上伤心难过,可心里装着一个人,却要嫁给另一个人,这种痛苦,你不是不知道。”叶佳瑶心浮气躁,听他那么说,一肚子的邪火就控制不住冲他发了出来。   夏淳于无言以对,是,他知道其中滋味,所以,当初处心积虑要拒婚,当时,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皇上不该初衷,他宁可出家做和尚,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太可怕。   但是,他的拒婚影响不到皇上的皇权统治,影响不到政局稳固,有转圜的余地,不像小景和阿阮,哪怕这两人当着皇上的面要自刎殉情,皇上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叶佳瑶见他面色愧疚,神色黯然,默默不语,慢慢地也冷静下来,幽幽道:“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人力不可为,我只是心里难过。”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事已至此,我们帮不了他们,只能开解开解,帮他们度过这最难熬的时候。”夏淳于一手覆上她的手,轻轻地握在手里,柔声道。   叶佳瑶抽了下鼻子,擦掉眼泪,低低地说:“我吃过晚饭就去看阿阮。”   “今晚就不要去了,父亲母亲现在就在赫连王府,待会儿吃过晚饭我也过去一趟,你要是想去就一起去,阿阮现在还不知道实情,让她多睡一个安稳觉吧!”夏淳于道。   原来尤氏临时出门是去了赫连王府。叶佳瑶默默点头,只觉心中悲凉,这种身不由己的痛楚,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感触要比这个时代的女人更深,反应也更加强烈。   阿阮今晚或许还能睡个安稳觉,那么小景呢?这会儿他一定已经知道内情了,他又是怎样的心情?   无奈,无奈,还是无奈。   两人无言的吃着饭,都是食不知味,随便吃了几口,就换了装束去赫连王府。   管家见到他们来,二话不说就带他们去见景小王爷。   赫连景这会儿一个人呆坐在书房里,他的心就像有几百匹野马在呼啸奔腾,纷乱无绪。   有些事,只有真正面临的时候,才知道跟自己原来所想的不是一回事。   就在他离开驿馆的时候,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娶阿阮,这真的是最佳的选择吗?就算没有选择,他能欣然受之吗?心里会有不甘吗?   然而一回到府里,才知道,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非娶不可,而是根本就不可娶。      第二百四十九章 琉璃小产      夏淳于看完了赫连煊与奏表一同送达的家书,默默地交给了叶佳瑶,转而问小景:“你怎么说?”   小景双手捧着头,手指插入发中显得极为烦恼,瓮声瓮气道:“还能怎么办?我能让大哥不娶娜娅公主么?”   叶佳瑶看了信,亦是久久无言,赫连煊和娜娅公主是在烽火狼烟中建立的感情,两人并肩杀敌,浴血疆场,生死与同的情感坚弥不可摧,尤其是赫连煊被阿扎克亲王围困七天七夜,危在旦夕,是娜娅公主率三千西蒙勇士杀入重围……赫连煊不是不知道娶异国公主需圣上首肯,但这封信上,决然之心亦如这一笔笔金钩铁划,是非娶不可的。   她以为阿阮才会是最痛苦的那一个,然而,此时的小景,那样茫然又纠结的神情,可见小景心里也不好受。   是同情阿阮,还是在为自己抱憾?或者两者皆而有之。   只是,现在说这些都无益了。   屋子里静悄悄地,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瑶瑶,你去看看老祖宗吧,我跟小景说会儿话。”夏淳于道。   叶佳瑶点点头,担忧地看了小景一眼,转身离去。   从老祖宗的态度可以看出,赫连家对赫连煊娶娜娅公主的事是不反对的,赫连家最重情谊,当初她不过是顺道把小景从济南带了回来,赫连家就给了她如此重的恩惠,更遑论娜娅公主不畏生死救赫连煊,赫连家便说不出反对二字,哪怕因此受到皇上的猜忌。   只是连叹了几声“可惜了……”   可惜的当然是阿阮。   陪老祖宗坐了小半个时辰,老祖宗容色倦怠,看来是要休息了,叶佳瑶正准备告辞,淳于来了,请了安,两人一同退出来。   “刚才碰到父亲母亲了,他们先行回府了。”   “那小景呢?”   夏淳于嘴角牵出一丝苦笑:“没事,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莽撞的少年,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肩上的担子,不会乱来的。”   “他说他喜欢阿阮吗?”虽然问这话已然无意义,但她还是想要问上一问。   夏淳于眯眼望着夜幕沉沉,眸中情绪隐晦难辨:“是不是他说喜欢,你心里会好受一点儿?”   叶佳瑶愕然地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夏淳于收回目光,清澄的眸子定定地与她对视:“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叶佳瑶心里滋生出莫名的烦躁,很不喜欢他这种似是而非的问话。当即冷了脸道:“我不知道。”   夏淳于哂然一笑:“他若说不喜欢,你会觉得他心里还放不下,会愧疚,会觉得阿阮更可怜,不是吗?可是,与小景而言与阿阮而言,他不喜欢,才是最好的,那样小景不会痛苦,阿阮也不至于存了执念与委屈去嫁给三皇子,她会更容易接受三皇子。”   被人点破心思,叶佳瑶有些窘迫。   “我并没有责怪你有这种想法的意思,你觉得对小景有亏欠很正常,虽然当初我是用了点手段把你骗进家门,但我还是有自信的,相信你喜欢的人是我。”夏淳于笑道。   “但是你实在不需要亏欠,感情是双方的,两情相悦才是美满,并非别人喜欢你,你就要喜欢别人,情之一事,无法勉强,没有谁对不起谁一说,这点连小景都懂,你又何必看不开。”   叶佳瑶无言以对,他说的都对,其实,她只是希望小景能快乐一些罢了。   夏淳于牵了她的手,紧紧一握,目光柔的似溶溶月色:“所以,我们能在一起,真的是老天眷顾,所以,我们更应该珍惜彼此。”   叶佳瑶震动地望着他,心中感慨万千,是啊,在这个以自由恋爱为耻,婚姻只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她能遇到他,并且最终能走到一起,便是最大的幸运了。   这几天叶佳瑶每日都去驿馆陪阿阮,跟阿阮解释了小景的苦衷和处境,阿阮虽然很难过,但她说,她理解的,小景和她一样身不由己,她不会怪任何人。   也只是起初的难过,很快阿阮就开始缠着叶佳瑶教她做好吃的,两人一起做蛋糕,做花饼,做饵块,做粑粑……   叶佳瑶看着她依旧梨涡浅笑,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知道她是想找些事来做,好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便用了心的教她,几乎把自己会的所有糕点手艺都拿了出来。   如此过了四五天,期间琉璃有说想吃冰激凌,尤氏还特意吩咐她做,她借口陪阿阮给忘了,尤氏对她更加不满,然后,她一直担心的那件事,终于爆发出来。   起因是府里有传言,琉璃腹中胎儿有异样,都开始熏艾了。   传言很快传到了尤氏耳朵里,尤氏大为震惊,然后来了个突袭。   虽然琉璃吩咐过,每日早晨熏艾的时间,不允许任何人踏足她的院子,但尤氏到来,谁敢阻拦,当场被抓了个正。   李御医面对尤氏的责问哑口无言,尤氏命人请了金陵城里最有名的几位大夫联合诊断,结果是,胎死腹中,已经无望挽救,再不流掉腹中死胎,将会危及母体。   尤氏带了李御医即刻进宫禀明太后,让李御医自己跟太后去解释。   当晚,尤氏看着琉璃喝下落胎药,叶佳瑶等人也一直在偏房等候,半个时辰后,琉璃开始腹痛,直到天亮才引出一个浑身乌青的死胎,且是个男胎。   尤氏心中悲痛,却还得强打精神,亲自照料琉璃。   叶佳瑶终于狠松了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见尤氏双眼通红,眼圈发黑,这一日一夜,连番打击,又辛苦熬着,已然是吃不消,和孙妈妈一起好劝歹劝,才劝得尤氏回房休息,自己留下来照料。   琉璃早已精疲力尽,便是心中有疑有恨,此时也没力气追究了,昏昏沉沉地睡着。   夏淳风最是伤心,六个多月以来,他都沉浸在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中,突然的,孩子说没了就没了,备受打击,那脸色跟琉璃一样苍白,夏淳于和夏淳礼陪着他,各种安慰。   “二少奶奶,药熬好了。”周兴家的亲自端药过来。   小雅道:“二少奶奶,交给奴婢吧!”   叶佳瑶温和道:“你也累了,去歇歇,还是我来。”   乔汐要去扶三少奶奶,琉璃闭着眼睛,低沉闷喝:“出去。”   叶佳瑶给乔汐使了个眼色,乔汐默默退下。   小雅上前给琉璃身后垫了个软靠。   琉璃这下睁开眼睛,那乌亮的眼底充满了恨意,死死瞪着叶佳瑶:“这下,你满意了?”   叶佳瑶搅拌着汤药散热,温婉道:“三弟妹这话从何说起,三弟妹小产,大家都很伤心难过,不过,三弟妹还年青,养好身子,孩子会有的。”   “我不要你来假惺惺,你不是一直盼着我有今日吗?这六个多月,一定夜夜诅咒我吧?现在,你如愿以偿了。”琉璃狠声道。   小雅低低地唤了一声公主。   叶佳瑶感叹道:“你刚刚伤了元气,体虚气弱的,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   “是我胡思乱想吗?你敢对天发誓,你心里没有过那些恶毒的想法吗?”琉璃咄咄逼人,她快要疯掉了,本来万无一失的计划,如今泡了汤,她要承受大家的失望,嘲弄,还有失去孩子的痛。她恨死了眼前这个看似温婉柔善的人,叶佳瑶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在她看来都是讽刺与讥笑。   叶佳瑶无奈苦笑:“三弟妹,我还以为你已经不是当初的琉璃郡主了,没想到你骨子里还是那个琉璃郡主,你要这般以己度人,我实在无话可说,我不想跟你争辩,争辩也无益,只是,你不想看到我,也没办法,母亲快病倒了,大嫂又有身孕,府里只有我能来照顾你。”   “我不用你照顾,不用你来假惺惺,你滚,我不想看到你。”琉璃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叫嚷道。   叶佳瑶沉默片刻,把药交给琉璃房里的丫头,柔声道:“弟妹好生休养。”   又吩咐下人:“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乔汐,她会转达的。”   叶佳瑶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谁特马的稀罕伺候你,这么生气,还不是因为没能算计到她头上。   身后传来琉璃痛哭的声音,叶佳瑶摇头叹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叶佳瑶虽然出了屋子,却不敢离开这个院子,就在偏房稍作歇息,不然尤氏要是知道她擅离职守,指不定这满心的悲痛都要冲她发作了,忍一时之气,省得撞到枪口上。   小雅不住的劝慰琉璃:“公主,不能哭啊,您刚小产,这样哭会伤身子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琉璃心中悲痛难忍,加上她原本就任性,哪里听得进去劝,所有不良情绪如潮水汹涌,根本抑制不住,弄得一屋子下人个个手足无措。   小雅没办法了:“奴婢去请夫人。”   乔汐见小雅跑出来,想要问她有何事,谁知小雅冷着脸,一把推开乔汐,直奔正院上房。      第二百五十章 看你怎么解释      叶佳瑶坐下来,还没喝上一口茶,乔汐就进来了。   “二少奶奶,小雅可能去请夫人了,三少奶奶一直在哭。”   叶佳瑶淡定道:“让她去吧,只是又要辛苦夫人了。”   尤氏来的时候,叶佳瑶就站在院中,对着琉璃的房门,琉璃的呜咽声陆陆续续透过帘子传出来。   “怎么回事?琉璃哭的这么伤心,你也不知道进去劝一劝。”尤氏斥责道。   叶佳瑶低着头,默不作声。   “真是不让人省心,这点事都办不好。”尤氏瞪了她一眼,疾步朝屋里走,小雅抢先一步打起帘子。   乔汐真想为二少奶奶抱不平,二少奶奶做错什么了?明明就是有人心怀不轨,夫人也太偏心了。   叶佳瑶冲她摇摇头,吩咐道:“乔汐,你去一趟驿馆,跟阿阮公主说一声,今日我恐怕去不了了,公主要是想学什么,你让姜月过去一趟。”   乔汐担心着二少奶奶,犹豫着不走:“能不能让香桃去传话?”   叶佳瑶啧了一声:“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乔汐讪讪,只好屈膝一礼,去办事。   打发走乔汐,是因为乔汐最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看乔汐为她不忿的神情,待会儿夫人斥责起来,这丫头怕是会控制不住为她抱不平,还是遣开的好,免得顶撞夫人又是一桩错。   过了一炷香左右,里面哭声停止了,安静下来。又过了一小会儿,孙妈妈搀着尤氏出来。   尤氏脸上恍若挂着寒霜,经过叶佳瑶身边,脚步不听,却是冷冷地说了一句:“随我来。”   叶佳瑶默默地跟着尤氏进了偏房,垂首立在尤氏身边。   尤氏长久以来积压着对她的不满,今日已是忍无可忍。   “老二媳妇,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慧又识大体的,没想到你却如此鸡肠小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尤氏冷声道。   孙妈妈有些不忍地看了眼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的确有些事做的不妥,不能体会夫人的苦心,但夫人这话说的也太重了些。   “母亲教诲,媳妇本不该有异议,只是,母亲所指罪名,媳妇不敢承受。”叶佳瑶态度恭谦,语气平静。   “你还敢顶嘴,你身为二嫂,弟妹有孕,本就该多关怀,可你呢?明秀那边倒是跑的勤快,这边厢,若不是我催三催四,你根本不就踏足,叫你做点吃的,你也推三阻四,你敢说你尽到为人嫂的责任了吗?揪着过往的那点恩怨不放,不是小肚鸡肠是什么?”尤氏指责道。   “你不知道琉璃现在正伤心吗?你是没当过母亲,不知道失去孩子的痛,你也总该看得出琉璃现在有多虚弱,即便她发发脾气,你也该让着她,你倒好,不但不让着,还出言气她,她是万金之躯,若是被你气出个好歹来,你有几个脑袋顶罪?”尤氏越说越气愤,气息都不稳了。   孙妈妈连忙给她揉背顺气,劝道:“夫人,您慢慢跟二少奶奶说,二少奶奶会听的。”   “她会听?她阳奉阴违何止一次两次?八竿子打不着的阿阮公主,她倒是关心的很,自家人却是不闻不问。”尤氏直直瞪着叶佳瑶。   叶佳瑶缓缓跪地:“母亲请息怒,别气坏了身子,那就是媳妇的罪过了。”   “你的罪过,你现在说的倒是好听。”   “媳妇承认,媳妇是故意不来,故意躲出去的,可母亲有没有想过媳妇为什么要这么做?”叶佳瑶坦白承认。   她很清楚,琉璃事后一定会查传言从何而来,追根溯源,查到她这也不难,只有早跟尤氏坦白,自己坦白,总比到时候琉璃去告黑状好。   尤氏听她承认了,越发生气,没好气道:“你倒是解释给我听。”   叶佳瑶抬眼看着尤氏,小声说:“可否到母亲房里去说话?”   尤氏面色一凝,起身道:“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便走了出去,一掀开帘子,还真看到小雅站在外头,心中顿时不悦。小雅偷听被夫人撞见,心中尴尬又惶恐,忙侧身让了让。   叶佳瑶跟随尤氏去到正院上房,孙妈妈打发走了下人,上房十步以内都不许人靠近,这才关起门来。   “现在你可以说了。”尤氏冷冷道。   叶佳瑶道:“母亲,不是媳妇要说三弟妹什么,媳妇对三弟妹的确是怀了戒备之心,母亲说媳妇是小人之心也好,是小肚鸡肠也罢,媳妇始终认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三弟妹怀了身孕,万一出个差池,而媳妇又刚好在身边,那真是百口莫辩了。”   “本想着就这样不远不近的,等三弟妹生产之后,再图修好,然而,上次去普济寺,济仁大师给媳妇算了一挂,说是最近媳妇会有无妄之灾,让媳妇防着小人,避而远之。”   尤氏眸光一凛,脸色微变。济仁大师乃是怀宋第一高僧,高深莫测,想必济仁大师不会无端出此惊悚之言。   “媳妇本来也没想到这小人是谁,母亲可还记得,媳妇从普济寺回来那晚,母亲还为了媳妇不去探望三弟妹而生气,然后媳妇就去了,却是闻到三弟妹房中有浓郁的龙涎香,其中还夹杂了艾草的香味,媳妇一向嗅觉灵敏,但媳妇也不懂孕妇熏艾有什么讲究,后来媳妇去看大嫂,无意中说起艾香的事,就见大嫂脸色大变,问她,她又不说,媳妇心下生疑,就找了个大夫请教,才知道原由。”   尤氏面无表情道:“你既然知道了,为何不来告诉我?反倒在私底下散播传言。”   叶佳瑶苦笑:“母亲冤枉媳妇了,这件事,媳妇除了跟大嫂提过,就没有跟第三个人说起,便是淳于那,媳妇也没敢说,至于为何不说,媳妇有自己的考量,李御医乃宫中名医,尤其在妇人科方面,无人的医术能出其左右,媳妇想着,有李御医在,兴许李御医有把握救治,媳妇要是多嘴,把事情传扬出去,三弟妹肯定不高兴,白白惹她生气。”   “既然知道三弟妹腹中胎儿有恙,媳妇就更不敢踏足三弟妹的院子了,而此时阿阮又正好需要媳妇,她在金陵城又没别的朋友,她当媳妇是知己,媳妇自然责无旁贷,当然,媳妇也是存了点私心,正好借机躲开麻烦。”   “你说的倒是坦白。”尤氏瞪了她一眼,眼色却不是先前那般凌厉了。   “媳妇从来都是坦白之人,不该说的话,不是时候说的话,媳妇也有分寸。”   “母亲也知道,就在前日,三弟妹还说要吃冰激凌,母亲不知道的是,大前日,三弟妹还邀媳妇过去陪她说说话,母亲,今日大夫们的诊断您也听到了,胎死腹中多日,媳妇这要是去了,也许这会儿母亲和媳妇都该跪在宁和宫外脱簪请罪了。”   尤氏倒抽一口凉气,孙妈妈亦是色变。   “到时候,太后会治媳妇心怀记恨,残害妯娌之罪,会治母亲治家不严,照顾不周之罪,而三弟妹的滑胎,就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媳妇乃至整个侯府的责任。”   尤氏脸色暗沉下来,老二媳妇这番话,真是如雷击电闪,其实她一听闻琉璃熏艾,就知道事情不妙,用雷霆手段及时处理,心里担忧的无非也是这一层。   若是胎儿还有救,琉璃瞒着还说得过去,不想让大家担心,但是胎死腹中多日,以李御医的医术不可能不知道,她们还刻意瞒着,谁敢保证琉璃打的是不是这主意?   尤氏静静地看着叶佳瑶,慢声道:“只怕你从闻到艾香那一刻便清楚琉璃的胎儿有问题了吧?你不想出手,而借明秀之手把消息散播出去吧!”   叶佳瑶连忙跪下,尤氏太精明了,根本瞒不过她。只得坦白:“母亲英明,媳妇是怕三弟妹从媳妇这里无从下手,她若存了这样的心思,肯定要找别的替罪羊,而大嫂一点也不知情,万一着了道……”   “哼,你大嫂身怀有孕,足不出户,她能上什么道?”   叶佳瑶缓缓道:“母亲,您忘了,当年舒贵妃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因为冲了皇后腹中的太子……”   这个秘闻,叶佳瑶还是缠着淳于才问出来的。   尤氏大惊,忙喝道:“住口。”   孙妈妈似乎想起了什么:“夫人,您还记得前日您去探望三少奶奶,三少奶奶玩笑说,是不是该请钦天监的人来瞧瞧,是不是这屋子里的摆设,床位的设置有什么问题,感觉晚上睡觉总有什么东西压着。”   尤氏脸上的血色霎时退了个干净,心中顿时惧怕不已,虽已是快五月的天气,仍感觉脊背生寒,这要真请了钦天监的人来,还不是琉璃想要怎么说,就怎么说了?而她被蒙在鼓里,自然一切以琉璃为重,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那就成了琉璃手中的利刃了。   不得不说,这一招真的很狠,让人不寒而栗。   良久,尤氏仿佛很疲惫,浑身的气力都被抽走了似的,有气无力地抬了下手:“你起来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后怕      尤氏让起来,叶佳瑶却是不肯起身,展袖以额叩地,语声悲凉又无奈:“适才说的这些,终不过是媳妇自己的臆测,这样猜度自家人,媳妇心里也很不安,还请母亲责罚。”   祸虽然是躲过去了,尤氏也不会再追究,但她也很清楚,尤氏是不喜欢她这样算计的,尤其是她利用了乔氏,这是淳于的母亲,她要和淳于过一辈子,就不能不在意尤氏对她的看法,所以,她诚恳告罪。   责罚吗?尤氏心中怅然。虽说老二媳妇是出于明哲保身,对自家人用心计,而且心思如此缜密,城府之深,连她都望尘莫及,的确让她不太高兴,但她清楚,琉璃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因为有孕,被大家如珍如宝的对待,突然说孩子不行了,依琉璃的脾气,当真是做得出推卸责任之事,而且种种迹象表明,琉璃就准备这么做了……   若真应验了,那对侯府将是一场大震动,此难落在老二媳妇头上,免不了一个残害妯娌之罪,轻则逐出家门,重的话,就要看太后的心情了,若是落在明秀头上,明秀肚子里的孩子也要跟着陪葬。   尤氏想到这,忍不住捂着心口,一阵绞痛。   老二媳妇的苦衷,她能理解,谁都能来告诉她琉璃的孩子有问题,只有老二媳妇不行,因着当年的过节,老二媳妇说什么都是错。即便她不斥责,琉璃也要怨恨她,这个结就更解不开了。   再说这件事老二媳妇从始至终没有害过一个人,反倒是迂回曲折的避免了一场风波。   “这件事到此为止,今日所言,不许入第四人之耳。”尤氏吩咐道。   叶佳瑶暗吁了口气,知道过关了,连忙应声。   “起来吧!”   叶佳瑶这才起身。   尤氏看了她一眼,问:“之前你怎么跟琉璃起争执了?”   叶佳瑶苦笑:“三弟妹心中有气,媳妇没跟她争执,她说不想见到媳妇,媳妇怕她情绪激动与身体无益,只好出来了。”   尤氏想了想:“算了,她小月期间,你就不用过去了,我让孙妈妈亲自过去照料,不过,她的饮食,还希望你多上点心,不是让你亲自做,你问问大夫要注意什么,由你来安排。”   “是。”叶佳瑶答应下来,只要不用去看琉璃脸色,弄些吃的都是小意思了。   “还是不了,你就每天去琉璃那转转,她不见就不见,饮食还是交给周兴家的。”尤氏突然又改口。   叶佳瑶愣了片刻,应声说是。   “你先退下吧!”尤氏疲惫的摆摆手。   叶佳瑶一走,尤氏就撑不住了,整个人瘫软下来,孙妈妈连忙扶住:“夫人……”   尤氏紧紧抓住孙妈妈的手,颤声道:“孙妈,我这真是惊出一身冷汗啊!”   孙妈妈自己也是手脚冰凉,劝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虚惊一场,夫人,您别多想了。”   尤氏怆然:“我怎能不多想,太可怕了,我还以为琉璃已经有所改变,谁知道……”   孙妈妈道:“三少奶奶毕竟年轻,遇到这种事,难免会没了主意,说不定是身边的人给她出的馊主意,夫人,何不趁此机会,安排两个可靠的丫头过去,盯着点,您也好安心。”   尤氏点点头:“是该如此,她小小年纪,尽学了宫里的阴暗诡计,我若不盯着点,再出什么乱子,那真是家门不幸了。”   “夫人,恕老奴多嘴,您对二少奶奶的成见该放下了,虽说她心机重城府深,可她心是好的,心机用在得当处,那就叫足智多谋,本来她可以把自己摘干净,远远躲着就好了,却要跑去提醒大少奶奶,再通过大少奶奶的口告诉咱们,换做老奴,未必做的有她这般周全。”孙妈妈和声说道。   “况且,将来她是要主持中馈的,没点心机城府,没点厉害手段也镇不住。”   被孙妈妈这么一说,尤氏对叶佳瑶心里的那一点不满也渐渐抹平了去,悠悠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她的身体,李御医虽然说她的身子有好转,可是好到哪一步还不可知,万一她无所出,终究是遗憾。”   孙妈妈笑道:“夫人多虑了,二少奶奶若真无所出,将来就让妾室所生之子过到她名下不就是了?”   尤氏苦笑,妾室所生跟自己亲生总归是不一样的。将心比心,她也做不到对淳礼一视同仁,礼节上不亏就算不错了。   此事就此揭过不提,孙妈妈搬到琉璃院中照料琉璃小月,借口琉璃身边的丫头照料不周,遣了几个回宫,安排了几个府里的丫头过去。   琉璃不喜欢这样安排,这是她的地盘,岂容他人耳目在身侧,暗地里想要太后帮她拿主意。可太后这次却没有依她,反倒让她一切听从尤氏的安排,琉璃又是一阵气闷。   其实太后也是有心无力,先前的人都是她派的,宫娥嬷嬷御厨御医,安排的不可谓不周到,谁知还出了这种事,那日尤氏来见她,当着她的面把一干下人狠狠训斥了一顿,虽然没有一句是冲着她来,可训的都是她的人,她还能再插手吗?   至于传言的事,琉璃让小雅去查,可府里上下三咸其口,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却不知是尤氏早已经下了封口令,府中上下再有提此事者,严惩不贷。   真是诸事不顺,琉璃的心情糟糕透了,但她相信,捅出这件事的,肯定是姓叶的,越发的恨之入骨。   叶佳瑶遵从尤氏的意思,每天都过去看琉璃,琉璃有时候见有时候装休息不想被打扰,反正她来过了,心意到了,至于琉璃怎么想的,她管不了那么多。   尽管有孙妈妈的悉心照料,夫人不时来殷勤问候,淳风对她也是格外的温柔体贴,府里也没人敢议论她小产的事,可琉璃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脾气暴躁的不行。   于是,这一日,尤氏来了,屏退左右,关起门来,进行了一番长谈,具体谈了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尤氏走后,琉璃又大哭了一场,之后就安分了。   一场风波看似就此消弭与无形,侯府恢复了往日宁静。   很快迎来了端午节,而阿阮和三皇子的婚期也定下来,就在七夕。   叶秉怀来信,希望瑾瑶和仲元回扬州去过端午,叶佳瑶求之不得,备了礼物,让宋七送两人上船。   琉璃小产风波期间,因为乔汐盯得紧,瑾瑶还算安分,没给她添乱子,真是菩萨保佑。   而方敏睿因家离得远些,国子监里又只有三天假期,便不回去,写了封信回去问候家人,自己安安心心留在靖安侯府和淳果一道认真念书。   每年端午,秦淮河上会有大型的龙舟赛,届时,皇上也会携皇后和后宫嫔妃以及诸位皇子亲临观看。   这样一来,身为二等侍卫的淳于就无暇陪叶佳瑶去看龙舟赛了,他得伴君侧行护卫之责。   阿阮公主因为身份尊贵,因此在望湖楼上有给她安排座位,阿阮希望叶佳瑶能作陪,只是跟皇后提了提这小小心愿,就帮叶佳瑶也讨了个位置。   叶佳瑶兴致缺缺,她才不想跟一帮贵人坐在一块儿,一点也不自由,还不如就在她自个儿的天上居看呢!要怎么咋呼就怎么咋呼,还能博彩助兴,但阿阮的盛情难却,叶佳瑶只得答应。   既然要去,也不能空手去,叶佳瑶头一天做了许多鲜花饼、糕点、还有各种咸甜粽子一并带了去,讨好一下皇上,顺便也是给天上居打广告,有什么广告效果是比得到皇家的赞誉更好的呢?   叶佳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的。   真的是名声打响后,天上居做什么人们都趋之若鹜,比如粽子,这是家家户户都会做的,但天上居包了粽子买,居然也买的极好,让人眼红的咬牙,这么贵的东西,简直就是抢银子,但人们就是要来送银子,心甘情愿被人抢,哎……有什么办法呢?   次日,秦淮河上,早已经聚集了几十条精美的龙舟,各队赛手们亦是统一着装,开始活动筋骨。水台上,放置着大红绸缎扎的一面巨大无比的鼓。岸边早已站满了前来观看的老百姓,不过,大多数老百姓的目光都是锁定着矗立在水台正前方的那栋气势雄伟的高楼。   望湖楼,五开间的大楼,共有五层,是观龙舟赛最佳的地点,而这里,历年来都是皇家包场,望湖楼外百米以内早已拉了黄色帷布,侍卫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守着,禁卫森严,闲杂人等便是靠近都不能。   叶佳瑶和阿阮是提早来到望湖楼,把带来的食物全部交由宫中御厨检查过,方可装盘摆放出来给皇帝皇子和嫔妃们享用。   两人的坐位在三楼,五楼是皇上皇后和贵妃公主们的,四楼是皇子还有位高权重的皇亲,三楼又低一阶,二楼则是朝廷重臣。   龙架凤撵从皇宫出发,宫娥太监,御林军随行,浩浩荡荡向望湖楼而来。   叶佳瑶放眼望去,在乌压压地人群中搜索淳于的身影,很快就看见骑着高头大马,轻衣薄甲,英姿挺拔的淳于,面色沉静,指挥若定,颇有大将之风,十分醒目耀眼。      第二百五十二章 暗流涌动      “瑶瑶姐,快看,那是淳于哥,淳于哥穿侍卫服的样子好帅气啊……”阿阮指着夏淳于忙拉叶佳瑶的衣袖。   女人都是虚荣的,或多或少而已,这么帅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她很开心,免不了还有点小小得意。   很快叶佳瑶又看到了太子,太子身边还有几位身穿蟒袍的,想必是皇子们。   阿阮在她耳边小声道:“你看那边那位身穿紫金蟒袍,绷着一张冰块一样的脸的就是裕王了,我每次见到他这么严肃的样子就讨厌。”   裕王也就是三皇子,这亲王的封号是与赐婚圣旨一同下达的。   听说是裕王,叶佳瑶不由多打量几眼,那裕王与太子完全不是同一种类型,太子是温润如玉,从里到外都透着温和的气度,平易近人,而裕王,倒是生的俊眉朗目,只是不苟言笑,皇家威严十足,竟是比太子更像太子。   听淳于说,裕王已经累积了不少军功,在武官们心中有些威望,而且文治亦是不弱,也有一批文臣支持他,和太子的势力逐渐拉近。   哎,帝王制衡之术,让皇子们互相消耗,这头弱了扶一下,那头强了压一下,只是苦了一干朝臣,用尽心思揣测圣意,绞尽脑汁想要自己支持的人最终在这场夺嫡之战中胜出。   这样想想,靖安侯府的不偏不倚倒是简单,将来不管谁坐上龙椅,得不到隆宠也不会遭殃,只是……纯臣也不好当。尤其是淳于和赫连煊交情匪浅,加上她又是赫连王府的义女,怎么说也算是赫连家的人,一旦太子势弱,累及赫连王府,淳于能坐视不理吗?要她她是做不到的。   夏淳于似乎发现了楼上那道特别的目光,抬头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随即,皇上皇后下了车撵,前呼后拥的进了望湖楼,不一会儿,望湖楼就被挤的满满当当。   小景和懿德长公主姗姗来迟,叶佳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下意识的就要叫阿阮,一回头,看到阿阮眼中蕴着忧伤的神色,正望着小景,叶佳瑶到了嘴边的话只得硬生生咽了回去。   小景抬头看了一眼,只做什么也没看见,先送母亲上五楼,也没过来打招呼的意思。阿阮已经定了亲,他必须避嫌,莫说打招呼,便是多看一眼,在有心人眼里都是罪过。   叶佳瑶看阿阮的神色更加落寞,只好哄她转移注意力。   “阿阮,待会儿会有博彩哦,看好哪一队能获胜,可以下注的。”   “啊?可是我都不了解。”阿阮的反应有些迟钝。   “待会儿你跟着我下注就好了。”叶佳瑶笑道,邓海川他们早就去收集情报过了,哪几只队伍最强,他们最清楚。   叶佳瑶不由的又想起赵启轩和苏逸,似这种热闹,赵启轩最喜欢了,也不知他们在南越边境是否也有龙舟赛看。   “阿阮,在你们家乡,过端午节是怎么过的?”   “端午我们那边也过的,不过没这般隆重……”阿阮介绍起家乡的习俗来,忧郁之色渐渐散了去。   “阿阮公主,夏夫人。”突然耳边传来略显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叶佳瑶和阿阮扭头看去,来人竟然是裕王,叶佳瑶忙起身行礼:“臣妾见过裕王殿下。”   这裕王的封号,   裕王微微一笑:“夏夫人不必多礼,本王是奉旨来请阿阮公主和夏夫人的。”   “奉旨?”叶佳瑶微讶。   裕王道:“皇后娘娘尝了夏夫人送来糕点赞不绝口,知道阿阮公主也出了力,便请二位上楼去一叙。”   皇后有请,自然是要去的。   两人当即跟了裕王上到五楼。   先给皇上皇后见礼,再是一旁的舒贵妃。   皇上亦先关怀了下阿阮,方才笑呵呵地对叶佳瑶说:“瑾宣,一阵子没见你,又捣鼓出这么多好吃的。”   叶佳瑶莞尔道:“皇上您是知道的,臣妾就只有这点本事。”   皇上笑道:“能把这点本事发挥到极致,就了不得了。”   皇后笑微微道:“这鲜花饼倒是别致,酥软爽口,花香浓郁,沁人心脾,从不知这花瓣也可以拿来做吃的。”   叶佳瑶回道:“这是阿阮公主家乡的小吃,臣妾听着新鲜,便问了阿阮公主制作之法,研究出来的,眼下是玫瑰花的季节,故而以玫瑰花瓣为馅,这鲜花饼不但好吃,而且还有活血理气,平肝解毒之功效,是美容佳品。”   女人最在意的就是美容养颜,听叶佳瑶这么一说,大家对这小小花饼越发关注起来。   “没想到,南越竟然有这么美味的小吃。”皇后道。   阿阮笑着说:“皇后娘娘,我们那边好吃的东西多着呢,不过,还是没有金陵的多,要不,我写信给父王,让父王派个御厨来?可是,好像瑾萱姐什么都会做,只要跟她那么一说,她就能做出来,而且做得比南越的更加地道。”   “我哪有那么厉害。”叶佳瑶笑嗔着,谦虚了一句。   一旁的舒贵妃飞快地看了叶佳瑶一眼,眼底乍闪而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是听闻阿阮与淳于之妻叶瑾萱交好,没曾想已经好到这样的程度,都称起姐姐来了,赫连家的态度一向明朗,但靖安侯府从不表态,不过,夏淳于与赫连煊情同手足,满朝皆知,叶瑾萱更是被老王妃认作干孙女,很难保证夏淳于会不会因此倒向太子。   可如今裕王正值用人之际,似夏淳于这等栋梁之才,能争取势必要争上一争,阿阮即将成为裕王妃,她与叶瑾萱交好,倒不失为一件好事,哪怕争取不过来,能让夏淳于保持中立也是好的。   皇后的眉心也是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心中自然也有一番考量。   她倒是不介意叶瑾萱与阿阮交好,叶瑾萱与太子妃也有交情,加上又是老王妃的干孙女儿,叶瑾萱绝对不可能倒向裕王那边。也许,她和阿阮的关系将来还能加以利用。   两个怀宋最尊贵的女人此时各怀心思,旁人并不知晓,叶佳瑶也没想到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自己在皇后和舒贵妃心中的分量已经有所改变。   皇上开怀道:“今日你献了这么多点心,而且,大家吃的高兴,朕要怎么赏你才好呢?”   “皇上,这是臣妾的一点心意,只要皇上皇后和诸位娘娘们喜欢就是对臣妾最高的赏赐了。”叶佳瑶莞尔道。   叶佳瑶这还真不是谦虚的话,她的目的就是如此,今日虽然花了不少钱,但相比因此而产生的收益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朕赏的就是你这份心意,难道还要朕白吃你的?魏忠,你记下,回宫后赏靖安侯府二少奶奶明珠一斛,黄金三百两。”   叶佳瑶半开玩笑道:“皇上,您若真要赏臣妾,意思一下就好了,如此厚赏,臣妾受之有愧,少不得又要做更多的好吃的来孝敬皇上。”   皇上哈哈大笑:“朕就是此意。”   皇后笑道:“皇上赏的算皇上的恩典,本宫很喜欢你们做的这些花饼,更看重你们这份心意。”   说着,皇后褪下手腕上的一对翡翠玉镯,赏给阿阮和叶佳瑶,一人一只。   翡翠镯子通体水润莹翠,触手微凉,一看就是极品翡翠,珍贵无比,如此隆恩,叶佳瑶当真有些不安了,却也不敢不收,只能和阿阮一道下跪谢恩。   舒贵妃轻笑曼声道:“既然皇后都赏了,臣妾也不能小气。”   说着舒贵妃也褪下手指上的两枚戒指,一枚红宝石的赏给阿阮,一枚祖母绿的赏给叶佳瑶。   两份厚礼在手,叶佳瑶却开心不起来,觉得烫手的很,这番示恩,总觉得有微妙的因素在里头,暗流涌动。   有公公来询问,龙舟赛是否可以开始了?   皇上微微颔首:“让太子击鼓。”   又对叶佳瑶和阿阮说:“你们也回去看龙舟赛吧!待会儿有好戏。”   两人施礼告退,经过懿德长公主的座位时,叶佳瑶特意拉了阿阮上前见礼。   刚才皇后贵妃争相打赏,懿德都看在眼里,心底冷笑,三皇子封了裕王,很多人都开始坐不住了,朝臣们坐不住,舒贵妃也不安分起来。金陵城安宁了太久,又要开始刮风下雨了。   因为叶佳瑶是自家人,所以,懿德对阿阮要客气一些:“阿阮,老祖宗经常挂念你,有空就来府里坐坐。”   阿阮笑得有些不自然,她是很喜欢长公主和老祖宗,她们对她的好跟别人是不一样的,总觉得特别亲切。可是,现在她的身份变了,很快就要成为裕王妃,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随意了。   “嗯,我会来的。”   咚、咚……震耳的鼓声响起,预示着龙舟赛即将开始。   叶佳瑶匆匆告辞,两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凝望正前方。   有一条龙舟飞快如箭,朝起点驶来。   阿阮睁大眼睛看了又看,扯着叶佳瑶的袖子:“瑶瑶姐,我没看花眼吧!那站在龙舟船头的是淳于哥吗?”   叶佳瑶眼珠子瞪的比阿阮的还大,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那迎风而立的不是淳于是谁?虽然看不清面目,可他的身形她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难怪皇上说待会儿有好戏看,臭驴子,瞒的可真紧啊!      第三卷   第二百五十三章 双黄蛋      龙舟队伍集结完毕,就等击鼓开赛。有开设博彩的在下面吆喝。   为了助兴,大家或多或少都会下几注,皇上也不例外。   “瑶瑶姐,咱们押谁?”阿阮问道。   叶佳瑶嘴角一弯,盯着那道身影,笑道:“那还用说?”   本来她是看好另外两个队,准备都押上一点,但现在情况变了,自己老公参赛,无论如何得捧场,赢了开心,输了也高兴。   “宋七,你去押一千两银子,世子爷的那一队。”   宋七笑呵呵:“得嘞,小的这就去。”   “等等,那我押五百两。”阿阮也掏出银票交给宋七。   因为淳于的参赛,给这场龙舟赛增添了不少乐趣。   随着一声鼓响,十几条龙舟如利箭般射出去,群情振奋,两岸的百姓们不住欢呼,尤其是那些下了注了,喊的最起劲,恨不得自己也上去划。   阿阮紧张的抓住叶佳瑶的手:“瑶瑶姐,淳于哥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见了?”   叶佳瑶比她更紧张,手心里都攥着汗呢!   “你别盯着最前面看啊,他们在第五……”   “啊?才第五啊!”阿阮有些失望。   “别着急,现在才开始呢,关键看后程发力。”叶佳瑶说是这么说,但心里也没底啊,强手如林的,都咬的很紧呐!   “第四了第四了……”阿阮激动地囔囔起来。   后面的宋七眼珠子都要盯出血来,这里都是主子,不敢大声囔囔,要不然他早就跳起来了。   赛程过半,淳于的龙舟依然排在第四,跟第一名已经有了一个多船身的差距。不过,叶佳瑶发现淳于船队的选手划桨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每一下都非常有力,动作整齐划一,节奏掌握的很好,应该是有后劲的。   果然,随着鼓点的节奏变化,他们开始加速了,迅速超过了第三名。   先前还端着架子保持风度的诸位大人,贵妇们都开始激动起来,也不知是谁先大喊了一声,然后加油助威声此起彼伏。   最后,淳于的龙舟队与前年的冠军几乎同时到达终点。   呃……这个时代又没有精密的计时器,没有高清晰的镜头捕捉,可以回放,用肉眼看,真的很难发现到底是谁先到达,也许,站在终点的裁判是知道的,可淳于的龙舟队代表的是皇家,谁敢不要脑袋的判皇家代表队输?于是,金陵龙舟赛史上头一遭出了并列第一。下了回双黄蛋。   这个结果,龙心大悦,淳于一回来就直接上五楼领赏去了。   不过,这么一来,开设博彩的庄家就倒霉了,平白赔了一大笔钱出去。   淳于领了赏下楼来,满脸堆笑,一路有人朝他竖大拇指夸赞,好不容易才挤到叶佳瑶身边。   夏淳于得意地朝她挤眼:“怎么样?有没有押错注?”   叶佳瑶扬了扬手里的两千两银票:“托你的福,小赚了一千两。”   阿阮笑道:“我也赚了五百两呢!”   叶佳瑶瞪他:“你瞒的可紧啊,一点口风都不露。”   夏淳于摸摸鼻子,无辜道:“我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这里是公共场所,还有其他达官贵妇在,叶佳瑶也不好揶揄他,只能先忍了。   皇上已经开始摆驾回宫。   “你还不快走?皇上起架了呢!”叶佳瑶催他。   夏淳于笑道:“皇上说,看在我表现出色的份上,放我半日假,怎样?陪你去哪儿逛逛?”   叶佳瑶看阿阮:“阿阮,你想去哪儿玩?”   阿阮讪笑道:“你们去吧!我才不去碍事呢!”   “呸,什么碍事不碍事的,不如我们去逛逛城隍庙,那边很热闹的。”叶佳瑶建议。   “城隍庙我早就逛过了,人挤人的,没多大意思,还是你们自己去吧,明天我就要搬到皇宫里去住了,有些东西还得收拾一下。”阿阮找借口婉拒,这金陵城,小景都带她逛遍了,走到哪里都会想起小景,想到小景心里就难过,还不如在家里呆着。   阿阮不肯去,叶佳瑶也没办法,等阿阮住进皇宫,两人见面的机会就少了,成为裕王妃后就更少了,心下不免感慨,所以逛街的兴致也提不起来。   夏淳于看她怏怏不快地,劝道:“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各有各的难处,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因为见面少了,感情就淡了。”   “我知道啊,我只是同情她,恨自己帮不了她。”叶佳瑶嘟哝着说。   “谁也帮不了,也许,这就是命。”夏淳于感叹道。   两人默默地走着,叶佳瑶不是那种喜欢沉湎与忧伤的人,与其消沉不如积极面对,很快就调整了心情。   “对了,淳于,今天皇后和舒贵妃都给我赏赐了。”叶佳瑶展示了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还有用手绢包着的祖母绿戒指。   夏淳于何其精明,立刻就明白了皇后和舒贵妃的心思,自三皇子晋封裕王后,已有不少骑墙的望风的都开始倒向裕王,两边都在暗中增加手中的筹码,而他夏淳于,现在变成了香饽饽,以至于某些人的主意开始动到瑶瑶身上去了。   “淳于,我也算见过皇后好几回了,皇后从来没给过我赏赐,舒贵妃更是第一次见,就因为几个花饼,她们就厚赏与我,而且是在皇上已经给了赏赐的情况下,搞得我心里很不安,又不能不收下。”叶佳瑶有些担心道。   夏淳于哂然一笑:“既然知道不能不收,那就安心收着,你要不收就是得罪人了,只要记住一点,那把龙椅上只能坐一个人,咱们只要对坐在上面的人忠诚就可以了。”   “嗯,以后我会小心些。”叶佳瑶把东西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好了,开心点,我可是难得陪你出来玩。”夏淳于笑道,习惯性地要去揉她的脑袋,叶佳瑶连忙头一偏躲开去,小声嗔怪道:“在大街上呢,注意点。”   夏淳于讪讪,干脆把两只手背在身后,省得待会儿又情不自禁。   叶佳瑶想了想,说:“要不,咱们就不去城隍庙了吧!你陪我去逛逛绣坊绸缎铺什么的。”   “你要做衣裳?那好啊……”夏淳于从善如流。   “才不是,我上回答应了大嫂帮她的绣房出出点子,总得做一下市场调查吧,知道症结在哪儿才好对症下药啊!”叶佳瑶眨了眨眼,唇边挂着讪然笑意。   夏淳于双目如星,笑道:“那就公事私事两不误。”   等回府的时候,乔汐和宋七两人手里都拎了很多东西,本来只是做市场调查,结果淳于看这件瑶瑶穿着好看,那件也不错,索性都要了,之后就发展成给家里人都买了礼物,毕竟今天得到的赏赐颇丰。   门房见世子爷和二少奶奶回来,忙禀报,说是宫里的赏赐已经送来了,夫人让世子爷和二少奶奶回来就去正院上房。   叶佳瑶吩咐宋七和乔汐先把东西拎回去,自己则和淳于去夫人那。   尤氏和老侯爷夏拙峰正对着桌上金灿灿的黄金,明晃晃的珍珠好奇。   “老二媳妇不就是做了点好吃的,得到的赏赐居然比淳于的还多。”尤氏的语气里明显的不服气。   “淳于那可是凭真本事,出了大力气才赢了龙舟赛,给皇家挣了面子的。”   结果只得了三百两黄金,老二媳妇弄点小吃就得了一斛珍珠,五百两黄金,太不公平了。   老侯爷哈哈笑道:“瞧你那抱不平的样子,皇上赏赐还不是看心情?什么时候有过准数?况且,赏老二媳妇是赏一人,赏淳于,那得赏一个龙舟队,淳于是领头的,但也不能跟底下人差距太多,有三百两黄金已经算是厚赏了。”   “再说,他们是两夫妻,还分什么彼此。”   尤氏不耐烦地剜了侯爷一眼:“就说你们男人粗枝大叶,这能一样吗?淳于本来就宠着瑾萱,再让瑾萱强过一头去,人家还不得尾巴翘天上去?”   老侯爷看着她,失笑道:“我不也让你强过一头?我也没见你长出尾巴来啊!”   一旁的孙妈妈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把尤氏闹了个大红脸,又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为老不尊的。”   老侯爷不以为然:“怎么为老不尊了,我说的很对啊,只要他们自己小夫妻两好好的,什么你强我强,都一样。”   尤氏心说,就不一样,那是我儿子,我生的,我养的。   正说着,下人回禀,世子爷和二少奶奶来了。   两人行了礼,老侯爷就说:“淳于啊,早知道你今日要参赛,爹也去凑个热闹,你这小子,居然瞒着。”   夏淳于淡笑道:“父亲称病不去,儿子就怕父亲凑了热闹却惹了麻烦,故而索性瞒着。”   老侯爷苦笑:“说的也是,等明年再去瞧。”   “二弟,二弟,你也太不厚道了,居然参赛了也不吱一声,害我押了个空,啥都没捞到,还赔本了。”淳礼囔囔着走进来。   尤氏不由的皱起眉头,很不喜淳礼这样咋咋呼呼。   “哇……这么多黄金,皇上赏的?”淳礼一进来就被桌上的一堆黄金闪了眼。      第二百五十四章 劝架      “咳咳……你有何事?”   老侯爷一看他两眼冒绿光的,干咳两声予以警告。   淳礼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讪笑着说:“没事没事,知道二弟回来过来打个招呼。”   本来是想来问母亲支点银两,谁知父亲在这里,他不敢开口,不过,现在也用不着跟母亲要银子了,待会儿找二弟要去。   尤氏冷着脸道:“这些你们自己收着,赶紧去换身衣裳,待会儿开饭。”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新近被安排到琉璃院中的丫鬟巧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尤氏心头一沉:“你好好说,出什么事了?”   巧娟急声道:“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吵起来了。”   呃……叶佳瑶吃了一惊,淳风对琉璃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会吵起来。   尤氏还没迈开脚步,侯爷就催促起来:“你快过去看看。”   “我也去。”淳于道。   淳礼还杵在原地,眼风一直往桌上扫。   侯爷就看不得他这副贪婪的嘴脸,喝道:“你这个做大哥的还不快去劝劝。”   淳礼吓的一哆嗦,忙追了去。   侯爷背着手往书房去,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就没几天安生的……”   叶佳瑶叫人拿了个箱子,把东西动装箱子里,再搬回自家院子,刚才大哥的眼神她可是瞧见了,恨不得全搂了去。   白银可以存钱庄,但黄金和珍珠叶佳瑶不想拿去存,少不得又得麻烦姜离,最好给她弄个地下室什么的,不怕人偷,也不怕走水。   尤氏和夏淳于一进院子就听见两人吵的不可开交。   “要走赶紧走,少拿这个威胁爷,爷还就不吃这一套。”夏淳风扯着嗓子囔囔。   “你早就巴不得我走了,好给那些贱货腾地方不是?我走了,你就可以逍遥快活了不是?好啊,今儿个我就成全你……”   “公主,公主,您息怒,别气坏了身子,三少爷不是那意思。”小雅在劝。   “不是那意思是什么意思?好啊,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讨好他,想他扶你做小?我看你和那些贱人就是一路货色……”琉璃把火又烧到小雅身上。   “我看你是疯了,疯狗似的,逮着谁咬谁。”夏淳风气呼呼地说。   尤氏听了直皱眉头,两人不管不顾的,如此大声囔囔,是嫌丢人丢的太近?   尤其是院子里还站着一群下人,不知道是在着急还是在看热闹。   “都给我出去。”尤氏冷声喝道。   大家忙低着头退散了去。   孙妈妈替夫人打起帘子,尤氏一进屋,不问原由,劈头盖脸的就把淳风一顿训。   “你脑子让猪油给蒙了还是被门夹了?尽犯浑,有本事到外面耍威风去,在自己女人面前耍什么狠啊,显得你有能耐是吗?琉璃在养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多关心体贴心疼着点,还惹她生气,要是她气坏了身子,你赔得起吗?”   琉璃听到尤氏骂淳风越发觉得委屈起来,眼泪吧嗒的去开柜子要收拾东西走人。   淳风叫屈道:“娘,您什么都不知道就乱骂人,今儿个可不是我的错,我实在忍无可忍了。”   尤氏给淳于递了个眼色,继续骂道:“你甭跟我叫屈,一个巴掌拍不响,回头我再收拾你。”   夏淳于会意,把淳风拉了出去。   尤氏见床上一堆衣物,乱七八糟的,冲小雅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东西收拾好?”   “母亲,您别拦我,我是真的呆不下去了。”琉璃抽泣着说。   尤氏把她手里的衣物轻轻一扯,就拿了过来,随手扔给小雅。   孙妈妈帮着小雅一块收拾。   尤氏笑的温柔,将琉璃按坐在榻上,自己也坐了下来,和声劝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偶尔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什么都憋在心里,会伤身的,这夫妻两过日子,免不了有磕磕碰碰的时候,牙齿都还会咬着舌头,吵一架,把心里不痛快都发泄出来就好,淳风有不对的地方,我会教训他,可你也不能动不动就囔着要回宫,多大点事儿?你这么一走,本来没事也变成有事了,太后又得替你操心,太后今年都七十了,你忍心让太后这么大年纪还要为你忧心?”   琉璃其实也不是真的要走,不过是想吓唬吓唬淳风,逼他就犯,谁知今日他寸步不让。   “都说一家女争两家气,婆家的颜面要照顾,自家的面子也得兜着,更何况你是公主……往后淳风要是再气你,你就来告诉娘,娘替你出气,自个儿甭跟他吵,他那个大嗓门,要盖过他也不容易,自己动气又受累的,还让下人们看了笑话去,多不划算……”尤氏循循劝道。   她懒得去追究原因,刚才琉璃骂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什么给贱人腾地方,小雅劝一句,又说小雅有不轨的心思。小雅有没有这心思她不知道,但淳风的品性她是清楚的,淳风压根就不是那样的人,侯府三位少爷,在这方面,就只有淳礼像侯爷,淳于和淳风都是极正派的。定是琉璃自己情绪低落,疑神疑鬼。   琉璃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瓮声瓮气地说:“他最近脾气也见长,一会儿就不耐烦,他肯定是怪我没能保住孩子……”   尤氏微然道:“怎么会?孩子没了又不是你故意弄没的,你也不想啊!这点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没有人怪你,淳风他只会心疼你,但要说他心里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加上他最近又忙,免不了急躁了些,夫妻两要相互体谅,彼此担待,一辈子长着呢,”   这边尤氏在劝琉璃,那边夏淳于把淳风拉回到自己屋子,关起门来劝三弟。   不过,才开了个头,淳风就诉起苦来。   “自打孩子没了,她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变的我都快不认得了,动不动就发脾气,我知道她身体不好,心情不好,所以我都忍了,可今儿个,我不过是进屋前问了慧兰几句话,也是关心她的话,结果她就冲出来扇了慧兰一个大耳刮,还说要把慧兰卖到青楼去,让她勾引男人勾引个痛快。我跟她解释,她也不听,就说我嫌弃她了,反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简直污秽不堪……我看她再这样下去就得赶超三婶了。”   夏淳于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三弟,你还是再忍一忍吧,等她身体好些,你再带她出去散散心,过阵子就没事了。”   “要我说就不能惯着她,公主了不起啊,公主就不用讲道理啊,要是我的婆娘敢这么嚣张,管你是不是公主,我早就收拾她了。”夏淳礼不以为然道。   叶佳瑶来送茶,淳风的话她都听见了,琉璃这个情况,有点像忧郁症,还真没办法跟她较真,她会钻牛角尖的,弄得阖府上下都不得安宁,可是什么都依着她吧也不是个办法。   “三弟,三弟妹这样的状态其实也是一种病,心病,孩子没了,她是心疼又内疚,又怕你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怪她,总之,各种不良情绪堆积在一起,人就会越来越烦躁,你得多担待着点,有空就多陪陪她,这几天天气也好,带她出去玩玩,心情好了,自然百病全消。”叶佳瑶也劝道。   夏淳于点头附和:“你嫂子说的对,别跟她吵,实在心里烦就躲远一点,等冷静下来再回去,气头上都说不出好话,越说越伤人心。”   夏淳风郁闷地揉了揉太阳穴:“她要再这样,她没疯,我都得先疯掉了。”   夏淳于哂笑道:“你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开阔一点,被女人骂几句又如何?骂得对你就听,有则改之,骂的不对,你就左耳进右耳出,她骂过了,气消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二弟,你这话我可不认同,男人是天,是一家之主,岂容女人爬到头上来作威作福,那成什么样子了,宠妻也得有个度,你大嫂就从来不敢对我说半个不字。”夏淳礼施施然道。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心里腹诽,吹牛也不打草稿,显得自己有多能耐似的,以为在老婆面前耍威风就很了不起了?若是乔氏也是公主的身份,你丫的恐怕舔洗脚水都舔的有滋有味,还敢说半个不字?笑话,这种人简直就是个渣,自己渣就算了,还想教坏两个兄弟。   夏淳于见瑶瑶不高兴了,忙道:“毕竟三弟妹的身份不一样,如今的情况又特殊,不能相提并论,好了好了,三弟,你也别苦恼了,瑶瑶,你去准备一下,今儿个我们三兄弟喝个酒,好好聊聊。”   叶佳瑶看在淳风的份上,莞尔一笑,转身去准备酒菜。   出门叫了宋七来,吩咐道:“待会儿三位爷喝酒,你一旁盯着点,若是大少爷又来借钱,你来告诉我。”   哼!就凭他今天说的这番话,她就是银子拿出去施舍给乞丐也不借给他,他不是很能耐么?乔氏不敢对他说半个不字么?自己问乔氏拿去呀!   宋七嘿嘿一笑:“得嘞,二少奶奶您放心,小的会提醒世子爷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鸳鸯浴      果然不出叶佳瑶所料,酒过三巡,淳礼就开口要钱了。   “二弟,那个,最近大哥手头有点儿紧,你……能不能先借点?”   夏淳风嗤鼻道:“大哥,你怎么老是手头紧?”   淳礼讪讪道:“你嫂子有身孕,绣坊的生意都没人管了,一直在亏本,我那点俸禄还不够补亏空呢!”   绣坊那边,淳于今日刚去过,生意的确有些清淡,但说拿俸禄补亏空还是夸张了些。   “大哥,你把你那些破石头处理掉,要啥钱没有。”淳风道。   淳礼直摇头:“那些可都是宝贝,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处理它们还不如割我自己的肉呢!”   夏淳于习惯性地问道:“要多少?”   话一出口,就见宋七站在大哥身后,冲他挤眼,又指指上房的方向。   淳风也瞧见了,低眉掩住眼中笑意。   夏淳于头皮发麻,他忘了,现在可是瑶瑶管钱。   淳礼啥都不知道,腆着笑脸说:“我看中一块田黄,刻印章是最好的了,那掌柜的卖给别人要八千两,我是老客户了,他也不好意思宰我,就算我六千两,二弟,你就借我六千两呗!”   夏淳于正送了一口酒进嘴里,闻言差点喷出来。为难道:“大哥,要这么多啊,这么多我可拿不出来,我自己还欠赵启轩一屁股账呢!”   淳礼笑眯眯地瞅着他,一副心中了然地模样:“二弟,你还哭穷呐!谁不知道你的天上居日进斗金呐!该不会是你怕弟妹不答应吧?这点小事你都做不了主?你要做不了主,那我找弟妹说去。”   夏淳于诚恳地说:“大哥,真不骗你,天上居的生意看着是红火,可利薄啊,年初,庄上又投了好些银子进去,被赵启轩撺掇着,边贸的生意也参了一股,本钱还是问赵启轩借的,如今每月那点收益都得用来还债,当真是囊中羞涩。”   夏淳于没敢说,钱都投了矿山,免得二姑难做。   夏淳风帮腔道:“这事我知道,我没那么大的胆量,就参了一小股。”   他只是知道边贸的事,他和小景一人投了十万两银子进去。至于二哥有没有加入,却是不太清楚,不过,以二哥和二嫂的眼光,肯定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这样啊……”夏淳礼略感失望,旋即又道:“那你今儿个不是得了赏吗?一两黄金十两银啊,要不,我少借一点,你给我弄个三千两?”   宋七又开始挤眼。   夏淳于真想一脚把他踹出去,老子已经知道了,还挤什么眼。   “大哥,我现在每个月要还好几万两债呐!”   要是搁以前,三千两,他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但现在是瑶瑶管账,而且,他们真的是要还钱,他可不敢随便答应出去,再说了,大哥也不是真有急用,少买一块石头,少浪费点银子。   夏淳礼不高兴了:“我看,你和三弟一个德性,都惧内是吧!算了,我找弟妹去说。”   宋七在身后撇了撇嘴。   夏淳风闲闲道:“大哥,大嫂手里不还有嫁妆吗?你们开绣坊,铺子是自家的,货是乔家垫的,本钱是二哥出的,你们自己压根就没花银子,二哥已经够帮忙了,你就别为难二哥了。”   淳礼挑眉道:“那是你大嫂的嫁妆,我怎么好意思问她要。”   “夫妻两还分什么彼此啊!大哥还说我们惧内,我看你才是惧内。”淳风揶揄道。   夏淳于道:“就这点来说,那瑾萱可就大方多了,我的银子都投在了边贸上,这几个月来,庄子上的开支,家里的花销,用的都是瑾萱的体己,我还有些过意不去。”   淳礼尴尬着:“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难处,那么……再少点,一千两?一千两你总有的吧!”   夏淳风已经忍不住露出鄙视的神色,大哥也太没脸没皮了,好好的一个侯府大少爷,搞得跟个要饭似的,跟卫姨娘简直一个德性,不嫌丢人。   夏淳于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钱袋子:“这是我仅有的了,大哥若是不嫌少就拿着吧!”   这是今天陪瑶瑶逛街买东西剩下的,里面也就两张百两的银票和一点碎银子。   夏淳礼马上转了笑脸,拿过钱袋子倒开来数。   “怎么这么少?”   夏淳于挑了挑眉稍,作势就要把银票拿回来。夏淳礼一把摁住:“有一点是一点。”   夏淳风实在看不下去了,饮尽杯中酒,把酒杯一搁:“大哥二哥,我先走了。”   夏淳礼忙把银子装自己兜里:“二弟,那我也走啦!”   宋七送两位出门,等他们走远,这才朝地上呸了一口,嘟哝道:“借的倒是勤快,就从没见还过。”   夏淳于叫道:“宋七。”   “哎,来了。”   “你朝我使眼色,是二少奶奶吩咐你的,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宋七道:“小的哪里敢管世子爷的事,自然是二少奶奶吩咐的。”   夏淳于苦笑了下,瑶瑶这是未仆先知啊。   “一点小钱,就不要告诉二少奶奶了。”   “那要是二少奶奶问起呢?”   夏淳于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傻啊,说没有不就得了?”   “哦!”宋七老大不情愿地哦了一声。   房里,几个丫头正在回话。   “礼物送过去了,夫人没说什么,侯爷挺高兴的,夸二少奶奶有心了,三少爷和三少奶奶的礼物是三少爷收的,让奴婢转达谢意。”乔汐说道。   “大少奶奶也说谢谢,还让奴婢捎句话,说是绣坊的事,二少奶奶可有主意了?”香桃道。   叶佳瑶汗颜,她还真没花心思去想过,今晚就好好想一想。   香桃继续说:“四少爷和敏睿少爷很喜欢,四少爷说,他最近写字又有进益了,改天再写一幅字送给二少奶奶。”   叶佳瑶狂汗,上回送的早生贵子她还收在箱子里都不敢拿出来,这回可别又写些稀奇古怪的字来才好。   “二少奶奶,这是姚姨娘的回礼,卫姨娘就说了声谢谢。”樱桃回道。   叶佳瑶看那回礼,是一对枕套,绣着蝶戏牡丹的图样,甚是精美:“这是姚姨娘绣的吗?”   乔汐道:“应该是的,姚姨娘的女红很好,针线房的丫头还得向姚姨娘讨教。”   叶佳瑶莞尔:“明儿个就换上这个。”   府里两位姨娘,虽然鲜少来往,不过从次数不多的接触中可以看出,姚姨娘为人处世要比卫姨娘周全的多,至于品性,单看大哥和淳果,谁好谁歹,一目了然。   正说着,夏淳于进来了,叶佳瑶让乔汐等人退下。   “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你先去洗个澡吧。”叶佳瑶上前替他宽衣。   夏淳于享受的张开手,方便她解腰带。   “淳风没事了吧?”   “没事,不就是吵了几句嘴么,让着点就是了。”   叶佳瑶无声冷笑,说琉璃抑郁症还是好听的,直白一些就是心里变态,有被害妄想症,老觉得别人要算计她,也只有像她这样一心想算计别人的,才会有这种想法。   “但愿吧!”叶佳瑶淡淡说道:“关键在琉璃,她要是心态调整不过来,以后有得吵。”   淳于搂住她的腰,感叹道:“还是我的瑶瑶最好,你看咱们多好,蜜里调油似的,想吵都吵不起来。”   叶佳瑶食指一下一下戳着他的胸口,嗔笑着警告道:“你知道就好,可别学你大哥,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大哥就是吹牛,在外头说狠话,一到大嫂跟前,他才不敢呢!”淳于笑道。   “在外头吹牛也不许。”   “要我吹我也吹不来,我多实在的人。”夏淳于厚颜自夸。   叶佳瑶忍笑说:“好,实在的蠢驴,快去洗澡吧!”   “不许叫我蠢驴。”夏淳于故意板起脸来。   “是,蠢……驴……”叶佳瑶卷着舌头,拖着长音,眼底尽是揶揄地笑意。   夏淳于咬牙切齿地说:“好啊,还敢说,看爷怎么修理你,罚你陪爷去洗澡。”   夏淳于说着将她打横抱起。   “快放我下来,你自己洗,我不要……”   “不行,今儿个非得好好修理你不可。”   “我错了还不行吗?”   “淳于……”   “老公……”   “嗯,留着点力气待会儿再叫。”夏淳于不为所动,鸳鸯浴啊,他早就打这个主意了,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岂能放过。   片刻之后,某人就被某人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大浴桶里。   “太挤了,还是不要了。”某人挣扎着要爬出去,被一双大手扣住腰身又拖了回来。   “娘子,既来之则安之,浴桶小有小的好处,可以靠的更近啊……”   谁要跟你靠的近啊,老娘要出去啊……   “你要是嫌小,改天我让姜叔再做个大的,咱们可以天天洗鸳鸯浴。”   “不要……”某人连忙反对,坚决反对,这院子里的下人又不是傻子?个个人精似的,一有点风吹草动,她们就能浮想联翩。她才不要被人YY。   “那就干脆挖个池子,哦,对了,农庄别院的图纸上就设计了个浴池,我想得周到吧?你且将就着用一下,到时候,咱们去别院逍遥……”夏淳于一手圈住她的腰身,借着水的润滑,轻而易举的挺了进去。      第二百五十六章 老牛吃嫩草      许久以后,某人看着一地水渍,郁闷道:“待会儿你自己收拾,不许叫乔汐她们来。”   某只餍足后,别说是倒洗澡水,就是让他去摘星星摘月亮也会搬梯子爬上去。   “收拾就收拾。”夏淳于用自己的袍子将她裹起来抱回床上。   “帮我拿下衣服。”叶佳瑶缩在床上吩咐道。   “还拿什么衣服啊,就这么睡好了,省得等下又要脱,多麻烦。”夏淳于笑道。   叶佳瑶眼睛瞪的滚圆,你丫的还没够?   夏淳于忙道:“我去拿我去拿。”   给她取了个深紫色的肚兜,淡紫色的中衣:“这套行不?”   叶佳瑶昂了昂下巴,示意他放下,然后眼珠子往净房那边转了转,示意他赶紧去收拾。   夏淳于笑着,怪强调道:“娘子有令,为夫岂敢不遵?”   老老实实去收拾了。   叶佳瑶被他逗笑,赶紧穿上衣裳,头发还没怎么干,湿漉漉黏糊糊的难受,又下床去拿了块干毛巾来擦。   余光瞟见了他的钱袋。叶佳瑶蹑手蹑脚走过去,打开钱袋来看,里面一个铜钱都没有。   白天逛街买东西都是他付的钱,她记得好像还有两百多的。   哼!肯定是让淳礼要走了。   叶佳瑶思忖片刻,从自己的钱袋子里掏了两张银票出来塞进他的钱袋子,再扔几颗碎银子进去。   一来,男人身上不能没有钱,尤其是他这样有身份地位的男人,二来,也是在警告他,别以为能瞒过她。   好在这次数目不大,她也就不啰嗦了,希望他自己心里有数。   翌日一早,淳于就进宫去了,叶佳瑶也要出门,去送送阿阮,以后见面的机会可不多了。   送到宫门口,叶佳瑶要下马车,阿阮拉住她,期期艾艾地问:“瑶瑶姐,以后你会来宫里看我吗?”   叶佳瑶都不忍说不,莞尔道:“我会来的。”   偶尔几次应该没问题吧!尽量避开那些人就是了。   阿阮急切道:“说话要算数啊!你不来的话,我一个伴都没有了。”   叶佳瑶点头郑重道:“一定来。”   目送着马车进了宫门,那感觉就像看着一只自由飞翔的鸟儿被关进了笼子。叶佳瑶心头堵的难受,猝然转身,飞快地上了自己的马车。   下午,仲元和瑾瑶回来了,给夫人带了礼物,叶佳瑶带他们两去给尤氏请安。   尤氏说了些客套话,又问了仲元的学业,让他们两今晚也过来吃饭。   见过了尤氏,仲元就去了淳果那,瑾瑶自己回房休息,叶佳瑶被尤氏留下。   “昨儿个你送给侯爷礼物,侯爷很喜欢,不过,以后不要这么破费了。”尤氏道。   “母亲,也没花多少钱,一点心意而已,昨儿个不是得了赏吗?大家高兴高兴。”叶佳瑶微笑道。   昨儿个尤氏还以为就他们两还有孙妈妈有礼物,今儿个才知道,原来府里人人都有,连内外院的管事都派了利是,说是淳于赢了龙舟赛,大家开心开心。虽然给下人的只是两颗梅花银镙子,值不了多少钱,但这是以淳于的名义施恩,这样的做法,尤氏还是很赞同的,老二媳妇为人处事上,真是没得挑。   “那也要省着点,我听说你们还欠着债?每个月都得还好几万两?”尤氏问道。   关于欠债的事,淳于是和她通过气的,就说投资了边贸生意。   叶佳瑶点点头。   尤氏道:“你们若是手头紧,就跟我来说,我这里多少还是有点的。”   叶佳瑶道:“暂时还能转得过来,天上居的收益还过得去,若是不够了,媳妇再向母亲求助。”   “至于你大哥,他就那样的人,这些年,淳于和淳风都不问我要钱了,就他,隔三差五的来要,弄一堆破石头在家里,以后他再找你们借钱,别理他,他有俸禄又有产业,我给他的只多不少,没得惯坏了他。”尤氏说道。   叶佳瑶琢磨着,是不是尤氏知道昨天大哥来借钱的事了?那肯定是淳风说的。   叶佳瑶微微一笑:“若是大哥真有什么急用,那兄弟之间帮忙是应该的。”   “他能有什么急用,急着买石头。”尤氏嗤鼻道。   叶佳瑶笑笑:“母亲的话,媳妇记下了。”   尤氏面带微笑道:“前阵子,我见到了苏夫人,苏夫人说,苏相看过仲元的文章了,大为赞赏,很看好仲元,将来会有出息的,敏睿也不错,听说,国子监的先生对他的评价也很高,往后,你对他们也多上点心,过几天,苏家四小姐成亲,你跟我一起去贺喜。”   叶佳瑶一直知道仲元不错,但能得到苏相如此高的评价,还是让她有些意外,尤氏实在暗示她与苏家多走动走动。   告别尤氏,叶佳瑶回到自己院子里,香桃她们正围着瑾瑶在说昨日龙舟赛的事情,眉飞色舞的,这丫头,当时又不在场,却说的好像她亲眼所见似的。   瑾瑶听着,目光闪亮如星,满脸兴奋。   见到二少奶奶回来,香桃连忙打住,要来伺候,叶佳瑶玩笑道:“你继续瞎扯,好好练练嘴皮子,将来说不定可以去当说书先生。”   香桃无辜道:“二少奶奶,奴婢可没有瞎扯,宋七都告诉奴婢了。”   原来是宋七那厮教的徒弟啊!   乔汐笑道:“就这事,香桃昨晚已经唠叨了一夜了。”   “乔汐姐,你好夸张。”香桃嘴巴撅的老高。   叶佳瑶忍笑,回屋去,瑾瑶跟了进来。   “大姐,爹让我告诉大姐,河堤已经以大姐的名义重新修筑加固了,让大姐放心。”   叶佳瑶唇边牵起一抹几不可察地冷笑,让她放心,她才懒得理会他那些破事,说的好像买了她天大的面子似的,谁稀罕啊,他自己不怕丢官坐牢就好。   “祖父祖母身体可还好?”叶佳瑶随口问道。   “还好,这次他们二老也想来金陵,不过,让爹给阻止了。”瑾瑶道。   呵,还想来金陵?他们可真闲啊!不是说她不孝么?就不怕来了这里,被她气死?   叶佳瑶对祖父祖母没好感,才不欢迎他们来。   “大姐,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瑾瑶欲言又止。   乔汐奉上茶来。   叶佳瑶轻轻撩着茶盖,缓缓道:“若是你觉得不该说,那就不要说。”   “可是,我又觉得还是告诉大姐一声比较好。”   叶佳瑶失笑,看了她一眼:“那你就说呗。”   瑾瑶低低道:“爹他……又要娶妻了。”   叶佳瑶撩茶盖的手一顿。   娶妻?这么快?叶秉怀啊叶秉怀,你就这么急切么?一天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了?   “这事,你娘和你二姐知道了吗?”   瑾瑶摇摇头:“我不知道娘他们知不知道,估计也瞒不住。”   叶佳瑶实在无语,宁氏为了仲元的前程,才同意和离,但她心里肯定不甘心,叶秉怀这么快就要另娶,这不是在刺激宁氏吗?女人疯起来是很可怕的。   “是哪家的?”   “是扬州一富商的女儿,今年十八,早先订过婚,可男方出了点事,又悔了。”   叶佳瑶冷笑,老牛吃嫩草啊,叶秉怀都快四十了,娶个十八的。   “日子定下了吗?”   “定了,下个月十八。”   叶佳瑶望着窗台上开的蔷薇,思忖着,是不是该写封信去劝阻一下,要续弦她不管,但能不能往后推一推,起码到明年再说。   瑾瑶又道:“回来的路上,我和三哥也讨论过这事,觉得现在就续弦不太好,可我们说话,爹是不会听的,只有大姐您说,爹才会听。”   “你的意思我知道了,回头我和你大姐夫商议一下,看看怎么办比较妥当。”叶佳瑶叹气道。   叶秉怀要真惹上什么麻烦,到时候又要求到淳于,上次淳于已经给他收拾了一堆烂摊子,她实在不想再让淳于为难了。   淳于下了值回来,叶佳瑶就跟他说了这件事。   淳于也觉得下个月就成亲太快了。   “我待会儿就写封信去,让你爹把婚期往后压一压。”   “对了,说到宁氏,我今儿个也得了个消息,魏流江不是从穆侍郎那讨了份差事吗?修筑堤坝,听说出了问题,那堤坝才修到一半就塌了,里面全是沙子,偷工减料做的比你爹还过分。”淳于道。   “现在已经有御史上折子参穆侍郎,这回穆侍郎都要被连累了。”   叶佳瑶忍不住幸灾乐祸:“他那人一看就是心术不正的,穆侍郎胆子倒是大,明知道魏流江是什么人,还敢把这样的重任交给他,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若是查实的话,穆侍郎会怎么样?”叶佳瑶问道。   夏淳于讥诮一笑:“穆侍郎在工部呆了这么多年,身上本来就不干净,难保不会有人趁机把他的老底都挖出来,要是坐实的话,丢官都是轻的了。”   “魏流江真是扫把星啊!坑了自己的爹不说,现在又来坑姨父了。”叶佳瑶冷笑。   对这种人,她是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同情心,修筑河堤,那是关乎人命的事,魏流江胆大包天,死了都活该。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发飙      夏淳于说写就写,叶佳瑶替他研磨,措词还算温和,只是建议,至于叶秉怀听不听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樱桃进来禀报,说马上就要开饭了,夫人派人来催了。   夏淳于把信封好,交给宋七,让他拿去驿站。   今儿个夫人有邀请过瑾瑶,叶佳瑶就带上她一起去正院。   奇怪的是,关于钱袋的事,直到要睡觉了,淳于都没提起,这家伙是装蒜还是压根就没发现。   夏淳于还真是没发现,一早进了宫,下了值直接就回家,今天也没有下属或是同僚敲诈他酒钱,因为有人主动提出请客,所以,钱袋子他碰都没碰过。   不过,他还是想起来要往钱袋子里放点银子,今天没人敲诈他,难保明天没有,有备无患。   叶佳瑶的钱物都放在保险箱里,他的就放在书房的抽屉里,大头全交给了叶佳瑶,他自己还留了一两千零用。从抽屉里摸出五张银票,打开钱袋,夏淳于傻眼了。   怎么里面还有银票?而且是两张,难道是大哥忘了拿走?不对,他明明看到大哥把银票揣兜里了。   片刻愕然后,夏淳于领悟了,心里有点儿发虚,瑶瑶什么也不说,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知道了。   叶佳瑶坐在妆台前梳头发,从镜子里看到某个人嬉皮笑脸的走过来。   一旦他露出这样讨好的笑,要么就是发情,要么就是心虚。   叶佳瑶没理他,继续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   某只从她手里拿了梳子去,帮她梳理。   “瑶瑶,你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又柔又顺,还很香。”   开始拍马屁了?叶佳瑶不走心地笑了下,捡了支珠花在手里玩。   “瑶瑶,那个……那个……”   “那个什么?说话干脆点行吗?”   “嗯,那个,我知道了,大哥那样,我不给点他还要磨叽。”夏淳于终于还是坦白交代,瑶瑶都知道了,他再瞒着就不好了。   叶佳瑶点点头:“今儿个母亲也提了这事,让咱们不要惯着他。”   “母亲知道了?谁说的?”   叶佳瑶扭头看他:“难道你以为是我说的?”   夏淳于忙赔笑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我还不清楚吗?”   “夏淳于,你给我听好了,这件事我本来不打算追究,你要给,给多少是你的事,但你这种口气我就不爱听了,以后你借一次我就告诉母亲一次。”叶佳瑶一把夺回梳子啪的拍在桌子上,冷着脸走掉。   夏淳于愣住,他没说什么啊,瑶瑶干嘛发这么大脾气?   “瑶瑶,我又没责怪你,就是随口一问嘛,下意识的……”夏淳于追着她解释。   “就是下意识,才是最真实的反应,你的想法就是,谁这么多事?还到母亲那里去告状,怕母亲训斥大哥,你就是百般维护你大哥,对,维护兄弟是没错,可也要看是什么事情,你真以为你大哥自己没钱吗?他玩石头,一转手就是翻倍的赚,你以为,哼!”叶佳瑶没好气道。   夏淳于讪讪道:“大哥是玩收藏,他才舍不得卖掉呢!”   叶佳瑶冷笑连连:“淳于,你知道酒楼是什么地方吗?那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你大哥口风紧,家里瞒的死死的,我估摸着连大嫂都被蒙在鼓里,你大哥存的私房估计比你还多呢,他就是那副德性,死要钱,骨子里的贪婪。”   连两百两银子都要的人,还能说什么?   本来不想说出这件事,更不想背后说人坏话,可是今天不知为何,跟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爆炸,极度的烦躁。   夏淳于相当惊讶,这是真的吗?那大哥可太能装了。   “行,我记住了,下回他再来借,一个铜钱都不给,好了,别生气了,笑一个……”夏淳于逗她。   “别碰我,我心烦。”叶佳瑶自顾上了床,远远地缩在里侧。   夏淳于又厚着脸皮粘上去:“那也先把气消了再睡,不然会做噩梦的。”   “做噩梦也不用你管。”叶佳瑶没好气地嘟哝道。   “我不管行吗?你一做噩梦就会踢人,我被你踢下床也不是一两回了。”夏淳于可怜巴巴地说。   叶佳瑶心说,那是老娘故意的好不好,白天不好动手,趁晚上睡觉报仇,不过,真相不能告诉他,以后还要用呢!   “你怕我踢你,你自己睡别处去。”   “不去,被你踢我也情愿。”夏淳于躺下来,一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   其实到这会儿他也想明白了,瑶瑶是不会去说的,肯定是淳风,淳风早就看不惯大哥老是问他们借钱,说是借,从来就没还过,淳风是见识了几次后就再也不理会了,他就拉不下这张脸。   而瑶瑶的脾气呢,别人冤枉她,她未必会放在心上,可他要是冤枉她,她就会很生气。   他把银子都给大哥了,她还往他钱袋里塞银票,怕他没银子用,想的这样周到,这样的好老婆上哪儿找啊。   “瑶瑶,瑶瑶……”   夏淳于一定要哄到她不生气为止。   叶佳瑶装死。   “瑶瑶,再不理我,我可要动刑了。”   说着就开始挠她。   叶佳瑶最怕痒,坚持不到三秒就破了功,笑得打滚:“别闹了,睡觉啦!”   “那你亲我一下。”夏淳于得寸进尺。   叶佳瑶真是败给他了,只好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却被他抱住,强摁着狠狠亲了一顿。   结果是,擦枪走火,又被他狠狠蹂、躏了一番。   叶佳瑶欲哭无泪,明明是她生气,怎么最后变成她求饶,太特马地郁闷了。   因为尤氏说了让她一起去参加苏四小姐的婚礼,叶佳瑶少不得又要准备一份礼物,然后把那天的时间都空出来。而且,苏家婚宴请的就是天上居的厨子。叶佳瑶有心与苏家交好,这工钱也免了,自己掏银子补贴钟祥和邓海川几个。   本来还想着,苏逸会不会回来参加婚礼,苏家长媳朱氏说他赶不回来,叶佳瑶不免有些失望。   意外地是,居然在一众女眷中发现了周氏和玉莲的身影。   自从三叔当上了吏部侍郎,周氏就成大忙人了,整天忙着应酬,侯府这边都鲜少过来,来了也只是跟尤氏说两句,然后去看看琉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会儿,周氏正带着玉莲跟几位夫人在那寒暄说笑,周氏咯咯咯独特的笑声,在花厅里格外的刺耳。   叶佳瑶看尤氏,尤氏也注意到周氏了,不过没有理会,苏夫人迎上来,将尤氏请到了上座,立时一帮夫人围了上来,跟尤氏寒暄。   尤氏话不多,大多时间只是微笑点头。   终于有人注意到叶佳瑶:“这位是……”   “这是淳于的媳妇。”尤氏笑微微地介绍。   叶佳瑶莞尔,行了个半礼:“瑾萱见过杜夫人,刘夫人,黄夫人,张夫人……”   尤氏唇边的笑容不由的加深几分,老二媳妇挺灵光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把人都认全了,一个不错。   “哟,原来是淳于媳妇,真是好样貌啊,天仙似的,淳于好福气啊……”   “最有福气的是尤夫人,有这么个漂亮又能干的媳妇。”   “可不是吗,我就喜欢吃天上居的糕点,这要是我的媳妇,我就有口福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夸赞叶佳瑶。叶佳瑶只是温婉而笑,等她们说的差不多了,才道:“今儿个,我特意做了个三层的蛋糕,新口味,到时候还请诸位夫人多提提意见。”   “哎呀,大嫂,原来你在这啊……”周氏大嗓门,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   尤氏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地神色。   “大嫂,早知道你要来,我就凑你一块儿来了。”周氏咯咯咯地笑道。   尤氏笑容淡淡,不置言辞。   “杜夫人,你也来啦,还有张夫人,上次见面都没能好好说说话。”周氏又跟其他夫人打起招呼来。   “玉莲,过来,见见诸位夫人……”   大家并不是很喜欢这位周夫人,但看在尤氏的面子上还是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呼,就各自回座位上去了。   尤氏心里越发地不待见,人家的闺女都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偏厅里,就周氏,带着玉莲满场飞,生怕这个闺女推销不出去吗?   这里是金陵,是皇都,在场的都是三品以上大员的夫人,都是知书达理,十分注重言行的,谁像她这般咋咋呼呼,搞得好像自己是主人一样,还以为是在荆州那种小地方?   这毛病,上回她就告诫过周氏了,就是因为不喜周氏的做派,所以最初几次带她出来交际应酬后,就再也不敢带了,真的很丢人。   然而,周氏是没有这样的觉悟,还觉得自己现在在贵妇圈里混的越发如鱼得水了。   朱氏来请叶佳瑶,拉她到一旁去说话。   “昨儿个,叶瑾蓉来找我,说她相公被人冤枉了,让我帮她引荐刘御史的夫人,诺,就是那边穿秋香色褙子的那位夫人,我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她家的事,你知道么?”   叶佳瑶笑了笑:“我还没听说,若真是冤枉了,朝廷自然会查清楚的,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哭求      朱氏了然一笑,说:“你说的也是,是不是冤枉,官府自会分辨。”   她对叶佳瑶的印象不错,加上婆母与侯爷夫人交情甚好,故而问上一问,毕竟那叶瑾蓉是叶佳瑶的亲妹子,若是她们姐妹已经摈弃前嫌,那她不介意引荐一下,举手之劳而已。   现在看来,叶佳瑶是不打算管这事,那她也不用多事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事。”叶佳瑶微然道,她明白朱氏是一片好心。   “这有什么好谢的,要说谢,我还得谢谢你呢,这次婚宴多亏了你帮忙,还送了那么多糕点来。”朱氏笑道。   叶佳瑶玩笑道:“我是借着苏府这场婚宴,给店里的新品做广告呢!”   朱氏也笑道:“那好啊,可惜苏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不然,巴不得你常来做广告。哎,下个月我生日,你要不要来做广告啊?”   “我是什么机会都不会错过的。”叶佳瑶一本正经地说。   朱氏噗嗤笑出声来:“你这人,真有趣。”   叶佳瑶以为瑾蓉是不会来求她的,没想到,赴宴回去就看见瑾瑶和瑾蓉在侯府门口说话。   “大姐,你救救流江把,他真的是被冤枉的,现在人被京兆府衙抓走了,你救救他吧……”叶瑾蓉挺着个大肚子,见到叶佳瑶下马车,冲了过来,扯住她不放,苦苦哀求。   对于这一位的所作所为,尤氏是清楚的,因此,对叶瑾蓉没半点好感,便先入府了。   孙妈妈担心道:“夫人,您不管管么?”   尤氏淡淡地说:“这种事,老二媳妇自己会处理。”   叶佳瑶冷冷看着瑾蓉,因为怀孕的缘故,脸有些浮肿,丑了很多,加上担忧惧怕焦虑不安,面色更是蜡黄憔悴。   “你来错地方了吧?要喊冤,该去京兆府衙喊。”叶佳瑶面无表情地说道。   “大姐,我错了还不成吗?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是我撺掇流江这么做的,你要杀要剐,都行,只要你救救流江……”瑾蓉哭求道。   她是实在没办法了,连穆家姨父都被关起来了,昨儿个她和姨母就是四下走关系,可是四处碰壁,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以前称兄道弟的,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说话,更别提帮忙了。她实在是走投无路,只好来求大姐。   叶佳瑶冷冷一笑,什么叫错了还不成吗?好像她逼着她认错似的,她认不认错,跟她有半毛钱的关系?她会在乎吗?   “不好意思,府衙的案子不归我管,所以我帮不上忙,如果魏流江真的是被冤枉的,官府自会查清楚,还他清白,如果他的确是做了不对的事,自然也逃避不了律法的制裁。”叶佳瑶甩袖要走人。   可叶瑾蓉死死地拉住她,扑通给她跪下,哭道:“流江真的是冤枉的呀,他什么都不懂,底下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完全不知情的,现在连姨父都被牵连了进去,没有人可以救他了,大姐,无论如何,看在你我姐妹一场的情分上,看在我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你救救他吧!不能让孩子没有爹啊……”   叶佳瑶无语,姐妹情分?她们有吗?有的话,也还会买通土匪谋害她?真是笑话,亏她还有脸说,再说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叶瑾蓉,这件事,我帮不上,就算帮得上,我也不会帮,人在做,天在看,被冤枉也好,确有其事也罢,那堤坝里都是沙子,连最起码的泥浆浇灌都没有,这是事实,我要是帮了,那就是干涉司法。”叶佳瑶冷声道。   “可是刻意而为与失察是完全不同的罪名啊,大姐,你只要让大姐夫去打声招呼,或者让侯爷去打声招呼,也许就是完全不同的结果啊……”   叶佳瑶气笑了,还让侯爷去打招呼,她还真敢说啊!   “叶瑾蓉,你有这工夫在这里求我,还不如去找个讼师来的实在,瑾瑶,扶你二姐起来,让她回去吧!”叶佳瑶被她拽着裙摆,根本走不动。   瑾瑶这才上前来,劝道:“二姐,你还是回去吧!”   叶瑾蓉抬起满是泪痕地脸,哭道:“我不走,如果你不答应帮忙,我就一直跪在这里,跪倒你答应了为止。”   叶佳瑶真动气了,低喝道:“你跟我耍赖有意思吗?你爱跪就跪,松手。”   “大姐,你真的这般绝情吗?”   “绝情?你我的情分早就被你自己给断绝了。”   “我都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流江若是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你是要我们一家三口都死了,你才满意吗?”   “二姐,你不要这样,这是侯府,你这样会让大姐难堪的。”瑾瑶劝道。   “我不管,眼看着就要家破人亡了,我还管什么难堪不难堪啊……”叶瑾蓉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若这里不是侯府,叶佳瑶还真不怕她耍赖,她赖地上打滚,她都不会抬一下眉毛,可问题是,这里是侯府大门,来来往往的人看见了会怎么想?   “你先起来。”叶佳瑶无奈道,先敷衍一下,让她松了手再说。   叶瑾蓉大喜:“大姐,你答应帮我了?”   叶佳瑶道:“你最好把情况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不得有半点隐瞒,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魏流江真的做了不该做的事,我是不会管的。”   叶瑾蓉破涕为笑,用力点头:“大姐放心,流江真是冤枉的。”   叶佳瑶让瑾蓉进府,就在偏厅里听瑾蓉说事情的经过。   “姨父把事情交给他,他又寻了个包工的,活都是那人做的,流江只是隔三差五地去巡视一下,修筑堤坝的事,他又不懂,还不是那包工的怎么说就是怎么。”   叶佳瑶问道:“朝廷派下来多少银子?”   叶瑾蓉迟疑了片刻,支吾着说:“这个我也不清楚。”   叶佳瑶讥诮一笑:“这是最关键的问题,你最好先去弄弄清楚再来找我。”   官府的工程就是如此,层层转包,层层盘剥,不出事的话,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旦出事,一根绳子牵出一串,只要上下一对口供,魏流江在转包过程中有贪没银两的行为,那你就是喊冤喊破了喉咙都没用。   “你要搞清楚,这不是民间纠纷的小事情,而是涉及律法,若是罪名属实,我还让淳于去说情,那就是害了淳于,我已经被你们害的差点命都没了,总不能再让你们害了淳于。”叶佳瑶沉声道。   叶瑾蓉默不作声,目光闪烁不定,完全不似先前喊冤时的理直气壮。   叶佳瑶看着就来气,妈蛋,今儿个居然被最讨厌的人威胁了。   “你先回去,弄清楚了再来找我。”叶佳瑶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叶瑾蓉欲言又止,缓缓起身,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身跪了下来,哭道:“大姐,我坦白说了吧,流江是从中获利,但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钱,一直以来,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叶佳瑶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吐出。   叹气道:“你若不是法盲,就应该知道,贪多贪少都是贪,别人贪,可别人没出事,而魏流江呢?堤坝修成什么样,大家都瞧见了,索性的是汛期还没到,没闹出人命,不然,他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瑾蓉,看来这事我也帮不了你了。”   “大姐……”叶瑾蓉伏地大哭。   “他已经知错了,以后再也不干了,你就救救他吧,他的仕途已经毁了,受到的惩罚也够了,难道你还要看着他彻彻底底地毁掉吗?”   叶佳瑶凝视她良久,这个曾经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叶二小姐,现在这般可怜的跪在她面前,求她救一救,那个曾经害的她吃尽苦头的人渣,人生何其可笑。   “叶瑾蓉,有一点你得明白,你和他走到这一步,不是我让你们这么走的,你要怨就怨你娘,是她把你宠坏了,宠的可以不顾亲情,藐视律法残害姐妹,你要怨就怨穆侍郎,他给流江安排了事务,却没教他应该怎么投机取巧,怎么偷工减料。”叶佳瑶冷声说道。   “是,我知道我没脸求你,可是现在我只能求你,大姐,我是真心悔过了……”叶瑾蓉担忧着流江,为了流江,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向这个她一直瞧不起的人下跪,不惜低声下气,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陷进泥里,她只要流江能平安回来。   “再过一个多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大姐,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叶瑾蓉哭的肝肠寸断。   叶佳瑶看着她的大肚子,心里很不是滋味,瑾蓉和魏流江虽然可恶,但孩子是无辜的,可怜的孩子,投错胎了。   “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会和淳于商量一下的。”叶佳瑶叹息道,怕叶瑾蓉哭的太用力,动了胎气。   叶瑾蓉是被瑾瑶搀扶出去的,哭的太厉害,身子又重,路都走不动了。   这个时候,宁氏在干什么呢?她不是很厉害吗?一向很有主意吗?怎么不管管?让瑾蓉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跑来,还真是放心啊!      第二百五十九章 没救了      叶瑾蓉在侯府门前又是跪又是哭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琉璃耳朵里。   “姓叶的心还真是够硬啊,我就说她是个冷心肠的人。”琉璃逗着笼子里的金丝雀,阴阳怪气道。   “可不是么,那叶二小姐挺着那么大个肚子,看样子都快要生了。”小雅说。   “叶二小姐求到叶瑾萱这,看来真的是走投无路了。眼下朝廷正在整肃官纪,穆侍郎和魏流江算是撞到了枪口上。”琉璃嗤鼻道。   “若是世子爷出面,应该还是有救的吧?”   “呵,那可就难说了,上回叶同知的事,是叫他给摆平了,证人翻供改口,自认诬陷,御史台也没办法,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这回,那河堤坍塌是明摆着的事,即便没有贪污一说,起码也是个渎职之罪。”琉璃慢悠悠道。   “二少奶奶的家人真是够糟心的。”小雅讥诮道。   “糟心?糟心的还在后头呢!”琉璃心思一转,示意小雅附耳过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阵。小雅连连点头。   叶佳瑶的确很糟心,烦透了,本来打算跟这种人老死不相往来,偏偏还甩不掉。   过了小半个时辰,瑾瑶回来了,过来回话。   “大姐,二姐已经送回去了。”   “嗯……”叶佳瑶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到家的时候,穆家的戚夫人在,见到二姐,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骂二姐是扫把星,克了丈夫还克到她家,反正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瑾瑶叹息道。   穆家不待见瑾蓉,叶佳瑶是知道的,不过,这错是流江犯的,戚氏要骂就骂自己外甥去,怪瑾蓉做什么。   “你娘不在?”叶佳瑶就奇怪了,宁氏那么强势,要是戚氏敢当着她的面骂瑾蓉,宁氏一准会跟她厮打起来。   瑾瑶吞吞吐吐地说:“我娘前儿个晚上就回扬州去了,听二姐说,娘是得知爹要续弦,赶回去的。”   难怪,就知道宁氏不会善罢甘休的。   “二姐说娘很生气,说爹在欺骗她,她要爹好看。”   呃……这下麻烦可大了,叶秉怀啊叶秉怀,不作死就不会死,但你偏偏要作死啊!   叶佳瑶一个头两个大,本来中午喝了点酒头就有点儿晕,这下更晕了,无力的摆摆手:“他们爱怎么闹怎么闹,不想管也管不了,你先回去,我要躺一会儿。”   瑾瑶看大姐脸色不好,担心着说:“我去叫乔汐进来伺候。”   叶佳瑶躺了一会儿,却是睡不着,一闭眼,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事,索性爬起来,拿出花绷子来绣花。   墨青色的绸缎,绣上几竿修竹,图案简洁大方,用色也没那么复杂,她这个女红菜鸟,只能挑这些简单的来绣。原本打算做成扇袋,端午的时候送给淳于的,可她动作实在是慢,绣了大半个月还没完工。不过,乔汐评价说,慢是慢了点,可慢工出细活,这花样绣的,针脚细密均匀,也不比针线房的绣娘们差。   那是当然,像她这样悟性高的人,做什么事情,只要用心去做,都能做好,以前只是在女红上不曾用心而已。   慢慢地穿针引线,心绪倒是渐渐平宁下来。   一晃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世子爷回来啦?”外面传来香桃的声音。   叶佳瑶忙停下手中绣活,吩咐乔汐赶紧收起来,藏好。   这边乔汐刚把花绷子塞进柜子里,夏淳于就掀了帘子进来了。   乔汐去打水。   夏淳于见叶佳瑶盘腿坐在榻上,托了个腮帮子在发呆,走过来,刮了她一个鼻子,笑问道:“在想什么?”   叶佳瑶懒懒道:“在想不开心的事。”   “不开心的事你想它做什么。”夏淳于撩了衣摆,坐下来。   “我是不想去想啊,可麻烦都找上门来了。”叶佳瑶把下午叶瑾蓉来找她的事说了说。   夏淳于蹙着眉头,对叶瑾蓉扯着瑶瑶耍赖的行为很生气,这是在侯府门前,她这么做不是让瑶瑶难堪吗?   “你说实话,你想不想帮?”夏淳于想想还是尊重瑶瑶的意思。   如果瑶瑶想帮,那么操作一下,把贪污弄成渎职还是可行的。虽然,他对这种行为很不耻。   叶佳瑶叹道:“魏流江那厮,我是巴不得他罪有应得,我就是看瑾蓉挺着个大肚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而且,瑾蓉现在是赖定我了,要是不答应,她还会来闹的。摊上这么个亲戚,真是倒八辈子霉。”   夏淳于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我先了解下具体情况再说吧,能帮就帮一把,帮不上她也怨不着你,但是穆侍郎这次是肯定没救了,今天朝堂上,御史台罗列出一大堆罪状,甚至连工部尚书,右侍郎都不能幸免,皇上震怒,勒令严查。”   “呃,那魏流江不也死定了?”   夏淳于挑眉道:“比较麻烦。”   “那你还是看着办吧,不能为就不要管,反正坚持一个原则,不许把自己搭进去。”叶佳瑶道。   夏淳于吃过晚饭就出门了,快到酉时才回来,带来了不好的消息,说是府衙刚刚结束了审问,那包工的咬定都是魏流江吩咐他这么做的,朝廷拨下二十万两白银修这段堤坝,到魏流江手上就剩十五万两,再到包工手里,只剩八万两了,八万两能做什么?能用上沙子已经算不错了。   现在穆侍郎贪墨了多少不得而知,但魏流江从中牟利七万两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不容抵赖了,最糟糕的是,那魏流江是个软骨头,还没动刑呢,就全招了。   叶佳瑶愕然,那还想个屁办法啊。   “这人也是傻,既然他招认了,就索性全部罪名都认下,起码可以保住穆侍郎,结果他为了戴罪立功,把他知道的穆侍郎的罪状都招了出来。瑶瑶啊,这种人,真是死不足惜,帮他的忙都怕。”夏淳于感慨道。   “不过这次京兆府衙的动作好快啊!”   叶佳瑶极度无语,默了半响,说:“那就别管了,明儿个我让瑾瑶去一趟瑾蓉那边。”   夏淳于道:“还是你自己去一趟比较好,把事情说清楚,瑾瑶怕是说不清楚。”   翌日一早,叶佳瑶带上瑾瑶去了魏宅。   这宅子还是上次她们搬新居请客时,来过一回。只是如冷冷清清,不复当初的热闹景象。   下人没剩几个,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头瑾蓉在骂人。   “滚,都给我滚,你们这些白眼狼,都不安好心,滚……”   两个丫头灰头土脸地从屋里出来。   瑾瑶叫住其中一人:“阿莲,大少奶奶怎么了?”   阿莲委屈道:“昨晚夏荷姐和管事卷了大少奶奶的钱物逃跑了,大少奶奶气的不行,谁都劝不了。”   瑾瑶气道:“这夏荷也太过分了,她可是打小就在大少奶奶身边伺候的,这种背信弃义的事,她也做的出来。”   叶佳瑶心底冷笑,夏荷那丫头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指望她做个忠仆?   “报官了吗?多少损失清点出来了吗?”叶佳瑶问。   阿莲回道:“大少奶奶不让报,具体损失了多少奴婢也不清楚。”   叶佳瑶思忖着,瑾蓉报官都不敢报,估计损失不小。   两人进屋去,只见瑾蓉披头散发,赤着脚缩在床上哭。   “让你们滚,听见没有……”听到有人进来,瑾蓉抬头就骂,却见是大姐和三妹,忙赤着脚就从床上下来。   “大姐,是不是有消息了?”瑾蓉抓住叶佳瑶的手急切地询问。   叶佳瑶看她这副模样,说不出的落魄与潦倒,当初她一心一意要嫁魏流江,费尽心机,可有想过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三妹,去打盆水来,让你二姐先洗把脸。”   叶佳瑶搀她到梳妆台前坐下。   “东西都被偷光了吗?”   瑾蓉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妆奁里的首饰全被偷走了,还有放在衣柜里的匣子,里面还有几万两银票,大姐,我什么都没了,一无所有。”   叶佳瑶很想说活该,可看她已经惨到不能再惨,不忍心再说她。   “你娘那边呢?东西都还在?”   瑾蓉愣了一下:“我光顾着我这边了,娘的屋子还没去看过。”   瑾蓉马上叫来阿莲,让她去夫人屋子里看看。   不一会儿,阿莲回来说,夫人屋子里锁着,门窗也都关的好好的,没有进去过的痕迹。   瑾蓉道:“娘屋里的钥匙是她自己随身带的,下人都没有。”   钥匙随身带?叶佳瑶心思一动,可见宁氏有很重要的东西放在屋里。   “瑾蓉,你听我说,昨日你大姐夫一回来,我就让她去府衙打招呼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流江他已经全部招认了,不但招了自己的罪,还把穆侍郎也供了出来。这件事,已经没有翻盘地余地了。”叶佳瑶平静地告诉她这个事实。瞒是瞒不住的,迟早会知道,长痛不如短痛。   瑾蓉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姐,颤着声:“大……大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叶佳瑶点点头:“所以,我特意早早过来,跟你知会一声,有什么要准备的赶紧准备一下,府衙上报案情后,估计马上会来抄家的。”      第二百六十章 挑唆      叶瑾蓉顿时瘫软了下去,叶佳瑶忙拉住她,都拉不动:“快来人……”   乔汐等人冲了进来,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叶瑾蓉扶到了床上。   叶瑾蓉目光呆滞,瞳孔涣散,半天都不出气,脸色白的吓人。   叶佳瑶急得去掐她的人中,叶瑾蓉这才幽幽地缓过一口气来,那眼泪就跟成串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喃喃着:“完了,一切都完了……”   “瑾蓉,你振作点,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孩子想想,而且魏流江的罪还不至于判死刑,最多就是流放……”   “那也完了呀,他还能做什么?原本这样才华横溢,意气奋发的一个人,如今沦为阶下囚,怎么会这样啊,怎么可以……”叶瑾蓉泣不成声。   怎么会这样?还不是心术不正的缘故?才华横溢又如何,意气奋发又如何,心不正,路必歪,能怪谁?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先回扬州去,这边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我不去,我要去见流江,我要去见他……”瑾蓉挣扎着要下床。   叶佳瑶按住她:“瑾蓉,你冷静点好不好?其实出事后你就应该料到是这个结果,不过是存了一丝侥幸,现在莫说你想见,就是你大姐夫去都见不到人,在穆侍郎的案子没有查清楚之前,谁都别想见到流江,你能做的就是养好身子,把孩子生下来。别的,就交给老天吧!”   “是啊二姐,你听大姐的话没错,大姐夫是真的用心帮了,昨晚都很晚才回来。”瑾瑶道。   叶佳瑶莫名的觉得不舒服,瑾瑶住在偏院,淳于出入又不经过她那边,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瑾蓉哭了一阵,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抽泣着说:“我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了。”   叶佳瑶环顾四周,吩咐阿莲:“你看看,有什么值钱的都收拾起来。”   又道:“还有你娘那边,你娘现在人不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万一官府来查抄,可就什么都没了。”   瑾瑶道:“不然就把锁撬了吧!”   于是,叶佳瑶让瑾瑶陪着瑾蓉,自己去找宋七来撬锁。   门开进去后,叶佳瑶吩咐乔汐把金银首饰都收起来,自己四处搜寻,这里敲敲哪里敲敲。   乔汐心下奇怪,二少奶奶在找什么?   终于让叶佳瑶在佛龛上的那幅观音像后面找到一个暗柜,捧出一个匣子。   匣子上上了锁,入手沉甸甸的,但不是装了银两的那种沉。   “宋七,把这锁也给开了。”   宋七应了一声,一榔头敲下去,再用榔头柄那么一撬,锁就掉了下来。   叶佳瑶打开匣子一看,里面居然是一摞子账册一样的本子,拿起一本翻了翻,顿觉毛骨悚然,上面一笔笔记录的全是叶秉怀收受贿赂的数目、名单和时间,再翻,还是。   宁氏真的太可怕了,看那时间,她是从很早就开始记录了,那时候,叶秉怀对宁氏还很好吧!宁氏就开始做这些,是她有先见之明么?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个枕边人记录下来,叶秉怀夜里可曾做噩梦?   难怪宁氏这么横,这么强势,有恃无恐啊!   叶佳瑶把册子都拿出来,找了一块布包好,让宋七拿着放到马车上去,这东西绝对不能再留着。   “大姐,都收拾好了吗?”瑾瑶走了进来。   宋七连忙把包袱往床榻底下一踢。   叶佳瑶指着一些金银细软还有银票说:“都在这里了,用布包了吧,免得太显眼。”   宁氏的家底还算殷实,光光大通汇钱庄的存单上就有十几万两银子,还有零零散散地东西,加起来也有二十多万两了。   “你二姐那边收拾好了吗?”   瑾瑶道:“已经梳妆好了,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吩咐下人备马车吧,直接去码头。”叶佳瑶道。   叶佳瑶把叶瑾蓉送到码头,给她买了路上吃的东西,叮嘱阿莲等人要好生照顾,船还要过半个时辰才开,叶佳瑶就先回了。   路上,叶佳瑶抱着那叠册子,十分无语,叶秉怀真是个渣,渣到没边的渣,偏偏这个渣是她爹。   叶瑾蓉呆滞地坐在船上,心里一片茫然,看不到希望。   原想着,即便流江不走仕途,随便做点别的,只要两人在一起好好的,也就满足了,谁知道祸从天降,一夕之间,她的世界天翻地覆,连最后那么一点奢望都破灭了。   “大少奶奶,外面有人找您?”阿莲进来禀报。   叶瑾蓉心头一凛:“谁?是官府吗?”   此刻的她犹如惊弓之鸟,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害怕不已。   “不是,是一位夫人。”阿莲道:“看穿戴,很华丽。”   叶瑾蓉惊疑不定,会是谁找她?而且,她是突然离开的,谁会知道她的行踪?   “叶二小姐难道甘心就这么离开么?”一道略含讥诮的声音响起,旋即,一个俏丽的身影走了进来。   叶瑾蓉大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来的人会是她?   忙起身要行礼,可是身子沉重行动迟缓。   “不必了,我只是来跟你说几句话。”琉璃施施然地坐下。   叶瑾蓉忐忑不安,不知道她来此的目的何在。   “阿莲,你们先出去。”叶瑾蓉吩咐道。   “公主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叶瑾蓉自卑道。   琉璃莞尔一笑:“看你笑话?本公主还没这样的闲情逸致。”   叶瑾蓉咬着唇,默默地等待着琉璃的后续之言。   “今儿个我来,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叶瑾蓉觉得像在听一个笑话,现在的她还有什么资本可以交易?   琉璃慢悠悠地说:“我帮你救魏流江,而你,需要帮我做件事。”   叶瑾蓉原本寂如死灰的眼睛陡然发亮:“公主是说真的吗?”   琉璃淡然而笑:“你觉得我是开玩笑的吗?”   叶瑾蓉缓缓跪了下去,决然道:“如果公主真的能救流江,公主让我做什么事我都愿意。”   琉璃笑道:“起来吧,你是有身孕的人。”   看到叶瑾蓉的大肚子,琉璃心中一阵刺痛,如果她的孩子还在,再过两个月她的肚子也应该有这么大了吧!   “昨日你来侯府,我才知道你们家出事了,不过,你也真是天真,什么人不好求,却跑去求叶瑾萱,她恨你们入骨,怎会帮你?”琉璃冷笑道。   叶瑾蓉支吾道:“她毕竟是我大姐,而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琉璃一记冷笑:“你还当她是你大姐呀,可她一定不当你是她二妹了,其实魏流江的事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如果夏淳于肯尽心尽力的帮忙,哦,不,应该说,如果叶瑾蓉愿意帮你们,那么凭借夏淳于的能力,完全可以帮上忙。”   “可是,大姐说,流江他已经招认了。”   “招认了又没有最终定案,即便府衙定了案,还有刑部,只要有心,终究是有翻盘的可能。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一切罪责都推给穆侍郎,只说他是听命行事就可以了,这样,官府判罚起来,罪名就轻的多。”   “可是,穆侍郎是他姨父啊,对我们多有照拂,这样……不好吧!”叶瑾蓉还算有点良心。   “呵呵呵……”琉璃笑了一阵,说:“你以为,穆侍郎会在乎多这一宗罪吗?他的问题大了去了,多一样少一样根本没差别。”   叶瑾蓉心动了:“但大姐说,现在谁都见不到流江,没办法跟他通气。”   琉璃笑看着她,笑容里透着几分可怜的神情:“可怜你一个妇道人家,身边也没有能给你出主意的人,被你大姐耍的团团转。”   叶瑾蓉脸色微变:“此话怎讲?”   琉璃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她根本就没有真心想帮你,早早地把你打发走,省得你再去烦她,她啊,是巴不得魏流江被判死罪呢!”   叶瑾蓉唇咬的更紧了,是这样吗?大姐是在骗她?   “你想啊,魏流江原本是她的夫婿,却被你夺了去,还害她差点命送黑风岗,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你们之所以有今日,都是拜她所赐,如果她不是那么不依不饶,央求夏淳于为她报仇,魏流江的前程不至于被毁,依他的才华,实力,进入前三甲完全有可能,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琉璃说道。   已经被叶瑾蓉压抑下来的恨意又涌了上来,是啊,如果不是大姐这么狠心,不肯网开一面,她和流江怎么可能会走到这一步?   “你别小看你大姐,她是个厉害角色,扮猪吃老虎,莫说你斗不过她,就连我也是三番四次吃她的亏,你要清楚,只要她叶瑾萱得势一日,你和魏流江就休想翻身,只有我们连起手来,才有可能扳回一成。”琉璃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挑起了叶瑾蓉的恨意。   叶瑾蓉抬眼,目色清明决然:“公主,您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琉璃微微一笑:“不急,你先回扬州,把孩子生下来,等我这边都计划好了,你再过来,这期间,你最好与她保持联系,亲热点,让她以为你是真的与她修好。”      第二百六十一章 宁氏没了      叶佳瑶回家后,盯着那摞册子,想烧掉又觉得不妥,思来想去还是先收起来,锁进了保险柜里。   不知道宁氏什么时候回来,若是发现东西不见了,估计会来找她要,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   然而,叶佳瑶没等到宁氏找上门来,就听说宁氏在回金陵的路上,不慎落水,宁氏被淹死。   听到这消息,叶佳瑶脊背直发寒,是不是太巧了点?宁氏这趟回去肯定是去要挟叶秉怀的,然后回来路上就出意外,让人不得不往那方面去联想。   本来叶佳瑶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册子的事告诉淳于,这下,她再不敢瞒着,老老实实把册子拿出来。   夏淳于看过后,脸色暗沉的有些吓人。   “宁氏的死,会不会有诈?”叶佳瑶惴惴不安地问。   夏淳于合上册子,严肃地说:“官府已经认定宁氏是溺水而亡,船工的口供说她上船后情绪低落,总是站在船头暗自垂泪,他劝了几次,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再加上从你爹那里得到的口供,说宁氏这次回扬州是为求复合,复合不成伤心离去……种种迹象表明,宁氏有自杀的倾向。”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这些东西,还是烧了的好。”夏淳于道。   “可是……你也在怀疑不是吗?”叶佳瑶真的很难接受那个真相,叶秉怀可以贪婪,可以无情,但绝情到这个地步,让人不寒而栗,宁氏再坏,可罪不至死啊!   夏淳于扶住她的双臂,郑重道:“真相如何,是官府该查的事,我们不能只凭臆测就下结论,你听好了,这些册子,你没见到过,谁问起都咬死了这么说,为了仲元,这件事也必须到此为止,明白没?”   叶佳瑶茫然点头,当然是到此为止,还能怎样?她又没有证据指证叶秉怀,只是心中对那个家充满了绝望与厌恶,先是叶瑾萱,再是宁氏,这是怎样的一家人,可以把事情做到那么绝。   夏淳于说罢,把册子一页一页撕掉,扔进熏笼里,化为灰烬。   “淳于,我再也不想回叶家,不想见到那个人了。”叶佳瑶低低说道。   夏淳于默默地烧完所有册子,才走过来,拥她入怀,安慰道:“反正也没什么交集,能不去就不去,别多想了,我现在去接仲元,国子监的假不好请,宁氏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就让仲元和瑾瑶回去一趟。”   仲元请了三个月的假期,和瑾瑶一同回扬州去安排后事。夏淳于怕仲元年纪轻什么也不懂,又特意派了赵管事跟去,因此,天上居的事就都落在了叶佳瑶头上。   叶佳瑶倒是希望忙碌一点,宁氏的死是一道挥不去的阴影,盘亘在她心底,时不时的就会冒出来让她膈应的慌。   说来也怪,原本都已经审定的魏流江的案子突然有了转机。魏流江翻供,说他的所作所为都是穆侍郎指使的,那七万两白银都归了穆侍郎。   然后官府在穆家查抄出巨额的财产,满满几大箱子的黄金白银,以及外地的房产田产若干。穆侍郎平日里还是挺小心的,都不在金陵置办产业,也不把银两存钱庄,要不是抄家,大家根本不知道穆侍郎有如此丰厚的家底。   魏流江的口供成了突破口,接下来案情的进展一日千里。   听说戚氏天天在刑部衙门前哭诉,说被自己的外甥坑害了。   可惜,没有人会同情她的眼泪,更没有人会去琢磨“坑害”这个词的具体含义。被自己的外甥供出来,自然是坑了。   叶佳瑶对魏流江此举甚为不齿,别人不知道内情,她是一清二楚的。穆侍郎对他照拂有加,结果事到临头,却死在他手上。着其中滋味,只有穆家人最清楚了。   半个月后,赵管事回来了。   叶佳瑶少不得要问一问那边的情况。   赵管事直摇头,说宁家闹的很凶,硬说宁氏是被叶老爷害死的,把棺材抬到了叶家,要让宁氏入叶家的祖坟。这样一来,叶老爷未过门的续弦杨氏一家又不肯了。总之好一番折腾,最后还是仲元少爷跪下来求叶老爷,说入叶家的祖坟是宁氏最大的心愿,还请成全。叶老爷才答应下来,不过,墓碑上不刻叶宁氏,只能以仲元的名义刻慈母宁氏。   一场纷争才得以解决,死者终于入土为安。   叶佳瑶心底一片冰凉,宁氏当真还希望入叶家祖坟吗?什么入土为安,怕是魂魄更不能安宁吧!   “那叶二小姐呢?”   “宁氏出殡那日,叶二小姐生了个闺女,倒是母女平安,如今仲元少爷在山上守孝,三小姐在家中陪着二小姐,叶老爷的婚期不得不押后,听说安排在了年后。”赵管事回道。   “哦,对了,二小姐让小的捎句话,问二少奶奶整理宁氏的东西的时候,可曾看见几本册子?”   叶佳瑶心头一凛:“我没见过,怎么了?”   赵管事道:“说是叶老爷问起的,回金陵收拾遗物的时候没看见。”   叶佳瑶冷笑,叶秉怀果然是在紧张那东西,估摸着叶秉怀也不敢来问她要。   找不到那东西,寝食难安吧!那就让他悬着这颗心好了,以后也好收敛一些。   进入六月,天气越发炎热起来。叶佳瑶吃药吃的原本就没什么胃口,现在更加吃不下饭,又去找仁和堂的大夫改了个药方,不想吃也得继续吃。   真是讨厌死中药了,为什么不能做成药丸子什么的,一定要用汤药,又苦又难闻。   这日,叶佳瑶刚捏着鼻子灌下一碗汤药,樱桃拿了份帖子进来。   叶佳瑶一看,竟然是饮食界商会送来的帖子,邀请她明日参加商会议事。   黎掌柜以前就是商会的成员,现在她接手天上居,按说,她应该在商会占有一席之地,可是商会那边一直没有动静,整整大半年都没有召开过一次会议,这次不知道要议什么。   商会有请,叶佳瑶自然要参加。   于是,第二天,叶佳瑶带了钟祥一同前去。   这次来,不像上次,只是黎掌柜身边的一个小跟班,没有人认识她,把她当空气,而是一个个的都主动来跟她打招呼,对钟祥也是客客气气,毕竟人家拿过第一名嘛,这第一可是名至实归的。   叶佳瑶面带微笑一一还礼。   “二少奶奶,许久未见了……”陆小天走过来。   上次陆小天拿了烹饪组的第一名,却也和钟祥一样拒绝了入御膳房,继续经营他的素膳坊。   叶佳瑶还礼:“陆兄,可知今日召集大家开会所谓何事?”   陆小天压低了声音道:“可能要改选会长。”   叶佳瑶吃了一惊:“为什么?郑会长不是没到期吗?”   “郑会长的父亲没了,他要回去守孝,而副会长张有成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这次会议都没能来参加。”陆小天道。   叶佳瑶笑了:“那还用选吗?这会长之位肯定是陆兄的。”   陆小天哂笑道:“我倒是想推举你,论实力,论成绩,这里还有谁比得过你?你才是众望所归。”   叶佳瑶干笑两声:“千万别,我这人比较懒,不干占茅坑不拉屎的事。”   陆小天愕然,这位二少奶奶说话也太内个啥……豪放不羁了。   叶佳瑶嘴快,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可不是李尧了,而是侯府的二少奶奶,拉屎这种话,的确有点那啥……不雅。   “呵呵,开玩笑开玩笑,不过,我是真不适合当什么会长,我就当个忠实的听众就好了,以后陆兄有什么指示,我一准照办,坚决拥护。”叶佳瑶讪笑道。   “哎,我说你们两都商量好了么?”林长春笑呵呵地走过来。   “林掌柜。”叶佳瑶屈膝一礼。   陆小天笑道:“商量什么?”   林长春大咧咧道:“商量谁当会长啊,如今金陵城里,天上居和素膳坊可是饮食界的领头羊,别的谁当我都不服,你们两谁当我都服。”   叶佳瑶笑道:“林掌柜,这还用商量么?自然是陆兄比较合适,我一妇道人家。”   “妇道人家怎么了?你这样的妇道人家,叫我们这些男人都要汗颜啊!二少奶奶,你的点子最多,商会在你手里,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林长春不以为然。   “林掌柜言之有理,我这人,比较死板,不善于跟官府交际应酬,还是二少奶奶比较合适。”陆小天道。   他是真心希望叶佳瑶能来当这个会长,叶佳瑶的能力,不管是做菜还是经营,都是有目共睹的。   叶佳瑶头疼,尼玛,老娘现在很忙好不好?有个屁时间当会长啊,她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一旦当上了,就势必要有一番作为,那还不得忙死,弄个副会长当当还勉强凑合。   “两位莫要再夸了,再夸我,我可就要飘起来了,这会长我是真当不了,陆兄上吧,实在不行,我给你当顾问,呃,是师爷,要出什么鬼点子,再找我啊!”叶佳瑶干笑着婉言相拒。   林长春叹了一息道:“你们两在这让来让去,有人可是费劲了心思想要坐这个会长的位置。      第二百六十二章 会长之争      林长春一席话,陆小天连连点头:“据我所知,郑会长有意让自己的儿子郑三多接任,而且暗中已经拉了不少票数。”   叶佳瑶愕然:“你早知道,不早做准备?”   陆小天苦笑:“我也是昨晚才知道,就跟林掌柜说了说。”   林长春道:“这事,郑会长瞒的倒是紧,要不是陆掌柜告诉我,我还不知道。”   叶佳瑶不高兴了,本来这会长谁当都无所谓,但郑福贵这么做,就说不过去了,这商会是官府与商人,商人与商人,商人与市场之间的纽带,以维护会员的利益,繁荣业界的经济为宗旨的,会长一职尤其重要,怎么可以他一家说了算呢?   “所以,眼下咱们要集中力量推举一人,这样还有几分胜算。”陆小天道。   这个道理叶佳瑶明白,人家已经把工作做到前面去了,待会儿肯定有一帮子人附议,而另一部分墙头草是看风向的,东风强压东风,西风强压西风。   “那就不用说了,陆掌柜,你比我更合适。”叶佳瑶道。   陆小天道:“叶掌柜,我可不是跟你在客套,你的的确确比我更适合,待会儿就说定了,我推举你。”   “郑会长来了……”钟祥小声道。   叶佳瑶看向门口,只见郑会长阴沉着脸走了进来,手臂上还标着白花。后面跟着郑三多、连兴旺,还有那个梅掌柜等人。   人都差不多到齐了,郑福贵清了清嗓子说:“今日叫大家过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与大家商议,本人因为个人原因,需要暂时离开金陵,故而暂时不能打理商会的事务,按照商会的规定,本人必须辞去商会的职务,另外提举合适的人来担任,还有张副会长,在座的可能有些人已经知道了,张副会长抱恙在身,恐怕也不能继续主持事务,所以,大家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郑福贵话一落音,连兴旺就道:“郑会长担任会长一职以来,对商会所作出的努力与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去年成功的举办了厨艺大赛,博得了一致好评,郑会长因为个人原因需要离开金陵,也不用辞职嘛,就让郑公子暂代会长一职好了,郑公子的能力也是不错的嘛!”   当即有人附和:“是啊是啊,郑公子年轻有为,听说福记近年来都是郑公子在打理,做的很不错。”   那些早就串通好的,都纷纷附和,表示赞同。   在一片附和声中,段麒麟冷硬的声音显得格格不入。   “我反对,郑会长是去徐州守孝,这守孝可不是一年半载能回来的,按照商会的规定,会长任期五年,期间若是长时间不能主持商会事务,则必须辞职,而且,商会也从来没有代理会长一说。”   “段掌柜,咱们商会是没有出现过代理会长,那是因为以前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别的商会就有代理会长一说,咱们不能拘泥嘛!”梅掌柜慢悠悠道。   段麒麟冷哼道:“即便有代理会长,那也是大家推举贤能者任之,商会是大家的,可不是某一家的。”   郑福贵嘴角抽搐了一下,神色已经很难看了,但还是隐忍着不发,给连兴旺使了个眼色。   连兴旺道:“段掌柜这么不服气,是觉得自己比郑公子更能胜任会长一职吗?”   段麒麟冷冷道:“段某不才,若是跟郑公子比,段某自认还是要强出那么一点。”   “不过段某自认为就段某这点能力还不足以胜任会长一职,在座中,段某以为,真正能胜任会长一职的,只有素膳坊的陆掌柜和天上居的叶掌柜。”   “陆掌柜在去年的厨艺大赛中一鸣惊人,夺得第一名,其精湛的厨艺是毋庸置疑的,而且,他的素膳坊是老字号,他接手后,素膳坊更是大放异彩,其实力和能力,谁敢不信服?至于天上居的叶掌柜,御膳房行走的身份,天上居的生意之红火是我等拍马不可及,其新式菜肴层出不穷,经营之道更是胜过你我不知多少倍,试问,在座各位谁敢说自己能与叶掌柜一较高下?而且,叶掌柜还有一重身份,就是靖安侯府的二少奶奶,要说跟官府打交道,还有谁比她更合适?”   段麒麟犀利的目光在一众马屁精脸上一一扫过。那些家伙都若无其事的避开段麒麟的扫视。   “我同意,推举推贤,商会是为大家服务的,自然要推荐一个能力出众,又一心为商会着想的人,我推举……”林长春大声道。   叶佳瑶迅速打断他的话:“我推举陆掌柜,陆家一门两魁元,此乃百年不遇的佳话,素膳坊老字号的招牌在金陵乃至周边城市都是响当当的,陆掌柜对厨艺的认真和执着的态度令人敬佩,但更令人敬佩的是陆掌柜的为人,经商童叟无欺,待人诚恳有礼,我相信陆掌柜若是担任商会会长,势必全心全意为商会服务。当然,郑会长对商会做出的贡献也是功不可没,正因为如此,所以着继任者的选择更要谨慎,不能因为某些个人因素,我们要谋求商会更好的发展才是。”   叶佳瑶就是怕林长春说出她的名字,她心中只有一番考量,陆小天在业界的名声是极好的,厨艺是不用说了,为人也很厚道,不似段麒麟的耿直,中正有,温和有,不会太得罪人,而且,他的素膳坊的业绩在金陵城属于上等偏下,瞩目却不会引人嫉恨,不像她。她的天上居太过耀眼,多少人恨的暗暗咬牙,当面对她笑,背后指不定怎么诅咒她。所以,论起胜算,陆小天要高过她。   林长春马上附议:“同意,我推举陆掌柜。再没有比陆掌柜更合适的人选了。”   段麒麟也道:“我也推举陆掌柜。”   陆小天原本人缘就不错,有人带头,立马也赢得了大批人的支持。   陆小天深深看了叶佳瑶一眼,心中无奈苦笑,这叶掌柜,真是的,把这么重要的担子退给他。   郑福贵面黑如锅底,今天的情况,是在他预料之中,却也在预料之外,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支持陆小天。现在的情况是两边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怪来怪去都怪三多没用,要是他在厨艺大赛中能获得更好的名次,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而是水到渠成了。   事情涉及到郑三多,郑福贵不好置喙,只能示意其他人发言。   梅掌柜道:“陆掌柜的能力的确是不错,但我还是觉得郑公子更加合适,毕竟他与郑会长是父子,父子心意相通,即便有什么难题,郑会长也能指点一二。”   段麒麟斜眼睨他,不客气道:“梅掌柜此言差矣,难道说换了别的继任者,郑会长就不会指点了?郑会长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只指点自己的儿子,不指点别人?”   段麒麟不动声色将了郑福贵一军。   梅掌柜被捏拿住话语中的错漏,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解。   连兴旺道:“段掌柜,你不要断章取义嘛!梅掌柜可不是那意思。”   “不是那意思是什么意思?我听着就是那意思。”林长春帮腔道。   “而且,郑会长是要去徐州守孝,可不是一年半载能回来了,若真遇到什么难题,怎么求教?书信求教?这一来一回的,黄花菜都凉了。”有人嗤鼻道。   “况且,代理会长一说,咱们商会里可没这规矩。”又有人帮腔。   连兴旺额头冒汗,对方攻势强悍啊。   “咱们商会里没有这一说,那是因为以前没遇到过这种事嘛!咱们也不能拘泥嘛,别的商会还是有代理会长的,而且做的也挺不错,我相信郑公子能够胜任。”连兴旺硬着头皮道。   “呵呵,现在讨论的是不是谁能胜任,而是谁更能胜任。”叶佳瑶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投票决定,谁票数多,谁担任会长一职。”郑福贵看眼下的情形,是不能再继续争辩下去了,刚才他数了数,自己这边在人数上还是占了那么一丁点微薄的优势,只要能胜,一票之差足以。   叶佳瑶也一直在观察那些一直不曾发言的人,这些看起来是墙头草的家伙,其实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谁都不知道,现在投票的话,很有可能还要输。   叶佳瑶建议道:“在投票之前,还是让两位呼声最高的竞争者就自己对继任商会会长以后会怎么做,发表一下想法吧!毕竟这是事关每一个会员的利益,大家了解一下即将上任的新会长有什么想法,也便于做出判断。”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郑福贵也不好拒绝。   郑三多急于表现,立马站起来:“那我就先说说我的想法。”   大家好整以暇,等待郑三多的发言。   叶佳瑶则关注陆小天的反应,见他微微蹙着眉头,显然也在动脑筋。   “咳咳。”郑三多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这人说不来那些花俏的东西,也不会哄人,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秉承我父亲一切为了商会的宗旨,把为会员谋福利放在首要位置,充分听取大家的意见和诉求,尽量做好与官府的沟通,与会员们的交流事务……”      第二百六十三章 被触动了      叶佳瑶听郑三多长篇大论,夸夸其谈,都是空话,还说不会说什么花俏的,全是在做花,一点实际的都没有。   轮到陆小天发言,叶佳瑶有点担心,不知这家伙口才如何,要是能代替发言就好了,她肚子里鬼点子一大箩筐啊!   陆小天缓缓起身,目光清亮透着真诚与自信,坚定有力道:“如果我当选,那么我想先做三件事。第一件,办一个美食节,每年一次,让各家有机会推出自己最拿手的菜式,提高知名度,至于最终能获利多少,就看各家的本事了。”   叶佳瑶愣了一下,忍不住想要大声叫好,好样的陆小天,这才叫真正为会员谋福利啊,办一个美食节,给大家提供一个展示的平台,这对于那些名气并不是很响的商家来说,无疑是个绝好的机会。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办事。   在座众人,不管是我方的还是对方的,都不禁有些动容。   “第二件,我想办一个厨师学习班,致力与培养更多的大厨,我们做饮食的,最关键的是什么?就是大厨,可是大厨稀缺,僧多粥少,如果有更多的人才涌现,供我们选择,一来,请大厨的昂贵费用势必会降低,二来,我们也能有更多的选择。”   梅掌柜阴阳怪气道:“你说的轻巧,大厨们的手艺就是他们的饭碗,他们能轻易教授?”   会场里议论纷纷,这主意好是好,但是不太可行,谁会把自己的看家本领交给别人,然后让别人来抢自己的饭碗呢?   陆小天笑了笑:“陆某不才,这学习班要是办起来,陆某愿意倾囊相授。”   会场里一片震惊。   叶佳瑶莞尔道:“既然陆掌柜不藏私,那么我也来凑个热闹,学习班的教习,算我一个。”   会场里到处是倒抽冷气的声音。   钟祥也道:“如果不嫌弃在下厨艺粗鄙,在下也愿意。”   会场里鸦雀无声,大家已经彻底傻眼。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而且一个个都是金陵饮食界最有名望的大厨。他们说出愿意这两个字,足以震动整个金陵城。   林长春哈哈大笑:“有两位厨艺大赛的金牌大厨愿意教授还有一位御膳房行走愿意加盟,还有什么行不通的?”   叶佳瑶看到很多人的眼睛都开始闪光了,神情开始专注起来,期待地看着陆小天。   陆小天的眼中渐渐有了笑意:“这第三件事,就是把会长五年一任改为三年一任,不合格的会长就少占着茅坑不拉屎。”   叶佳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他居然当众说这样不雅的话。   “好,陆掌柜,就凭你说的这三件事,我段某举双手赞成。”段麒麟一拍胸脯大声道。   “赞成……”   “赞成……”   那些原本不出声的,都忍不住兴奋的囔囔起来。他们这些小店家,一直以来被几大巨头压的死死的,没有露脸的机会,还要忍着割肉的痛,花巨资请什么大厨,请回来还起不了作用,真是撞墙的心都有了,而陆小天的话简直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为了自己的利益,无论如何都该选陆小天。   形势顿时逆转,郑福贵那边的阵营有人开始动摇。原本他们答应郑福贵推举郑三多,也就是想着郑三多上任后能给他们点照顾和好处,现在看来,郑福贵许的好处有没有还是个未知数,而陆小天许的好处可是实实在在,立竿见影的。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郑三多着急地看父亲,这可怎么办才好?   郑福贵亦是想不到好对策。   郑三多心急之下大声道:“就他说的那三点,我也能做。”   林长春哈哈大笑,揶揄道:“郑公子,你也能做刚才为什么不说呢?现在人家说了,你再来说,是不是有点马后炮的嫌疑?”   郑福贵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还嫌不够丢人吗?   最后陆小天以压倒性的票数被推选为新一任的会长。而其后的副会长推选,因为叶佳瑶大公无私的答应会传授厨艺,博得了一众人的好感,再次力压郑三多,成为副会长。   至此饮食界商会一正二副会长确定下来,正会长陆小天,副会长段麒麟和叶佳瑶。   郑福贵连败两居,面沉如水,愤愤然的走了,连兴旺等人也灰溜溜地离去。   大家纷纷向陆小天和叶佳瑶表示恭喜。   两人面带微笑一一寒暄回礼。   事后,叶佳瑶和陆小天一同步出商会。   叶佳瑶玩笑道:“我还说做你的师爷呢,结果你这个老爷自己就是一肚子鬼点子了,我这个师爷要没饭吃了。”   陆小天微然道:“这第一件事,是我临时想的,而这第二件事,却是你触动了我。”   叶佳瑶怔然:“我触动了你?我好像从来没提过这事啊!”   陆小天目光望向远处,感慨道:“确切的说,是看到你不遗余力的栽培自己的厨子,从来没有一个大厨能像你这样无私的,即便是我,之前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传授厨艺,收徒弟,谁不是慎之又慎,藏着掖着,一点一点的教,一点一点的漏,不到最后都不会把自己的拿手绝活教出去。看到你的做法以后,我才想通了,只有涌现出更多的人才,咱们的饮食业才会更加繁荣。”   叶佳瑶汗颜:“可我想的没你远,胸怀也没你广阔,不得不说,你的做法真的很好,我很佩服。”   陆小天收回目光笑看着她:“至于第三件事,那就完全是你教的。”   叶佳瑶大窘,她都不好意思说了。   陆小天哈哈大笑:“你自己说的,今后要做我的师爷,是你赶鸭子上架,可不能袖手不管。”   两人互相道别,回去的路上叶佳瑶问钟祥:“你是见我答应了,你才那么说的吗?”   钟祥正色道:“不是,因为我是深有体会,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就一个一等帮厨,永远也出不了头,那时候,我多想大厨能教授我一些,有谁能拉扯我一把,给我一个机会,而我一直认为,这样的想法是做梦,比做梦还奢侈,幸运的是,我遇到了二少奶奶你,可这世上还有多少像当初的我一样,怀揣着梦想,却总是被无情的现实击碎,所以,我希望能成为和你一样的人,去帮助更多的人实现他们的梦想。”   叶佳瑶今天受到的震撼实在太多了,先是陆小天,再是钟祥,她没想到钟祥是基于这样的缘由,会有这么深刻而又伟大的感悟。   想想自己,曾经的豪言壮志,就是要弘扬饮食文化,要在后世留名,可现在安居一隅,常常为着一些鸡零狗碎的事伤脑筋,曾经的初衷都快忘光了。   不行,她也得做点什么才好。   “钟祥,这是我今天第二次说佩服,但我还是要说,你能这样想,让我很佩服,能结识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幸运。”叶佳瑶诚恳道。   钟祥见她这样郑重的样子,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支吾道:“二少奶奶,这……这只是我自己一点小小想法。”   “小想法,大胸怀,更加值得敬佩。”叶佳瑶笑道。   今天出来一趟,收获太多了,感觉突然之间心胸都开阔起来,明朗起来。   夏淳于下了值,回家一进屋就听见瑶瑶在那哼哼:“全都是泡沫,绚烂如烟火,哪怕瞬间就破灭,我也要让那烟火开出最美的花朵……”   呃,这曲调好生耳熟,似乎她在黑风岗的时候经常哼,但好像每次的词儿都不一样,不管怎样,她会哼歌了,就说明她心情很好。她心情好,夏淳于的心情也开朗起来。   这阵子看她总是恹恹的,食欲不振的样子,他心里不知道多担忧。   “怎么了?今儿个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么?”夏淳于在她对面坐下来,见她趴在榻几上不知在写什么。   叶佳瑶抬头灿然一笑:“你老婆我今儿个一不小心弄了副会长来当。”   夏淳于被她逗乐了:“没想到你还有当官的瘾啊……”   “副会长而已,算什么官,芝麻官都不是,不过呢,今天商会议事那个唇枪舌剑的,听的真过瘾啊!”叶佳瑶想到郑家父子灰溜溜地模样就觉得痛快无比。   夏淳于笑看着她:“你光听了?没有参战?”   叶佳瑶撇了撇嘴,大眼睛里盛满顽皮的笑意:“你觉得我是那种有热闹能忍住不去插一脚的人吗?”   夏淳于看着她那明媚的笑容,灵动的笑眼,真想把她抓过来狠狠亲上一口,有多久没有看到她笑的这样开心了。   “你要是忍得住,你就不是瑶瑶了。”夏淳于忍笑揶揄道。   “是啊是啊,今天会长推选,我们大获全胜,陆小天打败了郑三多,哈哈,郑福贵还想让自己儿子当会长,结果,反倒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的。”叶佳瑶眉飞色舞地说起今儿个商会里发生的事。   夏淳于见过陆小天,对陆小天的印象不错,知道陆小天当选自然也很高兴。   “你在写菜谱吗?又琢磨出新菜式了?”夏淳于拿过她的小本子来看。   叶佳瑶咬着笔头说:“不是新菜式,我准备把我会做的菜式,分门别类,编写一个教程。      第二百六十四章 炫耀      “教程?”夏淳于不解。   叶佳瑶解释道:“就是教厨子们做菜的,陆小天说,想要办一个专门培养厨师的学习班,我答应去当教习,所以我得编写一份教材啊,实践操作很重要,但理论也很重要,要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才行。”   “哎,其实办学堂也是一条生财之道啊……”末了叶佳瑶感慨道。要问厨艺哪里强,山东技校找蓝翔,她完全有能力办一个名震怀宋的厨师培训班啊,可惜这主意让陆小天先想走了。   夏淳于好笑地敲了下她的脑袋:“你还嫌不够忙啊!”   叶佳瑶不肯吃亏,立马伸手重重地敲了一记回来,悻悻道:“我想想还不行吗?”   她也的确没这个时间。   夏淳于做出吃痛夸张的表情:“你下手也太狠了,我都轻轻碰一下的。”   叶佳瑶剜他一眼:“我还手疼呢,头长的这么硬,跟石头似的。”   夏淳于无语,打人的还嫌人家的头太硬,这都什么人啊!   “诺,你也看看这个……”夏淳于把一叠图纸放在了叶佳瑶面前。   叶佳瑶打开一看,欣喜道:“别院的图纸?这么快就画好了?”   “早些天就好了,趁着今儿个中午不用我当值,跑了一趟普济寺,取回来的。”   叶佳瑶一张张看过去,有总平面图,各立面图,施工图……非常详细,非常专业,让人不禁要怀疑这济仁大师是不是学建筑出身的。   “你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我觉得已经很好啦,你觉得呢?”叶佳瑶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济仁大师设想的比她还周到。   夏淳于微然道:“你喜欢就好。”   “设计费给了吗?”   “给什么设计费啊,到时候给添点香油钱就好了。”夏淳于不闲闲道。   香油钱也有个数目啊,算了,看在济仁大师给她设计了这么棒的图纸,又送她一卦,让她躲过了一劫,多添点,算是报答。   “那……是不是可以动工了?”看了这图纸,叶佳瑶都迫不及待想看到新别院了。   夏淳于道:“你要是心急,明天让白管事去购买材料,材料备齐了就可以开工了。”   “大概要花多少银子?”叶佳瑶这才想起这个关键的问题。   夏淳于想了想道:“我问过济仁大师,约莫要二十万两,不过,钱你不用担心,不够我会想办法。”   叶佳瑶跳下床榻,去开了保险箱,拿出一万两银票:“你先拿着这些,明天我去银庄取,大不了赵启轩那边的债迟点还,我看他们两年底能回来就很好了,到那时,咱们应该有钱了。”   二姑说过,年底会有分红,少点几十万两是有的。   “世子爷,二少奶奶,时辰不早了。”乔汐进来催促。   叶佳瑶扭头看钟漏,哎呀,还真是不早了,两人赶紧收拾东西,往上房去。   过了穿堂,就看见琉璃和淳风从另一边走来,两人低声说笑,琉璃最近恢复的不错,又和以前一样,见谁都笑吟吟,也不摆架子了。   “二哥,二嫂。”淳风先看到二哥二嫂,忙施礼打招呼。   琉璃也微微一笑,娇滴滴地唤了声二哥二嫂。   这样温婉可人的模样,让叶佳瑶心里很不舒服,她可没忘记,当日琉璃小产后看她的目光是多么的怨毒。   乔氏已经很久没来正院吃饭了,其实,大嫂的妊娠反应只持续了十来天,精神头好的很,不过,尤氏怕琉璃看到乔明秀又会勾起不愉快的记忆,就让乔明秀在自己屋里用饭,不让她过来碍琉璃的眼。   乔氏也不生气,乐得自在。   吃过晚饭,叶佳瑶和琉璃陪尤氏坐了一会儿,正要告辞,周氏来了。   周氏满面春风的,一坐下来就说:“今儿个我是过来请大嫂帮着拿个主意,你们两也帮着参谋参谋。”   尤氏意兴阑珊,淡淡道:“是何事?”   周氏叹气道:“哎,我这几天都被前来说亲的媒婆弄的烦死了,好几家的公子都不错,我和老爷都不知道该定哪家才好。”   叶佳瑶心底冷笑,这是来炫耀的,还故意叹什么气啊!   琉璃问道:“求的可是玉莲?”   周氏道:“是啊,求的都是玉莲,按说我得先给金莲打算,可金莲一时还没有合适的对象,只好先把玉莲的定下来。”   呵呵,周氏天天带着玉莲去推销,金莲不是自己生的,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谁会来提亲?   尤氏轻哂道:“都有哪家的公子来提亲呢?”   周氏又叹了一气:“别的我也看不上眼,现在有两家决断不下。一家是邓大学士家的二公子,今年二十有二,一表人才,去年秋闱,一甲第七,如今也进了翰林院,前途不可限量,听说还曾是太子的伴读。还有一家是五城兵马司崔大人的大公子,去年武举的榜眼,二十岁,这两位公子都是嫡出的,大嫂,您觉得如何?”   尤氏笑了笑:“邓家和崔家我倒是都有些交情,这两位都挺好的,弟妹无论选哪家都可以。”   既然周氏自己觉得好,她才不来多嘴,而且,周氏今日来请她拿主意并非主要目的,来炫耀才是真的。   周氏道:“都可以哪成啊,总得有个高下之分,我就是估摸着大嫂比较了解,这才来问大嫂的。”   “一文一武,都是国之栋梁,弟妹选哪家都不会错,看你自己喜欢了。”尤氏笑了笑,说道。   “真头疼啊,这可怎么办?我和老爷都商量了好几天了,也定不下来,两家都在等着回话呢!”周氏道。   “那是因为玉莲出挑,好女百家求嘛,有什么好烦恼的,别人欢喜都来不及。”尤氏顺着她的话说,如了她的意,好让她赶紧走。   琉璃突然冷笑:“谁说那邓家二公子是一表人才来着?媒婆难道没有说,那邓家二公子有一只脚长着六个脚趾头么?”   周氏愕然,不可置信道:“真的?”   尤氏忙给琉璃使眼色,琉璃这么多嘴干嘛?说起这邓家二公子有六个脚趾头的事,琉璃罪过可不小,邓家一直是瞒的死死的,外头没人知道,可那年邓二公子入宫陪伴太子读书,琉璃恶作剧,趁人家睡着,把人家鞋子给扔水池里去了,邓二公子下水捞鞋子,却被池子里的石头割伤了脚,大家这才发现他是六个脚趾的,然后被琉璃囔囔地众人皆知。害得人家到现在都没能娶上媳妇。   琉璃压根没瞧见尤氏的暗示,继续道:“三婶若是不信,随便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三婶还以为挑了一门好亲事,背地里还不得让人笑话。”   尤氏扶额,揭人短已是不厚道,况且,她都说了那邓二公子的好话,琉璃却来拆台,周氏还不得认为她是故意隐瞒,坑害她?   “那邓家也太可恨了,这……这等于是在骗婚啊……”周氏气愤不已,本来还想借此吹嘘一番,结果丢人了。   叶佳瑶对琉璃真心无语,她这么说,不是等于在打尤氏的脸吗?   “这六个脚趾也没什么,又不是生在手上。”叶佳瑶想着把这话题圆回来:“邓家书香世家,家世清白,邓二公子的才学品性又好,这才是要紧的。”   琉璃莞尔道:“二嫂说的倒是轻巧,换做是你,你会嫁么?”   心里暗骂:马屁精,就知道奉承尤氏。   叶佳瑶温然而笑:“这个没法说,我已经嫁人了。”   “瑾萱说的极是,人无完人,瑕不掩瑜,那点小瑕疵,可以忽略。”尤氏道。   “那可不行,我不能让玉莲被人嘲笑说她嫁了个六指夫婿。”周氏已然厌弃那邓二公子了。   “还有那崔家的公子,别看他武艺超群,相貌可不敢恭维,他脸上有颗豆大的痣,黑乎乎的,跟个苍蝇黏在上头一样,难看死了。”琉璃又嗤鼻道。   周氏的神色阴晴不定,别提多郁闷了,怎么这个也不好?难不成都是说不上媳妇的,才来说她的玉莲?   “看来,真是不能相信媒婆的嘴,今儿个还好来一趟,不然可就害了我的玉莲了。”周氏气闷道。   “我这就回去跟老爷说,这两家都回了,我家玉莲又不是嫁不出去。”周氏气呼呼地起身告辞。   叶佳瑶送周氏出门,回转时,听见尤氏在埋怨:“你何苦揭人家的短。”   琉璃不以为然,振振有词道:“这怎么是揭人家的短呢?我是实话实说,要是三婶稀里糊涂的把玉莲嫁过去,将来还不得埋怨母亲?我这也是为了母亲着想,为了玉莲着想。”   叶佳瑶暗叹一气,难道琉璃真以为玉莲有多么畅销吗?金陵城就那么点大,早有闲言碎语传到她耳朵里,都很不喜周氏和三叔的做派,太高调,爱吹嘘,那些真正有身份地位的公子,若不是因为这些缘故,才不会求取玉莲,与这样的人家结亲。   尤氏也懒得跟琉璃争辩,这孩子,太不懂事儿了。不管是做人,还是看人的眼光,老二媳妇都要甩琉璃几条街。      第二百六十五章 皇后召见      叶佳瑶趁琉璃没出来就先走了,要是让琉璃知道自己听到了尤氏的训话肯定又要不高兴。   翌日,淳于请了半日假,带了姜叔还有泥水工一同去了农庄,叶佳瑶则又被请去商会,现在她算是商会中的核心人物,商会中有什么大小事务她都有权参与。   三位会长,加上商会的几位元老,把陆小天昨日提的三件事正式确定下来。   美食节的时间定在十月份,但厨师培训的事要尽快着手。   第一批培训的对象,以各酒楼的帮厨为主,作为各酒楼的重点培养对象,这部分人,已经有了一定的烹饪技巧,学的快,三个月下来,就能看到显著的成效,等于是个提升班。   教授的课程由叶佳瑶负责安排,教习暂定陆小天,段麒麟,叶佳瑶和钟祥。   场地则由段麒麟提供,他家还有座老宅,一直空着,因是祖业,又不急着用钱,不能卖掉,与其闲置不如用来做好事。一行人去了段家老宅,地点在城西,环境不错,挺清净的,两进的院子,虽说是老宅,但段家一直有派人维护、打扫什么的,干净整洁,只需修几个灶台,再添置案板就可以开学。   大家对这里都很满意,陆小天拍板,按市场价租下这里,不能叫段麒麟吃亏。   至于修灶台和添置东西的事务也由段麒麟一手包揽,费用商会承担,半个月后开班。   大家都没有异议,等忙完这些,已经快申时了,陆小天提议大家去素膳坊,今天他请客。   叶佳瑶不好意思道:“我家里还有事,就不参加了。”   陆小天也不勉强,毕竟她是女人,又为人妻,哪能像他们男人这般自在,便说:“改日专门请叶掌柜和世子爷。”   叶佳瑶笑笑:“好呀!”   与众人告辞,叶佳瑶急匆匆地回府,可不敢耽误了家里的饭点,让大家等她。   刚回到府里,管家就迎了上来:“二少奶奶,您可回来了,小的找您找了一大圈了。”   叶佳瑶讶然:“找我何事?”   管家道:“皇后宣召呐,小的去了天上居,天上居的人说您去了商会,小的又到商会,商会没人,小的不知道该去哪找您,只好回来等。”   叶佳瑶心里咯噔一下:“皇后宣召,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管家哭丧着脸说:“快一个时辰了。”   叶佳瑶暗道糟糕,耽误了这么久,皇后肯定不高兴了。   叶佳瑶忙吩咐车夫,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立刻回去换身衣裳,进宫见皇后,可不能穿的这么随随便便,仪容不整也是一桩罪啊!   忙回去换了身衣服,让乔汐重新给她梳了个头,一面吩咐香桃,去回夫人一声,晚饭她就不在家吃了,先进宫见皇后。   香桃道:“二少奶奶您放心好了,夫人就怕您去晚了,都派人来询问了好几回,待会儿奴婢就去给夫人回个话。”   叶佳瑶马不停蹄赶去宫里,进了皇后的朝华殿。   居然舒贵妃也在,这都吃饭的点了,两位怀宋最尊贵的女人还在等她,让叶佳瑶心中不安,见面就先告罪。   “臣妾不知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召见,没能及时觐见,还请娘娘恕罪。”   舒贵妃哂笑道:“你还真是个大忙人啊……”   叶佳瑶惶恐道:“臣妾都是瞎忙。”   皇后语气平缓:“今儿个也是临时起意宣你进宫,不知者不怪。起来吧,看座。”   叶佳瑶惴惴道:“臣妾让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久等了,心里很不安,娘娘还是让臣妾站着聆听娘娘的教诲好了。”   舒贵妃掩嘴失笑,对皇后道:“姐姐,大家都说这叶瑾萱是个妙人,果然有意思。”   皇后笑容端雅,目光柔和地看着叶佳瑶,说:“都说了不怪你,坐吧!”   叶佳瑶这才坐了下来。   “今儿个宣你进宫是为了裕王和阿阮公主婚宴的事。御膳房拟了菜单来,本宫和舒贵妃看了都不太满意,听说你办宴席最拿手,当初赫连王府老王妃的寿宴,还有琉璃的婚宴,你都办的相当出色,故而找你来商议商议。”皇后徐徐道。   叶佳瑶听说这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别的她不会,做婚宴还不是小菜一碟,但这毕竟是皇家的宴席,她也不敢托大。   “皇后娘娘,可否让臣妾看一看御膳房拟的菜单?”   皇后递了个眼色,身边的宫娥呈上菜单。   叶佳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份菜单中规中矩,是标准的皇家宴席,按说也没什么好挑的,不知道两位娘娘对哪方面不满意。便道:“敢问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可有具体的要求呢?”   皇后看了眼舒贵妃,温婉而笑:“还是妹妹来说吧!”   舒贵妃也不客气,沉吟道:“这些菜式都过于老套了,能否出点新意?而且皇上的意思是要办的体面但又不能太过铺张。”   叶佳瑶想了想,说:“阿阮公主是南越人,不如在菜单上添加几道南越的风味,新颖又别致。”   “这个可以,妹妹以为如何?”皇后道。   舒贵妃道:“这想法不错,还有别的吗?”   叶佳瑶莞尔道:“裕王和阿阮公主的婚宴,臣妾可不敢马虎了,可否容臣妾回去细细琢磨,明日再给两位娘娘答复?”   两人对望一眼,统一了意见,皇后微然道:“如此甚好,这场婚宴,皇上甚为重视,须得慎之又慎。”   叶佳瑶恭然领命。   出了宫门,赫然见夏淳于在宫门外等她。   “淳于,你怎么来了?”叶佳瑶快步迎上前去。   夏淳于看她安然无恙,心中大石落了地,许是上回梅妃召见的事留下阴影,瑶瑶一进宫他就提心吊胆,所以,他从庄上回来,一听说瑶瑶被皇后召进宫了,他就立刻赶了来。明知道不会有什么事,还是要来一趟才能安心。   “皇后召见你,所谓何事?”夏淳于一边扶她上马车边问。   叶佳瑶道:“确切的说,是皇后娘娘和舒贵妃召见。”   夏淳于嘴角弯起一抹了然的笑意:“这么说,是为了裕王婚宴的事了?”   叶佳瑶笑道:“聪明。”   坐在马车里,叶佳瑶把舒贵妃的要求说了说,尤其是皇上的提议,什么又要体面又不能铺张,怀宋富的流油,裕王娶的又是南越的公主,事关两国邦交,还不舍得掏银子么?   夏淳于摇头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西蒙战事虽已结束,但花费不少,而且,北方大旱,大面积受灾,粮食减产不说,还要花巨资赈灾……”   叶佳瑶愕然,北方大旱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说,不过转念想想,这是古代,交通通讯都不发达,便是朝廷也不可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更别说其他老百姓了。   “还有,怀宋看着富饶,其实底子里虚的很,鼓了贪官的腰包,空了国家的银库,所以,今年皇上才会下决心,大力整肃官纪,要改革盐税……”夏淳于又道。   叶佳瑶感叹道:“看来皇上这个家不好当啊!”   夏淳于哂笑:“你以为皇上高高在上,万事无忧么?我日日在皇上身边,看得清楚,皇上还是勤政爱民的。”   回到侯府,夏淳于说:“你先去见母亲,她知道你进宫,心里记挂着,我去让厨房弄几个小菜。”   叶佳瑶道:“就让厨房下碗面好了,我随便吃点就行。”   夏淳于苦着脸摸摸肚子:“我可是快饿扁了,光吃面不管饱。”   叶佳瑶讶异:“你没吃饭呐?”   夏淳于挑眉看着她:“你说呢?”   叶佳瑶心头一暖,他定是知道她进宫了,放心不下,饭都没吃就赶来等她。   “行,那就让厨房多做几个菜,我陪你喝两杯。”叶佳瑶抿嘴笑道。   尤氏听说皇后把裕王婚宴的事交给叶佳瑶了,心中不免欢喜,当初她还嫌弃这个媳妇是厨子,没想到厨子也能大有作为,连皇家婚宴都找她了。   “那你可得好好办才行。”尤氏温然道。   “嗯,媳妇待会儿就回去琢磨菜单,明儿个要给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过目。”叶佳瑶点头道。   “那你早点去回去,不用过来请安了,哦,对了,你晚饭还没吃吧,我让周兴家的给你留了饭菜,孙妈妈,你去吩咐一声。”尤氏道。   孙妈妈应声要去,叶佳瑶忙道:“孙妈妈,不用吩咐了,世子爷也没吃,世子爷已经让人去厨房安排了。”   尤氏奇道:“淳于回来了?”   呃,难道尤氏不知道淳于已经回来过了?叶佳瑶只好敷衍说:“嗯,回来了,他今日去农庄了,刚回来。”   尤氏怕儿子饿肚子,连忙赶叶佳瑶走。   琉璃是第三天才知道裕王的婚宴交给叶佳瑶办了,听说,本来皇后和舒贵妃只是想让叶佳瑶拟个菜单,谁知道,看过叶佳瑶的菜单后,就把整个婚宴都交给叶佳瑶去办,说是那上头的许多菜式,连宫里的御厨都不会,只能交给叶佳瑶。   琉璃得知后,很是气闷,这姓叶的就是有心机啊,故意弄些御厨不会的菜式,好显得她有多厉害,多能干。而且,裕王的婚宴她这么上心,是有意要讨好裕王吗?      第二百六十六章 恶意中伤      叶佳瑶又要忙婚宴,又要忙培训班的事,还要打理天上居,忙的昏天暗地,不过,她是越忙越来劲。说来也怪,前世她可没这么勤快的,能偷懒一点也好,到古代来,就活生生的变成了工作狂,劳碌命。   婚宴前两天,她就住到宫里去了,跟阿阮同住。   而夏淳于也主动请求留值,呆在宫里,也好有个照应。   临近婚期,阿阮的情绪跌倒谷底,自从皇上赐婚后,她就抱着认命的态度,可真到了这一天,那些压抑在心里的不甘,不安,对未来的恐惧,种种不良情绪就像火山爆发似的,怎么都控制不住,整个人都烦躁起来。还好身边还有个能诉说,能给她安慰的朋友在,不然,她真的要疯掉了。   叶佳瑶看她这样子,真的很同情她,特别能理解她的心情,淳风成亲之前也是这样,淳于废了不少口舌安抚他。而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安慰了,寄希望于裕王能善待阿阮。   这晚,叶佳瑶和阿阮都要睡下了,舒贵妃突然派人来请。   叶佳瑶还以为舒贵妃是对婚宴的事还有不放心的地方要交代她,赶紧容华殿。   一进容华殿,叶佳瑶就吓到了。   院中一宫娥被人摁跪在那,一个太监拿着一条竹戒尺,劈里啪啦的在扇嘴巴,打的那宫娥脸肿的跟猪头一样,嘴角不断溢出血水,模样凄惨无比。   不知道这一幕跟舒贵妃叫她过来有什么联系,叶佳瑶心有戚戚,随着宫人进了正殿。   舒贵妃端然上座,神情极为严肃,仔细观察,舒贵妃那双明媚的眸子里还透着怒意。   叶佳瑶小心翼翼上前行礼。   舒贵妃示意宫女给叶佳瑶看座,又屏退了左右,方才道:“你可知道外面那贱人为何受罚吗?”   叶佳瑶心说,老娘一整天都呆在御膳房,忙的屁股不沾凳的,怎么知道为什么?   舒贵妃冷笑道:“本宫想你也不知情,但这事跟你有关,本宫以为,还是让你知道一下为好。”   叶佳瑶心里七上八下的,努力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得罪了舒贵妃。在宫里头可不比外面,这里的主子一个个的都惹不起。   舒贵妃冷哼道:“那些阴险的小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本宫一向与人为善,今儿个却是忍无可忍了。”   叶佳瑶战战兢兢的,也不敢问,只能默默听着。她已经把自己这两天的一言一行都反思过了,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错处。   舒贵妃自顾气道:“她们以为几句恶语就能诅咒到裕王,诅咒到阿阮公主了?更可恨的是,她们把脏水往你身上泼,你是本宫和皇后亲自选定的,本宫绝不允许这些人刻意的污蔑。”   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舒贵妃,舒娘娘,您能不能干脆一点,别让人瞎猜啊,会吓死人的。   舒贵妃道:“本宫真是服了那些人,居然能想出这种损招来。你不用惶恐,本宫是绝不会相信那些鬼话。外头这贱人,要不是裕王大婚在即,本宫定下令杖毙。”   叶佳瑶无语了,尼玛,倒是是什么鬼话?让舒贵妃这么生气。   “总之,这些天,你听到什么都当做没听到,你就安安心心办好婚宴,本宫只会替你做主。”舒贵妃说道。   叶佳瑶干笑着,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更莫名其妙的是,舒贵妃就这么让她走了。   不过,却是派了身边的嬷嬷送她回去,叶佳瑶琢磨着,舒贵妃让自己的心腹来送她,肯定是要让这位心腹传话,可她真的不想理会宫里的纷争暗斗,她是来干活的,活干完就走人,管你们说什么,没听到就当不知道呗……   故而,一路上叶佳瑶都不说话,那嬷嬷几度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了,说:“夫人,虽然贵妃娘娘吩咐过老奴不要多嘴,但老奴觉得有些事还是告诉夫人一声的好,这次的事虽说最终的目的是冲着贵妃娘娘来的,却是拿了夫人作伐,难保这些人对夏夫人也是心怀恨意。”   叶佳瑶默默地听着。   “事情是这样的,那个多嘴的宫女是梅妃宫里的,今儿个有人听见她在非议夫人,说夫人是什么不祥之人,年初太后办寿宴的时候,就有人提议让您来办,可又有人说您命不好,无后嗣之福,所以,太后寿宴都不曾让您入宫,又说琉璃公主的婚宴也是您办的,不久之后,琉璃就小产了,如今阿阮公主的婚宴又叫您来办,指不定阿阮公主也要生不出儿子来……”   那嬷嬷小声说道。   叶佳瑶真想大笑三声,这是什么逻辑?她办过的婚宴寿宴多了去了,琉璃小产是她自己的事情,居然怪到她头上来,这些人的思维果然强悍的让人无语。   那嬷嬷观察叶佳瑶的脸色,继续道:“贵妃娘娘知道这件事后,气的不行,立即把这位宫女给唤了来审问,查出了谣言的源头……”   叶佳瑶眉头一蹙,当真有些好奇,是谁造的这个谣。   嬷嬷却开始卖关子:“这种谣言,若不是有人指使,这些宫女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说,贵妃娘娘气就气在这,有些人记恨裕王圣宠隆重,又娶到了阿阮公主,才刻意中伤,而贵妃娘娘为了顾全大局,也不能深究,只能杀鸡儆猴。”   叶佳瑶也是心思通透之人,嬷嬷话里的暗示岂能听不出来,要说这宫里头,最记恨裕王的,除了太子那边的人还有谁呢?舒贵妃让嬷嬷告诉她这些话,是不是在暗示她,太子那边的人也对她心有不满呢?   可是,心有不满又如何?即便真的是太子那边的人说的,也不会是太子的意思,不会是皇后的意思,要说这世上,最有可能造她谣的人,除了琉璃还真没别人了。   真相到底如何,她不想追究,追究也没意义,她要是当真了,那可就入了人家的局了。叶佳瑶莞尔道:“多谢嬷嬷告诉我这些,请转告贵妃娘娘,多谢娘娘维护之情。”   嬷嬷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老奴会把夫人的原话转告娘娘的。”   回到住处,阿阮还没睡,在等她。   “瑶瑶姐,贵妃娘娘找你何事?”阿阮关切道,毕竟这么晚了,还特特意意的派人来传。   叶佳瑶笑道:“没什么事,贵妃娘娘对明日的婚宴还有些不放心,传我去问一问。”   阿阮半信半疑:“真的只是这样吗?”   叶佳瑶哂笑:“不然还能有什么事?总不会大晚上的,想找我聊天吧!”   第二天一早,淳于就让人来叫叶佳瑶。   见面就急声询问:“昨晚,舒贵妃找你了?”   叶佳瑶无奈苦笑:“你的消息可真灵通啊!”   夏淳于皱起眉头:“我可是派了人特意盯着这边的,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他知道的,可不止这点,听说舒贵妃昨晚大动肝火,还到皇上那哭诉了,搞的皇上也心情不好,但具体是什么事情,他就不得而知了。   叶佳瑶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人借我来在诅咒阿阮。”   夏淳于惊愕:“借你之名诅咒阿阮?这也太滑稽了。”   叶佳瑶冷笑:“她们说的可是有鼻子有眼,说我是什么不祥之人,命中注定无子嗣,琉璃的婚宴是我办的,结果害琉璃小产了,如今我又要给阿阮办婚宴了,然后,你自己去想吧……”   夏淳于心头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阿阮很难受孕的事,只有他和母亲,还有李御医知道,当然琉璃也会知道,有人拿这个当借口中伤瑶瑶,难道说,有人把这事传出去了?   “真是瞎说八道,瑶瑶,你别把这些鬼话放在心上。”夏淳于安慰她。   叶佳瑶嗤鼻一笑:“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难免有点堵心,说这话的人,心思可真毒啊,要是阿阮将来生不出小王子,那就都是我的过错了。”   “别理她们,若这里不是皇宫,我一准把这人揪出来,扇她几个大嘴巴。”夏淳于气道。   “不用你扇,昨晚,说闲话的宫女已经被舒贵妃扇成猪头了,婚宴过后,还不知舒贵妃会怎样处罚那人。”叶佳瑶讥诮道。   夏淳于心知,那宫女不过是个替罪羊,宫规森严,非议主子是死罪,若非有人授意,谁敢说这些话?只可惜,他也不能深究。   “好了,没事了,你快回去吧,你可是皇上身边的侍卫,不能擅离职守,我也要去御膳房了,今天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呢!”叶佳瑶笑笑,催他回去。   夏淳于很想抱抱她,给她点安慰和鼓励,可又不敢放肆,只得笑着说:“忙完今日,咱们就能回家了,回家我再好好慰劳你。”   什么惩罚啊,慰劳啊,在他口中指的都是同一件事,她已经领教过无数次了,不由的脸红,轻啐道:“谁要你慰劳,还不赶紧回去。”   夏淳于看她羞红了脸,娇嗔的模样,妩媚动人,不由失笑:“一定要慰劳的,你这么辛苦,那我走啦……”   幸亏他跑的快,不然叶佳瑶的眼刀子就要飞过去了,这家伙,还真是讨厌啊!叶佳瑶不禁低眉弯起了唇角,昨晚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失踪      看夏淳于走远,叶佳瑶也转而向御膳房走去,刚出角门,差点跟一位匆匆而行的小太监撞上,叶佳瑶忙让了让,那位公公头低着,与她错身而过,叶佳瑶以为这只不过是平常不过的事情,压根没有半点危机来临之感,直到后脖子一阵剧痛,脑子里只来得及冒出一个念头……坏了,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陆一鸣左等右等等不到叶佳瑶,说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快小半个时辰了,陆一鸣不敢再耽搁下去,一面命手下先准备起来,一面告知御膳房总管太监。   总管太监立马派人去阿阮公主的住处找叶佳瑶,可阿阮公主说叶佳瑶早就去御膳房了。总管太监觉得大事不妙,速度赶去禀报皇后娘娘。   皇后大为震惊,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怎么可能?今天的婚宴,叶瑾萱可是主要负责人,她若是出了事,还不得乱套。   一面吩咐御膳房总管太监派人去找,自己亲自去禀报皇上,兹事体大,这件事她可兜不住。   夏淳于得到消息,不敢相信,他和瑶瑶分开的时候,瑶瑶还好好的。   舒贵妃也闻讯赶来,大家都急坏了。   “皇上,叶瑾萱突然失踪会不会跟昨天发生的事情有关?臣妾已经告诫她要小心些了。”舒贵妃猜测道。   皇后道:“那不过是不懂规矩的下人胡言乱语,裕王大婚,谁敢在这时候搅局。”   昨晚的事,舒贵妃大闹一场,矛头指的是谁,皇后心里清楚,现在舒贵妃旧话重提,显然是要把皇上的心思往那方面引。   “可人的确是不见了,这又如何解释?叶瑾萱难得进宫,又不曾跟谁结仇,谁会对她下手?还不是冲着裕王大婚来的……”舒贵妃痛心道。   魏公公小心翼翼道:“会不会是,迷路了?”   夏淳于振声道:“这绝不可能,从阿阮公主的住处到御膳房这条路,贱内已经走过好几趟,而且贱内的记性很好,所以,迷路的可能性为零。”   皇上沉吟片刻,下令道:“夏淳于,朕命你全力寻找叶瑾萱,务必在婚宴开始之前找到她。”   夏淳于郑重领命,他比任何人都着急,别人着急是怕耽误了婚宴,他却是担心瑶瑶的安危,瑶瑶肯定是落在什么人手里了,多耽搁片刻,瑶瑶就多一分危险。   就夏淳于分析,四处宫门的侍卫都不曾见过瑶瑶出宫,最起码,不是瑶瑶自己走出去的,所以,瑶瑶被劫持的可能性最大。   夏淳于勒令所有出宫的人和马车都必须仔细搜查,问清这段时间并没有马车出宫,只有入宫的,可以确定人还在宫里。一面命人从阿阮住处到御膳房这条路开始查,看沿途可有人见过瑶瑶,或是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和事,同时扩大搜寻范围,尤其是那些不太引人注意的偏僻冷静的地方。   从事发到现在已经快有一个时辰了,夏淳于心急如焚。   赫连景今日进宫稍晚,得到消息,立即赶来找淳于。   “淳于哥,瑶瑶还没有消息吗?”   夏淳于面色凝重地摇摇头,他的人几乎把整个皇宫都翻了一遍,但就是找不到瑶瑶。内心的恐慌折磨的他快要疯了,这样的惶恐,上一次体会还是在黑风岗,一夜混战,却怎么也找不到瑶瑶,好像要永远失去了一般,但他不能疯,不能乱,必须保持冷静的头脑,瑶瑶还等着他去救。   赫连景安慰道:“淳于哥,瑶瑶不会有事的,我们也不能让她有事,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太后宫里,懿德和尤氏亦是心急,大喜的日子,谁都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太后阴阳怪气道:“当初指定叶瑾萱主持婚宴,哀家就不看好,果然就出事了。”   尤氏听着心里不舒服,可太后之言,她不敢辩驳。   懿德疑狐着:“叶瑾萱到底去了哪儿?是谁这般胆大妄为,这不存心破坏裕王的婚宴么?”   琉璃闲闲道:“说不定,二嫂是听了那些流言,怕担干洗,故意躲起来了。”   尤氏神色不愉地看了琉璃一眼,瑾萱出事,大家都心急不安,琉璃还在说风凉话,太不应该了,冷冷地说:“你二嫂不是这般没有分寸没有担当之人。”   太后不以为然道:“琉璃说的也有道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懿德道:“我也相信瑾萱这孩子不是那样的人,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是猜测,这人找不到,耽误了裕王的婚礼,最吃亏的,可不是裕王啊!”   太后面色一凝,心头不由的犯堵,懿德说的没错,昨晚的事,已经让皇上很不高兴了,虽然皇上嘴上没说什么,但皇上心里怎么想的,谁都不敢确定,最吃亏的,自然是被怀疑之人,而这被怀疑之人,可不就是皇后和太子么?   琉璃目光闪烁,却是不再言语了。   叶佳瑶悠悠醒转,眼前一片漆黑,后脖子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刚刚被袭击了。叶佳瑶猛的醒过神来,她这是在哪里?   动了动身子,还好没有被捆绑起来,四下里摸了摸,摸到有点潮湿的石壁,身下也是湿漉漉的,还有石头和淤泥,她所处的空间很小,只容得下两三人。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底浮现,这是一口枯井。   她猛然抬头,果然见头顶的石板缝隙里透进一道微弱的光。   尼玛,到底是哪个混蛋,把她打晕了扔进废井中。不对,她身上没有骨折也没有挫伤,不是扔进来的,不然,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死也得断几根骨头。   她伸手摸了摸腰间,摸到了一根绳子。   原来如此,她是被人吊着绳子放下来的。   呃……婚宴。   叶佳瑶彻底惊醒,她晕过去多久了?现在是什么时辰?婚宴是在晚上,上面还有光,不是月光,那就应该还是白天,只是……婚宴恐怕要耽误了吧!   这就是她被劫的原因吗?   叶佳瑶扶着井壁站起来,冲着上面大声喊:“有人吗?有人吗?我是叶瑾萱……”   如此叫了好一阵,嗓子都痛了,上面一点反应也没有。   叶佳瑶急的不行,按说她不见了,皇后肯定会派人找她的,淳于也会找她,挖地三尺的找她,可是,谁会想到她被人扔井里了呢?这么喊都没反应,看来,这个地方很偏僻啊!   怎么办怎么办?   叶佳瑶屏息聆听上面的动静,隔一会儿就喊一声,她要保持体力才行。   夏淳于和赫连景已经开始第三次地毯式的搜寻。人还在宫里,就不信找不到。   “淳于哥,我们必须再想想,好好想想,一定漏了什么。”赫连景觉得这样盲目搜索不是办法。   夏淳于虽然很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但是真的很难做到,他快不能思考了。   望着屋宇茫茫,心一阵阵的揪痛,是他太没用,在瑶瑶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夏淳于的心情,赫连景感同身受,但他相信瑶瑶,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经历过生死,她聪慧绝顶,她一定会有办法保全自己,一定会想办法给他们讯息。   “淳于哥,我想,瑶瑶不会被藏在哪处宫殿里。”赫连景分析道。   “你想,这人劫持瑶瑶最主要的目的,应该不是对付瑶瑶,而是冲着裕王的婚宴,他要破坏裕王的婚宴。”   “若是把人藏在宫殿里,按照咱们的搜寻力度,早就被搜出来了,而且,也很容易让劫持之人露出马脚。”   夏淳于脑中灵光一闪,但就是抓不住那到灵光。   “你继续说。”   赫连景道:“我想,只要她还在宫里,就一定是被藏在一处极偏僻的地方,而且,即便被找到,也没办法怀疑到谁头上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说,是无主之处。”夏淳于苦苦思索着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想要把这道灵光揪住。   “嗯,应该是这样,那么宫里有什么地方是偏僻,幽静,不易被发现,发现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赫连景点头道。   夏淳于一遍遍重复着赫连景的话,脑子飞速转动,蓦然的,黝黑的眸子透出如星辰般明亮的光芒,拍拍赫连景的肩膀:“谢谢你。”   赫连景讶然:“你想到了?”   夏淳于没有回答,而是大声吩咐周边在搜寻的侍卫。   “大家听好了,放弃搜寻房屋,改搜寻御花园,冷宫附近的假山、水井……”   赫连景说的没错,这些地方才是主谋者最佳的选择。退一万步,即便瑶瑶已经遇害,那人也不会让尸体这么快浮现的,所以,湖里不可能,只有水井,或是那些隐蔽的假山石洞。   想到这,心头又是一阵剧痛,瑶瑶,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如果失去了你,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赫连景振奋起来:“淳于哥,我们分头找,我带人去搜御花园,你带人去搜冷宫。”   两人迅速带人兵分两路,开始新一轮的搜寻。   叶佳瑶快绝望了,从她醒来到现在差不多过去一个时辰了,就没有听到外头有任何动静。   淳于,你常说我们心有灵犀,那么,你听到我在呼唤你了吗?叶佳瑶抬头看着石缝里透进来的微弱的光,一遍遍默默地呼喊着淳于的名字。      第二百六十八章 脱险      夏淳于带着一拨人来到冷宫。   “你们,去那边搜,树丛,假山石洞一处也不能放过。”   侍卫们领命分散开。   夏淳于又对剩下的侍卫说:“这附近有三处水井,都给我撬开石板,仔细搜。”   坐在井底陷入绝望的叶佳瑶突然直起身子,她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   叶佳瑶忙大声呼喊:“有人吗有人吗?我在井底……”   她的声音在枯井内回荡着,因为井口被厚厚的石板盖着,外面的人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发现不了。   然而,此时蹲在井口正准备搬开石板的人却是心头一震,欣喜地大喊:“夏大人,这里面有人。”   夏淳于抢步上前,一把推开蹲在井口的人,自己蹲下身来,用力掀开石板,才抬起石板一侧,黑乎乎的底下传来清晰的声音:“有人吗?我是叶瑾萱……”   这一刻,夏淳于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美妙的声音,心都要跳出口腔,顿时生出无穷的力量,一使劲,石板被他掀翻了出去。   上面陡然一亮,明晃晃地日光,让呆在黑暗中良久的叶佳瑶眼睛一阵刺痛,她忙捂住眼睛,大声喊:“我是叶瑾萱,负责裕王婚宴的叶瑾萱,快救我出去……”   “瑶瑶……”夏淳于趴在井口,几乎要喜极而泣,整整三个多时辰,揪心扯肺的,让他几度面临崩溃,现在终于找到瑶瑶了,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将他淹没。   叶佳瑶听出是淳于的声音,一直坚强着不肯哭泣的她,顿时泪流满满,她就知道淳于会来救她的,淳于一定会找到她的。   “淳于……你快点救我啊……”叶佳瑶哽咽着,一边擦拭着不争气的眼泪。   “瑶瑶,不要怕,我马上来救你,你再稍等片刻。”听到她哭泣的声音,夏淳于真想就这么跳下去抱住她,安慰她,可是理智告诉他,这井很深,没有工具下不去,也上不来。   侍卫不用他吩咐,已经飞快的跑去找绳子。   “瑶瑶,你有没有受伤?”为了安抚井底下心爱之人的情绪,夏淳于就那么很没形象的趴在井口,整个头都探了进去。侍卫怕他掉下去,紧紧盯着他,准备随时抓住大人。   “我……我还好,就是这里好黑。”叶佳瑶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淳于的声音好像都在抖,他一定紧张死了。   “底下湿漉漉的,还有泥巴,我身上好脏。”叶佳瑶自嘲道。   “脏点没关系,没有受伤就好。”夏淳于太感动了,他甚至想要感谢那位劫持者,没有伤害瑶瑶。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婚宴快开始了吗?我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夏淳于又难过起来,她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婚宴的事,眼睛里不受控制的蒙上一层水雾,越发看不清底下的人。   “现在是未时三刻,你要是动作快点,还赶得上做大餐。”夏淳于尽量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那就好……”叶佳瑶松了口气,这是阿阮的婚宴,她一定要圆圆满满的替她办好这场婚宴,她答应过阿阮的。   “夏大人,绳子拿来了。”侍卫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夏淳于毫不犹豫的把绳子绑在腰间。   “大人,还是让属下下去吧!”手下不放心道,怎么能让大人亲自下到井里去呢!   夏淳于置若罔闻,下面的人是他的妻子,当然是他下去,难道还要让别人抱瑶瑶上来。   “不用废话了,你们拉好绳子,待会儿听我号令就是。”夏淳于扎紧绳子纵身跃入井中,双脚双手支撑住井壁,飞快的滑了下去。   望着从天而降的男人,他一落地,叶佳瑶就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说不怕是假的,她真怕自己就死在这里了,而且,死在这里都没人发现。她还不想死,还有那么多未完成的心愿,她还要和这个男人过漫长的一辈子。   夏淳于紧紧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再也不分开,这样就不用担心她突然消失掉。   他热切地亲吻着她的额头她的脸,语无伦次地安慰着:“没事了,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说是说安慰她,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这大半日的煎熬,此生难忘。   “大人,大人……”上面的侍卫不放心的大喊。   夏淳于一手紧紧揽住她的腰,柔声道:“瑶瑶,抱紧我。”   一手扯了扯绳子,中气十足的发出命令:“拉!”   赫连景还在御花园里搜寻,每一处可疑之处都不放过,可还是一无所获,不禁有些沮丧,难道他的分析出错了?   “小王爷,小王爷……”一个侍卫跑了来。   赫连景认得他是淳于哥身边的人,心头一紧:“是不是找到了?”   侍卫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找到了,现在大人正送嫂子去阿阮公主处,让属下来告知小王爷。”   赫连景昂望天空,湛蓝的晴空中,飘着一丝淡淡的白云,悠然自在,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安了。   阿阮已经装扮整齐,就等着吉时一到,盖上红盖头,坐上花轿,走向那可知又未知的人生。可她的心里一直牵挂着瑶瑶姐,瑶瑶姐是为了她才进宫来,若是瑶瑶姐回不来了,让她如何能心安。   听到宫女禀报,说瑶瑶姐找到了,正在偏殿换衣裳,阿阮欣喜不已,起身就要去看瑶瑶姐。   老嬷嬷连忙拦住:“公主,您不能随意走动了,花轿随时会到。”   阿阮理都不理她,朝偏殿跑去,后面一群宫女太监嬷嬷追着。   “瑶瑶姐……”   叶佳瑶已经换下了沾满泥巴脏兮兮地衣裳,正在洗脸。   见阿阮来了,忙擦干脸和手:“阿阮,你怎么来了?快回去,新娘子不能乱跑的。”   阿阮不管不顾,冲过来紧紧地抱着她,哽咽道:“瑶瑶姐,你没事就好了,我不知道多担心,害怕的要死。”   叶佳瑶心中暖暖地,笑嗔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许说这种话,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那你到底上哪儿去了?是不是有人抓了你。”阿阮急切地问:“你有没有受伤?”   叶佳瑶笑道:“没有没有,快别担心了,安安稳稳地当你的新娘子,我这就去御膳房,抓紧点还来得及替你做婚宴。”   夏淳于派了两个侍卫保护叶佳瑶,自己去向皇上复命。   “启禀皇上,叶瑾萱已经找到了,在冷宫附近的一处废井里找到的,还好人没大碍,就是受了点惊吓,她会马上去御膳房,不会耽误婚宴。”   皇上表情严肃:“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这件事实在太令他愤怒了,裕王大婚,竟然有人试图破坏,而且就是宫里的人,太可怕,太可恨,不可饶恕。   夏淳于道:“据瑾萱说,她去御膳房的途中差点撞到一位小公公,那人低着头没看清样貌,随后,她的后脖子就被人砍了一掌,等她醒来已经在废井里了,目前暂不知是谁劫持的她。”   “查,一定要彻查清楚。”皇上震怒道。   “微臣遵命,只是,此人很谨慎,劫持瑾萱丢弃废井,这一路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那废井又是无主之地,查起来颇有难度。”夏淳于早就分析过了,除非瑶瑶能认出那位太监,便是要认出此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宫中太监上千,无异于大海捞针。   “再难也要查,一想到有人手段通天,可以在宫中随意掳人,若不把此人揪出来,如何安后宫嫔妃之心,按皇上之心。”皇后亦是决然道。   她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查不出,她和太子身上的疑点就永远不可能消除,而皇上心中若是存了芥蒂,对她和太子都不利。   舒贵妃也道:“当然要查,不能让这等心怀不轨的宵小之徒逍遥法外。”   “是。”夏淳于领命,这桩案子,查起来不易,只怕查出来决断更不易。   叶佳瑶脱险的消息传到永和宫,尤氏心头大石落地,默默念了声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让瑾萱逢凶化吉。   懿德问道:“那她人呢?”   前来报信的公公说:“已经去了御膳房。”   懿德感叹道:“真是为难她了,惊魂未定的,也没能缓口气儿。”   太后则问道:“可知是谁做的?”   那公公回道:“皇上已经下令,命夏大人严查此事。”   太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琉璃张了张嘴,却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默不作声。   陆一鸣看到叶佳瑶来,如释重负:“你要是再不出现,今儿个我可是没主意了。”   叶佳瑶笑笑:“我怎么可能不出现?肯定要来的。”   叶佳瑶惊讶的在一众御厨中发现了钟祥和邓海川的身影。   “你们怎么来了?”   陆一鸣苦笑道:“还不是因为你迟迟未到,御膳房总管没办法,只好先把他们叫了来。”   邓海川和钟祥被临时叫了来,也不大清楚叶佳瑶出了什么事,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这会儿见到叶佳瑶,邓海川忍不住问了:“二少奶奶,您没事儿吧?”      第二百六十九章 竟然是喜欢的      现在可不是解释的时候,叶佳瑶轻描淡写道:“先干活吧,时间不多了。”   有钟祥和邓海川在,叶佳瑶做起事来更得心应手,都不用吩咐,只要看她手里做的活,他们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怎么配合。   自从她的身份从大厨李尧变成二少奶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正儿八经的做宴席,更何况她刚刚受了惊吓,受了伤,身心俱疲,要没有这两个好帮手在,她心里还真没底。   一时间,这里仿佛已经不是御膳房,而是天上居,那些御厨们都得听邓海川和钟祥的调度了。   当然这里头肯定有人心里不服气,御厨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厨艺巅峰的代表,那个钟祥就算了,人家好歹拿过面点大赛的第一名,本有资格进入御膳房与他们共事,听他的调度也没什么,可那个叫邓海川的算什么东西?名都没听到过,指使起人来,比钟祥还顺溜。   然而,今天的婚宴,皇后是下了命令的,一切事务听从叶瑾萱安排,连陆一鸣这个御厨总管都得听命,乖乖当下手,他们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叶佳瑶可没工夫去琢磨周边人的心思,她全身心投入每一道菜的烹饪,行云流水的动作,专注而认真的神情,渐渐地感染了身边的人。   而此时,赫连景就坐在观礼的一众王侯子弟中,夏淳风就坐在他身边。   “听说煊大哥要娶娜娅公主了,你们赫连王府终于也要办喜事儿了,小景,不是我说你,你看,你哥和我二哥是同岁,咱们又是同岁,如今我和二哥都成亲了,你大哥也有了着落,你是不是也该抓紧点了?”夏淳风玩笑道。   赫连景唇边浮起一丝淡淡地苦涩的笑意,沉默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婚宴还没正式开始,你现在喝什么酒啊!”夏淳风把他的酒壶拿走。   赫连景又夺了回来,漫不经心地说:“口渴了。”   “没听说过口渴喝酒解渴的。”夏淳风鄙视道。   边上不时有议论声钻入耳朵。   “听说,这阿阮公主原本是要许给景王爷的……”   “我也听说了,不过裕王到底是皇子,裕王想要,景王爷能抢得过?”   “裕王现在正是意气风发啊!风头正劲。”有人感概。这声感慨里头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大家心里头都忍不住斟酌回味了片刻。   “皇上、皇后驾到……”太监尖利的嗓音在大殿里回荡开来。   众人停止了议论,纷纷起身,低眉垂首,双手交叠,恭迎圣驾。   随后礼乐奏响,婚典开始。   赫连景望着盖着红盖头,一身鲜红喜服的阿阮被人搀扶着,手里还拽着大红喜绸,由裕王牵着缓缓走在大殿中央红毯子上。   从这一刻起,她就是裕王妃了,再也不是那个跟他到处跑,对什么都好奇的不得了,拽着他的衣袖问东问西,对着他笑颜如花的阿阮了。   心中陡然一阵刺痛,分辨不出,这种痛的起因,到底是替阿阮还是替他自己。   脑海里浮现着最后一次和阿阮说话时的情景,他说,他会想办法的,阿阮水汪汪地泪眼里盛放着喜悦的光芒,灿若星辰。   那时,他只是想着,阿阮不讨人厌,和瑶瑶又那么要好,如果,真的要他娶,那就娶吧!   然而,他终究没有娶成,祖母很是遗憾地叹息过几回……可惜了,可惜了。   那时,他想,是有点可惜,替阿阮可惜,因为裕王喜欢的人并不是她,而她喜欢的人也不是裕王。   这样的婚姻,他不认为会幸福。   最后一次见到她,是端午节,在望湖楼上,她和瑶瑶在一起,虽然只是目光短暂的交汇,但他看到她眼底的哀伤,不知是惭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就落荒而逃了。   瑶瑶一直问他,会不会后悔?   他也没大去想,自从瑶瑶嫁给淳于哥后,他渐渐地学会了一种本领,就是忽略和遗忘,说白了就是自欺欺人,欺骗自己,麻痹自己,不开心的事就不去想,让自己忙的没时间去想。于是,浑浑噩噩,这么久也挺过来了。   然而,这一刻,这身鲜艳的喜服,刺痛了他的眼,击穿了他脆弱不堪的心防。残酷的真实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眼前。   他竟然是喜欢的,只是害怕承认,觉得承认了就是对自己曾经发下的誓言的背叛,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移情别恋?他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啊……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红盖头,几乎要将那层红布看穿,看看那红盖头下的那双眼睛,此时此刻是否充满了哀怨与忧伤?   忽然,一道犀利的目光投射过来,赫连景心头一震,清醒过来,他失态了。   夏淳于就站在小景对面,担忧地看着他。因为小景的眼神是那么心痛,要是被旁人看出来,又是一桩是非。   赫连景低下头,掩饰着心底的慌乱与疼痛。   一切已成定局,无法挽回。   他总是这般后知后觉,所以一再的错过。   婚宴开始没多久,赫连景就醉了,夏淳于怕他醉后胡言乱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被人听见,亲自将他送回王府,夏淳风并不知内情,还笑赫连景酒量越来越差了。   把小景送回去,夏淳于又忙不迭地赶回宫里,婚宴已经进入尾声,他也无心吃东西,跑去御膳房外等叶佳瑶。   叶佳瑶做完最后一道主食,鸳鸯饺子,整个人都虚脱了,体力,精神都透支的厉害,身子就软了下去。   幸亏钟祥就站在她边上,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赶紧请御医……”陆一鸣见状急声吩咐。   手下人就要跑出去。   叶佳瑶忙道:“别请,别请。”   今天是裕王大喜的日子,她怎能在这个时候请御医,不是犯人忌讳么?   “我只是有点累,歇一会儿就好了。”叶佳瑶无力道。   邓海川是粗人,哪会想得那么细,着急道:“二少奶奶,您就别逞强了,您看您,脸都白的跟纸一样了。”   钟祥瞪他一眼,小声道:“你少说几句。”   转而小声问道:“要不,我去把世子爷找来。”   叶佳瑶点点头,还是钟祥比较了解她。   钟祥让邓海川照顾好叶佳瑶,自己出去找世子爷,谁知刚出御膳房,就看见世子爷站在外头。   “世子爷。”   “钟祥?二少奶奶呢?”夏淳于问道。   钟祥说:“世子爷,宴席都做好了,不过,二少奶奶也累坏了,您是不是先带她回去?”   夏淳于目光一凝,二话不说就往里走。   叶佳瑶的确累坏了,全身发冷汗,不过,她还是咬着牙坚持自己走出皇宫,才瘫软在淳于怀里。   夏淳于心疼不已,将她抱上马车。   “淳于,阿阮怎么样?”   “婚礼一切正常?”   “小景呢?”   “醉了,我已经送他回家了。”   “那婚宴呢?大家反应如何?”   “婚宴很成功,明儿个你就等着领赏吧……”   叶佳瑶这才彻底松懈下来,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夏淳于抱着她,轻轻地拭去她额上不断渗出的细汗,漆黑的双眸里溢满疼惜,无声感叹:自己都累成这样了,还牵挂着别人。   叶佳瑶这一觉睡的沉,等醒来时,屋里亮着昏黄的烛光,天还没亮啊,她还以为这一觉要睡到日上三竿呢,口干的很,想喝水,目光微转,却见淳于就趴在床边。   这家伙,怎么不上床睡觉呢?   叶佳瑶抬手想要摇醒他,手刚一搭上他的手臂,他立刻就醒了,抬起头来,惊喜异常:“瑶瑶,你终于醒了。”   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谢天谢地,总算退烧了。”   叶佳瑶茫然:“我发烧了?”   夏淳于捧着她的脸,深深凝望着,温柔地说:“大夫说你在井底受了寒气,又过度劳累,这才发病,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叶佳瑶自己是一点都不知道,不过,半夜就退烧了,应该也不是很严重。可是,淳于看起来怎么这么憔悴啊?眼圈都是黑的。   “我好口渴。”   夏淳于忙道:“你稍等一会儿,我让乔汐送热水来。”   夏淳于开门出去,不一会儿,热水就到了,夏淳于拿了个杯子,一半凉水一半热水的兑好,自己喝了一小口,确定温度适中,才端给她喝。   “慢点,别呛着。”夏淳于小声叮咛着。   叶佳瑶却是喝极了,一连喝了三杯才缓过来。   “你也上、床睡吧,明天你还要当差呢!”叶佳瑶往床里侧让了让。   夏淳于一边脱衣一边道:“明天不当差了,皇上放了我三日假。”   “咦?不是你还要查案子吗?”叶佳瑶觉得奇怪。   “嗯,案子本来是要我查的,不过你病了,皇上不好意思再吩咐我干活,再则,毕竟这事事关皇家体面,皇上自己想想还是低调处理的好。”   夏淳于说着上。床来,拥着她躺下。   叶佳瑶越听越糊涂,她是强撑着出了宫才倒下的,皇上怎么就知道她生病了?   “淳于,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夏淳于抚着她后颈的淤青,叹息道:“瑶瑶,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了。”   呃……叶佳瑶傻眼。      第二百七十章 开班典礼      叶佳瑶完全不知道自己昏睡了这么久,这期间,有几度凶险,是淳于没日没夜地悉心照料,才转危为安。   而且,这次,皇上赐了厚赏,皇后和舒贵妃,以及裕王都有赏赐过来。   皇上还派了御医来给她医治,总之隆宠有加。   尤氏甚至亲自过来照料她,还有很多人都来探望过她,懿德长公主,朱氏,商会里的人,等等……   叶佳瑶无奈,本来想瞒着的,这下好了,弄的人尽皆知。   关于她被劫的事,她有跟夏淳于探讨过,因为线索实在少的可怜,查起来难度很大。目前能肯定的就是此人的动机,而且对皇宫的地形非常熟悉,且了解各处的守卫人数及换岗的时间,并且,有帮手,不然从她事发地点到冷宫附近的废井,这一路扛着个昏迷的人而不被人发现是不可能的。   不过,那日时间紧迫,有一点小小线索叶佳瑶没有说,就是她和那个太监错身而过的时候,她闻到那人身上有淡淡的龙涎香,龙涎香可不是谁都能用的,也很珍贵,宫里只有皇上,太子,以及得宠的皇子公主才有,这一点,内务府应该是有记录可查的。   只是,叶佳瑶不想去深究,这件事涉及宫廷内部争斗,她不小心卷进去一回,差点没命,不敢再卷进去了,更不能让淳于也卷进去,太危险了。   因此,她隐瞒下来没有说。   她被劫持的事慢慢地就这么淡了下去,不再有人提起。   叶佳瑶养了几天,很快就恢复如初,本来七月半祭祖的事,尤氏想要交给叶佳瑶来做,可叶佳瑶身子才好些,不想让她太劳累,只好自己受累了。   趁着养病,叶佳瑶写好了一份详细的教程以及学员的管理考核细则等等。段麒麟那边的准备工作也都妥了,择吉日准备开班。   本来,每家酒楼只能选送一人,但天上居是出了大力气,叶佳瑶和钟祥都愿意来担任教习,大家商议了一下,同意天上居选送两人。   叶佳瑶却觉得不妥,就她一家例外,会引起会员们的反感,觉得你们搞特殊,说来说去,最后,会长和理事们都可以选送两人进培训班,其实也就多七个名额而已,还是安排得下的。   这两个人选,叶佳瑶和钟祥商议着,先让王明德和崔东鹏参加。因为邓海川和王明德如今是天上居的骨干,论管理和协调能力还要邓海川强一些,所以,他们两人只能分开参加。   对此,邓海川很大方地说:“反正培训班三到六个月一期,过几个月就能轮上了,迟早的事情,无所谓的,让王明德和东鹏先去吧!”   七月二十二,吉日,宜开张纳吉,培训班正式开学。   作为第一批学员,而且整个怀宋史无前例的第一批学员,大家都显得很兴奋,一张张骄傲又期待的眼睛望着上面四位,在金陵城乃至全国饮食界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众人心中具是心潮澎拜。   陆小天作为会长,这个培训班的发起人,做了简短而又极具煽动性的发言,鼓动的底下一帮学员都眼冒绿光。   叶佳瑶暗暗竖起大拇指,谁说陆小天是斯文温吞的人,这家伙天生就是演说家啊!   接着,段麒麟发言,主要是宣布学员条例,注意事项,以及考核细则。归结起来就是,这个培训班进来容易出去难,躲闲偷懒滚出去,不守规矩滚出去,学无所成滚出去。   叶佳瑶看段麒麟不苟言笑的神情,相当的凶神恶煞,很符合政教主任的角色。   然后是叶佳瑶发言。随着叶佳瑶起身,底下的目光更加热切起来。   这个传说中的人物,金陵饮食界的神话,都知道她很年轻,知道她的身份与众不同,可今天,亲眼见到她,能聆听她的训话,将来还能得到她的教导,真是想想都要激动不已。   今天的发言,叶佳瑶和陆小天等人是分工过的,陆小天致辞,段麒麟说规矩,那她就说说感恩,说说什么叫行业道德,昨晚就在准备了。   “我们要感谢陆掌柜,感谢所有为这个培训班付出努力和汗水的人,感谢愿意栽培你们的东家,感谢你们自己,机会从来都是给有准备的人,就因为你们足够优秀,今天才能站在这里,那么,继续努力,让自己变的更优秀……”   “我要你们记住一点,我们学厨艺的,不是单纯为了养家糊口,厨艺,不仅仅是一门手艺,它是我们中华文明的一部分,我们都是中华饮食文化的继承者,和传承者,我们有理由为自己骄傲……”   “还有一点,学无止境,人外有人,任何时候,大家都要怀有一颗谦卑而感恩的心,今天,你们作为培训班的第一批学员,要努力成为后继学员的楷模,每一批学员中,我们将挑选出最优秀的三名学员,张贴上培训班的光荣榜,供后来的学者瞻仰和膜拜,这个人,也许是你,也许是他,从你们踏入这个大门开始,机会平等的摆在你们面前,就看谁能抓住,成为最优秀的那一个……”   群情激动啊,大家都想嗷嗷叫了。   陆小天有些震动的看着叶佳瑶,他觉得自从那日被她赶鸭子上架,竞争商会会长开始,自己的眼界和心胸有了很大的变化,看的更远,想的更多了,但是叶佳瑶一句我们都是中华饮食文化的继承者和传承者,我们有理由为自己骄傲,让他陡然之间,有热泪盈眶的冲动。   这才是真正的大胸怀,站在了历史的高度来看待这个行业,来看待他们现在在做的事。   叶瑾萱,当真是奇女子也!   开班典礼结束后,陆小天就一直耐人寻味地看着叶佳瑶。   叶佳瑶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起来,难道她脸上有东西?呃……为了今天的开班典礼,她早上还特意化了点淡妆的。   “喂,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啊?”叶佳瑶跟陆小天熟了之后说话也随便起来。   陆小天低眉一哂:“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好像重新认识了一个人。”   叶佳瑶撇了撇嘴:“我的发言说的不好吗?我可是有好好准备的。”   陆小天失笑:“不是不好,是太好了,感动的我都要哭了。”   叶佳瑶笑剜了他一眼:“你也让我很惊讶啊,还以为你不太会说话,没想到说的这么好,让人听了热血沸腾。”   “你这么恭维我,我会飘起来的,告诉你个秘密,其实,这稿子是别人替我写的。”陆小天半开玩笑道。   叶佳瑶瞪眼,才不信呢!   钟祥今天就要留下来教课了,叶佳瑶跟阿阮还有约,阿阮嫁过去有半个月了,她得去裕王府看看她。   陆小天亲自送叶佳瑶出培训班。   叶佳瑶笑着挥挥手,上了马车。   陆小天看着马车远去,直到看不见,才转身回去。   这一幕都被躲在远处角落里的人看了个清楚。   叶佳瑶来到裕王府,门房早就得了吩咐,径直将她引进府内。   才半月没见到阿阮,见了面,叶佳瑶都吓一跳,阿阮怎么这么瘦了?原本圆圆的苹果脸,现在变成了瓜子脸,下巴都尖了起来。   看到叶佳瑶,阿阮很高兴,让人准备茶点和水果,把下人们都遣了出去,只余下从南越跟随她来的小蛮和乔汐,这才笑道:“瑶瑶姐,真开心你能来看我。”   叶佳瑶心里担忧,勉强笑道:“我当然会来看你啊,你是我的好朋友啊!”   阿阮笑了笑,关切地问:“你的身体都好了吗?听说你在井底受了寒,生了一场大病,我想来看你来着,可嬷嬷不让。”   叶佳瑶莞尔道:“哪是什么大病,就是普通的受寒,早就好了。”   “已经查出来是什么人干的吗?”阿阮又问。   叶佳瑶抿嘴一笑:“估计是查不出来了,好在我也没事,你和裕王的婚礼也没耽误。”   说到裕王,阿阮的笑容变得不自然起来。   叶佳瑶关心地问:“阿阮,你过的还好么?裕王对你怎么样?”   “好啊,挺好的。”阿阮明显的敷衍。   叶佳瑶更加担心:“你看你都瘦了这么多。”   阿阮笑道:“说起这事,我正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你能帮我物色个厨子吗?这府里的厨子做的菜我吃不惯,一点也不好吃。”   叶佳瑶道:“那还不简单,回头我就帮你找一个,哦,对了,这是玫瑰花饼,我昨晚烘烤的。”   乔汐捧上一个食盒。   “太好了,我正馋着呢!”阿阮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拿起一个玫瑰花饼咬了一口,含糊着说:“太好吃了,越做越好了。”   叶佳瑶看她大口的吃着,努力的笑着,没来由的心酸。   “阿阮,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让人来告诉我,或者直接去天上居,我会吩咐下去的。”   叶佳瑶知道阿阮真正需要的并不是这些吃的,看得出来,她过的不好,很不好。   是裕王没有善待她么?即便裕王喜欢的是别人,可阿阮这么可爱,是正儿八经的裕王妃,裕王也该善待她呀,即便做不到两情相悦,那么相敬如宾总可以吧!      第二百七十一章 气死了      听叶佳瑶这么说,阿阮嗯嗯啊啊地说:“好啊,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叶佳瑶几度想要开口问,终究是没能问出口,还是待会儿问问小蛮好了。   坐了大半个时辰,叶佳瑶才告辞,约好了,三天后给她送个厨子来。   阿阮她送到门口,叶佳瑶就不让她送了:“让小蛮送就好了,你快回去吧!外头大太阳的。”   “那好吧,三天后,你一定来啊!”   那样不舍的目光,期盼的眼神,阿阮是有多么孤单寂寞。叶佳瑶重重点头,笑道:“一定来,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离了正院,叶佳瑶才问小蛮:“小蛮,你跟我说实话,王爷对公主到底如何?”   小蛮面有难色,支吾着说:“王爷挺忙的。”   叶佳瑶心底苦笑,忙,真是一个好借口啊,放之四海,放之古今通用啊……   这才新婚呢,就这么忙?   突然见前面一道欣长的背影穿过回廊,从另一边穿堂离去。   不是裕王又是谁?脚步匆匆的。   叶佳瑶问道:“那边是何处?”   小蛮低低地说:“那边是侧妃林氏的住处。”   叶佳瑶陡然愤怒起来,心里像是烧了一把火,裕王什么时候纳的侧妃?她居然不知道。好啊,忙忙忙,原来是忙在了别的女人处。   叶佳瑶沉下脸来:“小蛮,你知道公主在金陵就我这么一个朋友,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小蛮眼睛立时就红了。   叶佳瑶示意乔汐盯着点四周的动静,压低了声音道:“公主到底是怎么个处境,你快说。”   小蛮哽着声说:“公主过的一点都不好,新婚之夜,侧妃林氏就进门了,王爷借口喝醉了,怕唐突了公主,就走了,后来,我们才知道王爷去了林氏那边,王爷也很少到公主这边来,府里的事务也都交给林氏,林氏仗着王爷宠她,压根不把公主放在眼里,二少奶奶,您是知道的,公主的心根本不在这,就什么都懒得争,可越是这样,林氏就越发大胆起来,有时候王爷回府先来公主这边,林氏立马就派人来请,找各种借口把王爷叫了去……”   叶佳瑶气到手都发抖,真是太过分了,新婚之夜就纳侧妃已经很说不过去,还把府里事务交给林氏,那阿阮算什么?真当她只是墙上的一幅画,用来挂的么?   “二少奶奶,公主再三交代奴婢,不许跟二少奶奶说的,公主说,这样真的挺好的,所以,二少奶奶就装作不知道吧!”小蛮抹着眼泪道。   挺好的,好个屁,叶佳瑶都快冒烟了。若真的好,阿阮何至于瘦成这副模样,阿阮就是顶着一个王妃的空名头,被冷落,被忽视,难道她打算就这样过着死水一潭的日子吗?这跟打入冷宫的妃子有什么区别?   她以为什么都不想争,不要争,就能清清静静了吗?殊不知,她顶着王妃的名头,就是怀璧之罪,能保证林氏没有野心吗?越好欺负,人家越不会手软,日子只会更难过。   叶佳瑶越想越不甘心,转身就往回走。   小蛮慌道:“二少奶奶,要是让公主知道是奴婢告诉了您,公主不会饶了奴婢的,公主会把奴婢送回南越去的。”   叶佳瑶顿住脚步,是啊,她现在去要怎么说呢?说阿阮,你不能这样下去,你要去争取,争取什么?裕王的宠爱,王妃应有的权利?阿阮一定听不进去。   可她真的无法眼睁睁看着阿阮像失去了土壤滋润,失去了水分浇灌的鲜花,渐渐枯萎。   好吧,再想想别的办法。   “小蛮,你好好服侍公主,有什么事情,来找我。”叶佳瑶无声叹息,终于还是离去。   叶佳瑶一走,阿阮就坐着发呆,现在,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发呆。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过去不敢想,想了会难过,未来更不愿去想。   以前的她是山林里快乐的小鸟,自由自在,有那么多人宠爱,来金陵前,她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着,就算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也没关系,一切都是为了南越。但她没想到,她会遇到小景,会喜欢上这么个人,然后,一切都变了。   吱呀,小蛮推门进来。   阿阮悠悠问道:“二少奶奶没问什么吧?”   小蛮低着头,生怕被公主发现她红红的眼睛。   “问了,奴婢照您的吩咐回的。”   阿阮自嘲地笑了笑:“她一定不相信吧?”   小蛮道:“二少奶奶就说,以后有事就找她。”   阿阮淡淡扫了她一眼,继而又怔怔地望着窗外,她不想让瑶瑶姐为她担心,以后,只要偶尔能见上一面就够了。   叶佳瑶憋了一肚子气回到侯府,下人说,世子爷已经回来了,叶佳瑶让乔汐别跟进来,自己进去找淳于问话。   “淳于,你知道裕王纳侧妃的事吗?”叶佳瑶开门见山地问。   夏淳于一直在等她,也想跟她说件事,一听到她的脚步声,立马抬头想要叫她,谁知她怒气冲冲地先质问起来。   呃……她怎么知道了?   “你快说啊,你知不知道?”叶佳瑶可没什么耐心,见他怔愣,着急的催促。   夏淳于清了清嗓子,拍拍身边的位置:“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叶佳瑶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来,没好气道:“快说。”   夏淳于抓着她的手握住,心虚道:“你那时候不是生病么,我怕你着急对身体不好,所以就先瞒着,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你说的。”   叶佳瑶狠狠瞪着他:“原来你知道,我生病的时候你不能说,可这都过去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你都找不到机会跟我说?”   夏淳于想说,这半个月来,看她都高高兴兴的,就不想破坏她的心情,可这理由,她是不会认同的。   “瑶瑶……”夏淳于舔了舔发干的唇,艰难道:“我不是怕你生气,难过么?可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皇上让三皇子娶阿阮,三皇子也是不愿意的,是皇上答应他让他同时娶林婉音,三皇子这才点头。”   “我呸,有这么欺负人吗?天家就很了不起吗?三皇子是皇子,阿阮还是公主呢,他们这样做,把阿阮置于何地?把南越至于何地?”叶佳瑶一直觉得皇上是个仁慈的君主,最起码表面上看是如此,而且皇上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但这件事做的太不厚道了。   “小声点小声点。”夏淳于忙去堵她的嘴,非议天家,可是大罪。   叶佳瑶朝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夏淳于吃痛:“喂喂喂,嘴下留情啊……”   “我恨死你了,眼看着阿阮跳入火坑,你也不提醒一声,就看着她往里跳,亏我还那样充满期待,尽心尽力的办好婚宴,希望能给阿阮一个幸福的开端,夏淳于,我恨死你了。”叶佳瑶哭了起来,想到阿阮那消瘦的样子,她真的很心疼很心疼。   “你别哭啊……”夏淳于多久没见她哭过了,这一哭,让他慌了神。   “瑶瑶,即便你早知道又有什么办法呢?劝阿阮别嫁么?可能么?因为你是真心关心阿阮,对阿阮好,所以,你会觉得气愤,觉得难以接受,但在别人眼里,阿阮就是一枚棋子,用以联系两国邦交的棋子,在皇上看来,让阿阮做裕王妃已经不算亏待,在南越王看来,阿阮能当上裕王妃就不错了,达到目的了,正妃侧妃同日进门,这种事并不新鲜,而且,皇上为了照顾阿阮的颜面,纳侧妃的任何仪式都不曾有,就一顶花轿抬进门……”   “瑶瑶,这件事,阿阮事先也是知道的,她不告诉你,也是怕你担心,难过罢了。”夏淳于叹息着说。   叶佳瑶慢慢止住了哭泣,眼泪却是更加汹涌,一颗棋子而已,这样的话,真是叫人伤心,可是,凭什么叫阿阮做出这样大的牺牲,放弃自己心爱的人,嫁给一个完全不爱她的人,她还奢望着什么相敬如宾,谁知道是相敬如冰。男人的权谋,却要一个女人来做出牺牲,真特码的不要脸。   “好了好了,不哭了,裕王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虽然喜欢的是林氏,但相信他不会亏待阿阮的。”夏淳于哄道。   叶佳瑶真想大骂一句,放你娘的狗屁。   “什么叫有分寸,新婚之夜,他抛下阿阮跟林氏去卿卿我我,阿阮是王妃,他却让林氏主持中馈,成亲都半个多月了,他才进过阿阮房里几回,而且每次都是来匆匆去匆匆,这就叫有分寸?你是没看见阿阮瘦成什么样子了……”叶佳瑶抽泣道。   夏淳于愣住,不会吧,裕王这也太……   夏淳于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默了半响,说:“我想,这只是暂时的,阿阮是个聪明的女人……”   “再聪明的女人,若是心死了,还有什么用?阿阮现在就是心死了,什么都不想争,什么都不想要,她就顶着个王妃的头衔,困在那个华丽的笼子里,扮演着她身为一颗棋子的角色。”叶佳瑶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心中无尽悲凉:“我现在才知道她有多爱小景。”      第二百七十二章 送礼为名      这一晚,叶佳瑶都没搭理夏淳于,有迁怒的成分,但更多的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沮丧,不想理人。   夏淳于也很无奈,但他理解瑶瑶的心情,给她时间冷静下来就好。   第二天一早,叶佳瑶就去了天上居,把邓海川叫了来。   “海川,我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想交给你去做。”叶佳瑶想了一晚上,阿阮让她找个厨子,她想来想去,觉得邓海川最合适,邓海川机灵,处事圆滑,让他在王府里盯着,不说能帮上阿阮什么忙,起码王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能知道。   邓海川听说后,倒不是不愿意去:“可是,我要是走了,天上居怎么办?”如今,他可是挑大梁的人物,王明德和崔东鹏又不在。   叶佳瑶道:“这我已经想过了,糕点房那边,就全权交给姜月去做,让钟祥负责这边,你去王府,工钱我加倍给你算。”   邓海川道:“二少奶奶您这就见外了,只要二少奶奶用得着我邓海川的地方,我邓海川二话不说,绝对照做,什么工钱不工钱的,我在这里一年赚的比别处十年都多了。”   叶佳瑶郑重道:“去了王府,你要格外小心,别叫人抓了错处,我会跟那边讲好,白天你去那边,晚上就回天上居。”   如今王府是林氏主事,那林氏知道邓海川是她的人,明目张胆的为难是不太可能,但保不住那厮暗地里施诡计,不得不交代一句。   邓海川见二少奶奶这么严肃,心知这差事不太好当,不是单纯的去做厨子这么简单。   “二少奶奶放心吧,我会小心谨慎的。”   跟邓海川说定了,叶佳瑶又去了糕点房。糕点房已经开始销售冰皮月饼,生意火爆,队伍排的老长。   姜月亲自在那收钱,见叶佳瑶来了,忙把活交给手下,把叶佳瑶迎进去。   “二少奶奶,昨儿个卖了八百个月饼,看来今天还要多。”姜月喜滋滋地说,边给叶佳瑶上茶。   叶佳瑶莞尔:“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生意这么好,我做梦都要笑醒了。”姜月开心道。   叶佳瑶心感歉意,这糕点房她只是最初花了点精力,后来都扔给姜月和钟祥,可以说,糕点房有这样的业绩,都是他们两的功劳,尤其是姜月,冰激凌的制作方法,她就传授了姜月一人,这是商业机密,姜月不敢假手于人,都是自己一个人做的,有多辛苦,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而姜月简直是以糕点房为家了,晚上都不回去,姜婶跟她抱怨过好几回,说现在都看不到姜月的人影了。   “忙过八月十五,放你几天假,好好休息。”叶佳瑶道。   “不用不用,我不累。”姜月从来没有这么有成就感过,一直以为自己会碌碌无为过一辈子,现在却成了糕点房的顶梁柱,而且糕点房在她手上越来越红火,这样的成就感,足以抵消一切劳累与辛苦。   她乐此不彼。   “今儿个我来,是有件事跟你说一说。”叶佳瑶让她坐下来。   姜月笑嘻嘻道:“二少奶奶有什么事就吩咐吧!”   叶佳瑶笑了笑:“我想,以后这糕点房就交给你一人打理,我给你提成,以后盈利的两成都归你。”   姜月目瞪口呆:“二少奶奶,这怎么可以?”   别人不知道两成盈利有多少,她是很清楚的,两成盈利,一个月都得上万呐,她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再说,虽然糕点房是她和钟祥在打理,可这里头最赚钱的糕点,九成以上都是二少奶奶研制出来的,她不过是打打下手,怎么能要这么多银子?   “这是你该得的,就当我送你的嫁妆。”叶佳瑶莞尔道。   姜月脸红起来,羞赧道:“我又没嫁,要什么嫁妆。”   叶佳瑶笑的意味深长,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姜月和钟祥,两人分明有那意思。她也觉得这两人挺般配的,本想等忙完阿阮的婚宴就找钟祥说这事,让钟祥来提亲的。不过,现在看来,还得往后推一推。   “你不可以先存起来么?傻丫头,就这么说定了,钟祥近段时间会很忙,既要负责培训班的教学,又要打理天上居。你们可能不能经常见面了。”叶佳瑶先跟她通个气。   哎,现在深深觉得人手不够用,赵管事被派到农庄那边协助白管事修建别院,邓海川又被她派了出去,钱管事的能力又要差一些,不过,等王明德和崔东鹏从培训班毕业,就好办了,又多了两个得力助手。   姜月好奇道:“天上居厨房,不是邓海川在打理吗?”   “我派他去做别的事了,熬吧,熬过这阵子,大家就都能松快些了。”叶佳瑶叹道。   末了,让姜月包了四十只冰皮月饼和一些糕点,她要进宫去一趟。   乔汐是第一次跟随二少奶奶进宫,觉得又新鲜又惶恐,巍峨的宫殿,高耸的围墙,处处透露的庄严与华贵气息,让人连呼吸都不得不小心翼翼。提了冰鉴谨慎地跟在二少奶奶身后。   叶佳瑶先去了皇上的住处,皇上在御书房办事,她就不进去打扰了,把月饼交给魏公公。   “今年做了新口味,送几只给皇上尝尝。”   魏公公笑眯了眼:“夫人有心了。”   叶佳瑶另外递上一盒点心:“这是给公公的豌豆黄,清热利消化,还请公公笑纳。”   魏公公的眼睛越发地小了:“杂家就爱吃豌豆黄,真是太谢谢夫人了。”   “公公客气了,不过是点吃的,公公喜欢的话,我下回再多送一些来。”   之后叶佳瑶又去了皇宫的朝阳殿,给皇后也送了月饼和糕点,陪皇后说了会儿话,才去舒贵妃宫里。   舒贵妃见叶佳瑶来送月饼还是挺高兴的。   “这离八月十五还早着呢,你们天上居可真会做生意。”舒贵妃笑道。   “提前应个景儿,今年多了几种新口味,就想着先送几只娘娘尝尝。”叶佳瑶笑意真诚,显得自己是很有心的。   舒贵妃果然高兴,让人收起来。   “上次的事,真是为难你了,如今身子可都好了?”舒贵妃柔声询问。   这话跟皇后如出一辙,同样的回话,叶佳瑶不得不说第二遍:“多谢娘娘关心,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受了点寒,早就痊愈了。”   “亏得你没事,不然本宫这心里该有多过意不去。”舒贵妃道。   “娘娘千万别这么说,娘娘信任臣妾,让臣妾担此重任,臣妾心里只有感激的,就怕做不好让娘娘失望,再说,王妃又与臣妾交好,于公于私,臣妾都要尽心尽力。”叶佳瑶委婉说道。   舒贵妃听着心里舒坦,这叶瑾萱太会说话了,拉拢的心思更盛。   “难得阿阮与你这般投缘,也是她的福气,有你这样的好姐妹在,她在金陵也多一分开心。”   叶佳瑶道:“昨儿个臣妾刚去看过王妃,她也说娘娘对她关怀备至,胜过自己的亲娘,王妃有您这样的婆母,才是她的福气呢!”   舒贵妃笑道:“是那孩子自己乖巧懂事,本宫不想喜欢都难。”   “不过,说起来,她有好几日没来本宫这里请安了。”   叶佳瑶道:“她想来的,只是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   舒贵妃讶异:“身体不适?可有请御医去瞧瞧?”   叶佳瑶讪讪道:“可能是因为食欲不振吧,王府里的厨子做的菜,不太合她的口味。”   舒贵妃若有所思道:“她是南越人,先前在宫里,皇后是特意让厨子做南越那边的菜色,倒是本宫疏忽了,王府里的厨子,哪能跟宫里的御厨相比。”   叶佳瑶看舒贵妃的反应,似乎并不了解王府的里的具体情况,便道:“她倒是跟臣妾开玩笑说,最喜欢臣妾做的菜,臣妾便想着,不如派个天上居的厨子去专门给她做菜,天上居的厨子,厨艺都是臣妾教的,做出来的味道跟臣妾差不多。”   舒贵妃哂笑道:“如今她是王妃,那还不是她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叶佳瑶欲言又止。   舒贵妃看出点端倪来,却是没有挑明,道:“既然她喜欢,就麻烦你派个厨子给她,专给她做。”   “就怕裕王不高兴。”叶佳瑶道。   舒贵妃越发疑狐:“裕王那边本宫去说,多大点事。”   叶佳瑶心喜,本来她可以不经过舒贵妃,直接把邓海川送进裕王府,但有了舒贵妃的懿旨,效果是完全不一样了,可以保证邓海川在王府里的安全。谁想为难邓海川,都得掂量掂量。   “既如此,那臣妾回去挑个最好的过去。”叶佳瑶笑道。   叶佳瑶告辞后,舒贵妃脸色冷下来,叫来宫人:“去把吴嬷嬷叫进宫来,本宫要问话。”   吴嬷嬷是她排去王府伺候的老宫人,也是她安排在王府里的眼线。   阿阮身体不适,府里厨子做菜不合口味,阿阮是王妃,谁敢做不合口味的菜给王妃吃?都不要脑袋了?今天叶瑾萱来送月饼是借口,其实是想提醒她一些事。   看来,王府里有问题啊!      第二百七十三章 裕王      翌日,叶佳瑶就带着邓海川去了裕王府。   没曾想裕王在府里,还见了她。   跟裕王真的不熟,算上背影,总共就见过三次,对裕王的印象多是从淳于的寥寥数语中得来的。   此人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处事果断,手段凌厉,有相当的才干,不然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赢得大票人的支持。   他平静的外表下,掩藏着多少雄心、野心,叶佳瑶不想去揣测探究,亦不是她能决定和掌控的,现在她关心的是,裕王深邃幽暗的眼在她脸上逡巡已经差不多有三分钟了,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她不置一词。   无形的压力像一堵墙压向她,看得出他不太高兴。   叶佳瑶手心里微微冒汗,其实,她不想得罪这个人,但她必须这么做。   她昂着头,迫使自己不能退缩。   就这样坦坦荡荡地迎着他审视探究的目光。   裕王心中暗暗惊讶,很少有人在他这样的注视下,还能面不改色,坦然处之,便是那些大臣们,都会情不自禁的回避他的目光,露出各种各样,或心虚,或胆怯,或不安的神色。   叶瑾萱,不愧是传说中的人物。   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进了土匪窝,不但全身而退,还俘获了夏淳于的心,女扮男装进天上居当厨子,短短数月,让天上居一跃成为金陵城第一酒楼,她做的食物美味无比,花样层出不穷,和赫连景赵启轩等金陵最显赫的王侯子弟成为好友,敢和琉璃对着干,不但没倒霉,反倒赢得了皇上的赏识,太子的赏识,听说太子还赠了墨宝给她……最终,她挤掉琉璃,成为靖安侯府的二少奶奶。   真不简单啊……不过是一个同知的女儿而已,却有这等手段。   但最让他震动的,还是婚宴那日,她被劫持,被困井底,受了伤,受了惊吓,却还能撑到完成婚宴。早知道就该再给她一记重击,让她即便脱困也没办法继续支撑才是。   不过,关键还是他低估了夏淳于的能力,竟然能这么快就找到废井。   当然,他所做的这一切,并非针对她和夏淳于,相反,他很欣赏这对夫妻,如果,他们能为他所用,绝对如虎添翼。   想到这,裕王嘴角一牵,不复先前的沉冷高深。   “夏夫人有心了,王妃有你这样的朋友,本王也替她高兴。”   叶佳瑶莞尔:“既然是朋友,自然要尽点心意,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夏夫人的举手之劳,却让本王吃了挂落。”裕王淡笑。   叶佳瑶笑容依旧:“贵妃娘娘智慧超然,不管说什么总是为了王爷着想,王爷何必介意?”   裕王低眉一哂:“说的不错,但本王还是不喜欢有人背后告本王的状。”   叶佳瑶道:“臣妾不敢,臣妾不过是心疼王妃,不想她过得这么不舒心,当然,这是王爷的家务事,臣妾没有资格置喙,只是想着,王妃毕竟是南越的公主,是南越王的掌上明珠,王妃过的好,南越王也能安心些,南越与怀宋的友谊才能更稳固,不是吗?”   裕王唇边的笑意在加深,越发的耐人寻味:“没想到,夏夫人还挺会忧国忧民。”   叶佳瑶微微一笑:“忧国忧民谈不上,倒是什么后院葡萄架倒了的故事臣妾听的比较多。”   裕王眸色一暗,叶佳瑶就这么笑微微地看着他。   良久,裕王道:“你送来的人就留下吧,今后,王妃的饮食就都交给他了。”   叶佳瑶微微欠身:“多谢王爷成全,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叶佳瑶一离开,屏风后面转出来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   “王爷,您为何又答应了?”女子嘟着嘴,很不高兴地质问。   裕王深深看了她一眼,口气略显冷硬:“以后,你对王妃尊重些,不得再为难她。”   女子嗔怒道:“王爷,难道您就这样让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吗?”   裕王冷冷道:“本王虽不喜她的所作所为,但她的确是提醒了本王,本王可不想后院的葡萄架倒了,本王可以宠爱你,但本王决不允许任何人坏了本王的大计。”   裕王说罢,拂袖离去,女子明媚动人的眼底一片狰狞狠戾之色,好你个叶瑾萱,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叶佳瑶随后去了阿阮处。   阿阮心绪不宁地样子,叶佳瑶一来,她就把下人都遣出去了,连小蛮和乔汐都被赶了出去。   “瑶瑶姐,你去见贵妃娘娘了?”   叶佳瑶点头道:“快中秋了,我给宫里送些月饼,给你也带了一些来。”   阿阮叹道:“瑶瑶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才不相信瑶瑶姐进宫只是单纯的为了送月饼。昨晚裕王从宫中回来就到她房里,面色不愉地说……以后有什么要求直接跟他说,不要背后唆使别人。   她就知道一定是瑶瑶姐的缘故,别人还有谁会为她出头?   “其实,是我自己想这样,不怪裕王。”阿阮道,她可以嫁给裕王,却无法真正面对裕王。说心底话,她其实很庆幸裕王纳了林氏这个侧妃。   叶佳瑶沉沉地看她良久,说:“阿阮,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你一味消沉下去又有什么意义?你这样只会害了你自己,害了小景。”   阿阮神情一滞,有些不解,这跟小景又有什么关系?   叶佳瑶无声叹息,语重心长道:“阿阮,我很不喜欢说认命的话,可事实已是如此,我们只能面对,消沉沮丧于事无补,只会让事情变的越来越糟糕,先前,大家都在猜测,你会嫁给小景,如今,你又对裕王这般冷淡,裕王心里会怎么想?哪怕他不喜欢你,心里也是介怀的吧!不是更得痛恨小景吗?再说,你过的不好,别人谁会来疼惜你?只能让关心你的人跟着难过。”   阿阮低着头,不说话。   “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你这个裕王妃的头衔也甩不掉了,你若一直这样下去,会被人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我不是危言耸听,女人之间的争斗,其狠毒与惨烈程度绝对不亚于男人之间的斗争。阿阮,醒醒吧!有情人不能成为眷属,固然是一大遗憾,可我们的人生,除了爱情还有别的很多美好的东西,比如亲情比如友情,别忘了你还肩负着身为南越公主的使命……”   阿阮不禁动容,湿了眼眶。   叶佳瑶轻抚着她的肩膀:“阿阮,振作起来,你不孤单,你还有我,有小景,小景一直很担心你,别让他更加难过好吗?”   她能说的都说了,但路是要阿阮自己走的,希望阿阮能想通,打开心结吧!   回到侯府,叶佳瑶意外地发现瑾瑶居然回来了。   “瑾瑶?你怎么回来了?你二姐呢?”   瑾瑶道:“二姐听说二姐夫没事儿了,连夜就回来了,我先送二姐回魏宅,魏老爷和魏夫人也在,我就回来了。”   叶佳瑶更加意外:“魏流江没事了?他怎么可能没事?”   魏流江翻供的事她是知道的,但没想到魏流江居然一点责任都不用承担,就这么给放出来了。   “我也不清楚,二姐说,您若是方便,晚上能不能去一趟魏宅?”   叶佳瑶思忖片刻:“等你姐夫回来,我先跟他商议一下。”   等到申正三刻,夏淳于回来了。   叶佳瑶接过他脱下来的外衣,问道:“听说魏流江被放出来了,这事你知道吗?”   夏淳于嘴角一牵:“前日我就要跟你说这事来着,你一直不理我。”   叶佳瑶剜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自觉了?我不理你你就不跟我说话了?”   夏淳于无辜道:“天地良心,我哄了多少话,怎么叫不跟你说话?只是不知道这消息你听了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要是让你更堵心,我不是又找骂吗?”   叶佳瑶没好气道:“那你就准备以后都跟我报喜不报忧了?”   “那不会。”夏淳于腆着笑脸说,这几天真是把他给郁闷死了,瑶瑶不理他,比骂他还难受,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的喜怒哀乐会被另一个人掌控的死死的。   “你现在不生气了吧?”夏淳于扶住她的肩膀,讨好地问道。   乔汐很自觉的就退下了,还把门带上。   叶佳瑶讪讪:“我今天把邓海川送到裕王府去了。而且,还见到了裕王。”   夏淳于手上顿时一紧:“裕王说什么了?”   叶佳瑶如实道:“他有点不高兴,因为我昨儿个进宫到舒贵妃那漏了点口风,舒贵妃可能训过他了。不过,后来他说,让邓海川留下,以后阿阮的饮食都交给邓海川。”   夏淳于蹙眉道:“裕王这个人,不太好打交道,以后你去裕王府,要小心些。”   叶佳瑶深以为然:“我也这么觉得,他这个人深不可测,那幽幽地眼神看着你的时候,有点让人透不过气来。不像太子,太子是温润如玉,总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淳于,你说我这么做,裕王会不会记恨啊?”叶佳瑶心里还是没底的,怕给淳于招祸。   夏淳于笑道:“那不至于,再说,还有我呢?他要是敢对你怎么样,我可不怕他是不是裕王。”      第二百七十四章 无耻的一家人      吃过晚饭,叶佳瑶还是决定去一趟魏宅,夏淳于自然作陪。   魏宅这会儿正热闹着。   戚氏恨死了魏流江,这个她打心底疼着的外甥,却害了她的丈夫,害了她一家。   如今,穆侍郎罪名已定,据说要重判,生死尚不知,穆家被抄,她从身份尊贵的侍郎夫人变成了落魄潦倒的白丁,几个儿子前程尽毁,穆家完了。   要不是她用别人的名义在乡下置办了几亩田地,一幢小院子,她们一家就得上街乞讨了。   她怎能不恨魏流江?怎能咽下这口气?她恨不得亲手掐死这个白眼狼。   所以,一得知魏流江被放出来,她就从乡下赶了过来,要找魏流江算账。   此时,她声嘶力竭的痛骂魏流江,痛骂姐姐和姐夫。   “我们穆家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们魏家,你们把我们害的这么惨,魏流江,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   魏流江躲在娘身后不敢说话。   魏戚氏虽然同情妹妹一家的遭遇,可流江毕竟是她的儿子,自然要维护自己儿子。   “妹妹,你怎能怪我们流江呢?妹夫贪污受贿是事实,难道是我们流江让他这么做的?”   穆戚氏差点吐血,惨笑道:“姐,原来是有其母才有其子,流江是尽得你的真传啊!亏得穆童这般疼爱流江,谁知道最后死在他手上,要不是流江死咬住穆童不放,我们穆家至于落到今日这般凄惨的地步?”   穆秦楚今儿个陪着娘过来的,他对魏流江也是恨的直咬牙,恨不得喝他的血,啃他的肉。   现在他们居然还敢说风凉话,是可忍孰不可忍,穆秦楚当即撸了袖子,上前揪住魏流江的衣领,呲目欲裂,怒道:“魏流江,你特马地混蛋,老子今日揍死你。”   说着挥拳重重砸向魏流江的脸。   魏老爷本来心怀愧疚,怎么说都是流江对不去人家,可是见到儿子挨打,就什么都顾不了了,上前劝架。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大家都是一家人。”   “我呸你个一家人,有这样的一家人吗?我真是傻啊,蠢啊,当初他用那么卑劣的手段来对付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我就该看清他的心有多么黑,多么毒,是我瞎了眼,还求着穆童多照应他,如今,终于是自食恶果……”穆戚氏悲戚地控诉,转而,她又凄厉道:“如果穆童活不了,我要你们一家人跟着陪葬。”   魏戚氏心疼儿子,掏出手绢为儿子擦拭嘴角溢出的鲜血,从小到大,她和老爷都没用动过流江一根手指头,如今却遭了这么大的罪,被关在牢里,吃尽苦头,现在还被人打,想想都要心疼死了。   魏老爷终究是心虚的,戚氏的威胁他还是惧怕的,因为他和这个妹夫联手收获了一些不正当的财物,要是戚氏把他给咬出来,他也得去蹲大狱。   还是得先哄着。   魏老爷好言道:“你们先别激动,流江的确是做了不应该的事,也是我们疏于管教,我们也有责任,可是流江他也不想的,流江跟我们都说了,他是受人威胁的,他要是不招认,不翻供,就要对他用刑,要重判……”   魏老爷说着给夫人使眼色,魏戚氏只好先丢下儿子,过来安抚妹妹。   魏老爷道:“妹夫遭此厄难,我们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是,说实话,妹夫这次即便没有流江的供词也难逃此劫,如今,朝廷正在整肃官纪,妹夫是撞到了枪口上。”   穆戚氏冷声道:“你这么说,就是我们穆童自作自受,罪有应得了?”   “你先莫要动气,且听我说。”魏老爷忙安慰道:“事已至此,责怪谁都无用,我们应该齐心解决问题,我会在金陵逗留一段时间,动用我所有的人脉和关系为妹夫奔走,争取能轻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算是不存在流江的缘故,我们是一家人,我也不会袖手不管,坐视不理,以后,你们一家就是我们魏家的责任,等妹夫的事定下来,你们就随我们去济南,秦楚我会视如己出……”   魏老爷这番话可谓是抓住了穆戚氏的命门,穆侍郎已经这样了,穆戚氏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儿子,本想着来个鱼死网破,也要魏家遭报应,可现在想想,往后还真的得靠着魏家。穆戚氏渐渐冷静下来。   屋子里这番闹腾,叶佳瑶和夏淳于站在门口听了个真切。   叶佳瑶觉得自己这趟来错了,这么无耻的一家人,她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淳于,我们走吧!”   夏淳于也对里面的人没好感,他肯过来,完全是看在瑶瑶的面子上。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阿莲,阿莲喜道:“二少奶奶您来了。”   叶佳瑶随口问了句:“二小姐还好吧?”   阿莲诧异:“二少奶奶没见到二小姐吗?”   叶佳瑶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让二小姐好好养身子,照顾好孩子。”   阿莲目送着二少奶奶和世子爷离去,心中困惑,二少奶奶怎么来了也不见见二小姐就走了呢?   叶瑾蓉这会儿在自己屋子里,开心地逗着孩子,流江没事了,她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   姨母找上门来,流江不让她出去,让她在屋里带好孩子,流江是怕她听到什么不好的话吧!姨母肯定恨死了流江,可她管不了那么多,她只要流江好好的。   阿莲推门进来,手里端了一碗米糊,二小姐没有奶水,可怜的小小姐只能吃米糊。   “二小姐,刚才奴婢见到大小姐了。”   叶瑾蓉怔愣:“她来了?怎么不来见我?”   阿莲道:“奴婢见她和世子爷从正院出来,脸色不太好,大小姐还说让奴婢转告二小姐,让您养好身子,照顾好小小姐。”   叶瑾蓉若有所思,他们从正院出来,姨母和婆母他们现在不就在正院说话么?   坐在马车上,叶佳瑶郁闷道:“以后这家人的事,再也不管了。都是一丘之貉,一路货色,看着就堵心。”   夏淳于握着她的手,用指腹摩挲着她的掌心,她的手好凉。   “既然这么想,就不用为了他们让自己不开心了,魏流江既然出来了,以后叶瑾蓉应该不会来烦你了。”   叶佳瑶默默,以后的事谁知道?   夏淳于道:“明儿个是沐休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农庄瞧瞧,听说屋子已经搭好框架了。”   夏淳于是觉得她这些天被一堆烦心事弄的心情不好,趁机带她出去散散心。   叶佳瑶正要答应,突然想起,自己明早培训班那边还有一堂课,便道:“晚点去行不行?我明早要先去培训班上课。”   夏淳于想象着她当教书先生的样子,觉得新奇:“可以,不过我要去旁听。”   “不行,你在那,会影响我发挥的。”叶佳瑶断然拒绝。   夏淳于笑道:“你就当我不存在就是。”   叶佳瑶嗔道:“你的存在感太强了,没办法当你不存在。”   夏淳于哈哈大笑,摁住她就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第二天,夏淳于终究是没有跟去旁听,就在家里等她上课回来再一同去农庄。   闲来无事,夏淳于在书房里看书,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以为是雪夜来给他倒茶的。   “姐夫……”一声柔婉的声音响起。   夏淳于这才愕然地抬起头来,失笑道:“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雪夜呢!这种事,让下人来做就好了。”   瑾瑶莞尔道:“我伺候下姐夫也是应该的,姐姐和姐夫对我这么好。”   夏淳于道:“这阵子,你也辛苦了,回来了,就好好歇着吧!”说完就没再做声,继续看书,等了一会儿,见她还不走,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你还有事吗?”夏淳于问道。   瑾瑶犹豫不决,咬了咬牙,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香囊,小心翼翼地说:“这是我特意给姐夫做的,还望姐夫不要嫌弃才好。”   夏淳于看着那香囊,青色的缎面,绣了缠枝莲的图案,绣工精致,香囊做的也很精致,只是,平白无故的给他送香囊……怎么想都觉得不妥。   “你姐姐有么?”   夏淳于没有接,问道。   瑾瑶羞赧道:“姐姐的还在绣,先给姐夫做了一个。”   夏淳于淡淡一笑:“那就等你绣好了,再一起送吧!”   瑾瑶贝齿轻咬:“那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若是她做了两份,送给瑶瑶,他虽然不会佩戴,但也会收下,独独的送他,他是万万不会要的。   不是怕瑶瑶多想,是怕瑾瑶想多了。   瑾瑶露出失望的神色,颇为哀怨道:“姐夫是嫌瑶瑶绣的不好么?”   夏淳于淡笑:“一起送,不是更显得有心?”   不想再跟她继续这个话题,夏淳于道:“你若没别的事,我要看书了。”   明显的逐客令,让瑾瑶眼中的失望,变成了尴尬,踌躇片刻,黯然离去。   姐夫眼中就只有大姐,大姐就那么好么?   夏淳于吁了一口气,但愿是他想多了,不然还真是一个麻烦啊!      第二百七十五章 小心眼和死心眼      今天是厨师培训班开班后,叶佳瑶第一次上课。   其他几位都是很直接的教授自己的最擅长的厨艺,学员们受益匪浅。   但叶佳瑶不打算这么做,古代不比现在,交通发达,信息发达,天南地北,古今中外,一览无遗。而这个时代的厨子们就没这么幸运了,有些人一辈子只会做师傅教的那几个菜,稍微心思灵活会动动脑筋的,又受限于眼界、经验,很难有大作为。   所以,第一堂课,她要给大家开开眼界,给大家讲讲当下菜系的派别,各有什么特点,主要的菜色有哪些?   这些知识对于她来说,都是最基础的,但放在这个时代,就让人震惊了,从没有人,能这么系统的,客观的,全面的阐述中华饮食文化,让大家觉得自己所从事的行业竟然是这般的重要,有种豁然开朗,顿悟后的兴奋与喜悦。   陆小天今天也特意过来听课,越听越入神,思绪万千。   那日开班典礼后,他就一直在思考叶佳瑶说的话,准备把素膳来一个系统的整理,留于后人,把素膳发扬光大。可是,今天听了课才知道,叶佳瑶不是嘴上说大话,她早已经着手整理了。   而且,他深知要整理出这么多资料有多么不容易,隔行如隔山,隔派如隔海,不同的厨艺派系之间,对自己的厨艺都是讳莫如深的,轻易不肯相授,而且,各派都觉得自己的派别才是最牛最厉害的,都瞧不起别派,更别提去学别派的菜式。   她能打破这种封闭,陈旧的观念,就是一大进步。   难怪上次川菜大厨来挑战,她能轻松胜出,难怪她的天上居能不断推出新菜式,能轻松抓住客人的胃。原来,她擅长精通的不止是淮扬菜,其他菜系也有深入的涉猎。   真是太不简单了,她一个女子,却做到了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叶佳瑶在台上讲的眉飞色舞,不知道台下陆小天同学早已是感慨万千。   末了,叶佳瑶道:“下一次课,我们就先来学几道地道的北方菜,我们要博采众家之长,不断推陈出新,我相信你们都能做到。”   “厉害,真厉害……”一旁的段麒麟感慨不已。   “咱们只是教人家会做,而她是教会别人创造,厉害……”   陆小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段麒麟一语中的,眼界不一样,想的做的就不同,跟她越接触的深,越觉得自己浅薄的很。   叶佳瑶的讲课完毕,底下劈里啪啦,掌声无比热烈,虽然今天没能学到一个菜式,但每个人都觉得今天的收获才是最大的。   坐在崔东鹏和王明德身边的学员们无不是羡慕地看着他们两,这两家伙何其有幸,能在叶掌柜手下做事。   崔东鹏和王明德感受到周遭羡慕嫉妒的目光,越发挺直了腰杆,无比自豪。   叶佳瑶下了讲台,就与陆小天等人进了休息室。   陆小天亲自为她倒了杯茶。   “叶掌柜每句话都发人深思,陆某受益匪浅呐!”   难得夸人的段麒麟道:“叶掌柜,听你一堂课,我都觉得自己这二十几年厨子白当了。”   叶佳瑶汗颜:“段掌柜是在寒碜我吗?其实我做的淮扬菜绝对没有两位这么正宗地道,厨艺也不及二位精湛,不过是爱整些新花样,大家都捧场而已。”   陆小天哂笑:“就是你的新花样,我们怎么学都学不来。”   推陈出新,说说容易,做起来才知道有多难。   叶佳瑶是真的汗颜,有种作弊的感觉。哎作弊就作弊吧,她也不是全为了个人名利,弘扬中华饮食文化,是她爷爷,她老爹常挂在嘴边的,她从小听着,也就深入骨髓了。能做到哪一步,她也不知道,但肯定要做是就是了。   夏淳于被瑾瑶来这么一出,心情烦躁,书也不想看了。   索性让宋七套了马车,直接去培训班那接她去。   到了那边,还没到点,夏淳于也不进去,就坐在马车里等,时不时的掀了帘子向外张望。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瑶瑶和陆小天出来。   两人在门口说了几句,只见瑶瑶笑的挺开心,那陆小天看瑶瑶的眼神,让夏淳于不太高兴。   那眼神,怎么说呢?专注而温和,那清亮的眸底,似乎包含了太多东西。   都说女人的直觉很敏锐,男人的直觉同样不差,总之,他不喜欢别的男人这样盯着他的瑶瑶看。   叶佳瑶寒暄几句,一抬眼就看到了自家的马车。忙跟陆小天告辞,走了过来。   “宋七,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宋七笑笑:“二少奶奶,您还是问世子爷吧,小的没看时辰。”   叶佳瑶嗔了他一眼,上了马车。   刚钻进车厢,就被某人一把拉进怀里,跌坐在他腿上,随即,火热地唇就吻了上来。   这个吻,热烈而深入,像是在宣告主权一般的坚决与狂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想要抗议又怕外头宋七和乔汐听见,只能用手推他,不推还好,一推,他更来劲。   许久,夏淳于才松开她,气有些喘,幽暗的眼底,似有幽幽地火光在攒动,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她。   叶佳瑶嘴唇都痛了,小声埋怨道:“你干嘛这么用力,吃错药了?”   她的红唇被他吻的微微发肿,沾了水光的缘故,显得格外娇嫩,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尝再尝。   她做的食物美味,其实她自己就是最美的食物。   “以后跟陆小天保持点距离。”夏淳于咬着牙小声道。   叶佳瑶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以前他警告她离小景远一点,也是这样的表情。可是陆小天是有家室的人,而且人家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不轨的念头,叶佳瑶觉得淳于这醋吃的有点莫名其妙。   但夏淳于没有笑:“我是认真的。”   叶佳瑶笑着白了他一眼:“你这醋吃的毫无道理,我和他只是朋友,就像跟老赵他们一样。”   夏淳于嘴角牵了一下,皮笑肉不笑道:“老赵喜欢的是男人,但我很肯定,陆小天喜欢的是女人。”   呃……好吧,但她还是要说:“陆小天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是君子。”   夏淳于嗤鼻道:“他就是心里想想也不行。”   “你又没有读心术?你能知道他想什么?”叶佳瑶好笑道。   夏淳于正色道:“眼睛,当你喜欢一个人,看他的眼神就会不同,会发亮,我看人很准的。”   叶佳瑶想了想,有么?她怎么没看出来?   不过,这家伙吃醋的模样还挺逗的,加上今天心情好,叶佳瑶就顺着他:“好啦,以后我注意点就是了。”   夏淳于悻悻地说:“早知道就不让你当什么先生了。”   叶佳瑶哭笑不得:“你有完没完,你自己小心眼而已。”   夏淳于大方承认:“对,我很小心眼的,跟你差不多。”   叶佳瑶忍不住狠狠剜他一眼:“谁跟你差不多,我从来不吃干醋。”   夏淳于不以为然:“你就是闻着醋味长大的,要说吃醋谁有你厉害。”   无语了,叶佳瑶决定不理他。   她一绷起脸来,夏淳于那边就软了下去,搂着她可怜兮兮地说:“你这么好,但凡长了眼睛的都会喜欢上你,我这不是有危机感么,怕你被人家抢走么……”   哦呦,居然把姿态放的这么低?一向骄傲自负的靖安侯世子,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靖安侯世子,居然说自己有危机感,太不可思议了。   嗯,看在他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叶佳瑶忍着笑,搂住他的脖子,附在他耳边,娇滴滴地说:“你放心好了,你是小心眼,我是死心眼,谁让我喜欢上你了呢?想逃也逃不掉了。”   如兰的气息喷洒在耳际,痒痒地,如此温言细语撩拨的他的心蠢蠢欲动起来。   低头附上她的唇,轻柔缓慢地吻着,语声喑哑暧昧:“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   马车里的温度节节攀升,两人具是面泛红潮,气息不稳了。   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马上就要擦枪走火了。   叶佳瑶努力保持着最后一点清明,推开他:“离我远点。”   夏淳于已经感受到她丰盈的顶端在他掌中绽放,轻笑着说:“离你远点,我坐到车顶上去?”   “好啊,上面还凉快,正好给你降降温。”叶佳瑶想着某只坐在车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那画面多喜感啊!   马车到了农庄,叶佳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也太快了吧!屋子都快结顶了。   赵管事见世子爷和二少奶奶来了,忙迎出来,带着两人四处转转。   夏淳于牵着叶佳瑶的手,工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木材转头和瓦片,路不好走。   “小心脚下,不然,我背你?”夏淳于看她提着裙子走的那个艰难,就想干脆抱着她走算了。   叶佳瑶脸红,小声道:“你少来,我可不想被人笑话。”   “笑什么?我背我的妻子,名正言顺。”夏淳于不以为然道,说起来,他还没背过她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 送你一个礼物      虽然现在工地上还乱糟糟,但是已经别院的雏形已经出来了,叶佳瑶特别参观了她的密室,就修建在正房书房里,底下挖的很深,黑不隆冬的,也没办法下去瞧。   不过这密室是姜叔亲自设计的,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说是来视察工程进度,两人只转了一小会儿就离开工地,也不让宋七和乔汐跟着,骑了大黑马去附近转悠。   走着走着,来到一片溪边草地。   叶佳瑶瞧这里的景色,怎么这么眼熟?   “淳于,我好像没来过这里啊?可是觉得眼熟呢……你看那边那个歪脖子树,我肯定见过。”叶佳瑶好奇道。   夏淳于哂笑,策马到那颗歪脖子树下,抱她下了马,一拍大黑的屁股,大黑就识趣地走开去觅食了。   “你当然见过,因为你来过。”夏淳于眼底尽是揶揄的,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笑意。   叶佳瑶四下里张望,却被他拉着坐了下来,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魅惑地口吻道:“这样想起来没?”   一样的姿势,一样的蓝天,一样的水明草绿。   叶佳瑶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染上一层红晕,尼玛,这不是上次他把她从澜庭轩拽出来,一路狂奔,然后在这里将她就地正法的地方吗?   “想起来了?”夏淳于笑着,吻如蜻蜓点水般落在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尖,她的唇……细细地一路吻下来。   上次是因为他很愤怒,她又吃不准他的心意,惴惴不安地,就被他那个了,可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故地重游,还要把做过的事情也重复一遍?   上次没怎么在意,是以为这里是荒郊野外,没人会看见,但她现在知道了,这里原来离她们的农庄这么近,随时都有可能有人出现。   “别……会有人来的。”叶佳瑶小小地挣扎了一下。   “嘘……闭上眼睛,专注点。”某只蛊惑着,吻地越发缠绵深入,一手熟练地解开了她的腰带。   刚才在马车上就被她撩拨的蠢蠢欲动了,忍的很辛苦。   叶佳瑶心底在咆哮,专注你个头啊,野战这种事情,也要看看环境地好不好?当然,这里的环境是不错的,就是不够安全啊!   “瑶瑶,我要你……”   “不行,在这里不行。”叶佳瑶死死摁住他作乱的手。   “行的,放心,大黑会放哨。”   “大黑不牢靠。”她还没忘记那匹死马上回看她那猥琐的眼神。   “我耳力很好。”   “你更不牢靠。”   “都多久没尝尝你的味道了,瑶瑶……”某只又开始装可怜。前几天是因为阿阮的事,她不理他,后来她又忙着整理讲义,弄到三更半夜,他心疼她不舍得她劳累,所以一直忍啊忍,他这么气血方刚的年纪,又有娇娘在侧,这种折磨简直非人。   叶佳瑶很无语,其实她也被他撩拨的难受,加上担心随时有人出现,这种偷偷摸摸地心情,反倒觉得刺激。一犹豫,就被他得手了。其实她想说,回家再做的。   某只顺利的进入那温暖湿润的内里,眼底尽是得意地笑:“你看,你也想我了。”   “我才没有。”某人底气不足地嘟哝道。   “是吗?身体是最诚实的,不会说话。”某只扬眉,深深浅浅地律动着,故意磨人地,毫无规律的重重顶入。   “你……你轻点啊……”叶佳瑶被他折磨的小腹处如同点了一把火,灼热的烧着,说不清是难受还是舒服,脚趾都绷紧了。   大黑觉得自己已经走得够远了,可是那微微的娇吟喘息声还是传入了它的耳朵,不屑地打了个响鼻,哼,就知道主人来这里就是欲图不轨。   半个时辰后,叶佳瑶气喘吁吁地躺在他的臂弯里,整个人都像是被掏空了,飘在云雾里似的,在这种地方做这样的事,嗯,还是很羞人的。   某只心满意足地抱着她,低低道:“瑶瑶,你今天的表现太好了。”   真的很久没有这么畅快了。   “你还说,不许说。”叶佳瑶去堵他的嘴。   妈蛋,还不都是他,极尽挑逗只能事,害得她放纵了一回。   某只开怀大笑,心想着:他的瑶瑶还是很有潜力的,只是需要他的引导和挖掘,下次去普济寺后山的温泉试试。   直到夕阳西垂,两人才打道回府。   一回到府里,香桃就说了,天上居的钟祥师傅来过了,说是内务府要订八百只冰皮月饼,已经吩咐了姜月。   叶佳瑶大喜,上次进宫送月饼,也是有推销的目的,果然宫里就来订货了。   去年才订了五百只,今年多了三百只,不错不错。   夏淳于提醒道:“别忘了自家人。”   叶佳瑶抿嘴笑道:“还用你说,母亲那边,大嫂和琉璃那边早就有送去了。”   夏淳于委屈道:“那我的呢?”   叶佳瑶忙叫乔汐:“乔汐,快去打盆热水来,我要洗漱更衣。”自己也是脚底抹油,想溜。   夏淳于一把抓住她,不依不饶地问:“那我的呢?”   “你又不喜欢吃甜食。”叶佳瑶心虚道。   “你做的我就喜欢吃。”夏淳于好伤心,本来取个这么会做菜的妻子,第一个享口福的人应该是他,结果,他总是最后一个,有时候还轮不上。   “哦,那我明天给你带几个回来。”叶佳瑶敷衍道。   夏淳于翻了个白眼,大声道:“香桃,去打水,爷要洗漱更衣。”   说着背着手径直回房去。   叶佳瑶歪了歪嘴,跟了进去,他已经拿了干净的衣裳去净房了。   叶佳瑶想了想,去打开柜子,拿出藏在柜子最底下的香囊。   可怜的香囊,本想着端午送的,结果一直到前几天才绣好,他的生日又是九月里,最近就只有中秋这么一个节日,中秋送香囊,好像不太合适吧!   不管了,某人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就拿这个哄哄他。   夏淳于哪里是真生气,就是装装样子而已。   从净房出来,就见她双手背在身后,挪啊挪的朝他挪过来。   “嗯……那个……我有个小礼物要送给你。”叶佳瑶有点没底,虽然乔汐说她绣的很好,她也觉得自己绣的还算过得去,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玩意儿,但还是怕他嫌弃,笑话她。   夏淳于颇感意外,很是期待,却是故意端着架子,淡淡道:“是什么?”先说好了,不许嫌弃,要是敢嫌弃,这辈子都不送你礼物。”叶佳瑶先警告了再说。   夏淳于忍笑:“那也要先看看是什么,我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叶佳瑶瞪了他一眼,把香囊扔过去:“反正我送了,不喜欢拉倒。”   夏淳于眼疾手快,一把抓在手里。   仔细一看,原来是个香囊,也是青色的缎面,上面绣了翠竹的图案,虽然图案简单,绣工也还算过得去,心头却是涌上无尽喜悦。   因为他知道瑶瑶不擅女红,从没见过她做针线活,要是她拿出一个绣工精致的,还有可能是乔汐帮着绣的,越是这样朴拙的,反倒说明是她自己绣的。   “你绣了多久?”夏淳于问道。   叶佳瑶难为情地说:“本来以为这么简单的花样绣起来很容易,谁知道这么麻烦,这是打算端午送的,现在赶上中秋了。”   噗嗤……   夏淳于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可爱的瑶瑶,一个香囊绣了好几个月,这份心意,还真是重啊!   “喂,我警告过你不许笑话我的。”叶佳瑶虚张声势道。   夏淳于走过去,将她拥进怀中,在她耳边柔声道:“我不是笑话你,我是太高兴了,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叶佳瑶心里柔柔地,不好意思地说:“你就拿着看看好了,不要佩戴出去了。”   “干嘛不戴,你送我的,就算是竹子绣成稻草我也是喜欢的。”说着,正儿八经地把香囊系在了腰带上。   “大姐,大姐……”瑾瑶闯了进来。   正看见大姐夫把一个香囊系在腰间,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她送的,大姐夫不要,大姐送的,而且,大姐绣的跟她完全不能比,大姐夫却笑的这么开心。   叶佳瑶有些不悦,这里是她的私人空间,尤其是她和淳于独处的时候,不希望有人这么贸贸然的闯进来。她院子里的下人都知道这规矩,从来没人敢冒犯,只有瑾瑶,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却又不好对她发火,退了两步与淳于拉开距离,方才问道:“瑾瑶,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   瑾瑶回过神来,心底还是一片黯然,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阿莲来过了,说二姐想见您?”   叶佳瑶道:“我知道了。”   昨晚她已经去过魏宅,不想再去了,不单单是争对魏流江,她是不想跟瑾蓉走的太近,没事少来往的好。   况且,瑾蓉一而再的要见她,肯定不是要跟她叙姐妹情,八成有是有事求她,她才不想管她的破事。   “还有别的事吗?”看到瑾瑶眼睛一个劲的往淳于身上飘,叶佳瑶心里更不舒服了。   “哦,没事了,那我出去了。”瑾蓉再瞟了那香囊一眼,只觉得十分的刺目,还刺心。      第二百七十七章 生疑      吃过晚饭,房妈妈送来一身新衣,说是上回二少奶奶给设计的几套衣裳卖的很不错,前来定制的人不少,这是大少奶奶谢二少奶奶的。   叶佳瑶也不客气,让乔汐收起来,另外包了两斤阿胶回去。她这里库存了好多补品,一些是尤氏给的,一些是懿德长公主送来的,还有淳于也弄了不少回来,她哪里吃得掉,放着又怕坏了,索性拿来送人。   夏淳于瞧她换上新裙子在镜子前臭美,淡笑道:“这条裙子不会也是你设计的吧!”   叶佳瑶得意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夏淳于盯着她腰部妙曼的曲线,幽幽道:“就穿给我一个人看的话还不错。”   男人的心思也很矛盾啊,一面希望自己心爱的人打扮的越漂亮越好,一面又想着这样的美好,最好只属于他一人。   叶佳瑶扭头嗔他一眼,小气的男人,这裙子又不露,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只是在腰身和领口处做了点改动,稍加修饰而已,更能突出女性的曲线美。就这样都不行?要是他看到现代女性满大街的吊带热裤还不得昏过去。   “我明天就穿出去。”叶佳瑶跟他唱反调,凭啥阻止她追求美,女人就是要风华绝代,才能牢牢抓住男人的心。   夏淳于拿她没办法:“嗯,去天上居也就罢了,去培训班绝对不可以。”   叶佳瑶想起他白天吃醋的模样,嘴角一弯:“明天没我的课,我要去趟裕王府,还要去看看朱氏。”   夏淳于哂笑道:“你跟朱氏还挺合得来。”   “嗯,她人挺好的,再说,她是苏苏的大嫂,就觉得特别的的亲近。”叶佳瑶摇曳着走过来,抽走他手上的书,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笑看着他。   他的眼漆黑犹如深邃地夜空,却绽放着最耀眼的光,俊美的容颜,让人迷醉,第一次见到他,便喜欢上,所以,被她那样对待,她也不觉得有多难过,甚至还有种占了小便宜的感觉。   只是,这样的男人,注定会吸引别的女人的目光,为他怦然心动。   “淳于,你说,我让瑾瑶住到魏家去可好?”   夏淳于搂着她的腰,嘴角含笑:“你决定就好。”   他巴不得瑾瑶住到那边去,要是像今早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就太尴尬了。   他毫不犹豫的表态,让叶佳瑶很满意,赏了他一个吻。   本想蜻蜓点水,却被他摁住后脑,来了个缠绵悱恻。   半响后,两人都有些喘,从彼此眼底看到了灼灼的欲、望。   夏淳于放开她,去把门上了闩,走回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今儿个还没尽兴,晚上继续。   夏存于已经很久没有发泄在她内里,这样做,虽然不能尽兴,却是考虑到她的身体,不采取点措施,她又要为受孕的事困扰。但今天过于动情,关键时候,又被她紧紧咬住,抽身不得,便悉数发在了她体内,想来偶尔一次也没什么关系。   翌日,叶佳瑶故意挑了个裕王不会在的时间去了裕王府。阿阮的精神状态似乎比前几日好了些,笑容不再那么勉强。   小蛮悄悄告诉她,裕王这两日都歇在阿阮这里,林氏来叫了三次,裕王都没过去。   所以说,一个女人在一个家中有没有地位,自身的努力很重要,但是最关键的是男人的态度,裕王摆正了态度,林氏要嚣张也不敢太明目张胆。   叶佳瑶一颗心总算能安稳些。   了却了一桩心事,叶佳瑶刻意早早地回府,让乔汐去叫瑾瑶,乔汐回来说,瑾瑶去了魏家。   呵,以前是怎么劝她去她都不去,现在倒是主动去了,这样也好,瑾瑶跟瑾蓉亲近起来,到时候,让她住过去也顺理成章。   这样想着,叶佳瑶倒不急于说了,过些日子再提这事。   瑾瑶其实不愿意去魏宅,怕大姐不高兴,但二姐请不动大姐,就找上她,她没办法,只好过来。   叶瑾蓉把孩子交给奶娘,姐妹两关起门来说话。   “三妹,有件事,你一定要帮我。”叶瑾蓉郑重道。   “二姐,什么事啊!我先说明白,让我为难的事,我是不会做的。”瑾瑶道。   叶瑾蓉冷冷一笑:“三妹,你还真以为大姐会拿你当亲姐妹么?她心里可是恨着咱们呢!”   瑾瑶无动于衷,心想,不跟大姐亲近,难道还跟你亲近?你自己都过的惨兮兮的,跟你亲近能有好什么好处?那边起码还有大姐夫呢。   叶瑾蓉道:“三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以为,大姐要是知道了你的心思,她能容得下你?什么娥皇女英,你想的太美了。”   瑾瑶脸色微变,心虚道:“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三妹,你就别装了,你偷偷画大姐夫的像,我都瞧见了,私底下,还绣鸳鸯,你二姐我是过来人,懂你的心思。”叶瑾蓉施施然道。   瑾瑶一张脸涨的通红,想狡辩都找不出理由来,只是,她做的这么隐秘,二姐是怎么发现的?   “三妹,大姐可不是大度的人,你看她对我对咱娘,多狠心啊!简直是睚眦必报,她怎么可能遂了你的心意?三妹,咱们三姐妹,就属你的样貌最好,倾国之色,天底下就没有不好色的男人,大姐夫也是男人,但是有大姐在,他便是有心也没这个胆……”   瑾瑶不禁又想起那个香囊,呕的要死。   叶瑾蓉见她已然听进去了,再接再厉道:“三妹,说句不好听的,大姐她能当得了二少奶奶,你一样可以。”   瑾瑶心头一震,茫然中又透着些期待地看着二姐,难道二姐有办法?   叶瑾蓉哂笑道:“其实一点也不难,只要把大姐赶走,大姐夫就是你的了。”   瑾瑶下意识地问:“赶走?怎么赶?”   她不认为有这种可能性,大姐夫对大姐那是好的没话说,眼里心里只有大姐,但是她又忍不住要期待。   叶瑾蓉示意她附耳过来,在她耳边嘀咕着。   瑾瑶脸色大变,忙摇头:“使不得,万一败露,我一定会被大姐恨死的,到时候大姐夫也不会原谅我。”   叶瑾蓉嗤鼻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么你就死了这条心。”   瑾瑶咬着唇,心中矛盾挣扎,进行着一场艰苦的拉锯战。   “其实,你不用怕,这条计策,我可是琢磨很久了,绝对万无一失,到时候,大姐夫就算再喜欢大姐,也绝对无法容忍的,而你,趁虚而入,生米煮成熟饭,大姐夫还能不要你?”叶瑾蓉哄道。   瑾瑶思忖良久,目色渐渐凝冷:“好,我答应配合,什么时候动手?”   叶瑾蓉笑了:“再等几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琉璃公主的吩咐了。   大姐,叶瑾萱,我之所有有今日,都是拜你所赐,若不连本带利讨回来,我岂能甘心。上次让你逃脱,变祸为福,这次,看你怎么化解。叶瑾蓉阴测测地笑着,仿佛已经看到如同丧家之犬的大姐。   这日,夏淳于下值回府,见一下人模样的在府门前探头探脑,便上前问话:“你是谁?你找谁?”   那人神色慌张:“没,没事,我就随便看看。”   说着慌忙要走。   夏淳于给宋七递了个眼色,宋七一把揪住那人:“瞧你鬼鬼祟祟的,肯定不干好事,你说不说,不说送你去见官。”   那人惊慌失措:“大人,小的真的只是路过,见这府邸气派,就多看了几眼,小的绝对不是坏人。”   宋七嗤笑道:“你骗三岁孩童呢。”   那人见逃不脱,只好说:“小的是来找二少奶奶的。”   夏淳于眉头一凛,冷声道:“你是谁家的?找二少奶奶何事?”   那人突然用力一甩手,挣脱了宋七的挟制,撒腿就跑。   宋七要追,被夏淳于拦住,吩咐道:“远远跟着,看是什么来路,回来禀报。”   宋七领命,朝那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这件事,让夏淳于心里膈应的慌,要是正大光明的事,用得着这般鬼鬼祟祟?这人是不是想对瑶瑶不利?   叶佳瑶发现淳于今儿个有心事的样子,眉头紧锁,心不在焉的,问他出了什么事。   事情还没查清楚,淳于不想让她担心,便推说是宫里有点小麻烦。   他不愿意多说,叶佳瑶也不好追问,男人的事,男人自己会解决,真要是大问题,淳于肯定会跟她商量的。   吃过晚饭,宋七才回来,夏淳于示意去外书房说话。   宋七抹了把汗:“个兔崽子,好生狡猾,在城里晃悠了大半圈,差点被他给溜了。”   夏淳于一手搭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敲着,不耐烦道:“说重点。”   宋七道:“小的见他最后进了素膳坊。”   敲击桌面的手指一顿,夏淳于的脸色暗沉下来,漆黑的眼眸里似有暗流涌动。   素膳坊的人,来找瑶瑶,还鬼鬼祟祟……   实在是让人无法往好处上想。   他可还记得陆小天看瑶瑶的眼神。   只是……如果是陆小天要找瑶瑶,也不用这么费劲,瑶瑶每隔三天就要去一趟培训班,商会每月还有一次例会,见面机会多得是。   夏淳于困惑了,陆小天到底在搞什么鬼?      第二百七十八章 诡异的字条      “世子爷,要不要小的盯着那厮。”宋七撸着袖子道,死兔崽子,害他逛了大半个金陵城,这个点了还没饭吃,要是让他抓到,非要他好看不可。   夏淳于抬手,沉吟道:“你去盯着陆小天,如果有什么问题,速来报我。”   这个小插曲,叶佳瑶毫不知情,还以为淳于说的那件事麻烦事挺麻烦的,所以,这些天都心事重重。   这晚,吃过晚饭,夏淳于又去了外书房,叶因为要编写讲义,就没陪尤氏说话,早早回到房中。   谁知,过了不一会儿,尤氏那边的人来请:“说三夫人来了,要凑一桌打叶子牌,缺个人呢!”   叶佳瑶不好意思推,听说以前尤氏挺喜欢玩牌的,尤其是学会了双扣后,还要邀请好友来玩,侯爷回来后,才玩的少了。   嗯,的确很难得,叶佳瑶就把册子合上,起身去上房。   琉璃也和乔明秀也在,听说乔明秀送了琉璃一套新衣后,琉璃去看了她好几回,尤氏见琉璃不介意了,也就不再拘着乔明秀。   “这不有人么?大嫂,你玩吧,我就一旁看着。”叶佳瑶莞尔道。   乔明秀忙推诿:“我不行的,我的牌技烂的很,再说,我待会儿就要回去了。”   尤氏笑道:“瑾萱,你来。”   尤氏就喜欢叶佳瑶的牌风,输赢都不动声色,出牌又快,不会磨磨唧唧。   “二嫂,我还想跟你学几招呢!”琉璃淡笑道。   周氏不阴不阳地说:“我跟你玩了几次几次都输,在外头我可是十局九赢的,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叶佳瑶笑了笑,恭敬不如从命,四人抓阄定了位置,开始打牌。   大家一边聊天。   周氏道:“下个月邓家来下聘了,定好日子,你们可都要来啊!”   琉璃讶然:“三婶还是决定让玉莲嫁过去了?”   周氏嗤鼻道:“玉莲怎么可能嫁那样的人,是金莲,上回,我不是回了邓家么?当时只是随口说了句,玉莲年纪还小,打算再留一留,不过家中倒是有个合适的闺女,人品样貌,女红都好,就可惜是庶出。邓家就没了反应,我还以为这事过去了,谁知,前几日,邓家又来求金莲,那还有什么好考虑的,金莲能嫁那样的人家,是她的福气。”   尤氏淡淡道:“金莲的确有福气。”   叶佳瑶心说,搁自己亲生闺女头上,就各种瞧不起人家了,换做金莲,就成了有福气,周氏的偏心可真是一点都不含蓄啊!   “三婶,你再问问那崔家呗,说不定银莲的事也能成。”乔氏道。   周氏乐呵呵地说:“你还别说,我真有这想法,咱家庶出的女儿都嫁的这么好,那玉莲的身价还不得水涨船高。”   尤氏本想告诉她,那崔公子已经定亲了,而且娶的是临安的望族嫡女。   不过,想想还是没说,让周氏自己折腾去。就因为人家脸上一颗痣,就错过了一门好姻缘,周氏自己悔去吧!   叶佳瑶左耳进右耳出的听着,脑子里却是在算计各家的牌,没办法,这是本能。尤氏一直在打筒子和万子,索子一张都没打过,便开了三四索,打出一张三索。   尤氏面上一喜,急忙叫吃,却被周氏拦住:“等等,我要碰的。”   尤氏那叫一个郁闷,她的坎三索啊,一吃清一色就听牌了。   叶佳瑶无奈地撇了撇嘴,她送是送对了,只是没想到被周氏半路拦截。   伸手一抓,居然又是一张三索,叶佳瑶毫不犹豫打了出去。   尤氏大喜:“风头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第四张三索居然还吃进来。”   周氏意见老大,剜了叶佳瑶一眼,不悦道:“老二媳妇,你这是作弊,明明知道下家要三索,你还打。”   叶佳瑶不以为然:“我留着又没用,要不是三婶您碰了一张,这牌也轮不到我抓,我自己还想胡牌呢,没用的牌当然要打掉。”   叶佳瑶说的在理,第二张三索又的的确确是后来抓的,周氏只好怏怏道:“继续继续。”   这一副牌,在叶佳瑶的配合下,尤氏果然胡了副大牌,旗开得胜,心情大好。   三圈下来,琉璃输的最多,一家独输,尤氏赢的最多,叶佳瑶永远是不输不赢的。   乔氏撑不住,先回去了,琉璃又坚持了一圈,还是输,悻悻道:“不玩了,没劲。”   尤氏是大赢家,输家说不玩了,赢家不好意思强留,便散了牌局。   叶佳瑶忍住伸懒腰的冲动,笑吟吟地送周氏出二门。说来也奇怪,她做十桌酒席也没有打几圈牌来的累,胳膊腿都硬了。   回到房里,见淳于坐在榻上,便朝他走去,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陪母亲和三婶打牌去了,今晚母亲是大赢家……”   咦?淳于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叶佳瑶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凑过去,笑问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下一刻,叶佳瑶自己也愣住了,脑海几乎是一片空白,只剩那册子上夹着的一张字条。上写着: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陆。   惊悚过后,叶佳瑶的开始风中凌乱了。   尼玛,她的册子里什么时候夹了这么张字条?还写了这么暧昧的一句话,落款还是陆。   陆自然是陆小天。   这是什么情况?   夏淳于慢慢抬起头,一双眼睛幽深沉冷的,恍若沉在海底千年不变的岩石,又似北极万年不化的冰川。   叶佳瑶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她飞快地解释道:“淳于,这东西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   夏淳于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眼底除了冷还有一丝嘲弄,一丝愤怒。   叶佳瑶恐慌起来,这个时候,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半夜不怕鬼敲门,什么问心无愧,都行不通了,她知道淳于的醋劲有多大,让他看见了这样的字条,他会怎么想?在白纸黑字面前,什么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是怕的,怕他当真了,怕他心里存了这样的芥蒂,就像是一面光滑的镜,有了一丝裂痕,而终有一天,会碎掉。   叶佳瑶知道解释不清楚了,她大声叫香桃:“香桃,你进来。”   香桃应声进来:“二少奶奶,您有什么吩咐?”   叶佳瑶沉着脸问道:“我离开期间,可有人进了这间房?”   香桃看世子爷和二少奶奶的脸色都很难看,心中惴惴不安,难道是丢了东西?   “没……没有,奴婢一直在外面,没见有人进来。”   “你确定?”   香桃想说,她就上了一趟茅厕,也就是一会儿工夫,再说这院子里的人都很守规矩,谁敢行不轨之事?便道:“奴婢真没瞧见。”   叶佳瑶懵了,醒过神来,她第一反应就是谁栽赃陷害,可是香桃的话推翻了她的想法。她的讲义,今天被好几个人拿去看过,陆小天也看过,难道说,就是那时陆小天塞进去的吗?   她认得陆小天的字迹,这几个字的确是陆小天的手笔。   可是,尼玛的,为毛要写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狗屁的金风玉露一相逢啊!她跟他不过是公务上的往来,论私交,顶多也就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要真是爱慕她,也不至于写这么露骨的话啊!哦老天,她要疯掉了。   夏淳于就这么一瞬不瞬,沉沉地盯着她,嘴角抿成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那是讥讽的冷笑,怒极反笑。   他很想她能说出一个足以说服他的理由,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可她,神色慌张,又虚张声势的企图把责任推卸到下人头上。   试问,这院子里有谁能为陆小天传信?   叶佳瑶真不知该如何解释,但她不能什么都不说。   “淳于,这字条怎么来的,我真的不知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问心无愧,明天我就去问问陆小天,如果,他真写了这东西,那么,什么商会副会长,培训班,我统统不理会了,我和他绝交。”叶佳瑶越想越气愤,这都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   “叶瑾萱,你最好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夏淳于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说道,神色疏离淡漠的仿佛她是个陌生人。   夏淳于拂袖而去,那竹帘子被他甩的哗啦作响。   香桃吓一跳,还弄不清是什么状况。   叶佳瑶摆摆手让她出去,自己颓然坐在了榻上,不行,不能乱,不能慌,这字条来的太诡异了,她必须好好想想,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这一晚,夏淳于没有回房,乔汐去看了看情况,回来说,世子爷睡在外书房了。   叶佳瑶无言以对,成亲以来,他们不是没有吵过架,但每次都是他主动认错,来讨好,他总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这是他第一次因为生气没有回房睡。   乔汐知道世子爷和二少奶奶闹别扭了,她问过香桃,香桃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便是想劝几句,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二少奶奶,要不,奴婢再去请?”   叶佳瑶低低道:“不用了。”   还是等她明日问过陆小天再说。      第二百七十九章 疑点      叶佳瑶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培训班,今天早上是陆小天的课。   陆小天对这个培训班很上心,几乎每天早晚都会在,不管他有没有课。   叶佳瑶到的时候还没开课,但学员们都已经在准备了,崔东鹏看见她,连忙跑过来,笑得狗腿:“二少奶奶早。”   叶佳瑶点点头:“陆掌柜来了吗?”   崔东鹏道:“来了,早就来了。”   叶佳瑶径直去了休息室,这里是讲课先生休息准备的地方。   先敲了敲门,里面传出清朗的男声:“进来……”   陆小天还在斟酌讲义,受叶佳瑶的影响,大家都开始写讲义,务必把理论和实践结合起来,以便学员们更好的理解掌握。   “陆掌柜。”   叶佳瑶深吸了口气走过去,昨晚她一直在想见了面该怎么问。如果字条真的是陆小天写的,那么她单刀直入也不显得突兀,就怕万一不是,那就尴尬了。   但她宁愿让陆小天尴尬,也不希望淳于误会。   陆小天听是叶佳瑶的声音,抬起头来,眼底立刻浮了层淡淡地笑意:“叶掌柜怎么来了?”   叶佳瑶拿出字条放在他面前的讲义上。   陆小天看清那上面的字后,神情肃然一冷,定定地看着她:“这是从何而来?”   叶佳瑶一直留心观察他的神色,一瞬而过的意外后,是凝重的肃冷。   “这张字条夹在我的讲义里,陆掌柜,这是你写的吗?”   陆小天拿着字条看了又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提笔写了一模一样的一句话。   然后,脸色越发难看了。   “叶掌柜,我得承认,这是我的字,但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的话,便是对自己的妻子都不曾写过。”   他已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然叶佳瑶不会一大早巴巴的赶来了。没错,他的确十分欣赏她,在旁人面前他也是不假言辞的赞誉,只有他自己知道,对她的这份欣赏里还有些许爱慕的成分。这点微妙的心思,他是永远不会让第二个知道的,这仅仅是他个人的事,永远的秘密。怎么可能会写这样的话来唐突她?   但他真的搞不懂,为什么笔迹会一模一样。   他的眼底一片坦荡,并无半分犹疑闪烁。   “你确定你没有写过?”叶佳瑶其实已经相信了他的话,但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再问一句。   陆小天道:“我陆某或许会有心不由己的时候,但我绝不会越了底线,如果我决定说出这样的话,那我必不会否认。”   叶佳瑶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愁苦起来,如果不是陆小天写的,那是谁写的?为什么要模仿陆小天的笔迹?为何单单事情发生在昨天?昨天周氏来串门,是谁提议要打牌?而趁着她不在的时候,讲义里就多了张字条……   难道香桃在说谎?   不对,就她这么长的时间观察下来,香桃是个率性的人,有一说一,虽然鲁莽了些,却不失忠诚,不至于陷害她。   到底是谁,有这样的神通,能瞒过香桃偷溜进她的房间。   但是也有可能是在培训班的时候被人塞进去的,而她没有及时发现。   心里有诸多疑问,却是找不到突破口。   陆小天看她愁苦的神情,问:“字条是不是被人看见了?”   叶佳瑶郁郁地点了点头。   陆小天蹙眉道:“你再好好回想一下,你的讲义还经过谁的手,谁有可能陷害你,或者说,陷害你,谁能得益……”   叶佳瑶默默,这点她昨晚也想过,在侯府里,与她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的就是琉璃,如此大费周折布置这么个局来害她,也不是不可能,但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她身边必定有内鬼,这个内鬼,就叶佳瑶分析,瑾瑶的疑点最大。   看得出来,瑾瑶对淳于是存了非分之想的,虽然她已经很小心的掩饰了,但偶尔流露出的情不自禁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   然而,这也只是她的猜测,并无证据。   “我也查一查,从我身边的人查起,字迹能模仿到如此相似,不是件容易的事,整个金陵城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会超出三个数。”陆小天沉吟道。   叶佳瑶眼前一亮,是啊,这是条线索。   “陆掌柜,那就麻烦你了,这件事对我很重要,请您务必要帮我查清。”叶佳瑶郑重拜托。   陆小天苦笑了下,他当然知道兹事体大,事关他们两的名节,如果这事解释不清楚,两人都会有麻烦。   别过陆小天,叶佳瑶即刻回府,先去了尤氏那,尤氏在招待客人,叶佳瑶就找了孙妈妈打听。   “昨晚打牌是谁提议的?”   孙妈妈觉得奇怪,二少奶奶怎么问这个,不过,她还是如实回答:“是三夫人啊,一来就说要打牌。”   叶佳瑶哦了一声,心想,乔明秀可以排除在外了。   周氏提议和琉璃提议都没分别,这两人经常同穿一条裤。   孙妈妈看着二少奶奶若有所思的离去,心道:昨晚的牌局难道有问题?   乔汐跟在二少奶奶身后,她从没见过二少奶奶这样犯难,很想帮帮二少奶奶。   忍不住问道:“二少奶奶,恕奴婢多嘴问一句,世子爷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叶佳瑶回过神来,严肃道:“乔汐,你去问问门房,这两日三少奶奶身边的人可有去过三夫人那边。”   乔汐领命出了二门。   不多时,回来回话:“门房说,前日下午小雅出去过,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回来了。”   叶佳瑶了然,果然如此,一炷香时间,也就够上街买个包子,这么短的时间,去趟周氏那足够了。   “乔汐,你让香桃进来,就说我要问话,要喊的大声一点,让全院子的人都听到。”   乔汐领会二少奶奶的意思,掀了竹帘出去,站在门口大声道:“香桃,二少奶奶找你问话,人在哪儿呢?”   “哎,来了……”香桃从耳房跑出来。   等香桃进屋,乔汐就关上了房门,然后趴在窗缝注意着外头的情况。   叶佳瑶静静地盯着香桃,一言不发。   香桃被盯的头皮发麻,终究是撑不住,扑通跪地,哭腔道:“二少奶奶,奴婢昨儿个说谎了,奴婢是没有瞧见谁进来过,可是,可是……可是奴婢中间有去了一趟茅厕,也就一会儿工夫,昨晚见二少奶奶和世子爷都很生气的样子,奴婢害怕,就没说。”   叶佳瑶真是恨得咬牙:“香桃啊香桃,我差点被你害死了。”   妈蛋,昨晚不说,淳于像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满嘴谎言的小丑,真是想想都要吐血。   香桃红着眼睛诺诺道:“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擅离职守,奴婢认罚。”   叶佳瑶愠怒道:“现在罚你有什么用?”   当时她不说,事后再去解释淳于还会相信吗?会不会认为是她威胁了香桃,要香桃这么说的?   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乔汐突然扭头给叶佳瑶使了个眼色。   叶佳瑶会意,心怀鬼胎的嫌疑人出现了。   继续责骂香桃:“就算没用也要罚你,不然你就不长记性,亏得我还这么看重你,你尽给我撂挑子……”   香桃从没被二少奶奶这么疾言厉色的骂过,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就给我在这里跪着,好好反省反省。”叶佳瑶骂完,悄悄走到乔汐身边,往窗缝里看,只见瑾瑶匆匆离去。   叶佳瑶复又坐了下来,叹息道:“香桃,你起来。”   香桃跪在那里抽泣抹泪不肯起。   乔汐薄斥道:“你现在哭有什么用,快过来,二少奶奶有话吩咐。”   香桃爬起来,怯怯地挪了过来。   叶佳瑶有些沮丧道:“这事,我也说给你们听一听,少不得还要你们出力,这院子里的人,也就你们两我还能信得过。”   乔汐和香桃的神色都郑重起来。   叶佳瑶道:“昨晚,我和乔汐去了上房,有人趁机进来往我的讲义册子里塞了张字条。至于字条上写了什么,你们看到世子爷的脸色就能猜到了。”   乔汐脸色大变,讶然道:“二少奶奶,是不是有人往您身上泼脏水?”   叶佳瑶无奈地点点头:“还不是一般的脏水,这件事要是不弄清楚,世子爷心里就永远存着一个疙瘩。”   香桃越发想哭了,早知道宁可尿裤子她也不离开的。   “二少奶奶,您打我吧,打死我吧!我都没脸见人了……”香桃说着眼泪又滚了下来。   叶佳瑶瞪了她一眼:“赶紧把眼泪擦了,出了这个门,什么也别说。”   按香桃的性子,说不定她会骂大街。   “乔汐,你帮我盯着点三小姐,如果她有什么异动,随时来报我。”   乔汐思忖道:“二少奶奶,您这么一说,奴婢倒是想起来,三小姐最近老爱往魏宅跑,昨儿个还去了趟魏宅。”   叶佳瑶心头一凛,一个让人郁闷的念头浮现,难道说,这件事跟瑾蓉还有关系?   本以为由着瑾瑶去魏宅,到时候,就让瑾瑶住过去,如果猜测是真的,那就是她自己养虎为患了。      第二百八十章 失望      然而,现在是绝对不能让瑾瑶离开,反倒是得留着,若这是几个人合谋的局,那么必定还有后招。她必须抓住证据,以证清白。   只是,太让人心寒,太让人惊悚了。   她的大度,她的不计前嫌,她的一再忍让,结果就是不得好报么?   夏淳于这一整日都心神不宁。   他不是信不过瑶瑶,他可以肯定瑶瑶并没有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他生气的是瑶瑶明明知道陆小天对她的心思,却还不保持距离,她是很享受被人爱慕的感觉吗?   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让人恶心的想吐。   陆小天,爷的女人你都赶觊觎,活得不耐烦了?   本想这就去把陆小天揪出来暴揍一顿,可这事毕竟事关瑶瑶的声誉,侯府的声誉,他不得不从长计议,且听听瑶瑶怎么解释,她今天去找陆小天对质,看能对出什么花样来。   心不在焉的当了一天差,一到时间,夏淳于就下值往家里赶。   叶佳瑶也一直在等淳于回家,不是想跟他解释什么,现在证据不足,解释了他也不会信,说不定还会以为是她找的借口。她只是单纯的想等他。   夏淳于径直进了屋,闷声不吭的坐在那看着她。   叶佳瑶也坐着,与他对望。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特别的威严肃穆,有种无形的威压感,而且,他的眼神冷漠又疏离,让叶佳瑶很难过。   他总说,天塌下来有他顶着,他却不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是她的天了,现在要塌,要给她压力的正是这片天。   等乔汐上了茶,退出去。   屋子里还是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夏淳于心中的怒火压了又压,难道她就打算这么沉默着,不给一句解释?不表个态?   叶佳瑶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我问过陆小天,他没写过这样的话。”   “他说没写过,你就信了?”夏淳于冷声道。   “是的,我相信他,虽然字迹与他写的一模一样,但我相信他,不是他写的。”叶佳瑶诚恳道。   夏淳于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到现在,她还在帮陆小天说话。   “不是他写的,那是鬼写的?叶瑾萱,昨晚香桃可是说了,她一直在外面,没有任何人进来过,你又该如何解释?”   叶佳瑶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现在吵起来,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香桃今天承认了,她中间有去了一趟茅厕。”   “呵呵……”夏淳于冷笑:“去了趟茅厕?真是好借口啊!去茅厕是见不得人的事吗?她昨晚为何不说?叶瑾萱,如果你想了一天一夜就想到这么个法子来解决问题,那么,你太让我失望了。”   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但此刻听到,还是觉得被人浇了一盆冰水,透心彻骨的寒。   “淳于,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吗?”   何止是他失望,她也失望的很啊!在她腹背受敌,最需要他支持的时候,他却一再往她心上扎刀子。   他被醋熏昏了头,迷了眼吗?   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这么经不起考验的爱情,想想都让人绝望啊……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夏淳于豁然起身,拂袖而去。   叶佳瑶没有叫他,也没有动,像一尊冰冻了的像。   明明还是秋燥的天气,闷热的让人动一动都要流汗,而她只觉得冷,如同置身冰窖。   叶佳瑶,要坚强,不要哭,清者自清,等你拿出证据,狠狠扇那些阴暗小人一记耳光,让那个家伙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叶佳瑶抬头看着房梁,让泪慢慢流回肚子里。   这一次,她不会再纵容,不会再宽容,这些阴沟里的臭虫,等着吧!   这晚,夏淳于依旧宿在外书房。   连着三天,尤氏那边就得到消息了。   “莫不是两口子又闹别扭了?”尤氏猜测道。   孙妈妈叹息道:“世子爷和二少奶奶一直要好,和和睦睦的,我可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闹到这般地步。”   尤氏沉吟道:“你去打听打听,咱们也好心中有个数,不过,他们两口子的事,咱们还是少掺合,让他们自己解决。”   淳于和瑾萱都是有分寸的人,也许只是闹闹小脾气,过几天就好了,他们长辈一插手,反倒坏事。   然而,孙妈妈打听回来的消息却让尤氏大吃一惊。   “什么?你说瑾萱外面有男人?”   尤氏目瞪口呆,这消息对她的冲击,无异于五雷轰顶。   孙妈妈道:“二少奶奶院子里的人都说没事,却是府里的其他人在议论。说二少奶奶天天扎在男人堆里,出问题了。”   尤氏摇头道:“我不相信,瑾萱不是那样的人。”   孙妈妈道:“老奴也不信,现在老奴已经在查,这传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查,一定要查,如果让我知道谁又在惹事生非,这次决不轻饶。”尤氏怒道。   “还有,今儿个世子爷回来,你让他来见我。”   连她都信,淳于不至于这般没脑子吧!   夏淳于还没下值,就得到消息,说陆小天派人到府里找瑶瑶,瑶瑶赶去见面了。夏淳于连忙请假,这次就要做个了断,必须给陆小天一个深刻的教训。   他们见面的地点在商会。   叶佳瑶急匆匆地赶来,见面就问:“有消息了吗?”   陆小天正色道:“查到一点,虽然那人不承认,但是当他看到那句话的时候,面上神情有变化。”   “是谁?”   “他是金陵城里一个落第秀才,以为别人写书信诉状为生,不过,他还有一门绝活,只要看过那人的字,就能模仿的八九成像,若是特意练过,完全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陆小天道:“我是寻访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他的。”   叶佳瑶目色沉冷:“你这么说的话,那就一定是他没错了,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撬开他的嘴。”   只要这人供出主使者,就能真相大白了,叶佳瑶有点振奋,憋屈了好几天,总算看到一线曙光。   咚咚咚,有人敲门。   是陆小天身边的小厮送茶水进来,放下后就出去了。   陆小天一根食指摸着茶盏的杯口,担心地问:“你现在处境如何?”   叶佳瑶嘴角一扯,苦笑道:“还撑的住。”   陆小天心中歉疚,不管怎样,那人模仿的是他的笔迹,给她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   “我问过我身边的人,没发现什么疑点,也没见少了什么字画书信册子什么的……”陆小天叹道。   叶佳瑶勉力笑道:“没有证据,你也很难去怀疑谁,就像我,明明知道是谁设的局,也没办法,一切要靠证据说话。”   “你知道了?”陆小天微喜。   “嗯,我基本有数。”叶佳瑶点头道,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陆小天说:“我打算待会儿就去找那人,防止他逃跑,这条线索要是断了,那就真的说不清了。”   叶佳瑶点头道:“是要动作快点,不过,你行不行啊?要是你下不了狠手,就我去。”   陆小天笑着,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少有的狠戾:“不行也得行,事关你的清誉,我的清誉,就是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他从来都是温和待人,但并不表示他就没有血性,借他之手害叶瑾萱,这是他最不能容忍之事。   “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叶佳瑶道,这是最重要的一条线索,是揭开这个阴谋的突破口,不能有半点闪失。   陆小天正色道:“你还是早点回去,免得夏淳于不高兴,又要猜疑,今天若不是这么要紧的事,我也不敢叫你出来。”   宋七一直在外面盯着,突然发现世子爷来了。   “世子爷,您怎么来了?”   夏淳于微微蹙眉,怎么听着那么怪?不是他让人传话叫他来的么?   不过,他现在关心的是里面两个人,这点疑惑很快就被他忽略掉了。   “他们进去多久了?”   宋七道:“好一会儿了,商会里这会儿没别人,二少奶奶也只带了乔汐。”   夏淳于怒目喷火,这还真是幽会的架势啊!   “走,我们进去瞧瞧。”   夏淳于大步朝商会大门走去。   该说的都说了,叶佳瑶放心不少,好歹看到希望了,便起身告辞,可是一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   陆小天大惊,忙起身扶住她,关切道:“叶掌柜,你怎么样?”   叶佳瑶甩了甩头,还是有点晕,而且,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可以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气息,那气息钻入她的鼻息,身体里似有什么被唤醒,某种渴望像疯长的藤蔓在四肢百骸蔓延,就想靠近他,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怎么会这个样子?   陆小天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人像是隔了一层水光,那样不真实,还冲着他笑,那笑容,说不出的妩媚动人,他对她本来就怀了爱慕之心,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想,现在,她离他这么近,他还扶着她的手,她身上幽幽的清香,仿佛是最烈的春药,激的他身体某处陡然间充血,涨的发疼。   叶佳瑶努力保持着一丝清明要推开他,反作用力下,自己又是几步踉跄。   陆小天本能的伸手一拉,叶佳瑶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就在此时,嘭的一声巨响,门被踹开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我成全你      夏淳于进门看到的就是叶佳瑶在陆小天怀里,两人面泛红潮神色慌乱,再说没有问题,那就是自欺自人了。   随后进来的宋七和乔汐也是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怒火彻底焚烧了夏淳于的理智,夏淳于上前一把拽开陆小天,冲着他的脸一拳挥了过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陆小天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夏淳于一拳揍的飞了出去,撞倒桌椅,跌在了地上。   陆小天本来就药力发作神智不太清楚,夏淳于这一拳又是用尽了全力,当即揍的他眼冒金星。   一拳怎能消夏淳于的心头之恨,踏步上前,又飞起一脚。   陆小天再次被踢飞,啪的撞在了墙上,重重摔了下来,噗的吐出一口血。   整个不过是三五秒的事情,叶佳瑶被惊醒了,飞快地冲过去拦住夏淳于。   “淳于,你住手,不关陆小天的事。”   再来一下,估计陆小天就要没命了。   夏淳于气昏了头,一把扯开叶佳瑶,力道之大,叶佳瑶踉跄着撞到了椅子上,连人带椅子倒了下去。   乔汐和宋七惊呼:“二少奶奶……”   两人都抢步上前要去扶二少奶奶。   夏淳于顾不上他,现在他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陆小天。   又是一拳重重挥在了陆小天脸上,口鼻都喷出血来。   叶佳瑶呲目欲裂,声嘶力竭地喊道:“夏淳于,你特马的就是个没脑子的混蛋,有种你先打死我。”   夏淳于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他的拳头不过是打在别人身上,而她却是拿刀子在凌迟他的心。   他扭头,面上是狰狞的痛与恨,几乎是从齿缝中迸出来的声音:“你就这么喜欢他……”   叶佳瑶知道眼下是说不清楚了,只求陆小天不要再受到伤害,那她这辈子都良心不安。   “是,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到死,你要打死他,就先打死我,你特马的有本事就冲我来,是我勾引他的。”叶佳瑶囔道,泪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若先前只是镜子裂了一道缝,那么,现在已经是支离破碎,她的心也跟着碎了,碎成了一地的渣。   “二少奶奶,您明明是清白的,您为什么要这么说,您快解释啊,跟世子爷解释啊……”乔汐也急哭了。   别人往二少奶奶身上泼脏水就罢了,二少奶奶怎么还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没看到世子爷已经气疯了吗?这还如何挽回?   叶佳瑶轻轻挣了一下,挣开乔汐扶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朝夏淳于走过去,他就近在眼前,可她却觉得他离她好远,永远也走不到他身边了。   她站到了陆小天和淳于中间,低头看了眼陆小天,陆小天努力的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可嘴里溢出的只有鲜血。   她说,那些人一定会再设局,她要抓住机会,拿到证据。   可她终究还是掉入陷阱,成为垂死挣扎的猎物。   陆小天的小厮出事后一直没露面,估计已经趁乱逃走了,很明显,那茶水里有问题。这个局布的还真是煞费苦心啊,不仅她身边有内鬼,连陆小天身边的人也被收买了。   心痛到无法呼吸,她慢慢抬起头,对上那双同样痛楚的眼睛,慢慢张开双手,做出誓死维护的姿势,泪眼凄楚地看着他,决然地说:“你要杀他,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夏淳于脚下一步踉跄,即便是在千军万马中,强敌当前,他也是面不改色,无法撼动他后退一小步,而这个女人,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轻易的让他丢盔弃甲。   他面色如冰,心若岩浆翻滚,他这么爱她,为了她可以放弃所有,宠她依她,便是她想要天上的星辰,他也毫不犹豫去想方设法,这般掏心掏肺的对她,换来的却是赤、裸裸的背叛。   他想问,他到底哪里做的不对,做的不好?   可他问不出口,他已经一败涂地,难道还要哭着求她回心转意?他也是有尊严的。   “叶瑾萱,你狠。”夏淳于咬牙切齿:“既然你这么喜欢他,我成全你。”   夏淳于一把扯下佩戴在腰间,她亲手为他缝制的香囊,扬手扔到了角落里,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他必须离开,不然,天晓得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宋七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是该跟世子爷离去还是留下来收拾残局。   看着他离去,叶佳瑶身子也是一晃,站立不稳,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幸亏乔汐扶的快。   “二少奶奶,您怎么样?”   叶佳瑶摇摇头,她还不能倒下,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   “宋七,帮我把陆掌柜送到仁和堂去,乔汐,你跟着去照顾一下。”叶佳瑶吩咐着,蹲下来,用手绢擦去陆小天唇边的鲜血,安抚道:“陆掌柜,你不会有事的,放心,一切交给我。”   宋七没有迟疑,上前搀扶起陆小天。这要真闹出人命来,对世子爷也不好。   乔汐担心地看着二少奶奶:“二少奶奶,那您呢?”   叶佳瑶的目光搜寻到被丢弃在角落里的香囊,她一针一线,绣了好几个月的成果,就这样被丢弃了,他丢的不是香囊,而是她的心啊……   “我还要去一个地方。”叶佳瑶幽幽说道。   “放心吧,我会回来的。”   “乔汐,快来帮忙……”宋七在外面喊。   乔汐只得先抛下二少奶奶,二少奶奶不是一般的女子,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倒的,二少奶奶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叶佳瑶去角落里捡起香囊,塞进怀里,最后看了眼这一地的狼藉,目色冷然地离去。   赫连景听下人说叶佳瑶来了,连忙出来相迎,看到叶佳瑶却是大吃一惊。   她的头发有些散乱,眼睛红肿,整个人像一具没有生气的破布娃娃。   “瑶瑶,你怎么了?”   叶佳瑶抬眼,静静地看着他说:“小景,我需要你帮忙。”   夏淳于出了商会,就进了一家酒楼,什么菜都没要,就要了一坛酒,只要还是清醒的,心中就疼痛难忍,瑶瑶和陆小天拥在一起的那一幕不断在眼前浮现,瑶瑶说的每一句话不停的在耳边回响……如同万箭穿心的疼痛,鲜血淋漓的疼痛。   他要疯了……   夏淳于开了酒坛子,也不用碗,拎起来就喝。   他要醉,他要忘了这一切,忘了那个叫叶瑾萱的女人。   该死的女人,   酒楼的小二忧心的看着这位如牛饮水般喝酒的公子,已经整整喝了两坛子酒了,这家伙不会是来闹事的吧!   “酒来……”   夏淳于又干光了一坛酒,重重往桌上一顿,大声喊道。   小二怯怯劝道:“这位爷,您还是少喝点,要不,点几个菜慢慢喝?”   夏淳于一眼瞪过去,没好气道:“要你上酒就上酒,啰嗦什么?怕爷赖账吗?”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面值的银票拍在桌上。   小二嘴角抽搐,得儿,只要您付银子,就算把这里砸了,我也不管。   夏淳于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出酒楼的时候天都黑了,他醉醺醺地踉踉跄跄地往回走,一路上撞到了人,摔了跤,狼狈不堪,亏他还能找到侯府所在,一进门就趴下了。   门房吓坏了,叫了人来,七手八脚的把世子爷搀回院子里。   香桃等人忙着烧热水给世子爷擦脸。   瑾瑶走了进来:“香桃,你去炖醒酒汤,我来照看世子爷。”   香桃戒备地看着她:“三小姐,这是我们下人或者是少奶奶才能做的事。”   瑾瑶道:“他是我姐夫。”   “瑶瑶……瑶瑶……”夏淳于含糊不清地叫着这个名字,便是醉到不省人事,依然不能忘掉这个名字。   瑾瑶莞尔,曼声道:“听见没,世子爷在叫我。”   “瑶瑶……”   瑾瑶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握住他的手:“我在呢!”   香桃恨的咬牙,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等她去炖了醒酒汤来,一定把这个贱人赶走。   “瑶瑶,别离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离开我……”夏淳于呢喃着,紧闭的眼角微有些湿润。   什么尊严,什么骄傲,都顾不上了,他只想要他的瑶瑶。   “我不会离开你的,淳于,你知道吗,我有多喜欢你……”瑾瑶见香桃出去了,胆子就大了起来,伏在他身上,柔声说道。   夏淳于依然醉糊涂了,分辨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这样温柔的依偎着他,轻言细语地说她喜欢他。   所有的痛苦的委屈的压抑像是找到了发泄的突破口,他紧紧抱住了怀里的人,揪心扯肺的深情地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瑾瑶觉得自己快要醉,醉在这样的深情里,虽然她知道姐夫叫的并不是她,但她依然很快活,就算是做一个替代品,她也愿意啊……   “淳于,我好喜欢你啊,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瑾瑶亦是动情的深情的告白着。   夏淳于的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他不顾一切的吻住怀里的人,贪婪的汲取着她的芳香,哪怕这只是个梦,他也宁可死在这个梦里,不愿醒来面对残酷的现实。   瑾瑶青涩的回应着姐夫狂热的吻,这是她心仪了好久的男人,为了这一刻,她愿意用她的所有来交换。   想看瑶瑶怎么翻盘么?想知道淳于这厮会被虐么?想知道琉璃会不会有好结果么?      第二百八十二章 你有证据吗      赫连景听了叶佳瑶的述说,七的七窍生烟,真相现在就去找夏淳于,狠狠揍他一顿,但是不行,现在有更要紧的事得做。   他立刻带人去找陆小天的小厮还有那位专门替人写书信的落第秀才。   而叶佳瑶则带着平安去了魏宅。   马车停在距离魏宅不远的地方,平安上门去,自称是阿莲的家人把阿莲叫了出来。   阿莲见找她的人是大小姐,略显惊慌。   叶佳瑶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阿莲,你知道二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的秘密越多就越不安全,我现在可以承诺你,如果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那么,我会替你拿回卖身契,放你自由,再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下半生衣食无忧,当然,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别的办法知道真相,只是我现在很累,不想那么麻烦,机会只有这么一次,你自己看着办。”   阿莲踌躇良久,神色渐渐坚定起来,说:“那日二小姐回扬州,在等待开船的时候,琉璃公主来了,琉璃公主要二小姐帮她对付您,好处就是让二姑爷平安回来。后来,二小姐和琉璃公主一直有往来,似乎连三小姐也和二小姐串通一气了,奴婢只是零零碎碎听到一点,她们具体要怎么做,奴婢就不知道了。”   叶佳瑶闭上眼睛,良久,深深呼吸,睁开眼睛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原来如此。   “阿莲,还要委屈你回到二小姐身边再忍耐些时日,我的承诺必定会兑现。”   见过阿莲后,叶佳瑶又去跟小景汇合,叫平安去仁和堂找宋七传个话。幸亏小景动作快,那两人没来得及逃走被抓个正着。   在小景的威吓之下,两人都供出了事情的始末。   据他们描述,跟他们联系的人就是当初唆使朱旺媳妇的那个叫小路子的太监,是琉璃的人。   “瑶瑶,我现在就陪你去侯府。”赫连景又是心疼又是气愤,瑶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被人陷害,淳于哥居然相信了别人的鬼话。   叶佳瑶冷静道:“你明天早上再来,把这两人一起带过来。”   现在把人带到淳于面前,淳于还未必会相信,她有更好的办法。   琉璃,你我之间,今日就做个了断。   回到侯府,宋七和乔汐在门口等她。   “陆掌柜怎么样了?”   宋七回道:“肋骨断了两根,还有严重的内伤,但性命无忧,恐怕要养上好几个月了。”   乔汐道:“现在陆家娘子已经带人来把陆掌柜抬回去了,奴婢跟她说了,回给她一个交代的。”   叶佳瑶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现在,她就要进去找淳于,揭开这个阴谋的面纱。   进到院子里,只见香桃和樱桃等人站在院子里,一个个面有怒意,双眼含泪的盯着房门。   见叶佳瑶回来,香桃气愤地指着房门告状:“二少奶奶,三小姐在勾引世子爷。”   乔汐色变,怒叱道:“你们都是死人吗?就由着那贱蹄子下作?”   香桃哭道:“我被世子爷赶出来了,世子爷已经醉了,他还把三小姐当二少奶奶呢!”   叶佳瑶面无表情道:“宋七,踹门进去,把三小姐绑了,关进柴房。”   宋七从平安那里已经知道了个大概,而且他自己也察觉除了不对劲,今日世子爷突然出现在商会,太蹊跷了。   当即领命,上前一脚踹开房门,叶佳瑶走了进去。   只见床上两人纠缠在一处,衣衫凌乱,不堪入目。   “啊……”瑾瑶见有人闯进来,吓的惊声尖叫。   夏淳于的迷乱被这动静一惊,酒意顿时散去一大半,这才看清身下的人的面目,原来是瑾瑶,吓的他当即滚落下床。   叶佳瑶冷冷地注视着这两人,冷声道:“宋七,还不动手?”   宋七对这种不知廉耻的人才不会怜香惜玉,上前一把把瑾瑶拽了下来。   “大姐,你要做什么?大姐夫,救命啊……”   瑾瑶惊慌失措,她的衣衫都散开了,露出胸前大片白皙的嫩肉,袒露在另一个男人的视线中,让她羞愤的想要撞墙。   夏淳于彻底清醒过来,但他完全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跟瑾瑶滚到一处去的。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自己醉的厉害,把瑾瑶当成了瑶瑶。   “宋七,放开她。”夏淳于冷声道,这是他的错,不关瑾瑶的事。   宋七道:“世子爷,这事,小的不能听您的。”   夏淳于大怒:“大胆,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宋七一点不惧:“世子爷,您也被人算计了。”   叶佳瑶别开眼,不想看到淳于衣衫不整的样子,说:“你要是想知道真相,把衣服穿上,跟我来。”   “姐夫,救我啊……”瑾瑶害怕地求救,计划不是这样的,她还没有真正得手。   宋七随手扯了一块布塞她嘴里,鄙夷道:“你现在才知道喊救命,晚了,不是人的东西,连自己的大姐都要害。”   瑾瑶呜呜呜地,说不出话,又挣脱不开。   夏淳于眼看着瑾瑶被宋七拽了出去,心中又惦记着瑶瑶说的真相,便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换上衣裳。   妈的,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跟另一个女人那么亲热,他就想剥下这身皮。   刚出院子,迎面走来夏淳风。   “二哥,你叫我来有事?”   夏淳风正在外书房跟几位同僚议事,听说二哥急着找他,赶忙送客,赶了过来。   叶佳瑶道:“是我找你,今天,想请你一起去见证一件事情。”   “什么事啊?”看二嫂这么严肃,夏淳风笑的有些不自然。   叶佳瑶淡淡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还需要你配合一下。”   夏淳风心里惴惴不安,看二哥也是神情肃穆一言不发的,估计是琉璃又闯祸了。只是,琉璃到底做了什么?把二哥二嫂气成这样。   叶佳瑶独自一人径直走向琉璃的房间,咣当一脚踢开门。   琉璃正在绣花,见叶佳瑶怒气冲冲地进来,也不惧怕,示意小雅出去看着点。   屋里没别人了,琉璃不紧不慢地道:“二嫂也太没礼貌了,不知道进门之前要敲门么?”   如果目光有实质,那么叶佳瑶的目光足以将琉璃刺个千疮百孔。她从来没有恨过琉璃,只是厌恶,但现在,她是真的痛恨这个人。   “你把我害得这么惨,还想我跟你讲礼貌?”叶佳瑶咬牙切齿道。   琉璃嗤鼻一笑:“二嫂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琉璃,你不用再装蒜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瑾蓉瑾瑶串通起来害我,当我不知道吗?”   “二嫂,说这话,可得有证据,不能含血喷人呐!”   “你就是欺我拿不出证据,可是老天有眼,你会得到报应的。”   琉璃轻嗤:“二嫂今儿个说的尽是疯话,我怎么害你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叶佳瑶怒视着她:“那晚,周氏是你叫来的吧,故意说要打牌,把我从房里诓了出去,好让瑾瑶往我的讲义册里塞纸条,还有,那张纸条,也是你请人模仿陆小天的笔迹写的吧!今天,你还收买了陆小天身边的人给我和陆小天下药,你敢赌咒发誓,这些都不是你做的,你敢赌咒,如果是你做的,你这辈子断子绝孙,永远没有资格做母亲,你敢吗?”   琉璃脸色一变,沉默着,良久,轻笑出声,曼声道:“你让我赌咒我就赌咒?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没错,就是我做的,你能把我怎么样?你能拿出证据吗?你以为时至今日,淳于还会相信你吗?叶瑾萱,你看你多可悲啊,被自己的妹妹一再算计,哈哈,你把一头狼当成一只羊带在身边,要怪就怪你自己没长眼睛。”   外面的丫头早已已被乔汐带来的丫鬟婆子给堵了嘴押了出去。门外,只留下夏淳于和夏淳风兄弟两。   琉璃此言一出,两兄弟面面相觑。夏淳于心中更是怒涛汹涌,原来这一切是琉璃设的局,而他竟然相信了……   “啪”里面传出一声响亮的耳光。   “你……你敢打我?”琉璃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打人的人。   叶佳瑶冷笑:“我为什么不敢打你,这一巴掌是打你心思龌蹉,身为高贵的公主,行的却是卑劣行径。”   “叶瑾萱,你混蛋,你欺君……”   “我就欺你又如何?你害得我失去了淳于,我恨不得打死你。”叶佳瑶怒道。   “到底是谁害谁,如果没有你,现在嫁给淳于的人是我,是你把我害的这么惨,我恨不得你死……”琉璃怒吼道,也不管外面的人是否听见。   “啪”,叶佳瑶抬手又是一巴掌,她动作极快,琉璃根本来不及躲。   “这一巴掌是为淳风打你,有这么个喜欢你的人,你不知道珍惜,还心心念念惦记着别的男人,你把淳风置于何地?”   “叶瑾萱,我跟你拼了。”一连挨了两个巴掌,对琉璃而言,这是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她长这么大,没人碰过她半个手指头,却被自己最痛恨的人打了两巴掌。   琉璃失去了理智,跟个疯子一样的扑上去要跟叶佳瑶厮打。      第二百八十三章 我们分手吧      叶佳瑶见琉璃扑过来,侧身一闪,琉璃扑了个空。   “怎么,狗急跳墙了吗?这点委屈就受不了了?你加注在我身上的耻辱何止这些。”叶佳瑶愤愤道。   “你那是活该,叶瑾萱,你去死……”琉璃又扑过来,她不把耳光打回来,她就不姓赵。   咣当,门被人推开。   夏家兄弟两面若覆霜的站在门口。   琉璃扭头看见了淳风,顿时心头一沉。他们是什么时候站在外面的?小雅那个死丫头为什么不禀报一声。   叶佳瑶冷笑:“你害怕了么?你不是欺我拿不出证据么?还有什么证据比你亲口承认更有说服力呢?”   琉璃呆住,她太轻敌了,以为在自己的地盘,叶瑾萱不能拿她怎么样,就算她亲口承认,出了这个门,她完全可以推翻不承认,到时候还能反咬一口,谁知道,这个贱人是有备而来。   在接触到淳风那沉痛的目光时,琉璃惊醒过来,继而是深深的恐慌,糟了,她为了气那个贱人口不择言的话语都被淳风听见了,怎么办?   “淳风,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琉璃试图去拉淳风,却被他一把甩开。   淳风此时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琉璃做了什么坏事,他还能包容,可是她触及的是身为一个男人最最不能忍受的底线。   尽管他知道之前琉璃心中喜欢的人是二哥,可他们已经是夫妻了,而且,他认为,自己已经慢慢改变了琉璃,在琉璃心里应该是有地位的,然而,现实这么残酷,撕开那层伪装后,是血淋淋的真实。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都听见了。”淳风痛楚地说道。   这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从厌恶到勉强接受,到渐渐投入深陷其中,他全心付出,得到的却是这么不堪的回应。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为了气她,真的,淳风,你要相信我……”琉璃惊慌失措,这一刻,她才陡然惊觉自己原来这么在乎这个男人。   叶佳瑶最后看了一眼痛楚的淳风,慌乱的琉璃,默然走掉。   很抱歉,淳风,让你听到了你最不想听到的话,让你看到了你在意的人如此丑陋的面目。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一忍再忍,可如今我忍无可忍,只有对你说声抱歉了。   从夏淳于身边经过的时候,叶佳瑶没有半点迟疑和停滞,只当这个人不存在,是空气。   夏淳于艰难地唤了声:“瑶瑶……”   可伊人充耳不闻。   夏淳于看着她决然而去的背影,心头仿佛有一把钝钝的刀在切割着,疼痛的令他难以忍受。   当真相浮出水面,当所有狂躁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悔意、愧疚与恐惧。   他后悔,无比后悔,是什么遮住了他的眼?蒙蔽了他的心?让他相信了那些所谓亲眼所见的真实,这几天,她是陷在了怎样的煎熬里,有多么无助,而他不但没能施以援手,反而给了她更残忍的伤害。   他愧疚,无比愧疚,他曾经发过誓,这辈子都不让她再受到伤害,他要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让所有人都羡慕他们的情深,然而,他不但没有做到,还亲手打碎了他们的幸福。   他恐慌,无比恐慌,从没有见过她如此淡漠的神情,如同死灰一片,她一定是对他失望透顶了。   “瑶瑶……瑶瑶……”夏淳于追了上去,扯住她的衣袖,抿了抿嘴,说出发自肺腑的歉意:“瑶瑶,对不起,是我不好……”   叶佳瑶停住脚步,就在今天之前,她还幻想着淳于能跟她说这句话……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可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听。   “淳于,我想,我们还是分手吧!”   她累了,真的很累,她不怕辛苦,努力的赚钱,打理家事,只为了让他们能过上更加舒适的生活;她不怕喝苦药,从琉璃怀孕那天起,她一天都没落下,每碗药都喝的一滴不剩,只为了能尽早拥有他们爱的结晶;她不怕被人误解,被人刁难,那些对她而言都是浮云,只要他坚定的站在她身边,他说过,什么都不用怕,一切都有他在……   可是,现实这么的不堪,他对她的爱是这般脆弱,不堪一击,让她所有的辛苦和努力都变得毫无意义。   失望了,总还会有希望。   绝望了,也许还会有重新发芽的一天。   但是,心死了,要怎么办?   她已经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这个人。   夏淳于惶恐道:“瑶瑶,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不要分手,分手是什么意思?和离吗?永远的失去?   他不要失去她,他已经经历过一次,痛不欲生。   叶佳瑶静静地看着他,他的悔,他的歉意,他的害怕,她都看在眼里。   她相信他是爱她的,可是,这样的爱,她却是怕了。   “淳于,今天是因为我还有能力为自己证明,所以,你才知道自己错了,如果哪天,再面对这样的事情,而我无力再为自己证明,你还会说你错了吗?”叶佳瑶心灰意冷道。   “不,不会的,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夏淳于急切地表态。   叶佳瑶嘴角牵出一丝苦涩的淡笑:“可是,我却是不敢再把赌注押在你身上了呢!”   是的,她不敢,她怕了,有冤无处诉,被自己最爱的人这样误解,那种仓皇与无助,她真的怕了。   夏淳于慌乱地抱住了她,紧紧地,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他忏悔道:“这次都是我不好,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但是,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不是个完人,但我是全心全意的喜欢着你,我在慢慢学着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丈夫,瑶瑶,给我机会,让我证明自己……”   叶佳瑶的眼眶湿润了,如果他昨天说这样的话,她一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   “淳于,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放手吧!”   “不要,我不会放手,死也不放,瑶瑶,琉璃这般算计,就是想要看到你我分崩离析……”夏淳于抱的更紧了,老天,快帮帮他吧,要怎样才能挽回瑶瑶的心,怎样才能平复她受的伤?   叶佳瑶叹息道:“是啊,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可我却是要感激她做了一回恶人,让我看清楚了一些事。”   “瑶瑶,别这样,你这样,让我害怕。”夏淳于完全是低声下气了。   害怕?当他扔掉香囊的时候,当他一再说……叶瑾萱,你太让我失望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她有多么害怕?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不是在赌气,而是深刻的意识到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如果夫妻之间缺乏最基本的信任,就等于大厦没有坚固的基石,说不定,一阵风就能刮倒,轰然崩塌。   她挣脱他的怀抱,漠然地说:“淳于,请你不要再为难我,我已经很累了。”   身心俱疲,现在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夏淳于看着她萧瑟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幕中,他懊恼的一拳砸向一旁的柱子,震的柱子上的红漆龟裂了一大块。   夏淳于,你简直就是个混蛋。他狠狠的痛骂自己。   叶佳瑶没有回房,而是在偏房住了下来,那个房间已经被某个不知廉耻的贱人污染了。   乔汐帮她铺好床,拿了身干净的衣裳,又打了热水来,叶佳瑶全程木然,换衣,洗漱,然后躺在了床上。   “二少奶奶,世子爷还站在外面呢!”乔汐小声道。   事情都已经真相大白了,世子爷那样误解二少奶奶,二少奶奶生气是应该的,不让世子爷吃点苦头,世子爷就不知道二少奶奶有多好。   可是,她毕竟是伺候了世子爷那么长时间,见世子爷失魂落魄地站在外头,不敢进来又不肯离去,那模样实在是可怜。   叶佳瑶疲惫道:“乔汐,替我熄灯。”   乔汐无声叹息,知道帮不了世子爷了,走到桌边熄灭了油灯。   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在黑暗的掩护下,叶佳瑶整个人蜷缩起来,从走出商会的那一刻,她就坚强的没有再流一滴泪,而现在,她真的很想哭,却是怎么也哭不出来,是谁说,人最大的悲痛就是眼泪流干后的荒芜?是的,她的心一片荒芜,尽是悲凉。   淳于,我好恨你呀……   夏淳于呆呆地看着屋内的灯光熄灭,如同熄灭了他心中的希望。   他回想着,瑶瑶跟他生气最长的一次是因为阿阮,三天没搭理他,见到他就甩白眼,那样的反应,仅仅只是生气而已,他哄一哄就没事了。   但这回,她却是心平气和的请他放手。   不哭不闹,不打不骂,让他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入秋的夜风有着透骨的寒意,吹的院子里的一束海棠哗哗作响,暗夜中,不知多少花瓣凋零,平添萧瑟的秋意。   宋七来劝:“世子爷,您还是回房休息吧!您就让二少奶奶一个人静一静。”   夏淳于没有动,也没有搭话,去休息,他怎么敢啊,万一他一觉醒来,瑶瑶不见了怎么办?   宋七看世子爷这副模样,除了叹息还是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第二百八十四章 叶佳瑶的反击      叶佳瑶这一晚睡的并不踏实,阴谋已经揭穿,但她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宽容的后果是给恶人喘息的机会,然后她们回过头来给她更沉重的打击。所以,这一次,她不会再宽容,打不还手,有仇不报不是她的作风,惹毛了她就准备承受她的怒火吧!   天刚放亮,她就起来了。   乔汐和香桃进来伺候她洗漱,又送早餐进来。   叶佳瑶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早饭,期间这两丫头互相使眼色、欲言又止的她都看在眼里,懒得理会。   开门出去,就看见淳于坐在廊檐下,靠着柱子,这厮居然就在外面呆了一晚,干嘛?想让她心疼吗?这又何苦呢?   叶佳瑶逼着自己狠下心来,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   乔汐跟在后头,小声唤了一声:“世子爷。”   夏淳于睁开眼,揉了揉眼睛,看见瑶瑶出来了,立马起身跟了上去。   正房门口,宋七正带了个木匠在修昨晚被踢坏的门。   “二少奶奶……”宋七行了个礼。   叶佳瑶微微颔首,进了房间,从柜子里捧出保险箱。   随后跟进来的夏淳于变了脸色,抢步上前,一手按住保险箱:“瑶瑶,你要做什么?”   叶佳瑶冷睨着他:“怎么?这里面的钱我用不得了?”   “不是,不是,我是怕你要走。”夏淳于忙摇头,别说这点钱,所有家当都给她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在叶佳瑶冷冷的注视下,夏淳于乖乖松开手,小心赔笑:“只要你不走就行。”   叶佳瑶打开保险箱,从里头拿出几千两银票。   夏淳于看的心惊肉跳,瑶瑶拿这么多钱是要干什么?可是嘴上又不敢问。   叶佳瑶拿了银票,扭头看了眼已经整理过的床,淡淡地吩咐道:“把这张床劈了当柴烧,还有,被褥帐子全拆了也拿去烧掉。”   乔汐犹豫不决,被褥什么的烧了就烧了,可这张床是黄花梨木的材质,精雕细琢的福禄寿喜万工床啊,所谓万工,就是几个工匠耗费万个工时才打制而成的,光光这人工费就贵的吓人呐!二少奶奶说劈了就劈了,二少奶奶不心疼,她都心疼的要死。   夏淳于也是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床可是祖传的,哎……只要瑶瑶能消气,她就是把屋子拆了也由她。   “还愣着干什么?二少奶奶的话没听见吗?”夏淳于呵斥道。   乔汐诺诺,去找人。   叶佳瑶走出房间,对宋七说:“你把活交给别人,你跟我出门。”   宋七看都没看世子爷,乐呵呵地应声去备车。   樱桃怯怯地来问:“二少奶奶,三小姐闹了一晚上,要不要给她送点吃的。”   叶佳瑶冷声道:“饿几天不会死,香桃,你过来。”   香桃忙上前。   “你给我看好柴房里那个人,谁也不许靠近,也不许给她送吃的,要是有人拿身份威吓你,或是哄你,你都当耳旁风,一切有我担待。”叶佳瑶道。   夏淳于讪讪地干咳了两声,瑶瑶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呢!本来他还觉得瑾瑶很无辜,知道这次设局,瑾瑶也参与了,那张字条就是瑾瑶的手笔,而且,更可恶的是,瑾瑶趁他醉的稀里糊涂,来引诱他。   所以,他才不会去做什么好人,是该让瑾瑶得到应有的教训。   香桃对三小姐十分厌恶,当即大声应道:“二少奶奶放心,奴婢会看的紧紧的,别说人,就是耗子,奴婢也不会放进去。”   说着还朝世子爷昂了昂下巴。   淳于气闷,个死丫头,跟他示威么?   叶佳瑶吩咐完毕,就往外走。   “瑶瑶,你去哪儿?我陪你去啊……”夏淳于屁颠屁颠的跟着。   叶佳瑶顿住脚步,回身淡淡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去跟我的奸夫幽会,你要跟来么?是不是该带上你的剑啊?”   夏淳于无地自容:“瑶瑶,你别这么说,我是应该去跟陆小天道歉的。”   “要道歉你自己去,待会儿小景要送两个人过来,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   叶佳瑶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   夏淳于跟了两步又站住,算了,有宋七跟着应该不会出问题。   叶佳瑶先去看望了陆小天。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陆小天的妻子,一个面貌姣好温婉的女子。   “嫂子,这件事真是过意不去,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歉意。”叶佳瑶歉疚道。   陆夫人当然很生气,自己的丈夫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再见到他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了。   后来景王爷来拿人,她才知道了个大概,他们之间是清白的,靖安侯世子误会了。   但是,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   “叶掌柜,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不过,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跟小天走的太近,他的身子骨再好也经不住靖安侯世子的拳头。”陆夫人冷漠地说。   叶佳瑶很是尴尬,但她能理解陆夫人的心情。   “对不起,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再来一次,我们小天还有命在?”陆夫人冷哼。   陆夫人这样的态度,叶佳瑶想说去看看陆小天也不敢提了,留下补品和五百两银子就告辞了。   随后,叶佳瑶又去了培训班,跟段麒麟通个气,陆小天这几个月都没法来上课,陆小天的课,将由她来接手。   最后,叶佳瑶去了乡下找穆戚氏。   穆戚氏的住所好难找,叶佳瑶找了好久,四处打听才找到。   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竹篱笆圈着,估计这是穆戚氏置办了给自己身边得意的老奴养老用的,结果成了一家人的避难之所。   “有人在吗?”宋七上前叫门。   穆秦楚走了出来,见是叶佳瑶,不禁一愣。   “你来做什么?”   叶佳瑶道:“我找你母亲,送她一桩生意。”   “咳咳……楚儿,是谁啊……”里头传出咳嗽声。   穆秦楚示意叶佳瑶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禀报,不一会儿,出来请她进去。   进到屋里,叶佳瑶环顾四周,这里好生简陋啊!魏大人不是说会照顾他们一家吗?难道就是这么个照顾法?   穆戚氏半倚在床上,面色蜡黄,显然是身体有恙。   “戚夫人。”叶佳瑶微微欠身,算是见礼。   穆戚氏自嘲地笑了笑:“这个称呼,我担当不起。”   现在的她,不过是落魄潦倒一村妇而已。   叶佳瑶自己找了张椅子搬到床前坐了下来。   “前几日,你上魏宅找他们理论,我都听到了,不过,我觉得戚夫人还是不要对他们抱希望的好,有道是有其父才有其子,魏流江是什么货色,戚夫人看的最清楚,体会也最深刻。魏大人说什么会照应你们,说什么会把穆秦楚当自己儿子,那都是在哄骗,怕你把他一家拉下水而已。”   穆戚氏神色复杂:“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佳瑶莞尔:“那我就不兜圈子了,我的意思是,你指望他们,不如指望我。”   “指望你?”穆戚氏不解。   “没错,当然我不可能给穆侍郎脱罪,我没那么大的能耐,不过,让你们日子过的好点,衣食无忧还是做的到的,比如帮你们在别处开一家天上居分店。”   穆戚氏心思微动,这点好处,换做以前她压根看不上,但现在却是个诱人的馅饼,但她心怀戒备,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你怎么有这么好心来帮我?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多少交情。”   叶佳瑶淡笑:“的确没什么交情,所以,我不是无条件的帮你们。”   “你想我怎么做?”穆戚氏是明白人,人家大老远的找了来,要她做的事,一定不简单。   叶佳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要你告发魏大人,让魏流江重新入狱,魏流江原本就是罪有应得。”   穆戚氏惊诧,难道她真的这么恨魏流江吗?   “你知道魏流江为什么会没事吗?就是因为瑾蓉和琉璃公主达成协议,瑾蓉帮琉璃陷害我,而琉璃替魏流江出谋划策,暗中活动,把一切罪名都推给穆大人。”叶佳瑶沉声说道。   穆戚氏浑浊的眼中透出恨意。   “也许戚夫人吃不准穆大人是不是真的贪墨了那笔修筑江堤的银子吧!”   穆戚氏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叶佳瑶冷然一笑:“我当然知道,穆大人上朝的时候就被抓了,到现在为止,你们都没能见上一面,穆大人有冤也无处诉。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笔银子的的确确被魏流江贪了,而且被瑾蓉身边的丫头荷香盗走,全部加起来有十几万两呢!他哪来那么多银子?瑾蓉心虚,报官都不敢报。”   顿了顿,叶佳瑶感叹道:“穆大人对这个外甥是真心疼爱,本来就是要送他一桩好处,怎么可能问魏流江要银子?到头来,一番好意却成了自己身上的一道枷锁,脖子上的一把刀。”   穆戚氏先前还真吃不准老爷是不是要了这笔银子,现在知道真相,更是恨的咬牙:“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瑾蓉何尝不是白眼狼,她害我一次,我认了,我忍了,她却不知悔过,不知好歹又来害我,我要是再放过她,我就是活该。”叶佳瑶恨声道。      第二百八十五章 你到底恨她什么      叶佳瑶见穆戚氏都快喷火了,却还是不松口告发魏大人,便知她还是心存一点奢望,奢望着魏大人能兑现承诺,替穆侍郎活动,照顾他们一家。   “戚夫人是不是还指望着魏大人替穆大人走动走动?我劝你还是别指望了,有琉璃公主暗中传话,穆大人的案子绝无推翻重来的可能,魏大人所谓的走动,不过是装装样子,最终倒霉的还是你们,而他们到时候拍拍屁股回济南了。”   “戚夫人如果不信,你只管让穆秦楚去找魏大人,说你们现在缺银子,看他打发你多少,我猜不会超过一百两,他肯定会说,现在银子都用在了打点上,实在拿不出多余的了。”   “要是被我说中了,戚夫人再来找我。”叶佳瑶说完,放下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欠身告辞。   穆戚氏陷入沉思,穆秦楚送走了叶佳瑶回来,说:“娘,二少奶奶说的没错,不瞒娘,儿子昨天进城抓药的时候已经去过魏家了,正好碰见个中人,他们要把宅子买了,儿子向流江借钱,流江说他现在是一贫如洗,比咱们还穷,儿子又向姨母借,姨母说的跟二少奶奶说的一模一样,最后,只给了儿子二十两,儿子怕娘生气伤身,就没敢告诉娘。”   穆戚氏气的又是一阵咳嗽,穆秦楚连忙递水。   穆戚氏缓了缓,咬牙道:“他们欺人太甚。”   穆秦楚恨声道:“咱们掏心掏肺的对他们,他们却把咱们家害的这么惨,娘,这口气,儿子咽不下。二少奶奶说的对,咱们要是再信他们,到时候再吃亏,就是活该。”   叶佳瑶忙了一天,夏淳于也没闲着。   先是亲自审问那两人,结果很清楚,是琉璃指使人干的,琉璃挑上陆小天作为瑶瑶的奸夫,肯定是暗中留意一段时间了,说起来,他给陆小天那几拳也不冤,别人都看出陆小天有问题了,虽然陆小天没付出行动,但有这种念头就是不应该的。   之后,香桃又把瑶瑶交代她们的话都告诉他,包括香桃要向他坦白,但被瑶瑶阻止,瑶瑶说,他一定会认为香桃是受她指使所以改口。   夏淳于一阵惭愧,那天他很生气的说她,说她琢磨了一天一夜就琢磨出这个法子。   还有,宋七根本没有通知他,瑶瑶和陆小天在商会里见面的事,而是琉璃的人告诉他的,他当时心乱的很,把这个环节忽略了。   最后,他在商会看到的那一幕,就是陆小天身边的跟班干的好事,按琉璃的算计,等他赶到的时候,药力发作,瑶瑶和陆小天就得生米煮成熟饭,却是错算了他心急如焚,早到了一步。   夏淳于真真是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他晚到一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的环节串联起来,一个完整详细周密的阴谋浮出水面。琉璃是有多么恨瑶瑶,这么费尽心机要毁她清白,让她失去所有。   夏淳于又怒又心疼,难怪瑶瑶不肯原谅他,他真的很该死。   赫连景今日请了假,就呆在侯府看夏淳于怎么处理这事。要是处理的他不满意,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现在是以瑶瑶娘家人的身份,理直气壮。   看夏淳于痛苦自责的模样,赫连景不但没觉得你舒坦些,反倒更来气。   “你知道昨天瑶瑶来找我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吗?我从来没见过她这般无助,夏淳于,她是你的妻子,你却让她陷入到那样的困境,在她最需要有个肩膀靠一靠的时候,却只能一个人咬着牙死撑。”赫连景毫不客气地指责。   “你这个丈夫,太失败了。”   夏淳于被骂的一点脾气都没有:“我已经后悔的要死,要不然你打我一顿,这样我心里能好过些。”   “呸,打你我还嫌手疼,现在我还瞒着我娘和老祖宗呢,要是让老祖宗知道,看她老人家不拿龙头拐杖敲你。”赫连景恨恨道。   夏淳于心慌:“这事你可千万得替我瞒着,不然我挨几棍子是小,把老祖宗气坏了是大。”   赫连景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再有下次,就算我打不过你,也要揍你。”   夏淳于别提多郁闷了,本来小景就是个小屁孩,整天追着他淳于哥淳于哥的叫,现在堂而皇之的摆出了大舅子的架势,一口一个揍你,真他妈的应验了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他算是深有体会了。   “好了,言归正传,你打算怎么对付琉璃?虽说她是我堂妹,但她干的坏事实在太可气了,我是不会袒护她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赫连景道。   说到琉璃,夏淳于头疼,琉璃几次三番的找瑶瑶麻烦,小事情就忍了,可她这次是把瑶瑶往死里整啊,让人忍无可忍。   但他终究还是得看淳风的面子。   罢了,这件事想瞒也瞒不住,何况他也不想瞒,就交给母亲去头疼吧!   总得给瑶瑶一个交代。   不过,他还是有决定的,不管母亲怎么处置,有一点是明确的,他不会再让瑶瑶和琉璃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要么他和瑶瑶出府,要么琉璃走人。   于是,夏淳于去见了尤氏。   尤氏正在为昨晚发生事烦恼,听说昨晚瑾萱带了一帮人到琉璃那闹了一场,后来淳风就宿在了外书房,今儿个早上,琉璃没来问安,说是生病了,瑾萱也没来,说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孙妈妈去查问,却什么结果也没问出来,两边的人口风都紧的很。   淳风一早就去当值,淳于倒是在家里,可是让人去请了一回,说是在忙,也不肯过来。   尤氏猜测,会不会跟那个传言有关系?   正一筹莫展,下人来报,说世子爷来了。   夏淳于和赫连景一起来,赫连景作为瑶瑶的娘家人,必须给瑶瑶讨个说法。   “小景来了,快,快看座。”尤氏许久没有看到小景了,几次去王府,小景都不在,懿德说他如今也是大忙人了。以前小景天天游手好闲,她看着难受,现在小景天天忙的不着家,她又难受。   小景见了礼,问了安,方才坐下。   既然有外人在,尤氏就不打算问家里的事了,家丑不外扬。谁知淳于主动说了起来,而且是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听的尤氏心惊肉跳。   “母亲,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瑾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儿子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最可恨的还是设计这个圈套的人,还请母亲做主,还瑾萱一个公道。”末了,淳于沉痛道。   尤氏很生气,也很尴尬,现在她知道为什么小景会过来,是作为瑾萱的娘家人,来讨公道的。   “你说琉璃承认了?”尤氏问。   夏淳于道:“昨晚她亲口承认的,当时,我和三弟都听见了,不过,证据确凿,她无从抵赖。”   尤氏斟酌道:“小景,今儿个你先回去,让你娘和老祖宗放心,我会给她们一个说法。”   这件事,不是说黑就黑,说白就白。琉璃的身份特殊,而且,她也不能不考虑淳风的感受。   “有伯母这句话,晚辈就放心了。”赫连景起身拱手施礼。   待小景离去,尤氏起身去了琉璃住处。   小雅和几个丫鬟围在房门口,在那苦劝:“公主,您开开门让奴婢进去伺候您好不好……”   “公主您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多少也要吃一点才好……”   “三少奶奶,您就开开门吧……”   孙妈妈上前道:“你们都让开。”   小雅见是夫人来了,越发担心起来,夫人该不会是来质问公主的吧!   尤氏推了推门,没能推进去。   小雅说:“公主把门闩上了。”   尤氏蹙眉道:“孙妈妈,叫门。”   孙妈妈上前叩了几下,大声道:“三少奶奶,夫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尤氏都快不耐烦了,差点叫人来踹门,房门终于打开了。   琉璃头发散乱,面上泪痕未干,模样甚是憔悴。   尤氏见她这样子,暗暗叹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尤氏让小雅去打水,伺候琉璃洗漱,她不想跟个衣冠不整的人说话。   等琉璃收拾整齐,尤氏把一众下人都遣了出去,连孙妈妈也赶走,婆媳两单独说话。   尤氏未开口先叹气:“琉璃,你说,我说你什么好呢?人啊,最蠢的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琉璃又想哭了。   “你说你到底恨瑾萱什么?恨她曾经让你难堪?可你又曾经让多少人难堪,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不依不饶的,恐怕你早就尸骨无存了。”   “是恨她嫁给了淳于?那你更不应该,嫁给淳风是你自己主动提出来的,淳风也一直一心一意的对你,淳风对你的宠爱,绝对不亚于淳于对瑾萱的宠爱,你要是还抱着那点心思放不下,那我真要怀疑你嫁到我们家来的目的。”   尤氏痛惜地质问道:“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淳风的感受?”   琉璃的眼泪掉了下来,说实话,她费尽心机对付瑾萱,从来没有后悔过,但昨晚看到淳风绝望的眼神,她后悔了,她不想失去淳风,其实,淳于在她心里早已经淡了,执着不下的,不过是一口气而已。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夏淳于的诚意      看琉璃面有悔意,尤氏道:“你扪心自问,对瑾萱的痛恨真的到了让你不顾一切的地步吗?不惜抛弃自己的名誉,不惜失去淳风?”   “我……我……”琉璃哽咽着,泣不成声。   “当你上回小产的事是我识破的?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瑾萱她一早就看穿了你的心思,但她没有落井下石,还悉心照顾你,因为你是淳风的妻子,是她的妯娌,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害她。   “琉璃,淳于喜欢的人,从来就只有瑾萱,也是他们有情在先,要说谁给谁制造了困扰和麻烦,那也是你,你若是实在跟瑾萱合不来,跟淳风过日子又那么勉强的话,我会禀明太后,禀明圣上,是你要休夫也好,还是和离也罢,我做主,成全你。”尤氏用平缓的痛惜的语调说出了她的决定。   她再也不能容忍家中充满了阴谋,每天提心吊胆,为这个操心,为那个操心,她曾经和周氏也斗的你是我活,恨不得这个人从此消失,好在周氏不久后就跟随三叔去了荆州,如今想想,合不来就少来往,斗来斗去,除了给自己添堵以外,真的没有半点好处。   琉璃惊恐地望着尤氏,急切地说:“不,我不要和淳风分开。”   她是公主,要是这样被休了,那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还怎么抬得起头?而且,她是真的喜欢淳风,对淳于的感情仅仅是欣赏与爱慕,是少女时期的一个梦,因为淳于是大家交口称赞的最优秀的才俊,又那般俊冷,这样的男子最容易让女人迷失心智不是吗?可她和淳风的感情,是一日日,点点滴滴积累起来的,没有轰轰烈烈,只有平淡且真实,恍然时,已是深入骨髓,不可分割了。   尤氏暗暗松了口气,她要的就是这句话,却是刻意沉了脸色,严肃道:“想好了你要的是什么,然后,该怎么做你自己应该清楚,如今淳于手中人证物证俱在,就看他们能不能原谅你,否则,他们把证据往皇上那一送,就再无挽回的余地,你要真心悔过,就拿出点诚意来,至于淳风,这次他被你伤透了心,但他心里还是有你的,你找他好好谈谈,解开彼此的心结。”   琉璃银牙紧咬着下唇,要去跟叶瑾萱道歉吗?低声下气地去求她吗?让她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一定要这样吗?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做这样的是不行吗?”琉璃可怜兮兮地说。   尤氏无语,反问她:“难道你觉得你做的没错?那我无话可说了。做错了就该道歉,这是人人都懂的道理,便是皇上做了错事还得下罪己诏,一个人连自己的错都不敢承认,你的保证又有几分可信?”   “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若是解决不了,那么,就按我说的来决断,靖安侯府,容不得阴谋诡计。”尤氏冷然起身,拂袖而去。   琉璃伏案痛哭,明明已经是胜券在握,没曾想还是功亏一篑,反倒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窘境。   叶瑾萱,难道你真是我的克星,这辈子都赢不了你吗?   从乡下回来,叶佳瑶就去了天上居,坐在二楼雅间的摇椅上,望着窗外秦淮河的风光。   残阳如血,映着河面,泛着粼粼金光,河上飘着三两画舫,悠然随波,岸边绿柳摇曳拂堤,一派闲适景象。   崩了几日的弦,这一刻,总算是松了松。天大地大,也只有这里能让她得到片刻安宁。   她疲惫的闭上眼睛,如果可以不回家就好了。   发了半天呆,看着夕阳沉入天际,这会儿到饭点了吧!算了,今天就不回去吃饭了。   “小陆。”   门应声打开。   “你让厨房给宋七准备点晚饭,让他吃完先回家。”叶佳瑶头也不会的吩咐道。   “那你呢?”温润的声音响起。   叶佳瑶眉头一皱,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没胃口。”叶佳瑶淡淡道。   夏淳于搬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柔声道:“不想吃也要吃一点,饿坏了我会心疼的。”   叶佳瑶很想飚脏话,这会儿来充什么温柔体贴,早死哪里去了?   不理他。   “想吃点什么?我做给你吃啊!”某人腆着笑脸问。   叶佳瑶心中腹诽,你大爷的,嘴是挺挑的,可你会做吗?你做的东西能吃吗?   “你别小看我啊,虽然我没做过,但依我的聪明头脑,肯定一学就会,我现学现做,保证美味,你说,我去做。”某只一味讨好。   叶佳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漠然道:“本来就没胃口,看见你更没胃口。”   某人笑嘻嘻:“待会儿你吃饭的时候我不出现就好啦,无论如何吃一点,要不来碗蛋炒饭好不好?就做你第一次做给我吃的那种。”   心弦微微一颤,这个家伙,真的很狡猾啊!   第一次她给他做饭,也是这么小心翼翼地讨好着,指望他吃饱了,吃满意了能放过她,结果呢?   “淳于,你现在最好什么也别做,最好离我远远的。”叶佳瑶冷冷道。   做什么都没用,她已经打定主意了,等该了解的事都了解了,她就离开。   某只自动屏蔽不想听的话,让他什么都别做,乖乖地离她远远得,那怎么行?他是很有诚意的要道歉,要补救。   “就这么说定啦,我去做,你稍等一会儿。”夏淳于出去,还叫人先送了盏宁神的六安瓜片进来。   厨房里,一排七八个炉灶炉火烧的旺,几个厨子,翻炒的翻炒,颠勺的颠勺,跟杂耍似的,各种香味弥漫整个厨房。   夏淳于卷起袖子,从衣架上拿了块围裙系上,走到正在炒菜的钟祥身边。   “钟祥。”   钟祥扭头一看,见是世子爷,愕然道:“世子爷,您怎么进厨房了?这里油烟重……”   夏淳于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停一停手里的活,教我做个蛋炒饭。”   钟祥不可置信地看着世子爷,他没听错吧?世子爷要下厨?   “快点啊,我跟二少奶奶打了个赌,可不能输了。”夏淳于见他愣着,急促道。   嗯,好吧!他下厨这事的确有些惊悚,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下厨,不过,为了瑶瑶,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愿意,何况下厨。   钟祥赶紧把锅里的菜盛出来,把剩下的菜单交给边上的人,边说:“世子爷,要不,我来做好了。”   夏淳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那我就输了,你在边上教我就好了。”   说了亲自动手就亲自动手,他对瑶瑶的心意不能掺半点水分。   钟祥只好充当起世子爷的师傅来。   先教他切牛肉。   “不能顺着纹路切,要横着,对,就是这样……”      “手指屈起,刀面贴着第二节 指节,慢慢往后移……”      钟祥提着一颗心,眼睛死死盯着世子爷手里的菜刀,生怕他不小心把手给切了。   夏淳于心说:原来做个蛋炒饭这么麻烦,切个肉还这么多讲究。   好在他习武出身,手脚灵活,脑子也灵光,一点拨就会了。   在钟祥的指点下,夏淳于的牛肉丁倒是切得像模像样,又把切好的牛肉丁腌制起来。   然后再切黄瓜丁,萝卜丁,香菇丁,青菜茉……   夏淳于越切越顺手,正自鸣得意自己颇有几分做菜的天赋的时候,咔……不小心把手指给切了。   钟祥惊呼:“世子爷……”   夏淳于慢条斯理的掏出快手绢把伤处包起来,若无其事道:“没事没事,继续……”   呃……怎么这会儿厨房里这么安静?   夏淳于回头一看,只见大家都停了手里的活,神色担忧地看着他。   “咳咳,那个谁?你锅里的菜要糊了。”夏淳于嘴角抽了抽,尴尬道。   下一刻,厨房里又响起锅碗瓢盆奏鸣曲。   钟祥心有余悸,盯的更紧了。   终于所有配菜都切完,钟祥抹了把汗,世子爷的师傅不好当啊!   换了口干净的炒锅,倒入适量的油,夏淳于端起装了牛肉的盘子就要往里倒。   “等等,世子爷,炒牛肉一定要热油,等油够热,再倒进去爆炒几下就可以。”钟祥急声阻止。   “为什么?”夏淳于不解。   钟祥耐心解释道:“这样炒出来的牛肉才能保持肉质的鲜嫩。”   夏淳于了解地点点头,就等着钟祥的指示。   过了一会儿,钟祥说:“可以了。”   话刚说完,钟祥想起自己忘了说菜入油锅的注意事项,就见世子爷哗啦跟倒豆子似的把牛肉倒了进去。   嗤……   沸油溅了起来。   有几滴溅到了夏淳于手上,他本能的把锅铲一扔,人就跳开了去。   钟祥欲哭无泪,急忙拉着世子爷到水缸边:“快用冷水冲,不然要起泡了。”   他真的很怀疑,世子爷是不是故意来捣乱,故意来吓他的,心脏病都快被吓出来了。   “哎呀,我的肉……”夏淳于还惦记着锅里的牛肉。   “先别管了,烫伤要是处理不好会留疤的。”钟祥死死摁住他的手,冷水一瓢接一瓢的往他手上冲。   等这边处理好,那边牛肉已经过火,不好吃了。   夏淳于看着一盘焦黄色的牛肉,悲催地想,原来做点吃的这么不容易,他再也不敢小瞧厨师这份职业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最活该的那一个      一会儿又来说:“世子爷被滚油烫伤了……”   叶佳瑶听的心惊肉跳,这家伙,是不是有病啊,明明什么都不会,还要逞强,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想她心疼还是怎么滴?她才不吃这一套。   “世子爷现在又在切肉牛了,要重新做。”小陆禀报说。   叶佳瑶坐不住了:“小陆,你去告诉世子爷,就说我走了,让他不要折腾了。”   她不能再呆在这了。   这一次,夏淳于的牛肉炒的相当成功,自己也很高兴,谁知小陆来说二少奶奶走了。   夏淳于怔了片刻,问钟祥:“下一步该做什么?”   叶佳瑶没坐马车,让宋七在这里等淳于,自己慢慢沿着河岸漫无目的地走,走着走着,却发现自己站在了来福客栈门口。   门口张贴着一张告示。叶佳瑶上前去看,却是客栈转让告示。   呃,杜大哥为什么要把客栈转让了?   说起来很惭愧,自从婚后,她就没来看过杜大哥和黎二娘,只是逢年过节,让宋七送些礼物来。想当初,她初到金陵,多亏了杜大哥和黎二娘照应,这份恩情她是一直记得的。   叶佳瑶走进店里,杜大哥正在柜台后拨着算盘,小杨在那擦桌椅,客栈显得冷冷清清。   记忆中,这个时候,大堂里都有好些客人的。   “杜大哥……”   杜掌柜抬起头,见是叶佳瑶,欣喜不已,忙从柜台后转出来,笑容满面的:“二少奶奶,今儿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叶佳瑶莞尔道:“我路过,就进来看看大哥大嫂。”   杜掌柜忙道:“小杨,快上茶。”   两人就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小杨乐呵呵地给叶佳瑶上了一盏上好的龙井:“二少奶奶,好久不见了。”   叶佳瑶笑道:“是啊,都想你们了。”   “咦?大嫂呢?怎么没见到大嫂?”叶佳瑶四下里张望。   杜掌柜笑容里略显惆怅:“她在家里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回她老家婺州府。”   婺州府就是现代的金华市,距离金陵有些路程。   “为什么?”   杜掌柜叹了口气道:“老丈人年初就病了,瘫在床上,家里的生意没人料理,大舅子一家定居在河间府,是不可能回去了,还有个小舅子这里有点问题……”   杜掌柜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老的老,病的病,傻的傻,没办法,没人照顾,我和二娘就打算把店转让了去那边。”   叶佳瑶怅然,熟悉的人一个个的都走了。   勉强一笑:“那是应该去的。”   忽而想起,又问:“这店转出去了吗?”   杜掌柜苦笑:“倒是有好几个人来问过,知道我们急于出手,价格压的很低,本都拿不回来,算了算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打算明儿个就签了,不能再等了。”   “那……小杨呢?”   杜掌柜看了眼在打扫的小杨,说:“他还是留在店里,我跟下家说好了,不过,下家要减工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叶佳瑶思忖着,看来她今天游魂似的游到这里,是老天安排的,晚来一天,怕是都见不到杜大哥了。   叶佳瑶抿了抿嘴,说:“杜大哥,要不,把这店转给我吧!”   杜掌柜讪笑:“二少奶奶,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叶佳瑶打断他:“不是的,杜大哥,一来,这是我来金陵第一个落脚的地方,又承蒙大哥大嫂照拂,我对这里是很有感情的,二来,你这里地段不错,离天上居又不远,我转下来,的确是有用处。”   杜掌柜踌躇片刻,道:“若是你真有用处,那就按我跟别人说好的价钱转给你。”   叶佳瑶笑道:“那怎么行,你都说了,人家是看你急于出手,趁机压价,我哪能干这种事,就按你原来的价钱转,杜大哥,你可不许跟我客气,以前我一穷二白,占你便宜也就算了,现在,我可是大财主,你别替我心疼银子。”   杜掌柜被她说笑了,他也是爽快人,便道:“那我就承你这份情,三万八千两,连这撞楼的房契。”   叶佳瑶道:“杜大哥,你别哄我了,就这地段,三万八千两哪里够?”   叶佳瑶不是不知道行情,单单这楼拿来卖起码是四万两以上。   杜掌柜笑道:“够了够了,当初我买的时候才花了一万多,这些年,靠这间客栈也攒了些银子,足够了。”   杜掌柜坚持就这个价,叶佳瑶没办法,说好了明日就来付钱。   小杨得知叶佳瑶转了客栈去,开心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干起活来越发有劲。   在店里又坐了会儿,聊了些家常,叶佳瑶这才起身告辞。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靖安侯府的大门前数盏灯笼高悬,映照着红漆铜钉的大门威严肃穆。   而大门前一道欣长的身影在那不安的踱来踱去。   他在等她么?   叶佳瑶打算无视他。可他却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快步迎上来,神色有些焦虑:“瑶瑶,你上哪儿去了?让我好担心。”   叶佳瑶一言不发的往里走,她上哪儿用得着跟他交代么?她在乎他的时候,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当他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而当她不在乎的时候,他就什么也不是。   夏淳于亦步亦趋的跟着。   “瑶瑶,你吃过了吗?”   叶佳瑶沉默。   “瑶瑶,说句话好么?”   叶佳瑶继续沉默。   “瑶瑶,瑶瑶……”   叶佳瑶走的更快了。   回到偏房,夏淳于也跟了进来。   叶佳瑶冷着脸说:“你进来干吗?这里这么多房间,再不济,你还有外书房。”   夏淳于赔笑:“你在哪我在哪。”   “如果你不想我这么晚了还要流落街头,就给我出去。”叶佳瑶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夏淳于笑容僵在脸上,良久,柔声道:“娘说,你回来的话,去趟她那。”   叶佳瑶沉着脸默不作声。   夏淳于走了两步又顿住:“还有,那个穆秦楚来过了,他说,就按你说的办。”   叶佳瑶愣了一下,穆戚氏这么快就下决断了?   夏淳于没问叶佳瑶找穆戚氏干嘛,他猜也猜得到,瑶瑶这次是不会放过叶瑾蓉了。   魏家要惨了。   哎……惨得何止魏家,他才是最惨的那一个,却是最活该的那一个。   乔汐进来伺候她梳洗。   香桃端了吃的来,打开碗盖,放好碗筷:“二少奶奶,您一定没吃晚饭,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叶佳瑶闻着香味,还真感觉到饥肠辘辘。   走过去一看,却是一碗蛋炒饭,外加一个西红柿汤。   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谁做的?”   香桃欲言又止,看看乔汐,犹豫着该不该说实话。   乔汐温言道:“是世子爷做的,在天上居做好了,用陶罐装了,棉布抱着抱回来的,一直放在锅里热着。”   叶佳瑶看着这碗卖相还算不错的牛肉蛋炒饭,心中五味杂陈,她离开天上居,就是让他别做了,他还做,不知道又要添几道伤。   乔汐又道:“二少奶奶,世子爷是真知道错了,您就原谅他这一回吧!您是没瞧见,您没回来,世子爷就跟丢了魂一样,巴巴的站在大门口等您。”   叶佳瑶的心也是肉做的,淳于是什么身份,活到现在恐怕都没沾过油烟,却为了她正儿八经地去下厨,不是不感动,不是不心软,可是她不能。   这次的事对她打击太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某些方面,她是懦弱的。   “撤了吧,我不饿。”叶佳瑶拿起的筷子又放下,淡淡说道。   乔汐和香桃面面相觑,宋七说,这可是世子爷亲手做的呀。世子爷亲自下厨,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世子爷这般讨好,二少奶奶却是一点都不领情。   叶佳瑶径直去了上房,毕竟她现在还是侯府的二少奶奶,尤氏还是她婆母,况且尤氏对她还是不错的,她不能不去。   来到上房,却见夏淳于已经在那等她了。   “瑶瑶,淳风和琉璃也在里面。”夏淳于先跟她通个气。   叶佳瑶明白了,估计尤氏和淳风是要替琉璃说情。   她现在先着手整治瑾蓉和瑾瑶,就是想看看尤氏和淳风是什么态度,如果,他们会给她一个公道,就省得她麻烦了,如果他们是要袒护琉璃,那么,她自己来解决。   对琉璃的忍耐已经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两个巴掌远不足以消除她心头之恨。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明堂。   叶佳瑶目光微转,居然老侯爷也在,把这尊大佛都惊动了。   老侯爷和尤氏的表情都略显严肃。   淳风也是脸色暗沉,看向她的眼神复杂难辨。   琉璃一直低着头,看都不敢看她,手里一直绞着手绢,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叶佳瑶心底鄙夷冷笑,她倒是有些期待今晚这出戏了。   叶佳瑶不动声色,上前屈膝行了一礼:“瑾瑶见过父亲母亲。”      第二百八十八章 你尽管试试      尤氏也在观察叶佳瑶,看她神色平静,可越是这样平静,就说明这事越难解决,她心里肯定已经有了主意,不达到她的要求和目的,难以善了。   待淳于和叶佳瑶落座后,尤氏看了眼琉璃,叹息道:“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真的让人很痛心,我这个婆母做的很失败,没能及时发现,更没能及时阻止。”   尤氏先自责一番,话锋一转,说道:“但大家毕竟是一家人,有道是家丑不外扬,所以,今天先关起门来说话,有什么恩恩怨怨,今天都说清楚,要吵就吵,要骂就骂,当面锣对面鼓,把事情说开,错的人,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好吧,叶佳瑶承认,尤氏这个开场白还是很中听的,以情动人,以理服人,就是不知道后续能否说到做到。   老侯爷点点头,对尤氏的话表示认同,威严道:“大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若是整天勾心斗角,那还叫什么一家人?把家规,做人的道理放在哪里?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琉璃的脸色越发难看,如坐针毡,今天是清算她的日子,真想逃之夭夭,可是……琉璃怯怯地瞄了眼脸色同样难看的淳风,就不敢再动这样的念头。   她只想赢,没想过自己会输,还输不起。   两位长辈都表了态,尤氏开始点琉璃的名:“琉璃,这事因你而起,你来说吧!”   事先她已经跟琉璃充分交流沟通,琉璃愿意承认错误,而且此事,宜早不宜迟,早解决早安心。   琉璃失踪低着头,不想看到叶瑾萱那张冷傲的脸。她觉得自己很委屈,她已经被叶瑾萱扇了两个耳光,这是终身难忘的两个耳光,难道还不够吗?还要低声下气求人家原谅。   尽管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当一切为了淳风,可是话到嘴边,真的很难启齿。   大家等了片刻,琉璃依然在那挣扎开不了口。   淳于不咸不淡道:“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们不勉强,这里解决不了,那咱们就到皇上面前去解决。”   被淳于这么一逼,琉璃终于是心一横,声如细蚊:“对不起。”   这样的音量,也只有坐在边上的淳风能听见。   “你说什么?”淳于施施然问道。   “对不起。”琉璃鼓起勇气,大声说。   叶佳瑶心底冷笑,这样就算道歉了?并不诚心的三个字,就想她不追究了?琉璃,你真娘老娘是圣母啊?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   尤氏蹙眉:“琉璃,你既然知道自己错了,态度就得诚恳点。”   她也知道琉璃骄傲惯了,让她低声下气,的确有些难度,可问题是,这不是寻常的纷争,太严重了,一句对不起,能消瑾萱心头之恨?   琉璃眼中两颗泪珠滚落,哭囔道:“打也被打了,道歉也道歉了,你们还想我怎样?是不是要我跪地磕头认错才肯罢休?”   叶佳瑶冷冷开口:“赵琉璃,这话该我来问你,你到底想要怎样才肯罢休?是如你的愿,我像一只丧家犬被赶出家门,名声扫地人人唾弃?还是我找根绳子上吊,找根柱子撞死?”   “如果这次我没办法替自己正名,这两种结果就是我最后的结局,你是不是很失望?我再一次破灭了你的阴谋?”   夏淳于听得心疼不已,后怕不已,如果瑶瑶因此寻了短见,他也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琉璃咬着牙,含着泪,无以辩驳,她说的,的确是她最终的目的,她就是要她声名狼藉,要她千夫所指,万人唾弃。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么高贵的公主,能跟我说一声对不起,算是很给我面子了?我就该庆幸,呵,高贵的公主终于不跟我计较了?”叶佳瑶讥讽道:“不好意思,我身份没你那么高贵,肚量也没你大,我惹不起躲还不行吗?今天,父亲母亲都在,你说好了,你要什么,你说出来,我都让你给。要人人给你,要命命给你,你一次给我来个痛快,省得你又要费脑子,让你这么费神,我是有多罪过啊……”   琉璃被她挖苦的脸上阵青阵白:“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我也道歉了,你又何必不依不饶?”   叶佳瑶冷冷一笑:“结束了吗?我怎么觉得才刚开始。”   威胁,这是赤、裸裸地威胁,琉璃恨恨咬牙,她这是得理不饶人,如果不是为了淳风,她才不会站在这里听她讥诮挖苦。   尤氏见两人又争锋相对起来,心里那个愁哟,看看侯爷,侯爷的眉头都拧成一个川字了,脸色发青。   一个做错了事不肯低头,一个得了理不肯饶人,哎……只能两边压着点。   尤氏道:“琉璃,你说这话就不应该了,瑾萱说的没错,这次的事后果严重,一个女人最要紧的是什么?名节,你差点毁了她的名节,害得他们夫妻两失和,弄不好就分崩离析了,她受到的伤害,岂是你一句对不起就能补偿的?”   琉璃嘴上不敢辩驳,心里却说,我还挨了她两巴掌呢!   尤氏数落了琉璃,又对叶佳瑶道:“瑾萱,琉璃就是这脾气,放不下面子,其实她心里已经知道错了,她也很后悔,再三跟我保证,以后要和你好好相处……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   叶佳瑶正要开口,淳于抢先道:“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认错的人还这么理直气壮,一口一个你还想怎样?如果,这次的事件,角色互换一下,恐怕就算瑾萱把头磕破也没用吧!”   尤氏瞪了淳于一眼,心说,你个不懂事的,娘拼命在劝,你倒好,帮着媳妇争气,那不是越弄越拧了吗?   淳于忽略母亲的暗示,继续道:“我们也不用她道歉了,不诚心的道歉要来何用,我只管问父亲母亲,这件事,若按家规处置,应当如何?”   老侯爷和尤氏面面相觑,若按家规处置,那还用坐下来谈么?毫无疑问是要把琉璃逐出家门的,可琉璃毕竟是公主,皇上赐的婚,还有太后撑腰,是说休就可以休的?   淳于冷笑:“儿子明白了,还是瑾萱说的对,我们惹不起,躲还不成么?”   淳于起身,朝父母深深一揖,郑重道:“父亲母亲,请原谅儿子不孝,这次,连儿子都着了道,差点冤了瑾萱,想到因为自己的愚昧无知,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错,儿子就不寒而栗,身为丈夫,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儿子很惭愧,惭愧的无以复加。为了避免再发生这样的不愉快,也为了这个家起码能保持表面的和睦,儿子请求父亲母亲,同意儿子和瑾萱搬出去住,也算是满足了琉璃公主的心愿。”   叶佳瑶心头一震,没想到淳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尤氏和老侯爷具是脸色大变,尤氏愕然道:“这怎么成?”   老侯爷愤愤:“我还没死呢,分什么家?”   身为靖安侯世子,却开府另住,外头的人会怎么想?   一直不吭声的淳风也站了起来,无法再保持沉默。   琉璃是他的妻子,琉璃做出这等阴狠毒辣的事,他身为丈夫难辞其咎,他也想过和离算了,留住这个人也留不住这颗心,何必呢?但是,今天琉璃在他面前痛哭流涕,一再解释,甚至不惜自残来表白,让他怎么狠得下心来?   他也知道要取得二哥和二嫂的谅解绝非易事,但没想到已经到了逼走二哥二嫂的地步。错在他和琉璃,要走也是他和琉璃走。   “二哥,二嫂,本来我是没脸说这个话的,但琉璃毕竟是我的妻子,她的错也就是我的错,我很惭愧,不敢奢望你们能原谅,但我可以保证琉璃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不然,我便是拼着担上欺君之罪,也要休妻,以证公道。”   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像一把重锤敲击在琉璃心上,震的她站立不稳,跌坐在椅子上。   夏淳风在这个家中,一直没什么发言权,听父母的,听二哥的,听琉璃的,这一刻,他担起了身为人子,身为兄弟,身为丈夫该承担的责任。   “当然,仅仅保证是不够的,我会按家规,在祖宗面前自省三日,我和琉璃各罚抄家规一百遍,若是二哥二嫂还不能消气,杖责还是负荆请罪,我绝无二话。”淳风又道。   叶佳瑶心中充满了无奈,淳风还是喜欢琉璃的,愿意把所有责任扛过去。可是这样真的有用吗?琉璃会改吗?从琉璃今天的态度就知道,她心里更多的是不甘吧!   “淳风,我很欣赏你的态度,勇于担当,像个男人,赵琉璃,你嫁了个好丈夫,愿意为你收拾烂摊子,今天,我也把话挑明了,我忍让,不是怕你,是怕淳风为难,怕父亲母亲为难,可我一忍再忍,却还是让他们为难了,活到现在,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害,但这一次,却是最让我伤心的一次……”   夏淳于嘴角抽搐,一脸愧疚。   “我把话撂在这里,不管我今后还是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不管我在哪里,你要是再敢对我使坏心眼,我会百倍千倍的奉还,论耍阴谋使手段,你远不是我对手,不信的话,你尽管试试看。”叶佳瑶冷声说道。      第二百八十九章 我不同意      琉璃也是第一次见到叶佳瑶这么强硬,那狠戾的眼神,硬冷的口气,回想起,从第一次跟她吵架到现在,一次便宜都没占到过,不禁有些犯怵。   尤氏见叶佳瑶终于肯松口,长舒一口气,可是,她怎么说不管以后是不是这个家里的人呢?她当然是这个家里的人,难道还能不是?   “我不同意。”夏淳于振声道,含霜覆雪般森冷地目光看着夏淳风。   “你心疼琉璃要替她承担责任,瑾萱大度可以网开一面,但我无法容忍瑾萱受这样的委屈,连带着我都被算计进去,差点成为帮凶,这不是一般的口舌之争,而是要谋人性命,心肠之歹毒,手段之卑劣,令人发指……”夏淳于的控诉掷地有声,毫不留情。   尤氏头疼的只想扶额,瑾萱都松口,淳于干嘛还要不依不饶,难道真的要把事情闹大吗?   叶佳瑶意外地看着淳于,他的反应这么强烈?   琉璃素来有些怕淳于,被他这样拉下脸来指着鼻子骂,心中更是惶恐。   夏淳于寒意森森道:“现在大家还能站在这里谈论怎么处理,你们就该烧高香了,若是瑾萱有什么好歹,我必定要某些人一命尝一命。”   夏淳风额上青筋直跳,想要维护琉璃的话梗在喉咙里,难以出口,晦涩道:“二哥……”   “你不用叫我,叫也没用,别说跪上三天三夜,你就是跪到死也没用,不是我狠心不讲兄弟情面,我实在信不过赵琉璃,你们听听她今晚说的话,看看她的表现,可有一点悔意?她的勉强妥协,不过是害怕承担做恶事的后果。”夏淳于打断他的话。   “今天,爹娘替她做和事老,你替她扛责任,她不痛不痒的,指不定还更恨瑾萱,觉得是瑾萱让她难堪,指不定,下一回还会变本加厉。”   夏淳于目光一转,犀利的眼刀直指琉璃:“你听清楚了,今天不肯饶你的是我,当初要拒婚的也是我,即便没有瑾萱,我也照样不会娶你,因为你的劣迹斑斑,让人谈虎色变,谁敢娶你?要不是我拒婚在先,淳风无法再拒,赵琉璃,你以为你能进这个家门?果然还是被我猜中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这尊大佛进了谁家谁倒霉,嫁给谁谁倒霉,你看看,这个家被你弄的鸡飞狗跳,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妯娌,让父母操心,让自己的丈夫难堪,赵琉璃,你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你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骄纵任性,肆意妄为的孩子。”   夏淳于是气极了,他和瑶瑶一直恩爱有加,可这一次,被琉璃算计的差点反目成仇,当然他也有错,但罪魁祸首是琉璃,今天,他要是不站出来,还有什么脸面,什么资格求得瑶瑶的原谅,还有什么资格做她的丈夫?   如此狠绝的话语,严厉的指责,如同一把把尖刀直刺琉璃的心,所剩无几的尊严被狠狠地踩在脚底践踏。她的脸色变得惨白惨白,血色全无,这样的难堪,让她恨不得一头撞死。   她惶恐又无助的看向淳风,淳风低下头去,看上座的老侯爷和尤氏,两人齐齐别开眼。   淳风不吭声是因为愧疚难安,侯爷和尤氏不吭声是因为知道淳于的脾气,一旦淳于认定了某件事,那便是九头牛也别想拉回来。淳于的意思很明确,要逼得琉璃彻底认错,自己承担责任。那么他们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靠琉璃自己去化解。   若说夏淳于跳出来,叶佳瑶先前只是感到意外,那么现在则是震惊。   淳于总说,别怕,凡事有他。   可这样的感觉,只有上次被人丢在井底,淳于寻到她的那一刻体会过。   而今天,她看着浑身散发着迫人戾气的淳于,毫不留情的批判琉璃的淳于,坚持着必须要琉璃拿出诚意的淳于,似乎又有了那种感觉。   他说出了她不能说的话,他做了她因为种种顾虑不能做的事,像一棵苍劲的树,像一座伟岸的山,真真正正的站在了她的身前,替她阻挡刀风剑雨。   这样震撼着,感动着,心里对他的恨意也渐渐淡了些。   “所以,赵琉璃,你若是有恨冲我来,有什么手段都冲我来,不要找错了对象。”夏淳于狠狠说道,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与痛恨。   琉璃踉跄着后退一步,抵到了身后的椅子,退无可退。   夏淳于逼近一步,咄咄逼人:“现在人证物证都在我手里攥着,你自己说,这次的事情怎么解决?是公了还是私了?”   琉璃仓皇无措,可怜兮兮地向淳风求助:“淳风……”   淳风是不忍见她这般窘迫,可是错在她自身,谁也帮不了。   “琉璃,有错就认,只要你真心改了,大家还会和以前一样对你的,我也是。”淳风无奈道。   琉璃绝望,公了,她怎么敢?闹到皇上那,人家有人证物证,证据确凿,她又抵赖不掉,别说太后帮不了她,皇上有心袒护也总得给淳于一个交代,她仍逃不过责罚,而且会弄得人尽皆知,她再想洗白就难了。   可是,私了的话,他们到底要她做到哪一步才肯罢休?难道要她去跪祠堂吗?   尤氏看的着急:“琉璃,你还不快说句话?”   琉璃心头一颤,双唇颤抖着,怯怯地看着一脸肃冷的夏淳于,挣扎许久,未开口,眼泪已是扑簌而落:“我错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就是恨她,因为她是第一个让我这么难堪的人,后来,她又抢走了太后为我千挑万选的夫婿人选,我恨,我嫉妒,所以,我跟太后说我要嫁给淳风,我的目地就是来不让她好过,可是……我没想到,我会真的喜欢上淳风,很喜欢很喜欢,只是,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直到昨晚,淳风用那样失望的痛心的眼神看着我,那一刻,我感觉天都要塌了,我怕淳风从此不要我了,害怕的哭了一夜……”   淳风动容地看着泪眼婆娑的琉璃,来这之前,琉璃跟他赌咒发誓,说她喜欢的人是他,不是二哥,那时,他以为她不过是怕过不了关,故意哄骗他,而他却是真的放不下这个人,只好自欺欺人。   可现在,她当着全家人的面,当众诉说对他的情意,让他怎能不震动?   “我错了,我认错,可我还是不喜欢她,我还是会恨她,但是,为了淳风,我什么都愿意忍,我可以保证不会再找她的麻烦,大不了,从此互不相干……”琉璃抽了抽鼻子继续道。   “我认错,我也认罚,去祠堂罚跪是吗?我去,要跪多久你们说,要抄几遍家规你们说,你们说什么我做什么,成吗?”   堂中一片寂静,这样的认错,他们闻所未闻,琉璃到底是那个骄傲的公主,她便是认错,认罚也不愿向叶佳瑶低头,且坦言,会继续恨,从此互不相干。   叶佳瑶也是怔愣,不过,细想想,这才是琉璃的作风,倒有些佩服她的坦率和勇气,比哭着喊着求得她的原谅,更让她相信琉璃是真的不会对她下手了。   淳风默默地走到琉璃身边,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目光清澄如水,柔波潋滟,低语道:“别怕,我陪着你。”   她有千般不是,万般错处,只要她真心爱他,那么他会陪着她一同刀山火海。   琉璃强忍着扑进他怀中痛哭的冲动,她是说真的,为了淳风,她不会再找叶瑾萱的麻烦,为了淳风,她做什么都愿意。   尤氏和老侯爷面面相觑,心情复杂,琉璃是认错了,也保证了不会再犯,可是往后两妯娌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的,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这叫人心里多膈应。   老侯爷无力叹道:“淳于,瑾萱,该怎么办你们说吧!”   夏淳于看了眼瑶瑶,漠然说道:“按家规,原本是要逐你出门,看在淳风的面子上,你就按刚才淳风说的去做吧!”   罚跪三天三夜,罚抄家规一百遍,对于琉璃这样娇贵的公主,已经不算轻罚了。   至于她是不是真的不会再犯,他不管,总之,只要她再敢算计瑶瑶,他是不会再客气的。   听到这样的处罚,琉璃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抽搐,可是话是她自己说的,无论什么样的责罚她都认……夏淳于,你特马的也太狠了。   夏淳风对二哥二嫂拱手一揖:“多谢二哥二嫂宽宏大量。”   他并不觉得二哥的处罚过重,比起琉璃对二嫂造成的伤害,这已经算是从轻发落了。   说罢,夏淳风又对父亲母亲作揖:“父亲,母亲,儿子这就和琉璃一起领罚。”   尤氏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什么,只能暗暗心疼淳风,受了琉璃的连累。   老侯爷做总结陈词:“这次的事到此为止,往后,再要有人唯恐天下不乱,阴谋算计自家人,我第一个不饶她,逐出府去,绝不容情。”   淳风又行了一礼,牵着琉璃的手离去。   尤氏揉了揉发胀的脑仁道:“好了好了,事情都解决了,就都散了吧,瑾萱你留下,娘有话跟你说。”      第二百九十章 尤氏的决定      夏淳于担心地看了瑶瑶一眼,叶佳瑶没有与他对视,垂着眼默默地起身恭送侯爷离去。   尤氏见淳于还杵着,蹙眉啧了一声:“娘跟瑾萱说几句体己话,你先退下。”   夏淳于只好拱手告退。   叶佳瑶被留了下来,心里大致猜到尤氏要跟她说什么。   无非是安慰她几句,劝她要大度云云。   屋子里没了旁人,尤氏让叶佳瑶坐到她身边去,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我听到那些传言的时候就不信,派了孙妈妈去查到底是谁在搞鬼,谁知还没查出来就出事儿了。琉璃的确做的太过分了,我也很想好好教训教训她,可她毕竟身份特殊,淳风又放她不下,真要把事情闹大了,咱们侯府就要成为金陵城的笑柄了。你素来懂事,有分寸,知进退,你的委屈,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说一千道一万,我也只能请你多担待些……”   叶佳瑶默默,她担待的还不够不多吗?   “至于淳于这孩子,说聪明的时候真是绝顶聪明,说他笨的时候笨的让人咬牙,可是细想想,他也是因为太在乎你,一遇到你的事情就会方寸大乱,正所谓关心则乱,当局者迷……”   “想来他也吸取教训了,不过,也不能这么便宜他,你好好冷他几日,让他再反省反省,我也要好好说说他,没脑子犯浑也不看看是什么事,真要把你逼出个好歹来,我看他找谁哭去。”尤氏愤愤道。   叶佳瑶很清楚,尤氏是怕她还放不下这个疙瘩,跟淳于失和,还要报复琉璃。尤氏希望息事宁人,可以理解,这番话也的确很熨帖人心。   “母亲,我既然说了不追究,就不会再追究,只要她以后别来惹我。”叶佳瑶道。   老侯爷和尤氏对她还算不错的,为了侯府的声誉,为了淳风的幸福,这一次她打落牙齿和血吞,但这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不然,就算闹的天翻地覆,她也绝不饶了琉璃。   “她敢,人证物证,你都看好了,再有下次,我出面,新账旧账一起算,该怎么办怎么办,淳风要是放不下,就一块儿滚蛋。”尤氏坚决道。   叶佳瑶一直觉得自己是狠的下心的人,可尤氏的表态,还是让她心软了。   “瑾萱啊,你也不用太担心,我都想好了,等来年,我就请示太后和皇上,让他们两早去封地。”尤氏感叹道。   叶佳瑶心头一凛,惊讶地看着尤氏,若说先前尤氏说那些话是想安慰她,哄着她,都没有实质性的东西,那么,这个决定是动了真格的。   “你不用感到意外,上次琉璃小产的时候,我就有了这念头,这一次更是让我下定了决心,只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淳风总归是要去封地的,迟去不如早去,我不想看到最后兄弟也闹到反目成仇,大家离得远了也就客气了。”尤氏怅然说道,琉璃都说了,认错不和好,一山难容二虎,还是早点分开,起码能维持表面上的宁和。   “母亲……”叶佳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没有哪个做母亲的愿意自己的儿子远离,去了封地,也许好几年都见不上面了。   尤氏苦涩地笑了笑:“我现在,只希望你和淳于好好的,夫妻之间难免会有磕磕碰碰,当年你公公,比这更气人的事都做过,我也是咬着牙挺了过来,淳于比他爹还是要强一点的,起码他心里只有你,他有什么不尽人意的地方,你就看在他对你心心念念地份上,宽容他这一回。”   叶佳瑶很怀疑,是不是淳于请了尤氏来当说客?   她不是不喜欢淳于,就是因为太喜欢,所以才难以释怀,但今天夏淳于的态度,还是让她感到一些安慰。   “瑾萱,说实话,你不是我一开始就认定的媳妇,可这一年多看下来,你的品性,你的能力,让我无可挑剔,我总算是可以放心的把这个家交给你。”   叶佳瑶又是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马上就是中秋了,我打算,中秋节那日,就宣布由你来主持中馈,这个家就交给你了。”尤氏温和道。   这个决定,她也是刚刚才下的,本想等琉璃和淳风去了封地再说,可是,瑾萱适才那句不管以后是不是这个家里的人,让她惴惴不安。   她也是女人,懂女人的心思,恐怕瑾萱心里最介意的是淳于在这件事中的态度,要不然,她不会说这一次是最令她伤心的一次。搞不好,瑾萱是要跟淳于和离。   她更清楚自己儿子的心思,看淳于那一脸愧疚的神情,要是瑾萱当真要离开,淳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她要特地留下瑾萱说这些话,把家交给她,堵了她要离开的口,同时也是明确的告诉琉璃,瑾萱才是侯府的女主人。   尤氏的用心不可谓不良苦。   叶佳瑶有点反应不过来,她都打算要离开了,还当什么女主人,主持什么中馈?可是看着尤氏殷切地目光,叶佳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只能敷衍说:“可是我最近比较忙。”   尤氏道:“没事,你先上手,我会教你。”   叶佳瑶无语,尤氏是想补偿她才让她当家吗?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当家,当家有什么好,一大家子的柴米油盐,鸡零狗碎的事都要管,简直就是往她身上套枷锁。   只是,怎么拒绝才好呢?还真是头疼啊……   夏淳于就站在廊檐下等叶佳瑶,见她出来,忙迎上去。   “瑶瑶……”   叶佳瑶没搭理他,自顾往前走。   夏淳于跟个小媳妇一样跟在后头,跟先前指责琉璃时的冷傲霸气相去甚远。   “瑶瑶,淳风果真陪琉璃罚跪去了。”   叶佳瑶无动于衷,是淳风自己要揽下责任。与琉璃共进退,那么这些就是他该受的,难道还想装装样子蒙混过关吗?知道她有多么憋闷吗?她差点被害死,而始作俑者不过是罚几天跪,有仇不能报的感觉真特妈的难受,但凡今天淳风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犹豫,她都要叫琉璃好看。   三天三夜是吗?那就少一刻都不行。   就让淳风陪着跪到琉璃心疼,让琉璃知道,她的不择手段,胆大妄为最终会害了自己,害了自己最在乎的人。   淳于讪讪道:“瑶瑶,我也知错了,你想怎么罚我就怎么罚,祠堂已经有人跪了,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我就跪床头好不好?”   滚蛋,一码事归一码事,那是外部斗争,这是内部矛盾。   回到小院,叶佳瑶径直去了柴房。   柴房的门打开,里面光线昏暗,隐隐地瞧见一个人缩在柴堆旁。   香桃点起油灯,叶佳瑶才看清缩成一团的瑾瑶,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奄奄一息的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乔汐拿出绢帕擦干净一条长板凳,叶佳瑶坐了下来。   瑾瑶昨晚闹了一夜,早就精疲力尽了,又没东西吃,饿的眼冒金星,前胸贴后背,昏昏沉沉地闭着眼。   听到响动,瑾瑶慢慢睁开眼睛,见是大姐来了,忙挣扎着要爬起来。   “大姐,大姐,我知道错了,您饶我这一回,我再也不敢了……”瑾瑶痛哭流涕,长这么大,从没吃过这样的苦头,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大姐的雷霆手段,府里没有一个人肯对她施以援手,大姐夫更是人影都不见,让她真正意识到,大姐才这个家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她害怕了,后悔了,早知道就该徐徐图之,不听二姐的撺掇了。   叶佳瑶看着她一脸追悔莫及的模样,唇边溢出无声冷笑。先是叶瑾蓉为了抢魏流江害她,现在轮到瑾瑶为了抢夏淳于害她,同样的戏码第二次上演,难道这个时代的人都流行抢姐夫么?   瑾蓉也就算了,瑾蓉一向没把她放在眼里,彼时,她不过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受气包,魏流江那渣男又好勾引,一来二往的,两人就勾搭上了。但今时今日,瑾瑶到底哪来的自信?是觉得她这个大姐太好商量,太愚蠢,还是认为夏淳于也和其他男人一样都是好色之徒,勾勾手指,投怀送抱一下,男人就乖乖上钩了?   真是又傻又天真啊……   见大姐黑沉着脸不说话,瑾瑶哭道:“大姐,我是一时糊涂,我也不想这么做的,是二姐她硬要我这么做的……”   叶佳瑶气笑了:“她硬要你这么做?瑾瑶,你如今住谁的屋,吃谁的饭,你仰仗的人是谁?若非你自己心思不纯,瑾蓉她能强迫得了你?”   果然是一母所生,一样的卑鄙无耻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爱慕一个人很正常,只要发乎情止乎礼,我也不与你计较,可是,你妄想取我而代之,不惜与人串通起来陷害我,让我如何饶你?”   “琉璃嘲笑我养了一只白眼狼,这是她说的唯一正确的一句话。”叶佳瑶自嘲着,已然心冷如铁,只当她这辈子没有姐妹情缘。      第二百九十一章 晚了      至于如何处置瑾瑶,叶佳瑶已经想好了,送她回扬州,让叶秉怀好好看管。乔氏已经不在了,叶秉怀马上又要续弦,就让瑾瑶呆在叶家,好好尝一尝被亲爹冷落,被后娘苛待的滋味,然后随便找个人嫁了。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在选择对她出手的那一刻,就决定了她今后的命运。   叶佳瑶最后看了眼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瑾瑶,心中充满了厌恶,漠然吩咐道:“告诉宋七,明日派人把三小姐送回扬州,请老爷严加看管。”   “不,我不要回扬州,大姐,你行行好,不要送我回去,我给你当丫头……”瑾瑶哭喊着,要是被送回去,她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叶佳瑶头也不回的离去。   柴房的门重新锁上,里面传出瑾瑶凄厉的哭声。   香桃冲着柴门呸了一口,骂道:“还有脸哭,还当丫头,就你这种人,给二少奶奶提鞋都不配。”   叶佳瑶回到房里,见淳于坐在那对手指。   “出去。”叶佳瑶冷着脸道。   夏淳于听话的起身,走到门边,冲外头道:“夜雪,把宵夜送进来。”   “来了……”   夜雪应声端了碗热腾腾的鸡丝面进来。   乔汐和香桃悄无声息的退下,希望世子爷今晚能与二少奶奶冰释前嫌,她们就不在这里碍手碍脚了。   夏淳于温柔地讨好着:“你还没吃晚饭呢!跟我生气,也要先填饱肚子不是?”   叶佳瑶看着他墨色浓郁溢满柔情的眼睛,极度无语。   “夏淳于,我今天已经很郁闷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来烦我?”叶佳瑶没好气道。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比瑾蓉比琉璃更可恶,因为我是你的丈夫,你最在意的人,却不肯相信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错了我认,我改,别生气了好么?”夏淳于低声下气的哄道。   “你以为我是跟你生气么?我是寒心。”叶佳瑶恨恨说道。   “是是,我太不应该了,明明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还是胡乱吃干醋。”   “谁你喜欢你?我喜欢猪狗都不会再喜欢你。”   夏淳于赔笑:“可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   “夏淳于,你好歹是世子爷,脸皮不要那么厚行不行?有点风度行不行?”   “风度那是给别人看的,你是我妻子,在你面前我还装什么装,多累。”夏淳于厚颜道。   “夏淳于,你不走是不是?你不走我走。”叶佳瑶说着迈开脚步就往外走。   夏淳于急忙拉住她,紧紧抱住她的腰,头埋在她的颈窝,痛楚地说:“瑶瑶,别这样,你这样我真的很慌,你说,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他已经没辙了,一筹莫展,不知道怎样才能融化她冻结了的心。   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脊背,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叶佳瑶痛苦的闭上眼睛,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怆然道:“淳于,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她需要时间平复伤口,她需要时间重拾信心。   “别静了,别想了,你一静我就慌,瑶瑶,不要怕,这次的事是一个教训,让我看到自己的缺点,意识到存在的问题,换个角度想想,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对不对?起码以后不会再犯对不对?”淳于急促地说道。   “瑶瑶,不要对我灰心,给我个机会证明,好不好?”   这样温言软语的求饶、表白、讨好,有那么一瞬,叶佳瑶的心墙就要崩塌了,可是,就这么原谅他,太便宜他了。   “淳于,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这份真心我很珍惜,但你知道,我的观念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想要的婚姻和爱情是相互依存,又相对独立,不是从属关系,不会安分守己的呆在深宅大院里,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贤良淑德的主妇,永远依附着男人过日子,我有我的追求,也想要和男人一样有一番作为……”叶佳瑶艰涩开口。   “我懂,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不,你不懂。”叶佳瑶慢慢转过身来,静静地望着他,说:“这就意味着,我还会和别的男人打交道,也许会交上几个知心的朋友,如果你信不过我,我们就没办法继续下去。”   夏淳于抿了抿发干的唇,踌躇地说:“瑶瑶,你知道琉璃为什么会盯上你和陆小天吗?她早就派人盯着你了。”   叶佳瑶默然,这点她已经想到了。   “可见并不是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陆小天的确对你有意思。”   叶佳瑶蓦然想起那日陆小天说……我陆某或许有情不自禁的时候,但绝不会越了底线。   难道,陆小天真对她有意思?   “即便他有那心思,并不代表我们就有什么。”叶佳瑶冷冷道。   “是,的确不代表什么,但我会吃醋,换做是哪个女人对我有意思,而我还要经常与她相处,你心里也会不舒服,因为我们彼此在乎,如果不吃醋,心里一点介怀都没有,就说明我对你已经无所谓了,不是吗?”夏淳于平心静气地说道。   “可是有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吃醋吗?”叶佳瑶不禁动气,说来说去,还他有理了。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夏淳于安抚道。   “我承认我会吃醋,但我不会再乱吃醋,易地而处,我想,即便是天仙来勾引我,我也不会多看一眼,动一下心思,而我相信,你也是一样的,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是经历了各种波折和考验的,哪会轻易动摇?再说,这世上,还有谁比我更优秀,比我更喜欢你?”   叶佳瑶忍不住翻白眼,明明是在检讨,却是臭美起来了。   “谁跟你一样?就你这种糊涂虫,醋坛子,谁要喜欢?”叶佳瑶气息不顺。   “我不都说要改了吗?”   “晚了。”叶佳瑶瞪着他,一步步朝他逼近,夏淳于不知所措的往后退。   “马车要撞墙了你知道要拐了,火烧屁股你知道要跑了,犯错差点把人逼死了你知道要改了,孩子大了你知道要喂奶了,夏淳于,天底下没那么便宜的事。”   叶佳瑶说着说着已经把他逼到了门边,趁他不注意,一把将他往外推,随手关上门,上了闩,动作一气呵成。   夏淳于一个不备,被她推了一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啃泥,扭头看时,房门已然紧闭,推了推,推不进。   呃……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力气这么大?   “瑶瑶……瑶瑶……开开门……”   里面没有反应。   夏淳于正想继续敲门,只觉有人在盯着他,扭头去看,果然香桃和乔汐坐在不远处的廊檐下,见他望过来,忙仰起头只做看星星。   “今晚的星星好亮。”香桃说。   “嗯,真的很亮。”乔汐煞有介事的点头。   夏淳于再转看另一边,夜雪若无其事地扭开了去。   呵!这帮臭丫头,都在等着看他的好戏,夏淳于恨恨咬牙。   哎……这次可真是颜面扫地,他多年辛苦树立起来的高冷威严的形象彻底毁了。   夏淳于懊恼地摇头叹息,自我安慰着:毁了就毁了,只要能哄得瑶瑶回心转意,这点牺牲也是值得的。   终于把这个聒噪的臭男人赶了出去,叶佳瑶悻悻地坐下来吃面。   面已经发涨,糊糊的一点不清爽,不过她的确是饿了,今天一整天都没吃饭,就喝了两杯茶,所谓饥不择食,叶佳瑶哗啦哗啦,吃了半碗面下去。   乔汐来敲门:“二少奶奶……”   “什么事?”   “奴婢给您送热水……”   叶佳瑶眼珠子一转,问:“外面有没有不相干的人?”   乔汐为难地看了眼杵在门边的世子爷。   夏淳于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使劲挤眼,示意让乔汐骗瑶瑶把门打开。   谁知乔汐是个死心眼,说什么也不干,她可不想被二少奶奶埋怨。   夏淳于瞪起眼,摆出世子爷的谱来。乔汐瘪了瘪嘴,无奈屈从他的淫、威,支吾着说:“没……没有。”   叶佳瑶翻了个大白眼,乔汐连说谎都不会,分明就是某人在胁迫乔汐。便大声道:“不用给我送热水了,我这便安歇了,你也退下吧!”   绝对不给某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叶佳瑶就着冷水洗了把脸,洗了脚,就熄了灯上床去睡觉。   尼玛,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过觉,得补回来。   可是,一闭上眼睛,又想起尤氏即将交给她的重任,主持中馈啊!陆小天还要躺好几个月,四个老师里,陆小天和钟祥的课务是最重的,现在她全揽了过来,一大半精力都得放在培训班了,还要打理天上居,她怎么忙得过来?   都是该死的蠢驴,下手那么狠,即便陆小天对她有意思,也没必要把人往死里揍啊!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陆小天。   正心烦着,只听得黑暗中传来咯吱声。   叶佳瑶心头一凛,竖起耳朵。   又是一声轻微的咯吱声。   叶佳瑶听着动静好像是从西次间传来的,似乎是开窗子的声音。   靠,她忘了检查窗户,某人不是要爬窗吧?      第二百九十二章 心疼了      夏淳于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打开窗户,还是香桃好啊,知道心疼主子,告诉他还有这么一条路,不然他今晚又要露宿廊檐下了。   叶佳瑶蹑手蹑脚的摸黑来到西次间,果然见那扇窗户被推开了一条缝,就屏住呼吸守在一边。   夏淳于听着里头没有动静,心中窃喜,更加小心的推开另一扇窗。双手攀上窗沿,正准备跃窗而入,忽然窜出一个人影,啪啪,将两扇窗户用力关了回来。   夏淳于还好身手敏捷,硬生生收住往前冲的力道,往后一跃,饶是如此,额头还是被窗户砸了个正。   咔擦,窗户也上了栓。   夏淳于愣了一下,这女人,好狠的心。   “哎呦……”夏淳于夸张的呼痛。   香桃一直在一旁盯着,见世子爷磕着了,忙上前来:“世子爷,您没事儿吧?”   夏淳于朝她挤眼,示意她配合一下,自己却说:“没事没事,碰了一下。”   香桃要比乔汐机灵多了,惊呼道:“哎呀,世子爷,您流血了……”   夏淳于朝她竖起大拇指,表扬她。   一边说:“别一惊一乍的。”   “您都流血了还说没事儿,得赶紧上药啊……”香桃得了表扬更加卖力的配合。   殊不知叶佳瑶正趴在窗缝里看两人一唱一和。   装,让你装。   哼!叶佳瑶毫无愧疚的继续躺回床上睡觉。   “二少奶奶,世子爷受伤了……”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臭丫头,这么卖力,是得了多少赏?   “二少奶奶,要不要去请个大夫?”   请个屁大夫,叶佳瑶蒙上毯子,睡觉。   “算了香桃,你二少奶奶看来是睡着了。”夏淳于自我安慰。眼睛却是瞅着紧闭的门窗,那叫一个沮丧。   哎,搞了半天,弄的灰头土脸的,啥事没办成,他可是堂堂世子爷啊,居然沦落到要爬窗,还没爬成功。   香桃无比同情地看着气馁坐在廊檐下的世子爷,诺诺道:“世子爷,要不,您回房去睡吧!睡这里会冻着的。”   夏淳于抱紧了双臂,回房去睡,房里又没床,那张万工床已经被瑶瑶劈了当柴烧了,悻悻道:“给爷拿床毯子来。”   叶佳瑶呼啦掀掉毯子,坐了起来,狠狠地瞪着门的方向,这头蠢驴一定要这样自虐吗?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心疼,就原谅他了?门都没有,爱睡哪儿睡哪儿。   于是,某人又缩在廊下准备对付一宿,反正都这么狼狈了,那就再狼狈一点,苦肉计嘛,就得动点真格的才行。   只是天公不作美,到了半夜下起雨来,哗啦啦,铺天盖地倒豆子似的。夏淳于抱着毯子缩到了门边,还是被飘进来的雨丝打到。   夏淳于无语望天,爷已经够惨了,老天你还落井下石,太不厚道了。   叶佳瑶睡的死沉,压根没听见下雨声。   乔汐和香桃爬起来,趴在窗边看世子爷。   “乔汐姐,这样下去不行啊,世子爷会冻生病的。”香桃担心道。   乔汐默默叹息:“有什么法子,二少奶奶这回气大了,不让世子爷吃点苦头,是不会原谅世子爷的。”   “那……咱们好歹给世子爷送把伞去。”香桃说着就要下床。   乔汐拉住她:“别去,世子爷筋骨好,冻一冻没事,只有让二少奶奶心疼了,这事才算完。”   心说:对不住了世子爷,奴婢也是为您好。   于是,某人活活冻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叶佳瑶是被惊天动地的喷嚏声惊醒的。某只一个喷嚏连着一个喷嚏的打。   “啊啾……啊啾……”   叶佳瑶皱眉,听这声不像是装的,果真冻着了?   就要下床去看看,走到门边又顿住。   不就是感冒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他生病了也是活该。   于是拔了门栓,又爬回床上去窝着。   乔汐敲门进来,手里拎了一壶热水。叶佳瑶竖着耳朵听,外面似乎又没了动静,很想问乔汐淳于的状况,又开不了口。   乔汐也不提,伺候她梳洗换衣。   等一切收拾停当,香桃送早饭进来。   两人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世子爷。弄得叶佳瑶百爪挠心似的难受。   出门的时候,没看见淳于,却发现地上湿漉漉的,院子里还有一汪积水,原来昨晚下雨了,看这积水,雨还不小,那家伙真就傻乎乎地在廊檐下呆了一夜?   叶佳瑶心里更加不安,忍不住要牵挂。   生气归生气,还是不希望他生病的。   “世子爷呢?”叶佳瑶齁不住了,问乔汐。   乔汐暗暗心喜,二少奶奶还是心疼了。嘴上却说:“奴婢也不知道,世子爷没说,奴婢也就没问,不过看世子爷脸色很不好。”   叶佳瑶给了她一记埋怨的白眼:“你们怎么伺候人的?知道世子爷不舒服,就该去请大夫啊!”   乔汐委屈道:“奴婢可是跟二少奶奶一条心的。”   呸!一条心也要看看是什么事情。   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香桃道:“要不,奴婢去找找世子爷?”   叶佳瑶心说,还是香桃机灵,昨晚她跟淳于联合起来演戏的事,她就不追究了。   “要找你自己去找,我可没说。”叶佳瑶嘴硬道。   香桃瘪了嘴,诺诺道:“哦,那奴婢还是不去找了。”   叶佳瑶一阵气闷,该听话的时候不听话,不该听话的时候又来装乖巧,叶佳瑶很怀疑这两丫头是故意的。   凶巴巴道:“还不快去找,要是让夫人知道你们没有伺候好世子爷,小心扒了你的皮。”   香桃缩瑟了一下,怯怯道:“奴婢这就去。”   一转身,香桃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二少奶奶还是很心疼世子爷的嘛,世子爷这招苦肉计奏效了。   夏淳于这会儿已经进宫去了,昨天他没去当值,派人去宫里请的假,看情形今天明天后天也没办法当值了,家里的事要紧一些,少不得要亲自进宫一趟,去换个班还是继续请。   香桃转了一圈回来,说:“二少奶奶,世子爷进宫当差去了,奴婢听门房说,世子爷先前上马的时候差点摔下来。”   前面这句是真话,后面这句就是香桃自己杜撰的了,二少奶奶已经心疼了,那就再添把柴火加点油。   果然二少奶奶面露忧色,又好像很气愤的样子。   估计这气愤也是出于心疼。   叶佳瑶心烦气躁,这个混蛋,存心让她难受。   夜雪从外边进来。   “二少奶奶,听说,昨儿个半夜,三少奶奶就晕倒了,让人抬了回去。”   “那三少爷呢?”叶佳瑶问。   “三少爷还在祠堂跪着呢!”   叶佳瑶心底冷笑,昨儿个半夜晕的吗?那这段时间可得补上,醒了继续跪。   既然淳于已经进宫了,叶佳瑶就是担心也没用,今儿个她还有要紧的事要做。   先去找了小景,问问他有没有办法让穆戚氏或者穆秦楚见一见穆侍郎。   小景沉吟片刻,说:“现在要见倒是不难,案子已经判下来了,罚没所有财产,流放漠北,终身不得回朝。”   “那你能否尽快帮我安排一下?”   小景奇道:“我记得你很看不惯穆秦楚的,干嘛要帮他?”   叶佳瑶嗤鼻道:“我哪是帮他,我是帮我自己,叶瑾蓉为了帮魏流江脱罪,跟琉璃联合起来害我,我饶不了她,况且,魏流江的确有罪,我这是要帮朝廷将有罪之人绳之于法。”   小景哂笑:“那成,我去安排,尽快给你消息。”   那叶二小姐太可恶,是该好好惩戒。   “对了,伯父和伯母决定怎么处置琉璃?”小景昨天回来后,一直担心这个问题,生怕尤氏顾及琉璃的身份,处置不公。   那他可咽不下这口气。   叶佳瑶悻悻道:“还能怎样?她倒是坦白,认了错,也认罚,却直言这辈子就是恨定了我,现在淳风陪她跪祠堂,说好是跪三天三夜,不过昨晚她就晕了。”   小景不甘道:“太便宜她了,我要的话,起码外加禁足半年。”   “算了算了,不说她了,一切看在淳风的面子,还好她对淳风是真心的,以后做起事来多少有些顾忌。”叶佳瑶叹道。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样,不过,这次你也有不对。”小景道。   叶佳瑶愕然,她有什么不对?   小景恨恨地说:“你是老祖宗的干孙女,就是赫连王府的人,有了难处都不知道跟我们说,你当我们是家人么?”   叶佳瑶大窘,心里却是暖暖的,微微感动,小景是担心她。   “我……我……”   小景瞪了她一眼:“以后记住了,要是有人欺负你,淳于哥不帮你,还有我呢,还有赫连王府呢,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你再能干,也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叶佳瑶连连点头,虚心受教。   “还有,淳于哥这次也太不像话了,你得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不相信你,让他犯浑,等我哥回来,我还要找他算账。”小景狠狠道。   叶佳瑶眨了眨眼,有些不解,找淳于算账为毛要等赫连煊回来?是他一个人怕打不过淳于,要兄弟两围殴么?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不诚心      别过小景,叶佳瑶去了大通汇钱庄,准备取点钱。待会儿要去来福客栈签约。   正在办手续,大通汇的管事送来一张帖子,说是九月初,东家要办一个菊花宴,宴请城中的大商户,还有各商会的会长,天上居掌柜作为饮食业的新贵,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叶佳瑶收下帖子,莞尔道:“若是到时有空一定来。”   这个菊花宴她早有耳闻,规模之大,规格之高,算是商界之最,能被邀请的,无一不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去年饮食业界受邀的是福记郑福贵,没想到今年轮到她。   管事笑呵呵,又跟叶佳瑶寒暄了几句,等伙计办好了兑现,叶佳瑶才拿了银票告辞。   今天黎二娘也来了,特意来见叶佳瑶。   “二少奶奶,你若只是存心帮我们,我们可不能要你吃亏。”黎二娘昨晚听老邓那么说,心里就是不踏实,虽说叶佳瑶现在不差钱,但她这人做人做事向来不喜欢欠人情,更何况这次去了婺州府,可能不会再回金陵了,要还情都没机会。宁可低价卖给别人。   叶佳瑶笑道:“二娘多心了,就你这楼的地段,要是不急于脱手,无论如何也能卖出四万以上的价,邓大哥只要了三万八,我能吃亏?转手就赚了。这赚钱的机会你不让给我,难道要让给别人,那我可不依的。”   听叶佳瑶这么说,二娘心里也安生了些。签了合约,两人又坐下来唠了几句家常,因为还要去安排船只什么的,就匆匆告辞了。   叶佳瑶看着空荡荡的店,心里也觉得空荡荡的,回想起,住在这里的那段时间,虽然艰苦点,却很开心,有目标,有冲劲,哎……是谁说,人生就是一场欢聚与别离,每一次别离都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可是,真的还能再见到邓大哥和黎二娘吗?   小杨屁颠屁颠地来问:“二少奶奶,那我现在做什么?”   叶佳瑶想了想,说:“你先去天上居帮几天,也学点东西,这里的店门先关着,等我腾出手来再来安排。”   小杨激动的结巴:“二……二少奶奶,您说真的?”   多少人都想进天上居做事啊,结果,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叶佳瑶哂笑:“自然是真的,你等会儿把店门关了,就去天上居报道,直接找钟祥,就说我说的,让他安排你做事。”   小杨欢天喜地的应声:“那我再把店里打扫一遍。”   叶佳瑶笑笑,揣了房契店契回靖安侯府。   还特意转去祠堂看了看,淳风还在那跪着,一个晚上半个白天,的确是够受的,她自己也尝过这滋味,跪了没多久都受不了了。   “三少爷真可怜,摊上这么个……”乔汐在边上叹息。   叶佳瑶默默无语,爱情这东西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大家常常会说,某某不值得你爱,可还是要爱的死去活来,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自己能体会。   “走吧!”叶佳瑶转身,却看见小雅搀扶着琉璃走来。   琉璃的腿还是一瘸一瘸的。见到叶佳瑶,脚步顿了一顿,看向叶佳瑶的目光清冷如霜,透着浓浓地恨意。   叶佳瑶面无表情的昂着头从她身边走过。   “她怎么不去死。”琉璃咬牙低声诅咒。   小雅担心地看了眼二少奶奶地背影,劝道:“公主,您就忍一忍吧!就算为了三少爷。”   机关算尽,最后吃苦头的还是自己,小雅已经没辙了,是这位二少奶奶太厉害还是她们太倒霉?   琉璃银牙咬碎,她是只能忍了,淳风还在祠堂跪着呢!想到淳风还在受苦,她心如针扎,说到底是她太没用。   不过,叶瑾萱,你也别想好过,这辈子,你注定当不了母亲了,有你哭的时候。   现在淳于宠着你,婆母护着你,等过几年,看他们还会不会多瞧你这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一眼不?   等走远了,乔汐抱怨道:“三少奶奶怎么还是这种态度,一点不知道悔改。”   叶佳瑶冷笑,琉璃爱恨就恨,但要是敢再对她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她定加倍奉还。   回到小院,香桃来说:“世子爷已经回来了,听说二少奶奶出去了,他也出去了,说有点事要办。”   乔汐道:“他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还出去?”   香桃看了眼二少奶奶,瘪嘴道:“是啊,世子爷还发着热呢,奴婢劝他请个大夫来瞧瞧,世子爷不让,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佳瑶气闷道:“别管他,都多大的人了,不知道照顾自己,还要别人替他操心吗?”   香桃和乔汐默默,世子爷还不是想让您心疼。   夏淳于这会儿上哪儿了呢?   “宋七,你真觉得我应该进去?”夏淳于望着陆府的大门,纠结地问。   宋七翻了个白眼,世子爷,是您自己说要来的,到都到了,又在门外纠结,这都问第三遍了。   宋七决定忽视,爱进不进。   夏淳于皱起眉头不满地啧了一声:“问你话呢!聋了?”   宋七苦着脸道:“世子爷,您要是拉不下这张脸,咱就回去,您若是想让二少奶奶看到您的诚意,您就进去。”   尼玛,都说第三遍了。   夏淳于权衡又权衡,斟酌又斟酌,霍然掀了马车的帘子跳下马车。爷顶天立地一汉子,道歉就道歉,有啥了不起的。   宋七看世子爷那傲然的姿态,哪像是去道歉慰问,分明就是要再干一架的架势。不禁替那陆小天暗暗担心,赶紧跟了上去。   陆家人听说是打人的靖安侯世子来了,都紧张起来,不知道人家是来算账的还是来干嘛,个个严阵以待。   老爷陆一鸣又不在家,陆家娘子只好亲自来见夏淳于。   “世子爷,人都已经被你打成那样了,你还不肯罢手吗?昨天二少奶奶已经来过了,都说清楚了这是一场误会。”陆夫人本来是要跟夏淳于理论的,可是见到夏淳于本人,不禁被他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所震慑,加上夏淳于身体不适脸色不好,绷起脸来的样子,更像是来算账的,心中不免胆怯了几分,说出来的话也底气不足,反倒更像是服软求饶。   宋七赔笑道:“夫人,您误会了,我们世子爷今儿个是特意来探望陆掌柜的,我们世子爷已经查明了来龙去脉,心中歉疚。”   世子爷不好意思开口,只能由他这个下人代为解释。   夏淳于忍住瞪宋七的冲动,歉疚个屁,他有什么好歉疚的,这姓陆的心思不纯,挨揍活该,他不过是不想瑶瑶以后难堪而已,不然,鬼才来探望。   陆夫人小心肝砰砰跳,暗舒了口气,不是来闹事的就好。   宋七把补品交给陆夫人:“陆夫人,这是我们世子爷的一点心意。”   陆夫人收下礼物,面有难色:“只是相公他刚刚吃过药睡了……”   夏淳于忙道:“既然陆掌柜休息了,那夏某就不打扰了,让他安心养伤。”   不用去见陆小天最好,见了面,他可做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陆夫人讪讪:“妾身一定代为转达。”   夏淳于拱手告辞,出了府,宋七嘀咕道:“世子爷,您这道歉一点也不诚心。”   夏淳于啊啾打了个喷嚏,没好气道:“爷肯来就很给他面子了,难道还想爷亲口跟他说对不起?这么虚伪的事,爷做不来。”   宋七撇了撇嘴,满脸不屑:得儿,现在嘴硬,到了二少奶奶跟前,您敢这么说?   夏淳于回府,刚到府门口就碰到了平安从里面出来。   “世子爷……”平安赶忙行礼。   夏淳于问道:“你来做什么?”   平安回道:“早上二少奶奶托小王爷的事有消息了,小的是来传话的。”   夏淳于蹙眉,瑶瑶托小景办事?干嘛不找他?要找小景?   呃……旋即想到瑶瑶还跟他生气呢,自然不会跟他开口咯。   “是什么事?”夏淳于问。   平安道:“二少奶奶想让穆秦楚见一见穆侍郎,小王爷去刑部问了问,已经说好了,明日一早可以带人去见穆侍郎。”   夏淳于琢磨开来,昨日穆秦楚来过,说会按瑶瑶的话去做,现在瑶瑶又托小景要见穆侍郎,瑶瑶果真是要对付魏家么?   “世子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平安见世子爷脸色不好,就想早点走人。   夏淳于挥挥手,若有所思的往里走。   叶佳瑶正想派宋七去趟乡下穆戚氏家,可宋七跟着淳于出去了,她找不到人,这事,她不想声张,派别人去不合适,正郁闷着,听见外头樱桃说:“世子爷,您回来了?”   “二少奶奶呢?”是夏淳于在问。   “二少奶奶在东厢房呢!”   叶佳瑶忙吩咐乔汐:“去把宋七叫来。”   夏淳于还在想,找什么理由去见瑶瑶呢,就见乔汐出来叫宋七。   “宋七,二少奶奶要见你。”   宋七乐颠颠地哎了一声,幸灾乐祸地瞄了眼世子爷。   夏淳于眼睛一瞪,宋七视若无睹,进去见二少奶奶了。   夏淳于那叫一个郁闷,墙头草,都是一群墙头草,见本世子落难,就没一个施以援手,都在那看笑话。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一剂猛药      宋七领了命出来,夏淳于拉住他,小声问:“二少奶奶是不是让你去穆家传话?”   宋七还支吾着不肯说:“二少奶奶没说可以告诉世子爷。”   夏淳于真想一脚把这没义气的家伙踹飞出去。   好吧,他忍,等他搞定了瑶瑶,看他怎么跟这些家伙算账。   “那……二少奶奶心情如何?”   宋七笑的很欠扁:“世子爷,二少奶奶就是见了您心情不好,跟小的说话,都是好声好气的。”   夏淳于忍无可忍了,赏了他一记爆栗子,低喝道:“滚……”   宋七愉快的滚了。   边滚还边想:哎……怎么办呢?按说他看到世子爷吃瘪应该是同情才对,可怎么就这么痛快呢?不厚道啊宋七,你太不厚道了。   夏淳于鼓足勇气正要进屋,又听见雪夜在说:“大少奶奶,您这么来了?”   扭头一看,果真是大嫂来了。   夏淳于懊恼的打了个喷嚏,也没迎上去打招呼,反而捂着鼻子说:“大嫂,我受了寒,我得离你远点。”   乔明秀关切道:“受寒啦!那赶紧找个大夫瞧瞧。”   夏淳于讪笑着:“没事没事。”大摇大摆地去书房了。   乔明秀忍笑,刚才二弟在门口徘徊,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她可是都看在眼里了。二弟妹可真是威风啊,把夫婿整的服服帖帖的,要是淳礼也能这么听话就好了。   今天她来可是奉了婆母之命来劝二弟妹的,当然,她自己也想来。昨夜府里发生了大事,淳风和琉璃去祠堂罚跪,而她居然蒙在鼓里一点都不知道。   今早听说后,震惊的她差点下巴都掉下来,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本来每天早上她都是犯懒装不舒服不去给尤氏请安,今早却是精神抖擞的去了。   婆母口风紧的很,就说是琉璃和瑾萱闹不愉快,害的淳于两口子吵架了,让她来宽慰宽慰,做做和事老,她欣然领命,正好打听打听,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居然让琉璃都去罚跪了。   叶佳瑶把乔氏请进屋,吩咐香桃上茶。   乔氏环顾四周,讶异道:“弟妹怎么住这屋?这里这么简陋,能住人吗?”   叶佳瑶心说,这叫什么话?这屋还算差?   “哦,正房漏水,正找人来修呢!暂时不能住了。”叶佳瑶掩饰道。   她可不想说,因为那屋里的床被她劈了,夏淳于和瑾瑶滚在一处的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乔氏不信,却不好追问,就说:“今早我去给母亲请安,听说你们小夫妻闹别扭了?”   叶佳瑶笑笑:“也不算什么闹别扭,一点误会而已。”   乔氏嗔笑道:“我就说没事,淳于不知道多疼你,能有什么事?母亲还不放心,一定要我来看看。”   叶佳瑶笑而不语,怕是你自己要来的吧!   乔氏抿了口茶,叹了口气:“三弟妹也真是的,干嘛老跟你过不去,这下好了,弄得她自己该去祠堂受罚,还连累了淳风。”   “自家人,理应和睦相处,闹成这样,不是给人看笑话么?”   叶佳瑶端着茶,撩着浮在上面的茶叶,静静地听乔氏说话。   “我就好奇了,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乔氏见叶佳瑶不开口,忍不住直奔主题。   叶佳瑶笑道:“这件事,在我这已经过了,不想再提,提了倒显得我多小心眼。”   轻描淡写地把话题堵了回去。乔氏想知道,自己问琉璃去。   乔氏郁闷,二弟妹的口风怎么比婆母还要紧呐!这更说明问题不小。   又叹了口气道:“哎,上次三弟妹还让我给你送冬虫夏草,我还以为你们之间没问题了呢!”   叶佳瑶闻言,心头咯噔一下:“大嫂,那冬虫夏草不是你送的么?”   她记得当时乔氏是这么说来着。   乔氏愣了一下,哎呀,她给忘了,说漏嘴了。   “呃,是啊,那是三弟妹怕你多心,就说是我送的。”瞒不过了,乔氏和盘托出。   叶佳瑶心里打鼓,琉璃有那么好心?该不会给她下药了吧?那包冬虫夏草,似乎才吃了一小半,都是炖鸡给淳于吃的,没见淳于吃出毛病啊……   等乔氏走后,叶佳瑶问乔汐:“大少奶奶送来的冬虫夏草还在?”   乔汐回想了下说:“还在的,上回二少奶奶要去看苏府的朱夫人,让奴婢准备些滋补品,奴婢看那包冬虫夏草剩的不多,就拿了包新的。”   “你去取来。”叶佳瑶越想越有问题。   乔汐见二少奶奶脸色暗沉,忙去小厨房取了半包冬虫夏草来。   叶佳瑶打开来看,对药材她不是很懂,看这虫草根根约有四五厘米长,有八对足,呈棕色,应该是上好的虫草,捡了一根闻了闻,似乎有股子特别的味道,便道:“乔汐,你跑一堂仁和堂,问问那里的大夫,看看这虫草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就罢了,要是有问题,她跟琉璃之间又多了一笔账。   乔汐捧了虫草出府去,叶佳瑶就歪在榻上休息,忍不住又牵挂那个家伙,遂又起身,叫来香桃:“世子爷呢?”   “世子爷在书房呢!奴婢刚才送茶水去,见世子爷趴在桌上睡着了,奴婢没敢叫醒世子爷,就给世子爷盖了床毯子。”香桃回道。   叶佳瑶道:“你让管事去请个大夫回来,别说我请的,就说是夫人知道了,夫人让请的。”   香桃嘴上应着,心里却想着:待会儿告诉世子爷,世子爷一定欢喜,二少奶奶还是心疼世子爷的。   夏淳于趴在桌上睡的昏昏沉沉,两个晚上没睡觉,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稀罕事,打仗那会儿,几天几夜的行军,打伏击战,一埋伏就是好几天,一刻也不能松懈,那样辛苦都没觉得这么累,现在是心累,无能为力的心累。   “世子爷……世子爷……”耳边传来轻呼。   夏淳于迷糊地睁开眼,见是香桃在唤他,后面还站着个背药箱的老头。   “世子爷,大夫来了,您让大夫瞧瞧。”香桃示意大夫来诊脉。   夏淳于懒懒地伸出手,还真是头晕,觉得鼻子里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烫的。   大夫给他诊了脉,看了舌苔,试了体温,道:“世子爷,您寒气入体,加上体内郁结难消,故而发起热来,老夫给您开一副药,您先吃着,先把热度退下来。”   大夫说罢去开方子,香桃跟了去,听大夫嘱咐,要多喝水啊,多吃蔬菜,暂时不要吃鸡啊,鱼啊什么的,一一记下。   夏淳于扶额,郁结难消,看来他得的还是心病。这也太不济了,猛虎似的人,居然也有这么弱不禁风的时候。   忽然,他抬眼看着外间正在听大夫说话的香桃,忙叫她进来。   “香桃,大夫是谁请的?”   香桃眨巴着眼,眼底尽是狡黠的笑意:“世子爷,您说呢?”   夏淳于眼睛渐渐明亮起来,带了一抹喜色:“是二少奶奶?”   香桃说:“二少奶奶说不是她请的,是夫人请的。”   夏淳于笑了,瑶瑶啊瑶瑶,看来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嘛!   香桃笑嘻嘻地说:“世子爷,您再加把劲就行了。”   夏淳于一手搭在桌上,姿态闲雅地望着她,笑道:“行了行了,这回爷可算看清楚了,一屋子的下人,就你最有良心。”   香桃得意地笑:“世子爷,您可别这么说,其实大家都很关心世子爷的,故意不理世子爷,不过是想让二少奶奶更心疼一点罢了。”   夏淳于啧啧道:“这话说的可真是窝心啊,回头爷一定重重赏你。”   其他是或许是这样想的,但他可以肯定宋七那厮叛变了,这个叛徒。   “世子爷和二少奶奶早日和好,就是对奴婢最大的奖赏了。”香桃卖乖道。   夏淳于眼珠子一转,招招手,示意香桃附耳过来,在她耳边如此这般吩咐,香桃连连点头。   叶佳瑶知道大夫来了,心里就安了,受凉发烧不算什么大毛病,吃几贴药就好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多时,香桃来回话。   “二少奶奶,您看,这是大夫开的方子。”   叶佳瑶接过来看了看:“我又看不懂,让人按方子抓药就是。”   香桃哭丧着脸说:“大夫说挺严重的,世子爷可不仅仅是受了寒这么简单。”   叶佳瑶听得心里一揪:“那大夫怎么说?”   香桃道:“大夫说世子爷先是急怒攻心,又是什么心思沉重,郁结难消,再让寒气这么一侵,问题就严重了,弄不好会转变成伤寒。”   叶佳瑶惊悚:“什么?”   她的医学知识再浅薄也知道感冒和伤寒不是一回事,后者严重多了,弄不好还会丢小性命,毕竟古代的医学不如现代那么昌明。   看二少奶奶吓的脸都白了,香桃有些于心不忍,心想,世子爷这招会不会太狠了点?可是世子爷说,二少奶奶已经心软了,现在就欠一剂猛药。”奴……奴婢也说不清楚,要不?二少奶奶您问问大夫?”香桃道。   叶佳瑶方寸大乱,忙道:“还不快让大夫进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喝      大夫跟香桃说的差不离,只是专业术语更多而已,听得叶佳瑶心惊肉跳,六神无主。   怎么就这么严重了呢?   夜雪跟大夫去抓药,香桃继续她的计划,在二少奶奶跟前告状:“二少奶奶,现在问题是世子爷他自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说用不着吃药。”   叶佳瑶脑子还是懵的,黙了许久,吩咐道:“你把这里的床榻收拾一下,铺好被褥。”   香桃窃喜,二少奶奶这意思是今晚会让世子爷睡这边了?   “是。”香桃立刻跑去正房拿干净的被褥来。   叶佳瑶坐在一旁看香桃忙活,心情复杂,让她现在跟蠢驴同榻,她还做不到,但若是不放他进来,他那犟驴似的脾气,恐怕还会在外头呆一夜,只能采取这个折中的法子了,要整治他,也得等他病好了再说。   没过多久,乔汐和夜雪一起回来了。夜雪去煎药,乔汐来回话。   “仁和堂的大夫验了许久,说是有些不对头,但具体哪不对他也说不上来,大夫说,药堂里的药师出门采办药材去了,大约要过三五天才能回来,仁和堂的药师是金陵城里最权威的,他一定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既然这样,叶佳瑶急也急不来,只能再等几日。   外头来报,说赵管事来了。   叶佳瑶起身去前厅见赵管事。   “二少奶奶,魏宅的事都谈妥了,依二少奶奶吩咐,小的托的人没有还价,交了两千两定金,但要求拖延几日,以备筹钱。”赵管事道。   “最迟什么时候?”叶佳瑶问。   赵管事是她特意从庄上叫回来的,帮她办这件事,赵管事在金陵城人面熟,免得叶瑾蓉起疑心。魏家这么急于卖掉魏宅,就是想尽快离开金陵,她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大后天,不知这个时间够不够,若是不够,小的让人再拖延几天,不过,魏家的确催的很急。”赵管事回道。   叶佳瑶沉吟道:“不用了,有这点时间足够了。”   穆秦楚明日见过穆侍郎后,就会递状子,而京都府衙那边小景也去打了招呼,只要状子呈上去,府衙立马抓人。   魏宅中,魏流江在整理他的东西,叶瑾蓉在边上哄孩子。   魏流江把书籍都扔在一边,想要叫人拿去烧掉,可是转念想想,自己已然走不成仕途,但将来他的孩子兴许还用得着,便又一本一本的装回箱子里。   叶瑾蓉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想着去年此时,她和流江信心满满来金陵,指望着金榜题名,前程似锦,没想到时隔一年,却是如此惨淡收场。   说一千道一万,都怪叶瑾萱这个贱人心太狠。   眼皮又开始跳了,这几天她的眼皮老是跳,都说左跳财右跳灾,她是一双眼皮都在跳,不知是福是祸。   琉璃公主说,这几天就会动手,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瑾瑶原本天天来,这两天也没来,靖安侯府如今到底是怎么个情形也不清楚,真是愁人。   “流江,不如我们早些走吧!”瑾蓉总觉得不安。   魏流江头也不抬道:“说好了大后天那姓郑的来签约,不在乎多等几日。   “签约的事可以交给管家呀!”瑾蓉道。   魏流江笑容阴冷:“八万多两银子你放心交给别人?别忘了荷香和那管事的事,要是这笔钱再让人卷跑了,咱们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瑾蓉无言以对,荷香是打小伺候她的丫鬟,她身边最信得过的人,却做出这种监守自盗的事情,为此,流江没少埋怨她。   “再说了,姨母那边,爹还要妥善安排。”魏流江道。   瑾蓉踌躇着问:“怎么安排?”   魏流江摇摇头,不是不知道,是不能说,姨母手里还拽着爹的一些证据,爹是想把人哄到济南去,到时候还不是由他捏扁搓圆,可是,爹早上去了一趟姨母家,却是没能说动姨母,姨母让爹拿出十万两银子,就把证据交出来。   瑾蓉想想总是不妥,把阿莲叫了来。   “你去趟靖安侯府,看看三小姐,她若是方便,就请她过来一趟。”   “是啊,瑾瑶这两天都没见啊!”魏流江也记挂着。   瑾蓉酸溜溜道:“怎么,你想她了?”   魏流江掩饰道:“我就顺着你的话随口这么一问而已。”   瑾蓉心底冷哼,别以为她看不出来,瑾瑶现在是出落的越发水灵灵了,流江见着瑾瑶那眼珠子跟不得黏瑾瑶身上去。   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你还杵着干什么?没听见我的话么?”瑾蓉一肚子怨气,回头见阿莲还站在那,就冲阿莲发火,凶巴巴道。   阿莲低着头赶紧离开。   现在二小姐还不知道自己的阴谋暴露了,让她去看三小姐,三小姐肯定已经被大小姐收拾了。   既然是二小姐让她去的,那她就光明正大的去,正好探探消息。   叶佳瑶正在为夏淳于吃药的事情发愁,   夜雪药送去又原样端了回来,说:“世子爷不肯喝药。”   叶佳瑶懊恼不已,哪有这么不懂分寸的人,有病还死撑着,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香桃,你去叫世子爷过来。”   夏淳于在书房里打坐,运功让自己浑身越发的滚烫,如果没料错,那么待会儿要么是瑶瑶亲自过来,要么就是叫他过去,他得让自己的病情看起来更严重才行。   “世子爷,二少奶奶让您过去呢!”香桃笑嘻嘻地进来。   夏淳于狂喜,差点运岔了气,痛出一身冷汗。得儿,这下看着越发逼真了。   “世子爷,您没事儿吧?”香桃见他脸都白了,关切地问。   夏淳于甩了甩头,的确有点晕啊!   “没事儿,还撑的住。”夏淳于强撑着去到东厢房。   “瑶瑶,你叫我啊……”夏淳于进门就腆了张笑脸,小心翼翼地问。   叶佳瑶看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脚下也是虚浮的,又是心疼又是气,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坐。”叶佳瑶斜了眼一旁的座椅,漠然说道。   夏淳于笑呵呵地做了下来。   叶佳瑶给夜雪使了个眼色,夜雪把药端过来。   “喝。”叶佳瑶惜字如金,完全是命令的口气。   老实说,夏淳于也很怕喝药,大前年在打水寇的时候,不小心负了重伤,躺着修养了一个多月,天天喝苦药,喝的他闻到药味就条件反射的想吐。   “小毛病而已,这药就不用喝了吧?”夏淳于为难道。   叶佳瑶只那么冷冷地注视着他,再次开口,还是一个字:“喝。”   不过是加重了语气。   夏淳于悻悻地端起药碗,皱着鼻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见底。香桃立刻送上一杯蜂蜜水。   “苦死了……”夏淳于眼睛鼻子全皱一块儿,太苦了。   “这点苦就受不了了?我天天喝药一喝就是半年,我喊过一声苦了吗?我需要你这样盯着过吗?”叶佳瑶没好气道。   夏淳于惭愧道:“是我不好,下次一定自觉的主动的喝。”   叶佳瑶恨其不争,就想要说他几句,转念想想,他现在是个病人,便暂不计较了,吩咐香桃:“去烧点热水,给世子爷擦一擦,乔汐,你去给世子爷取一套赶紧的衣裳来。”   他身上都是汗,衣裳也是前天的,就没换过,想着他从来都是最爱干净的,就算在黑风岗当卧底的那会儿,他也是每天都要洗澡换衣,这一回却是两天没换衣裳,破天荒了。   夏淳于这才想起,这身衣服都穿了三天了。略有些窘迫,鼻子凑到袖口闻了闻,因为鼻子有些闭塞的缘故,倒是闻不出什么味来。先前是没顾得上仪容之事,现在被瑶瑶这么一说,觉得浑身都痒痒,难受的紧。   大家忙碌开来,伺候淳于洗澡,叶佳瑶自顾在次间算账,这两天花出去不少钱,还有后续的计划,都要用钱,这些花费是多出来的,打乱了她原来的计划,有必要好好盘算盘算。   樱桃来报,说外头有个叫阿莲的丫头求见。   叶佳瑶眉心一攒,说:“带她进来。”   不一会儿,阿莲来了。   “大小姐,奴婢是奉了二小姐之命来看看三小姐的,二小姐说,三小姐若是方便就请她过府一趟。”阿莲道明来意。   叶佳瑶莞尔:“二小姐还好吗?”   阿莲如实道:“二小姐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宁,三小姐没再来,公主那边也没有音讯,魏宅已经找到了买主,等大后天买主付清了款项,他们就要动身回济南了。”   阿莲说着边留心大小姐的反应,大小姐承诺过,会恢复她自由之身的,会不会说话不算数?   叶佳瑶了然一笑:“无碍,我想他们一时半会儿是走不成了。”   阿莲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叶佳瑶的计划不可能随便透露给阿莲,毕竟阿莲不是她的心腹,只说:“你放心,我许过你的,自然会兑现,现在你回去复命,就说三小姐说的,这几日是关键,就不随意出门了。”   阿莲会意,就要告辞,叶佳瑶又叫住她:“如果二小姐问起我,就说我和世子爷吵架了。”   这样才能稳住瑾蓉的心,且让她再高兴两日,有得是她哭的时候。      第二百九十六章 有进展      阿莲走了这一趟,心里底气足了几分,看大小姐淡定从容的模样,仿佛已是胜券在握。二小姐倒霉的日子不远了。   不是她不够忠心,她原本就是叶家的丫鬟,大小姐二小姐都是她的主子。二小姐已经害过大小姐一次,那样的手段,用卑鄙二字来形容都是客气的了,二小姐不知悔改还要害人。荷香是二小姐最贴心的丫鬟,都要背叛二小姐,可见二小姐做人有多失败,跟着这样心狠手辣的主子,什么时候倒霉都不知道。   所以,她站在大小姐这边是对的。阿莲这样想着,卸下了心里的负担,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夏淳于已经洗完澡换了身石青色的便服,隔着什锦槅子,听见了瑶瑶和阿莲的对话。   似乎瑶瑶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计划,说起来汗颜,这些事,原本该由他来做的,替瑶瑶讨回公道,只是现在瑶瑶不肯原谅他,他什么心思都没有。   一直以为儿女情长什么的不是他的作风,事到临头才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铁汉亦有柔情时。   罢了,这次的事,他暗地里盯着,需要帮忙的时候,他再出手。   等阿莲离开,夏淳于才走进来,刚才还是一脸冷峻,一秒变虚弱男,捂着肚子,怏怏道:“瑶瑶,那药吃了,肚子不舒服。”   某只装的太像,叶佳瑶分辨不出,还想着是不是大夫用药过猛了。   “那你还不去躺着。”叶佳瑶口气虽然冷漠依旧,但面上还是流露出关切之意。   夏淳于恹恹地哦了一声,一晃一晃的晃到卧室,往床上一倒。   呃……叶佳瑶想说,那是我的床,你丫的睡榻上。可是看他那副病恹恹没精打采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不跟病人计较。   叶佳瑶跟过去,在对面的榻上坐下,说:“跟你说件事,邓大哥和黎二娘要离开金陵了,我把来福客栈盘了下来,花了三万八。”   夏淳于愣了一下:“他们要上哪?”   “说是去婺州府,黎二娘的娘家。”   “哦,那他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我本来说去送送他们的,可是我明天一天的课。”叶佳瑶遗憾道。   “那我去啊!”夏淳于刷的坐了起来,猛地想起自己正在装病,又赶紧悟了肚子:“哎呦,一动就疼。”   叶佳瑶不禁皱眉:“不舒服就乖乖躺着,乱动什么?”   夏淳于动作僵硬的又躺了下来。   “你病成这样,就好好的在家养病,明天,我让宋七去送送他们。”   夏淳于扶额遗憾道:“真是不凑巧,几年没生病了,这个时候却病了。”   叶佳瑶心说,那还不是你自找的?硬要站在门外,这入秋的夜,有多凉他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昨夜还下大雨了。   尤氏派人来问,今儿个晚饭要不要过去吃?   叶佳瑶看了眼卧室的方向,他这副鬼模样,要是让尤氏看见还了得?   便说:“你告诉夫人,我有些不舒服,就不过去吃了,世子爷也不去了。”   夏淳于捂着被子偷乐,这剂猛药果然有效,今天进展实在太大了,进了屋还上了床,瑶瑶还跟他说了这么多话。   晚饭是叶佳瑶亲自做的,大夫叮嘱过,不能吃油腻的东西,还有鸡蛋鱼之类的高蛋白食物,病人本来就胃口不好,清淡的食物做不好的话,寡淡无味,越发难以下咽。   本来姜月在的话,姜月会做,现在姜月全身心放在糕点房,这一院子的人,还真没能挑出一个做的好的,叶佳瑶只得自己动手。   小米粥稳火慢炖,炒了一道腐皮青菜,一道三丝燕菜,又做了几个芥菜包子,用托盘装了,叫乔汐端了去。   夏淳于一尝味道就知道是瑶瑶做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装病,害瑶瑶受累。   乔汐看世子爷吃的香,一口半个大包子,就忍不住问:“世子爷,您是真病了?”   夏淳于赶紧嘘声,警惕的看了看外头,小声警告道:“千万别坏我好事。”   乔汐撅了嘴,不屑地哼道:“香桃跟世子爷串通一气的吧!这死丫头,连我都瞒着。”   夏淳于紧张地又嘘声。   乔汐不以为然:“世子爷,这次二少奶奶委屈大了,您以后可得对二少奶奶好点。”   夏淳于道:“这还用你说。”   听到脚步声,两人赶紧住嘴。   叶佳瑶走进来,看淳于已经吃了一半,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能吃的下饭。   夏淳于才吃了个半饱,可是瑶瑶在这,他还得继续装,只好忍痛说:“吃不下了。”   眼睁睁地看着乔汐把饭菜端走。早知道就吩咐乔汐一声,替他藏两个大包子。   漱了口,叶佳瑶亲自泡了杯菊花茶来。   “感冒发热要多喝水,菊花茶是清热解毒的,今晚的任务……”叶佳瑶看了眼手中的茶杯,根据茶杯的大小估算了下:“五杯吧!”   夏淳于郁郁道:“那不是老得起夜了?”   关键是,他喝不来花茶啊!   没办法,夫人有命,夫君从命。   “喝就喝。”   叶佳瑶伺候了这位大爷,摸摸他的额头,烧的不是很厉害,便放心的去写她的讲义。   叶佳瑶在工作,夏淳于不好打扰她,无聊的对手指,提议要拿本书看看,被驳回,只好继续对手指。   等叶佳瑶弄好讲义,已是一个半时辰后的事情了,伸了个懒腰,扭头看淳于,这家伙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发出微微的鼻鼾声。   叶佳瑶轻手轻脚地去洗漱,又轻手轻脚的回来,摸摸他的额头,嗯,温度没有升高,这才移了榻上的小方桌,和衣躺下。   灯一灭,夏淳于就睁开眼睛,他的视力极好,只是稍微适应了一下,就能在黑暗中视物。   榻上的人侧身而卧,看得出,她连外衣都没脱,是为了方便半夜起来照顾他么?   夏淳于心中柔情荡漾,瑶瑶对他真是没得说,还生着气,却依然对他关怀备至。   突然,对面的人支起身朝他这边望过来,夏淳于忙闭上眼睛。   叶佳瑶是提着一颗心,就怕他有什么需要,睡不安稳,一有风吹草动就醒来。   这样反反复复几次,把夏淳于心疼的,都想起来坦白了,她明天还要去上一天课呢。可又怕瑶瑶知道后更生气,只能忍着。   哎,早知道揍陆小川的时候就收下留情了,他打人打的痛快,受累的却是瑶瑶。   叶佳瑶直到后半夜,又爬起来检查了一次他的体温,实在撑不住了,这才沉沉睡去。   夏淳于连翻身都不敢,就怕吵醒了她,维持着一个姿势一直迷糊到天亮。   天一放亮,叶佳瑶就起来,夏淳于看她眼圈泛着青色,担心道:“要不,今天让钟祥去上课吧!你也歇歇。”   叶佳瑶一边梳妆,一边道:“那怎么行?上课之前都要准备的,今天是我的课,钟祥没有准备,你让他去出丑啊!”   培训班里的说是学员,但都是有一定基础的厨子,不是随便糊弄能应付的。   “你好好躺着休息,乖乖吃药,不要让我担心。”叶佳瑶叮嘱道。   “哦,一定一定。”夏淳于赶忙应道。   叶佳瑶又吩咐香桃,要好生照看世子爷,这才带了乔汐离家。   中午午休的时候,小景带了穆秦楚来到培训班。   三人就在休息室里说话。   穆秦楚道:“我已经见过我爹,我爹说,他知道是魏流江咬他,只是苦于难以申辩,还有,户部里头,有问题的官员多了去,他没有咬出他们,是想着有人能施以援手,既然大家都坐壁上观,那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希望能将功折罪。”   叶佳瑶只关心魏家的事:“那魏家呢?”   穆秦楚道:“我爹对姨夫很不满,既然他不仁,那我们就不用讲义了,他是为了魏流江才落到今日的田地的。”   “可笑的是,姨夫昨儿个还来过我家,要我和我娘跟他去济南。哼,我们现在这般艰难,问他借点银子,他就跟打发叫花子似的,打发我二十两,我如何相信他?到了济南,在他的地盘上,我们还能有好日子过?”   “所以,我和我娘决定,下午就去府衙递状子。”穆秦楚咬牙道。   叶佳瑶转而问小景:“如果穆侍郎供出其他贪官,是否能将功折罪?”   小景沉吟道:“如果查实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而且,户部大多数人都站在裕王那边,裕王很大一分部好处都是来自户部,要是能把户部一锅端了,对裕王可谓是沉重的打击,对太子大大有利。   这是小景的心思,涉及到党权之争,怕叶佳瑶多想,就没道明。   叶佳瑶道:“那好,府衙那边景王爷会打点的,你只管递状子就是。”   穆秦楚拱手正色道:“若是这次我爹能减轻罪责,两位就是我们穆家的大恩人,请受在下一礼。”   叶佳瑶哂然一笑:“你我各取所需,还是简单点,看成一场交易吧!”   这样的人情,她可不想要。   小景道:“你状子写好了,先拿来我瞧瞧,再呈上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 黑白颠倒      这一上午,夏淳于也没闲着,先是打听了邓掌柜和黎二娘启程的时间,赶去码头送行,而后又去了京兆府衙。不出所料,小景果然已经打过招呼,暗示太子对此案颇为重视。如今朝廷在大力整肃官纪,要是能顺藤摸瓜,再揪出几个贪官,也算是功劳一件,故而京兆府尹并未推辞。   然而夏淳于深谙官场争斗,此消彼长,穆侍郎并非只想拖魏知府下水,恐怕这一次,户部要震动了。户部里头有大部分人是裕王的支持者,尤其是户部尚书,跟舒贵妃家还有那么点亲戚关系。   夏淳于有点头疼,从感情上来说,他是偏向于太子,毕竟太子是皇长子,虽说才干决断不及裕王,却胜在仁厚慈孝,加上赫连煊的关系,这场夺嫡之战,他希望太子胜。   可是皇上的心思却难以琢磨,据他所知,刑部在审理穆侍郎一案时,皇上多次召见刑部尚书,而后,穆侍郎也未曾供出同党,刑部亦择了个不轻不重的判决,流放漠北,算是留了穆侍郎一条性命。这是否是皇上授意?很难说。   如果户部遭受重创,且又是小景从中推助,很难保证裕王不会激烈反扑,这样一来,势必打破目前相对平和的局势。   如果此举能彻底击败裕王那还是划算的,问题是不能,一旦裕王反扑,而太子最大的助力赫连煊又尚未回来,鹿死谁手就不得而知了。   夏淳于觉得有必要找小景好好谈谈。   幸亏夏淳于动作快,赶在了穆秦楚递状子之前找到了小景。   彼时,小景刚刚见过叶佳瑶。   听夏淳于这么一分析,小景醍醐灌顶,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依夏淳于的意思,折中一下,让穆侍郎供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物,既能给自己减轻罪行,又不至于触动裕王的核心势力,这个程度既能让裕王吃瘪,又犯不着反扑,而且空缺出来的户部人选,裕王也不好开口安排自己的人进去,太子趁机可以推举自己人进户部,慢慢蚕食户部这块肥肉。   小景拍案叫绝,哥常说夏淳于是只老狐狸,果不其然。   夏淳于计算着叶佳瑶下课的时间,得赶回去继续装病,就匆匆告辞了。   然而,一回到府里,才知道发生大事了。   不知怎地,太后知道了琉璃受罚之事,大发雷霆,已经把父亲和母亲都召进宫去问罪了,同时被传召的还有他和瑶瑶,下人已经去了培训班找瑶瑶,估计这会儿瑶瑶也进宫了。   夏淳于解下大黑的缰绳,一边吩咐宋七速去赫连王府报信,太后那个护犊子的老太婆,有时候根本不讲道理,这一次,还需麻烦懿德长公主才行。   宁和宫内,太后气到浑身颤栗,一双浑浊老眼怒视着靖安侯两夫妻还有叶佳瑶,几乎要喷出火来。   听到消息的时候,她还不相信,靖安侯府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要琉璃去祠堂罚跪?可是看到琉璃小脸惨白,膝盖青紫,站都站不起来了,把她给心疼的掏心挖肺似的,问琉璃,琉璃含着泪不肯说,还求她别追究了,她怎么可能不追究?问小雅,小雅也是支支吾吾,说是跟二少奶奶闹了点不愉快,断断续续的已经跪了两天了,顿时怒火中烧。   她自己跟个宝贝似的疼着,别说罚跪,就是大声一点都不曾有过,她把这颗掌上明珠,心头之肉交给靖安侯府,却被如此苛待,叫她怎能不生气,气的都快吐血了。   即便琉璃犯了什么大错,也不至于要受到这么严厉的处罚,又不是杀人放火。   太后如冰刀般凌厉的眼神在三人身上扫了几个来回,冷声威吓道:“琉璃是哀家最疼的孙女,交给你们是指望你们好好待她,不是让你们虐待她,今天,你们必须给哀家一个交代。”   太后发威,喝得尤氏心头砰砰直跳,不过看一旁的侯爷和瑾萱都是一派沉静地容色,便又安下心来,有什么好怕的,这次理在她们这边,皇家权势滔天,也不能不讲理吧!   尤氏定了定神,说:“启禀太后,这件事,太后还是问琉璃比较妥当。”   这样的回答让太后更加恼怒:“琉璃已经被你们压迫的跟个小媳妇似的,她还敢说?尤氏啊尤氏,你果然是好手段。”   叶佳瑶心底冷笑,琉璃是不敢说,理亏呀!怕自己的丑事被宣扬出去,这个搞不清的老太婆还非要在这里追根究底。   尤氏脸色一变:“臣妾惶恐,臣妾自问一直待琉璃宽容有加,明里暗里多有维护,为此,没少让大儿媳二儿媳受委屈,太后若是不信,尽可问问侯府上下,问问琉璃自己。”   “琉璃的脾气太后比臣妾更清楚,倘若她没错,她果真受了委屈,别说认罚,早就一状告到太后跟前了。”侯爷不咸不淡道。   叶佳瑶心说:侯爷这话回的好。   太后一阵语塞,侯爷说的没错,琉璃的任性好强,她是最清楚的,要是琉璃果真受了委屈,一定会告诉她。但问题是,琉璃能跟一般人比吗?就算有错,靖安侯府就不能担待些吗?   “所以哀家才要问你们,哀家倒要看看你们处置的是否公允,一个巴掌拍不响,难道全是琉璃的错?叶瑾萱就没有一点错处?”太后的目光冷冷射向叶佳瑶。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这个叶氏,琉璃跟她算是做了死对头。   叶佳瑶坦然迎着太后的目光,太后这是要拿她作伐,不管谁对谁错,太后都会想办法让她也承担责任,好为琉璃出气。   只听得尤氏说:“这次的事,臣妾原本答应琉璃不再提,可太后一定要追究,那臣妾就只好如实告知。”   “说起来,无非是一些旧恩怨,这些恩怨太后也是清楚的,瑾萱一直忍让,可琉璃放不开心里这个结,串通了瑾萱的妹妹,仿造他人笔迹,并且给瑾萱下迷药,要毁她清白……”   尤氏说着,神色越发凝重起来:“太后,身为女人,最看重的就是清白名节,琉璃这么做,是要把瑾萱往死路上逼,又把侯府的脸面置于何地?”   太后暗暗倒抽一口冷气,琉璃对叶瑾萱的恨意已经到了非处之而后快的地步了吗?   “证据呢?”太后傲慢地问,不拿出证据,她是不会相信的。   “人证物证都在,太后可要传证人,看证据?”尤氏问道。   太后心头又是一凛,难怪这一家人始终神色坦然,原来是有恃无恐,琉璃啊琉璃,你也太没用了,既然要做,就要做个干脆利落,不留后患才行啊!   太后冷哼:“人证?物证?谁知道是不是有人买通了他人,伪造证据,捏造事实,反咬一口呢?”   叶佳瑶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尼玛个老太婆,护犊子也不是这么个护法吧!敢情琉璃的蛮不讲理是遗传了老太婆的。   这话,把侯爷也气的够呛:“启禀太后,老臣自问还没有老昏到辨不清是非,断不出真伪。”   太后目光一凛,威严道:“侯爷这是在指责哀家老昏么?”   侯爷那叫一个气闷,却是不敢顶撞,悻悻道:“老臣不敢。”   太后震慑住了靖安侯,看着叶佳瑶,阴冷讥诮:“琉璃串通你妹妹,那是你的姐妹,能跟琉璃串通?说出去谁信啊?要哀家传你的姐妹来对质,能问出实话来?说的好听人证物证,你们也就是吓唬吓唬琉璃这个没用的,想蒙蔽哀家,你还嫩了点。”   叶佳瑶彻底无语,死老太婆,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这还怎么辩?   “太后,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叶佳瑶道。   太后又是一记讥笑:“这话说的好生冠冕堂皇,貌似理直气壮,却是最无用的一句话,哀家只看事实。”   “那么太后以为的事实是如何?”叶佳瑶反问。   太后眸光犀利,沉声道:“事实就是你不甘心琉璃处处压你一头,想要除之而后快,故意设计陷害琉璃,让她有苦说不出,叶瑾萱,你的智谋连皇上都甚为赞赏,却是没用在正途上。”   叶佳瑶气笑了,从没见过颠倒黑白还能说的这么振振有词的。   “太后真是英明,没传唤证人,没看过证据,只凭三言两语就能一目了然,让臣妾佩服的五体投地,想来京兆府衙,大理寺,刑部那些大人们听说后,都要惭愧的去上吊了。”叶佳瑶反唇相讥。   真是有够搞笑的。   太后脸色一沉,怒叱道:“大胆,你敢嘲讽哀家。”   侯爷见情势不妙,忙把话头接过来:“老臣恳请太后明察,瑾萱宽容自律,从不招惹琉璃,反倒是对琉璃有求必应。”   尤氏也道:“太后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们靖安侯府可担待不起,琉璃已经在全家面前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瑾萱已经够委屈了。”   太后怒道:“她委屈?她失身了吗?她少了一块肉了吗?现在还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还敢大放厥词对哀家不敬,这叫委屈?委屈的是琉璃,从小到大从未受过一星半点苦,却让你们整治成这样。”      第二百九十八章 老祖宗出马      “依太后的意思是,臣妾要失了名节,上吊自杀才叫受了委屈?害人的叫委屈,被害叫活该,太后是这意思么?”叶佳瑶忍无可忍了。   总以为天家权再重,也还是要讲道理的,她想的太天真了,道理永远都掌握在上位者的手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你黑就黑,要你白就白。   太后一再被顶撞,威严一再被挑衅,再想想琉璃的惨状,已是怒不可遏,当即大声道:“来人,给哀家掌嘴,今儿个哀家定要好好治治这个胆大妄为,出言不逊的贱人。”   侯爷和尤氏齐齐跪下,恳求道:“太后,使不得啊!瑾萱虽然出言不逊,却是情有可原……”   叶佳瑶冷冷看着太后,道:“父亲母亲,你们不用为我求情,今儿个就算我死在这里,也要一吐为快,难怪琉璃这么张扬跋扈,骄纵任性,原来是尽得太后真传,身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被万众子民所敬仰,本该是仁慈善良,宽宏明理,是天下女人的楷模,谁知为了护犊子,竟是这般毫无是非观念,不分青红皂白,只凭自己喜好处事,天家的威严何在?天家的威信何在?天家的颜面何在?”   叶佳瑶连声质问,听得侯爷和尤氏心惊肉跳,而太后一张老脸阵青阵白,又是震怒又是不可置信,这个贱人怎么敢?   “是,太后从一个毫不起眼的才人荣升为今日贵不可言的太后,想必一路走来也是艰辛,见惯了世间人情冷暖,明暗交替,才会觉得琉璃今日所作所为无关紧要,才会觉得为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臣妾虽然命贱,死不足惜,可蝼蚁尚且偷生,臣妾绝不会任人宰割,今日太后要么打死臣妾,不然,臣妾出了这宫门就去敲锣打鼓,把琉璃所做的一切宣之于众,把太后所做的一切宣之于众,叫天下人都来评评理,要丢脸大家一起丢,皇家的颜面比靖安侯府的颜面可是值钱多了。”叶佳瑶振声说道,浑身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气势。   尼玛,死就死,宁可站着死,不愿躺着生。死老太婆,有种就杀她啊!   “再算上微臣一个。”夏淳于走了进来。   “再算上微臣一个。”赫连景紧随其后也道。   “如果不够,那就再算上老身。”懿德长公主搀扶着老祖宗进来。老祖宗阴沉着一张脸,掷地有声。   太后是真的动了杀心,从她登上后位,何曾有人敢这么指着她的鼻子骂,包括皇上在内,谁见了她不是唯唯诺诺恭敬有加,这个贱人,罪该千刀万剐。   可是,淳于来了,小景来了,还有老姐姐也来了,他们都坚定不移的站在贱人这一边。   淳于和小景就算了,老姐姐以前是她的闺中密友,她能登上后位,老姐姐和老王爷功不可没,所以,她才把最合意的懿德嫁到赫连家,老姐姐的面子不能不给。   太后只得强忍下这口气,吩咐宫人给老祖宗看座。   侯爷和尤氏见老祖宗出马,皆是抹了把汗,刚才真把他们给吓死了,瑾萱这孩子,胆也太大了,皇上敢骂,太后也敢骂。   叶佳瑶并不惊讶淳于和小景会来,之前她还疑惑淳于怎么没跟侯爷一起来,原来他是去搬救兵了。   不过,刚才淳于和小景以及老祖宗毫不犹豫的表态,还是让她很感动的。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一有难,赫连家的人总会站出来,这一次,更是惊动了老祖宗。   太后瞪了眼叶佳瑶,转而淡淡地问:“老姐姐怎么来了?”   老祖宗龙头拐杖轻轻一顿,少有的傲慢神色,淡淡道:“琉璃是太后的孙女儿,瑾萱是老身的干孙女儿,太后护犊子,老身同样护犊子,老身的干孙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是瞒着老身,不然,老身早就来找太后理论了。”   老祖宗一来就摆出了来算账的姿态,刚才瑾萱的话她都听见了,能把瑾萱逼到出言不逊,可见是气的没法好好说话了。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可不太好收场了。   老祖宗目光一转,问:“琉璃那丫头呢?怎么没见人影?没脸见人了还是怎么的?”   懿德在一旁听得眼皮直跳,这里面最为难的就是她了,一个母亲一个婆母,她帮谁都不是,又不能不来。   太后蹙眉不悦道:“这就要问问尤氏了,罚跪三天三夜,是一个女儿家受得了的吗?琉璃这会儿站都站不起来。”   老祖宗呵呵冷笑:“才罚跪三天三夜啊,尤氏,你就是这么处置的?明摆着袒护啊!哦,琉璃是太后的孙女就可以网开一面,我们瑾萱就是贱命一条,可以任人践踏?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你今儿个可得给我一个说法。”   这话看着是为难尤氏,其实是在给尤氏解围,好让这个护犊子的太后知道知道,什么叫轻重。   尤氏哪里不知老祖宗是正话反说,当即恭谦道:“按理是要逐出家门的,可瑾萱和淳于大度,既然琉璃已经认错,就网开一面了。”   太后差点气吐血,什么?居然还想休了琉璃?   “尤氏,你怎么说话呢?凭什么就都是琉璃的错?”太后喝道。   夏淳于上前拱手道:“是不是琉璃的错,太后何不问问琉璃呢?或者,微臣把人证物证交给府衙,让府衙来断一断?”   “这个主意好,你来断,我来断,都免不了被人说成护犊子,交给府衙来办最妥帖不过,听说京兆府衙的年大人刚正不阿,只看证据看事实,断不会有所偏颇。”老祖宗慢悠悠地说道。   叶佳瑶都忍不住想鼓掌了,淳于的话说的妙,老祖宗的附和更是妙不可言,两人一唱一和珠联璧合,看把太后气的脸都黑了。淳于这是拿住了太后的死穴啊!跟这死老太婆就得这么干。   至于老祖宗,今日可真叫她大开眼界,老祖宗平日里都是温和慈祥,没想到也有这么不温不火却直戳人痛处,叫人无言以对的犀利。看来,老祖宗也是个人物啊!   侯爷清了清嗓子,叹道:“家门不幸呐!老臣本想着家丑不外扬,认个错,受个罚就算了,往后一家人还是一家人,不过,太后既然不信,老太君又不肯罢休,那么,老臣也只能豁出这张老脸不要,就交给府衙去办吧!若是府衙断下来,觉得老臣处置的有不当之处,老臣愿意给琉璃赔礼道歉,自请去祠堂罚跪。”   老祖宗看着太后阴晴不定的脸,慢声问道:“太后意下如何?”   太后气的两肋生疼,他们这是在将她的军,吃定她不敢这么做。   “呵呵……”太后冷笑两声,神色傲慢道:“府衙什么时候还管人家的家务事了?”   夏淳于正色道:“虽说是家务事,但涉及下迷药毁人清白,够得上触犯律法了,府衙可以受理。”   太后心头又是一震,其实她很清楚,尤氏说的是事实,琉璃真的做了这些事,但她决不能承认啊,一承认的话,琉璃的名誉算是毁了个彻底,别的都还好说,下迷药,那真是下三滥的手段,传将出去,太难听了。   只得忍气吞声道:“这件事,哀家可以就这么算了,但是叶瑾萱和琉璃是断不能再同住一个屋檐下。”   老祖宗施施然道:“别啊,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老身的干孙女儿差点都要上吊,老身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老身认干孙女儿不是随便认认的。”   太后暗暗咬牙,却是无计可施,陷入了被动的窘境。   “哈哈哈……”一声爽朗的笑声由远而近。   大家神色肃然,是皇上来了。   懿德暗松了口气,皇兄总算是来了,不然,这事都没法收场。   她是一进宫就悄悄派人去请皇上了。   皇上进屋来,大家忙跪下施礼,皇上看出殿内气氛不对,笑呵呵的让大家平身,自己给太后施礼,老祖宗起身欠身见礼,她有先皇所赐特权,见了皇上太后可以不用下跪行大礼。   “老太君切勿多礼。”皇上口气温和道。   “皇上来的正好,老身有一事要请皇上主持公道。”老祖宗道。   皇上知道今儿个这些人齐聚在这,不是来谈天说笑的,看太后脸色难看之极,恐怕理亏的还是太后,便道:“老太君有话尽管说。”   老祖宗看向夏淳于:“你来说。”   夏淳于上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尤氏还补充了太后指责瑾萱的罪名。   这下更是把淳于、小景和老祖宗气的够呛。   老祖宗龙头拐杖一跺,愤愤道:“太没天理了,今儿个这事不说清楚,没完。”   皇上好生为难,暗地里责怪太后护犊子也没个数,这事明摆着是琉璃的错,就琉璃那脾气,要不是被人抓住了证据,她能承认?早就闹翻天了,还能乖乖受罚?   可是,怎么个决断法呢?本来侯爷和夫人都已经处置过了,琉璃也认了错受了罚,这事就算揭过,可太后不依不饶,反倒害了琉璃,更显被动。      第二百九十九章 敲竹杠      琉璃在偏殿内,两个宫女拿着药酒在给她搓揉膝盖。细瓷般白嫩的肌肤上大片青紫触目惊心。   她的心情很复杂,恼火有之,不安有之。   恼火的是,不知道是谁的嘴这么碎,告诉了太后,太后就这么把她抬回宫来,丢下淳风一个人。   不安的是,现在太后还要找靖安侯府的麻烦,那些她想瞒的事都瞒不住了。以前出了事,都是太后替她善后,可这次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   小雅慌慌张张地进来。   琉璃吩咐她去前殿打探消息的,看她这惶恐的神情,琉璃的心也是颤了颤。   屏退左右,琉璃忐忑地问:“怎么样了?”   小雅道:“先前太后还很强势,一力替公主争辩,都要处置二少奶奶了,谁知,世子爷,景小王爷,还有长公主,老太君都来了。那老太君好生厉害,几句话就让太后落了下风,这会儿连皇上都惊动了,老太君要问皇上讨说法呢!”   琉璃哀叹一声,双手蒙住了脸,以头磕膝盖,苦恼着:怎么办?怎么办?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小雅同情着,却是无可奈何,说:“公主,这事恐怕还得您出面。”   琉璃怅然:“我出面,我出面有用吗?”   小雅道:“为今之计,只有公主去认错去道歉,不然的话,这事越追究越麻烦,他们都要闹到府衙去了,要府衙来断。”   琉璃大惊:“什么?让府衙来断?”   小雅点点头:“是啊,太后不依不饶,世子爷和老太君就说,让府衙来断。公主,这要是闹到府衙去,那可真就麻烦了。”   琉璃方寸大乱:“不,不可能的,皇上绝不会答应的。”   “皇上不答应的话,为了平息老太君的怒气,恐怕还要处罚公主呢,公主这时候去请罪,老太君息怒了,说不定就没事儿了,反正今天在场的都不是外人,总比被宣扬出去的好,成王败寇,公主,您就委屈些吧!”小雅苦口婆心地劝。   小雅知道公主好面子,上次道歉都让她郁闷的要死,再道歉一次,而且还是在太后、皇上、老太君面前道歉,实在是太为难公主了,可要是不这么做,肯定过不了关的。   琉璃恨不得去撞墙,太后啊太后,我被你害惨了……   宁和殿里,皇上左右为难,靖安侯府和赫连王府,这两大家族都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他不能不顾着这两家的颜面,况且,事实如此,道理在他们这一边,太后硬要颠倒黑白,维护琉璃,只会伤了大家的感情,斟酌了片刻说道:“这事不用再查了,朕相信确有其事,且靖安侯府的处置是公允的。”   又对太后说:“太后,琉璃做错了事,就该由她自己承担,好在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相信琉璃会引以为戒,不会再犯。”   太后沉着脸不说话。   皇上又点了叶佳瑶的名:“瑾萱,这次的事,让你受委屈了,朕替你记着,往后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朕,朕替你做主。”   叶佳瑶明白皇上不过是客气话,意思是,这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追究了。当事人都不追究了,其他人还有什么话好说?   皇上架了梯子,她岂能不识好歹?算了,就卖皇上一个面子。   叶佳瑶淡淡一笑,大方道:“回皇上,本来臣妾就不想再追究了,总想着些不愉快的事,让自己的心情变的很糟糕,这是跟自己过不去。”   老祖宗瞥了眼太后,轻慢道:“总算还有明白事理的,要不然,老身拼了这把老骨头不要也要讨这个公道。”   太后面色极不自然,今天本想给琉璃讨公道,最后变成自己吃瘪,还被叶瑾萱这个贱人骂了一顿,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   “这件事可以算了,但是先前叶瑾萱出言不逊,忤逆犯上又该当何罪?”太后威严然道。不处置叶瑾萱,她的威严何在?   老祖宗笑了:“皇上在前朝还要被大臣们参奏,古人有云,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瑾萱的话虽不好听,虽逆耳却是忠言,太后不至于跟一个晚辈计较吧!”   皇上闻言,看向叶瑾萱的眼神多了丝讶异,好你个叶瑾萱,跟朕敢顶,跟太后也敢顶。   “太后,瑾萱就是这性子,直言不讳,朕都被她数落过,算了算了,咱不跟晚辈一般见识。”皇上打哈哈道。好不容易已经平息下来,再闹起来,他可吃不消。   懿德总算松了口气,笑道:“太后您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别跟孩子们计较了。”   尤氏使劲给叶佳瑶使眼色,叶佳瑶心里很不情愿,可是今天已经连累这么多人受气,她不能拗着,只得违心告罪:“适才是臣妾情急之下,口无遮拦,还请太后恕罪。”   尤氏赔笑道:“太后,瑾萱已经知错,下回不敢再犯了。”   太后那叫一个憋闷,快憋出内伤了,可一个个的都在堵她的嘴,她要再较真,好像她真的很小气很没度量似的。   很不甘心地说:“再有下次,定不饶恕。”   懿德笑道:“好了好了,这下雨过天晴了,都是自家人,牙齿还有咬着舌头的时候,事情说清楚了就好了。”   “哼,哀家可不这么认为,琉璃是个死心眼,又没本事,瑾萱这么厉害,琉璃哪是对手,不行,她们两最好分开。”太后无论如何也要扳回一成。   淳于不服气了:“自始至终,瑾萱都没有把琉璃当对手,是琉璃一直把瑾萱当仇人。”   太后冷笑:“你们全家都给她撑腰,她自然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小景阴阳怪气道:“太后太不了解瑾萱了,视她为仇人就只有琉璃,别人都当她是好东家,好朋友,好媳妇,好女儿,问题出在哪,还不是一目了然。”   太后狠狠瞪小景,都是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琉璃是你嫡亲的表妹,那叶瑾萱什么东西?   老祖宗慢声道:“太后所言极是,老身也怕瑾萱再被人算计,她和琉璃还是分开的好,既然琉璃迟早要去封地,不如早点去,也好尽早继承七王爷的衣钵。”   太后傻眼,她说分开,可不是要琉璃走人。   “老姐姐说的轻巧,琉璃还是孩子,这么早让她去封地,她能担起这个重任?”   “不是还有淳风么?老身瞧着淳风这孩子不错。”   琉璃是鼓足了勇气来认错的,没成想却听见这话,当下躲在屏风后不敢出来了。   “这绝对不行。”太后道:“让瑾萱和淳于搬出去。”   尤氏急了,怎好让未来的爵位继承人搬出去?又不是淳于的错?   “太后圣明,经过此事,微臣也是怕了,还是分开的好,不过,搬出去,微臣住哪儿呢?总不能去住客栈吧!外头的人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微臣逢人就要解释也实在吃不消,况且微臣也没钱,买不起宅子,微臣还欠着永宁侯世子一屁股债呢!不如太后赏微臣一栋宅子吧!不用太气派,五进带两偏院的就够了,地段么,就不用太繁华了,当然,也不能太偏僻,万一皇上传召,微臣赶不来及,耽误了皇上吩咐的差事那就罪过了,至于花园什么的,有是最好了,小花园,微臣也能将就……”夏淳于施施然说道。   叶佳瑶差点乐了,淳于这是要敲太后的竹杠啊!   皇上眼角抽搐,你丫的,说的好像很好商量似的,开口闭口却是五进带两偏院,地段不偏不倚,还要带个小花园,这样的要求,还算简单?没个几十万银子根本下不来。真是狮子开大口都不带喘的。   老侯爷也是乐了,儿子好样的,要是太后肯下血本,那就搬出去意思几天。   太后的脸黑的像锅底,淳于还真是会顺杆子爬,敲起她的竹杠来。   可要求是自己提的,总不能说,宅子她赏不起,还是别搬出去了。   “皇上,你就赐一座府邸给靖安侯世子。”太后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皇上。   皇上蹙眉为难道:“哎呀,这事可不太好办,眼下空置的府邸倒是有两座,可一座的主人犯了大事,满门抄斩了,一座闲置了好些年,颓败不堪,前阵子朕想给一大臣赏赐宅院都没好意思赏出去,让淳于去住那样的房子……”   夏淳于正色道:“逆臣贼子住过的宅子,微臣可不敢要,太晦气了,荒败的宅子修葺起来又要费一大笔银子,微臣也修不起啊!”   意思就是要新的,要好的,否则休想打发他走人。   老祖宗一旁悠悠道:“七王爷旧日的府邸不是还闲着么?既然太后为了琉璃之故要人家搬出去,那不如把七王爷的府邸赏给淳于好了,不过,老身觉得七王爷的府邸还是琉璃去住比较合适。”   太后恨不得把这位老姐姐轰出去,今儿个几次三番被老姐姐呛的差点呕血。让琉璃去住七王爷的府邸,老姐姐还真敢说啊?琉璃好端端的开府另住,别人肯定以为琉璃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侯府容不下她了。   尤氏忙道:“太后,臣妾刚刚把主持中馈的重任交给瑾萱,她岂能离开侯府?”      第三百章 要敲就狠狠敲      太后恨的直咬牙,皇上给她撂挑子,七王爷的府邸岂能给淳于住,又不能让琉璃去住,要是刚成亲那会儿就开府另住还好说,现在搬出去算怎么回事?又不放心琉璃和瑾萱继续处在一个屋檐下……难道真的要她掏银子?   虽说她是太后,衣食无忧,可也是拿俸禄的,说句不那么让人高兴的实在话,这里在场的每一个都比她有钱,却要讹她的银子。   罢了罢了,这主意是她出的,她认倒霉。   太后悻悻道:“那就那幢荒废的宅院吧,修整修整,耗费多少,哀家补贴。”   夏淳于和叶佳瑶目光交汇,心意相通,既然太后愿意出钱修整,那就往好了整呗,拆了重建也是修整啊!再说了,修多长时间,还不是由自己说了算,这笔买卖划算。   皇上一看这两人的神色,眼角嘴角齐抽动,深深感觉太后这次要掉坑里了。   夏淳于问道:“那是完工了再来报,还是太后先贴点?微臣现在实在垫不起银子,我爹比我更穷,家里是指望不上了。”   一直知道淳于是个厚脸皮,但叶佳瑶以为他只是在她面前厚颜无耻,没想到坑起太后来也是没商量。   不过,她怎么越来越喜欢这张厚脸皮了呢?   太后觉得自己要再跟这些人说下去,会直接气死了。   “淳于,你跟哀家哭什么穷?哀家既然答应了,还会赖你的帐?”太后不悦道“不是不是,微臣是真穷,微臣也想早点弄好搬出去,不然拖着太后您也不放心不是?要不,先支个几万两?也好先开动起来。”夏淳于是铁了心的要敲竹杠,要他乖乖走人不放点血怎么行?   皇上实在担心太后会不会被气坏,慢声说道:“淳于你先合计合计需要多少,再来找朕。”   说着皇上还瞪了一下眼,露出威慑之意。   夏淳于懂皇上的意思……你小子见好就收吧!   只好乖乖地收手,不再为难太后。   皇上暗暗叹气:朝廷给得力的臣子赐宅邸并非稀罕事,但弄得这么麻烦的还属头一遭,罢了罢了,这次是淳于吃点亏,好端端的要搬出去,就当一点补偿吧!   事情总是了了,虽然憋了一肚子气,好在结果还算让人满意。   出了宫门,叶佳瑶亲自扶老祖宗上马车,愧疚道:“瑾萱让老祖宗受累了。”   老祖宗一离开宁和宫就恢复了慈祥和蔼的神色,眼底含着笑意,却是故意绷着个脸道:“傻丫头,给我记好了,我是你祖母,人家有太后撑腰,我这个老太婆虽说没什么用,给你撑撑腰还是行的。”   叶佳瑶汗颜,心中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孙女记下了。”她第一次在老祖宗面前自称孙女,此时此刻,她是真真正正把这位老奶奶当成了自己的亲奶奶,她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老祖宗。   “老祖宗,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她的。”夏淳于走过来楼住了叶佳瑶的肩膀,腆着笑脸跟老祖宗保证。   老祖宗凛他一眼,鼻子里哼声:“我瞧着也就你能欺负她。”   小景可是全告诉她了,这次淳于这个蠢货,没少让瑾萱受委屈。   叶佳瑶差点眼泪汪汪,老祖宗啊,您真是目光毒辣,一眼看穿了某只的真面目。   夏淳于讪讪:“老祖宗,哪能啊!她不欺负我就算好了。”   叶佳瑶剜了他一眼,呸!你个蠢驴,敢说这话,还有没有良心啊?老娘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你,你特马的还让老娘受气,尼玛,看来整治的力度还不够大,要再接再厉才行。   感受到叶佳瑶目光中的威胁之意,夏淳于连忙改口:“被她欺负我也乐意。”   老祖宗看淳于的窘样不禁忍笑,哎!年轻真是好啊,小夫妻吵吵闹闹也是恩爱的表现嘛,历经考验,才知道对方对自己而言有多重要。   不过,还是需要警告一下夏淳于,老祖宗故意板着脸说:“下次再敢犯浑,小心老祖宗的龙头拐杖。”   夏淳于看了眼那怀宋独一份的御赐龙头拐杖,心有戚戚,这可是比尚方宝剑还管用的东西啊,可以上打昏君,下打佞臣。忙连连称:“不敢不敢……”   老祖宗这才满意地放下车帘。   那边懿德在和尤氏告辞,劝慰她别把太后的话放在心上,太后并非针对谁,只是单纯的护犊子,太后对靖安侯一家还是很中意,很满意的,不然也不会把琉璃交给靖安侯府。   尤氏勉强地笑着,现在她可一点不觉得这是恩赐,公主的婆婆太难当了,一不小心就要挨太后的训斥。   送走了赫连一家,大家才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府。   在马车上,叶佳瑶突然想起有件事不对头,伸手摸摸淳于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然后疑惑地看着他。   夏淳于马上意识到自己装病的事露馅了,继续装病是不可能了,于是,夏淳于换一条路子装,摸摸自己额头,奇道:“怎么不烧了?”   是啊!怎么不烧了?叶佳瑶用眼神在问同样的话。   夏淳于继续装:“不仅不烧了,还凉冰冰的,哎……敢情是被吓的,惊出一身冷汗,倒是好了。”   叶佳瑶恨恨剜了他一眼,已然看穿他的装腔作势,尼玛,该不会是这厮联合了大夫香桃一起来蒙骗她吧!施苦肉计。   夏淳于下巴一昂,理直气壮道:“真的,不信你摸摸,一身汗呢!”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谁要摸,一身臭汗好意思叫别人摸?   算了,管他是不是装的,看在他今天说的那句“再算我一个”的份上,暂且饶他一回。   “再敢骗我试试?”叶佳瑶瞪大了眼睛唬道。   夏淳于立马偃旗息鼓,老实说:“不敢不敢。”   旋即又嬉皮笑脸地:“这么说,你是原谅我了么?”   “哼……暂且保留你叶瑾萱丈夫的资格,以观后效。”叶佳瑶恶狠狠地说道。   夏淳于大喜过望,拱手作揖,学那戏文中的道白,怪腔调道:“多谢娘子宽容则个……”   叶佳瑶直接把手中的帕子塞他嘴里,混蛋,调戏也不分场合,就不怕外头赶车的宋七听见吗?   宋七当然听见了,撇了嘴,暗暗鄙视世子爷。   在外是只虎,在家是只兔。   不过,这样挺好,总算能看到世子爷吃瘪的样子,大快人心呐!   回到侯府,淳礼扶着淳风等在大门口,父亲母亲还有淳于瑾萱都被太后召了去,兄弟两心中实在不安,想进宫探消息,可是没有传召又不得随意进宫,只能在家里等。   侯爷看了眼站不站不直,两腿直哆嗦的淳风,心里还是心疼的,说:“没事了,你回去歇着吧!”   人都回来了,自然是没事了,可琉璃没回来啊……   淳风张了张口想问,尤氏冷冷道:“琉璃在宫中住几日,会回来的。”   侯爷吩咐道:“淳礼,扶你三弟回去歇息,淳于,瑾萱,你们跟我去上房,我有话说。”   侯爷严肃的表情让叶佳瑶有些忐忑,猜都能猜到侯爷要说的是什么,无非是她今天在太后面前放肆的事情。   夏淳于搭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朝她微微一笑,深邃的眼如墨色晕染,里头却透着让人心安的温暖。   似在说……有我在,别怕。   叶佳瑶垂下眼睑,好吧,没有被醋熏晕了的夏淳于,还是很有担当,很体贴的。   跟着侯爷和夫人到了上房,也没有旁的丫鬟斟茶倒水一边伺候着,就四人关起门来说话。   侯爷面色肃冷道:“瑾萱,你可知错?”   叶佳瑶抿了抿唇,诺诺地说:“媳妇知错,不该顶撞太后。”   夏淳于护妻心切,维护道:“分明就是太后不对,一味只知袒护琉璃,给瑾萱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侯爷虎目一瞪:“你急什么?老子还要找你算账呢!”   夏淳于悻悻住了嘴。   尤氏和侯爷显然是在路上就通了气的,尤氏道:“你可知我和侯爷有多担心有多着急,魂都快吓掉了,你不是不知道太后不好相与,对你又有成见,今儿个要不是老太君赶来,你这亏就吃定了,而我和侯爷又护不住你,你让我和侯爷得多难受,瑾萱,你这一急就犯冲的脾气得改改,你这么聪明的人不懂好汉不吃眼前亏么?”   明明是责怪的话,却让叶佳瑶心中暖暖的,侯爷和尤氏今日对她是百般维护,能做到这个份上,真的是拿她当自家人看待的。   “是,媳妇知错了,下回一定注意。”   侯爷心想,那番话听着的确畅快淋漓,只是为了瑾萱好,他还是要说她的,太后不比皇上,女人都是很小心眼,爱记仇的。   侯爷的目光又转向夏淳于:“你也是,胆大包天,太后的竹杠也敢敲。”   夏淳于嘟哝道:“她的孙女犯错,反倒要把我和瑾萱赶出去,我要不敲她一笔,也太便宜她了。”   侯爷唬道:“什么她啊她,你心里还有没有一点敬畏之心?那是太后。”   夏淳于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稍。   侯爷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咬牙道:“他奶奶的,既然这竹杠已经敲了,那就狠狠的敲,敲多也是敲,敲少也是敲,你们两改天去看看宅子,想怎么整就怎么整。”   叶佳瑶和夏淳于石化,他们没听错吧?这是刚刚指责淳于没有一点敬畏之心的侯爷吗?      第三百零一章 两个装逼的家伙      当晚,叶佳瑶还要爬到床榻上去睡,被某只一把抱回到床上。   叶佳瑶气的直囔囔:“喂,别以为我原谅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   夏淳于无辜道:“我哪是胡作非为,人家都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咱们都几天没和了,再说,榻上睡起来不舒服,你这几日又这么劳心劳累的,我心疼,要睡也是我去睡。”   “好啊,那你去睡啊,这几天,我可是习惯一个人睡了,不知道多舒服多宽敞。”叶佳瑶顺着他的话说,要装体贴是吧,那就给你这个机会。   夏淳于欲哭无泪,他不过是客气一下而已。   “那个……你看我病刚刚好……”   叶佳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为了保险起见,明天我带你去看大夫啊……”   夏淳于赶忙道:“不用不用,你这么忙,明天还要去上早课,我已经好了,不用再看了。”   “好了是吧?没事了是吧?”   夏淳于连连点头,诚恳点头。   “那就睡榻上吧,你也知道我辛苦,就让我舒舒服服睡个觉,不许吵我。”叶佳瑶裹了毯子转身睡在靠床沿一侧,以防某人爬床。   夏淳于郁闷的站在床边,心里嘀咕,还说原谅了,这叫原谅了吗?这次的教训不可谓不惨痛,被关门外,被拒上、床,又是装病,还要喝苦药,夏淳于深刻的意识到,惹谁都不要惹她,不然绝对没好果子吃。   不过,就这么去睡榻终究是不甘心。夏淳于轻手轻脚的靠近,试图爬床,刚一沾床沿,某人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淡淡开口:“老实点啊!”   某只撇了撇嘴,郁郁地缩回手脚,垂头丧气的去睡榻。   “熄灯。”叶佳瑶淡淡地吩咐。   某只又爬起来去熄灯。   叶佳瑶心说:你丫的,以为老娘说原谅就完事了?不一次教训的你刻骨铭心,你丫的就不长记性。   夏淳于假装发出微微的鼻鼾,叶佳瑶便放心的睡了。   过了许久,那边的人已然熟睡,夏淳于才蹑手蹑脚地爬起来,顺利的摸上了床,也不敢靠她太近,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反应,这才一点一点的挪过去。   一手轻轻地搭在她腰上,还是没反应。   夏淳于窃喜,又靠了近了些,闻着她身上沐浴过后的清香,无比满足,终于能抱着她睡了,太不容易了。   卯正一刻,叶佳瑶的生物钟准时闹醒,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晨辉柔和了他冷峻的线条,越发显得俊美无俦,双目微合,嘴角弯着细微的弧度,鼻息均匀轻微,睡的恬静而安详,叶佳瑶不禁痴然。   嫁给美男的好处就是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赏心悦目的脸。只是……这家伙,什么时候爬上来的?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呃……自己居然是躺在他的臂弯里。   呃……自己的手居然搂着他的腰,而且是伸到了衣服里。   呃……自己的腿居然还舒舒服服的架在他身上。   她简直就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叶佳瑶郁闷了,叶佳瑶啊叶佳瑶,你的坚持呢?你的矜持呢?怎么一睡着就原形毕露了呢?   不行,可不能让他看到这一幕,不然,这家伙肯定会得意的说:瞧,瑶瑶,你的身体可比你诚实多了,你还是很需要我滴嘛……   叶佳瑶闭上眼睛,装作睡梦里不安稳,一脚踹开他,转过身去。   夏淳于睡的正香,冷不丁的挨了一脚踹,立马惊醒过来,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如何解释,说她半夜做噩梦踢被子?还是说她自己梦里叫他上来的?总之打死不承认是自己爬上来了。   脑子里转了许多念头,却发现身边的人一动不动,夏淳于小心翼翼探过去瞧,只见她眼睛还闭着,不过,她装睡的样子,他一眼就能看穿,那卷翘的睫毛不停的颤动。   夏淳于乐了,瑶瑶这是不好意思了吗?还是存心放他一马?   既如此,那他就不客气了。   夏淳于挨着她躺了下来,一手环住她的腰,还紧了紧手臂,将她往自己怀里拉。   叶佳瑶一阵无语,他不是该做贼心虚赶紧开溜吗?居然得寸进尺起来。这个厚脸皮的家伙,还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啊!真想再给他一脚,踹他下床,可惜,这次他睡在里侧,要他踹下去,估计要经过一番激烈的斗争才行,可她又不想动。今天还有一天课,还要抽空去关心一下魏知府的事,她要储存宝贵的体力。   不过,微凉的清晨里,靠着他温暖厚实的胸膛,缩在他的怀里,真的是一大享受啊!   叶佳瑶想了想,算了,还是由着他吧!反正待会儿就要起床了。   于是两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个早晨倒也过得宁静祥和。   等到乔汐来敲门,两人都装作刚睡醒,各自起床穿衣,谁都没提怎么会睡到一起去的事。   夏淳于心花怒放,这就等于默许了,出门前还不忘在她脸上啄一口,温柔耳语:“今天我来接你下课啊!一起去看宅子。”   叶佳瑶终于逮到机会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发泄发泄心中所剩不多的怨气。   夏淳于看着她那宜娇宜嗔的神情,还很受用,凑上另一只胳膊:“要不要这边再来一下?”   叶佳瑶毫不客气的给了他狠狠一下,疼的他呲牙咧嘴才罢休。   和好如初,两人的心情都开朗起来,如同阴霾散去,见到了久违的阳光,叶佳瑶今天讲起课来都格外带劲,有学员起哄,说叶佳瑶的雕花工艺鬼斧神工,能否再开一门雕花工艺课,叶佳瑶爽快的就答应了,后来才想起来,这一期的课程都已经排满,不可能删掉,要开的话,她得另外搭时间进去。   可是都已经答应出去了,总不能反悔,叶佳瑶只好硬着头皮挤出时间来。   课间,穆秦楚来了一趟,欣喜的告诉她,今早他姨父和魏流江都被官府带走了,而且,府尹大人已经上报,建议重申他老爹的案子,估计这几日刑部就会有回复。   穆秦楚对叶佳瑶是千恩万谢,他很清楚,要是没有小景的帮忙,事情不可能进展的这么顺利,而小景又是看在叶佳瑶的面子上才帮忙的。暗暗庆幸,上次得罪了叶佳瑶后就乖乖的悠着点了,不然,哪有今日啊!   不求爹能无罪释放,只求能判轻一点,一家人还能有再团聚的机会。   叶佳瑶冷然一笑,那叶瑾蓉这会儿应该六神无主了吧!会不会去找琉璃呢?琉璃现在自顾不暇,当初若不是为了害她,又怎会多瞧瑾蓉这种小喽啰一眼?   她倒是很想看看叶瑾蓉求天天不应,告地地无门的样子了。   她说过,害一次,她还能忍,一而再的,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叶瑾蓉这会儿的确快要疯了,这才放出来几天,又被抓进去,而且这次连公爹也一道被抓,现在,连个可以从中周旋的人都没有。婆母常年在济南,金陵的人面根本不熟悉,吓得腿脚发软只会哭,婆母一哭又把她的孩子也吓哭了,一大一小哭的她头疼欲裂,她也想哭啊,却是哭都哭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呢?不是都已经定案了吗?   谁都指望不上了,叶瑾蓉只好把孩子交给阿莲,自己去找琉璃公主,可是侯府的下人冷淡的告诉她,琉璃公主在宫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叶瑾蓉又提出见瑾瑶,侯府下人说三小姐已经回扬州了。   叶瑾蓉怔愣住,瑾瑶回扬州了?可阿莲前儿个不是刚见过瑾瑶吗?瑾瑶还说这几天是关键时期,怎么好端端的说回去就回去了?难道,事情败露了?   叶瑾蓉心里兵荒马乱的,犹豫着要不要找大姐,却见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着侯爷夫人出门来。   尤氏见是叶瑾蓉,脚步顿了一下,皱着眉头,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是瑾萱的妹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瑾萱,瑾萱摊上这样的妹妹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叶瑾蓉忙屈膝见礼,尤氏已然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冷冷地吩咐下人:“以后有什么不相干的人上门来,直接轰走。”   说着,已有车夫驾了马车从偏门出来,尤氏径直上车,只当叶瑾蓉不存在。   叶瑾蓉尴尬又惶恐的杵在那,侯爷夫人上次见到她就面色不善,却不似今天这般恶劣,她心里的不安越发深重。   尤氏一走,下人就谨遵命令来驱赶她,态度粗暴,跟驱赶叫花子似的。   叶瑾蓉灰溜溜地离去,又赶到府衙,衙差是一问三不知,态度比侯府下人还要恶劣,差点没拿杀威棒敲过来。   叶瑾萱走投无门,一路垂泪回了魏宅。魏戚氏见她无功而返,什么都没打听到,直骂她没用,一边哭,一边骂……骂到后来,把这场灾难的责任全部推到了叶瑾蓉的身上,什么扫把星,丧门神,自从她进了门,流江就走了霉运,现在整个魏家都被她害了云云……   叶瑾蓉委屈的不行,抱着孩子痛哭。   阿莲一旁看着,心想,这次夫人还真没骂错,的确是二小姐图谋不轨惹的祸。      第三百零二章 自作孽不可活      夏淳于一早先去关心了下穆侍郎的事,一切都在计划中,就安心了。之后他又入宫打探了下宁和宫的动静。听说昨晚他们走后,太后就传了御医。   昨晚的事连老太君都惊动了,老太君一年难得进一次宫,加上太后随即身体抱恙,宫里的人难免猜测纷纷,有的说,琉璃骄纵任性,根本不把靖安侯府放在眼里,靖安侯府不干了,要休了琉璃;还有的说,琉璃勾引了他,然后瑶瑶跟琉璃闹起来……   夏淳于表示很郁闷,丫的,根本不关他的事好吧!这些人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有几个不怕死的同僚居然还跑来求证,夏淳于气的想揍人。   现在才体会到被人冤枉,又无法辩解的痛,那是憋屈到吐血的痛。   逃也似的逃出宫,夏淳于先去皇上所说的那幢废弃宅院逛了一圈,看看是不是真的荒废到无法挽救了,省得待会儿带瑶瑶去看,把瑶瑶吓到。   结果一看之下,甚是高兴,捡到宝了。难怪之前见了皇上,皇上咬牙切齿地说……便宜你个臭小子了。   这宅院原是太祖年间赐给南宫少保的,南宫少保在七王之乱中,和他的祖父一道杀出重围,拼死护送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今的皇上逃离金陵,后又在平乱中壮烈牺牲,四个儿子无一幸免,而当时留在金陵的女眷全被叛臣逆子所杀害,于是南宫一家就这么全部壮烈了,这栋宅子,皇上原本是不想给出去的,用以缅怀忠臣,可是为了给太后解围,只好忍痛割爱。   嗯,忠臣住过的宅院,他是不会忌讳的,反倒觉得荣幸。   这宅院离永宁侯家不远,地段相当不错,里头场面也够大,五进带后罩房,两偏院,还有一个大的离谱的花园,里面还有诸多名贵的花草,只是早已被杂草淹没,那些雕梁画栋也是油漆斑驳,但没有他预想的那般严重,重新粉刷一下,整理一下,再添置些家什就可以入住了。   不错不错,夏淳于相当的满意。   宋七四下张望,啧啧道:“世子爷,这里要是修整一下,比侯府还要气派呐!二少奶奶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夏淳于挑眉,那是当然,也不看看这里原来住的是谁,那可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南宫少保啊!   叶佳瑶还没下课,就看见宋七在门口探头探脑,心知淳于来了,三言两语做了总结性发言,把课结束掉。   宋七嘿嘿笑着替她拿讲义夹,迫不及待地跟她说那幢宅子的状况,叶佳瑶愕然,居然是前朝权贵,大忠臣南宫少保住过的宅子,太让人意外了。   夏淳于在休息室里等她,听见宋七一路叨唠那宅子,不由的瞪了他两眼,你个狗腿,这些话,爷自己不会告诉吗?要你多嘴,爷这几日正愁没什么话题好让你二少奶奶高兴高兴的,把爷的话都抢走了,让爷说啥?   宋七委屈地瘪了瘪嘴,搞不懂世子爷干嘛瞪他,他又哪里做的不对了?   唉!世子爷就是难伺候啊,那张脸,虽说俊的不像话,可也是变幻莫测的,一会儿云霁日朗,一会儿乌云密布,太难伺候了。   上了马车,叶佳瑶问道:“皇上昨儿个不是说那院子太过颓败,都不好意思赏赐给臣子吗?皇上说的那宅子的确是指南宫家的宅子吗?”   夏淳于给她解释:“那是皇上舍不得赏出去才那么说的,幸亏我昨晚逼的紧,要不然就捞不到这桩好处了。”   夏淳于又给她说起南宫家的往事,顺便说说自己的祖父当年的光辉事迹,绘声绘色的,好似他当时也一同参与了。   叶佳瑶听的入神,那怪皇上这般看重靖安侯府,原来是有这桩往事,祖父救过皇上的命,侯爷又多年来一直保疆卫国,功不可没。   说着说着,马车停了下来,夏淳于指着前面不远处一片屋瓦,说:“那便是永宁侯府了。”   叶佳瑶听着又喜欢几分,永宁侯夫人跟她还比较谈得来,吃货跟她都谈得来。   夏淳于牵着叶佳瑶往里走,一边介绍,这里是前院,那边是大厨房,再往里还有个演武场,后花园还有栋小楼,格外的清幽雅致……一边说着他的整修计划,每一处都考虑进去了。   叶佳瑶觉得他的计划很合理,面面俱到,不过花费不少就是了,很好的体现了侯爷昨晚要敲就狠狠敲的意图。这下,太后要大出血了。   “瑶瑶,你有什么意见?”夏淳于看她只是静静地听着,也不发表意见,就问她。这里以后也是他们的家,常住不常住说不定,但住是一定要来住的,他自然要听听她的意思。   叶佳瑶道:“别的你拿主意就好,厨房的整修我来决定。”   无论到哪儿,厨房都是她最重要的阵地,必须亲自决定,至于别的,她已经很忙了,不想多动脑子。   心里想想,弄这么大一座宅子,还真有点浪费,他们还有个别院呢!尼玛,在现代,为了巴掌大一块地方,都要拼死拼活,来到古代,居然也过了把房嫂的瘾。   不过,反正是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琉璃闹了这么一出,倒是送了她一桩大便宜。   两人把宅子转了个遍,看看时辰不早了,这才回府去。   到了侯府,还没下车就听见吵吵声。   “小哥,帮忙通传一声吧!求求你了,我真有急事要见二少奶奶,我是她二妹啊,你通传一声,她不会不见我的。”   低声下气恳求的正是瑾蓉。   叶佳瑶心里冷笑,她居然还有脸来见她。   夏淳于脸色暗沉,乌云密布,咬牙道:“她还好意思来。”   “都跟你说了,二少奶奶不在府里,快走,不要让我们难做人。”守在门口的侍卫很不客气道。   叶瑾蓉已经无计可施,走投无路了,不得不厚着脸皮来求大姐,可侍卫无论如何也不让她进去,更不给通传,把她急的差点要下跪。   一扭头,看见夏淳于正扶着大姐下车,瑾蓉快步上前,开口求道:“大姐,您快救救流江吧,不知道为什么,官府又把流江抓进去了,连我公爹也一并被抓走了。”   夏淳于上前一步,挡在了叶佳瑶前面,上回听说瑾蓉就在大门口,扯住瑶瑶不放,让瑶瑶难堪,逼着瑶瑶答应帮忙,今天有他在,叶瑾蓉别想故技重施。   “官府抓人自有道理,你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问官府去。”夏淳于面若覆霜,口气冷硬,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叶瑾蓉有点怕夏淳于,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威严冷漠气势镇住,脚步竟是不敢再往前一寸,泪眼婆娑,期期艾艾地说:“我已经问过官府了,可官府不肯告知,大姐,大姐夫,我求你们了,帮帮忙吧!我……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说道后面,叶瑾蓉已经哽咽不成声了。   夏淳于冷哼道:“走投无路?你不是跟琉璃很熟么?你找她去啊!”   叶瑾蓉心头一凛,她原还指望着那件事没有暴露,即便暴露了也没有把她牵扯进去,现在看来,是她想的太天真了,瑾瑶那丫头可没这么硬气的骨头,说不定还把责任都往她身上推。   可现在她急需大姐大姐夫帮忙,是抵死也不能承认的,故作茫然道:“我怎么会跟琉璃公主相熟,我们之间并无往来。”   叶佳瑶嗤鼻一笑,轻轻推了推夏淳于,从他身后走出来。   目光傲然不屑,口气轻慢,讥讽之意明显:“二妹可真是谦虚啊,你回扬州,琉璃公主还亲自前去相送,这若叫不熟,那是要熟到什么程度呢?”   叶瑾蓉脸色大变,大姐连这都知道,是谁告诉大姐的?   叶佳瑶话锋一转,沉冷道:“叶瑾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一再害我,心里可还有半点姐妹情分,你不顾我的生死,你又有何脸面来求我帮忙?机会,我给过你,是你自己辜负了,你已经没了人性,没了良知,那么,好歹给自己保留点脸面,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吞,吞不下也要吞,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叶瑾蓉慌了,狡辩道:“不不,大姐,您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是,琉璃公主是找过我,可我没答应,我怎么可能答应,你是我大姐啊,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你帮了我,我一直记着这份恩情……”   叶佳瑶差点气笑了,叶瑾蓉啊叶瑾蓉,你还真算一号人物,睁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你不是不要脸,是脸皮太厚了。   “是瑾瑶那丫头,对大姐夫存了非分之想,我怎么劝都劝不住……”叶瑾蓉还做出很遗憾的样子。   夏淳于听不下去了:“叶瑾蓉,听了你这番话,我觉得用丧尽天良来形容你都算是夸赞了,你当我们都三岁孩童,都是白痴?要演戏到别处演去,我们没功夫也兴趣看你演戏,送你一句话,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给自己的孩子积点德吧!”   夏淳于说完,搂着瑶瑶,漠然离去。   叶瑾蓉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想哭,想闹,可是在夏淳于面前她不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了府。   她神情恍惚地站在原地,忽而惨然一笑,泪水滚落下来,喃喃着:自作孽不可活,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第三百零三章 风水轮流转      叶瑾蓉的灾难才刚刚开始,第二天,官府就来抄家,把魏戚氏和叶瑾蓉轰到了大街上,丫鬟小厮马夫等,只要有卖身契的都算是家产,全部抄没。   叶瑾蓉手里还抱着个孩子,两人身无分文又没有落脚之处,魏戚氏想要要去投靠妹妹,拿了偷偷藏起来的一对金耳环去当铺里当了几锭银子,叫了两马车直奔乡下。   穆戚见落魄的大姐来投靠她,笑的直不起腰来。   “大姐,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魏戚氏恼羞道:“妹妹,你怎么这么说?你落难的时候,我可是对你照应有加。   穆戚氏气笑了:“是呢,照应有加,就是你们照应的我,我才沦落到如此地步,如今你还好意思说照应有加?”   “妹夫的事怎能怪到我们头上,是他自己贪污公款,收贿受贿,难道这些事都是我们叫他去做的?”魏戚氏争辩道。   穆戚氏冷笑两声:“好啊,算我们有眼无珠,看错了人,如今你们也得到报应了,这笔账两清,谁也不欠谁的,以后,大家老死不相往来吧!”   魏戚氏慌了,她现在根本没地方可去,要是妹妹不收留她,她就只能沦落街头了,人穷志短,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只得委屈求全,可怜兮兮地说:“妹妹,你我同是落难之人,又何必为难彼此,不瞒你说,我现在若是还有别处可去,也不会来打搅你…??   穆戚氏一抬手,打断她的话:“大姐,你也知道我是落难之人,我又比你好到哪里去?我自己都该上街要饭去了,又能顾得上你?对不住,你还是到别处去吧!姐夫在金陵城里朋友多的是,你去找他们吧!”   魏戚氏气的差点吐血,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更何况他们如今落难了,谁会来雪中送炭?不落井下石都好了。   “妹妹,你真的如此狠心吗?你来求我们的时候,我们可是有求必应的。   穆戚氏嗤鼻一笑:“有求必应?大姐,你说话可真好听,我病在榻上,连买药的钱都没有,秦楚去问你们借,你们却跟打发叫花子似的打发我们。”   “那是我们的确有难处……”魏戚氏心虚道。   穆戚氏扭头吩咐穆秦楚:“秦楚,去把那二十两银子拿来,还给你姨母。   穆秦楚冷冷看了眼姨母,转身进屋,须臾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诺,一分不少,一分不多,二十两,还你?”   魏戚氏急道:“我拿这二十两有何用?”   穆戚氏冷笑道:“大姐,你现在问我二十两银子有何用,这话我也一直想问问你呢!反正你爱要不要,当初你要是能大方一点,现在我也能多还你一点,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   叶瑾蓉见穆戚氏死活不肯收留,心中悲戚,她自己吃苦没关系,可是她的孩子,还那么小,跟着她遭这份罪,她于心何忍?   “姨母,求求您了,看在孩子的份上……”叶瑾蓉哀求道。   穆戚氏看了眼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之色,这孩子,是投错胎了呀!碰上这么个拎不清的娘,今日之祸全是她自己造成的。   穆戚氏犹豫片刻,狠心道:“对不住,我无能为力,秦楚,送客。   留下小的就得留下大的,她已经彻底看清了她们的真面目,绝对不要与她们再有什么瓜葛。   穆秦楚上前一步,冷着脸道:“你们请吧,我娘还病着呢!”   大老远的赶来,却被人拒之门外,魏戚氏沮丧的又哭,边哭边骂,骂骂突然想起来:“为今之”   计,只有去扬州了,魏家的事,你爹不能不管。   叶瑾蓉心说,如今爹都还要仰仗着大姐夫的鼻息,看大姐的脸色行事,怎么肯来管魏家的事,即便爹收留了她,她在家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可是,婆母跟去又算什么?不行,她得甩了这个累赘。   “娘,难道咱们就不管爹和流江了吗?”叶瑾蓉怆然道。   魏戚氏道:“我们自己都管不了自己了,还能管他们?”   叶瑾蓉心道,婆母好狠的心,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真是一点不假,她没这么狠心,她还是放不下流江,心思一转,说:“娘,朝廷这会儿应该还没有派人去济南府查抄,咱们应该立刻回济南才对,家产该转移的转移,该藏的藏,保住一点是一点啊!”   魏戚氏闻言,犹如醍醐灌顶,她是被吓晕了,气糊涂了,忘了济南还有一大家子,还有丰厚的产业,若能保下一部分,起码不用挨饿受冻。   “你说的是,那咱们赶紧回济南。”   叶瑾蓉道:“娘,可这边也不能没人啊!总得有人在这边打探消息,不如,娘回济南,媳妇留”   下,这些银子您都带上,路费应该够了。   魏戚氏犯愁,她从未一个人行这么远的路,每次出行都是由老爷或是下人替她打点好一切,她只需坐坐马车坐坐船就可以了,现在要她一个人去济南,这山长水远的,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叶瑾蓉知道婆母是个没用的,哄道:“媳妇帮娘租好船只,再去驿站给二弟送封信,让他到济宁接娘,这便没问题了,娘,动作一定要快啊,万一迟了,那可真是山穷水尽了,媳妇这边一有消息就马上告诉家里,说不定爹和流江没事也不一定。”   魏戚氏动容了,想到也许会一无所有,她陡然生出几分勇气来。   “好,那我回济南,你留下。”   叶瑾蓉送魏戚氏到码头,正好有一艘商船马上要出发去济宁,叶佳瑶去谈定价格,把魏戚氏送上了船。   看着船只渐渐远去,终于把一个大麻烦送走了,叶瑾蓉看着怀里不哭不闹小脸通红的宝儿心中悲戚,可怜的宝儿,都是娘不好,让你跟着娘受苦了。   叶瑾蓉心疼的贴上孩子柔嫩的脸蛋,却是一惊,好烫啊,孩子发烧了,难怪一直不哭不闹。   叶瑾蓉心疼的跟针扎似的,急忙就抱着孩子去看大夫。   大夫说,孩子受了凉,吃几贴药就好了。   叶瑾蓉问药得多少钱。   大夫说,不贵,二两银子足够。   叶瑾蓉习惯性的去掏钱袋,这才想起,钱都在魏戚氏那,全被带走了,她是真真正正的身无分文。   居然有一天,连孩子病了,药都吃不起。   居然有一天,她要为二两银子发愁。   居然有一天,她会穷的比街上的叫花子还要穷。   叶瑾萱欲哭无泪,真正是绝望到想死。   她恳求大夫施舍点药,救救孩子,大夫看她身上穿的衣料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觉得她言不可信,还以为她是个吝啬鬼,给自己孩子看病都舍不得花钱,便鄙夷道:“那就没办法了,孩子的病若是不早早医治,到时候严重起来,可是会要命的,毕竟孩子还这么小,她坚持不了多久。   叶瑾萱被赶出了药堂,抱着烧的小脸通红的孩子,麻木的走在街上,金陵城的大街繁华依旧,熙囔的人流衬的孤单萧索的身影越发凄惨悲苦。她的心狠狠的揪着,那么痛,像被刀子扎着,被沸油熬滚着,已经走到无路可走的地步,该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前天,她和流江还在计划着回到济南后做什么营生,流江信心满满,说卖掉宅子,有这笔本钱,就算不用爹娘补贴,也足够做一门小生意了,更何况爹娘也不忍心看他们受苦……   结果,说好的买家没有来。   结果,第二天早上流江就被抓走了。   人生还能不能更讽刺一点?   她从不知道天堂与地狱原来只有一步之遥。   她颓然坐在街边,紧紧地抱着宝儿,泪如雨下。   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有善心人甚至扔了两个铜板在她脚边,她迟钝的反应着,蓦然想起,她很需要钱,正要伸手去捡,却是有一双黑乎乎手伸过来,快她一步把铜板捡走了。   是一个头发乱糟糟,浑身恶臭,缺了一只胳膊的中年男子,凶巴巴地对她说:“这是老子的地盘,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居然还来抢老子的饭碗,滚……”   叶瑾蓉吓坏了,赶紧躲远一点。   心中悲戚万分,她连做乞丐的资格都没有啊!   继续茫然地走,走着走着,来到了秦淮河边,看着被落日斜阳映照的水波粼粼的河面,她脑中不禁生出一个念头。   跳吧,跳吧……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   她跟中了魔障似的往前挪了两步,只要再前进一步,就可以解脱了。   这时怀中的宝儿突然大哭起来。   猛然将她惊醒,她死了就死了,可是宝儿是无辜的?宝儿还那么小,那么可怜无助,她本该有锦绣璀璨的人生,不该就这样陪着她无用的娘亲跳河啊……   她睁着泪眼,无助四望,心底回旋着的只有三个字。   怎么办?   不远处一栋三层的楼房,飞檐陡峭,气派地矗立在秦淮河边。   她认得那里,那里是天上居。   她挣扎了片刻,咬牙擦掉眼泪,毅然决然的朝天上居走去。      第三百零四章 被丢弃的孩子      每天这个时候,天上居总是客满为患,大家都忙的脚不沾地。   小杨刚来,钟祥先让他端几天盘子,等慢慢混熟后再让他干点别的。   小杨起初还有些掉以轻心,觉得不过是端盘子嘛,老本行啊,太简单了。   等做事的时候才发现这跟在来福客栈端盘子完全不是一码事。   来福客栈生意好的时候,也就六七桌,几十个客人,可以轻松搞定,但这里,一楼大堂就有三十八桌,二楼雅座二十桌,三楼大包间九个,客人实在多的时候,甚至还会加座,甚至还要翻桌,乖乖,那就得有六七百位客人了。   可端盘子的,加上他只有六个。大家都是脚底生风,而且记性要好,客人点菜要一一记住,不能遗漏或是记错,上菜的时候更不能端错了菜,报错了菜名。   小杨第一天完全不知所措,好在小陆阿星他们都很关照他,只让他负责大堂里的十来桌,饶是如此,一餐下来,他都手脚发软。暗叹:难怪天上居的工钱是金陵城所有酒楼里最高的,这里面的人,上至大厨,下至门童就没一个是等闲之辈。   一桌客人刚点了菜,小杨一路默记着,要报给账房,账房会用简单的编号写下,然后交给厨房。听说用编号代替菜名还是二少奶奶发明的,这样简便又省时,只要熟悉了,绝对好使。   小杨挠了挠头,不太敢确定刚才那客人点的是四喜饺子还是四喜丸子,正想着回去求证一下,一转身差点撞到一个人。   小杨连忙点头哈腰道歉,一抬眼,意外的发现这个差点被他撞上的人是个女的,而且是挺漂亮的一个少妇,手里还抱着个孩子。   女眷带奶娃来天上居吃饭?这可是极少见的。   但来者都是客,小杨笑脸迎人:“这位夫人,本店已经客满了,您若是不急,可以先等等,那边有一桌客人快好了。”   那女人脸色不好,神色犹疑不定。   小杨道:“不如您先到那边坐坐?”   大堂的一旁还有两张方桌是给等候的客人喝茶打发时间用的,这会儿正空着?   那女人咬了咬牙,突然把怀里的孩子往小杨手里一塞:“孩子病了,你快把孩子交给你们二少奶奶。”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小杨彻底傻眼,做了这么多年跑堂,被人塞孩子还是第一次碰到。   “哎,夫人,你谁啊?”小杨忙追了上去。   可那女人跑的快,一会儿工夫没影了。   小杨看着怀里的孩子已经开始瘪嘴,一张脸涨的通红,马上就要大哭的架势,忙抱着晃了两下,赶紧去找钟祥。   靖安侯府里,叶佳瑶已经吃过晚饭,在跟尤氏商议明天过中秋的事。   基本是按照往年的惯例,弄上一桌好酒好菜,等月亮高悬,还要拜月,然后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一边赏月一边吃月饼,喝桂花酒。   尤氏还邀请了永宁侯夫人过来打叶子牌,娱乐一下。   问题在于,明天琉璃会不会回来?   今儿个饭桌上,淳风几度欲言又止,大家都知道他想说什么,就是没人搭腔,淳风终究是没好意思提。   尤氏这次很坚决,如果没有太后这番闹腾,她是不想再追究了,一家人还是一家人,但太后话说的这么难听,不问青红皂白就拿她们作伐,当公主的婆婆当到这么窝囊的份上,她着实有些气不过,所以这一次就捏拿着,不去接琉璃回来,也不去过问,你爱回来就回来,不回来拉倒,琉璃不在,大家还自在些。   尤氏是这个态度,叶佳瑶自然支持,不提也不问,反正明天的家宴交给她就是了。   香桃进了来,神色有些慌张,又不好在夫人面前说。   尤氏道:“你还有事就先回吧!明日少不得要辛苦你了。”   叶佳瑶起身施礼告退。   出了门,叶佳瑶才问:“什么事?”   香桃说:“天上居送来一个婴儿,一直哭,大家都没辙了。世子爷还没回来。”   夏淳于是去了衙门,听说魏家今早上被官府抄了,丫鬟什么的都被官府带走,到时候会拿来拍卖。叶佳瑶答应过要还阿莲自由,故而让夏淳于去把阿莲带回来。   叶佳瑶蹙眉:“婴儿?”   “是啊,好小的婴儿,天上居的人说,有个女的把孩子扔在天上居就跑了,说是孩子病了,让把孩子送到二少奶奶这来。”   乔汐纳闷:“谁啊,这么缺心眼,自己的孩子病了自己不会带去看吗?要交给二少奶奶,二少奶奶又不是她家老妈子。”   叶佳瑶却是猜到是谁了。除了叶瑾蓉还有谁能干出这事呢?官府抄了魏宅,叶瑾蓉走投无路了吧!连孩子都养不活了。   她倒是便宜,把孩子往她这一扔就不管了,难道还要她来帮她养孩子?一个毒妇,一个渣男的孩子,她来养?想想都气闷。   不过,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投生到这样的爹娘也算是倒霉了。   “香桃,你马上去请个大夫。”叶佳瑶正色道,自己拍了乔汐疾步往小院去?   她可不能让孩子在她这出什么意外,到时候叶瑾蓉估计会赖到她,说她害死了她的孩子。   尼玛,这都什么破事儿。   叶佳瑶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头孩子的哭声,那哭声甚是凄厉,声音卡在喉咙里半天发不出来,让人揪着心,生怕孩子会闭过去。   见到二少奶奶回来,樱桃都快哭了。   “二少奶奶,奴婢实在哄不来孩子……”樱桃瘪着嘴,哭丧着脸。   叶佳瑶赶紧抱过来,一边走一边晃,用手摸摸孩子的额头,真的发烧了。   她若是没记错的话,孩子的小名应该叫宝儿,瑾瑶提过的。   这个外甥女,自出生,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不到两个月大,闭着眼睛挥舞着小手使劲的哭,肌肤柔嫩的近乎透明,涨红的脸,都能看到细微的血管。   叶佳瑶哄了一会儿也不奏效,真怕孩子哭脱力,只好让乔汐去把周兴家的叫来。   她这院子里没有生养过孩子的老人,姜婶跟姜叔去了庄上。   周兴家的很快便来了,问了下情况,用手指在宝儿的嘴边碰了碰,宝儿马上止住了哭,歪着嘴要去吮手指,周兴家的松了口气,笑说:“孩子是饿了。”   “二少奶奶,您先弄点蜂蜜水她喝,不要太甜,一点点甜味就好,老奴去弄一碗米糊来。”   乔汐忙去泡了蜂蜜水来。   叶佳瑶抱着,用小汤勺,一点一点的喂给宝儿吃。   宝儿显然是饿坏了,眨巴着小嘴,十分专注的喝着,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   脸上都还是泪水,一双乌溜溜如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盛满委屈,就那么楚楚的望着叶佳瑶。   叶佳瑶被她瞅的心疼极了,心里柔软的不像话,母爱泛滥成灾,真是可怜的孩子,你娘都多久没给你吃的了?   乔汐在一旁看着,目色也是极温柔的,柔声说:“二少奶奶,这孩子长的真好看,眉毛细细的淡淡的,眼睛大大的圆圆的,还有这这小嘴,砸吧的多有力啊!真是好看极了,乖巧极了。”   叶佳瑶嘴角弯了弯,的确是个漂亮的孩子啊!   叶佳瑶喂了几汤匙后就停下不喂了,蜂蜜水不管饱,周兴家的已经去弄米糊,别到时候灌了一肚子水,米糊吃不下了,然后一泡尿又该饿了。   宝儿还以为不给吃了,她还饿着呢,小嘴又开始瘪了起来,那大眼睛里的泪水简直就是用滚的,一颗一颗的滚下来。   叶佳瑶温声软语好言哄道:“宝儿乖啊,姨不是不给你吃,你先忍一忍,待会儿姨给你吃好吃的……”   乔汐怔愣住,细细一想,便弄明白了,敢情这是叶二小姐的孩子,难怪叶瑾蓉会把孩子扔在天上居。   知道宝儿的身世后,乔汐越发觉得宝儿可怜,怎么就摊上这样一双父母呢?   “来了来了,米糊来了。”周兴家的是用跑的,没进门就先喊了起来。   到底是带过孩子的,周兴家的抱孩子的姿势顺眼多了,宝儿在她怀里也很乖巧,大口大口的吃着米糊。   “这孩子真是乖巧,好在她胃口还好,要是吃不下,那才愁人。”周兴家地说。   叶佳瑶记挂起大夫来,望了望门口,喃喃道:“香桃去请个大夫怎么要这么久?”   乔汐知道二少奶奶是心疼宝儿,着急了,劝慰道:“离这最近的药堂走走也要一炷香时间呢!应该快回来了吧!”   夏淳于带了阿莲回来,到门口就碰到了香桃带着大夫。   “香桃,怎么回事?谁病了?”   香桃尚不知宝儿的身世,郁闷地说:“世子爷,今儿个有个女的把孩子丢在天上居就不管了,那孩子还病着呢,二少奶奶让奴婢请大夫来瞧瞧。”   阿莲心思一动,问道:“多大的孩子?男孩女孩?”   香桃比划了一下大小,也说不清楚:“差不多就这么大,男孩女孩我不知道,没看过。”   夏淳于皱了眉头,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那些养不起孩子的把孩子丢弃他是听到过的,一般都是丢在别人家门口,丢酒楼里的,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第三百零五章 我是不是做错了      叶瑾蓉一直在侯府附近躲着,看到有丫鬟请了大夫来,心中一颗大石落地,好在大姐没有迁怒与宝儿,肯给宝儿请大夫。   只是,阿莲不是被官府带走了吗?怎么夏淳于单单把阿莲弄了出来?   叶瑾蓉不是傻子,略一琢磨就明白了,难怪大姐什么都知道,敢情自己身边出了奸细。   不过,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反倒是有些庆幸,大姐和大姐夫没闹掰,所以,她的宝儿现在还能有个避难之所。   宝儿安全了,叶瑾蓉又开始为流江担忧,这一次还出得来吗?完全没考虑到自己,今晚又要宿在哪里?身无分文会不会饿死。   阿莲一眼便认出了宝儿,宝儿出生后,除了二小姐,就数她抱的最多,对宝儿还是很有感情的,很舍不得。   大夫诊断过后,并没有开药,说孩子这么小,吃药不好,不过是受了点凉,用蒜头加点糖煮了喂孩子吃,把寒气散出去。这是土方子,如果不见效,明日他再开药。   夏淳于送大夫出门,回来时,见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瑶瑶和阿莲她们在净房里给宝儿洗澡,里面不时传出笑声。   夏淳于失神片刻,哂然一笑,有了孩子,家里感觉就是不一样,可惜这不是他和瑶瑶的孩子。   乔汐从大少奶奶那要了几身小小姐小时候穿过的衣裳,不一会儿叶佳瑶抱着香喷喷,柔嫩嫩的宝儿出来。   “淳于,你看宝儿多可爱,你看你看,还吮手指呢……”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叶佳瑶已经被这个小婴儿征服了,喜欢的不得了。   夏淳于凑过去瞧,只见宝儿闭着眼睛,小嘴砸吧着拳头,好像还没吃过瘾似的。   “小吃货,小馋猫……”夏淳于哂笑。   看着这样白嫩可爱的孩子,心都变得柔软起来。再看瑶瑶,那眼神温柔如水,满满漾着母爱的光辉,是谁说,当了娘的女人才是最美的,夏淳于以前无法理解,此刻却是懂了。   叶佳瑶笑道:“这么小的孩子就一个任务,吃饱喝足睡香香,努力长大,她当然爱吃啦!”   夏淳于好笑地看着瑶瑶,对着孩子,瑶瑶连说话都格外轻声细语,生怕吵醒了孩子似的。   阿莲和乔汐收拾好洗澡盆什么的,从净房里出来。   “大小姐,宝儿就交给奴婢吧!以前宝儿也都是奴婢带的。”阿莲道。   叶佳瑶小心翼翼地把宝儿放到她手上,说:“那就辛苦你先带着,等二小姐来把宝儿带走,你再走,可好?”   阿莲一时也没想好要去哪儿,又放心不下宝儿,便听从大小姐的安排。   叶佳瑶让乔汐带阿莲去安置,又叫来宋七,让他明早跑一趟糕点房,问姜月弄点牛奶来,孩子这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有母乳,只好喝牛奶,总比吃什么米糊强。   接着又叫香桃去找了柔软的棉布,两人一起把棉布剪成两尺见方的大小,给宝儿当尿布。   夏淳于看她忙活不停,对瑾蓉的孩子这般细心周到,想着,她当了娘的话,一定是个很称职的母亲。   只是,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有孩子呢?   想到这个问题心情就有些沉重,瑶瑶一直在调理身体,吃药吃了都快半年了,尽管李御医说希望渺茫,可再渺茫也是希望啊……   或者他该更努力些,多播种收获的机会就会更大。   总算等瑶瑶都忙完了,两人躺在床上,叶佳瑶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淳于,你觉得我这样对瑾蓉是不是太过了?”   夏淳于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扣在她腰上,目光中温和的笑意:“怎么会这么想??   叶佳瑶往他怀里蹭了蹭,有些后怕道:“我只是觉得宝儿好可怜,你看她,饿成那样,哭的满头大汗的,还病着,要是瑾蓉没把宝儿交给我,不知道是什么后果……孩子是无辜的。”   “可我那么做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宝儿,只想狠狠教训瑾蓉。”   夏淳于拥住她,安慰道:“你没做错什么,瑾蓉是该受到惩罚,就算你不出手,我也不会放过她,她是咎由自取,怨不得谁,至于宝儿,你要是觉得对她有愧疚,喜欢她,以后可以多照应她,我是不会反对的。”   “嗯,我一直没见过宝儿,这孩子真的很可爱,很乖巧……”叶佳瑶想到宝儿心都要化了,也许是因为太渴望有个孩子,却一直未能如愿,她就特别的喜欢孩子。   “以后咱们的孩子会更可爱。”夏淳于低笑道。   这话让叶佳瑶很不安,万一没有呢?她要是永远当不了母亲呢?   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了一把。   这样的话,她的人生就不完美了,靖安侯世子,未来的侯爷,怎能无后?即便淳于不介意,尤氏能不介意?侯爷能不介意?到时候,会不会逼着淳于纳妾啊?   心情沮丧的时候就容易想不好的事情,连锁反应恶性循环。   要她和别的女人分享她最爱的人吗?她做不到,那会比杀了她还难受。   看到她渐渐黯然的神色,夏淳于很是心疼,吻着她的眉眼,在她耳边厮磨低语:“别担心,孩子一定会有的。”   还有一句他没有说出口,即便没有,他就认命,于他而言,她比任何人和事都重要。   他的手滑进她的里衣,格外温柔的,一寸一寸抚摸着她光洁细腻的肌肤,也是在抚慰她心中的惆怅。   天不亮,叶佳瑶就起来了,先去看了宝儿,小家伙突突的睡的正香,又去吩咐宋七赶紧去取牛奶,好让宝儿醒来就能喝上香喷喷的牛奶。   随后她出府去,找了林长春,她记得林长春的闺女是开绣坊的,不是她心软了要帮叶瑾蓉,她只是希望叶瑾蓉能尽快安顿下来,自食其力,她了解瑾蓉的脾气,怕是不会回扬州投靠叶秉怀,更不想让扬州的姐妹们知道她已经落魄到如此境地。   一个走投无路的女人是很容易误入歧途的。她做这一切都是看在宝儿的面子上,不希望宝儿有个更不堪的娘亲,希望叶瑾蓉这一次能改过自新,踏踏实实做人。   今天是中秋,许多商家都关门歇业,路上的行人也不多,显得有些萧条,可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今天可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啊,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团聚更幸福的事呢?   叶瑾蓉缩瑟着身子茫然的走在大街上,不知该去哪?天下之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家家团圆,只有她支离破碎。   昨晚就躲在侯府附近对付了一宿,那一带治安比较好,要不然她一个女子孤身露宿街头,太危险了。   想到以后的每一夜都要如此度过,她就不寒而栗了。   一日两日能捱,长此以往,恐怕她真的会变成一个叫花子。   在贫寒和饥饿面前,什么尊严都是不值一提。   “得儿驾……”一辆马车从身边驶过,叶瑾蓉迟钝的往边上让了让。   马车却是停了下来,一个丫鬟模样的,下了马车,在街边张贴告示,嘴上还嘟哝着:“小姐也真是的,干嘛一定要今天张贴告示,今天是中秋啊,街上都没什么人,上哪找针线活好的绣娘啊……”   叶瑾蓉抬眼看去,那告示上写着如意绣坊招绣娘,试用一个月,包吃住……   后面的她已经无心去看了,包吃住几个字已经让她喜出望外,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她大着胆子上前询问:“这位姐姐……”   那丫鬟将她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的打量了一遍,说:“看起来我比你小呢!”   叶瑾蓉忙改口:“这位妹妹,请问,你们招绣娘有什么条件吗?”   那丫鬟道:“条件当然有,绣活一定要做的好。”   叶瑾蓉欣喜,拿出一块手绢摊给她看:“这是我自己绣的,你看看,我这样的能行不?”   丫鬟接过去翻看了一下,问:“你哪里人?”   “我是扬州来的。”   丫鬟把手绢还给她,闲闲道:“还行吧,不过,最终是要我们小姐说了算的,不若,你跟我去见我家小姐吧!唉,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叶,叶瑾蓉。”   “行,跟我来吧!”丫鬟上了马车。   叶瑾蓉千恩万谢,跟着马车走。   坐在马车里的丫鬟长舒了口气,心里抱怨,这活还真不好干,满大街的就是找这个姓叶的,还得不露痕迹的把人带到绣坊,也不知小姐在干嘛,以前可没听小姐说起过这人。   叶瑾蓉见到了如意绣坊的东家,林如意。很顺利的被留用了,叶瑾蓉差点喜极而泣,总算不用再露宿街头,还能有一日三餐温饱。   此时此刻,她没有想着说她一堂堂扬州同知的掌上明珠,叶家二小姐有朝一日沦落到在绣坊当绣娘,要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吃饭,她只想着,能有这样的待遇已经心满意足了,等她攒够了钱,就把宝儿要回来。   经历了从高处跌落低谷,她的心境已然不同,现实容不得她再做什么春秋大梦,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做晚饭前,叶佳瑶得到林家传来的消息,人已经在绣坊,叶佳瑶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第三百零六章 琉璃回来了      就在开饭前,琉璃回来了。   这两日,她在宫中可谓是如坐针毡,太后不理她,皇上又训她,连带着平日里对她低眉顺目,唯唯诺诺的宫娥太监们看她的眼神也是不一样了。   她一直等啊等,焦心的等待,希望淳风会来接她。可是左等右等,淳风都没来。   她意识到,淳风是不会来了,也许不是淳风不想来,而是侯爷和尤氏不许,他们真生气了。   中秋节,宫里也要大摆宴席,要她去参加宫中宴席,被一干皇子公主和后宫嫔妃们嗤笑,她宁可受靖安侯府诸人的白眼,因为,她知道淳风心里也是有她的,只要淳风不给她白眼就够了,这世上,她在乎的人只有淳风了。   所以,她回来了,灰溜溜的,再也昂不起她那颗高贵的骄傲的头颅,低着头,忐忑地站在了尤氏面前。   尤氏盯着她看了半响,说:“我知道这次的事,不是你告的状,但总归是因你而起,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做错事,我和侯爷年纪都大了,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琉璃迟缓地点了点头,弱弱道:“不会了。”   尤氏无可奈何地叹了一息:“你院子里那些宫娥都遣回宫吧,我明日让人牙婆子带几个丫头来,你挑几个使唤,我这么做,不是针对你,要怎么你,而是,你也知道,这里头,有太后的眼线,不然,这次的事太后也不会知道?我只要你和淳风好好过日子,能与妯娌和睦相处,你觉得呢?”   尤氏这话虽然是问句,却并不是征询她的意思,更不是要和她商量,你要回来,就得听我的安排。   琉璃不敢不答应,说:“我留下小雅就可以了,其他人,我这便让她们回去。”   “小雅头一个不能留,你做的那些事,小雅她会不知道?身为你的贴身丫头,她不仅没劝着,估计还帮你出谋划策,留这样的人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尤氏坚决道。   她吃过的盐比她们吃过的米还多,主子心思不正,身边的奴婢再一挑唆,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所以,她是再也容不下小雅。   琉璃为难了:“母亲,小雅是从小伺候我的……”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留,主仆情深,她为了你什么事都会干,我不能让她害了你,你也不想害了她不是?”   琉璃眼中充泪,哽咽着:“母亲,就留下小雅吧,那样的错我不会再犯了。”   这么多年都是小雅陪伴着她,她的心里话也只能跟小雅说,如果小雅走了,那她身边一个可亲可信的人都没有了。   尤氏看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日身为公主的骄傲,不禁有些心软。   “那好,暂且让她留下,倘若再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我头一个饶不过她。”尤氏退让了一步。   琉璃连忙点头:“谢谢母亲。”   尤氏无声叹息:“你先回屋去换身衣裳,待会儿就开饭了,淳风一直盼着你回来。”   听到这话,琉璃眼中闪过一抹清亮,屈膝告退。   一出门,就看见淳风站在门外。   琉璃委屈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淌了下来。   淳风拉着她的手往自己院子里走,回到房中才跟她解释:“我不是不想来接你,可你知道,那日父亲母亲在太后那吃了挂落,这几日都心情不好,我也开不了这个口,本想过几日,等父亲母亲气消了,再接你回来的。”   琉璃一下扑进他怀里,哽咽着说:“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淳风,我以后都听你的,??也不跟叶瑾萱争什么了。”   只要淳风还在乎她,哪怕全世界的人都抛弃她,她也不怕。   淳风动容地抱着她,紧紧地。   他知道她有很多毛病,可那也不能全怪她,因为太后的宠爱维护,做了什么错事都有太后帮她收场,久而久之,她便没了是非观念,变得骄纵而任性,现在,她愿意为了他,一点一点改变自己,那就够了,只是,这样的改变需要时间,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他会帮着她改。   就算所有人都对她嗤之以鼻,他也还是珍惜着她,珍惜这一份感情,因为,只有他能看到她也是有好的一面的。   琉璃一走,尤氏就扶额叹息。孙妈妈道:“夫人不必犯愁,老奴瞧着这一次三少奶奶是真心改过了。”   尤氏道:“只怕她不长记性,过阵子就忘了。”   孙妈妈说:“那也不用愁,二少奶奶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一次三少奶奶的计划不可谓不周全,还不是被二少奶奶三言两句的就给激的自己全坦白了出来。”   那日琉璃被叶佳瑶扇了两耳光的事尤氏也知道了。   “至于二少奶奶那边就更不用担心了,二少奶奶不是记仇的人,您瞧,二少奶奶的妹子这么害她,她还不是收留了宝儿?”   尤氏闷闷道:“希望如此吧!”   叶佳瑶今日只做了几道侯爷和尤氏爱吃的菜,其余的,就交给厨娘来做。   满满地两桌美味佳肴,加上醇香浓郁的桂花酒,只是闻着看着就要让人忍不住流口水了。   三叔一家也过来过中秋,两大家子人凑一块儿的,倒是热闹许多。   尤氏和侯爷一到,大家相互见礼后,就按着辈分序位坐下。   先前的事,周氏也有份参与,故而这几日心虚,都不敢过来,眼下瞧着风云散去,就特意讨好了叶佳瑶几句,夸赞道:“瑾萱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叶佳瑶淡淡一笑,敷衍着:“三婶过奖了。”   “哎,人都到齐了吧?怎么没见淳风啊?”周氏扫了一圈没发现淳风,问道。   侯爷心说,淳风这臭小子也太不争气了,不就是媳妇没回来吗?至于整天失魂落魄,垂头丧气的?今儿个明明知道过中秋,还不赶紧滚过来,让大家等他一个人,他也好意思?便说:“不等他了。”   这边尤氏道:“还是再等一等吧!中秋节,总是要全家团圆才好。”   琉璃回来的事,有些人还不知道。   夏淳于起身说:“我去看看三弟。”   侯爷示意他坐下:“看什么看,他又不是三岁孩子。”   “不用看,他会来的。”尤氏说着,让周兴家的在女眷这一桌上再添一副碗筷。   叶佳瑶就明白了,敢情是琉璃回来了,就是不知,是淳风去接回来的,还是尤氏吩咐的,还是琉璃自己回来的。   周兴家的要在叶佳瑶上手边添碗筷,尤氏道:“瑾萱,你坐我身边来。”   叶佳瑶愣了下,这样……不合适吧?   古人规矩多,一家人吃个饭,排位都有讲究,上座是给长辈的,然后依次从大到小的排下来。   这样一来,她可就越过大嫂乔氏了。   尤氏朝叶佳瑶点点头,叶佳瑶方才想起尤氏说过,今天要宣布以后由她掌家。   尼玛,她居然把这事给忘了,她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周兴家地已经把她的碗筷放到了尤氏边上,叶佳瑶只得坐了过去。   这下大家心里猜测纷纷。   周氏想着:莫不是尤氏想借此震慑一下琉璃?   乔氏想着:莫不是婆母要让二弟妹主持中馈了,不然,只需把琉璃的位置排在二弟妹之后就行啦?   夏淳于也是困惑,不知道母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论母亲的心思如何,这样抬高瑶瑶,总不是什么坏事。   “三少爷,三少奶奶来了。”候在门外的丫鬟通传道。   淳风握着琉璃的手紧了紧,意思是,不用担心。琉璃抿了抿嘴,反正迟早要面对的,担心也没用。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来。   侯爷看到淳风身后的琉璃,才知道夫人为什么要说等一等了。   “父亲母亲,孩儿来迟了。”淳风拱手抱歉。   侯爷淡淡道:“你也知道来迟了,那干嘛不动作快点?”   “是是,是孩儿的不是。”淳风连连告罪。   尤氏慢声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席吧!”   琉璃在唯一的空位坐了下来,这并非是她原先的位置,但就空着这么一个,她没得挑,坐下来一抬眼,却发现原来属于她的座位上,正坐着叶瑾萱,那是象征着她的身份,她的地位的位置啊!饶是她已经决定不跟叶瑾萱一较高下了,还是忍不住心里犯堵。   尤氏这是在给她下马威么?她一回来,尤氏就说要换掉她身边的人,已经给了她一个好大的下马威,这样还不够吗?还要在众人面前赤、裸裸的给她难堪?   酒已满上,作为一家之主,侯爷要说几句开场白。   “又到了一年中秋合家团圆的日子,已经好多年人没这么齐,没这么热闹了,希望往后,年年都能这么团团圆圆,和和睦睦。”   尤氏微微一笑:“借着今天这个好日子,大家都在场,我也宣布一件事。”   尤氏顿了顿,看了眼身边的叶佳瑶,说:“从今日起,靖安侯府就由瑾萱掌家了,她便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她的话便是我的话,希望大家相互之间多多照应。”   霎时,在场的人神色各异,心思各怀。      第三百零七章 宣布当家      对于尤氏的这个决定,有人欢喜有人愁。   乔氏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二弟是世子,是爵位的继承人,二弟妹迟早是要掌家的,只是,这一日来的太快了些。   周氏愁的是,叶佳瑶比尤氏更精明,更难对付,往后怕是很难再从这边捞什么好处了。她想反对,却不敢提出来,要是反对了又无效,她就是吃力不讨好。   最尴尬的当属琉璃,她很清楚,尤氏这么做,就是在告诫她,往后这个家里叶瑾萱说了算。可是,不是说淳于和叶瑾萱要搬出去了吗?叶瑾萱还怎么主持中馈?   难道他们是在蒙蔽太后吗?这可是欺君之罪。   没什么心眼的淳礼用胳膊肘捅了下二弟,问道:“二弟,你们不是要搬出去了吗?”   声音虽小,但这会儿屋子里十分安静,大家还是听见了。   侯爷虎目一瞪,要你多嘴。   淳礼悻悻挑眉,心里腹诽:他又没问错,皇上还赐了府邸呢!   尤氏不疾不徐道:“那宅子太过荒败,修葺起来,怕是要费好些时间,就算是开府另住,也不影响瑾萱当家,都在一个城里,又花得了多少时间。”   言下之意,就算开府另住,叶瑾萱也还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乔氏总算机灵了一回,莞尔道:“看母亲操劳,我都帮不上忙,眼下又怀着身孕,更是给母亲添麻烦,我这心里好生不安,二弟妹贤惠又能干,能帮母亲分忧,真是最好不过了。?   周氏看了眼气色灰败的琉璃,暗暗鄙夷,一个公主居然还斗不过一个小小同知家出身的,真是有够没用的。   风向已经很明确,周氏打着哈哈道:“那就要先恭喜大嫂了,终于可以卸下重担,我就没有大嫂好命了,淳文的媳妇连影子都还没有呢!”   琉璃看着这一张张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的笑脸,就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扇了几耳光。   成王败寇,真是好现实啊!   叶佳瑶倒是想大家提出反对意见,好让尤氏打消念头,谁知全是附和的声音,连淳果那小子也开心的鼓掌叫好,看来是事成定局推不掉了。   一场家宴吃的是宾主皆欢。但到底是舌尖上过瘾还是心里真高兴,叶佳瑶就不得而知了。   男人们还在喝酒,女眷先撤了,琉璃说不舒服,先回去歇着,待会儿拜月再过来。   淳风一直担心着琉璃,便推说吃饱了,随后跟了去。   淳礼揶揄道:“咱们三兄弟,就在惧内这事上,是一个比一个没出息。”   淳于不认同,笑呵呵道:“那不是怕,大哥,你没听说过吗?女人是水,水生金,金主财,越是会疼妻子的,越会发财。”   淳礼讶然:“有这说法?”   淳于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这话他也是听瑶瑶说的,但他觉得这话应该这么说,对老婆好,家庭就和睦,家和万事兴嘛!当然,他疼瑶瑶不是说出于何种目的,一来是真心喜欢,二来,一个女人把全身心都托付给你了,你又如何能不善待与她?   然而,这世上能这样想的人太少了,男尊女卑的社会,女人为男人付出一切,在男人眼里那都是应该的。   淳风回屋的时候,琉璃正在那抹泪,小雅一旁低声劝着,见他来了,小雅便住了嘴,借口说去泡茶,避开了。   淳风走过去,挨着她坐下,笑了笑,说:“母亲这决定是挺意外的,不过,母亲迟早是要把这个家交给大嫂的,先让大嫂熟悉一下也没什么不好,至于你我,还有两年就去封地了,谁当家又有什么关系?”   琉璃怏怏不快道:“那也不用在这个时候吧!母亲还是不能原谅我。”   淳风搂着她的肩膀,说:“你别多想,母亲不是那样的人,可能是这阵子接二连三的事,让母亲感到疲惫了,才有了卸下重担的想法。”   琉璃想到淳风所谓的接二连三的事都是她搞出来的,不禁懊恼,陷害不成,反倒是帮了叶瑾萱的大忙,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知道,就是有些不适应,心里堵的慌。”琉璃嘟哝道。那个乔氏,向来都是在她面前伏低做小,曲意奉承,如今转而去拍叶瑾萱的马屁,还有三婶周氏,在她面前把叶瑾萱贬的一文不值,如今却对叶瑾萱笑脸相迎了。   一个个的都是势利眼。   “想开了就好了,咱们自己开开心心地过咱们的小日子,比什么都强。”淳风宽慰道。   琉璃默然,事已成定局,她反对又有什么用?现在在这侯府里,连乔氏说话都比她有分量。   真真是掉毛的凤凰不如鸡,她就是这只可悲的凤凰。   正房的明堂里。   周氏在问尤氏晚上有什么节目,要不要打牌?   尤氏说晚些永宁侯夫人会过来。   周氏原只是没话找话随口一问,她早已跟别人定下牌局。听闻永宁侯夫人要来,她立马把已定的牌局给抛到脑后去了。   “那太好了,我正愁晚上怎么打发时间。”周氏喜道。   乔氏带着妞妞在边上跟淳果和敏睿玩儿,可淳果听说二嫂院子里多了个很可爱的小妹妹,?一心想着去看看,不肯跟妞妞玩,惹的妞妞哭鼻子。敏睿过意不去,让淳果自己去看宝儿,他留下陪妞妞玩,妞妞这才高兴起来。   乔氏跟叶佳瑶说:“敏睿这孩子真不错,书读的好,人又大气稳重,像个小大人。”   周氏听见了,转过头来笑说:“淳礼媳妇,你这么中意敏睿,干脆结个娃娃亲得了。”   乔氏尴尬起来,她可没那心思,敏睿比妞妞大十岁呢!   尤氏解围道:“这都哪跟哪,妞妞才多大,早着呢!”   不过心里却是想着,要是敏睿能等,倒不失为一门好亲事,方家在镇江也算是大户,财力雄厚,敏睿自己也会有出息的。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林坤家的进来回话,说是院子里已经准备停当。   尤氏看了看时辰,问:“侯爷和三老爷那边结束了吗?”   林坤家的回话:“还没呢!”   尤氏蹙眉道:“去请吧,别喝多了。”   在古代,拜月也是很郑重的,供祭月亮婆婆,祈福消灾。   仪式是由尤氏主持的,却是要求全家都到,以显诚意,更寓意合家团聚,和睦美满。   之后便是自由活动了。   女眷们坐在院子里赏月,孩子们在一边嬉闹,淳果还让阿莲把宝儿也抱了过来。   可爱的宝儿立刻赢得了大家的喜爱,这个那个都争着要抱,甚至连琉璃都主动伸手,抱着宝儿爱不释手。   赏月那是文人干的事,逗孩子是女人干的事。   侯爷侯爷就是一粗人,对这些一概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喝酒,但喝酒也需要对手,平日里也常和那些武将们一起喝酒,都是豪爽耿直之辈,喝起来那才叫一个痛快。   三弟是文人,酒量不行,喝一杯还要咬文嚼字的,让人受不了,侯爷索性拉了淳礼和淳于打双扣。   淳于不想玩,赢自家人钱不好意思,还得费脑子输的不露痕迹的游戏,实在是一种折磨,还不如去看瑶瑶玩叶子牌呢!母亲说了好几回,说瑶瑶的牌技高超。他就纳闷了,他不是没跟瑶瑶玩过双扣,并没见她玩的有多好,倒是那一次输惨了,再也不跟他玩。   是瑶瑶深藏不露,还是母亲她们的牌技实在太烂?淳于有点好奇。   但是父亲叫人打牌也跟下军令似的,大有违令者斩的架势,夏淳于只得硬着头皮上。   暗叹还是淳风聪明,早早躲的没影了。   男人那边战局已经开始,尤氏也没等多久,永宁侯夫人就来了,还带了她的二儿媳。   因为周氏的参与,叶佳瑶就放弃了,本想陪赵启轩的弟妹聊几句,结果老赵的弟妹坐到了琉璃边上,跟琉璃聊上了,她乐得自在,在一旁陪着看了一会儿,乔氏说要先回去了,她便一同告辞,抱着宝儿回自己院子。   那大夫说的土方子还真有效,宝儿已经好多了,身体舒服了,又有香喷喷的牛奶喝,小孩子的要求只有如此简单,满足了便开了笑颜,一逗她就笑。   叶佳瑶简直爱死这个浑身奶香味的宝贝了,怎么有这么可爱的生物,那没牙的小嘴一咧,就能把人的心都融化了。   阿莲担心大小姐今天太累了,就说:“大小姐,您早点歇息吧,都忙了一天了,奴婢抱小小姐出去。”   叶佳瑶不舍得:“她现在好乖,正开心呢,你先下去吧,我再跟她玩会儿。”   乔汐笑了笑,朝阿莲使眼色,二少奶奶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让宝儿小姐陪陪二少奶奶呗!   阿莲会意,先行告退,临走还不放心地交代乔汐,要是待会儿宝儿小姐哭了,她们又搞不定,就叫她。   乔汐笑着说,知道知道,把阿莲送出了门。   叶佳瑶把宝儿放在床上,握着她的小手,跟她说话。   “宝儿,你放心,你娘现在有安身之处了,她很快会来接你的,你娘不会不要你的……”   宝儿晃了晃小拳头,又把手指塞进了嘴里,乌亮亮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叶佳瑶。   “可是,姨有些舍不得你呢……”叶佳瑶感叹。      第三百零八章 嘬你的试试      夏淳于结束了牌局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睡在床上,小可爱嘴里还吐着奶泡,瑶瑶的脸贴着小可爱的脸,睡得宁静安详。   这样的画面如此温馨暖人,让人不忍心打搅。   他的位置被小可爱霸占了,也生不出一丝恼意,小心翼翼地替两人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洗漱后,去搬了张躺椅放在床边,抱了床毯子就睡在躺椅上。   瑶瑶睡相不太好,他是经踹的,小可爱可不行,万一掉下来就不好了。所以,他得守着。   今晚月光甚是明亮,如银挥洒,即便熄了灯,也能看清床上两人的睡容。   忍不住的想,如果有一天,一家三口能窝在一张床上,那就太幸福了。   呃……好像不对,这床太小,三人挤一块儿,万一把孩子压着了如何是好?   嗯,那张万工床劈的好啊,正好可以换张大床,明日就把这事给办了,总不能老在东厢房住着。   睡到半夜,宝儿突然哭了起来,叶佳瑶和夏淳于第一时间醒来,很有默契的,一个抱起宝儿,一个去点灯。   “宝儿怎么了?”夏淳于担心地问。   叶佳瑶一抹宝儿的屁股,笑道:“尿了。”   乔汐也惊醒了,披了衣裳进来。   “乔汐去打盆热水,再拿块干净的尿布来。”   三人忙活了一阵,总算把宝儿的小屁股弄干净了,可是宝儿还是哭。   “这又怎么了?”夏淳于被宝儿哭的心焦,哄大人他在行,哄小孩他完全不会啊!   “是不是饿了啊?”乔汐听阿莲说过,小孩子哭,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尿了不舒服,二是饿了。   叶佳瑶学着周兴家的,用食指碰了碰宝儿的嘴角,宝儿的嘴立刻歪向一边,分明就是要吃。   呃……还真是饿了。   乔汐道:“我去热牛奶。”   夏淳于看宝儿刚才觅食的模样甚是可爱,就学着,去逗弄宝儿,可怜的宝儿,头歪歪这边吃不上,歪歪那边又吃不上,着急的大哭了起来。   叶佳瑶埋怨道:“你看你,捉弄她干嘛?把她弄哭了都。”   夏淳于自知闯了祸,嘟哝道:“你要是有奶就好了,随时解决问题。”   叶佳瑶大眼睛瞪过去,说什么呢?她又没生孩子哪来的奶?   夏淳于突发奇想:“要不,你试试呗,说不定真能嘬出奶来。”   叶佳瑶真想一脚踹过去,你特马的有没有一点常识啊?要随便就能嘬出奶来,她早八百年就被他嘬出来了。   “你不也有两小豆子吗?要不你来试试?”叶佳瑶剜眼道。   夏淳于无语,小豆子,她竟然这么形容他胸前的东西。   “我是男人。”夏淳于郁闷道。   叶佳瑶心说,你丫就是个没脑子的男人。   好在乔汐动作快,不一会儿,热牛奶就来了,用温水兑了,叶佳瑶用小汤匙舀了一点滴在手背上试温度,电视里都是这么放的。   “可以了,淳于,你来抱宝儿。”叶佳瑶派点活他干干,省得他就知道说风凉话。   夏淳于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怕抱这软绵绵的东西。”   那么小,那么嫩,万一他没掌握好力道,会不会把孩子弄伤?   叶佳瑶拍拍床沿:“坐。”   夏淳于坐下来。   “把手张开。”   夏淳于听话的张开双手,叶佳瑶就把宝儿放他手里。   好轻啊……夏淳于一动不敢动,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   叶佳瑶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觉得好笑,天不怕地不怕的靖安侯世子,居然会被一个孩子弄的手足无措。   “这只手高一点。”叶佳瑶帮他纠正好姿势?   乔汐在一旁看着也是想笑,世子爷这表情实在太滑稽了。   喝到奶的宝儿终于不哭了,滋吧滋吧的喝的津津有味,还嫌叶佳瑶喂的慢,不时的挥手蹬腿表示抗议。   掌中的小东西动来动去,让夏淳于更紧张,生怕她掉下去。   “哎,瑶瑶,你能不能让她别乱动?”   叶佳瑶没好气道:“你连个孩子都抱不住?”   “不是啊,我真的不敢抱。”夏淳于哭丧着脸,这活不太好干。   乔汐打趣道:“世子爷趁现在先练练手,将来有了小世子,世子爷就知道该怎么抱了。”   叶佳瑶听着这话,心中蓦然一颤,现在她好怕听到这样的话。   终于把宝儿喂了个饱,乔汐提醒道:“阿莲说,孩子吃饱了,要竖着抱一会儿,拍拍她的背,让她把嗝打出来。”   叶佳瑶存心看淳于的笑话:“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夏淳于都已经紧张出一身汗了,闻言怪叫起来:“你让我拍她?会不会被我一掌拍下去,奶全吐了啊……”   叶佳瑶和乔汐面面相觑,还真怕他下手没个轻重。   乔汐笑道:“还是奴婢来吧,奴婢抱她去阿莲那。”   这都半夜三更了,二少奶奶和世子爷天明后都还有事要做,不能太辛苦了。   叶佳瑶也做不来这么有技术性的活,小孩子骨头还是软的,竖起来抱不是那么容易的。便给宝儿裹上披风,叮嘱道:“小心点,别让宝儿受了风。”   送走了宝儿,叶佳瑶重重地倒在床上,尼玛,带孩子真是辛苦啊,当娘的太不容易了。   夏淳于也是长舒了口气,躺了下来:“终于抢回我的地盘了。”   叶佳瑶粗鲁地把他的手臂抓过来,枕了上去,舒舒服服地窝在他怀里。   夏淳于乐了,抱住她,笑说:“地盘抢回来了,人也抢回来了。”   叶佳瑶看在他先前自觉的睡躺椅的份上,就放他一马,不揶揄他了,在他胸口画圈圈:“淳于,母亲让我主持中馈,可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管理家事。”   夏淳于单手扣在她腰上,说:“是挺意外的,可我看你神色淡定,还以为你和母亲是商量好的。”   叶佳瑶懊恼道:“母亲是跟我提过,我还想着让你帮我去说说,别那么快交给我,可是……我忘了,我居然把这么要紧的事给忘了。”   夏淳于失笑:“那就没办法啦,都已经公布了,再说不当家,母亲该不高兴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想母亲只是先确定你的地位,这样对你有好处,她不会一股脑儿的把所有事情扔给你的。”   “我就怕出什么岔子,现在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叶佳瑶叹道。   夏淳于搂紧了她:“没事没事,错了也不打紧,谁还能没个出错的时候。”   叶佳瑶悻悻撇嘴:“那是你才会这么说。”   她要真出了什么错,别人就会觉得她不称职,不合格,她的威信就会大打折扣。嗯,她骨子里还是个很要强的人,不管什么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会做好。处女座的人要求完美,伤不起啊!   想到这个处女座,叶佳瑶忽然抬起头,恨恨地看着他,抱怨道:“夏淳于,都是你这个混蛋。”   夏淳于以为她指的是他把陆小天打伤,害得她要多上那么多课的事情,心虚道:“我已经知错了,不要再翻旧账好不好?过去的不愉快就让他灰飞烟灭吧,咱们一切向前看……”   叶佳瑶要说的跟他想的不一样,咬牙切齿道:“都是你害得,我今年的生日都没过。?   夏淳于愣了下,然后一拍自己额头,糟了,他居然给忘了,瑶瑶的生日是八月初六啊,前阵子他都还记得的,结果那几天只顾着醋了。”哼,嘴巴上说的多好听啊,实际的一点都没有,还是人家小景有心,早早就送了我生日礼物,你个丈夫当的真是太失败了,你简直是罪大恶极,无可饶恕。”   夏淳于听她夸小景,不免又是一阵醋,可他不敢表现出来,还得诚恳的道歉:“对不起啊瑶瑶,我给你补过生日好不好?”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在我们老家,生日是不补过的,补过不吉祥,你已经没机会了。”   呃……还有这样的说法么?   “那补送生日礼物好不好?你喜欢什么?”夏淳于一味讨好。   叶佳瑶斜着瞅他,啧啧道:“说你没诚意,你还真没诚意,连这点心思都不肯花,我说什么你送什么,都不用费脑子了是吧!”   礼物不在于贵重,她在乎的不过是他的心意而已。现在想想,不管他送什么,她都开心不起来,忘了就代表疏忽,疏忽了别的也就算了,可那是她的生日,一年就这么一次。   夏淳于心说:女人的心思最难琢磨,不过,这一次他要是不好好表现一下,瑶瑶肯定会记他一辈子的。忙讨好道:“我可不是懒得费脑子,只是很迫切的想要补偿,好吧,我好好琢磨琢磨,这礼物是一定要补上的,等明年我再给你风风光光的过生日好不好?”   叶佳瑶剜了他一眼,威胁道:“你要再敢忘,我就把你给忘了。”   夏淳于笑道:“不敢不敢,我已然铭刻在心,我就是把我自己忘了,也不会忘了你的。”   叶佳瑶的脸色这才转和了些:“说的好听不如做的好,我要看的是实际行动。”   “嗯嗯,你等着看就是了,不会让你失望的。”夏淳于一再保证,心里也是琢磨开,送什么好呢?      第三百零九章 上哪儿去了      第二天一早,叶佳瑶就被尤氏叫了去,在宽敞的抱厦里,聚集了府里所有管事和管事妈妈。   昨晚上,她要当家的事,府里都传遍了,大家也是心思各异。   有人觉得二少奶奶能干,天上居就是最好的例子,侯府在她手里,一定是另一番气象。   有人觉得二少奶奶赏的重,罚的也狠,瞧二房院子里的人都被她管束的服服帖帖,心里未免有些犯怵,夫人的规矩也是严的,但手段要比二少奶奶温和许多。   有人觉得这不算什么,没见二房的人一个个成天乐呵呵,干劲十足吗?可见,规矩是大了点,可人家心情都很好啊!只要自己不犯事,好好干,好处只会多不会少。   总之大家昨晚就已经分析透彻,讨论的热火朝天,现在站在这里,多数人还是很期待二少奶奶来当这个家的。   尤氏发话:“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二少奶奶要开始当这个家,往后,她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谁要是敢阳奉阴违,不管你是我身边的得意的,还是老资格的,别怪我不念情分,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尤氏先威吓一番,站在这里的都是她多年来重用之人,办事能力和忠诚都是毋庸置疑的,却难保有人会欺瑾萱年轻,心生轻慢之意,她不得不把丑话说在前头。   底下一片诺诺,夫人都已经把话说道这个份上,夫人从来都是有一说一的,谁要是不知死活,敢在这时候挑战新当家的威严,那就真是蠢笨的无药可救了。   尤氏已经帮她铺好了路,搭好了桥,叶佳瑶不想多说什么,只说,一切按原乡的样,该做什么做什么,先看看大家的表现再说,而她也要把事情都熟悉了,掌握了,再实行自己的管理之法,平稳过渡很重要。那种新官上任立马三把火的行为,她是不认同的,你一新来的,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懂,能做出什么好的决策来?到时候不合适又推翻,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么?还是把错误死扛到底?   尤氏见大家的反应还算平和,叶瑾萱又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就回了。   钟管事呈上全部下人的名册,账房莫先生也捧了近三年的账册来。   课,没功夫看,就让他们先放着,回头她慢慢看。   叶佳瑶刚到培训班,就看见邓海川等在那。   “二少奶奶……”邓海川迎上来。   “海川,是不是裕王妃有事?”叶佳瑶急声问道。”   邓海川左右看了看,叶佳瑶会意:“你跟我到后堂来。   进了后堂,叶佳瑶让乔汐也出去。   邓海川这才道:“裕王妃无意中听到一些消息,好像是跟赫连王爷有关,具体如何,裕王妃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不太好,让我来告诉二少奶奶一声,请赫连家多多留意。   叶佳瑶心头一沉,难道是裕王企图对赫连家不利?赫连家是太子的有力支持者,尤其是赫连煊,手握重兵,最让人忌惮。   “我知道了,你回去,让裕王妃小心点,莫要乱打听什么,让裕王对她疑心。   阿阮虽然只传来只言片语,却是很关键的,但她不希望阿阮涉险。   邓海川告辞后,叶佳瑶心神不宁,都没心思上课了,正巧段麒麟过来看看,她便抓了段麒麟,请他帮忙代半日课,自己去找淳于。   淳于今日叫了泥瓦匠和木工去南宫家的宅子,要尽快把修葺的方案拿出来,趁热打铁问太后和皇上要银子。   叶佳瑶便直奔南宫家宅。   谁知到了那,一个人都没有。   叶佳瑶心中疑惑,不可能这么快啊,淳于是跟她一同出府的,难道这家伙骗她?   夏淳于的确是要去看宅子的,不过看宅子之前,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他昨晚都没睡好,一直在琢磨生日礼物的事,送金银白玉太俗气,瑶瑶喜欢小动物,可是小景已经送过小吉和小瑞,他再送,就落了下成。   瑶瑶说了,她注重的是心意,那么瑶瑶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瑶瑶现在分身乏术,最需要的当然是好帮手啦!那么他就给她找个好帮手。   “世子爷,转过山坳就是归云庵了。”宋七指着前方说道。   夏淳于眯眼望着前方层峦叠翠,林深清幽,双腿用力一夹:“大黑,再跑快点……”   大黑撒开四蹄,顿时如流星踏月,飞驰而去。   大黑嘚瑟的想:要快些还不容易?老子就喜欢快,方能显出老子的本事,可惜莫有可爱的母马在侧,一睹它的英姿。   宋七的马跟大黑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不一会儿工夫被甩出老远,急得宋七拼命挥鞭子,催促道:“你丫的怂货,还是不是马啊?你丫是骡子吧!”   夏淳于来归云庵是要找一个人,听说那位传奇女子荣夫人就在归云庵皈依,没有落发,只是俗家弟子。   荣夫人膝下无子,自从丈夫去世后,她便来了归云庵,在这里吃斋念佛,替死去的丈夫祈福。   夏淳于没费什么劲就见到了荣夫人。跟她座谈了半个时辰,一直在说叶佳瑶的理想,弘扬中华饮食文化。瑶瑶说过,这些都是老祖宗们留下的瑰宝,不能就这么埋没在历史长河。   荣夫人起初神色淡然,丝毫不敢兴趣,渐渐地,她动心了,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一位女子,是这样看待所谓的厨艺,称之为瑰宝,立志传承与弘扬,想想都要为之热血。   同样是女子,有着同样精湛的厨艺,人家却有那样的大胸怀,开班授业,弘扬饮食文化,不仅是说说,还真那么做了,可她只想做给自己最爱的人吃,爱人去世后,她的心也跟着死了,从此洗手不做羹汤。   这样一比较,荣夫人不仅汗颜。   “听说当年荣大人最是好客,这是荣大人开朗热情的性子使然,但夏某以为,荣大人此举最大的乐趣还在于,让大家能品尝到夫人惊艳绝伦的美食。”   荣夫人望着那香鼎中袅袅升起的香烟,神思亦飘远,似陷入了回忆。   这位公子说的没错,夫君常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所以,经常会邀请好友来家中吃饭,那时候,家里总是欢声笑语,而她荣夫人名头也渐渐传开去了,彼时,人们都以能成为荣府的座上宾为荣。   而今,一身厨艺都随她葬在了这深山古刹。   “厨师一向被人视为下等职业,却不知正是这些下等人,将人从毳毛饮血的荒蛮时代拯救出来,用他们灵巧的双手,灵巧的心思,满足了无数人的口腹之欲,他们理应得到尊重?   荣夫人亦是厨师世家出身,厨师的地位之低,她深有体会,所以当年她嫁给夫君便是阻碍甚多,但夫君也和这位夏公子说的一样,夫君觉得会做美食的都是很了不起的人。   “夏某今日来,请夫人出山重新掌勺,并非为了哪家酒楼谋利,而是为了培训班而来,叶瑾萱的理想,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完成,需要千千万万同道中人齐心协力,世世代代的厨师们呕心沥血,这也是大家共同的理想。”夏淳于诚挚道。   荣夫人沉默良久,说:“容我想想。”   夏淳于大喜,能说动荣夫人着实不易,他嘴巴都快说干了。”夏淳于起身告辞。   “那,夏某静候佳音。   他不知道,他来归云庵这半日,叶佳瑶找他都要找疯掉了,一回府,下人就急忙告诉他,二少奶奶到处找他,说有急事。   夏淳于诧异,忙问:“二少奶奶呢?”   下人说:“二少奶奶到处找您找不到,这会儿回培训班去了。   夏淳于匆忙赶去培训班。   这半日,叶佳瑶的心情郁闷极了,淳于这个混蛋,居然骗她,她已经把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都不见人影。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赫连家的事,她又不好这么贸贸然的去告诉赫连家,自己都说不清楚,人家不得更着急?本想着让淳于先分析分析,关键时刻又找不着这家伙。   宋七这半日累的够呛,似乎一直就是在追赶世子爷,弄匹好马来骑骑,省得每次都追的这么辛苦。   夏淳于一到培训班就跳下马,把大黑扔在门外,自己大步往里去了,反正随后来的宋七会照顾大黑的。   夏淳于问了个负责扫地烧水的,说瑶瑶在休息室,今早上是段掌柜代的课,夏淳于又直奔休息室。   “瑶瑶,听说你找我?”夏淳于进门便问。   叶佳瑶正在气头上,冷冷地瞅着他,瞅的夏淳于头皮发麻,心里发毛。   “你上哪儿去了?”叶佳瑶质问道:“可别说你在南宫府邸,也别跟我说你进宫去了,能找的地方我都找遍了。”   不想听到他骗人的鬼话,叶佳瑶先把他的后路堵死。   夏淳于讪讪道:“我去办了件要紧的事。”   叶佳瑶目光如炬,追问:“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夏淳于本想先瞒着,好给瑶瑶一个惊喜,谁知道瑶瑶突然有事找他,只好先漏一点口风:“昨儿个不是说要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吗?我就是在忙这个,现在这事对我来说,才是最要紧的事。      第三千零章 虫草里的猫腻      呃……叶佳瑶怔愣住,动作这么快?昨晚刚提的,今天就去准备了?不由的好奇,他会送什么呢?   一下子气就全消了,想到眼下更重要的事,叶佳瑶只好强按住打听礼物的心思,掏出手绢给他:“先擦擦汗。”   又去给他倒水。   夏淳于一擦额头,才发现自己居然满头大汗,不是跑出来的,是急出来的。   “瑶瑶,你找我是有要紧是吗?”   叶佳瑶把给递给他,在对面坐了下来,说:“今天邓海川来传话,说是阿阮无意中听到一些事,可能跟赫连煊有关,我怀疑裕王那边会有动作,只是阿阮没能听到更多,也不敢确定,所以,我赶紧找你问问。”   夏淳于眉头一蹙,若有所思道:“既然阿阮觉得不妥,那就肯定是有问题,赫连煊本来早就要回来了,皇上又让他在那边再呆上一阵,等西蒙政局稳定了再回来,据我所知,他这个月要动身”   了。   叶佳瑶听他这么一说,紧张道:“他们会不会派人暗杀赫连煊?”   夏淳于摇头:“这个可能性不大,赫连煊自己武艺高强不说,他身边有个十分彪悍的飞鹰营,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就算碰上数千敌兵,飞鹰营也是不怵的,明杀的成功几率都不大,更别提暗杀。”   “那裕王会怎么做?怎么做才能除掉赫连煊?并且把赫连王府一锅端?”叶佳瑶无限脑补,感觉有血雨腥风扑面而来。   夏淳于神色凝重:“容我想想。”   裕王和太子现在是平分秋色,要想打破这个平衡,除非是有必胜的把握,不然只能是徐徐图之,慢慢消耗,一上来就冲着赫连煊去的话,说明裕王已经不想等下去了。   有什么原因让裕王不想等了呢?皇上身体虽然不如以前龙精虎猛,但还算是康健的。   他一直以为风雨来临尚早,有些事情并没有过多的去关注,他不想这么快就站队,但现在,赫连煊若是有难,他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夏淳于水也不喝了,起身:“瑶瑶,这件事不寻常,我得去了解一下,我先走了,也许晚上不回来吃了。”   叶佳瑶点头道:“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别让裕王惦记上了。   夏淳于自嘲一哂:“只怕裕王早就把我惦记上了,他多次明示暗示,我都只是敷衍,在他心里,怕是已经把我划到太子那一党了。”   “这也未必啊,你没有明确表态之前,我想他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然,舒贵妃还来跟我示好?”叶佳瑶嘴上这么说,好像是在宽慰他,其实是在宽慰自己,尼玛,嫁入侯门,还要操心这些事。   夏淳于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这些事,你不必担心,靖安侯府不是第一次经历夺嫡大战,每一次都十分凶险,但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当年祖父和父亲能做到,我也必能做到,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叶佳瑶看着他郑重的神情,不知该说什么,   阿阮传来的这模棱两可的信息,在叶佳瑶心里布上了一层阴霾,躲不开也甩不掉。   总之,有难同当就是了。   下午还没下课,香桃找了来,说是药堂那边来人了,那个药师回来了。   叶佳瑶直奔药堂。   药师已经研究这些冬虫夏草有一会儿了,见到叶佳瑶,把一根掰断了的虫草给她看。   “这虫草里面注入了一些药粉,不是每根都有,我估摸着有一半光景都掺了药粉。   叶佳瑶惊悚道:“这些药粉是什么?”   药师说:?我仔细辩了一下,应该是用白槿花,附子等七种药性极寒草药研制而成,这一包若是全服用下去,便是正常之人也吃不消,老夫看了夫人之前的方子,夫人本就是阴寒体质,是绝对不可以服用,危害极大。”   叶佳瑶手心里都冒出汗来,颤着声问:“会有什么危害?”   药师静静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终身不育。”   乔汐和香桃面色大变,心中有怒火熊熊燃烧。   她们是知道这药的来历,三少奶奶太狠太毒了,原来,早在字条事件之前,三少奶奶就已经用这么阴狠的手段害二少奶奶了。   叶佳瑶整个人如堕冰窖,这些虫草,虽说只用了一小部分,给淳于炖汤喝,可淳于秉着有福同享的原则,还哄她一起喝,她不爱闻这些中药味,只是敷衍的喝了几口,每次一小碗。   “那,我若是服用不多呢?”叶佳瑶的声音打着飘,紧张地看着药师。   药师示意她伸出手来,替她诊脉:“按说,你吃了这么多调和的药,应该有所好转,如今却毫无起色,嗯……我记得,大夫的诊断书上,曾有记载,有一段时间的确有所好转的。   药师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夫人,还没有生育过,却差点被人害的不能生育了。   “好在你服用的不多,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是又要耗费一些时间来调理。   夫开的药方里,没有催发此种寒性极重的药粉的药性,不然,无法挽回。   叶佳瑶蓦然想起李御医给她开的方子,她记得,在这包虫草到她手里后,李御医是改了方子的,但她一直服用仁和堂大夫开的药,那张药方就放着没用。   叶佳瑶头脑发昏的出了药堂,一路上一言不发,一回家就到正房翻箱倒柜,找出那张药方,叫来香桃:“你拿着这张方子再去药堂,问问药师,如果按这张方子抓药,跟那虫草有没有影响。   她在做最后的求证,如果证实了,那就说明李御医受了琉璃的指使,她千防万防,居然还是不知不觉的着了道。   乔汐从没见过二少奶奶如此阴沉可怕的脸,想必已是出离的愤怒。   谁又能淡定得了呢?一次又一次的迫害,就算是个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香桃知道兹事体大,一路用跑的,跑去药堂问明后,跑的更快了,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二少奶奶……”香桃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问,问清楚了,这方子果然有问题,药师说,按这方子的话,不用多,三贴就下去,就什么希望都没了。”   这个结果在叶佳瑶的意料之中,但听香桃亲口说来,这种感觉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说句直白的,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半年的药都白喝了,琉璃啊琉璃,你特马的暗地里还对我做了哪些坏事?你丫的,两个耳光,三天罚跪真是太便宜你了。   叶佳瑶拿回药方,冷冷说道:“乔汐,拿上虫草,跟我去厨房。   妈蛋,来而不往非礼也,就让琉璃自己尝尝自己做的好东西。   乔汐和香桃面面相觑,两人都清楚二少奶奶要做什么了,但是,这样合适吗?不是应该去告诉夫人吗?   可是二少奶奶已经走出去了,乔汐只得拿上虫草跟了上去。   今儿个,夏淳于果真没回来吃晚饭,侯爷也不在,淳果和敏睿过完中秋就回国子监去了,只有淳礼和淳风两兄弟外加女眷。   大家围成一桌。   叶佳瑶亲自端了一锅汤进来,放在了琉璃的面前。笑眯眯地说:“这汤是我特意为三弟妹做的。”   琉璃愕然地看着叶佳瑶,她突然示好是什么意思?   淳礼羡慕道:“二弟妹,你偏心啊,你大嫂怀着身孕呢,你也给你大嫂做点好吃的呗!”   昨晚听了二弟那女人是水,水生金,金主财的言论,淳礼决定要对乔氏好一点,故而帮她讨吃。   乔氏虽然觉得尴尬,娇嗔了淳礼一眼,心里却十分受用,淳礼在家人面前这样关心她,还属头一遭。   叶佳瑶莞尔道:“这汤是良性,去秋燥,只是大嫂怀着身孕,不宜吃这些。   淳风见琉璃还愣着,忙笑道:“还是二嫂知道心疼人,那我吃一点没关系吧!反正琉璃一个人也吃不完。”叶佳瑶话中有话,不过,别人听不懂就是了。   “你吃啊……没关系,你二哥也吃过的。   尤氏心中宽慰,还是瑾萱大度啊,主动示好,缓和气氛,琉璃要是再不领情就是太作了。便道:“琉璃啊,既然是你二嫂特意为你做的,你就喝吧!”   小雅替琉璃打开砂锅盖子,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其中还掺杂了一丝淡淡的药味儿,仔细一看,老鸭汤里,加了一些虫草。   琉璃看到虫草不紧眉头一蹙。   叶佳瑶坐下来,施施然道:“今儿个整理小厨房,发现大嫂送我的虫草还有一大半呢,我吃不惯这些滋补的东西,想着三弟妹近来受了不少罪,脸色都不大好,就拿来炖汤给三弟妹补补。   这下琉璃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而小雅正在装汤的手也是一抖,一块鸭肉掉在了桌上。   “奴婢该死,奴婢马上收拾。”小雅忙不迭的告罪,掏出手绢收拾。   叶佳瑶把琉璃的反应都看在眼底,心里冷笑,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这就是你送我的东西,就看你敢不敢吃。      第三千零一章 儿子,没意见      琉璃怎么也没想到,她送给叶瑾萱的东西,会端回到她面前来。   “三弟妹,尝尝吧,味道还不错呢!”叶佳瑶盛情道。   琉璃抿了抿嘴又咬了咬牙,说:“我不喜欢喝老鸭汤。”   叶佳瑶故作讶然:“不会吧,我记得你以前会喝的呀!”   “我现在不爱喝了。”琉璃道。   尤氏皱眉,琉璃也太过分了,瑾萱好心好意给你做吃的,给你个台阶下,你却不领情。   淳风怕二嫂尴尬,忙道:“她不爱吃我吃,我最喜欢喝老鸭汤了。   说着就起身要去端老鸭汤。   琉璃急了,她最清楚那虫草里头有什么,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不能喝。   夏淳风眨了眨眼,茫然地问:“我为什么不能喝?”   叶佳瑶也笑问道:“是啊,为什么淳风不能喝?”   淳礼也道:“是啊,为什么不能喝啊,你不喝,我们喝,不能浪费了二弟妹一片心意不是?”   乔氏神色复杂,那日她说漏了嘴,告诉二弟妹,那虫草其实是三弟妹送的,现在二弟妹把虫草端给三弟妹吃,三弟妹又是这种反应,可能这虫草里面真的有问题。   便扯了下淳礼的衣袖,示意他别参合。   大家都问她为什么,可琉璃怎么能说实话,然而,不说实话又该怎么圆?   淳风觉得琉璃还是放不下心结,跟二嫂在怄气,这是多么好的缓和关系的机会呀,难得二嫂主动示好。   便劝道:“琉璃,多少喝一点吧,这是二嫂的心意呢!”   心意?琉璃冷笑,心意肯定是有的,就不知道是什么心意,反正这汤她是绝对不能喝的,淳风也不许喝。   “二嫂,真不好意思,你这么客气,我很不习惯,这汤还是你自己喝吧,我们之间,还是疏远些的好。”琉璃只能不识时务了,反正那日她当着侯爷和尤氏的面已经说过,她认错认罚,但休想她与叶瑾萱交好。   尤氏不悦,琉璃这不是一般的过分了。正要开口说琉璃,只听瑾萱笑了起来。   “三弟妹是不敢喝吧,自己弄出去的东西,自己都不敢喝,让人不得不怀疑啊。”叶佳瑶轻声低语。   琉璃心头一颤,什么?她知道这虫草是她送的了?   琉璃看向乔氏,乔氏讪讪地避开她的目光。   “三弟妹也真是,给我送补品,还要借大嫂之手,是怕我受宠若惊么?”叶佳瑶讥诮道。   尤氏不急于发话了,听着这里头似乎有猫腻,难怪瑾萱今天会这么突兀的给琉璃做吃的。   琉璃的脸色难看极了,抢白道:“你对我有成见。”   叶佳瑶忍不住哈哈大笑,陡然的笑容止住,脸色变得沉冷,寒气迫人,目光直视琉璃,恨声道:“是我对你有成见吗?你不敢喝,是因为你知道这里头有什么,琉璃啊琉璃,我到底与你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你要几次三番的置我于死地。”   在座众人皆惊,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又出大事了。   淳风心里发毛,没什么底气地劝道:“二嫂,您先别急,说不定这里头有误会。   叶佳瑶一记冷笑:“误会?淳风,也就是你这种心思单纯的人才会这么认为,要不是大嫂说漏了嘴,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我能说,幸亏我不爱吃补品么?可是,这小半斤的虫草我都炖了给淳于喝了,本想着让他补补身子,却差点连他也给害了。   尤氏惊悚不已,叶瑾萱受害她还只是愤怒,可牵涉到淳于的身心健康,那就是出离的愤怒?恕?   沉声喝道:“琉璃,你又做了什么?”   琉璃心虚地嘟哝:“我都不知道二嫂在说什么。”   叶佳瑶冷声:“赵琉璃,你敢做不敢认吗?这虫草我已经拿去给仁和堂的药师鉴别过了,诸位,你们想知道这里头是什么吗?一包虫草里,有一大半都是做了手脚的,往里头注入了一些药粉,那些药粉是由七种阴寒之气最重的草药制成,便是身体康健的男人要是吃下这一包虫草都会吃不消,女人若是吃了,会导致终生不孕。”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愣。   淳风首先反应过来,急声问道:“琉璃,这是真的吗?”   琉璃豁出去了,囔道:“叶瑾萱,我知道你恨我,上次的事你还耿耿于怀,我都已经承诺不会再跟你有瓜葛,你又何必不依不饶,编出这种瞎话来污蔑我。   叶佳瑶面沉如水,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张药方给乔汐,乔汐接过去交给夫人。   “这张药方,正是琉璃借大嫂之手给我送虫草的时候,李御医给改的方子,今日,这张方子也拿去药堂检验过了,单单吃这药没大碍,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可是,若是混合做了手脚的虫草,就会催发虫草里药粉的药性,不需多,只要三贴,就永远失去做母亲的资格,我是不是在诬赖,大嫂清楚,药堂的药师清楚,赵琉璃,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琉璃慌道:“没错,虫草是我送的,但我没有做手脚,这虫草到你手里都好几个月了,谁知道是不是哪个对你有意见的想害你,你可别什么都赖我头上。”   叶佳瑶嗤鼻一笑:“是吗,那刚才你为什么看见虫草就变色?听到我说这是大嫂送的,小雅手都发抖了?为什么淳风要喝,你不让喝?赵琉璃,事实摆在眼前,你觉得你的狡辩还有意义吗?”   “眼下还不知道这药粉是否对淳于造成了伤害,药师说,这种药粉,男人吃了,也有可能造成”这话是叶佳瑶杜撰的,只有这样说,才能戳到尤氏的痛处,尤氏才会公正公平的处置。   不孕的。   尤氏是对她不错,但她在尤氏心中的地位远远不及淳于,没有哪个母亲能容忍别人伤害她的儿子。   尤氏心中如有岩浆翻滚,对淳于的担心,让她对琉璃生出了恨意,她冷冷地看着琉璃:“那么说来,李御医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什么瑾萱体内寒气极重,受孕的可能性非常渺茫,原来是打了个伏笔,再暗中下药。   狠啊,真是狠啊,一次是坏人名节,一次是企图剥夺一个女人做母亲的权利,这两样都是身为一个女人最最在乎的,琉璃这是要把瑾萱往死里毁啊!   可怜的淳于遭受了无妄之灾,如果淳于不能生育,这简直无法想象……   面对尤氏的质问,琉璃颤抖着双唇,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她刚刚经历了一次灾难,好不容易挺了过来,没想到旧事又被揭发,这一次,尤氏还能饶了她吗?   还有淳风,淳风会不会对她彻底失望?   琉璃怯怯地看向淳风,又在他眼中看到了那样失望痛楚的眼神。   是的,淳风很失望,失望到极点,一次犯错,他可以告诉自己,琉璃只是一时犯糊涂,但这一次,他要怎样才能说服自己?   一次又一次,琉璃的用心何其歹毒,他实在无法把这张看似天真可爱的面孔与那个阴狠的女人联系在一起,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他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琉璃,一个人怎么能够狠心到因为看一个人不顺眼,就去剥夺人家最珍贵的东西,就要把人往死里逼。   “淳风,你听我解释……”琉璃胆怯地开口,她心里慌极了,比上次更慌更害怕,上次是因为有淳风,她才能坚持下来。   淳风惨然笑了笑,眼神冷漠的可怕:“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说你错了吗?琉璃,为什么你要一直犯错?一次比一次错的离谱,为什么你要把对你仅存的那点信心都抹杀掉?”   “不,不是这样的……”琉璃急坏了,却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尤氏是断然容不下琉璃了。冷冷地问淳风:“淳风,娘若按家规处置,你有什么意见?”   夏淳风静静地看着琉璃,看着琉璃那惶恐的脸,那哀求的眼神,他清楚娘的意思,侯府已经容不下琉璃了。而他也是心灰意冷,他喜欢的是那个有点任性,却不失可爱的琉璃,喜欢那个总在他面前撒娇的琉璃,不是眼前这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琉璃,琉璃在这个家一日,大家都不得安宁。他的维护,只会害了大家,他不能这么自私了。   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中蹦出的:“儿子,没意见。”   琉璃面上的血色霎时退了个干净,身子晃了晃,几乎坐不稳。   不可置信的,痛楚地望着淳风。   淳风放弃她了,就在昨日,他还温和的跟她说,咱们一起好好过日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然而情势骤变,今天,天地就倒转了。   小雅蓦然跪了下来,惶惶垂泪,恳切道:“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自作主张,想要替公主出气,全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公主她什么都不知道,是奴婢的错,请夫人,二少奶奶责罚奴婢,不要冤枉了公主,公主她是真心想要和三少爷好好过日子的……”   为今之计,只有牺牲她一个,以保全公主。      第三千零二章 懦弱愚蠢      谁都知道小雅只是来做替罪羊,可琉璃不承认,小雅又一力承担了去,别人真的很难说什么。   叶佳瑶看尤氏十分阴郁,十分憋闷的脸,自己也是差点呕出血来,驳斥道:“你自作主张?没想到你一个婢女居然也有这么大的权利,还能指使御医听从你的吩咐,骗谁呢?”   她对琉璃已经忍无可忍,绝对不会再忍。   没人能忍受这样一个处心积虑要害自己的人一直呆在自己身边。   谁知小雅哭着说:“是奴婢假传了公主的旨意,真的,奴婢只想帮公主,没想到这么做反而害了公主……”   叶佳瑶噎住,看来小雅是死心塌地的要维护琉璃了,真是意外啊,琉璃这样的人,居然还会有人心甘情愿为她做到这一步。   琉璃心中五味杂陈,自己也是意外小雅会把错承担了去,该庆幸吗?可她怎么这么难过呢?   然而,她终究选择了沉默,委屈的沉默着。   但没有人觉得此刻的她是真的委屈,尤其是淳风,他和琉璃在一起生活了将近一年,琉璃什么样的性格他还能不清楚?她身份贵重又任性,她的手下,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有谁敢自作主张?   错了便是错了,她若是能大大方方的认错,或许还能在淳风心里保留那么一点点好印象,但她选择了牺牲小雅,牺牲这个她身边最得力最亲近的丫鬟,彻底毁掉了她在淳风心中的美好。   尤氏面若覆霜,声若沉水:“好,既然小雅招认了,是她串通李御医谋害世子和二少奶奶,她是你的人,就交给你来处置,你说,是按宫规处置还是按我们靖安侯府的规矩处置?”   在宫里,这种行为罪当一死,杖毙都是轻的。   侯府虽然宽容,但也断断容不下此等恶行,杖责五十,交由人牙婆子卖掉,至于去处,那必定不是好地方。   琉璃眼中闪过一抹惊诧,顿时热泪充盈,看向小雅的眼神变得犹豫,心中不忍,颤着双唇,良久才嗫喏着试图为小雅说情:“小雅是一时糊涂……”   尤氏很不客气严厉的打断她的话:“你一时糊涂,你的婢女又一时糊涂,你们一时糊涂就要人性命,再要来个一时糊涂,我们大家还有命在?必须严惩,绝不宽待。”   淳风这一次果断地说:“琉璃是侯府的人,就按侯府的规矩处置。”   然后叫来林坤家的:“拖出去,杖责五十,交由人牙婆子发配。”   既然琉璃是他的妻子,那么,这个恶人就由他来做,不能再让母亲和二嫂为难。   林坤家的看了眼夫人,夫人下巴微微一扬,示意她按三少爷的吩咐去做。   小雅挺身而出的时候,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管是死罪还是活罪,她泪涟涟地给公主磕了个头,哽咽着说:“公主,奴婢不能伺候您了,您要多多保重……”   琉璃的泪越发汹涌了,心里像刀割似的难受,小雅是伺候她时间最长的下人,别人伺候不了几天就被她赶走了,只有小雅,一直陪着她,还经常劝她不要捉弄人了,不要和叶瑾萱对着干了,是她不肯听,以至于,落到今日这般凄惨的境地,淳风不要她了,侯府的人都视她为蛇蝎,现在连最亲近的小雅也因她获罪……   她处心积虑报复叶瑾萱,可人家毫发未损,反倒因祸得福,当家做了女主人。   她到底报复的是谁?是她自己啊……   眼睁睁地看,着小雅被林坤家的带出去,琉璃依然没有勇气说真话。   淳礼和乔氏面面相觑,之前府里发生的大冲突,他们两都没有在场,还感到失望,这下亲眼所见了,感觉却是胆战心惊。   琉璃太可怕了……   叶佳瑶很不甘,今天,她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来的,可最终还是让琉璃逃过一劫。   她冷漠地看着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琉璃,冷冷地说:“我倒是有点佩服小雅,糊涂是糊涂了点,但起码小雅还有一点可取,忠诚,你呢?你有什么?”   琉璃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是啊,她有什么,她还有什么?在别人眼中,她是蛇蝎,众叛亲离,连她都痛恨自己的懦弱,她还有什么?   叶佳瑶继续给予沉重地打击:“你狂妄自私,却懦弱愚蠢,没有责任毫无担当,你害人最终却害了自己,因为你永远不懂一个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被需要,而不是被唾弃,你永远只会给你身边的人制造麻烦,给最关爱你的人带去伤害,赵琉璃,你太失败了。”   说完这番话,叶佳瑶朝尤氏屈膝一礼:“母亲,媳妇今日心情不好,实在吃不下了,就先告辞。”   尤氏亦是鄙夷地瞥了琉璃一眼,起身道:“我也吃不下,爱吃的继续吃,瑾萱你跟我来一下。”   一对婆媳走掉,淳风也沉着脸走了,琉璃赶忙跟上去,只留下淳礼和乔氏。   乔氏看着满桌子的菜:“怎么办?我们还要吃吗?”   淳礼拿起筷子:“当然吃,不吃多浪费。”   叶佳瑶跟着尤氏进了屋。   尤氏的心情只能用恶劣来形容了,怅然道:“琉璃真是无药可救了,我对她已经彻底失望,我知道你很愤怒,我同样愤怒,可是,有小雅扛着,太后护着,我们拿她没办法。”   先前,在尤氏的认知里,不过是两妯娌不和,她还想着撮合撮合,化解她们之间的误会,但现在她不会再这么想,因为,她们的不和已经危及了淳于,性质完全不同了,所以,两个媳妇,她只能选择其中之一。   当然,她是绝不可能选择琉璃的。   叶佳瑶目色冷然:“母亲,对琉璃而言,她最在乎的就是淳风,现在,淳风对她已然失望透顶,她又失去了小雅,她的日子不会好过的,不用我们再惩罚她什么。”   尤氏道:“难道就这么算了?淳风那小子谁知道他会不会被琉璃几滴眼泪又哄回去了?”   一旁的孙妈妈说:“夫人,三少爷的脾气您还不了解吗?他想要对一个人好,那是掏心掏肺都愿意,一旦他觉得这个人不值得,是很硬得起心肠的。”   尤氏痛惜地叹气:“只是可怜了淳风这孩子,真是作孽哟……”   叶佳瑶没这么乐观,感情的事有时候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不过,她是不会怕琉璃的了,琉璃现在在侯府,在宫里已是声名狼藉,谁还会为她出面?琉璃带来的宫女都被尤氏打发出去了,小雅今日又被处置,她身边还有什么可信的人,谁还会听从她的吩咐?如今的琉璃,只是一只断了翅膀的鸟,一只没了足的蟹,飞不起来,也横不起来。她要收拾她,分分秒秒的事,就看她心情好不好。   至于淳风,确实是可怜的,一个破包袱,不好甩。   看吧,如果淳风真的太痛苦,那她就想办法帮他解决这个包袱。一切还要看淳风自己的意思。   夏淳于今儿个回来的很晚,先是和小景以及赫连煊的几个亲信一直在分析各种可能性,他们不能先挑起战端,只能防患于未然,后又去见太子,最后商定,一面八百里加急通知赫连煊要提高警惕,一面暗中留意裕王核心圈那些人的动向,任何事,只要发动就必有蛛丝马迹可循。   做了自己认为妥善的安排后,夏淳于才回府。   一到家,门房就通知他去上房,说是夫人和二少奶奶一直在等他。   夏淳于还以为瑶瑶把赫连家的事告诉父亲母亲了,心中还有些埋怨,事情尚不明朗,不是白让他们操心吗?   谁知一到上房,尤氏就叫他坐下,仁和堂的大夫和药师齐来替他把脉。   “母亲,这是做什么?”夏淳于感到莫名其妙。   他身体好好的,看什么病?   叶佳瑶道:“你配合一下,等会儿就知道了。”   虽然她问过药师,那样的分量还不至于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可她还是不放心,尤氏也不放心,要请大夫来亲自看过,她自然赞同。   夏淳于被弄的心里发毛,不过看母亲和瑶瑶都很紧张的样子,只能先忍耐着心中的困惑。   大夫和药师轮流切脉,良久后,两人去交换了一下意见,来说:“世子爷的身体应该无大碍,不会有什么影响。”   尤氏不放心地问道:“你们确定?”   药师说:“世子爷体内阳气极盛,若是换了寻常人就难说了。”   尤氏抚着心口,长吁了口气,自我安慰着说:“这便好,这便好。”   “母亲,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夏淳于按耐不住,询问。   尤氏叫来钟管事,让他送两位大夫出去。   叶佳瑶这才说:“还记得大嫂送来一包冬虫夏草吗?”   夏淳于点点头:“记得啊,你还让人炖了各种汤给我喝。”   “我前阵子得知那东西不是大嫂送的,是琉璃让大嫂送的,心里便起了疑,让香桃拿了剩下的冬虫夏菜去找大夫检验,今日仁和堂的药师回来了,我亲自去了一趟,才知道那冬虫夏草里注了一种药粉,极为阴寒的药粉。”叶佳瑶说道。      第三千零三章 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夏淳于闻言色变,只听母亲又说:“幸好瑾萱早就有了防备之心,没有按着李御医之前开的药方吃药,不然,那药一吃,激发了药粉的阴寒之性,这辈子都别想要孩子了。”   “此事当真?”夏淳于额头上青筋都爆了起来。   尤氏心有戚戚道:“我现在才知道李御医当初跟咱们说的那番话就是个圈套,故意说瑾萱体内寒气太盛,极难受孕,这边偷偷给她下药,到时候就成事实了。”   这下,叶佳瑶愣住了,难怪那阵子尤氏和淳于都有点怪,拼命给她塞补品,又让她喝李御医开的药,只说她的身体需要调养,却不知李御医把话说的这么严重。   她自己看过仁和堂的大夫,大夫是说她的体质比较难受孕,但不是没有希望的那种,经过调理会好起来的。   这可真是一环扣一环啊……   “今儿个我听说,那些虫草你吃了好些,可把我给急的,瑾萱也很担心,故而叫大夫来给你瞧瞧。好在你没事,不然,我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去找太后讨说法。”尤氏越想对琉璃越是痛恨。   夏淳于想到的不是自己有没有事,而是担心瑶瑶,那些汤,瑶瑶也喝了。   “那瑶瑶呢,瑶瑶有没有事?”   叶佳瑶见他眼神冷冽的吓人,忙说:“我没事,只不过半年来的药白吃了。”   即便如此也是不可饶恕了,他自己不爱喝药,相信这世上没有人喜欢喝药,但瑶瑶一喝就是半年,从无间断,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要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可是琉璃几根虫草就让瑶瑶半年多的辛苦和希望化为泡影,而他则再一次做了她的帮凶,想方设法的劝她多喝一点”毒药”。   难以容忍,无法原谅。   夏淳于问道:“你们处置了吗?”   叶佳瑶看看尤氏,说:“小雅把罪责全扛了去,做了替罪羊,淳风已经按家法处置了,至于琉璃,我们也没去打听,懒得去打听。”   夏淳于脸色铁青:“就这样吗?”   每次她图谋不轨,不是太后替她收场就是别人替她顶罪认罚,所以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死性不改。   夏淳于扭头就走。   叶佳瑶和尤氏齐声道:“你去哪儿?”   可是夏淳于已经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尤氏急道:“你快跟过去看看。”   尤氏是怕淳于迁怒淳风,淳风已经够悲催的了。   夏淳于走的飞快,叶佳瑶又不能拿来跑,毕竟府里还这么多下人,她一新任女主人,总得保持点形象,可又怕淳于盛怒之下做出鲁莽的举动,把她给急的。大长腿看着是养眼,追起来还真费劲。   此时,夏淳风正在指使人搬他的东西,有些人和事,一旦看破后,心境就完全不同了。   之前他只想琉璃能转变,他们能好好过日子,但现在,他一刻都不想继续和她呆在同一个屋檐下。   不能休妻是吗,那他搬到外书房去住总可以的吧!   琉璃悲戚地看着一脸寒霜的夏淳风把属于他的东西一点一点拿走,拿走的不仅是他的东西,更是她的所有啊!她第一次真正爱上的男人,她的丈夫,就要弃她而去了。她已经失去了小雅,紧接着又要失去淳风。   心空空的,像个破了的山洞,刺骨的寒风灌进来,呜啦啦的作响。   她想要不顾一切的求他,跪下来求他都可以。   不要走,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已经一无所有,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忍?   不要走,从此以后,他说什么她都听,昨日好比昨日死,她愿意为他重生。   可是,还有用吗?   从尤氏那出来后,他始终没有再瞧过她一眼,她的目光与他交汇的最后一刻,他的眼底没有怒意,只有冷漠,冷到可以把人冻住,疏离到仿佛不认识她这个人。   这样的眼神,让她心颤,令她胆寒,让她开不了这个口。   所以,她只能这样凄惨哀怨的看着他,他走到卧室开柜子拿衣物,她就站在一边流泪,他到书房整理他的书籍,她躲在什锦槅子后面,泪更汹涌。   “三少爷,东西都装好了。”小厮来回话。   夏淳风淡淡地点了点头:“都搬到外书房去。”   与她错身而过的时候,依然是目不斜视。   琉璃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抓住他的手,抽泣着央求:“别走,好吗?”   夏淳风面无表情地想要抽回手,她却抓的紧紧的,也不知她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急切的怯懦的。   “别走,我求你了,你说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夏淳风默然良久,没有回头,声音仿佛从地底传来那边幽冷:“你知道吗,之前娘问我有什么意见的时候,我的心还在挣扎,但我没脸再维护你,不管娘和二嫂今天做出什么决定都是你该受的,我该受的……那时候,我想的更多是,必须先平复娘的怒,和二嫂的恨……可是,当小雅替你顶罪的时候,你居然眼睁睁看着,心安理得的受着,那一刻,我对你彻底的死心了。”   “不,我没有心安理得,我心里难过的要死,可是我怕失去你啊淳风,我真的怕失去你,我已经一无所有了……”琉璃辩解着,这些都是她的心里话呀!   夏淳风嘴角抽动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来,带着一丝悲悯的嘲笑:“真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会对你失望,你从来只想着自己,只要自己高兴就可以随便捉弄人,把人弄瞎眼,大冬天的把人半夜扔鱼塘里,为了你的恶趣味,多少人遭了秧。为了你那争强好胜的心,你又花样百出的去害二嫂,而今,你为了给自己脱罪,就是怕失去我,你又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了小雅,那个伺候了你整整八年,对你忠心耿耿的小雅……”   “你不敢去看小雅被杖责的场面吧,我去看了,鲜血淋漓,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都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命熬到去伺候下一任主子。”夏淳风痛心的做了个深呼吸。   “你这样的人,还能让人对你有什么指望?如果哪一天,你需要牺牲我,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夏淳风质问道。   琉璃哭了,牺牲了小雅,她心里有多痛,可是她还是选择了淳风,却没想到这成了淳风判她死罪的理由。   她哭囔着:“难道我喜欢你也有错吗?”   夏淳风的口气变得冷硬起来:“你喜欢我没错,可是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你只会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夏淳风已经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原谅她。   没错,他是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真真正正的想要执手一生,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今天的事让他彻底的看清了她,想明白了一些事。   她不仅仅是刁蛮任性,她的自私自利是深入骨子里,溶入血液里,无药可救了。   他救不了,也不打算救。   “那你说,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我去坦白,我去请罪,淳风,别走,别放弃我……”琉璃可怜兮兮地哀求他,低声下气,把自己的尊严踩在了脚底。   夏淳风狠心的一点一点用力掰开她的手,一边注视着她:“赵琉璃,我想,我是喜欢错了人,你这样的人,我是不会喜欢的,不仅不喜欢,而且很讨厌,想到你这样的人是我的妻子,我很难过。”   这样的话,简直就像是一条带了钩子的皮鞭狠狠的抽在琉璃的心上,鲜血淋漓。她震惊了,完全反应不过来。   原来他不是气大了,不是说说气话,而是真的不喜欢她了。   她就那样怔愣着,连人带心坠入了无底深渊,一直一直的往下坠。   “呵,两人都在啊,正好。”夏淳于走了进来,看见两人相对而立,相顾无言,当即扬起一记冷笑。   夏淳风不用想也知道二哥不是来串门子的,二哥是来算账的。母亲和二嫂那里过了关,不代表二哥会放过琉璃。   “二哥,你想怎么样就这么样,我现在忙着搬家,等你做好了决定,我来领罚,怎样都成。”夏淳风淡淡说道,示意二哥让一让。   夏淳于一把拉住他:“怎么,你又要替她顶罪?”   夏淳风扭头看了眼依然怔愣在那的琉璃,看不出害怕,估计被他刚才的话说懵了。   “我承担我自己的错,我错在对身边的人一无所知,你看着办吧!至于别人的事,我管不上,也不想管。”夏淳风冷冷说道。   夏淳于愕然,他怒气冲冲的来,把一切的可能性都想好了,他认为,淳风会是最大的障碍,谁知,淳风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直白的告诉他,他要怎么跟琉璃算账他都不管了。   “很好,你终于看清了,也想开了,你走吧!”夏淳于不再为难他。   看得出来,淳风对琉璃已经失望透顶,想要放弃了。   这样的女人,还是放弃的好。   琉璃只是木然的站着,呆呆地看着淳风渐渐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心里一遍一遍呢喃着淳风这个名字,念一遍心就跟着抽痛一下。      第三百一十四章 要死赶紧死      屋里只剩下夏淳于和琉璃。   夏淳于看着琉璃失魂落魄的模样,却是一点同情心也生不出来,对于一个老是想着去害别人,结果却把自己给害惨了的人,同情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   “赵琉璃,你应该很清楚,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人会喜欢你,是你自请下堂,还是等淳风休了你?”夏淳于的目光清澈又冷漠。   琉璃似乎没听见夏淳于的话,只是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   这里是她的家,是她温暖而又安全的港湾,即便被所有人嫌弃,起码还有个爱她的淳风,有个坚实的肩膀可以让她依靠。但是现在,淳风走了,最后的一丝温暖也消失了,四面楚歌,孤立无援……这里已经变成了寒冷刺骨的冰窖。   可是,她还能去哪呢?回宫吗?   昨天,她要回来,太后不许,太后说就这样回来,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可她还是坚持要回来,把太后气的说狠话……这次走了,以后受了什么委屈都不要再回宫找她。   她以为事情总会过去的,即便侯爷和夫人不待见她了,她还是公主,她还有淳风,她就躲在这个屋子里,日子总还是能过下去的。   却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天,陈年旧账被翻了出来。   突然发现身为天之骄女的她,比一只落水狗还要狼狈,还要凄惨。天下之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这个认知让她崩溃,她的目光仓惶搜索,终于落在了桌上的针线篓。   她抢步上前,抓起了放在最上面的剪刀……   叶佳瑶匆匆追赶而来,在门外碰到了正在搬东西的淳风。   “淳风,你二哥呢?”   淳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在里面”,就走了。   叶佳瑶看着小厮们抬着箱子,心中疑惑,淳风这是要搬离这里吗?   现在没空深究这些,叶佳瑶赶紧往里走,听到淳于要琉璃自请下堂。   叶佳瑶本以为会听到琉璃竭嘶底里的哭囔,可是等了一会儿,却听见淳于疾呼起来:“你要做什么?”   叶佳瑶忙冲了进去,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琉璃拿着把剪子对准了自己的咽喉,神色凄厉的喊:“不要过来,你们都不要过来,你们不就是想要我死吗?我现在就去死,我死了,你们总该称心如意了吧……”   “琉璃,冷静点,不要做傻事……”叶佳瑶急忙出声相劝。   琉璃要是死在这里还了得?全家都要被她害死了。   “不要你来假惺惺,叶瑾萱,都是你,都是你害的……”琉璃红着眼睛,嘶吼着。   尼玛,到这一刻还说这种话,真是死性不改啊!叶佳瑶又急又气,低声跟淳于说:“我去叫淳风来。”   估计这种情况只有淳风能应付了。   夏淳于却是伸手拦住了她,语声沉冷地说:“要死你就赶快啊,你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猫嫌狗弃的。”   叶佳瑶愣住,淳于老大,你这是想劝呢?还是觉得人家死的太慢呢?   琉璃表情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夏淳于。拿起剪刀只是一念的冲动,刀尖对准喉咙后,她想的是,以死要挟,看他们还敢不敢再逼她?结果,夏淳于让她赶快死……他就不怕她死了,太后会追究吗?   夏淳于步步逼近:“你不是一贯狠毒吗?迫害别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心里还偷着乐吧!怎么?轮到自己就下不去手了?你以为你拿死威胁我,我就会怕你么?你早已是臭名远播,你死了也只能是畏罪自戕,不知道这个消息传出去,多少人要额手称庆,这个女魔头终于是最有应得了啊……”   他一步步逼近,脸上是不屑的讥诮神色,琉璃一步步后退,退到桌边退无可退。她的手不住颤抖,眼泪都忘了流,夏淳于,你是魔鬼吗?居然这么残忍,要赶尽杀绝。   “虽然你只活了十七年,但女魔头之名深入人心,有道是不能流芳百世便遗臭万年,你也算是一号人物了,你放心,我们不会忘记你的,下次淳风续弦,我们一定睁大眼睛替他好好挑选,一定替他挑一个温柔又贤惠的妻子……”   不……   琉璃在心里呐喊,她不要淳风再娶别的女人,她不允许,她绝不应许。   叶佳瑶看琉璃的反应,倒是安下心来,淳于果然是狡猾,知道怎么攻击人家的弱点。琉璃那么喜欢淳风,又是那么倔强?檬さ母鲂裕趺茨苋萑檀痉缛⒈鸬呐恕?   “你倒是赶紧呐!我很忙的,替你安排好后事,我还得去忙别的呢!你对付别人不都是很干脆的吗?赶紧赶紧,一刀子下去,脖子上多一个血洞,鲜血汩汩的就流出来了,气管刺破你会无法呼吸,喉咙刺破你会说不出话,也不会很久,最多也就痛苦一炷香的时间,然后你会越来越冷,脸色会越来越苍白,再然后,你就会失去知觉,世上的一切恩恩怨怨都与你无关了,多好,彻底解脱……”   “当然,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的人,脸色会很难看,但你放心,我会让人给你涂上点胭脂,保证看起来还是很漂亮的……”   琉璃被吓到了,她不要死的那么痛苦,死的那么难看。   “夏淳于,你不是人……”赵琉璃悲愤地吼道。   “没关系,你说我什么都没关系,我这辈子人人夸赞,不是你说我什么就是什么,倒是你,可有一人说你好?赵琉璃,长点心吧,做人做到这么失败,你还想从别人身上找原因吗?你当太后能永远护着你?别忘了,太后老了。至于皇上皇后包括太子,他们对你是什么看法,你不会还搞不清吧?”夏淳于冷笑。   “好了,你爱怎样怎样,恕不奉陪。”夏淳于扭头离去,顺道牵上叶佳瑶的手。   叶佳瑶还是有点不放心,万一琉璃真想不开了怎么办?   可夏淳于坚定地握着她的手,把她?顺鋈ァ?   “淳于,琉璃现在情绪不稳定,留她一个人,真出事了怎么办?”叶佳瑶担心道。   夏淳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她不会死,自私的人只会让别人去死,不会自杀的,咱们在那,”   她只会装腔作势。   拿把剪刀都手抖的人,会自杀?真想死的人,哪来那么多废话,直接就一刀戳了。   叶佳瑶觉得淳于说的有道理,可凡事就怕万一。   “我还是交代这里的下人一声。”叶佳瑶挣开手,把琉璃院子里的下人叫过来,吩咐道:“三少奶奶心情不好,你们看着点,别让三少奶奶出意外,有什么情况就来找我和世子爷,不要惊动了夫人。”   这边刚交代完,里头就传出惊天动地的哭声,撕心裂肺的,好不凄惨。   叶佳瑶扭头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对里头那位实在是无语了,都到这步田地了,还不自省。   出了东院,就看到孙妈妈走来。   “世子爷,二少奶奶,夫人让老奴过来瞧瞧,那一位……没事吧?”孙妈妈问道。   夏淳于抢先道:“没事,你回去告诉夫人,不用担心,哦,顺道跟夫人说一声,三少爷搬到外书房去了。”   反正这事也瞒不住。   孙妈妈叹息着,三少奶奶这么折腾,最终苦了三少爷,亏得三少爷还这般疼三少奶奶,三少奶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回到自己屋子里,叶佳瑶头疼的扶额,这一场场闹得,真让人?阈模趺淳兔煌昝涣四兀?   夏淳于道:“你不用再担心了,琉璃已经蹦跶不起来了,太后那边她不敢再去告状,淳风也不会再护着她。”   叶佳瑶怏怏道:“我不是怕她蹦跶,我就是替淳风难过,也很内疚,要不是因为咱们两,淳风也不会……”   夏淳于走过来握着她的手,宽慰道:“你别把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要怪就只能怪琉璃她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淳风这么好的丈夫,该后悔自责的是琉璃,至于淳风,他已经看开了,想通了,眼下是有些难过,相信他很快会调整过来的。”   叶佳瑶却不这么想,琉璃应该是淳风的初恋,初恋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不管是美好的,还是不堪的,会在淳风心中留一辈子。万一淳风有心理阴影了呢?   夏淳于道:“明天我陪你去一趟普济寺,让济仁大师看看。   叶佳瑶讶异道:“找济仁大师干嘛?算命?”   “不是,济仁大师的医术也很厉害的,别人我信不过。”   “不用了吧!仁和堂的大夫医术也很好的,况且我的病一直都是他在看。   张了。   “不行,还是要请济仁大师看过我才放心,以后你去看大夫,我都陪你去。   没有亲耳听见大夫说,他也不放心,以后,他要更加关心她才对,不能再让任何人有机可趁,像这次的事,要是再来一次,那他哭都没眼泪了。   “还有以后你吃的补药,我亲自张罗?屠吹亩疾灰!毕拇居谛挠衅萜荨?   叶佳瑶失笑:“你很闲吗?芝麻绿豆的小事你都要管。”   夏淳于却是一本正经地说:“你的事,不管多小,对我来说都是大事。      第三千零五章 要分家      因为你是我最在乎的人,所以,你的事对我来说都是大事……   这样的话,是叶佳瑶听过的最为动听的甜言蜜语了。心里像是春水淌过,融融的,无比熨帖,无比暖心。   叶佳瑶倚进他怀里,低低地柔柔地说:“真的不用去找普济大师了,仁和堂的大夫说过我的身体能调养好的,我会每天按时吃药,保证一天都不落,好不好?”   她一定要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像宝儿一样的可爱。   夏淳于疼惜地拥着她,李御医当初说过,瑶瑶原本就是体寒,又曾经被寒气侵袭,他想来想去,觉得应该就是她从黑风岗逃离的那次,她坠入烟霞湖……   心里更加自责难当,是他一时糊涂,看不清自己的心,是他太疏忽,让她遇险,几乎丧命。   如今吃苦受罪的却是她,如果他能代替她喝那些苦药就好了,可惜代替不了。   “瑶瑶,是我不好,害你受苦。”夏淳于自责道,如果他没有劝她喝那些劳什子汤,也不至于害的她半年多的努力都白费。   叶佳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安慰道:“这又不怪你,我还不是一样,害你喝了那么多,好在你没事,不然我才真的肠子都要悔乌青了。”   两人相拥无语,彼此心疼着对方,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良久,叶佳瑶忽然想起一事,抬头问道:“赫连煊的事怎么样了?”   夏淳于道:“已经做了妥善安排,裕王那边也会让人紧盯着,而且已经八百里加急告知赫连煊,让他小心点。”   叶佳瑶沉思道:“你一走我就在琢磨,会不会,裕王只是想要拖着赫连煊,然后对太子下手啊?”   夏淳于笑了:“他应该没那么傻,也没这么大胆,虽然有一部分武将支持他,但禁龙卫是掌握在皇上自己手里,五城巡防营也有我们的人,有什么异动,我这边或是小景那边都会知道,更何况驻守金陵城的西山大营是赫连煊的大本营,那里都是他的亲信,金陵城要是有异动,西山大营能把五城巡防营和禁龙卫都一锅端了,政变什么的,应该没有可能。”   “他最多也就是从太子身边的人下手,一点点消弱太子的势力。”   这一点,夏淳于是不担心的,太子的忠实追随者也不是吃素的。   叶佳瑶听他这么一分析,点头道:“那就好,总之你也要小心点才是。”   “哦,对了,你没有说出消息来源吧?”   夏淳于失笑:“我怎么可能说出阿阮呢?那样岂不是害了她?放心,我只是说据可靠消息,没提消息来源,我说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没人会去分析我是从哪打听到的消息。”   叶佳瑶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关心则乱,淳于岂是这么没分寸的人。   琉璃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几天没出门了,叶佳瑶问过下人,说三少奶奶不吃不喝的,只是哭要么发呆。   而淳风更是家都难得回,搞得尤氏心情很不好想到这一对,就唉声叹气。   叶瑾蓉那边,叶佳瑶也有打听过,说是在如意绣坊做事还挺勤快的,不知情的都不知道她曾经是千金小姐,娇贵的魏家大少奶奶。   总算还有救,不枉叶佳瑶一片苦心。   就在大家都以为琉璃不会有什么动作的时候,琉璃进宫了。   叶佳瑶得到消息,立马赶回府。   尤氏如坐针毡,生怕太后待会儿又传她们去训话,真是怕了。   叶佳瑶安慰道:“母亲,我觉得琉璃不会是去告状,毕竟错在她。”   尤氏悻悻道:“告不告状还不都是一样?她到太后面前还能说出好来?况且,她这些日子不吃不喝的,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太后见了还不得心疼死,还不得认为是咱们虐待了她?”   这倒是真的,琉璃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往太后跟前一站,太后就得追根究底了。   好吧,那就坐等宫中旨意。   没多久,老侯爷也赶回来了。   “还没动静?”老侯爷有点意外,上次太后不是得了消息,立马就派人来宣了吗?   尤氏摇摇头,一副愁容。   老侯爷大咧咧道:“你犯不着愁眉苦脸,太后问责咱又不是第一次经历,最后还不是太后自己吃瘪?”   尤氏剜了他一眼,心道:真是个大老粗,难道一定要全家受罚才叫有事?挨训是很好玩的事吗?上回瑾萱差点被掌嘴了呢!   又过了一会儿,有下人跑来报信,说是三少爷听说三少奶奶进宫,他就直接入宫去了。   呃……大家伙愕然,淳风这是干嘛?去请罪?还是去跟琉璃理论?   这下大家都坐不住了,要是淳风在太后面前失礼,那就糟糕了。   “不行,我得进宫去。”尤氏起身道:“孙妈妈,伺候我换衣裳。”   老侯爷却道:“你不要去,今儿个淳于也在宫里,还是让然给淳于捎个信,让他盯着点。”   尤氏急道:“太后真要怪罪下来,淳于顶得住?”   “那你就顶得住?”侯爷反问。   “那我起码能求个情啊!”那是她儿子,她不能眼看着淳风受罚。   “现在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你着什么急。”侯爷不以为然,到底是见惯了场面,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就是有一股子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从容淡定。   尤氏气道:“你是真不了解你儿子啊,淳风的犟脾气可一点不比淳于差,他现在一心想休了琉璃,到了太后跟前,指不定他就直说了,太后还能饶他?什么时候听说过公主被休的?皇家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叶佳瑶和尤氏想一块去了,就怕淳风提出休妻啊!   “是啊,父亲,要不,我和母亲去一趟吧!”叶佳瑶也不放心。   侯爷嘴角抽了抽,霸气的把茶盏一搁:“走走走,要去一起去,老子看谁敢动我儿子。”   于是,大家各自去换了品服,叶佳瑶没有品,就换了一身庄重的衣裳,三人两辆车,直奔皇宫。   坐在马车里,尤氏还特意叮嘱叶佳瑶:“待会儿在太后面前,你最好不要说话,有什么话,我和侯爷会说。”   叶佳瑶知道尤氏是怕她不管不顾起来,又冲撞了太后。尤氏这也是维护她的意思,便温顺地点点头。   到了宫门口,却见淳风和琉璃出来了。   淳风一脸寒霜的走在前头,琉璃跟个小媳妇似的跟在后面。   尤氏忙迎上去:“淳风,怎么样?太后有没有为难你?”   淳风看看爹娘还有二嫂,眼底具是关切的目光,心中更是愧疚,自他成亲以后,没少让家人操心。   “母亲,没事。”淳风摇头道。   “当真没事?”尤氏不信地看向琉璃。   淳风道:“还是回家说吧!”   尤氏心一沉,这么说就是有事咯!   “回家回家,都先回家。”老侯爷一手一挥,招呼大家上车。   回到家中,大家都集聚在正房正厅。   淳风看了眼始终低垂着脑袋的琉璃,肃然道:“琉璃去请示太后,想要去封地,太后没有答应,只答应让我们去七王爷的府邸去住。”   “什么?要搬出去?”尤氏讶然。   “父亲,母亲,我想,搬出去也好,大半年来,给家里添了那么多麻烦,我有责任,住出去,起码大家的耳根子能清净些。”淳风道。   他很希望留在这个家里,孝敬爹娘,一家人其乐融融,可是,他命不好,娶了这样一个只会坏事,又不能休的妻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分开住,起码,琉璃再想要害二嫂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不同意。”尤氏虽说最看重淳于,可淳风是最小的儿子,一直是尤氏最心疼的,突然说要搬走,她接受不了。   侯爷的脸色也不好看,他还活生生的,居然就要分家了,淳于讹了一栋宅子,也不是真的要搬出去。   “琉璃,你到底要干什么?不弄得这个家四分五裂就不罢休是吗?”尤氏发火了,没想到琉璃进宫是提这要求。   琉璃咬着唇不说话。这个家已经没有人喜欢她了,都讨厌她,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受你们的白眼吗?   她当然要离开,而且,淳风也不得不跟她走,搬出去以后,只有她和淳风,只要她真心实意的对淳风,淳风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叶佳瑶有点猜到琉璃的算盘,在这里过不下去了,搬出去,想要和淳风重新开始,但是,琉璃这么做,只会让侯爷和尤氏更恨她,想要和淳风重新开始,更加难,她逼得淳风不得不离开家,淳风心里会更讨厌她。   琉璃啊琉璃,你还是太自私了,从来不会为别人设身处地的着想。其实,只要你真心悔过,好好表现,淳风才有回心转意的可能,而不是拆散这个家。   “淳风,我不同意你搬走,要走,让琉璃自己走。”尤氏斩钉截铁毫不客气道。   琉璃脸色一白,抬眼看向淳风,生怕他又反悔了。   淳风道:“母亲,太后已经下了旨意,况且,七王爷的府邸就在城中,不是很远,儿子会经常回来看父亲母亲的。”   尤氏急地快要掉泪了,冲侯爷道:“侯爷,您倒是说句话呀!”      第三千零六章 怎么分      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侯爷身上,侯爷很为难,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这个家散掉,可是看着淳风坚定的目光,琉璃祈求的眼神,侯爷冷着脸道:“淳风,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一切有爹担待。”   琉璃若是搬出去后能消停了,两人的感情还有希望,那么,分家还是值得的,但是,琉璃要是还不识好歹,他可不想淳风在外头受气,到时候,别说什么皇家公主没有被休的道理,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他也要帮淳风脱离苦海。   尤氏悲愤道:“侯爷,你怎么能答应?”   本指望侯爷能以一家之主的威严,令淳风打消这个念头,谁知侯爷竟然同意了。   侯爷无奈地看着悲痛的夫人,无奈地说:“你把产业理一理,该给淳风的都给他。”   “爹,这是要分家啊,那我们呢?”淳礼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来,一听说分家,心花怒放。太好了,以后要钱就不用看尤氏的脸色了。   老侯爷本就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听到这样的问话,看到那巴巴的眼神,顿时就朝他发作了。   “怎么?你很想分家吗?”   淳礼再迟钝,也看的出来父亲脸上已是乌云密布,战战兢兢道:“哪能啊!我刚来,没听全,把我给吓的,我是绝对不要分家的。”   老侯爷哪能看不出他口是心非,没好气道:“你要是想滚就滚。”   淳礼打了个哆嗦,不敢再说话。心里却是腹诽:既然三弟都分出去了,索性都分了得了,还是三弟运气好啊!   尤氏已经伤心透了,还理什么家产,甩袖走人。   侯爷把淳风叫去了书房,淳礼还想留下看看怎么分,分给三弟多少,看大家都走了,也讪讪地走掉。   厅里就剩下叶佳瑶和琉璃。   琉璃只把叶佳瑶当空气,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   叶佳瑶心里有话不吐不快,道:“赵琉璃,你根本不爱淳风。”   琉璃脚步一顿,冷冷道:“不用你来说教,你还没这个资格。”   叶佳瑶一记冷笑:“你爱的从来都只有你自己。”   琉璃反唇相讥:“别说的好像你就很伟大似的,我承认我斗不过你,你是大家手心里捧着的明珠,我是阴沟里人人嫌弃的臭虫,你尽可以摆高姿态,而我,依然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你眼里有没有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我会在意?”叶佳瑶冷笑道。   琉璃面无表情道:“我在意,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我和淳风根本不会走到今天。”   “走到今天是因为我吗?赵琉璃,如果你还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你和淳风永远没有复合的可能。”叶佳瑶转身,直直地盯着她。   “你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可以挽回,偏偏要选择最糟糕的办法,你想过淳风心里的感受吗?你为了他,连这点委屈都不愿意承受吗?而且这些委屈是别人强加给你的吗?都是你自找的。”   琉璃嗤鼻一笑:“我没你那么贱,也没你那么狡猾,以后,各过各的,咱们互不相干。”   说罢,琉璃扭头,施施然离去。   叶佳瑶第一次这么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死敌,恨之入骨,至死方休。   好吧,那她就睁大眼睛等着看,看你赵琉璃是否还能力挽狂澜。   夏淳于下值回来就听说这桩大事,却是没有发表反对意见,就是跟叶佳瑶说,回头母亲分产业,让淳风多得一些,别的事情帮不上,让他手头宽裕一些还是能做到的。   这点就算他不说,叶佳瑶也准备这么办,她们现在是缺钱,但天上居是活水源头,每天有进账,到了年底,二姑那边还有分红,她压根看不上侯府这点产业,又岂会斤斤计较。   尤氏平复了心情后,把淳礼和淳于两夫妻叫了去,她心疼淳风,想在产业上弥补一点,可又怕另外两个媳妇心里不高兴,就决定平分。   “这些是家中的产业,良田二百倾,你们兄弟三人,一人五十顷,城中商铺十六间,你们一人四间,还有农庄的收益,大约每年五六万,这个没法分,以后就按每年的实际收入,匀出三分之一给淳风。至于城里的绸缎铺和杭州的生意,我不打算分,那些是我的私产……”尤氏一样样说来。   “这样决定你们可有意见?”最后尤氏征询两个儿子的意见。   淳礼抢先道:“母亲,先前的良田和商铺,您都是按四股来分的,怎么农庄的收益又按三股分配呢?是不是剩下的,我和二弟也是一人三分之一呢?”   尤氏不悦,你一个妾室生养的,能分到这么多已经很够意思了,换做别人,早就偷着乐了,他居然还不知足。   “你的意思是,我和你父亲可以去喝西北风了?”尤氏语气不善。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父亲和母亲不是还有绸缎铺吗,哪能喝西北风啊。”淳礼嘿嘿笑道:“儿子是怕母亲弄错了。”   “没弄错,我就是要给淳风多一些,他从不问我要银子,倒是你,隔三差五的来讨要,这些年你从我这要了多少银子去?要银子的时候,你不嫌多,这会儿你还嫌少了?”尤氏气不打一处来,要是淳礼再敢唧唧歪歪,一个铜子都别想从她这拿走。   淳礼讪讪,心道,你就算私下里给三弟银子了也不可能告诉我,别充什么公正,他一庶出的,得到的好处能盖过嫡出的去?   淳于瞪了大哥一眼,大哥还真是好意思开口,贪婪的本性暴露无遗。”母亲,我那一份农庄的收益,我就不要了,都给三弟,他开府另住,开支也大,还有商铺,我也不需要,也给三弟。”淳于道。   尤氏心中稍感宽慰,到底是亲兄弟,淳于就知道心疼淳风。   淳礼急了,你丫的不要,也不能都给三弟啊,还有大哥呢?你不能忘了大哥啊!   “二弟,你这是杞人忧天,三弟哪里会缺银子,别忘了琉璃可是公主,太后能让琉璃吃苦受罪?肯定大把大把的给银子。”淳礼道。   淳于不咸不淡道:“太后要给是太后的事情,难道要人家说三弟是吃软饭的?三弟想要用银子还得伸手问琉璃讨要?”   “问琉璃要怎么了?男主外,主女内,我还不是问你大嫂要银子?”淳礼振振有词。   乔氏扯了下他的袖子,想叫他别说了,却是被甩开。   “不行,如果你要放弃你那一份,我和三弟就平分了。”淳礼道。   尼玛,这才是淳礼的真正目的啊!一提到钱,真是什么嘴脸都暴露出来了。   叶佳瑶实在听不下去了,慢悠悠地开口:“大哥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不是放弃,而是转赠给三弟。大哥闷声不响发大财,我们也没来惦记你的不是么?”   淳礼恼羞道:“什么叫转赠?都是兄弟,凭什么就转赠给三弟,难道我不是你们大哥?什么叫闷声不响发大财?我上哪儿发财了?你们有天上居,日进斗金的,淳风娶了个公主,还有好大一块封地等着他去继承,你们都是金主儿,就我拿点死俸禄,这叫发财?真是穿绸衣的还来眼红叫花子。”   叶佳瑶还要说,淳于拦住她,道:“大哥,你就别瞒着了,你玩奇石,赚了多少,别人不知道,我却是清楚的,金陵城就这么点大,你还指望能瞒得住?”   这下乔氏怔住了,冲着淳礼道:“好啊,你赚了银子却瞒着我,一味的在我这哭穷,快把我的嫁妆都掏空了,你……你……天底下有你这样的丈夫吗?”   淳礼急出一头汗,他倒卖奇石赚了不少的事,二弟怎么会知道的?居然还在这当口说了出来,这不是在拆他的台吗?   面对乔氏的指责,淳礼只得装傻充愣:“就是几个小钱而已,我又投进去啦,你听二弟瞎说。”   尤氏厌恶淳礼的嘴脸,不耐烦道:“你赚多赚少,都跟家里没关系,你们夫妻两要算账回去再算。现在是淳于要把自己那一份给淳风,这是淳于自己的意思,跟你们也没关系。事情就这么办了,如果你们还有怨言,就好好地上别家打听打听,别家都是怎么分配的,再来跟我算。”   真是不知好歹。   “母亲,就这么定吧,我们没意见。”叶佳瑶率先表态。   乔氏见婆母不高兴了,不敢再闹,也跟着表态:“媳妇也没意见,今儿个淳礼是灌了几杯黄汤,脑子不清楚了,母亲不要理他便是。”   淳礼恨的直咬牙,这是分家啊,一辈子就一次的事情,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算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这个败家的娘们,还说什么女人是水,水生金,败家娘们,回去看爷怎么收拾你。   尤氏心烦意乱,把房产地契全部交给叶佳瑶,让叶佳瑶去办,挥挥手叫大家都散了。   淳礼出了门就跟乔氏囔囔上了:“给你几分颜色,就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什么时候家里轮到你说话了?”   乔氏不甘示弱,冷笑道:“你着急跟我算账是么?好啊,我也正要跟你好好算算。”   叶佳瑶怕两人吵起来,淳礼那厮会对乔氏动粗,毕竟乔氏还怀着身孕呐!就想去劝劝,淳于却是拉着她走:“别管他们,大哥是欠收拾了。”      第三千零七章 新设想      乔氏一回屋,关上门就开骂了:“你是猪脑吗?为着那万儿八千的银子把母亲给得罪了,丢了西瓜捡芝麻,你的算盘打的还真是响亮啊,你不嫌丢人,我都觉得没脸。”   淳礼气急败坏:“你还说我?你不会算吗?一年万儿八千的,日积月累又是多少?万儿八千的,够我买好几块上好的玉石了。”   乔氏气笑了:“说你猪脑你还真是猪脑啊,你以为咱们家最大的收益是农庄吗?是绸缎铺,是杭州的生意,你知道母亲现在手头上还有多少银子吗?说出来都要吓死你,真正的产业都还没分呢,你这会儿争的这么起劲,我看将来母亲还会不会分给你一个铜子。”   愚不可及的笨蛋。   淳礼呆愣住,半响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懊恼道:“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我不提醒你,我能在婆母面前提醒你吗?我不是拉了你,让你别说了吗?你倒好,越说越来劲,作死吧你就。”乔氏狠狠瞪他,恨铁不成钢。   “还有,你玩奇石赚钱的事也给我老实交代,别蒙我,二弟从来不说假话。”乔氏想到他平日里总是跟她哭穷,就恨的直咬牙。   原来真正坑人的是自己的丈夫,忍无可忍了。   她一直都顺着他,结果是被他坑,她再也不要忍气吞声,她要像二弟妹一样强势。   淳礼支吾道:“我真没赚多少钱,都是几百两的小钱,一转手都投回去了。”   乔氏冷冷地注视着他:“你骗鬼呢,你敢发誓吗?你敢发誓说你如果骗我,做啥亏啥,这辈子穷死。”   呃,这臭娘们可真毒啊,要他做啥亏啥,不等于要他死吗?   “乔明秀,你不要过分啊……”淳礼摆出男人的威严来,他可不是淳于和淳风那两个没用的家伙,妻管严,被管的服服帖帖的。想爬到他头上拉屎拉尿的,没门。   乔氏大肚子一挺,脖子一梗:“我过分?我嫁到你家来,没捞到你一分好处,反倒一味补贴你,绣坊赚的每一分钱,我都用在这个家里,你倒好,赚了银子偷偷摸摸藏起来,你想干什么?想在外头养个小的?还是想休了我另娶她人?夏淳礼,到底谁过分?今儿个你给我说清楚,不然老娘绝不与你罢休。”   淳礼有点被吓到,这娘们今天怎么这么厉害起来了?居然被她猜中了,呃,是猜的?还是听到什么风声了?这阵子,这婆娘跟老二媳妇走的近,是不是老二媳妇告诉她什么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可能养小的,怎么可能另娶她人,就算我有这心,爹娘也不能同意不是?再说我也没这心,像你这么好的妻子,打着灯笼也难找着第二个。”淳礼软了下来,哄道。   “既然你这么介意,那我以后赚多少就都交给你了,等我要用钱再问你要,哎,本来我是想着少麻烦你一点,你看你,挺着个大肚子已经很累了,还要照顾妞妞,还要打理绣坊的事,我看着都心疼……”淳礼将她按坐在椅子上,帮她按摩肩膀。   淳礼从没这样讨好过她,乔氏的气也慢慢消了,但还是要威胁警告一番:“你说话算数,要是再让我知道你瞒着我,要你好看,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懒得跟你计较,如今,我肚子里又有了,我就算不为自己争,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妞妞争,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们鱼死网破。”   “是是是,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对不起你和孩子的,我是那样的人么?”淳礼敷衍着,心想,明天是不是让翠烟换个地方住。   分家的事就这么定下了,琉璃是一天也不想多呆,王府那边收拾好了,立刻就搬家。   尤氏还想择个吉日呢,琉璃说择日不如撞日。   搬家那日,淳于和淳礼两兄弟去帮忙了,回来后,淳于说,淳风还是跟琉璃分开住的,一个住内院,一个住外院。   叶佳瑶倒不意外,琉璃以为换了个地方,两人就能重新开始?没那么容易。一旦心凉透了,岂是说回心转意就能回心转意的?淳风坚持搬出去,不过是不想家里人看到闹心罢了。   最近这阵子家里事多,叶佳瑶都没功夫去处理从邓大哥那转来的客栈,都闲置了好一阵了,叶佳瑶决定重新整修一下,把糕点房搬到这边来,顺便再研发几样饮品,冬日就热饮,夏日就冷饮,专门用来招待女宾。   呵呵,别小看了女人的消费能力,绝对不比男人差,更何况,金陵城中贵妇千金多如牛毛,在古代,女人鲜少上酒楼,就因为酒楼是男人的地盘,女人出入不方便,她弄一个专门接待女宾的甜品屋,绝对有门。   当然,叶佳瑶还有一个私心,女人嘴碎爱八卦,弄这样一个甜品屋,说不定可以打听到一些不容易打听到的事情。没办法,她身为靖安侯府的二少奶奶,不想参与政事,也躲不掉,尤其是在这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讲究连坐的古代。   说干就干,只是人手不够啊,赵管事还要忙农庄的事,淳于身边也不能少了宋七,叶佳瑶牙一咬,让崔东鹏这厮提前毕业过来帮忙。   崔东鹏进步的很快,很有希望拿下第一期的优秀学员,他就是冲着上榜而加倍努力的,怏怏地抱怨了几句。   叶佳瑶只好许他,下一期,再让他参加。   崔东鹏立马屁颠屁颠的收拾铺盖就来了。   不过,这边又要大修,银子就又不够花了,因为,皇上赖账了,说什么琉璃都搬出去了,修葺南宫旧宅的事,他就不管了,白给你们赚了栋宅子去已经够便宜了。   淳于也不好意思死磨硬缠,这事不了了之,三处要修葺实在是负担不过来,只好先搁着南宫旧宅,反正也不急着住。   叶佳瑶现在一有空就蹲在甜品屋这边,淳于下了值也会过来瞧瞧。   “瑶瑶,你这个甜品屋能成么?”淳于东看西看,这里装修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哪怕是一砖一瓦一栏杆都十分讲究,别看只是个小客栈,砸下去的银子都够再买两个客栈了,不免有点担心,瑶瑶的设想很好,但是传统的礼教是很难改变的。   叶佳瑶信心满满:“没问题,等甜品屋开张,我请永宁侯夫人,还有朱氏她们都来,先让大家免费品尝,再推出一系列活动,不愁没人来。”   她要把这里办成金陵城贵妇千金趋之若鹜的场所,一般人还不让进,所以,这里的装修要华丽不失优雅,一切都要最好的。   “行,反正你的主意多,不过,就算不成也没关系。”淳于先给她卸下压力,又不是只靠这里发财。   叶佳瑶笑道:“要对你老婆有信心,我不做没把握的事。”   夏淳于宠溺地捏她的鼻子:“把你给能耐的。”   正好有两个小工走过来,叶佳瑶忙拍掉他的手,这家伙,总是不看场合。   晚饭的时间快到了,两人坐了马车一起回家。   不用再担心琉璃搞鬼的日子,还是很轻松愉快的。   回到家里,却被告知,懿德长公主来了。   叶佳瑶欣喜,衣裳也不换了,直奔正房。   懿德和尤氏正在谈事情,听到下人禀报说二少奶奶和世子爷来了,两人很有默契的闭上嘴。   “母亲,长公主。”叶佳瑶进门就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瑾萱,你们今儿个回来的迟了。”尤氏笑着抱怨道。   叶佳瑶莞尔道:“媳妇不知道长公主来了,不然再要紧的事也得先阁下。”   懿德笑嗔道:“说的好听,我不来,你都不知道上王府去瞧瞧我们。”   叶佳瑶惭愧,她最近的确很忙,还想等甜品屋弄好了,再去请长公主。   淳于护妻心切,帮忙解释道:“瑾萱这几天在弄甜品屋,早就说了,等弄好了,第一个就要请母亲和长公主去瞧瞧,这可是金陵城第一家甜品屋,而且是只接待女眷的甜品屋。”   “是吗?”懿德好奇道:“甜品屋,是只做糕点吗?”   “不仅仅是糕点,还有各种饮品,茶点什么的,有些类似于茶楼,却是以甜品为主。”叶佳瑶解释道。   “还真是个稀罕的去处,等你弄好了,我叫上永宁侯夫人一起去,她最喜欢吃这些甜食。”懿德笑道。   尤氏笑微微地说:“瞧你们两,灰头土脸的,就跑来见人,也不嫌寒碜,赶紧去换身衣裳,待会儿可以用饭了。懿德,今日你就留下来吃饭吧!”   懿德道:“我要是留下来,老祖宗就该一个人了,我还是先回去了。”   说着起身告辞,叶佳瑶送她出门,懿德几度欲言又止,倒是叶佳瑶忍不住,问道:“长公主,您有事尽管说。”   懿德这才道:“你有空,去看看小景,我看他最近好像不太对劲。”   叶佳瑶心头一凛:“怎么个不对劲法?”   懿德面有难色:“他好像迷上了个风尘女子,天天晚上跑出去,一身酒气的回来,有时候干脆不回来,老祖宗都还不知道,不敢告诉她,你得空劝劝小景,别堕落了才好。”      第三千零八章 让人头疼的琉璃      叶佳瑶一脸惊疑地望着懿德长公主。   怎么可能?小景不是那种不自爱的人啊!即便阿阮成亲了,他也只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就恢复正常了。   “或许,小景是有苦衷的吧!”叶佳瑶很自然地为小景辩护。   懿德苦笑:“我也希望他有苦衷呢!可是我说他,他还跟我顶嘴,气死我了。”   叶佳瑶默了默,说:“我会找他问问的。”   “嗯,除了他哥,他最肯听你的话,你劝劝。”懿德也是没办法才找叶佳瑶的。   叶佳瑶点头道:“小景也是我弟弟,我不会不管的。”   送走懿德,叶佳瑶心神不宁,这阵子她自顾不暇,都没好好关心过赫连王府那边的事。   吃饭的时候,叶佳瑶发现尤氏老是晃神,连她平日里不沾的羊肉都吃了两块而不自觉。   难道尤氏也有心事?   吃过晚饭,尤氏就把叶佳瑶叫了去。   “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叶佳瑶看尤氏神色凝重,心情也是郑重起来。   “适才懿德长公主跟我说,琉璃这几日跟裕王侧妃有来往,让皇后很不高兴,太后说了琉璃几句,琉璃反倒说什么都是一家人,把太后也气了个够呛,这事你怎么看?”   叶佳瑶一阵无语,琉璃还真是个奇葩的女人啊,完全搞不懂琉璃的大脑是什么构造。她们这些处于边缘的人都要小心谨慎,生怕被卷进漩涡,她倒好,还堂而皇之的跟裕王侧妃亲近起来,就不怕惹得皇后和太子不高兴?   懿德长公主这趟来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琉璃吧,毕竟琉璃是淳风的妻子,有些事情很微妙,靖安侯府始终不明确表态站队,但太子一方与裕王一方都很看重靖安侯府,淳于还是其次,关键是侯爷,侯爷在军中的号召力,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双方都在争取,更不希望打破这个平衡。   淳风于琉璃之间的关系有多糟糕,外人是不知道的,便是太后皇后也知之不详,还以为淳风依然深爱琉璃,愿意为了琉璃搬离靖安侯府,要是琉璃搞不清状况,拖淳风下水,一个细小的变数都有可能影响全局,所以,懿德长公主才会特特的跑这一趟。   “我觉得,还是提醒下淳风,琉璃要干什么谁也阻止不了,但淳风自己要有主心骨。”叶佳瑶道。   尤氏叹了口气:“我也就是担心淳风,琉璃做事不知分寸,可别把淳风害了。”   “母亲,我让淳于今晚就去看看淳风。”叶佳瑶道。   这个死女人,搬走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   回到自己屋里,淳于在逗宝儿玩,宝儿似乎特别喜欢他,淳于一逗她,她就笑的欢。   叶佳瑶看淳于抱孩子的姿势越来越好了,不像第一次那样,紧张的一头汗,完全不敢动,心想着,将来他们有了孩子,淳于一定是个合格的奶爸。   叶佳瑶也很想加入逗宝儿的行列,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便柔声吩咐道:“阿莲,你先带宝儿下去。”   阿莲从世子爷手里接过宝儿:“宝儿,咱们去跟小吉小瑞玩。”   乔汐知道二少奶奶和世子爷有话要说,也退了出去。   夏淳于还有点不舍得放开小奶娃,那淡淡的奶香味真的很好闻,能把心都融化了。   “母亲找你说什么了?”夏淳于先问道。   叶佳瑶把事情说了说:“你去趟七王爷府看看淳风吧!还是得谨慎些才好。”   七王爷府上有一部分是原来靖安侯府的下人,所以,淳风和琉璃的情况,这边还是清楚的,琉璃是花了不少心思去挽回淳风,每天端茶倒水,刻意讨好,但淳风视她为空气,对琉璃的事情不闻不问,即便知道琉璃跟裕王侧妃林氏交往,也不会管,听之任之,这样下去可不好。   淳于愠怒道:“她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会儿,什么人呐这是!”   “她什么人,咱们不管,别让淳风吃了亏,连累了侯府就好。”叶佳瑶道。   淳于蹙眉道:“我这就过去一趟。”   说着就往外走,叶佳瑶忙道:“你带上披风,夜里骑马风挺凉的。”   淳于自己一个人出行是不坐车的,喜欢骑马。   夏淳于也不拒绝,任由叶佳瑶替他系上披风,虽然完全没这个必要,但他不想叶佳瑶担心。   这一晚,淳于走后,琉璃就来了,手里捧了一盅桂肉莲子羹。   今晚的淳风跟平日不太一样,她一进门,淳风那冷漠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不像以前,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琉璃有些忐忑,是不是淳于跟淳风说了什么,淳风的目光不善啊!   “这是刚炖好的,你趁热吃,别熬的太晚,我先走了。”琉璃觉得还是赶紧走人比较好。   “站住。”   她刚一转身,身后就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琉璃顿住脚步,怯怯地转过身来:“有什么事吗?”   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他终于开口跟她说话了,如果他的神情不是这般冷漠,口气不是这般冰冷,她会开心的跳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胆战心惊。   淳风的政治嗅觉不是不敏锐,只是现在心情比较糟糕,就忽略了一些事,今晚二哥过来,提醒了他,他觉得是有必要跟琉璃好好谈谈。   “坐。”淳风惜字如金。   琉璃选了张离淳风最远的椅子坐下。   淳风无语,他有这么可怕么?   好吧,她还知道怕他,也不算是坏事,虽然对她已经不抱指望了,只希望能安安生生的,不要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你跟裕王侧妃林氏很熟?”   琉璃恍然,原来是为这个啊,真是奇怪了,太后也为这事说她,不就是跟林氏见了几次面说了几回话么?为什么一个个的都大惊小怪的?她跟林氏交好,又不代表她支持裕王?   “也谈不上很熟,以前有过交集,怎么了?”琉璃心里有些不快,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搬过来后,这是淳风第一次跟她好好说话,她不想把气氛搞僵了。   “以后还是少来往吧!”淳风道。   “为什么?”琉璃不服,她几乎没什么朋友,搬出来后,只有林氏上门来看过她,两人谈的还算投机,如果不让她跟林氏交往了,那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淳风挑眉,不悦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琉璃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可我也不是没分寸的人啊!我跟林氏的私交又不会影响到谁,为什么不许?叶瑾萱还跟裕王妃是好朋友呢,她跟裕王妃的交往可比我跟林氏要密切多了,怎么没人说她?”   淳风被她的话噎住,他想说,你跟二嫂能比吗?二嫂做事从来都是让人放心的,不像你,总是稀里糊涂,闯了祸还觉得自己很有理。而且,听说,裕王妃根本就不得宠,林氏才是王府真正的女主人,跟林氏交往可比跟裕王妃交往危险多了。   但淳风已经深知琉璃的脾气,二嫂是琉璃心里的一根刺,是她身上的逆鳞,他要这么说的话,琉璃不但不会听,还会反其道行之。   淳风好好斟酌了一下,说:“你应该知道,林氏才是裕王心尖上的人,你和林氏交往过密,外头的人难免会各种猜测,你是无所谓,但别人会怎么看我?你也不希望我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吧?”   这话,琉璃倒是听进去了,沉默着,她的确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和林氏交往是自己的私事,没想过会牵扯到淳风。   “现在外面已经有闲言碎语,猜度着我是不是要倒向裕王阵营了,你觉得这是好事吗?皇上为什么这么器重靖安侯府,就是因为靖安侯府效忠的永远是皇上一人,琉璃,你是公主,又是靖安侯府的三少奶奶,有些事,你也要为大家考虑一下。”淳风的口气还算是温和的。   琉璃默默点头:“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少跟她来往的,但是,人家上门来,我总不能避而不见吧,这样的话,是不是太明显了?”   淳风揉了揉眉心,这倒也是,做的太明显也不好。   “你心里有数就行了。”淳风也不多话,该说的他都说了,琉璃似乎也听进去了,只要她不是蠢到无药可救,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哦!”琉璃乖乖应声。   “好吧,你先回去,我还要继续看公文。”淳风开始下逐客令。   琉璃失望地起身:“那你也别太晚啊!”   今晚,淳风能跟她心平气和的说话,已经是一大进步了,琉璃虽然很迫切的想要跟他改善关系,但也知道这种事急不来,所以,听话的走了。   淳风看着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桂肉莲子羹出神。   话说,有时候他真的觉得琉璃很可怜,琉璃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太后的一味宠溺,才导致琉璃的骄纵任性,自私自利,错了也不知道悔改,人人视她为洪水猛兽,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可正因为如此,林氏的示好才让人担忧,他才不相信林氏是单纯的交好,肯定是有目的的。   说琉璃没心机吧,害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说她聪明吧,却总是做傻事,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淳风扶额,头疼啊……      第三千零九章 开张大吉      叶佳瑶惦记着小景的事,第二天下了课就去找小景。   谁知找来找去,居然真是在畅春楼。   一打听,说小景和这里的名妓苏媛媛正对饮逍遥呢!   妈蛋,难道懿德长公主说的都是真的?   叶佳瑶盯着红灯笼映照下畅春楼的招牌,听着里头丝竹悦耳,莺声燕语的,心中郁闷。   要说,贵族子弟逛青楼,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在古代,青楼是合法职业,但家教森严的人家还是明令禁止的。叶佳瑶也无法接受小景这种行为。   叶佳瑶的马车在畅春楼外停驻,引起了龟公的主意,以为是哪位恩客的内人想来闹事,就虎视眈眈地盯着叶佳瑶。   叶佳瑶苦笑,尼玛,早知道今日就男装打扮来了,这样闯进去可不好,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是淳于在里头,她来捉奸的。让人捉急的是,今天她带着的是乔汐,若是带了宋七来就好办了。刚才她塞了银子才打听到小景在里头,又塞银子想叫龟公给小景递个话,龟公却是说什么也不干了。   没办法,叶佳瑶只得先撤退,一回府,就换了身男装准备再去。   夏淳于见了诧异不已,瑶瑶已经很久没穿男装了。   “你这是要去干嘛?”   叶佳瑶憋着一肚子气:“去找人算账。”   夏淳于被吓倒,顿时唬着脸:“谁惹你了?跟我说,我去收拾他,敢惹我老婆,非狠狠教训不可。”   看下淳于撸袖摩拳擦掌的样,叶佳瑶破功了:“算了,你就别掺合了,我也是受人所托。”   “那不行,万一你吃亏了怎么办?走走,我陪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活得不耐烦了。”夏淳于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去。   叶佳瑶见阻止不了,本来还想瞒着,给小景留点面子的,只好说:“那你远远跟着,不许掺合。”   夏淳于心中困惑,到底出了什么事?   再次来到畅春楼,叶佳瑶让马车停的远远的,自己晃荡了过去。   夏淳于掀开车帘一看,乖乖,瑶瑶要闯青楼?那还了得,急忙跳下车,追了上来。   叶佳瑶不悦地皱眉:“不是让你在车上呆着吗?”   夏淳于挑眉:“你觉得你来这种地方,我还能淡定的呆在车上?”   叶佳瑶撇了撇嘴:“好吧,我是来找小景的,这家伙最近抽风了,天天跟个叫苏媛媛的泡在一块儿,懿德长公主都愁死了,说他他还不听。”   夏淳于脸色变了变,神色复杂地把叶佳瑶硬拽了出去。   “喂,你干嘛?我得去说说他。”   夏淳于一言不发,直接把她塞回车上。   “不要去了,小景是在办事情。”夏淳于道。   叶佳瑶愣住,寻思着,他说的“办事情”指的什么?那个床笫之欢,有时候也被称作办事情的。   夏淳于看她一脸茫然,想解释给她听,可有些事又不好说,只得道:“你觉得小景是那种流连花丛,喜欢寻花问柳的人吗?”   叶佳瑶摇头,小景虽然有点贵公子的傲娇,但秉性纯良,加之赫连煊对他一向管束的很严,身上可没有这种不良习气。   “那不就得了?这事你别管了,有时候男人上这种地方,不尽然都是干坏事的。”夏淳于说的很含蓄,态度却很坚决。   幸好今天他跟来了,不然破坏了小景的计划。   叶佳瑶隐约猜到一些:“你的意思是,小景是来办正事的?”   夏淳于含笑看她,似在问,你觉得呢?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搞什么名堂嘛!都不早说,害得她白气了一场。呃……不过好像她也没提,外头的事,淳于也不会件件跟她说。   算了算了,既然知道小景没有堕落,她就安心了,等小景的事办完了,懿德长公主的疑虑自然也会消除。   忙了一个多月,叶佳瑶精心策划的叶氏甜品屋终于是开张营业了。   尤氏、懿德长公主,永宁侯夫人还有朱氏,阿阮等等都来捧场,开张这日,门前车水马龙,店内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叶佳瑶新推出的几款热饮,银鹭核桃汁,椰香奶汁,香芋奶茶,等等,大受欢迎。   加上这里的装修十分精致高雅,所用器具不管是白瓷还是珐琅瓷器都是上上等的。   总之就是三好,环境好,东西好,服务好。   叶佳瑶趁机推出会员制,而且门槛高,不是会员进不来,总数上也是有控制的,不超过一百人。   这些富人,上位者的心态,叶佳瑶摸的很透,若这里是谁都可以来的,她们反倒是不屑,越是控制着,设置高门槛,这些人反倒觉得能成为会员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永宁侯夫人一带头,马上得到了大批人的响应,纷纷表示要办会员,不是单纯的为了美食,而是为了融入这个圈子,圈子里的人不想被排除在圈外,圈外的人想趁机进入这个圈子。   一天忙下来,送走客人后,叶佳瑶叫账房拿来账册,看的眉开眼笑。   呵呵,几乎今天所有被邀请的都办了会员,第一天是友情价,打五折,年费五百两,总共办了四十八位,两万多银子入账,估计明天消息传开去,还会有更多人要加入。   到明天会费就是八折,后天就没有优惠了,叶佳瑶有把握,明天就能报满一百个名额。   叶氏甜品屋一炮而红,成为金陵城贵妇们趋之若鹜的场所。试想,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只对女子开放的场所,这可是只有有相当的身份地位的人才能进来的场所,一个个的还不得消尖了脑袋往里挤?平日里想要见这些顶级贵妇千金,还得七拐八弯到处托关系才行,有这么个地方,进去就能见到一大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人物,想想都要令人热血沸腾啊!便是那些老爷们都十分热情的支持自己的妻女加入。   这里可是夫人外交的最佳场所啊!   夏淳于没想到叶佳瑶这招这么有效,短短四五天,金陵城里最热门的话题就是叶氏甜品屋了,光光会费就收回了大半装修的费用。   还有什么生意比这更红火?比这回本更快的?天上居都要被比下去了。   夏淳于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女人,太厉害了,天生做生意的料。   尤氏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找上门求她办事的,竟然只是为了加入叶氏甜品屋的会员,吵的她的头都快炸了。   还有周氏,也揽了一大笔人情来,要叶佳瑶通融通融。   叶佳瑶都给回绝了。   尤氏还有些不太高兴,觉得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况且有钱还不赚?这种钱心安理得的赚就是了。   叶佳瑶不得不耐心跟她解释。   为什么大家都想加入,就因为难,不管什么东西,稀少就显得尊贵,多了泛滥了,就不稀罕了,而且,人一多,服务质量就难以保证。她要打造的是精品,目光就要放的远,而不是只图眼前的利益。   尤氏想想挺有道理,换做她是会员,要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她也不稀罕了。   不得不叹服,论起生意经,谁都赶不上叶瑾萱。   叶氏甜品屋的成功,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日林氏又上门来找琉璃。   “琉璃,你知道叶氏甜品屋吗?”   琉璃很少出门,不是她不想,而是没处可去,所以,消息不灵通。不过,她对姓叶的很敏感。   “不知道。”琉璃淡淡道。   “你居然不知道。”林氏跟看怪物似的看着琉璃,随即叹了口气,阴阳怪气道:“也难怪你不知道,那个姓叶的跟你不对付,自然不会告诉你。”   琉璃听林氏的口气,心里肯定了猜测,叶氏甜品屋就是叶瑾萱开的。   “不就是个甜品屋么?要吃甜品哪里没有,有什么了不起的。”琉璃嗤鼻不屑。   林氏哂笑道:“人家现在可了不得呢!”   琉璃眉头一蹙,面上神色依然淡淡:“哦?怎么个了不得法?”   林氏讥诮道:“那叶氏还真是有一套,惯会吊人胃口,搞了个什么会员制,身份有要求,四品官以下不得入会,名额有限制,最多一百个名额,先到先入会,后来的,对不起,就算你是一品大员的夫人也不行,会费还高的离谱,一千两银子三年,三年后要重新办理入会手续。明摆着就是坑人,可就是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上赶子的去送钱。”   琉璃心里很不舒服,叶瑾萱的花样可真多。   林氏留心观察琉璃的反应,又道:“如今,她可是金陵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了,谁都想跟她结交,把她给得意的,还真当自己是号人物了。”   琉璃更加堵得慌,她一直把叶瑾萱当成竞争比较的对象,可总是比不过她,如今她更是变得灰溜溜,而叶瑾萱越发春风得意,叫她怎能不堵心。   “要不是懿德长公主,靖安侯夫人,还有永宁侯夫人她们给她撑场面,会有人稀罕入会?我就弄不明白了,她不就是个会做吃的吗?说白了就是一厨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论身份,论样貌,她哪样比得过你?”林氏极尽挑唆之能事。   琉璃憋闷的快透不过气来了,冷冷道:“那是因为她会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就没见过比她心机更重的女人。      第三百二十章 看不出问题      林氏窃喜,果然琉璃和叶瑾萱不对付啊!便道:“人家是生意人,本来就油嘴滑舌,心思狡诈,蒙人这种事,她最在行,是咱们这种长在深闺中的人能比的?换做咱们,就是被她买了,说不定还乐呵呵的帮她数钱呢!”   林氏对叶佳瑶也是恨的咬牙,要不是那贱人跑贵妃跟前去嚼舌头,她至于挨训吗?本来裕王府内院她一人说了算,现在还得看看阿阮的脸色,失去了王妃的名分,已经让她很恼火了,总之,都是姓叶的贱人害的。   “别的也就不说了,你和她是妯娌,甜品屋开张她也没通知你,这算什么?通知你,你不去,是你失礼,不通知你,明摆着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外人会怎么想?说不定还以为是你不给她面子呢!以为你小心眼呢!这招也太毒了。”林氏不遗余力的抹黑叶佳瑶。   琉璃恨的银牙暗咬,她已经不打算跟叶瑾萱争什么了,不然也不会搬出来,可姓叶的还在算计她,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哎……跟这种人,没法子相处,我现在能理解你为什么要搬出来了,换我我也受不了。”   “算了,不提她了,是我多嘴,本来你不知道这事,就不用烦恼,知道了,也只能是多糟一份心,我府里还有事儿,就先回了,改天再来看你。”林氏目的已经达到,就先告辞。   琉璃送林氏出门,想想气不过,叫人备了马车,去了叶氏甜品屋。   果然如林氏所言,叶氏甜品屋极受欢迎,单看外面一溜的豪华马车就知道了,来此地的人既富又贵。   琉璃看了一会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出来,忙吩咐马车驶离此地。   叶佳瑶正送朱氏和朱氏的弟媳、小姑出门,一张卡每次可以带三个人,每次消费打八折,一百个会员,就等于有四五百甚至更多的客人,这样可以带动销售,因为很少有人是一个人来吃甜品热饮的,而且,拥有会员卡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带人来这里,倍有面子,叶佳瑶的算盘打的精细。   “有什么意见你可要提啊……”叶佳瑶真诚道,朱氏是她比较要好的朋友,又颇有见地,叶佳瑶很希望能听听她的意见。   朱氏抿嘴笑道:“你就别寒碜我了,就你做的那些甜品和热饮,我见都没见过,好吃的不行,还能替什么意见?”   “总会有不足之处的,你想到了,一定要告诉我。”叶佳瑶笑道。   “好好,那我回去使劲的想。”朱氏打趣道。   马车过来,叶佳瑶虚扶了一把,又招呼朱氏的弟妹和小姑,说:“你们什么时候想来,拿了她的卡来便是。”   两人也是意犹未尽,听说可以拿朱氏的卡,眼睛一亮:“这样也可以?”   叶佳瑶笑道:“别人不行,你们只管来。”   这话叶佳瑶当然不是第一次说,既给会员面子,又给同来的人面子,宾主皆欢,当然,她也不是对谁都这么说。做生意既要靠自己的本事,也要靠朋友捧场,对有些朋友,这个面子必须得给。   果然两人很开心,朱氏笑道:“这下好了,不用愁这会费吃不回来了。”   送走了朱氏,叶佳瑶又回去招呼其他客人。   看着店里生意这么好,叶佳瑶的心情也很好,当初,她也是有点小小担忧,正如淳于说的,封建礼教根深蒂固,怕是打不开局面,现在看来多虑了。   正在琢磨是不是要再开发一些新品,有服务员来问,说景小王爷来了,在外头,让不让进?   叶佳瑶这叶氏甜品屋有一条硬性规定,不接待男客,这里头的服务员也全是清一色清秀靓丽的年轻姑娘,都是从人牙婆子那千挑万选挑来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服务十分到位。   店规不能破,男的进来会打扰这里的夫人和小姐,叶佳瑶出门去见小景。   小景可能是最近夜生活频繁,眼眶都泛着青色。叶佳瑶见了不由蹙眉:“你这阵子干什么呢?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小景却是看着叶氏甜品屋的招牌,笑说:“还真是不接待男客啊?”   “那当然,里面好些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呢。”叶佳瑶道。   小景皱了皱鼻子:“那我岂不是没这口福了?”   叶佳瑶剜他一眼:“一听你这话问的,就知道你这几天没着家,我让长公主带了好些好吃的回去的。”   小景讪讪:“我这不是忙嘛!哎,你前几天找我?有事?”   叶佳瑶忍不住又剜了他一眼:“等你这会儿反应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小景紧张起来:“你找我真有事?是不是淳于哥又犯浑了?”   “去去去,你才犯浑呢!”叶佳瑶护短道,自从陆小天事件后,淳于不知道多老实。   “我是听说老祖宗的咳嗽病又犯了,又听说你最近忙的不着家,这才找你,我说你外头的事忙归忙,也不能忽略了老祖宗和长公主。”   在小景面前,叶佳瑶一向以大姐自居,有什么就说什么。   小景尴尬地笑了笑:“知道了,不是我娘找你诉苦的吧?”   叶佳瑶也不否认,说:“诉苦也是出于关心,不管什么事,家人都是最重要的。”   淳于说小景在办正事,而且什么事都不肯告诉她,可见是机密的事情,她不是那种一八卦起来就没了分寸的人,不该问的事她绝不会追根刨底。   “是是,一定改正。”小景虚心道。   叶佳瑶见他态度还算端正就不说他了,两人站在门外说话也挺奇怪的,便让乔汐去装了一些甜品来交给小景。   “给你,什么时候我这里有好吃的少了你的份?你想吃了就让平安来拿。”   小景乐呵呵地接了过去:“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回家的时候,叶佳瑶正要下车,听见乔汐小声说:“奴婢好像看到叶二小姐了。”   叶佳瑶忙探出头去,果然看见叶瑾蓉匆匆离去的背影,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她,走的那叫一个急。   是想宝儿了吧?没有哪个做娘的真的舍得下自己的孩子。   看到叶瑾蓉,叶佳瑶不由的惦记起穆侍郎的案子,审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有没有出结果,嗯,等淳于回来,问问。   正房里,尤氏看了这个月的账目,面色有些凝重。   孙妈妈小心翼翼道:“二少奶奶也的确是忙,家里的事顾不上也是正常的,底下人见了这般情景,难免生出一些侥幸的心思,还是夫人出手……”   尤氏把账册合上,淡淡道:“我既然已经把这个家交给她,就不插手了。你也别管,今儿个是月底交账的时候,让二少奶奶自己先瞧瞧,她能管天上居,能打理叶氏甜品屋,这点小事还能难得到她?”   孙妈妈笑着附和道:“二少奶奶要是用心起来,还有什么能逃过她的法眼。”   尤氏叹了口气,有些羡慕又无奈地说:“她是真有能耐啊,我经营绸缎生意多年,金陵的铺子,杭州的铺子,加起来都不如她一家甜品屋。”   那样的心思,别人有谁能想得出来?   想到自己当初还瞧不上叶瑾萱,觉得一个厨子能有什么用?没想到她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再有个几年,怕是金陵首富她都做得。   还是淳于有眼光啊!心里酸归酸,尤氏还是很高兴的,叶瑾萱给她挣回来的不仅是银钱,还有面子。现在谁不夸她找了个好媳妇?   “叫钟管家去交账吧!”尤氏面色已经恢复如初,她是不会看错人的,这点小事,叶瑾萱自己能解决。   叶佳瑶回房刚换了身衣裳,外头就说钟管事求见。   叶佳瑶知道今日是月底交账的日子,所以特意早点回来,还没到开饭时间,叶佳瑶就去前厅见钟管事。   钟管事和账房都在。   叶佳瑶静静地翻看账册。   这个月的开支比上个月多了好些,有一部分是用来给淳风的新府邸添置物件的,又买了几个下人,这些开支没话好说,应该的。但是,其他开支呢?比如伙食这一项,居然只比上个月略少,这就不太正常了吧?府里可是少了一房人,还有十个下人呢!而且,据她所知,这个月府里也没有宴请什么宾客。   她接受掌管这个家以来,并没有过多的吩咐和警告,就是想看看,哪些人是忠实可靠的,不需要威慑也能自律,这种人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好吧,才一个月,那就再看一个月,看看还有谁按耐不住露出本性。   叶佳瑶把账册合上,对钟管事说:“没什么问题,你们做的很好。”   钟管事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难道二少奶奶真没发现什么问题?   “哦,我听说夫人原是有意让林坤的儿子林舒,周兴的儿子子茗将来接他们的班吧?”叶佳瑶似乎随意地问道。   钟管事回道:“的确如此。”   叶佳瑶道:“嗯,那就让林舒去绸缎铺学着点,接班也要有个过程,不是说接班就能接班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求教      钟管事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着问:“那子茗呢?”   叶佳瑶淡笑道:“子茗如今在三少爷府里当差,他那边还缺人手,再说吧!”   钟管事已然明白二少奶奶的意思,看来二少奶奶心里敞亮着呢!子茗虽说在三少爷那边当差,可是因为子茗是夫人看好的接班人选,所以,子茗的契约还在府里,不像其他人,是连契约都交到了三少爷手里的,二少奶奶单单让林舒去绸缎铺去学着点,却没提让子茗去,为什么?还不清楚吗?这是在敲山震虎啊!   既然二少奶奶不想点破,就说明是在给某些人机会,就看她们自己能不能体会二少奶奶的用心了。   “若是有人问起,你就按我说的回。”叶佳瑶道。她喜欢聪明的手下,一点就通透,但是不会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到了晚饭的时候,尤氏见周兴家的面色如常,府里好像也没什么动静,瑾萱似乎心情也很好,还跟她说甜品屋今日的生意状况。心里不禁有些疑惑,难道瑾萱当真没发现问题?   不行,待会儿得叫钟管事来问问。   于是,饭后,尤氏就把钟管事叫了去,听完钟管事的回话后,尤氏欣慰地笑了笑,问道:“那周兴家的问了吗?”   “问了,小的就按二少奶奶吩咐的回了。”   尤氏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默了片刻是,说:“行了,不作死就不会死,就让二少奶奶自己解决吧!”   挥挥手叫钟管事退下。   孙妈妈也是愁容满面:“周兴家的不是这么没心没肺的,这是叫黄白之物糊了眼了?”   尤氏叹道:“你们都是跟了我多年,且是一直受重用的,我也不想瞧见谁犯了错,临了还落个不好的名声,可二少奶奶已经提醒了,手段也已经够温和了,算是顾着老人的面子,自己不长心又怪的了谁?别人都不出错,单单她出错。”   默了默又说:“我说她怎么接手后一直没动静,这是想试探大家呢!不动声色的把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什么人可以用,可以重用,什么人不可以用,这样温水煮青蛙的,那些不知死活的就要倒霉了。”   “是啊!就说二少奶奶没那么简单,心里门儿清。”孙妈妈深有同感,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认真做,那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不认真,还想蒙,那是没有可能的。   尤氏苦笑着摇摇头:“她能镇得住就好,至于采用什么手段,我就不管了。”   她也是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人,能力有限做不好,她不会责怪,但是自作聪明想要糊弄主子,甭管你是谁,她都容不下。   这会儿,叶佳瑶被乔明秀请了去喝茶。   乔明秀最近被叶佳瑶的甜品屋刺激的,也想好好干出一番名堂,她的绣坊经过叶佳瑶点拨后,生意已经大有好转,但是还不够,所以,特意请了叶佳瑶去讨教经商之道。   “弟妹,你那个会员制有什么讲究不?我听说会员还分什么金卡银卡,能有用吗?”   叶佳瑶知道乔明秀打的什么主意,不过,自家人嘛,点拨点拨也是应该的,故而也不藏私,耐心地跟她解释会员制的好处。   “首先会员制能稳定客户群体,给人一种神秘而不可及的感觉,人都有好奇心,越是神秘越想要探究,女人更是虚荣,喜欢攀比,她入了会员,那我也要入一个,不能落与人后,是吧?”   乔明秀连连点头,是这么回事。   叶佳瑶继续道:“加上我的甜品屋是独一份的,容易打造精品,别人就算要效仿也只能是东施效颦,再不可能做出叶氏甜品屋的效果。会员中又分金卡银卡,这是身份的象征,因为一百个会员里面,还是有高低之分,不能一概而论,那么怎么才能刺激那些普通会员消费呢?就设计一个会员卡升级制度,消费满多少就能升级。”   乔明秀佩服的五体投地,闪着星星眼啧啧道:“二弟妹,你这些奇思妙想都是怎么来的?你这样一搞,那些贵妇们,还不得可了劲的消费,你就坐等着数银子就是了。”   叶佳瑶哂笑,其实这些经营理念在现代一点都不足为奇,富人都有优越感,她们不缺钱,只要她们认为花的值,多少都不心疼,很多高级会所就是抓住了富人们的这种心理。   但是,这样的理念在古代还是不多的,当然也有,就是没有叶佳瑶这般诠释的这么彻底。   “银子是收了,可服务也要跟上,要不断推陈出新,不然客人们来来去去就吃这几样东西,会厌。而且,还要开设一系列活动,让大家吃的高兴,玩儿的开心,其实生意做到这份上,不仅仅卖点小吃了。”叶佳瑶道。   乔明秀琢磨开来:“那我的绣坊能不能也用你这个法子呢?”   叶佳瑶想了想,说:“可以用,但不太一样。”   乔明秀好奇不已:“快跟我说说,有什么不一样?”   叶佳瑶抿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首先,绣坊在金陵城不是只有你一家,比你们做的好的,老字号的绣坊多的是,很难做到垄断。你要先做好定位,你想把绣坊做成什么样的,是高端名品店还是只求拉一票稳定的客户?”   乔明秀仔细的琢磨了下,说:“高端的话比较难做,虽然我出身江南第一绣乔家,但是我手下的绣娘达不到那个水准,而金陵城里刺绣剪裁手艺比我们绣坊好的大有存在。”   叶佳瑶点头,乔氏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其实要做高端也不难,刺绣剪裁手艺不行,你可以从别的方面找突破口,比如款式,面料,只要东西新,东西确实好,就不愁没有生意。你可以每季打造几款高端定制作为噱头,每一款只有一件,打上你们绣坊的标签,申明只此一件,重样的都是仿制,这个对刺绣和剪裁的手艺要求就高了,但我想,大嫂亲自出马应该是没问题的。”   乔明秀闻言犹如醍醐灌顶:“你的意思是,用这个来吸引客人?”   “没错,你的东西得到认可,名声打响以后,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你可以申明,只有金卡会员才能拥有高端定制的资格,普通会员可以享受一系列优惠等等。金卡会员的门槛一定要高,不是有几个钱就能加入,因为真正的贵妇千金们,是不屑于那些没有身份地位光有几个钱的人相提并论的。普通会员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叶佳瑶分析道。   乔明秀越听越有门道,越发觉得可行。   “二弟妹,我以前还对你有些不服气,觉得你就是能做一手好菜,这回我是真真服了你了,往后,你可要多教教我才好。”乔明秀由衷说道。   叶佳瑶笑微微地说:“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我也只是理论上说说,具体怎么做,还得大嫂您自个儿去琢磨呢!”   “你能给我指路就已经感激不尽了,不然,我自己瞎折腾,都不知道弄成什么样,别到年底了,连店铺的租金都付不出来,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乔明秀不是谦虚,上次要不是叶佳瑶帮忙,她都考虑是不是要关门歇业了。   指点完了,叶佳瑶惦记着夏淳于,就先告辞了,今天淳于晚饭都没回来吃,宋七也没回来报个信,说上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什么的。以前淳于怕她担心,回不来都会叫宋七来报信的。   这让她很担忧。   回房又等了许久,亥时都快过了,夏淳于才回来。   夜风清寒,他身上都沾了寒气,叶佳瑶忙让香桃泡来一杯热茶,让他喝几口暖暖身子。   “今儿个怎么这么晚?”   夏淳于没有马上去抱她,他骑马回来的,脸和手都被风吹的冰冰凉,怕冰到她,捧着茶盏暖手,笑呵呵道:“我去了趟西大营,宋七也被我派出去办事了,今晚还回不来,因为走的急,都没来得及给你捎个信,担心了吧?”   “怎么好端端的去西大营了?那儿又不归你管辖。”叶佳瑶何止是担心,还很不安呢!   夏淳于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赫连煊有信来,让我转交一下而已。”   是什么信,让淳于这么着急送过去,肯定是很要紧的事。   不过淳于不说,她是不会追问的,只问道:“赫连煊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夏淳于摇摇头,神色有些复杂:“没有皇命,他回不来。”   “好奇怪,那边的事都结束了,皇上不让回来,到底什么意思?”叶佳瑶越发不安,人家打了胜仗,皇上理应召他回金陵论功行赏才对,怎么还不让人回来了?   “圣意难测,唉……别管了,只要西大营在赫连煊的掌控之中,可以高枕无忧。”夏淳于安慰道,有些事不能跟瑶瑶说,瑶瑶太聪明,会多想的,她又帮不上什么忙,何必多个人着急担忧。   听他如是说,叶佳瑶就不好再问了,她还是相信淳于的能力,真要是有什么不对劲,淳于不会不告诉她。      第三百二十二章 很有诚意的大礼      翌日又是叶佳瑶的课,好在这一期再过七天就结束了,陆小天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听说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这期结束后,有十五天的空闲,等下期开学陆小天就能回来上课。   曙光就在眼前,咬咬牙就挺过去了,这样想着,叶佳瑶呼啦就从床上爬起来。   夏淳于跟着也醒了,眯着眼看看条几上的钟漏,慢条斯理的开始穿衣服。   叶佳瑶道:“你今儿个不是晚班么?干嘛起这么早?再睡会儿吧!”   “不行啊,农庄那边几天没去了,赵管事传话来,说已经修的差不多了,我得去看看。”   叶佳瑶讶然:“这么快?”   夏淳于哂笑:“那是,不缺钱不缺料不缺人手,又是姜叔主持修建,差不多是该完工了。”   叶佳瑶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古代建筑都是雕梁画栋,光光那些雕刻就得费多少工时,不像现代,钢筋水泥的,还是现代化的装备设施,几天就能架一栋楼。   管他呢,反正那边的事都是淳于在管,淳于的要求只会比她高不会比她低,只要淳于觉得好就行。   两人吃过早饭,去给侯爷和尤氏请了安,便一同出门,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夏淳于的马拐过街角就停了下来,探头看着叶佳瑶的马车缓缓向前,嘴角扬起一抹浅笑,那份大礼终于是要送出去了。   很想去培训班看看瑶瑶待会儿吃惊的表情,不过他还有事要办,只能等晚上了,瑶瑶会怎么感谢他呢?真的很期待啊!   叶佳瑶到了培训班,径直去休息室,一进屋,吓一跳,怎么段麒麟、林长春,还有商会的会员们都在,出什么大事了吗?   “你们怎么都来了?”叶佳瑶好奇地问。   段麒麟笑哈哈:“叶掌柜,段某算是服了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是啊是啊,我们听到这喜讯,还不敢相信呢,这不,立马赶了过来。”林长春笑道。   “真是太好了,咱们这培训班名气越来越大了……”   叶佳瑶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们说的是叶氏甜品屋的事吗?他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段掌柜,你……你指的是?”叶佳瑶茫然道。   “叶掌柜,你就别装啦,总之这次,你功劳最大。”段麒麟很难得这么高兴,他一向都是很严肃很深沉的。   叶佳瑶心说,我特马装什么啊?老娘真的很莫名其妙好不好?   “大家都来啦!”一个清润的声音身后响起。   叶佳瑶心头一凛,是陆小天?他怎么来了?   扭头一看,果然是陆小天,伤势尚未痊愈,说话的时候,一只手还捂着胸口,气色倒还不错,笑眯眯的。   跟着他进来的还有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面貌清秀,微微带笑,自有一股子优雅气度。   段麒麟抢步上前,态度很是恭谦,深施一礼:“荣夫人,您能加入我们培训班,我等荣幸之至。”   “荣夫人,您能出山,实在我们金陵饮食界一大幸事。”林长春的语气又是高兴又是感慨。   “这多亏了叶掌柜。”陆小天的目光,温柔带笑看向叶佳瑶。   叶佳瑶眨了眨眼睛,看着那位中年妇人,她就是荣夫人?号称名至实归的金陵厨艺第一人?已经归隐了的荣夫人?   等等……为什么说是她的功劳?在此之前她都没有见过荣夫人,她连荣夫人在哪里都不知道。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只见荣夫人上前两步,清澈平静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莞尔道:“你就是天上居的掌柜叶瑾萱?靖安侯府的二少奶奶?”   荣夫人给人的感觉很温和,一种与世无争的恬淡,却又有着让人肃然起敬的感觉,也许是那厨艺第一人的称号,让人无法心生轻视之意。   叶佳瑶出于尊敬,欠身行礼。   “昨日,我已经去过天上居,品尝了你研发的新菜式,很不错,本来还想去叶氏甜品屋瞧瞧,可惜我不是会员,进不去。”荣夫人微然道。   叶佳瑶讶异,荣夫人也太瞧得起她了,还特意跑去天上居。   荣夫人看出叶佳瑶的疑惑,笑了笑,道:“我多年不问红尘事,若不是靖安侯世子来找我,我还不知,咱们金陵饮食界又多了一位了不得的女子。”   等等……她说是淳于去找她的?叶佳瑶蓦然想起,好些日子以前,淳于莫名消失了上午,说是去给她准备生日大礼,难道……   “不瞒你说,昨日去天上居,要是不能让我满意,今儿个我就不来这里了,叶掌柜,你的心思很巧,很有创意,到底是年轻人,比我们这些老人强多了。”荣夫人赞道。   叶佳瑶的能力是得到大家的认可的,现在听荣夫人都这般夸赞她,大家越发信服。   叶佳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夫人过奖了。”   荣夫人打量了下休息室的环境,微然道:“不过,真正打动我的还是这个培训班,弘扬中华饮食文化,第一步就是从这个培训班开始,叶掌柜,你有大胸怀,我很敬佩。”   呃……这些都是淳于说的吧!   “办这培训班是陆掌柜的意思,是大家的功劳,我只不过尽一份绵薄之力。”叶佳瑶可不敢居功,虽然她之前也有这样的想法,但真正第一个提出来的还是陆小天。   荣夫人闻言,对叶佳瑶的好感又加深了几分,叶佳瑶的厨艺不在她之下,心思巧妙绝对在她之上,关键还有这份胸怀,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   自己有一桶水,就浇浇花草,自己是一条河,那就润泽大地,叶瑾萱就是这样的人,不像她,守着一池水,慢慢变成死水。这一刻,荣夫人真心感到一丝惭愧。   “好吧,如果大家不嫌弃,那我也来尽一份绵薄之力。”荣夫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顿时,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荣夫人肯来教授厨艺,我等欢迎之至,那帮小子要是知道您来了,不知道会不会高兴的晕过去。”林长春哈哈大笑。   “荣夫人,太好了,我们就等您这句话呢!”陆小天因为激动的缘故,脸上都浮了一层红晕。   叶佳瑶总算弄明白了,淳于所说的大礼,就是帮她请来了荣夫人,培训班又添一位至尊级别的先生,而她也能从繁重的课业中解脱出来了。呵!这还真是一份大礼啊!叶佳瑶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因为荣夫人的加盟,更因为淳于的这份用心。果然是诚意十足。   “荣夫人,我很真诚,且十分热烈的欢迎您的加入。”叶佳瑶开心道。   看着兴奋不已的诸人,荣夫人的心中激荡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怀,踌躇满志,仿佛重新找回了人生的意义。她很庆幸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说话间,上课的时间到了。   荣夫人提出要去听叶佳瑶的课,这让叶佳瑶有点紧张,好像回到了大学毕业论文答辩会,一帮子学术权威坐在地下检验她的成果一般。   不过她还是欣然答应了,自己每堂课都是做了精心准备的,不是随便糊弄的,不怕荣夫人检验。   陆小天笑了笑:“我也想去听,不过还得回去吃药,段掌柜,就麻烦你安顿好荣夫人了。”   段麒麟爽快道:“没问题,一切事务我来安排。”   叶佳瑶也笑道:“你快回去吧,赶紧把身体养好,学员们都很想你赶快回来上课。”   陆小天微然哂笑,抱拳与大家告辞。   学员们都不认识荣夫人,多了个女的旁听生,有点儿奇怪,不过大家的好奇心很快就被叶佳瑶精彩的讲课吸引了过去。   叶佳瑶今天给大家讲的是厨艺雕花技艺,这是应学员们的要求而增设的课程。   厨艺雕花,首先要看是什么宴,不同的宴席,雕刻的花样有讲究,总得来说可以分为祝寿宴、庆功宴、聚会宴,其次要了解主人的爱好以及当地的风俗习惯,这样才能雕出让客人满意的作品。而最最重要的是选料,这是雕花成败的关键,不同的材质雕刻的效果不一样,与菜色的搭配也有讲究,要赏心悦目,相得益彰,又不至于喧宾夺主。   所以,雕什么,不是随心所欲的,这里头有大学问。   讲完了这些理论知识,叶佳瑶开始讲怎么雕。   怎么雕,首先就要熟悉各种刀法。   雕刻中常用的刀法有切、削、刻、旋、戳、冲压。   叶佳瑶拿了个白萝卜为例。   萝卜是最容易雕刻的材料,材质软硬适中,容易成型,最难的是豆腐雕,这需要达到一定的水平才行。   “你想雕什么,自己心里要有个底,然后选择材料,当然,有经验的人,可以根据材料的大小形状设计要雕刻的花样,也就是说,无论你拿到什么材料,都能信手拈来,雕刻出精美的作品……”   “大家觉得这块萝卜可以雕成什么花样?”叶佳瑶问大家。   有人说可以雕一只喜鹊,有人说可以雕一条鱼,有人说还是雕花比较好,晶莹剔透,众说纷纭。   叶佳瑶笑了笑,三下五除二,去掉外皮与头尾,这里头就用了切和削的刀工。   然后晃了晃手里的萝卜,道:“那就雕一只鸽子吧!”      第三百二十三章 犒劳      今儿个荣夫人在下面坐着,叶佳瑶有心露一手。   但为了能让学员们看仔细,叶佳瑶故意放慢了速度,不时的削、刻、旋、戳……不一会儿一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白鸽跃然手中。   大家看的目不转睛,惊呆了,一直听说叶掌柜的厨艺雕刻鬼斧神工,今日亲眼见她雕,还是放慢了速度,都已经让人很震撼了。   王明德听着周围一片抽冷气的声音,淡定地笑,心说,就这样就把你们给震了,掌柜的真正的绝活还没展示呢!他可是见过掌柜的鬼斧神工的豆腐雕,差点没把他的下巴惊掉下来。   荣夫人眼底闪过一抹赞赏,她自己也会一些雕刻,但每次都要琢磨许久才下刀,那些雕刻技艺精湛的木匠们更是先要画出图纸,然后再进行雕刻,似叶瑾萱这样,拿到材料,不假思索就开始下刀,而且就能雕出如此精美的作品,真正是做到了胸有成竹。这等技艺,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如果她知道叶佳瑶打小就是拿刀子当玩具,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单单这么一只鸽子可不行,构不成一件完整的作品。”叶佳瑶又拿了个粗壮的白萝卜,又削又挖又刻的,不多时,一块假山呈现眼前。   叶佳瑶又开始雕胡萝卜,几个旋,雕出一朵花来,然后是黄瓜雕出绿叶,四下里看了看,目光落在窗台的一盆文竹上,叶佳瑶走过去,切了一支一下来。   最后是组合,把鸽子放置在假山上,胡萝卜的花嵌在鸽子脚下,插上几片绿叶,用文竹点缀假山,一个完整的作品呈现出来。   底下发出一片惊叹声,荣夫人也动容了,叶瑾萱的整个雕刻过程一气呵成,犹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而且,没有一件废料,她应该是在雕鸽子的时候就已经构思好了整个作品的架构,并且能完美的实施,这件作品,不论从整体的框架结构,还是从局部的细微处,都是无懈可击,堪称完美。   接下来,叶佳瑶教大家雕最简单的萝卜花,做了下示范和讲解,开始让大家自己去练。   一堂课就这么过去了,叶佳瑶邀请荣夫人去休息室喝杯茶。   荣夫人问叶佳瑶要讲义看,对刚才叶佳瑶展露的绝活,荣夫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先前就做了功课?   叶佳瑶当然不会拒绝,大大方方地把讲义夹交给她。   荣夫人看着看着,眼中的惊讶之色更甚,没想到这讲义做的这么详细,而且,她的讲义里只写了教授雕刻萝卜花,并没有演示雕刻刚才那件作品,纯粹是临时发挥。   “叶掌柜的雕刻技艺实在令人钦佩,我想,这金陵城里无人能出其左右了。”荣夫人赞道。   叶佳瑶莞尔:“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世上能人多,不显山不露水而已。”   这是她现代的老爹常跟她说的一句话,不能骄傲,这世上能人多的是。   “这倒也是。”荣夫人很欣赏她这种谦虚的态度。   两人又聊起厨艺来,叶佳瑶是久仰荣夫人的大名,虚心求教,两人相谈甚欢。   完成一天的课程后,叶佳瑶就想赶回家,她有好多话要跟淳于说,可是想到淳于今天要回来的晚,就又去甜品屋转了转。   甜品屋的生意呈现越来越好的趋势,每天的销售额都在增长,不是三日新鲜,后劲不足的样子,销售额都赶上天上居了。   想到以后有天上居,甜品屋,外加一个糕点房,天天就坐着数钱了,叶佳瑶很有成就感,如果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日子不知道过的多开心。   呃,对了,荣夫人说昨天来了,进不来,叶佳瑶想了想,叫姜月再弄一张会员卡来,这第一百零一张卡给荣夫人,开个后门也是应该的。   直到快到饭点,叶佳瑶才动身回家。   周氏居然也在。   叶佳瑶以为她又来要求开后门,不由头疼,谁知,尤氏说:“明日你能不能抽出一点空?”   叶佳瑶先问什么事,时间就像海绵,挤一挤还是有的,就看是什么事情,值不值得挤。   周氏笑道:“那个,你金莲妹子的好日子定下来了,明日邓家来下聘,你是堂嫂,总得去撑撑场面不是?”   原来是这事,叶佳瑶道:“那是一定要去的。”   现在她是侯府的女主人,不管怎么说周氏还是自家人,自家人办喜事,她不出席说不过去。   “那就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明日邓家巳时过来,你们可要来哦。”周氏大喜。   叶佳瑶问道:“金莲妹子的终身大事定了,那玉莲妹子的事可有着落了?”   周氏道:“你玉莲妹子不急,现在上门说亲的人可多了,我得好好挑。”   尤氏客套了一句,留周氏吃饭,周氏难得的没有留下,说家里还有一大堆事,要回去准备准备。   尤氏便随她,吩咐下人送周氏出门。   叶佳瑶这才问道:“是单单请了我去,还是大嫂也去?”   尤氏道:“你三叔家在金陵就咱们一家亲戚,自然是人越多越好,听说那边也要来好些人。”   “那是不是请琉璃也去?”   “这个你三婶没说,不过我想她会去请的。”尤氏想着周氏跟琉璃关系一向不错,琉璃应该会卖她这个面子。   “你待会儿去准备一份礼物,下聘也是大事,不用太多,表表心意就好。”尤氏吩咐道。   周氏还真是去请琉璃了。   琉璃没答应去不去,而是先问都请了谁。周氏实话实说,琉璃听了就冷笑:“既然有侯府的女主人去了,还要我去干什么?”   冷冷地回绝了。已经先请了叶瑾萱,再来请她算什么事?既然周氏把叶瑾萱看的比她重,那就让叶瑾萱去好了。   周氏讪讪,能请到琉璃固然好,请不到对她来说影响也不大,有大嫂和淳于媳妇出面,也说得过去了。   她不像琉璃,一根筋,跟淳于媳妇死磕到底,她是谁有利可图就跟谁交好,吃亏的事不做,有利的事,哪管什么面子不面子。   淳于今儿个是亥时下的值,叶佳瑶亲自下厨给他备了夜宵,虽然淳于在宫里肯定吃过了,但今天她高兴,要好好犒劳犒劳他。   淳于一进院子,就闻到了浓浓地菜香,嘴角不禁上扬。快步回房,先去洗漱换衣。   乔汐跑去厨房禀报,说世子爷回来了。   叶佳瑶掀开锅盖,正好狮子头蒸熟了。   这点掐的可真准啊!   叶佳瑶亲自端了三菜一汤,外加一壶好酒,送进房里。   夏淳于正好从净房出来,闻香食指大动,凑了过来,深深一嗅。   “好香啊,让我猜猜是什么菜……嗯,有狮子头,爆炒大虾,铁板香菇,还有……鲜笋鸡汤,我猜的对不对?”夏淳于得意的笑望着叶佳瑶。   叶佳瑶愕然,尼玛,狗鼻子啊,她都盖着盖子呢,居然闻着香就能把所有菜都报出来。   “被我猜中了?”夏淳于眼中的得意之色更甚。   叶佳瑶笑嗔道:“真不知,属猪的鼻子居然也这么灵。”   夏淳于嘴角抽了抽,施施然坐下来:“这个跟属相没什么关系。”   哎……为什么他要属猪呢?有点小郁闷啊!   叶佳瑶笑着把盖子都掀开,乔汐送上碗筷,叶佳瑶亲自给他斟酒。   夏淳于又高兴起来:“多久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了?真是怀念在黑风岗的日子啊……”   去你的黑风岗,想到这厮当时一味装大爷,把她当丫头使唤,叶佳瑶就很想把盖子盖他头上去。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叶佳瑶拽拽地说道。   夏淳于笑呵呵:“这么说,我备的这份礼,你喜欢?”   叶佳瑶装逼道:“还行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   夏淳于笑道:“只是还行?”   昨天早上他通知陆小天的时候,把陆小天乐的都从床上蹦起来了,可见大家是多么期待荣夫人的加盟。   叶佳瑶点头:“还行。”   夏淳于斜睨着她:“你该不会是怕荣夫人出山,抢了你的风头?哎呀,这点我倒是忽略了,女人都是很小心眼的。”   叶佳瑶瞪过去:“你说谁小心眼呢?”   “难道不是吗?”夏淳于耸耸肩,一副了然的样子,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呸,我才不会这么想呢,荣夫人能来,我高兴的很,今天更她谈了谈,觉得受益匪浅,到底是第一名厨,果然是有些真本事的,很期待她明天的教学啊,我要去旁听。”叶佳瑶说着,露出神往的神色。   夏淳于暗笑,他当然知道瑶瑶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不然他就不会费这心思和精力去请荣夫人了。   “哎,以后我可就轻松多了。”叶佳瑶感叹着。   “她这么快就开始授课吗?”夏淳于问道。   “是啊,今天她听了我的课,就技痒了,陆小天的素膳课就交给她了,听说她才是素膳第一人呐,那个王明德知道后,开心的都蹦起来了,完全淡定不下来。”叶佳瑶想到王明德那傻样就乐。   夏淳于美美的吃着菜,他才不管那些,只要他的瑶瑶能轻松一点,他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要不要试试新花…      夏淳于本来就不饿,不过是叶佳瑶的一番心意,肯定要捧场,但这么多菜,他一个人也吃不完,便硬要叶佳瑶陪他喝两杯。   叶佳瑶心情好,喝两杯就喝两杯,叫乔汐再添一副碗筷。   小夫妻对饮小酌,别有一番情趣。   夏淳于一边剥虾边跟她说别院的进度。   “还真是差不多了,就剩刷漆,估摸着,再有个十来天就完工了,细节处再整修整修,过年都能住进去了。”   叶佳瑶算了算,现在是十月,还有两个月过年。   “恐怕过年也没时间住,别忘了,如今我可是当家的,往来应酬少不了,别说去别院悠闲几日,恐怕连镇江都没时间去了。”想到这个叶佳瑶就头疼,主持中馈这份工作是全年无休啊!每天睁开眼就是大大小小的琐事一大堆,又不能不管。   夏淳于哂笑道:“我有办法。”   叶佳瑶眸色一怔,深表怀疑地看着他。   夏淳于把剥好的虾喂到她嘴边,笑道:“母亲早就想回杭州去看看,只是一直不得闲,如今把家交给了你,没什么好操心的了,回头我去跟母亲说说,母亲一定高兴。明春天气转暖,我再带你去一趟杭州,拜访一下外祖母,顺便把母亲接回来,而且,咱们还能顺道去镇江,逗留几日。”   叶佳瑶欣喜不已:“当真?”   夏淳于挑着眉:“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要真能这样,那就太好了。”叶佳瑶高兴起来,要给淳于敬酒。   夏淳于擦了擦手,端起酒杯,漆黑如墨的双眼倒映着烛光,似有浓情蜜意的涟漪在荡漾。   眸底含笑:“过来。”   叶佳瑶从善如流,神态却是扭捏,娇嗔道:“干嘛?”   下一刻,被扯进了他怀里,因为动作有点大,叶佳瑶杯中的酒洒了出来,倒在了他的衣襟上,玄青色的锦缎上立刻洇出一片深色。   “你看你,都洒了!”叶佳瑶薄嗔着,要替他擦拭酒渍。   “别管他。”他的深深凝望着她的双眼里仿佛有星光闪烁。长臂勾起她的手臂:“我想这样喝。”   叶佳瑶的脸红了起来,都老夫老妻了,还喝什么交杯酒啊!   “你的花样可真多。”叶佳瑶笑嗔了一句。   他轻笑不语,目光灼灼,搂在她腰间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   叶佳瑶的脸更红了,顺从的跟他喝了交杯酒,刚想起来,还勾着她手的手臂却是一进,叶佳瑶被他拉了过去,他的唇都覆了上来,带着酒的香味,温柔的含住了她的唇,蛊惑似的低声道:“想不想试试新花样?”   夫妻间的默契就在与,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尤其是在某些方面,叶佳瑶有着很高的领悟,立刻明白了他所指的新花样是什么。   嫁给一个体能强大,又善于调情的男人是女人的幸福还是灾难,叶佳瑶分不太清楚,嗯,过程应该是很幸福的,过后就是一场灾难,因为会爬不起来,会浑身酸痛,叶佳瑶迷迷糊糊地想,三婶说的是明天巳时吧?还好,可以晚点起床了……   又想,他说的新花样是什么样呢?会不会很变态?   有点紧张啊……   没等她紧张多久,就被他抱着,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菜还没收拾呢……”   “明天再收拾……”   “可是……”   “专心点,女人……”某人不满地含住了她胸前的敏感点,极尽挑逗之能事。   第二天叶佳瑶果然起不来了,抱着被子看他穿衣,一身石青色的侍卫服,束上黑色的腰带,好身材显露无疑,整个人显得修韧挺拔,帅到没边。   叶佳瑶觉得自己也是个制服控,特别喜欢看他穿制服,特别的帅气,霸气。   不知道这样的人在宫里走动,那些个长年得不到雨露恩泽的女人看到会不会想入非非?会不会暗暗流口水?   “在想什么呢?”夏淳于整装完毕,回过头,就看到叶佳瑶痴痴地盯着他看。   叶佳瑶忙收回目光,有些窘迫的拉了拉被子,把自己蒙的更严实。   “没想什么……”叶佳瑶打死不会承认自己刚才在犯花痴,还替别的女人犯了下花痴。   夏淳于哂笑,俯下身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多睡一会儿,母亲那边我会解释的。”   叶佳瑶老脸又红了,解释?他要怎么解释?   哦,母亲大人,你媳妇昨晚被我整趴下了,今天起不来了?   不管了,随他怎么说,反正她是真起不来了。   夏淳于走后,叶佳瑶又睡了个回笼觉,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问:“二少奶奶还没起?”   好像是周兴家的声音。   “嘘……小声点,二少奶奶最近累坏了,难得多睡一会儿。”是乔汐在替她掩饰。   叶佳瑶醒了过来,听见周兴家的又问:“二少奶奶这两天有没有提到我啊?”   乔汐失笑:“好端端地提你作甚?”   “哦,那就好,那就好。”周兴家的似乎有些庆幸又有些失望的口吻。   叶佳瑶撇了撇嘴,看来周兴家开始忐忑不安了,来探乔汐的口风。   哼,在她手底下敢耍花样,当她是吃素的?周兴家的要是不知自省,下次,她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睡意全无,叶佳瑶索性起来,揉了揉还是有些酸的腰,不禁有些怨念,尼玛,以后再也不要尝试什么新花样,她这副小身板实在经不起折腾。   好在荣夫人的课在下午,叶佳瑶安安心心地打扮妥当,去见尤氏。   乔氏已经在了,今天打扮的也是格外艳丽,神采奕奕地,相比之下,她就显得憔悴不堪。   尤氏见她来了,神色担忧地问:“听淳儿说你有点受凉,现在可好些了?”   受凉真是万能借口啊!叶佳瑶故意吸了吸鼻子:“嗯,已经好多了。”   尤氏不放心地叮嘱道:“什么事都没有自己的身子来的重要,忙归忙,身体也要注意,如今正是转冷时节,多穿点,别冻着了。”   叶佳瑶听话的连连点头应诺。   周氏虽然说是巳时,但作为女方的代表,总是要早些过去的。婆媳三人加上侯爷和淳礼,一同前往周氏府里。   下聘其实就是双方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熟络熟络。   邓夫人跟尤氏本来就认识,两人很快便说到一块儿去了,男方也来了两位嫂嫂,就由叶佳瑶和乔氏作陪,至于男人们,自然就交给三叔和侯爷他们去应酬了。   邓家是书香门第,邓家的媳妇也都是知书识礼,温柔贤淑,叶佳瑶对她们印象不错,觉得金莲还是挺有福气的,起码以后妯娌之间不会难相处,虽说那邓公子有六个脚趾头,这有什么,又不是多出一只手或是一条腿,只要周氏不捣乱,不乱给金莲出馊主意,金莲算是有个好归宿了。   差不多要入席的时候,外头丫鬟来禀报,说三公子和琉璃公主来了。   叶佳瑶反应平淡,倒是周氏显得有些诧异。   不是说不来了吗?   而邓家人听见琉璃的名头,脸色也不太好看。   叶佳瑶想起来,这邓公子六个长了六个脚趾的事可不就是被琉璃囔囔出去的吗?害得人家二十几岁了还娶不上媳妇,最后只好将就娶了个庶出的小姐。邓家人对琉璃肯定有想法。   须臾,就见淳风和琉璃联袂进了花厅。   淳风先给三叔三婶道喜,呈上礼物。   “还带什么礼物啊,你们能来三婶就高兴了。”周氏咯咯咯的笑道。   淳风微然道:“堂妹的喜事,我这个做堂兄的自然要来道贺。”   淳风是今日才知道金莲的事,硬拉了琉璃过来,不能失了礼数。   淳风又向邓老爷和邓公子道喜,过后才来给父母请安,琉璃笑容淡淡地跟在一旁,只是见尤氏和侯爷的时候,微微屈了下膝。其他人反过来还要给她行礼,她也坦然受之。   尤氏好些天没见淳风了,心里想的紧,见淳风清减了许多,更是心疼。   “你怎么又瘦了?”尤氏关切道。   淳风笑了笑:“最近公务繁忙,人是瘦了,但精神气还好。”   尤氏瞧着琉璃倒是圆润了些,心中越加不满,很想交代她几句,可是,想想琉璃先前的所作所为,又懒得开口,说了也是白说。   “待会儿,这里结束后,你跟娘回府。”尤氏交代了一句。   淳风不置可否。   今儿个的席位是男方女方加花而坐,这样便于交流。   延续了之前的话题,大家围绕着叶佳瑶的叶氏甜品屋谈论起来。   “可惜我知道的晚了,不然也去入个会。”邓家大嫂道。   尤氏是知道叶佳瑶制定的规矩,笑道:“那还不简单,以后想吃什么,让人传个话,瑾萱给你们送去。”   不提入会的事。   叶佳瑶感激地看了尤氏一眼。   琉璃全程无表情,今儿个她本就不想来,是淳风要来,她不敢不来,现在听大家又在说什么甜品屋,她心里就更不是滋味,终是忍不住,阴阳怪气道:“何必这么麻烦,自家人开的店,送一张会卡不就是了?规矩是做给外人看的,搞搞噱头而已。”      第三百二十五章 拆台      此言一出,邓家大嫂的目光热切起来,巴巴地看着叶佳瑶。   叶佳瑶面带微笑,早就知道琉璃要给她找不痛快,不然就不是死对头了。   “这会员制,金陵城里,叶氏甜品屋算是头一份,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可不敢只是搞搞噱头,再说做生意讲的就是一个诚信,若是失了信,往后还有谁会信你?这跟做人是一个道理,错了一次还能原谅,一错再错,就要让人寒心了,三弟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叶佳瑶笑容不改,不温不火地说道。   琉璃面色微变,好你个叶瑾萱,当众讽刺挖苦人。   “二嫂真是能说会道,做个生意还扯起做人的道理来,谁不知道,商人重利轻义。”琉璃轻描淡写地说。   这下,尤氏和乔氏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她们也经营着绸缎铺和绣坊呢。   叶佳瑶无语,琉璃还真是敢说啊,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乔氏轻笑道:“我听说三弟妹的生母七王妃可是出身北方第一巨富的沈家,看来三弟妹是深有体会啊!”   尤氏冷下脸来,瞪了乔氏一眼,你要反击琉璃替七王妃做什么?七王妃那可是贤名不亚于七贤王的大善人,一码事归一码事。   琉璃已经怒不可遏了,说别的她都能忍,但是扯她的母亲,她不能忍。   不能琉璃发作,尤氏就呵斥道:“你浑说什么?七王妃也是你能非议的?”   乔氏讪讪,不敢顶嘴。   叶佳瑶也觉得扯人家生母不妥,更何况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不过乔氏向来没什么脑子,只是想攻击琉璃,没考虑那么多,忙扯开话题,笑微微地对邓家大嫂说:“现在要求入会的人很多,可如今的铺面还是小了些,人一多就挤,我在考虑是不是扩大叶氏甜品屋的规模,年后想办法把隔壁的铺面也转过来,就可以扩充会员了,到时候,我一定第一个通知你。”   周氏也来打圆场:“淳于媳妇,到时候你也得知会三婶一声,给我留几个名额,我好多朋友都想入会,都埋怨我了。”   “好说好说,下次一定先照顾自家人。”叶佳瑶从善如流。   邓家大嫂也是聪明人,知道叶佳瑶不好开这个口子,答应了这个,那个又有意见,的确很难做,便玩笑道:“那我可就盼着你生意兴隆,早日扩大规模了。”   一场尴尬,化为无形,也没人在意先前乔氏拿七王妃说事的事了。   琉璃憋了一肚子火,尤氏呵斥了大嫂,她就不好再发作,现在叶瑾萱又尴尬化解了,反倒显得她里外不是人,不由心底冷哼:敷衍之词而已,还不是嫌人家级别不够,要是换做更有身份地位的人,你敢不给入会?   越发讨厌叶佳瑶虚伪的嘴脸。   叶佳瑶对琉璃不时释放的眼刀视而不见,你对我不客气,我也没必要对你客气。   邓家人再迟钝,也看得出这两妯娌之间有问题,加之先前听到的一些零碎传闻,越发的肯定了,她们对琉璃也没有好感,很有默契的选择了忽视。   乔氏经过叶佳瑶点拨后,心思也活络起来,开始自我推销,说她开了个绣坊,正要推出各种优惠,若是邓家嫂子不嫌弃可以去看看之类的,很快把话题转移到她的绣坊上去。   大家相谈甚欢,只把琉璃一人撇在了一旁。   琉璃感觉到自己被冷落,越发的坐不住,可是淳风那边还没结束,她不好说走,只能硬撑着,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捱到酒席结束,送走了邓家人,尤氏就要淳风跟她回府,琉璃才不要去侯府,推说喝了点酒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乔氏等到琉璃走了,小声嗤鼻道:“也不知道她今天来是干什么的,一直黑着一张脸,好像谁都欠了她债似的,倒胃口。”   叶佳瑶莞尔:“你知道她的脾气,跟她计较做什么。”   “我不是要计较,就是看着难受。”乔氏悻悻道。   周氏来派喜饼:“今儿个多亏了你们,等金莲成亲的时候,还要麻烦你们。”   叶佳瑶和乔氏收了喜饼,客套了几句,也告辞了。   离下午开课的时间不多了,叶佳瑶回去换了身衣裳就往培训班赶。   意外的是,今儿个商会里来了好多人,连郑三多都来了,都是来听荣夫人讲课的。   段麒麟愁苦道:“都要坐不下了,又不能赶。”   叶佳瑶莞尔,大家的心情跟她一样啊!   “挤挤吧,难得的,下不为例就是了。”   于是原本就不够宽敞的教室里,人满为患。   荣夫人倒也淡定,并没有因为底下多了这么多人而怯场,不慌不忙的开始讲课。   “素膳重在养生,那些吃惯了鸡鸭鱼肉的人,会觉得素膳寡淡无味,其实不然,素菜若是搭配的好,一样能做出荤菜的鲜美味道……今天,我就给大家讲讲怎么用素膳做出不亚于荤菜的味道。”   荣夫人的讲课简洁易懂,加上现场演示,让大家很快便掌握了素菜食材的搭配调制。   叶佳瑶听的入神,素膳是她的短板,她知道这里头有很多奥妙,却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系统,详细的讲解,收获颇多,有种想要立刻扎进厨房实践一番的冲动。   一堂课下来,赢得了满堂喝彩,荣夫人的脸上染了一层红晕,之前都不惧,现在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荣夫人,不知您愿不愿意到我们香溢楼来担任大厨?工钱您自己开口。”散课后,香溢楼的连掌柜追着荣夫人极力邀请。   “荣夫人,开始来我们金祥园吧,我们金祥园也是以素膳为主的,您来了可以大展身手。”   “我们福记诚心诚意的邀请您……”   叶佳瑶和段麒麟都傻眼了,原来这帮龟孙子醉翁之意不在酒,早知道课都不给他们听,直接干了出去。   叶佳瑶还想着怎么替荣夫人解围,只见荣夫人淡淡而笑,温和却是坚定地说:“多谢大家的美意,不过我不缺钱,更不想去任何一家酒楼当大厨,连天上居我都拒绝了,大家就回吧!”   呃……叶佳瑶怔愣住,她什么时侯邀请荣夫人去天上居当大厨来着。   荣夫人的目光与她对上,歉意的一笑。   叶佳瑶明白过来,荣夫人这是拿她当挡箭牌呢!   便笑道:“可不是么?我让出天上居一成的份额,荣夫人都没答应我,说五成都不干。”   那些满心希望而来的家伙都哑了火,天上居一成的份额就已经是个恐怖的数目,远不是他们能给的起的,荣夫人尚瞧不上眼,他们还有什么希望?   一个个失望不已,都灰溜溜地走了。   林长春小声问道:“你真开了一成份额的价?”   段麒麟也是巴巴地望着她。   其实吧,他们心里都有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荣夫人的名头就是一块金字招牌,谁能不动心,哪怕只是来挂个名也好啊!   荣夫人走过来,微然道:“不好意思,拿你当挡箭牌了。”   叶佳瑶摆摆手:“没事没事,能替您解围,很荣幸。”   段麒麟和林长春面面相觑,心中了然,原来是假的,但足可见荣夫人压根没有加入任何一家的意思。   荣夫人道:“我之所以答应出山,就是希望这身厨艺能后继有人,不至于埋没,别的,我不会考虑。”   这话是说给还没离开的人听的,意思就是,大家都不要动这个念头了。   叶佳瑶笑道:“荣夫人要是真想赚钱,自己开家酒楼自己做掌柜岂不自在,怎会给别人去当大厨,我明白的。”   荣夫人笑笑,她可没那精力去开什么酒楼,开酒楼是那么容易的么?要应酬,要寒暄,有许多的麻烦事,她这个人简单惯了,不喜欢折腾。   大家陪荣夫人进休息室。   段麒麟道:“有件事要跟大家商议一下,这事本来陆掌柜要亲自来说的,但他的身体大家都知道,就由我代劳了。”   大家都神情郑重地看着段麒麟。   段麒麟清了清嗓子道:“还记得陆掌柜当选会长那日曾经说过,要办一个美食节么?”   当然记得,大家都惦记这事。   “陆掌柜的意思是,看看下个月初能不能办起来,第一届嘛,就咱们金陵城范围,以后再扩大规模。”   段麒麟说完,就看着叶佳瑶:“叶掌柜觉得可行否?”   叶佳瑶想了想,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了,关键是这次美食节的主题是什么?怎么办?是以商会的名义还是官方也介入?经费,地点,到时候秩序的维护,都还需要商议。”   段麒麟道:“叶掌柜说的极是,大家都先回去考虑一下,就刚才叶掌柜提的几个问题,明日下午大家在商会碰头,要赶紧把事情决定下来。”   说完了正事,大家就都告辞了。   没有外人在,荣夫人虚心地问叶佳瑶:“你觉得我今天的讲课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叶佳瑶笑道:“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吗?这是我听过的讲的最好的课了,我都还想向您请教呢!”   这可不是恭维的话,是真心诚意的,她真觉得荣夫人讲授专业知识比她讲的好,她呢,比较善于做一些煽动性的发言。      第三百二十六章 新想法      叶佳瑶不加掩饰的夸赞,眉眼间流露的真诚,让荣夫人脸上发烫,她去过天上居,见过叶佳瑶自发研创的菜肴,如此的想象力创新力,正是她所缺少的,还有叶佳瑶昨日露的一手厨艺雕花,令人叹为观止,荣夫人很少佩服什么人,但对这位年轻的不像话的女子是打从心眼里佩服。   英雄惜英雄,高手惜高手,两人大谈厨艺,十分投机,互相激发着灵感。   叶佳瑶一直想要做西餐,只是觉得时机不够成熟,毕竟对华夏人的口味能不能接受西式的餐点没有把握,所以一直侧重于先占领中式菜肴的阵地。刚才荣夫人提到素膳浓汤,陡然就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荣夫人对叶佳瑶的提议也很感兴趣,两人索性就在培训班的小厨房里,一起动手,做这份所谓的西餐。   因为学员们每天都要动手实践,所以,培训班里的食材准备的还是挺充分的。   牛肉是现成的,叶佳瑶取了一块腰内肉,腰内肉是牛肉中最鲜嫩的一块肉,其大理石纹脂肪较少,瘦肉较多,油脂含量低,怕胖又爱吃牛排人士的最佳选择。把牛排烤到六七分熟,会透出牛油的香味,肉质柔嫩多汁,十分美味。   把腰内肉片成厚薄适中的两片,调整成心形,用各种调料腌制三十分钟左右。   然后叶佳瑶又开始做番茄酱,用五个大番茄,煮出浓浓的番茄汁,调成自己需要的味道。   再然后,叶佳瑶捡了两根紫皮萝卜,开始雕花,紫皮萝卜有一点好,外紫内白,留皮雕花,雕出来的花,花边带着紫色,而且呈自然过渡色,十分的漂亮。衬上黄瓜雕成的绿叶,赏心悦目。   前面的准备工作都是最基本的,平淡无奇,真正的功力在于煎。   平底锅内倒入油,等油温足够热,再放入牛肉煎。   没有现代化的烹饪设备,一切都要靠经验,讲究对火候的控制,多一分太老,少了又太生,这个时代的人,要他们吃还能见到血液的牛排怕是不能接受。而且,火候掌控不好,很可能就是外层焦了,里头还是生的。   当然,这点难度对与叶佳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荣夫人也在专注的煮她的蘑菇浓汤,寻常的蘑菇汤,到了她手里,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不多时,厨房里飘出了牛肉的香味和浓汤的香味,那些原本专心致志在大厨房里实践操作的学员们,闻着香都丢下手里的活,悄悄地趴在小厨房的窗口看两位顶级大厨做菜,一个个的张着嘴,都快流哈喇子了。   须臾,两盘牛排新鲜出炉。   爱心的形状,浇上红红的番茄汁,再摆上雕好的萝卜花,黄瓜叶,和黄瓜拼成的花边,然后配上一碗荣夫人精心熬制的浓汤。香味已经令人勾人馋虫,形状颜色又是如此喜人。   “怎么样?”叶佳瑶很满意这份合作而成的西式牛排。   “看着是不错,你说的西方的夷人真的都是这样吃的吗?”荣夫人问道。   “他们吃的比这样复杂,还要加上饮品,葡萄酒,烤面包,和各种点心。不过,主要部分就是这样了。”叶佳瑶道。   荣夫人心中暗叹,难怪叶掌柜的创造力这么强,原来是见多识广。   “来尝一尝吧,我也吃素好几年了,今儿个开开荤。”荣夫人去拿筷子。   叶佳瑶笑道:“这个可不能用筷子吃。”   说着去拿了两把小刀,只可惜没有叉,叶佳瑶寻思着,是不是去定制几把刀叉来。   工具不全,叶佳瑶只好刀子和汤匙齐上阵。   先尝了一口开胃蘑菇汤,叶佳瑶被其独特的鲜美惊呆了。   出于职业道德,荣夫人在做汤的时候,她没好意思很仔细的去看,但这会儿却是忍不住询问:“这汤是怎么做的?我看你只用了蘑菇,豆芽什么的。”   荣夫人笑了笑:“秘方,不过,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哇,这么大方,居然肯把秘方教给她,叶佳瑶好激动,眨巴着眼睛连连点头。   荣夫人也开始品尝牛肉,学着叶佳瑶的模样,左手拿汤匙摁住牛排,右手拿刀一小块一小块的切割牛肉,这种新鲜的进餐方式,用的还不太习惯,盘子里的牛排总让人有种要飞出去的担忧。   好在牛排够嫩,纹理又细,没有韧劲十足的井,一切就切开了。   叶佳瑶期待地看着荣夫人,不知她是不是吃得惯,虽然她自认为自己的牛排煎的绝对比那些大牌的西餐厅烤的要美味的多。   荣夫人仔细品味了一下,点头道:“肉质鲜嫩,也够入味,加上番茄汁酸甜的调味,很特别……”   呃……只是这样吗?叶佳瑶要的可不止是“特别”两个字的评价呀。   荣夫人又切了一块放入口中,越嚼越有味道,不禁点头称赞:“不错,很不错,口感香浓嫩滑,吃这个还不会发胖,我觉得行。”   叶佳瑶眼睛发亮:“真的吗?你不是怕打击我,才这么说的吧?”   荣夫人认真道:“我很少吃肉,但这块牛排,我觉得我可以轻松干掉它。”   欧耶,叶佳瑶心底欢呼雀跃,这是不是意味着又一条生财之道了呢?   开个西餐厅如何?就说是西洋人的吃法,而且是西洋贵族才能享受的西餐,大家会不会蜂拥而至,引为时尚?   叶佳瑶的念头一起,就天马行空,无限扩散,等一顿牛排吃完,一套完整的方案已经成型。   咕嘟……咕嘟……   呃……什么声音?   叶佳瑶和荣夫人循声望向窗户,叶佳瑶走过去,打开窗子。   窗子突然被打开,外面的人受了惊,有人没站稳,倒了下去,有人想跑,鞋子却被人踩住了,顿时,外头一片四仰八叉,不过大家的反应都很快,爬起来一溜烟的跑了。   叶佳瑶失笑,原来是这帮家伙在偷看呐!   荣夫人也看见了,笑道:“看来是牛排的香味把他们给吸引过来了。”   叶佳瑶客气道:“应该是浓汤的香味吸引了他们……”   这一番折腾,天色就晚了,叶佳瑶才想起来,淳于都快下值了。   连忙告辞,荣夫人送她出门,刚刚好,淳于下值过来接她,少不得要跟荣夫人寒暄几句。   荣夫人目送着小夫妻两坐上马车离去,神思微茫,不自觉的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如今,这样恩爱的夫妻很少见了,回想起先夫在世时,他们也是过着神仙眷侣般的快活日子。   夏淳于早就发现叶佳瑶嘴边还有油渍,只是荣夫人在,荣夫人嘴边也有,就什么都没说,等上了马车,掏出手绢给叶佳瑶擦嘴。   “你们开小灶了?”   叶佳瑶不好意思的嘟着嘴任由他擦拭,证据消灭,很快就把那点不好意思抛诸脑后了,兴奋地说:“淳于,我又想开店了。”   夏淳于愕然:“不会吧,叶氏甜品屋才开了没多久,你又要开新店,忙得过来吗你?”   他可不希望她这么忙碌,有空还不如好好养身体,他们已经有了农庄、天上居、糕点房、甜品屋、矿山的股份,他自己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收入,今年是投入,到明年,产出就会远远超过投入,回报丰厚,他们不缺钱。   叶佳瑶现在头脑发热:“忙的过来啊!其实就是前期辛苦一些,等上了手,培养几个得力的助手,就万事大吉了,你看我现在都很少去天上居啊,有钟祥打理,甜品屋要不是为了应酬那些贵妇千金,我根本就不用去。”   “可是你现在人手够吗?钟祥打理天上居已经够费力了,姜月糕点房和甜品屋两边跑也很辛苦,邓海川还在裕王府,崔东鹏和王明德终究还不能独当一面,你好歹也先把助手培养起来,不要把几个得力干将都榨干了,人家吃不消跑了。”夏淳于好言想劝。   叶佳瑶被泼了一瓢冷水,热度也降了下来,是啊,她手上能独当一面,可用的人手还真是不够,这一年来,钟祥和姜月实在太辛苦了,虽说她给予了相应的待遇,但也要考虑到人家的承受能力,别搞得这两人连终身大事都给耽误了。姜婶可是有话露出来,希望钟祥早点上门求亲的。   “好吧,这事先不提,明年再说,眼下还有事情要忙。”叶佳瑶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钱是赚不完的。   夏淳于听她说先不提,刚要松口气,又被下一句话怔道。   “又要忙什么?”   “美食节啊!我还以为陆小天忘了,今天他让段麒麟传话,想要在下月初举办第一届美食节,这是个好机会,我可得好好准备,怎么说我如今也是金陵饮食业头一号的人物,不能太逊了,让人看笑话。”叶佳瑶认真道。   下月初……夏淳于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   这个时间点合适吗?   叶佳瑶的思绪迅速的从西餐厅切换到美食节,明天就要开会商议了,今儿个得好好想想,压根没留意到身边的人那若有所思的神情。      第三百二十七章 挨骂      夏淳风跟母亲叙话后就去了大理寺,直到吃过晚饭才回府,琉璃一直惦记着淳风,她现在很不希望淳风和侯府那边接触,那边的人都看她不顺眼,谁知道会不会在淳风面前说她坏话,她和淳风的关系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点,可别又被破坏了。   于是,悄悄地叫了淳风的跟班子茗去问话。   “今天夫人跟三少爷说了什么?”   子茗老实道:“夫人和三少爷说话,小的没能在一旁伺候,所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琉璃闷闷道:“那三少爷出来的时候,神色可好?”   子茗道:“最近三少爷一直都是不苟言笑板着一张脸,小的实在看不出三少爷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琉璃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子茗无辜地瘪了瘪嘴,是不知道嘛!三少爷现在跟以前的世子爷似的,整天面无表情,喜怒不形于色,倒是世子爷,变成了以前的三少爷,整天乐呵呵。   琉璃瞧他那样,一肚子邪火只好忍住不发,以后还要靠子茗来了解淳风的一举一动。   “那你们在侯府呆了多久?”   “不长,也就半个多时辰。”   “可曾听到侯府的下人在议论什么?”   子茗哪有时间去跟下人们闲扯,三少爷进了正房,他就去娘亲周氏那了,不过娘倒是跟他说了一些事,可这些事似乎跟三少奶奶没关系。但是,看看三少奶奶阴沉的脸,子茗自觉要是不说点什么,三少奶奶就要发火了。   “是听到一些话,大家都在说二少奶奶好生厉害,说是当家,都不见怎么费力气,就把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子茗知道三少奶奶跟二少奶奶不对付,说二少奶奶好话,三少奶奶一定怀恨在心,谁让二少奶奶只让林舒去学习管理铺子里的生意,不让他去。   琉璃果然黑脸,现在她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夸叶瑾萱,叶瑾萱千般能干,万般贤惠,而她赵琉璃什么都不是。心头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你先下去,以后服侍三少爷要用点心。”琉璃一语双关,意思是你要替我看好三少爷。   子茗诺诺,领了赏,下去了。   子茗一退下,琉璃呼啦一下就把茶几上的茶盏都扫到了地上。   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个让人讨厌的人存在,叶瑾萱的存在就是为了各应她。   丫鬟吓的直哆嗦,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怯怯地蹲下来收拾地上的狼藉。   琉璃心中气愤苦闷却是无处诉说,不由想起了小雅的好,小雅最了解她的心思,会开解她,会替她想办法。   可惜小雅不在了,她四处打听过,小雅被卖去了哪里,可是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到,小雅根本就没有交给与侯府有生意往来的几位人牙婆子。   尤氏,你做的可真绝啊!   琉璃恨恨咬牙。   还有那个乔氏,以前在她面前低声下气,曲意逢迎,如今也敢大放厥词了,肯定都是叶瑾萱这个贱人教的,不然乔氏哪来的胆子。   想想又是恨,气到要吐血。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琉璃一脚踢开一块碎瓷片,吼道。   丫鬟们战战兢兢,连忙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侯府这边也不安宁,起因是尤氏又想到今天在三叔那边,乔氏的不当言行,吃过晚饭,特特的把乔氏叫去训了一顿。   “你长了几个脑袋,敢非议七王妃,有没有想过,这话要是传到太后耳朵里,皇上耳朵里,会有什么结果?知道的,会说你没脑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侯爷对七贤王不敬,七贤王那是太后心头的痛,单看太后对琉璃的宠爱,就可想而知了,而且,皇上的命是七贤王用命换来的,你要是活腻味了可不要连累整个侯府给你陪葬,你还没这个资格。”尤氏极少这么疾言厉色,实在是想到这事的后果太严重了,不这样狠狠教训,乔氏这个没脑子的就不长记性。   “而且,七王妃善名远播,受人尊敬,你非议她,大家只会把你当小人,自己没本事就少开口,没人把你当哑巴!”   乔氏已然知道自己错了,当时婆母脸色就不好看,当着大家的面呵斥她,她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谁知道,还没过,婆母气大了。   乔氏被骂的抬不起头,泪水涟涟的。   叶佳瑶在一旁很是尴尬,尤氏骂乔氏,自己私底下骂就是了,还把她叫过来旁听,虽然她能猜到尤氏也有警告她的意思,但她更在意的是乔氏面上过不去。不过很少见尤氏发这么大的火,叶佳瑶不敢轻易开口替乔氏求亲。   她还真不知道七王妃原来是大好人一个。   一个贤王,一个善人,生出来的女儿,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好在邓家的人都是实诚人,不喜欢搬弄是非,琉璃如今还想着要跟淳风修复关系,要不然,这事就大了。”尤氏越想越后怕。   虽然太后皇上不会因为小辈的口舌之争来治靖安侯府的罪,但他们心里肯定会不舒服,会怀疑靖安侯府的忠诚度。   “母亲,儿媳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乔氏拼命认错。   叶佳瑶不动声色的端了茶给尤氏:“母亲,喝口水消消气,大嫂已经知错了,她也是无心之言。”   尤氏面沉如水,盯着乔氏:“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乔氏捧着肚子,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尤氏没好气道:“再有下次,我先不饶你。”   乔氏赶紧诺诺。   教训了乔氏,尤氏让乔氏先告退,屋子里除了孙妈妈也没别人了。尤氏对叶佳瑶说:“看今天琉璃的表现,她对你恨意非但未消,执念更深了,你还是把子茗调回来,淳风那边不缺这么一个人伺候。”!   叶佳瑶不怎么明白尤氏的意思,好好地怎么说到子茗头上去了?   尤氏见她还没想通,不得不提点一下。   “都说家生子最忠诚,几代人都在府里伺候,对主人的感情要比那些半路进来的人要深厚,但这样的人一旦有了反心也是很可怕的,如今你让林舒去铺子里学习打理生意,没让子茗去,是想借此警告周兴家的,可她若是还不自省呢?家规如山,该处置的还是要处置,这是站在当家人的立场,必须这么做,可子茗也许不会这么想,还是调回来吧,先看看这人可不可用,若是不能用,就安排到别处去,绝对不能放在琉璃那边。”   叶佳瑶恍然,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人情世故,要比她们这些年轻人看的通透。   她若是处置了周兴家的,并因此影响了子茗的前程,子茗怀恨在心,又被琉璃利用,到时候与这边一撺掇,的确是隐患一桩。   叶佳瑶当即道:“好,我明日就让钟管事去找淳风。”   从尤氏房里出来,却见乔氏并没有走,还在外头等着,眼睛哭的通红的。   “大嫂,你怎么站在风口上?小心受了寒,你现在可是双身子,要保重身体。”叶佳瑶关心道。   乔氏怯怯地看了眼房门,拉了叶佳瑶往外走。   “弟妹,母亲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还在说我的事?”   叶佳瑶莞尔道:“你别多想,母亲是跟我说府里的事务。”   乔氏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我当时也是气不过琉璃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就有些口不择言了。”   叶佳瑶安慰道:“我知道的,你是无心的,没事了,母亲也是担心咱们才会说咱们,只要咱们都记住了,母亲是不会往心里去的。”   乔氏伤心道:“我进门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母亲这样骂,丢脸死了。”   “被长辈骂几句有什么丢脸的?皇后还要被太后训呢!母亲也是出于关心,你是没听到,我刚进门那会儿,被骂的比这样还惨呢!”叶佳瑶自嘲道。   “是吗?”   叶佳瑶点头:“是真的,那时候母亲对我还不认可。”   记得她刚来的时候,有一天累的在马车上睡着了,淳于抱她回房,就这事,都被尤氏教训了。   乔氏心里稍稍舒服了一点,唉,下次在母亲面前说话可得小心了。   叶佳瑶把乔氏送回院子,才回到自己房里。   夏淳于吃过晚饭就出去了,说是要晚点回来,叶佳瑶就拿出纸和笔,来写美食节的方案。   现代的美食节她参加过不少,摆地摊似的,都是些小吃,可这样的模式显然不符合陆小天所设想的美食节,陆小天的意图是给各家一个展现自己,宣传自己的平台,拿出各家最擅长的。   所以,要怎么办呢?   她的甜品屋糕点房好办,但是如果是天上居要在美食节上做宣传该怎么做呢?   不可能做一大桌子菜,让来参加的客人们坐下来吃吧!   美食节的客人流动性大,他们来一定是想尝一尝各家的手艺,怎样才能兼顾商家的利益和客人的需求呢?   叶佳瑶咬着笔头苦思冥想,还真是难办啊……      第三百二十八章 叶佳瑶的建议      夏淳于什么时候回来的叶佳瑶是不知道了,自己是怎么从榻上睡到床上也不清楚,只是早上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睁开眼睛的时候,淳于在穿鞋子,她在被窝里。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叶佳瑶伸出一只手臂压住被子,又觉得冷,赶紧缩了回去。   夏淳于扑过来亲了她一口:“以后别等我,你自己先睡,这阵子有点忙。”   叶佳瑶勾住他的脖子不让他离开,声音软软糯糯,透着早晨慵懒的气息:“忙什么啊?”   夏淳于又亲了她一口:“到年底了,宫里事情多。”   叶佳瑶回想了一下,去年这个时候,他好像没这么忙的。   “乖,家里你多照应着点,等忙过这一阵,我再好好陪你。”夏淳于哄孩子似的哄着她。   叶佳瑶不情愿的放开手,真心觉得两人都这么忙不是什么好事。   夏淳于走后,叶佳瑶想到今天还有要事,也赶紧爬了起来。   先让钟管事去趟淳风那,把子茗叫回来。这个点,淳风应该还没去大理寺,淳风就能主,不然的话,就得问琉璃了,那死女人搞不好又要唧唧歪歪。   钟管事问,回来给安排什么事做。   叶佳瑶昨天就想好了:“就让他先跟在你身边打打下手。”   这个位置安排的很有深意,看起来,给钟管事打下手是个不错的差事,前景光明,但这又不是个要紧的差事,钟管事还能帮她盯着点。   钟管事没有异议,领了命就去三少爷府上。   叶佳瑶随后去了天上居,想找钟祥和崔东鹏他们商议一下美食节的事情,大家集思广益,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   可是关于美食节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说出来的点子,都被叶佳瑶否定了。   趁着中午有客人,叶佳瑶又做了下客户调查,听听看客人们最希望看到什么样的美食节。   总结了一下,有一部分客人提出要实实在在的优惠,这些人属于中层阶级,实惠放在第一位;有一部分客人表示希望看到新鲜的东西,这部分客人是属于比较高端的,他们不在乎钱,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还有一部分客人认为,还不如就天上居搞个活动,他们一定捧场,这些人是天上居的忠实客户。   叶佳瑶心里有底了,吃过午饭,让乔汐和香桃去甜品屋帮忙,这两人最近很迷做甜品,自己则带着钟祥去了商会。   大家都早早的到了,荣夫人也在,陆小天专门请来的。   “因为我个人的缘故,耽误了大家的正事,实在抱歉,好在还来得及,大家畅所欲言,争取今日把美食节的方案敲定下来。”陆小天的开场白很简洁,直入正题。   林长春第一个发言:“美食节可以放在秦淮河边,因为那里来闲游消遣的人最多,地方也宽敞,不会影响人们出行,治安维护起来也方便。”   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很快地点、时间、举办的天数以及费用的摊派问题都定了下来。   最关键的问题是怎么办?该以何种形式举办。   大家意见不一。   因为到时候搭的是简易棚,每家酒楼一个展位,空间受限,客人们只能浅尝而止,能起到什么效果?大家心里没有底。   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大家的目光又锁定了一直没有发言的叶佳瑶身上。   “叶掌柜,你的意思如何?”段麒麟问道。   这个时候叶佳瑶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方案,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看着那些期待的目光,她决定不藏私了,说道:“美食节其实可以不局限与三天,而是用这三天时间给自己的酒楼做一个推广,我们可以把美食节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就是刚才大家所说的,三天时间,拿出自己酒楼的特色菜肴给客人们品尝,介绍自己的酒楼情况,并推出后续一系列的优惠措施,比如在美食节期间预定酒席可以打几折,或者分发优惠券,凭券来消费的一律打几折等等,第二部分的阵地就在大家各自的酒楼,推出的优惠措施必须到位,让客人们感觉到你们的诚意,而不是骗他们来消费,若是客人们满意了,说不定新客户会转化成老客户,我想,只要大家好好做,这个年可以好好过了。”   陆小天的眸光一盛,抓住了叶佳瑶这番话里面的重点,就是“优惠”二字。   做酒楼,除了美味特色,还有什么比优惠更能吸引客人的呢?当然就是优惠,尤其是对于那些业绩普通的酒楼,这应该是最有力的措施了。   “这不就是薄利多销么?”说话的是郑三多,很不屑的语气。   “做了个半死,最后钱没赚几个,划得来吗?”香溢楼的连掌柜嗤鼻道。   “大家都推出优惠措施,那些小酒楼能竞争得过你们这些大酒楼吗?最后得益的还不是你们这些大酒楼?”又有人提出质疑。   叶佳瑶淡淡一笑:“机会是同等的,谁都不是一开始就成功的,就看你怎么做,薄利多销何尝不是一种渠道,又不是让你亏本做买卖。”   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难怪做了这么多年也只能是小打小闹,没有拿得出手的厨艺,没有独特的经营理念,还怎么跟人家竞争?搞点实实在在的优惠措施,或许还能多赚几个钱呢!   林长春马上道:“我同意叶掌柜的观点,大酒楼有大酒楼的消费群体,小酒楼有小酒楼的消费群体,我们这次举办美食节,就是要扩大自己酒楼的生意,吸引更多的消费群体,为了省钱不愿意来酒楼吃饭的人还是很多的,这是个机会。”   陆小天点头道:“林掌柜说的极是,叶掌柜的点子可谓是帮大家把利益扩大化,美食节不过是个平台,给大家一个自我推销的机会,至于怎么做,还是要看自己,优惠的力度量力而行,不过,有一点要先声明,就是不可以恶性竞争,互相压价,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大方向定下来,接下来陆小天开始分工,场地的事交给段麒麟去办,与官府沟通的问题,他亲自出马,至于前期的宣传和推广工作,陆小天看了眼叶佳瑶,然后问大家:“大家觉得谁来做比较合适。”   于是,大家的目光再一次齐齐落在叶佳瑶身上。   陆小天笑道:“那就要麻烦叶掌柜了。”   叶佳瑶莞尔一笑:“我辛苦点没关系,身为副会长,为商会出力,为大家谋利是分内之事,只是,有一点要说在前头。”   大家好整以暇,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叶佳瑶敛了笑容,正色道:“今天的方案是大家一起制定的,大家的心思步调必须一致,如果有谁觉得参加这次美食节没什么意义,可以退出,我说过,事在人为,机会给了你,能做到什么程度是你自己的事,不要到时候来埋怨什么,让大家一片好意反倒落个不是。”   适才提出异议的几个人面色讪讪,尴尬的回避了叶佳瑶的目光。   段麒麟道:“正是,参加与否是自愿的,报名期限三天,每家先交二百两定金,到时候花费了多少,多退少补,自己做决定,不要有怨言。”   “那是一定的,别人都赚钱了,就你赚不到是自己没本事。”林长春不咸不淡道。   再没有人提出异议,陆小天拍板:“那就这么定了,大家都可以准备起来了。”   叶佳瑶本来还想跟陆小天说点什么,陆小天却是跟荣夫人打了个招呼,就跟段麒麟一边说着事,走掉了。   叶佳瑶有些不自在,却也能理解陆小天的疏远,他是不想再引起什么误会。   荣夫人走过来,温然道:“今天又见识了你不一样的风采。”   一个女子置身与一群男子中,不管是处事决断还是别的,都不亚于男子,很有魄力,让荣夫人对叶佳瑶又有了新的认识。叶佳瑶的成功,不仅仅是靠一手精湛的厨艺。   叶佳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您见笑了。”   对于荣夫人,她是很尊敬的,不敢在她面前托大。   会员们三三两两的走了,叶佳瑶和荣夫人落在了后头。   荣夫人道:“你的主意真的很好,尤其是对于那些小酒楼,其实你完全可以不说出来,到时候美食节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天上居,可叹有些人还不领情。”   叶佳瑶大方地笑了笑:“一切从大局出发,我一家好算不得什么,有钱大家赚嘛!至于领不领情,是他们自己的事,我又不会因此损失什么。”   荣夫人不由的又在心里给她点了赞,靖安侯世子是人中翘楚,也只有叶瑾萱这样的女子才配的上他。   她开始相信,也许很多年以后,叶瑾萱真的会成为铭刻史书的人物,起码,在喜爱美食的人们心中,她会留有一个不可磨灭的地位。   叶佳瑶是不知荣夫人默默地给了她如此高的评价,她不过是在为了自己的理想,一步一步的前行,至于能做到哪一步,尽力而为就是。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不怀好意      从商会出来,叶佳瑶就看到钟管家在外面候着。   叶佳瑶心头一沉,如果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钟管家不会来这里找她。   等二少奶奶和荣夫人道别,钟管家才上前施礼。   “说吧,什么事儿?”叶佳瑶问道。   钟管家说:“今早上,三少爷已经答应让子茗回来,子茗也回来了,可是,吃过午饭,三少奶奶派人来要人,定要子茗回去。”   “子茗现在人呢?”叶佳瑶问重点。   “他……他回去了。”   “自己走的?”   “他一听说三少奶奶来要人,就走了。”   呃……叶佳瑶愠怒,这个周子茗还真认定了自己是琉璃的奴才啊!   “这事……二少奶奶您说怎么办?”钟管家表示很头疼。   叶佳瑶问道:“周兴家的怎么说?”   周兴现在人在杭州,问不着他,只能问周兴家的态度如何。   钟管家道:“她自然维护自己的儿子,说三少奶奶也不好得罪。”   叶佳瑶想了想,说:“你去趟大理寺吧,把事情跟三少爷说一说,这事让三少爷自己看着办。”   如果周子茗不回来,那么,周兴家的她就要打发出去了,可惜了周兴,挺得力的一个助手。   钟管家就去了大理寺,叶佳瑶到甜品屋,发现阿阮来了,让她惊讶的是,侧妃林氏一同来的。   “阿阮,来多久了?这位是……”叶佳瑶装作不认识林氏,她也确实没见过林氏,只听说林氏的眉心一颗朱砂痣,也叫美人痣,又看她穿着打扮不凡,一猜就猜到是她。   阿阮笑容淡淡:“来了有一会儿了,这位是裕王侧妃。”   叶佳瑶微笑着屈膝行了一下礼。   林氏笑语轻慢:“我是叫你二少奶奶呢?还是叶掌柜好呢?”   叶佳瑶道:“叫什么都不要紧,随意就好。”   林氏笑道:“你这甜品屋的东西还真不错,不如我也入个会,改天带我的姐妹来尝尝。”   叶佳瑶本想拒绝,可是这样一来,就彻底跟林氏交恶了,说不定林氏还会迁怒到阿阮。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叶佳瑶莞尔道:“侧妃愿意赏脸是我的荣幸,乔汐,去帮裕王侧妃办一张卡来。”   林氏嫣然一笑:“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呢,听说你这里规矩很严,只有一百个会员名额。”   “侧妃身份尊贵,岂是寻常人能比。”叶佳瑶不动声色的恭维道。   再不喜欢林氏,面子上还是要注意的。   “只是,还希望侧妃能保密,不然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说不定要拿侧妃来比较。”叶佳瑶莞尔道。   林氏笑笑,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叶佳瑶心里犯嘀咕,这女人该不会是来寻她晦气的吧!听说她跟琉璃走的很近啊!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花招就使出来吧,她可不怵的。   阿阮来了,自然要送些好吃的,叶佳瑶让姜月拿出几款新品。阿阮道:“已经吃了好些了,吃不下了。”   叶佳瑶道:“那就带回去吃。”   让姜月打包两份,也给林氏一份。   送两人出门,叶佳瑶刚回店里,小蛮跑了进来,递上一串珊瑚,小声说:“二少奶奶,这是我们公主新得的好东西,送您的,刚才忘了,我们公主说,今天给您添麻烦了,但她推不掉,没办法。”   叶佳瑶笑了,阿阮这是借着送东西的明目跟她解释一下,其实不需要解释,她都明白的。   “回去告诉你们公主,东西我收下了,改天得空就去看她。”叶佳瑶道。   小蛮唉了一声,又跑了出去。   叶佳瑶回到家,还在吃饭,就有人来报,说周子茗回来了,一旁伺候的周兴家的脸色阴晴不定。   叶佳瑶神色淡定,说:“让他去钟管家那报道。”   尤氏斜了周兴家的一眼,慢声道:“子茗算是我从小看大的,挺乖巧的一个孩子,怎么如今这么不懂事儿了?你这个做娘的也不知道好好管管。”   周兴家的讪讪:“估计是舍不得三少爷,夫人,您是知道的,子茗一直伺候三少爷。”   “是吗?要不,你也过去三少爷那边伺候吧,你们母子一块儿,等周兴回来,周兴也过去,杭州那边的生意我另外找人打理。”尤氏不温不火地说道。   周兴家的脸色一变,忙道:“那孩子不过是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回头我好好说说他。”   叶佳瑶心底冷笑,真是看着碗里的又想着锅里的,周兴家的这样子,还能重用吗?估计已经被琉璃收买了。   此时,七王爷府上,琉璃找淳风理论,不是那样箭拨弩张的理论,而是温和地说:“为什么要让子茗回去呢?子茗可是打小就伺候你的,侯府又不缺这么一个人手,有必要这么做吗?”   淳风淡淡道:“子茗是我娘看好的,将来是要接周兴的班,如今林坤家的儿子林舒已经去商铺学习打理了,子茗自然也要去的,你又把他叫回来,不是耽误人家前程么?”   “打理生意算什么前程?不就多几两工钱吗?我给就是,总不能让你身边连个得力的人都没有,我怎么放得下心来?”琉璃道。   淳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有些话,他不想说,维持目前的现状,表面上过得去就算了。别以为他不知道,琉璃和周兴家的有来往,还经常叫子茗去问话,不让子茗走,琉璃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一清二楚。想必,二嫂也是发现了什么,这才要把子茗叫回去,免得母子二人到时候惹出什么是非。   “对你来说,打理生意自然不算什么,但是作为下人,能从三等杂役,升为一等仆从都已是很难得了,更何况做管事,这不是单单几两银钱的事情,子茗跟了我这么久,我也要替他的前程考虑考虑才是,况且,我身边也不缺人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不要再去叫他回来,不然,人家还以为你有什么目的。”淳风道。   琉璃心中郁闷,她好不容易搞定周兴家的,算是在侯府安插了一个眼线,加上有子茗在手,不愁周兴家的不配合,现在那边把人要回去,岂不是断了她的计划?   听淳风这样说,琉璃嘟哝道:“我有什么目的?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淳风几不可察地牵起一抹冷笑,为他好?也许吧,只是她不懂怎样才算为他好。   周兴家的伺候主子吃过晚饭就去匆匆去找子茗了。   “是谁让你回来的?”   子茗闷闷道:“还不是三少爷,一回府,见我还在府里,直接就打发我走人,我求了都没用。”   周兴家的直叹气:“这次的事做的可真不漂亮,我还以为你能留在那边呢,现在闹的,两边都不讨好,刚才我还在夫人面前吃了挂落。”   子茗担心问道:“不要紧吧?”   周兴家的皱着眉头:“算了,既然回不去,你就现在这边好好干,若是夫人和二少奶奶还肯重用你就算了,不然的话……”   子茗期待地看着娘,周兴家的却是不往下说了,转了话锋:“你跟着钟管家也是好事,你机灵着点,钟管家跟你爹交情不错,好好干,会有前程的。”   子茗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什么前程?再好的前程能有那边好?三少奶奶可是答应过了,将来让我独当一面的。”   周兴家的瞪了他一眼:“别忘了,你的契约还在二少奶奶手上。”   母子两一分开,黑暗中一个人影悄悄离去。   叶佳瑶抱着宝儿在玩耍,一人在回话。   “你听真切了?”   “嗯,奴婢听的真真切切的,果然不出二少奶奶所料,周兴家的一出厨房就去找子茗了。”   叶佳瑶面上笑容依旧:“宝儿真乖,给姨笑一个。”   宝儿很给面子的甜甜一笑,把叶佳瑶给乐的。   “你先下去吧!以后替我多留心着点。”   “是。”来人屈膝一礼,退了下去。   乔汐上前道:“难怪子茗要回去,原来三少奶奶是许了好处的。”   叶佳瑶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过,有些人就是分不清,这诱人的食物是不是有毒。”   还是尤氏心思缜密啊,宅斗高手,马上就想到了这一层,要是周兴家的不露出马脚,她还真没往这方面想,不知道身边埋着一个隐患。   “三少奶奶都搬出去了,还不让人省心。”乔汐愤愤地嘀咕。   叶佳瑶淡然一笑:“她要是这么轻易认输就不是琉璃公主了。”   只是不知道,是谁笑到最后。   先前叶佳瑶的担心果然成真,林氏拿到会员卡后,接二连三的有人登门,也要求入会,还说什么,知道会员已经不止一百位。   来的都是些有身份地位的,叶佳瑶要是不答应吧,就得罪了一票人,答应吧,她的规矩就要破了,自己打脸。   林氏啊林氏,果然是不怀好意啊!   叶佳瑶早就料到了这一招,便坦白地说:“不瞒你们,那第一百零一位会员是裕王侧妃,裕王最宠爱的妃子,我不好拒绝不是?相信你们能体谅我的难处,你们想要入会,是看得起我叶瑾萱,我心里感激不尽,也在想办法,扩大甜品屋的规模,这样就能容纳更多的会员,到时候,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如何?”      第三百三十章 蠢妇      叶佳瑶一番话说的有礼有节,既委婉地点出了对方的身份不能跟裕王侧妃相提并论,又表达了自己的诚意。道理上完全说得过去。   但那些夫人居然不想就此罢休,抓住规矩的漏洞开始胡搅蛮缠。   “既然规矩都破了,多一个是多,多几个也是多,难道甜品屋多了她们几个就会坐不下了?供不上了?”一位武将的夫人嗤鼻道。   “就是嘛,多我们几个又不影响什么,我们保证不会对外说就是。”另一位工部侍郎的夫人笑呵呵地说。   “我们保证不说出去。”另外两人齐齐点头保证。   叶佳瑶看着眼前四个贵妇,唱红脸的唱红脸,唱白脸的唱白脸,就像跟她死磨硬缠到底了。   她心里门儿清,来者不善,就一个林氏,她还能应付,道理上也站得住脚,可若她点了头,让这几位入会,呵呵,她是绝对不相信她们的承诺,口子一开,就如洪水泄流,挡都挡不住,到时候,林氏再煽动一些会员闹事,将事态扩大,叶氏甜品屋的声誉必将受损。   这个口子绝对不能开,宁可得罪这几位,总比得罪一票人来得好。   叶佳瑶不急不躁,缓缓说道:“承蒙你们看得起我这家小小甜品屋,不瞒大家,我手上的确还有几个名额,但是,最后这几个名额必须得经过五位金卡会员的一致认同,这也是最初设计金卡制度的初衷,是身为金卡会员的特权,裕王侧妃就是经过大家认同的,在她们可接受的名单上,不如,我问问她们,如果她们没意见,我自然是举双手欢迎大家,可好?”   叶佳瑶把责任推到了金卡会员身上,甜品屋的金卡会员,分别是懿德长公主、太子妃、阿阮、永宁侯夫人、还有朱氏,这几个人跟她的关系都很铁,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情,但现在推出来当挡箭牌,应该还是很管用的,难道她们还敢去质疑懿德长公主?质疑太子妃?   果然,此言一出,四个贵妃的嚣张气焰不复存在,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   叶佳瑶趁机道:“年后,甜品屋就要扩大规模了,虽说规模扩大,但是名额也还是有限的,不会超过二十数,要知道排队入会的人还很多,你们的条件都附和,若是真心想入会,我可以给你们预留名额,如何?”   这几人眼神交流了一下,都是在贵妇圈里混的人,这其中的微妙大家心知肚明,虽然是受人指使,可指使之人的势力,根本不能跟这里的金卡会员抗衡,她们再胡搅蛮缠下去,非但讨不到便宜,还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何苦呢?   真想不到,一个靖安侯府的二少奶奶,背后的势力这般强大。   “之前我们是不清楚你们这里的规矩,既然夏夫人都解释清楚了,我们也不能为难夏夫人,那我们就再等等吧,夏夫人可一定要给我们预留名额啊!”工部侍郎夫人率先妥协,不想跟叶佳瑶交恶。   “那是一定的,我先给你们做个预登记吧!”叶佳瑶笑眯眯地说,把她们几个的名字记下,又送了她们每人一盒糕点,才算把人送走。   叶佳瑶看着小本本上四个名字,以及先前已经来过的三人,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第一份黑名单到手了,这些人的男人肯定都是裕王那一拨的,不然,他们的女眷岂能听命与林氏,来此挑事呢!   回头要把这个本本交给淳于。   淳于拿到这份名单,颇有些诧异:“没想到五城兵马司副将郑将军也是裕王的人,真是意外啊……瑶瑶,你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叶佳瑶只是想着这份名单也许有用,没想到抓出一个暗桩。   “怪只怪这些女人没什么脑子,把自己的丈夫给坑害了都不知道。”叶佳瑶想到今日她们咄咄逼人的态度,就忍不住幸灾乐祸。   夏淳于笑道:“我巴不得她们多坑几次,往死里坑。”   这个意想不到的收获,让夏淳于很是振奋,一直怀疑五城兵马司里有裕王的人,可是对方行事隐蔽,找不出来,却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能帮到淳于,叶佳瑶也很开心,之前的烦恼消散无踪,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林氏想给她使绊子,没想到送了她一份名单,太特马的划算了,不禁有些期待明日再多来几个。   这会儿,裕王府里,林氏听了她指派出去闹事之人的回话,脸色铁青,愤恨咬牙。   “好厉害的手段,居然抬出金卡会员来当挡箭牌。”   “这个叶瑾萱的确不一般,从头到尾,始终微笑着,态度温和,郑夫人拿话刺她,她也不怒不躁,金卡会员里,有太子妃,有裕王妃,有懿德公主,还有永宁侯夫人,各方面的势力都照顾到了,且这些人都跟她交情匪浅,我们压根找不到她的漏洞。”侍郎夫人道。   林氏几欲吐血,没交过手之前,她觉得琉璃是没用,所以会输的那么惨,认为自己出马,一定手到擒来,现在方知自己太轻敌了,连个甜品屋都整不掉。   “是不是明日叫几个泼辣一点的再过去闹?讲道理,咱们讲不过她,索性就不讲,一味的闹,挑起那些不明内情的人的愤怒,发动大规模的声讨。”侍郎夫人提议。   林氏默了片刻,银牙一咬:“好,就这么办,要闹就闹大的,让她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侍郎夫人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我这便去找人。”   侍郎夫人刚要退下,只见裕王一脸寒霜地走了进来,赶忙行礼。   裕王面无表情,眸光清寒犀利,声冷如冰:“这件事到此为此。”   林氏很少见到裕王这样严肃的表情,给侍郎夫人递了个眼色,让她先退下。   侍郎夫人识趣的赶紧溜了。   林氏换了笑颜,上前挽了裕王的手,让他坐下,又殷勤地给他倒茶,替他捏肩膀。   裕王肩膀一抖,避开她的手,面色沉冷。   林氏心里一紧,面上笑容越发温柔,婉声道:“王爷今儿个可是有烦心事?”   裕王直直地盯着她,很想骂她一声蠢妇,可眼前这位终究是自己喜爱的人,强忍住心中的怒意,冷冷道:“你都派了谁去闹事?”   林氏撇了撇嘴道:“这怎能说是闹事呢?叶瑾萱以为有金卡会员撑腰就很了不起了,臣妾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再说了,她在金陵贵妇圈中地位越高,对咱们不是什么好事,必须拔了这颗眼中钉。”   裕王冷笑连连:“你教训她?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还数的乐呵呵的。”   林氏不服气,嘟哝道:“王爷,您也太小瞧臣妾了。”   裕王嗤鼻道:“你以为我是危言耸听吗?你绝对不是她的对手,弄不好还坏了我的大事。”   说着神情一肃:“说说,你都叫了谁去闹事。”   林氏看他摆出威严架势,心里有些犯怵,老老实实说出了名单。   裕王听着,脸色越来越黑,黑沉的都要滴出水来了,瞪了她半响,终是忍不住从齿缝间蹦出两个字:“蠢妇。”   林氏不可思议地看着裕王,委屈的泪水迅速充盈了眼眶,玄玄欲落,看着楚楚可怜。   “王爷,您怎能这样说臣妾?”   裕王气恼道:“你自作聪明,把自家的老底都揭给别人看了,叶瑾萱能想不到人是你派去的吗?只要她回去跟夏淳于那么一说,都有哪些人来闹过事,夏淳于立马就清楚哪些是咱们的人。那些明面上的人就算了,可你居然把本王费了不少心思收揽过来,还没有暴露的人都给暴露了出去,说你是蠢妇你还觉得委屈?”   林氏张口舌结,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她真没往这层上去想,要是真坏了王爷的大计,那她费了老劲,反倒办了坏事了。   林氏怀着一丝侥幸,弱弱道:“也许,她想不到……”   裕王又是一个厉眼瞪过去:“你当人家都跟你一样蠢。”   “此事到此为止,我警告你,少去惹叶瑾萱,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再敢坏本王的事,你就回家去吧!”裕王气大了,第一次对林氏说了狠话,拂袖而去。   自从上次绑架事件后,裕王就觉得叶瑾萱此人不一般,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还能沉得住气把婚宴办的有声有色,光光这份沉稳淡定就不是一般女人能有的,后又借送月饼,不动声色地为阿阮争取地位,他还不能说她什么。天上居,糕点房,甜品屋,培训班……她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成功的令人眼红,一个女子却能跻身商会担任副会长一职,琉璃几度跟她交手都败的很惨,便是连太后也吃了她的亏,这样的女子,会简单吗?   裕王甚至想过,如果这个女人是他的,必定是一个能助他一臂之力的贤内助,可惜,名花有主。   林氏见裕王气冲冲地离去,颓然萎顿与椅子上,就这样输了?第一次过招就惨败,可是她不甘心啊……      第三百三十一章 叶佳瑶的宣传方…      叶佳瑶有空就呆在甜品屋,等了两天,却是风平浪静,心中疑惑,难道林氏见此计不奏效,收手了?另想他法?   不来就不来吧!想想自己也没有别的把柄让人抓,不管她,老娘可是忙着呢!   陆小天已经跟官府那边沟通好,拿到了许可证,段麒麟也选好了地址,开始搭棚,棚统一搭建,到时候各家自己再修整一下,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布置。这次一共有三十九家酒楼参与,数目不是很多,因为福记和香溢楼没参加,还煽动了好些酒楼跟美食节唱对台戏,等着看陆小天和叶佳瑶他们的笑话。   段麒麟还有些担心,这样的美食节会不会太冷清,起不到轰动的效果。   叶佳瑶却不以为然,三十九家,这个数目不多不少,不会太冷清,也不至于太多,更便于管理,而且,报名的酒楼都是卯足了劲想要在美食节上一展风采的,数量过得去,质量再跟上,加上大力的宣传,相信一定会成功。   叶佳瑶一面印发传单,派人到各处去分发,把传单印制成入场券的样式,凭券入场,可以在任意一家展位免费试吃一样小吃。这样一来,大家不会把传单乱扔,这是抓住了人们贪小便宜的心理,当然那些真正的贵族是不屑于这点小便宜的,不过,叶佳瑶这次针对的是中层阶级,小便宜对这部分人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而且,到时候,还会有金陵九美助阵。这是叶佳瑶最得意的点子,请来金陵九美,又有美味,又有美色,不愁吸引不到人来。   本来请九美要不少钱,但金陵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花魁每年只有一个,一般这行当都是吃青春饭,能红个三五年就不错了,谁不想入选这九美?那些觉得自己快要过气的,还有自认姿色才艺不错,可惜选花魁没选上的,都想加入,不为别的,就为这九美之名,要是能在美食节上露脸,过气的说不定能东山再起,新人能崭露头角,从此财源滚滚。   这样一来,各家老鸨,还有姑娘们都到处托关系,想要叶佳瑶把自己楼里的姑娘纳入九美之列,费用什么的都好商量。   到最后,居然还出现倒贴的情况。   陆小天本来还担心这笔费用太大,参展的酒楼会有意见,结果叶佳瑶愣是不花钱把事情给办成了,不由的又是一阵唏嘘感叹,这样的女子,太能干了,让男人汗颜呐!   叶佳瑶还编了顺口溜,让茶楼里说书的唱上几遍,很快,整个金陵的人都知道即将要举办一个前所未有的美食节,都开始期待起来。   万事俱备只等东风吹,战鼓擂,好戏开锣。   让叶佳瑶郁闷的是,有段时间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景,居然有一天跑了来,郑重其事地问她,九美里有没有柳依依?   被叶佳瑶一个白眼,尼玛,老娘就是请母猪来也不会请柳依依。   “怎么?你想见柳依依?你不是看上了苏媛媛吗?”   小景讨了个没趣,讪笑道:“苏媛媛你也知道啊?”   叶佳瑶又一个白眼丢过去:“你觉得现在满金陵还有谁不知道吗?上次我去看阿阮,阿阮还问起了。”   小景顿时紧张起来:“你怎么说的呀?”   叶佳瑶看他那样,心里偷乐,故意轻飘飘地说:“怎么说?当然是实话实说呗,你天天泡在苏媛媛那,连家都不回了。”   呃……小景眼角嘴角齐抽动,死死地瞪着叶佳瑶。   “干嘛?我说错了吗?”   小景郁闷道:“算了算了,随便怎么说。”   叶佳瑶怕他憋出内伤,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阿阮心里也有数。”   小景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悻悻道:“这还差不多。”   别人是怎么看他的他不在乎,但是瑶瑶和阿阮的态度,他还是忍不住要介意的。   小景难得来,叶佳瑶忍不住好奇地打听一下:“你哥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小景张了张嘴,差点就把话给说出来了,但旋即想起淳于哥的交代,硬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不是说信不过瑶瑶,瑶瑶是自己人,淳于哥说,瑶瑶太聪明,你抽一根线头,她就能把你整根线给扯出来,此事凶险,还是不要让她担心了。   “我也说不准,估计明年吧,只可惜,我祖母和母亲还想见见新媳妇呢!又得等了。”小景道。   叶佳瑶人精一个,看小景刚才的反应就猜到这里头有文章,淳于也是讳莫如深的,她知道他们不说是为她好,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可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没着没落的,忍不住要费心思去猜。   “算了,不说拉倒,不过,美食节你可要赏光,帮我多叫几个人来。”叶佳瑶转移话题。   “这没问题,只要你把苏媛媛纳入九美,叫多少人来你随便开口。”小景爽快道。   叶佳瑶忍不住鄙夷地瞅着他:“原来你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柳依依,而是苏媛媛啊……我知道她长啥样?可不要是个丑八怪。”   小景夸张地怪叫:“我看上的人能是丑八怪吗?我有那么逊吗?”   叶佳瑶嗤鼻道:“我对你的审美不抱希望。”   小景流汗,好言道:“帮个忙,是正事。”   叶佳瑶心头一凛,这算正事?难道他们要在美食节上做文章?呵,老娘辛辛苦苦弄个美食节,你们可别来拆我的台。   顾虑是有的,但小景都说了是正事,到时候即便被拆台,她也得帮不是?   于是,点头道:“拿她一张画像来瞧瞧,若是还入得了我的眼就依你。”   小景笑了:“没问题,回头我就让人送来。”   小景开开心心地走了,留下叶佳瑶心事重重,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心不在焉的在甜品屋忙到黄昏,正准备回家,夏淳于来了。   叶佳瑶意外道:“你今儿个怎么这么早?”   这大半个月来,他几乎没按时下过值,晚饭都在外面吃的。   夏淳于笑笑:“难得有空,看看时间差不多,过来接你。”   叶佳瑶忙把事情都交代了,跟淳于坐上马车。   “今天小景来过了。”   夏淳于神色淡淡,并不觉得意外:“哦,他来做什么?”   叶佳瑶故意道:“他来问美食节上九美里有没有柳依依?”   呃……夏淳于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叶佳瑶把他的反应看在眼底,口气轻慢道:“我怎么可能会请她?就算她是九天仙女我也不请她。”   夏淳于嘴角又抽了抽,真是个小心眼的女人呐!到现在还记恨着呢!,不过,即便瑶瑶去请柳依依,柳依依也不会来,柳依依是个性子高傲的人。   “喂,你怎么不说话?”叶佳瑶不满地用手肘捅了一下他。   好歹发表一下意见啊!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坚决的支持她的决定的吗?   夏淳于怔了一下:“我说什么?”   叶佳瑶赌气,又狠狠给了他一下:“不说拉倒。”   见她嘟了个嘴,都能挂油瓶了,夏淳于失笑道:“请谁还不是你说了算,你说谁美谁就美,反正在我眼里,谁也比不上你。”   叶佳瑶还想绷住,嘴角却是不听话的扬了扬,这还差不多。   这家伙说甜言蜜语越来越有水平了。   哄得她开心了,夏淳于手臂一伸,见她拥入怀中,低声轻柔地说:“跟你说个事。”   叶佳瑶亦是柔柔地说:“你说啊!”   “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的事,让母亲回杭州吗?今天我想提这事,到时候你一旁敲敲边鼓,父亲那边我已经问过了,父亲也很赞成,他也有很多年没去看老丈人了。”   “这事啊,行啊,既然父亲都答应了,母亲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叶佳瑶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个事儿,都用不着她出马。   夏淳于哂笑道:“母亲是个心思很重的人,总是放不下家里,所以,到时候,你得拍胸脯保证,会把家里打理的好好的,以解母亲的后顾之忧。”   叶佳瑶笑道:“这有什么,我现在不是一样打理的好好地吗?”   夏淳于紧了紧手臂:“那是当然,我的瑶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理财当家一把好手,名副其实的贤内助,能娶到你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母亲也相信你的能力,就是再给她吃一颗定心丸而已。”   叶佳瑶从善如流,笑容里透着一丝顽皮:“看在你不遗余力的给我戴高帽子的份上,我姑且配合配合你。”   夏淳于看她那得意的样,忍不住勾起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缠绵一吻,直到车厢内温度逐渐攀升,两人气息都有些乱了才分开。   这里离家可不远,过会儿就到了,得控制下邪火。   两人相拥着默默无语,享受着这份安静与温馨。但叶佳瑶心里却是不平静,种种迹象表明,暴风雨真的快要来了。她才不信淳于让父亲和母亲去杭州,只是单纯的想让他们回去看看家人,然后他们可以自由的过个年。      第三百三十二章 结业典礼      正巧今天乔氏的姑母来过,送了好些礼物,而且很细心的,家里每个人都照顾到了,人人有礼。   淳风那一份,尤氏派人送去七王爷府上。   乔氏看大家高兴,也觉得脸上有光,坐在那儿,腰背都挺的特别直。   叶佳瑶想到淳于今天要说的事儿,就故意问乔氏的大姑嫁在何处。   乔氏有些兴奋地说:“我大姑回来一趟不容易,嫁在泉州呢,小时候,大姑特疼我,都十几年没见了,真没想到她这次回苏州,还特意转来金陵看我。”   “那真是太难得了,要好好招待,不如,明日请他们来天上居,我做东。”叶佳瑶道。   乔氏欣喜,正要答应,只听尤氏道:“还是在家请罢!今日乔家大姑过来,我正好出门了,都没见上面,明日请来家中,好好叙一叙。”   夏淳于看准时机就说:“母亲也有好些年没回杭州去看看了,前些年大舅身体好,还能过来看看,这几年是腿脚不便,都来不了了。”   尤氏先前心里就有些感慨了,嫁的远真的很无奈,想回去看看,山高水远的,实在不方便,听淳于这么一说,越发想念起家人来。   侯爷笑呵呵道:“说的也是,我常年戍边,你娘一个人怕行远路,又要照顾家里,根本走不开,如今好了,我也算是大半闲人一个,回头我跟皇上告个假,不如,咱们今年就去趟杭州,嗯……索性就在那边过年好了。”   尤氏意外地看向侯爷,这是真的么?看侯爷并不像是随便说说,心中一阵狂喜,可旋即又担忧起来,她要是走了,这个家怎么办?瑾萱头一年当家,过年交际应酬多,都还需她引着帮着,而且,这一去,最少要两个多月,乔氏的身子渐渐重了,万一提前生了,她这个做婆母的不在,还能指望卫姨娘?   “不妥不妥,一大家子事情,我怎么走得开。”尤氏想想还是以家为重。   “母亲,家里的事,您不用担心,不是还有瑾萱么?外头我会照应,家里瑾萱会打理,再说,祖母年纪大了,过一年就少一年的,世事无常啊……”夏淳于劝道。   不得不说,淳于这话是戳到了尤氏的痛处,子欲养而亲不待,谁知道明年会发生什么事,尤氏犹豫起来。   叶佳瑶莞尔道:“母亲,您就放心地和父亲一起去吧,您为这个家辛苦了大半辈子,是该好好歇歇了,等过完年,我和淳于一起去杭州接您回来,顺道也去见见外祖父,外祖母。”   侯爷难得一见的温柔道:“孩子都大了,咱们也该放手了。”   淳礼也道:“要不,我陪父亲母亲去?”   尤氏瞪了他一眼:“你媳妇还大着肚子呢,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中好好照料你媳妇,要是有什么差池,我唯你是问。”   这就是答应了?   叶佳瑶和夏淳于对望一眼,心中皆是松了一口气。   翌日,叶佳瑶特意腾出半天时间,来接待乔氏的姑母,毕竟她现在是女主人,也是给乔氏面子。   她和乔氏现在的关系可谓一日千里,进展的十分顺利,乔氏对她信服不已,时常来请教她经商之道,有什么好事,都会跑来跟她说,接触久了,叶佳瑶觉得乔氏其实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就是有点小野心,但本事不够,有点爱贪小便宜,主要还是因为手头上拮据,如今生意越来越好,又受叶佳瑶的影响,渐渐的大方起来。   家和万事兴,已经有了一个跟她做死对头的琉璃,不能再跟乔氏交恶了。   宴席很丰盛,主家客气,宾家识趣,倒是处的挺愉快的。   乔氏的大姑临走的时候,对乔氏说:“今日见了你婆母和妯娌,我就放心了,能嫁到这样的人家来,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跟你那二弟妹好好相处,她是个能干的人,心胸也开阔,处好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有了这样一番交代,乔氏越发打定了主意要跟叶佳瑶交好。淳礼这辈子是注定没什么大出息了,将来侯府二弟做主,他们这一房,少不得要靠着二弟和二弟妹了。   明天就是培训班第一批学员毕业的日子,陆小天让她在毕业典礼上致辞,叶佳瑶伏案认真地写发言稿,写的自己都热血沸腾。   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厨艺培训班,第一批结业生,这一天将来会不会被记入史册她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批结业的学员都是非常优秀的,而最优秀的是她天上居派出的王明德,这家伙真是给力啊,平时不声不响,在考核中一鸣惊人,尤其是在素膳方面,连荣夫人都对他称道不已。   稿子已经写好了,但叶佳瑶还处于兴奋状态,加上淳于今晚又在宫中留值,一个人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快到天亮才迷糊了一下,时间一到,乔汐就来敲门叫醒。   叶佳瑶赶紧爬起来,一照镜子,郁闷了,居然有两个黑眼圈,等下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做那激情澎湃的演讲,怎么都觉得不够给力啊。   于是,叶佳瑶难得的化了一回妆,打扮的端庄整齐,带着乔汐出门,直奔培训班。   清晨的朱雀大街稍嫌冷清,宽敞的街道上没什么人,但叶佳瑶知道,一街之隔的鼓楼大街是很热闹的,做早点的商铺都已经开门,热腾腾的包子馒头豆腐汤,香喷喷的牛杂面,葱油面……人们就往那简易的棚子里一座,扔两铜钱就能吃上一顿丰盛的早餐。   所以说,做饮食的多么了不起,吃穿住行,吃排在第一位,叶佳瑶觉得自己的发言稿还可以完善一下,正想的入神,马车忽然一个急停,惯性的作用让叶佳瑶整个人往前冲,要不是乔汐拉住她,她的脑袋就要撞在车门上。   “怎么回事?”叶佳瑶抱怨道。   赶车的老刘说:“有官兵经过。”   叶佳瑶掀开车帘往外张望,只见一队官兵一个个面色肃然,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从马车边小跑着经过,足足有二三百人。   呃……这样的景象可不多见,叶佳瑶心中疑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一直等到官兵都过去了,马车才又慢慢地开动。   到了培训班,段麒麟和陆小天已经在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到来。   结业典礼正式开始。   先是陆小天发言。   “你们都是各家酒楼精挑细选出来的骨干,而四个月来的学习,你们用你们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你们的确有资格成为培训班的第一批学员,你们用你们的优异成绩,为培训班开了个好头,树立了榜样……我宣布,你们全体通过考核,下面,我宣读优秀学员的名单,第十名,好再来酒楼的郭冲,第九名,明月楼的章向天……第三名,麒麟阁的赵林跃,第二名,素膳坊的关能,第一名,天上居的王明德,我们一起祝贺这几位获得优秀学员称号的学员……”   底下响起劈里啪啦热烈的掌声。   陆小天接着道:“获得前三名的学员,将写入我们培训班的光荣榜。”   掌声更加热烈了。   大家都羡慕地看着获得前三的学员,没有嫉妒,没有不服,所有考核程序都是公开的,完全靠实力说话。   接下来是颁发证书。   这证书是叶佳瑶提出来的,跟朝廷有关部门协商后,给予肯定,有点类似于现代的职业技术合格证,算是开创了先河。   所以,第一批拿到这本证的学员们都很激动。   这可是官府给予的肯定啊!以前只有在厨艺大赛中获得名次才会有证书的,没想到上培训班还能有这份荣誉。   今天来观礼的还有输送学员的各家酒楼,看到自己送来的人获得了优异的成绩,都很开心。酒楼的竞争,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人才的竞争,希望这批人回去以后能发挥大作用。   段麒麟也上去讲了几句,不外乎是希望大家回去以后也要再接再厉,学无止境云云。   轮到叶佳瑶讲话了,学员们马上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满是期待地看着叶佳瑶。   谁都清楚,这个培训班的讲师里,分量最重的就是叶佳瑶,她教的东西是最新颖,也是最实用的,就像给他们封闭的内心打开了一扇窗,让他们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重新认识了自己从事这份职业。   叶佳瑶的目光温和地从一张张兴奋且充满朝气的脸上扫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开班典礼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不仅仅是一个厨子,更是中华饮食文化的继承者和传承者,一技傍身,不单单是为了养家糊口,我们还有一个更高远宏大的目标,而你们,我们,我们每一个人都是通向这个目标的一块基石,一片砖瓦,现在,你们都以优异的成绩拿到了证书,成为各家酒楼挑大梁的人物,成为业内的佼佼者,现在,我希望你们记住自己的使命,我们平凡,但我们不平庸,我们微小,但是只要我们的心向着一个目标,并为之而努力,亦能积石成山,滴水成海,大家有没有这个信心?”   底下吼声震天:“有……”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不安      年轻的心被叶佳瑶煽动的激情澎湃,热血在沸腾,一个个都嗷嗷叫着。   荣夫人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一幕,林长春在一旁小声笑道:“这是叶掌柜的拿手好戏,最善于激励人心,我这把老骨头都忍不住蠢蠢欲动了。”   荣夫人会意地笑了笑,还真是如此,想想自己被打动,不正是因为靖安侯世子说的一句话么?   原来原话是这样的。   我们不仅仅是一个厨子,更是中华饮食文化的继承者和传承者……   的确是激励人心啊!   典礼结束后,王明德有些羞赧地拿着证书来到叶佳瑶面前。   挠了挠头,结巴道:“二……二少奶奶,幸不辱命。”   钟祥狠狠捶了下王明德的胸口:“好样的,给咱们天上居长脸了。”   今儿个一起来观礼的崔东鹏咬牙道:“看着吧,下一期,我也要挂在光荣榜上。”   王明德鼓励道:“你一定行的,你比我聪明。”   叶佳瑶笑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是下一期你拿不到前三,就给我端盘子去。”   崔东鹏发狠道:“要我立军令状都行。”   叶佳瑶失笑:“立什么军令状啊,咱们天上居又不是军队。”   说到军队,钟祥蹙眉道:“今儿个早上过来,看见街上有好些官兵,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平日里也有官兵巡城,都是一小队一小队的,官兵们的神情也很轻松,但今天感觉不一样,让人心慌慌。   叶佳瑶心一沉,钟祥是从天上居过来的,跟她不是同一条路,钟祥也遇见了官兵,看来还真是不寻常啊!   “没事,说不定是抓什么要犯。”林长春插话道。   中午,叶佳瑶做主,在天上居摆了一桌,算是给王明德庆功。   自己酒楼的人争了这么大一份荣誉,大家与有荣焉,都很高兴。   想当初,叶掌柜说过,要把大家都培养起来,都当大厨,当时,大家听着,只是觉得叶掌柜有这份心就够了,当大厨哪有那么容易,结果,短短一年时间,钟祥在美食大赛上得了金牌,晋升大厨,王明德又拿了培训班第一名,也晋升为大厨,接下来的崔东鹏,邓海川都很有希望。这让大家信心陡增,相信只要自己够努力,总有一天能跟钟祥他们一样获得成功。   叶佳瑶碍着自己的身份,不能像以前一样跟大家大碗渴酒,大块吃肉,索性早点退席,省得大家放不开,让大家尽情的吃喝说笑。   带了乔汐去到甜品屋,甜品屋里今日来的客人特别的多,叶佳瑶转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在悄悄议论。   “听说今早上好几家被抄了。”   “是啊,各种罪名都有,这次的动静闹的挺大。”   “我看,兵部尚书夫人以后是来不了这里了。”   “怎么?兵部尚书也……”   叶佳瑶这才恍然,原来搞那么大动静是抄家啊,罪名不一,但目的恐怕是一样的。   问题是,兵部尚书似乎是太子这边的人呐!那么,其他人也是……   叶佳瑶不淡定了,虽然淳于一直说要做个纯臣,只效忠皇上,可是因着赫连王府的关系,淳于很难撇清。   太子的势力若是倒了,赫连王府首当其冲,淳于怕是也会受到连累。   尼玛,他们忙了这么久,小景还特特跑去跟什么苏媛媛搞在一块儿,结果就是如此吗?   叶佳瑶让乔汐先回府,自个儿去赫连王府走一趟,若是家里有什么消息,立刻到赫连王府找她。   到了赫连王府,门房却告知,懿德长公主进宫去了。   叶佳瑶都不敢去找老祖宗,老祖宗年纪大了,懿德长公主和小景很多事都瞒着老祖宗的。她要是莽莽撞撞地跑去跟老祖宗说些什么,害的老祖宗担忧就不好了,只得悻悻回家。   一到家,就听说尤氏找她。   叶佳瑶忙去尤氏房里。   尤氏已经在收拾箱笼,三天后就要出发去杭州。   见叶佳瑶来了,尤氏打发下人出去。   婆媳两坐下说话。   “你可知金陵城里出大事了?”尤氏问道。   叶佳瑶点点头:“在甜品屋听说了,好几个大人都被抄家了。”   尤氏容色忧愁:“是啊,有几位跟我还有些交情。”   “母亲,您知道具体情况吗?”叶佳瑶苦于无处询问。甜品屋里那些夫人们都是点到即止,多的都不肯说了。   她就像一只钻进了风箱的老鼠,找不到方向,困顿不已。   尤氏道:“我还说你的消息会灵通一点呢,原来你也不知道,不过,我猜太子怕是有麻烦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本想叫侯爷去打听打听,侯爷却躲在书房看闲书,还叫我少管闲事。”   呃……侯爷都退避三舍,看来问题不是一般的严重。   叶佳瑶劝道:“父亲自有父亲的道理,这个时候父亲还有心思看闲书,相信事情没什么大不了了。”   这话说的,自己都觉得心虚。   尤氏叹息道:“我看,我还是不要去杭州了,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事,我心里不安。”   叶佳瑶心头一凛,淳于要把父母支走,肯定有缘故,若是尤氏不走了,只怕会坏了淳于的计划。   “母亲,外头的事,跟咱们又不相干,淳于都已经修书去杭州了,现在追也来不及,到时候叫外祖父,外祖母空欢喜一场,怕是不好,您就放心去吧!真要有事,父亲还能这般淡定?再不济,还有淳于呢!”   尤氏犹豫不决,心里很矛盾,实在是放心不下这边,万一出点事,有她和侯爷在,总还能想办法缓和,可是……又不忍叫父母失望。   “母亲,不如这样吧,等淳于回来,我问问他,到底这事要不要紧,若是淳于都说不要紧,您就放心的去。”叶佳瑶道。   尤氏重重叹了口气:“这样也好。”   叶佳瑶心神不宁的等待淳于回来,也不知这场风波会不会影响到美食节。   还没到申时,宋七就回来了,回来传话的,说世子爷今天回不来了,让家里别等他。   叶佳瑶把人都遣开:“宋七,你老实跟我说,世子爷是不是有麻烦了?”   宋七想到世子爷的交代,支吾道:“世子爷是不会有麻烦的,世子爷让您别担心,都是小问题,不会影响大局。”   叶佳瑶生起一股子无名火,叫她不要担心,可又什么都不告诉她,让她瞎猜,瞎捉摸,最特马的讨厌了。她是那种不经事的人吗?生死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回去告诉世子爷,等他回家的时候,最好什么都给我说清楚,不然我要愁死了。不是他说别担心,我就不会担心的,要想让我心安,就拿出点实实在在的东西来。”叶佳瑶没好气道。   她再也不要被蒙在鼓里了,要战斗就一起战斗,说不定她还能帮上什么忙。   宋七诺诺地退下了。   叶佳瑶想了想,晚饭也不吃了,直奔苏相家找朱氏。   朱氏将她请了进去。   “我也正想去找你呢!”朱氏道。   叶佳瑶怔了怔:“你找我可是为了今天发生的事?”   朱氏道:“不是,我是听说前几天有人去甜品屋找你麻烦?”   叶佳瑶笑了笑:“算不上什么麻烦。”   朱氏道:“你要小心裕王侧妃啊,她可不是什么善茬,而且,听说她和琉璃走的很近。”   朱氏对这其中的曲曲直直,还是有些了解的,阿阮是叶瑾萱的好姐妹,如果没有阿阮,林氏就是裕王正妃,林氏记恨阿阮,必然连带着把叶瑾萱也给恨上了,再跟琉璃那么一串通,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们欲对叶瑾萱不利。   “嗯,我心里有数的。”叶佳瑶还是很感激朱氏的善意提醒。   “你心里有数就好,提防着点总是没错。”朱氏道。   叶佳瑶点头,这个是必须的,她已经吩咐姜月,要特别小心有人使坏。有来寻事的,都先稳着,等她去处理。   “我来是想问问你,你可知道今天兵部尚书和几位官员被抄家的事。”叶佳瑶切入正题。   朱氏苦笑:“不瞒你说,家翁已经下了封口令,府里任何人都不得谈论此事,我也就是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其中内情却是不清楚。”   叶佳瑶心情越发的沉重了,连苏相也是这般谨慎的态度。   “说起来,你的消息应该比我灵通的。”朱氏好奇道。   叶佳瑶亦是苦笑:“我也是道听途说,如今侯爷不管事,外面风风雨雨,都与他不相干,淳于又在宫里,说是今天都回不来了,我是怕这场风雨还没个完,到时候,人心惶惶的,我的精心策划的美食节就要泡汤了。”   叶佳瑶故意搬出美食节这个借口。   朱氏眼底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旋即笑道:“这个你放心,只要不是出大乱子,朝廷不颁发戒严令,就不会影响到美食节,朝廷的纷争,跟老百姓没关系,老百姓照样过自己的日子。”   打听无果,叶佳瑶垂头丧气的打道回府。   看来只有等了,总会有个结果的。   这一夜,下了一夜的冷雨,寒流来袭,整个金陵城似乎一夜间进入了寒冬。      第三百三十五章 困局      翌日,天不亮,叶佳瑶被敲门声吵醒,屋外还是乌洞洞的,睡在外间的乔汐点了烛火去开门。   夏淳于夹着一声寒湿之气进门来。   叶佳瑶忙披上外衣,也来不及询问什么,赶紧吩咐乔汐:“去备热水,让香桃也起来伺候。”   乔汐立马去办,叶佳瑶开了衣柜,替他拿干净的棉衣,又去净房取了棉帕来。   夏淳于就在火盆边脱了湿掉的衣裳,接过棉帕胡乱擦了擦,拿起干净松软的棉衣穿上。   热水很快送进来,夏淳于洗了把脸,才算收拾停当。   叶佳瑶一直在边上递这递那,边观察他的神色,脸上还染着霜雪之气,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湛黑的眼深沉入暗夜的海,虽然他已经极力的收敛,但还是能看出内里暗涌的寒流。   香桃捧上热茶,夏淳于没接,直接钻进了被窝,跟叶佳瑶说:“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我先睡半个时辰,待会儿叫醒我,还要去办事。”   很想很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但这一刻,叶佳瑶选择了沉默,看得出来,他真的累坏了。   叶佳瑶示意乔汐和香桃去休息,等回头时,床上的人已经发出微微的鼻鼾声,叶佳瑶苦笑了下,把钟漏搬到了床头的高几上,依偎着他躺了下来,睁着眼睛看钟漏,只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呀!   她不敢睡,怕睡过了头,耽误了他的事,而且脑子里许多念头像疯长的杂草滋生蔓延,杂乱无序。   此时,正是黎明前的黑夜,因着是雨夜,本该透入窗棱的那一线曙光姗姗来迟,墨色浓重,压抑的人胸口生闷。   以为过了很久,可是看看钟漏里的细沙,似乎都没怎么变化。   叶佳瑶无声叹息,闭上眼睛继续胡思乱想。   说好的时间还没到,夏淳于就自动醒来。   叶佳瑶也猛地醒过神来,第一时间看钟漏:“还没到时间,你再睡会儿。”   夏淳于翻了个身将她抱入怀中,最习惯最亲密的姿势相拥着。   声音还带着疲惫的沙哑:“不睡了,陪我说说话吧!”   叶佳瑶心弦一紧,他是要告诉她了吗?   “我知道这阵子你心里很不安,可是事关机密,不说也是为你好,不过,现在事情有些变故,我倒想听听你的意见。”夏淳于想到宋七传回来的话,才明白过来,有些事,真的不是他说没问题,她就不会担心的,瑶瑶是敏感纤细的女人,早就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与其让她瞎猜疑,越猜越不安,还不如直白的告诉她,况且,现在的局势,还真的需要一个旁观者来分析分析。   不知为何,叶佳瑶现在反倒不紧张了,无论什么事,两个人一起面对,她就不怕。   夏淳于默了片刻,组织了下语言,道:“其实赫连煊已经不在西蒙,皇上下了密令,令他去驻守东北,也就是阿阮报信后的第三天。我们都很困惑,皇上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安排,东北以前是父亲在那镇守,父亲回金陵后,就有威远将军马鸣远镇守,那边一直平安无事,完全没有必要把赫连煊调去那边,我们不得不把情况跟裕王联系在一块儿。”   “而那个苏媛媛是赫连煊早年安插在青楼的一个暗人,只有很少数的几个人知道,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消息却最是灵通,但裕王现在对赫连王府的监控十分严密,偷偷摸摸的,反倒容易露馅,小景索性大鸣大放,跟苏媛媛接触,通过苏媛媛的情报,以及我在宫里打听到的一些事情,我们预感到裕王在布一个局,但具体是什么,我们都不太清楚。”   “这还多亏了你的那份名单,我们抓出了巡防司的郑大人,顺藤摸瓜,揪出了兵部尚书,兵部尚书明面上是太子阵营的人,其实,他一直是裕王的人,这次,裕王对太子阵营的人下手,罗列了许多罪名,我们趁机透露兵部尚书私底下贩卖军火的证据给御史台的蒋大人,御史台蒋大人也是裕王的人,但他不清楚兵部尚书也是裕王阵营的,都来不及禀报裕王,马上呈报御前,也就是说,这一仗,裕王并没有占到便宜,他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一起被拔除了。”   叶佳瑶认真听着,心也跟着他的话起起落落。   夏淳于继续道:“但问题远没有这么简单,我们都以为裕王只是在铲除太子的势力,谁知有人供出太子在秘密训练死士,皇上震怒,勒令严查,这件事,一直是机密中的机密,连我都不知道,只有赫连煊是知情的,好在先前阿阮的报信,让太子心生警觉,早早动手把所有证据掩盖,线索断了。”   叶佳瑶心头一紧:“太子为什么要训练死士,难道他真的有那个心思?”   夏淳于一记冷笑:“如果没有这些死士,太子早就被暗杀无数次了,为了自保而已。”   叶佳瑶松了一口气,线索断了就好,不然的话,皇上才不管你是什么目的,绝对不会容忍,天知道皇上会不户以为太子训练死士是要刺杀他。   “如今,所有线索串在一起,我终于明白了皇上对赫连煊的态度,估计,太子秘密组建了一批死士的事情早有人告知皇上了,估计还加油添醋,皇上岂能容忍太子有谋逆之心,必定要先斩断太子的羽翼,前去抄兵书尚书府上的御林军头领是我的人,他从兵部尚书府上搜出了一封尚未来得及发出去密令,勒令马鸣远等赫连煊一到就地正法。”   叶佳瑶倒抽一口冷气,惊道:“那赫连煊岂不是有危险?”   夏淳于摇摇头:“先前我已经告知了赫连煊,让他注意提防,他故意称病,延缓了去东北的进程,现在估计还在路上。”   “可是,皇上已然对赫连煊起了杀心,赫连王府岂不是危险了?”叶佳瑶担心不已。   夏淳于叹息,面色凝重:“这就是我苦恼的问题,尽管皇上没能找到太子确实逐渐了死士的证据,但皇上疑心已起,要想消除皇上的疑心,不是那么容易的,太子现在被软禁。”   叶佳瑶陷入沉思,是啊,皇上最介意的就是有人试图动摇他的宝座,历史上,弑杀亲子的例子不是没有。   “这个局,很难破,要是不能消除皇上的疑心,太子失宠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太子一旦失势,赫连家首当其冲,我如何能坐视不理?”夏淳于揉了揉发胀的脑仁,无奈道。   叶佳瑶迟疑着说:“有没有办法祸水东移?”   夏淳于眸中精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说,有人想要暗杀太子吗?既然能暗杀太子那就也能暗杀皇上。”叶佳瑶冷然道。   夏淳于惊坐起来,立马捂住叶佳瑶的嘴,警惕的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响动,确定外面没人,这才松开手。   压低了声音,正色道:“说说。”   叶佳瑶也压低了声音说:“现在太子被软禁,看守的一定是皇上亲自挑选的人吧?”   “嗯,皇上知道我跟赫连家的关系,没让我插手,连我的人全都排除在外。”夏淳于道。   叶佳瑶眸中透出一股狠意:“看吧,连皇上都对你起了戒备之心,这是逼着咱们不遗余力的帮助太子了,太子倒台,恐怕咱们靖安侯府也要遭殃了。”   “只有帮助太子洗去疑点,大家才能安然度过这场危机,我的计划是,派人刺杀皇上,当然不是真刺,最好把疑点指向舒贵妃,至于死士,我不相信裕王就没有。”叶佳瑶说道。   夏淳于若有所思,久久不语。   直到外头传来一声鸡鸣。   夏淳于松开眉头,默默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叶佳瑶,神色无比郑重:“今日说的这些话,决不能再入第三人之耳。”   叶佳瑶点点头,也不知道自己的主意是被采纳了呢?还是被否定了,她也知道,这件事办起来有很大的难度,要冒很大的风险。   夏淳于起身穿衣,边说:“我要出去了,你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继续你的美食节。”   叶佳瑶又想起一件事:“小景让我把苏媛媛列入九美,还有你把母亲支走,是不是先前就有什么计划?”   夏淳于道:“是有计划,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要重新谋划了。”   “那……母亲还要走吗?她昨天跟我说不想走了。”   夏淳于犹豫了片刻,然后坚定地说:“走,必须走。”   “那父亲呢?”   夏淳于回过头来:“父亲会按原计划行事,所以,必须走。”   呃……叶佳瑶有点转不过来,敢情原定的计划里,侯爷也参与了?   夏淳于出门的时候,天刚刚放亮,还是阴沉沉的,寒意透骨,叶佳瑶看着他笔直的背影消失在清冷的晨辉中,心情还是很沉重,但是总算知道他要做什么了,而且这些事,必须做,反而定下心来,她相信淳于的谋略和能力,相信赫连煊虽远在天边,但不至于一点防备措施都没有。   管他呢,反正她是他的人,他要走什么路,她跟着就是了,上天还是入地,大家一起,无所谓。      第三百三十六章 故人      夏淳于这趟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什么也没说,就跟个没事的人一样,下午去宫里当值的时候,侍卫统领说他这几天辛苦了,让他回家歇两天,然后去江西办件差事,夏淳于知道肯定是皇上授意,不让他插手,故意把他安排出去,便欣然受之。   两天后,夏拙峰和尤氏大张旗鼓的去了杭州,而夏淳于出发去了江西。   夏淳于本想把宋七留下来,可叶佳瑶不依,谁知道这趟差事有没有凶险,万一有人想要趁机除掉淳于呢,坚决要淳于把宋七带上。   宋七的武功虽然不算高强,但是胜在机灵,想当年在黑风岗,那么多朝廷暗探都被揪出来,宋七反倒平安无事,不是说运气好,而是这家伙实在很善于掩饰。   不管怎样,多一个忠心又得力的人跟着,叶佳瑶也能安心些。   这下子,侯府的重担真正的全部落在了叶佳瑶头上。   十月的账目出来了,周兴家的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按着叶佳瑶的原来计划,就要处置了周兴家的,但是现在形势不同,还是先按兵不动,先把人稳住,让子茗跟着侯爷一同去杭州,名义上是让子茗去见见他爹,顺便熟悉下杭州那边的生意,把这个不安分的因素先决绝掉,又能让周兴家的高兴。一面派人紧盯住周兴家的,一面留意琉璃那边的动静。   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开始瓦解的,外面的事情她做不了主,但自己内部绝对不允许出现问题。   期待已久的美食节终于拉开序幕,天公也做美,连续阴雨,却在这一天放晴了。憋闷在家多日的人们,纷纷出来凑热闹。   秦淮河边,一排整齐的简易棚,一溜的大红灯笼高悬,三十九家酒楼按照抓阄确定展位,没有说,哪家酒楼名气大展位就好,全靠自己的手气,谁也没话好说。   展位对面的河面上,搭了个大大的水台,这是给九美展示才艺的地方,一天三位美人,轮流献艺,并设三次抽奖环节,人们在美食节上消费后都能得到一张票据,票据自己留一半,另一半投入抽奖箱中,奖品有五等,一等是金灿灿的金猪一只,足有五两重,二至五等奖项都是各家酒楼价值不等的免费券,人们冲着那只金猪,消费踊跃,就算抽不到金猪,能得到一张免费的券也是不错的。   叶佳瑶和商会的人就在座天上居临江的雅室里,这里距离美食节举办地不过是几步之遥,自然就成了大家休息叙话的场所。   大家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水榭上传来的悦耳歌声,一边看着展棚那边人头攒动,都笑眯了眼。   “还是叶掌柜点子多啊!宣传到位,手段翻新,效果比我预想的好多了。”陆小天笑微微地看着叶佳瑶,虽然已经很克制,但清湛的眼眸中那许欣赏之意还是很明显的。   “可不是吗?昨儿个我还在担心今天没人来,人来了,又失望的走掉。”林长春笑道。   叶佳瑶可不会贪功,功劳这种东西,别人认可你就好了,自己给自己加,没意思,婉然道:“怎么会呢?大家都很用心,客人们都很满意。”   “关键是叶掌柜的点子把人都吸引来了,还有那个抽奖环节,促进了消费,我看,这样下去,单单是美食节的收入都相当可观。”段麒麟中肯地说。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估计福记还有香溢楼肠子都要悔乌青咯……”林长春哈哈笑道,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那是他们自己没有远见,怪不得谁。”有人轻嗤道。   陆小天感慨道:“总算是有了个好的开端,美食节的名声打响了,以后每年可以举办一届,到明年,早早做宣传,吸引周边的人也来参加。”   叶佳瑶道:“那最好把时间提前,八九月份最佳,现在都稍嫌冷了,而且这个时节多阴雨,万一碰上雨天,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陆小天点头表示认可,若不是他被夏淳于打伤了,在床上躺了两个月,这件事早就提出来办了。   忽然,叶佳瑶在人群中似乎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激动的站了起来。   走到窗边仔细瞧,按耐不住心中喜悦,忙跟商会诸人告退。   “我见着几位久友,没想到他们也来了,我去会会他们。”   陆小天笑笑:“叶掌柜请随意。”   叶佳瑶疾步下了楼,叫来小陆。   “小陆,你认得永宁侯世子吧?”   小陆连连点头:“认得啊……不过他好久没来了。”   叶佳瑶道:“你现在去甜品屋的展位去把永宁侯世子叫过来,就说我找他。”   小陆嗳了一声,小跑着出去了。   叶佳瑶吩咐小杨,准备糕点茶果。   真是没想到啊,赵启轩和苏苏居然回来了,这两家伙,回来了也不吱一声。   不多时,小陆带着赵启轩和苏苏过来。   苏苏还是一副面瘫脸,装冷装酷,可那一袭月白锦袍,笔直挺拔的身材,优雅的步态,走哪儿都是夺人眼球,吸睛率百分百。赵启轩依然个纨绔子弟的模样,玩世不恭的,大冬天的也摇着一把扇子,晃悠晃悠的跟在苏苏后面,也不怕把自己扇感冒了。   叶佳瑶故意绷着个脸,心里却是兴奋的很,这都多久没见了呀!抬意外了。   苏逸走近了,这才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赵启轩就咋呼起来:“本来还想待会儿过来给你一个惊喜,却叫你眼尖先发现了。”   叶佳瑶瞪他:“先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们昨晚回来的,一回来就听说这个美食节,一问地点,居然就在天上居附近,就过来瞧瞧咯。”赵启轩笑道。   苏苏点了点头,证明确实是这样。   好吧,赵启轩油嘴滑舌的,他的话叶佳瑶是要打折扣的,但苏苏是正经人,既然苏苏点头了,说明赵启轩没说谎。   叶佳瑶这才笑嗔道:“你们两个家伙,一去这么久也没个音讯,把金陵的朋友都给忘了是不是?”   赵启轩夸张道:“哪能啊,我们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你们呐!”   “呸,别说的这么夸张,连封信都没有。”叶佳瑶嗤鼻道,引着他们往里走。   赵启轩屁颠屁颠跟在后头解释:“是真的,你是不知道,那个穷乡僻壤,交通也不便利,连写个信都要先派人走三天的路到镇上找驿站才行,哎呀,真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三人坐了下来。   叶佳瑶道:“怎么边贸会开在那么偏僻的地方?”   赵启轩摇着扇子道:“偏僻是偏僻,是个三不管的地带,现在开了边贸,路也修了,屋也建了,不到一年功夫,却是大变样了。”   这倒也是,当年邓爷爷在南海边画了一个圈,那里不也是一片荒芜,结果几年时间迅速发展成为繁华的城市,国家大力的扶持,商人们进驻,资金涌入,就算是鸟不生蛋的地方也能变成聚宝盆。   “那……那边的生意如何?”叶佳瑶感兴趣地问道。   问到这个,赵启轩就眉飞色舞的,掩不住的得意:“我们算是第一批到那掘金的人,抢占了先机,如今,一条商业街,我和苏苏占了大半,算是当地大佬了。”   苏逸淡定的喝着茶,云淡风轻的神色,仿佛赵启轩说的与他不相干。   “哦?那我现在注资还来得及吗?”叶佳瑶当初因为资金紧张,所以没有投资。   赵启轩笑呵呵道:“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带你们去发财,小景和淳风,我都给他们弄了不少商铺和土地,到明年,收益就显现了,南越的药材象牙玉石,西番的皮毛矿石,还有咱们怀宋的丝绸茶叶瓷器,在那里都能交易,繁华的很呐!”   叶佳瑶心动,道:“那正好,欠你的钱,我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回来,我手头上还有一笔闲钱,就当做投资了。”   金陵的不稳定,让叶佳瑶动了这样的心思,什么时候这边混不下去了,起码那边还有点产业。   赵启轩愕然:“你的天上居居然这么赚钱?”   这才多少时间,八十万债务都能还清,而且还有闲钱?真叫人咂舌。   叶佳瑶哂笑道:“我可不是只有天上居这一处产业。”   赵启轩啧啧摇头:“我可真服了你了,你赚钱的能耐都快赶上我了。”   叶佳瑶失笑,言归正传:“你们回来见过小景了吗?”   太子被软禁后,小景就被换了个闲职,赫连王府现在是门可罗雀。   赵启轩和苏苏对了一眼,苏逸道:“我们现在还是不要跟赫连王府走的太近比较好。”   叶佳瑶怔了一下,这么说,他们已经知道了,可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撇清关系吗?还是说另有算计?   苏逸看出了叶佳瑶的困惑,起身到门口看了看。   叶佳瑶道:“这是我办公的地方,很安全。”   苏逸点点头,关上房门,坐回到位置上。   淡淡说道:“还是谨慎些为好。”   赵启轩也收起了先前的嬉皮笑脸,正色道:“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没想到才去了大半年,朝廷就发生了这等变故。”      第三百三十七章 美食节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现在淳于被支去了江西,小景又成了闲人,太子还被软禁着,赫连王府现在是动辄得咎。”叶佳瑶只是客观的把事情说一说。   虽然苏相也是太子的忠实拥护者,但永安侯和靖安侯一样,政治方向不明朗,叶佳瑶不清楚苏逸和赵启轩心中是怎么想的,或者他们并不想卷入其中,安逸的做他们的生意人,从他们自己的角度来说,不插手此事也是无可厚非,毕竟夺嫡之争万分凶险,一个不好就是玉石俱焚。   苏逸苦笑:“相府何尝不是动辄得咎。”   叶佳瑶了然,听朱氏说,苏相第一时间为太子申辩,惹得皇上大怒。   赵启轩道:“我是不看好裕王的,此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好战好胜,怀宋自开国后一直纷争不断,也就是这十几年才安逸些,大家过上了好日子,裕王要是当了太子,坐上龙椅,只怕战端又起。”   苏逸沉思道:“我们不敢去找小景,毕竟在暗处方便行事,淳于临走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交代?”   叶佳瑶想起那晚她和淳于说的话,淳于再三叮嘱不得入第三人之耳,虽然淳于后来没再提起,但是叶佳瑶的直觉告诉她,淳于已经在谋划此事了。   叶佳瑶摇摇头:“他只让我还和往常一样,做自己的生意,把家里照看好。”   苏逸道:“想来淳于不会没有安排,他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   赵启轩也说:“既然我们回来了,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我和苏逸先到处逛逛,串串门子,看看情况再说。”   叶佳瑶的心安定下来,听两人的言语,是不会坐视不理的,这样就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况且这两人都不是寻常人,各有各的手段。   “嗯,你们也要小心谨慎,太子这边已经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连皇后都被剥夺了执掌六宫的权利。”叶佳瑶还是要提醒几句。   苏逸和赵启轩点头。   外面突然响起敲锣的声音。   赵启轩愕然:“这是什么动静?”   叶佳瑶莞尔道:“应该是抽奖时间到了,哦,对了,下午是苏媛媛的场子,估计小景也会来捧场,你们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   “那我可得赶紧去,我投了好几张票呢,老赵我今天财气旺,说不定能抱个金猪回来。”赵启轩说着就要去看抽奖。   叶佳瑶哂笑道:“金猪每天就一个,你要是中了,我请你吃饭。”   赵启轩扇子一合,敲着手心,信心满满地说:“你就等着瞧吧,财神爷附体,那是挡都挡不住的。”   苏逸很鄙夷地斜了赵启轩一眼,还是跟了去,临走时说:“那就给我们安排个雅间吧!”   意思就是要在这里吃饭等小景了。   叶佳瑶送两人下楼,才折回到楼上雅间。   楼上众人的话题已经从美食节转移到下一届培训班上。   叶佳瑶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我建议从外地请两个大厨过来讲课,也让学员们多学点其他地方菜系的厨艺,毕竟金陵是大都会,天南海北的商客云集。”荣夫人建议道。   段麒麟立刻抚掌附和:“这个主意好,我们不能局限与淮扬菜系。”   大家纷纷点头,叶佳瑶想了想,也好,本来她还打算下一届开一门鲁菜和湘菜的课,这样一来,她就轻松了。   咚咚咚……外头打鼓了。   众人纷纷到窗前观看,因为这是抽中金猪的信号。   是谁手气这么好?   叶佳瑶也是好奇,不过那边人山人海的,看不清楚。   不一会儿,小陆笑呵呵地跑进来,小声告诉叶佳瑶:“永宁侯世子抽中了金猪。”   叶佳瑶一阵无语,尼玛,那家伙果然是财神爷附体啊,说要金猪就抽到了金猪。   中午,叶佳瑶做东,请大家吃饭,因为美食节就在附近举办,所以,天上居的生意爆棚,连邓海川都回来帮忙,但还是忙不过来,叶佳瑶不得不亲自上阵。   下午,苏媛媛登场,小景果然来了,崔东鹏得了吩咐,暗示小景到天上居走一趟,他们几个就在雅间里坐了个把时辰,然后各自散了。   第一天的美食节直到戌正时分才收场,崔东鹏,姜月来汇报今天的收获。   崔东鹏说:“天上居的展位今天的总收益是二千四百八十二两,分发出去的优惠券足有三百多张,当场订餐有五十六桌。”   叶佳瑶被这个数据震到,她自己先前预估,能破千就很了不起了,结果翻了两倍多。还有那些优惠券,都是后期效益。   叶佳瑶还是留了点心思的,优惠券上做了点文章,平时消费打八五折,过年期间消费可以打七折。因为过年时间是淡季,这样可以增加淡季期间的收入,也是在逐渐改变客人过年吃饭不出家门的习惯。   天上居的数据已经很惊人,谁知姜月报出来的数据更吓人。   “糕点房和甜品屋的展位总收益有五千五百六十八两……”   姜月话未落音,崔东鹏就狠狠的抽了一口冷气,惊悚地看着姜月,尼玛,这也太嚣张了点。   姜月脸上因为兴奋,晕了一层红晕,不理会崔东鹏夸张的反应,继续说道:“甜品屋不发优惠券,但是糕点房的优惠券几乎是来的人都拿了一份。”   叶佳瑶有点不敢想这个数据了,今天来参加美食节的人到底有多少,几千人肯定有的,就算有三分之一的人到甜品屋的展位来,也是不得了的数字。   “不会是全发完了吧?”叶佳瑶试探地问。   姜月笑着点头:“后来的人还拿不到,说是明天再来。”   叶佳瑶傻了,天上居的优惠券她总共印发了五百份,今天已经去了大半,糕点房的优惠券她是印发了一千五百份,全没了。   “二少奶奶,咱们是不是要加印?”姜月问道。   叶佳瑶想了想:“不加印了,明天打出优惠政策,美食节期间购买购买糕点房的糕点是打八五折,这个折扣美食节结束后再延续七天。”   再印也来不及了,还不如用这个方法好。   姜月道:“也行,糕点房正好收了几个徒弟,还挺有灵气的,学得快。”   叶佳瑶莞尔,姜月指得徒弟可不就是樱桃和乔汐么,这两人是迷上做糕点了,今天多亏了这两人前去帮忙,不然根本忙不转。   “今天是头一天,估计明后天来的人会更多,包括后续的生意也不会差,你们还要坚持辛苦几天。”叶佳瑶道。   崔东鹏和姜月齐齐点头:“二少奶奶放心吧。”   “嗯,数量上去了,质量一定也要跟上,不能自己砸了招牌,另外,注意饮食卫生安全,防止有人捣乱。”   不是叶佳瑶想的多,美食节的影响力超过了预期,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差错,不然恶劣影响也会是数倍的增加。   两人郑重用力点头,其中的利害关系都清楚。   崔东鹏道:“这次美食节,生意最好的我看就是咱们的展位了,其他的也不差。”   叶佳瑶道:“这就好,有钱大家赚,这样明年再办就能吸引更多的商家和客人前来。”   叶佳瑶把樱桃留给姜月,今晚还要开夜工做糕点,不然明天就要供应不上了。   回到府里时天已经黑透了。   阿莲抱着宝儿来叶佳瑶房里。   “大小姐,今天二小姐来过了,不过没进来,是门房说的,门房认得二小姐,奴婢出去的时候,二小姐已经走了。”   叶佳瑶接过宝儿,一股子奶香味特别好闻,白嫩嫩的小手来摸叶佳瑶的脸,叶佳瑶抓过来香了一口,看到宝儿的笑脸,觉得什么疲惫都消失了。   一转眼,宝儿在侯府都两个多月了,长了不少肉,抱着沉甸甸的,脸上的表情也丰富了许多,咯咯的,都能笑出声来了。   “她是想宝儿了。”叶佳瑶能体会一个为娘的心情。当初瑾蓉狠心把宝儿丢给了她,也是走投无路,不让宝儿跟着她吃苦受罪。   “你明天去趟明月绣坊,跟她说宝儿很好,什么时候她能给宝儿一个安定的生活了,就来接宝儿回去吧!”叶佳瑶虽然舍不得宝儿,但瑾蓉才是宝儿的亲娘,她不能这么自私。   再说,瑾蓉现在真的跟变了个人似的,她几次派人去问瑾蓉的情况,都说瑾蓉很安分也很勤快。这样的转变对于一个骄纵惯了的千金大小姐来说,很不容易。瑾蓉没有回去求助叶秉怀,没有再去找琉璃,就已经让她高看一眼了。   阿莲应诺下来。   阿莲才走,香桃进来回话,说今天周兴家的出门买菜的时候去了三夫人那边。   叶佳瑶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好端端的周兴家的跑去见周氏做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给我盯紧点,还有,让三夫人那边的人也留意着点,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回我,不要等我回来再说。”叶佳瑶吩咐道,她的去向都会告诉香桃,现在家中是香桃留守。   “奴婢醒的。”香桃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第三百三十八章 有人闹事      美食节第二天,持续火爆,甚至比第一天更加热闹,每个展位前都挤满了人。   第三天,甚至连周边城镇的人都赶来了。   依旧是在天上居的雅间里,这间包房已经成了商会的另一个据点,各家的掌柜都来这里谈天说笑,还能及时了解自己展位的动态,若是有事情,第一时间就能赶过去处理。   “早知道势头这么好,就该办上十天半月。”有人颇为遗憾道。   陆小天摇头:“时间长了,就没有新鲜感了,三天正好,兴致正浓,大家会期待明年的美食节。”   段麒麟点头附和:“是这个道理,凡事过犹不及。”   “这次大家都赚了个钵满盆满,知足吧!这都已经让某些人恨的直咬牙了。”林长春闲闲道,语气中不掩讥讽之意。   众人心神领会,哈哈大笑。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一个年轻的伙计跑进来:“林掌柜,有人来闹事了。”   林长春顿时敛了笑容,神情一肃:“怎么回事?”   “说是吃了咱们展位的东西,肚子疼了。”   话刚落音,又有伙计进来:“杜掌柜,有人来闹事……说咱们的汤里吃出了头发。”   接二连三的,又有几家伙计前来报信,连叶佳瑶的糕点房也出了问题。   段麒麟着急道:“大家赶紧去处理一下啊!否则闹大了,就不好了。”   “慢着。”叶佳瑶沉声道。   大家都看向叶佳瑶。   叶佳瑶目光肃然,从出问题的几位掌柜面上扫过,问道:“你们认为自己的东西真的有问题吗?”   林长春正色道:“不可能,所有食材都是新鲜的,处理的干干净净,这是第一届美食节,我们不可能砸自己的招牌。”   “对,我敢拍胸脯保证,不会有问题,厨子们,包括帮忙的人,全都按着叶掌柜的要求,戴了帽子的,怎么可能有头发掉进去。”杜掌柜也道。   陆小天吸了一口冷气:“事情不会这么巧,我想是有人故意搞破坏。”   “没错,但问题出来了,我现在又拿不出证据,所以,待会儿去处理问题的时候,一定要据理力争,抓住几家展位同时出问题这个疑点,一口咬定闹事者是受人指使,绝对不能承认自己的错。陆掌柜,还请你跟官府通个气,如果闹事的人太嚣张,就先把人抓了,回头咱们再来慢慢处理。”叶佳瑶冷声道。   陆小天点头:“你们见机行事,我这就去找人。”   大家纷纷下楼,出问题的去处理问题,没出问题的也要去交代底下人谨慎小心着点。   叶佳瑶叫上邓海川还有小陆直奔糕点房的展位。   糕点房的展位就在水台对面,是最热闹的位置,此时,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   隔着人群,叶佳瑶听见一妇女在骂街。   “什么破玩意儿,纯粹是坑人,贵的要死,东西还不干净,我家娃儿吃了就开始闹肚子了,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砸了你们的铺子……”   叶佳瑶冷笑,指使的人手段可真是单一啊,又是闹肚子,就没有别的花样了吗?   “让一让,叶掌柜来了。”邓海川中气十足的大吼一声,和小陆一左一右分开人群,护着叶佳瑶进去。   叶佳瑶进去一看,是个三十出头的妇女,穿着打扮还算体面,可是皮肤粗糙黝黑,怎么看都跟她身上那身绸缎衣裳不相称,那妇女边上还蹲着一个小男孩,六七岁的样子,正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着。   “你就是掌柜?好啊,你终于来了,你倒是给个说法。”妇女见到叶佳瑶,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叶佳瑶,越发嚣张起来。   姜月上前在叶佳瑶耳边小声道:“她在咱们这买了几块栗子糕。”   叶佳瑶微微颔首:“今天卖出去多少栗子糕了?”   “有十二屉了。”   叶佳瑶算了算,一屉是二十四块,十二屉就是将近三百块,心中有了计较,示意小陆过来,对小陆耳语了几句,小陆挤开人群就走了。   淡笑着对那妇人说:“你们没吃别的东西吗?”   妇人凶巴巴道:“我就是冲着你们天上居糕点房来的,都说你们家的东西好,谁知上当受骗了。”   说着还把手中的纸盒扬了扬,对围观的群众说:“大家给评评理,今儿个,我娃就只吃了他们家的栗子糕,就肚子痛的不行了,不是她家的栗子糕有问题是什么?”   人们议论纷纷,有些也吃了栗子糕的,不由捂住肚子,生怕自己待会儿也闹肚子了。   叶佳瑶不急不躁,缓缓道:“今儿个是美食节第三天,我们家的糕点卖出去数以几千计,就是今天也以卖出去十二屉,你可是头一个说有问题的,当真比中那金猪的概率还要小。”   那妇人凶悍道:“你是想耍赖吗?证据都还在我手里,你敢当着大家的面尝一块吗?”   叶佳瑶笑道:“有何不敢?你且拿来。”   那妇人倒是小心谨慎,打开盒子就给叶佳瑶一块栗子糕,其余的说是要留做证据。   叶佳瑶拿到糕点仔细看了看,嘴角牵出一记冷笑:“这栗子糕倒是仿制的九成想像,骗骗不知情的人绰绰有余了,但想瞒过我的眼睛,还差了点。”   那妇人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这栗子糕明明就是从你家展位里卖的,我来的时候可是空着手,而且,整个美食节上,就你们家有栗子糕。”   叶佳瑶不以为然,扬了扬手中的栗子糕,对围观的人群说:“诸位,买过我们天上居糕点房糕点的人都知道,我们天上居的糕点全部都是有印记的,不得不说,这块栗子糕仿制水平很高,颜色松软度都差不离,印记也有,可我天上居的印记是专门请木匠高手定制的,岂是一般人能仿冒的?”   说着,叶佳瑶扭头吩咐姜月:“去取一块现成的栗子糕来。”   姜月嗳了一声,立刻打开蒸屉,用碟子装了一块栗子糕交给叶佳瑶。   叶佳瑶把两块栗子糕放在一块儿。   “大家请看,刚取出来的栗子糕上的印记清晰且图案精美,而仿制的栗子糕的印记要浅很多,而且,图案也只是神似,粗糙的很。”叶佳瑶端着盘子展示给围观群众看。   大家也只是粗粗看一眼,哪里分得清,被叶佳瑶的语言暗示,都觉得妇人的那块糕的确很粗糙。   妇人的脸色阵青阵白,目光闪烁,俨然没有了刚才理直气壮的气势。   叶佳瑶也沉下脸来,冷冷注视着妇人:“你是自己想来讹银子还是有人指使你来的?我想,应该是有人指使吧,不然,你自己还专门去找人刻模具?”   “你……你血口喷人。”妇人支吾道。   叶佳瑶冷笑:“是不是血口喷人,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都分的清。”   “就是,我也吃了栗子糕,怎么没事?”人群中有人喊道。   “我也吃了。”   “我也有。”   ……   一时间,人群中不少人响应叶佳瑶。   叶佳瑶朝大家微笑地点了点头,振声道:“承蒙大家的信任,我们天上居,从来就是以为客人服务为第一宗旨,不管是天上居酒楼,还是天上居糕点坊,从来就没有出过一例食品卫生问题,当然,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这是我们做饮食的人的业界良心,是本分。”   邓海川机灵的带头鼓掌:“说的好。”   顿时响起劈里啪啦的掌声,妇人见形势不妙,准备溜走。   叶佳瑶给邓海川使了个眼色,邓海川一把抓住她。   “怎么?要溜了?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了?”邓海川讥讽道。   叶佳瑶嗤鼻道:“因为这根本不是她的孩子。”   姜月愕然,二少奶奶怎么知道的?   围观的群众也是一头雾水。   叶佳瑶道:“孩子这么痛苦的呻吟,可是这位妇人始终不曾瞧这孩子一眼,她的眼底心里压根就没有半分的关爱,现在更是撇下孩子要开溜,试问,如果孩子是她亲生的,她能不心疼吗?她能撇下孩子不管吗?换做是我,我一定着急的带孩子找大夫去了。”   叶佳瑶说着,蹲下身,掏出手绢替孩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柔声道:“很难受么?再忍耐一会儿,我已经派人去给你请大夫了。”   孩子委屈地哇地哭了出来,哭道:“她不是我娘,是她让我吃栗子糕的,说事成后,给我五十个铜钱。”   叶佳瑶扭头狠狠瞪着那惊慌的夫人,真心怒了。   大声道:“邓海川,送她去见官。”   妈蛋,太没人性了,要是让她找出幕后黑手,一定要那混蛋好看。   真相大白了,人们亦是义愤填膺,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些为人母的,更加气愤,纷纷怒声指责妇人。   叶佳瑶趁机道:“这届美食节是咱们金陵城有史以来,不,是咱们怀宋有史以来第一届美食节,我们三十九家酒楼,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来办这次美食节的,有幸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捧场,我们很欣慰,再累也值得,可就是有那么一些人,眼眶浅,见不得别人好,背地里使坏,今天来闹事的可不止她一个,好几家展位都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希望大家擦亮眼睛,别让小人的卑鄙手段蒙了眼。”      第三百三十九章 完美收官      叶佳瑶这番话,是为了同行们解决纠纷埋下伏笔,免得不明真相的群众被人利用,造成不良影响。而且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说这一番话可信度更高。   人群中不时发出谴责的声音。   叶佳瑶见目的达到了,大声询问:“哪位可以帮个忙,帮我把孩子抱到天上居去,我的伙计已经去请大夫了。”   立时有位魁梧的汉子挺身而出:“我来。”   “谢谢这位大哥了。”叶佳瑶感激道。   汉子抱起孩子,叶佳瑶跟在后头,把孩子送到天上居,差不多时间,小陆请了大夫来,大夫看过后,又问了孩子一些问题,检查过栗子糕后,明确的说:“这栗子糕里混了巴豆粉,我给孩子开一剂药方,吃下去就没事了。”   叶佳瑶让小陆跟大夫去取药,把孩子交给阿星照顾,问了下,说是其他掌柜都还没回来。   叶佳瑶就往林长春的展位走去。   刚到那边就见几个人押着个尖嘴猴腮的混混模样的中年男子囔囔着要送去见官。   周围的人在议论:“果然是有人故意捣乱啊,刚才天上居糕点坊那边也抓了一个。”   “可不是吗,这些人也太可恶了,见不得别人好,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那边好像还有人在闹事……”   “走,去凑个热闹,把这些家伙都抓起来。”   这些人马上又奔向另一个展位,叶佳瑶看了看,大概是杜掌柜的展位,唇角几不可察的弯了弯,看来,她的话启动了大家的定式思维。   很快林长春走了过来,见到叶佳瑶,关切道:“你那边处理好了?”   叶佳瑶笑着点点头。   林长春擦了把汗,说:“这些家伙太阴险了,我知道他们使坏,但拿不出证据,幸亏围观之人中有脑子清楚的,大喊了起来,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抓起来再说,现在我还得赶过去善后,借你的地盘用一用。”   叶佳瑶莞尔:“你尽管用就是了,这会儿还没到饭点,要不要我帮忙?”   林长春知道叶佳瑶脑子好,求之不得。   没多久,几个闹事的人都被抓了起来,陆小天叫来了衙门的巡捕,就把人和证据都交给巡捕去审问。   大家耐心的等待消息。   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捕头来回馈消息,说的确是有人指使,他们按着犯人的口供到他们约定的地点去抓人,结果人没出现,估计是得到消息跑了。   大家纷纷蹙起了眉头,这样一来,就抓不到幕后主使者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美食节成功了,最闹心的是谁,谁最有可能派人来破坏,只是线索断了,没凭没据的,算账都没法算。不由的情绪有些低落,都很懊恼。   陆小天眼中亦是氤氲着怒意,寒着脸道:“诸位,我们不必去理会那些阴沟里的臭虫,再有半天,第一届美食节就要完美收官了,办好美食节,扬我们的名声,赚我们的钱,这才是对宵小之徒最有力的回击。”   大家精神一振,看向陆小天的眼神多了几分热切。   “所以,今天下午,大家务必多调派人手,确保不再让宵小之徒有机可趁,另外我会再多给官差们一些辛苦费,让他们也盯紧一点。”陆小天继续道。   “明白,下午我会亲自去坐镇。”段麒麟第一个附议。   大家深以为然,郑重了神色各自调派人手去了。   到了下午未时末,天上居糕点坊准备的糕点饮品一扫而空,提前收官。考虑到周围展位还在继续,叶佳瑶决定不撤点,让姜月派两个人守着,其他人可以先休息了。   姜月移交完账目,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这三天就像打仗一样,整个人就像是绷紧了的弦,一刻不敢松懈,现在总算是可以交差了。   叶佳瑶看她那如释重负的神情,有些心疼,很想放她几天假,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可是,后续的任务还很繁重,必须坚持。只得狠下心来说:“你先回去休息,未来几天恐怕还要忙。”   姜月摇头道:“没事,我挺得住,待会儿,我就去糕点坊那边。”   “不用这么着急,缓一缓,没问题的。”叶佳瑶劝道。   姜月笑了笑:“二少奶奶,先前,您是怎么看出那栗子糕有问题的?我比对来对比去,简直跟咱们做的一模一样,那个印记都能以假乱真了。”   叶佳瑶淡然一笑:“不是看出来的,是猜出来的。你想,那妇人为何要我尝栗子糕?如果栗子糕没问题,她会叫我尝么?从外形上看不出不同之处,也没有找到做手脚的痕迹,只能说明这糕点是精心仿制的,而事实证明,那栗子糕里掺了巴豆粉。”   “那您是怎么让大家相信印记不同的?”姜月很困惑。   叶佳瑶解释给她听:“那妇人手中的栗子糕已经发干了,而我让你从蒸屉里拿出来的栗子糕是热乎的,湿润的,上面的印记会更清晰,再说,我也只是拿着糕点在大家面前晃了几下,用话语加以引导,人们根本看不清楚,思绪自然就顺着我的话走。只能说那个妇人自己沉不住气,一下就被诈唬懵了。”   姜月恍然大悟,看二少奶奶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佩之意。二少奶奶心思细密,一下就抓住了症结所在,轻松解决了问题,不像她,当时只想着是不是自己真的做了不干净的食物,搞的很被动,哎……看来,她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啊!   “明白了,以后遇到问题,我会先动动脑子。”姜月讪讪道。   叶佳瑶莞尔道:“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想到有人使坏,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多留心就好了。”   到了申正时分,各家展位陆陆续续开始收摊了,人群渐渐散去,没有再出现什么异常问题,第一届美食节终于胜利闭幕。   各家掌柜忙着去盘点自己的胜利果实,不用想也知道,收益颇丰,但可以肯定的是,天上居绝对是最大的赢家。   忙完了美食节,紧接着就是第二期培训班开班,叶佳瑶实在是腾不出手来,她要把更多的心思花在侯府,以及应对随时可能突变的局势,所以提前跟陆小天打了声招呼,前期准备工作她就不参加了。   但那边的情况还是会及时反映到叶佳瑶这里,听说这次要求参加的酒楼翻了一倍,而且人人都想多报送几个学员。可目前的场地和师资力量尚不允许如此大面积的扩大招生,陆小天等人都很头疼,答应了这家得罪了那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叶佳瑶给出了个主意,考核,凭实力说话。   培训班培训的是精英,是做提升,而不是做科普,必须保证每一个走出培训班的学员都能成为行业的佼佼者。   陆小天深以为然,把事情交给段麒麟和荣夫人去办,很快就把问题解决了。   叶佳瑶等了几日,小景和赵启轩他们一点动静也没有,想去赫连王府,又想起淳于的交代,说是懿德公主让她避讳着点,没有必要尽量少过去。赫连王府去不得,去永安侯府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况且她还有个极为正当的理由……还钱。   于是,叶佳瑶去了趟大通汇,准备把钱取出来还给赵启轩。   还是上次那个管事,把叶佳瑶请到雅间去喝茶。   “叶掌柜上次没能来参加菊花会,我们当家的深表遗憾。”管事道。   叶佳瑶这才想起来,自己把菊花会的事儿给忘了。   “真是不好意思,太忙了,实在脱不开身。”叶佳瑶抱歉道。   管事笑呵呵:“叶掌柜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忙说明是好事。我们当家的年末还要宴请最重要的客户,希望叶掌柜这次不要推辞。”   叶佳瑶当即答应下来:“年末年初是淡季,想来没那么忙了,到时候我一定来。”   得到了叶佳瑶的承诺,管事很高兴,又说了些客套话,伙计已经把票据准备好了,双手捧着恭敬地呈了上来。   叶佳瑶拿到银票,起身告辞。   到了永安侯府,门房却说世子爷不在府里,也不清楚上哪儿了,不过,说了晚饭会回来的。永安侯夫人听说叶佳瑶来了,忙让人请她入内,叶佳瑶就陪永安侯夫人喝茶聊天,一边等赵启轩。   差不多到了饭点,赵启轩回来了,见到叶佳瑶气呼呼的:“你那个甜品屋居然不接待男宾,我在那墨迹了半天还是不让我进去。”   叶佳瑶和永安侯夫人都是瞠目结舌。   “我没跟你说,那甜品屋只接待女眷么?”永安侯夫人困惑道。   赵启轩坐在那直摇扇子,没好气道:“你只一味夸赞里面的东西有多好吃,我还说去尝尝,结果门都进不去。”   叶佳瑶哑然失笑,她在这里等赵启轩,谁知赵启轩跑去了甜品屋。   “瑶瑶,你这么做可不厚道,凭什么歧视男性?”赵启轩怨怪道。   永安侯夫人抢先驳斥道:“你浑说什么?你们男人能去我们女人不能去的地方还少吗?满金陵也就一个叶氏甜品屋是真正为我们女人开的,就这么一处,你还敢抱怨?瑾萱,别理他,这小子欠揍。”      第三百四十章 开始行动了      叶佳瑶忍俊不禁,永宁侯夫人快人快语,挺好玩的。   赵启轩讪讪:“娘,你好去准备晚饭了,我饿了,在甜品屋门口,只闻到香味,什么也没吃到。”   永宁侯夫人笑嗔道:“活该,那店规就挂在门口,你没瞧见?”   说着对叶佳瑶道:“你难得来,今儿个就留在这里吃饭,不许推辞。”   叶佳瑶莞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支走了永宁侯夫人,赵启轩给叶佳瑶使眼色,故意道:“你还是头一回来吧,我们家的后花园可是金陵城里独一份的,要不要去参观参观?”   叶佳瑶会意,从善如流:“好啊!”   两人一前一后往花园走,乔汐跟到回廊处就停下了,知道二少奶奶跟永宁侯世子有话要说。   通过九曲回廊来到一处水榭,这里视线开阔,又安静,根本不用担心有人偷听。   赵启轩道:“我和苏苏明天去南山泡温泉。”   叶佳瑶莫名其妙,就这话有必要来这里说?   赵启轩见她不解,道:“听说皇上最近心头烦闷,舒贵妃提议去南山行宫休养几日,正好,我在那边有处别院。”   叶佳瑶脑海中灵光乍现,旋即一颗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想到一种可能性,但看赵启轩郑重的神情,越发肯定了心中猜测。   他们是要动手了,实行那个大胆的计划。   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犹如高山擂鼓,咚咚咚……   “都计划周详了吗?”叶佳瑶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儿打飘。   赵启轩道:“推演过无数遍,至于能不能一举成功,还要看天意。”   叶佳瑶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自己最最要好的朋友都牵扯进来了,有种一根绳上拴蚂蚱的感觉,算是生死同舟了。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叶佳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道。   这个主意是她出的,淳于虽人不在金陵,但肯定做了一些安排。   “不用,就算事情不成,我和苏苏也有把握置身事外,你不用担心,忙你自己的事就好。”赵启轩道。   听他这么说,叶佳瑶又安心一点,可千万别把人给折进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那……你们自己小心点。”叶佳瑶掏出银票给他。   “这是八十万两银票,六十万是还你的,剩下的,你看着办。”   朋友之间不需要多说什么,绝对的信任就是了。   赵启轩接了过去:“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实话,现在还真是缺钱,剩下的二十万,只要这边的事情能完满解决,明年回南边,全部给你买成商铺和土地。”   叶佳瑶理解,眼下他们要做的事情,不仅仅要消耗人力,更多的是财力,没钱寸步难行,这也是她急着拿出所有积蓄原因,钱就是要用在刀刃上。   只要扳回劣势,有的是机会赚钱。   说完了正事,叶佳瑶拢了拢披风,深吸一口气,望着天边如五彩织锦般绚烂的晚霞,金陵的黄昏是这么的美,若是能一直这样宁静祥和,多好。   一阵微风吹过,池塘的水面漾起层层涟漪。   “这就是你曾经掉下去的荷花池吗?”叶佳瑶笑问道。   赵启轩嘴角抽了又抽,无语地望着叶佳瑶:“往事不堪回首,咱能说点高兴的事儿吗?”   叶佳瑶哂笑道:“那你想说什么?”   “我要入会,我要去甜品屋吃东西。”赵启轩一本正经地说道。   呃……尼玛,还真是执着啊!   “好,等你大功告成,叶氏甜品屋歇业一天,专门招待你这个贵宾。”叶佳瑶也干脆道。   赵启轩这才笑了:“这还差不多,还有苏苏哦!”   叶佳瑶忍笑,当然还有苏苏,现在这两人是秤不离砣。   远远望见有人往这边来,叶佳瑶认得是永宁侯夫人身边的丫鬟,估计是来叫他们吃饭的。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往回走。   从永安侯府回来,天已经黑透了,一进院子,香桃就兴奋地迎了上来:“二少奶奶,世子爷来信了。”   叶佳瑶欣喜不已,急切道:“是吗?信呢?快给我看看。”   香桃掏出信交给她,却是两封信。   “还有一封信是扬州来的。”   叶佳瑶忙进屋,坐了下来,迫不及待的打开淳于的信来看。   “瑶瑶,我在这边一切都好,就是想你,惦记着家里的事……你要好好的,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许一忙起来就忘了吃饭,不许晚上写讲义写太晚,不许瘦了,安安心心地等我回来,勿回信,明日就要换地方了,收不到……淳于上。”   信不长,但透着浓浓地关爱,叶佳瑶把信按在胸口,心中激荡着融融暖意。   这次淳于去江西,说是剿匪,叶佳瑶一直安慰自己,淳于也算是久经沙场,有谋略有胆识,更有过人的武艺,几个匪徒还不是小菜一碟?但她还是忍不住要担心,这年头,没有电话,没有网络,人在外,要联系全靠书信,太不方便了。   把信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放入匣子收好,方才拆看扬州来信。   是仲元写来的。首先是告知叶秉怀打算将婚期提前到年底,其次是瑾瑶要定亲了,对方是扬州参政的傻儿子,瑾瑶寻死了一次,没成功。仲元还在山上结庐守孝,想帮忙也帮不上,还请大姐看在手足之情的份上,替瑾瑶求个情,瑾瑶千错万错,毕竟年纪还小,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瑾瑶必定感激一辈子,他也会感激大姐一辈子……还有,二姐一直没有消息,不知大姐是否知道二姐的下落……   叶佳瑶看完仲元的信,陷入沉思。   一切都如她所料,没有了宁氏的庇护,等待瑾瑶的命运就是这么不堪,可谁让瑾瑶做了那些事儿?咎由自取,怪得了谁?   可是,仲元一句话打动了她,千错万错,毕竟年纪还小。   要不要帮这个忙呢?叶佳瑶犹豫起来。   事情过去那么久,叶佳瑶心中的恨和怒已经渐渐淡了,真的要让瑾瑶用一生的幸福去偿还曾经犯下的错吗?   是不是太狠了点?   叶佳瑶想了很久,吩咐乔汐研墨,提笔给叶秉怀写了封信。   她只帮这一次,希望瑾瑶自己好自为之。   至于叶秉怀要续弦,她已经不想管了,这个家,她唯一还在意的就是仲元了。难得还有一个明理又上进的孩子。   写好了叶秉怀的信,叶佳瑶又给仲元写了一封。   叮嘱他,守孝的日子清苦,要注意身体,功课也不能落下,国子监的名额还给他留着,等他明年回来,又告诉他瑾蓉的下落,宝儿如今由她抚养等等。   最后,想要给淳于写封信,可是想到他已经离开原来的地方,收不到信,只好把满腹的话都藏在心里。   过了三天,听说皇上去了南山行宫。   叶佳瑶的心就一直悬着。   南山行宫里,皇上倚在龙榻上翻看奏折,不时的蹙眉,显然奏折上的内容让龙心不悦。   舒贵妃端了桂圆莲子枸杞汤进来,笑容温婉,柔声道:“皇上,歇歇吧!说是来行宫休养的,却比在宫里还劳累。”   皇上搁下笔,揉了揉发胀的脑仁,叹了口气:“国事繁忙,以前还有太子分担,如今……”   舒贵妃莞尔道:“真正让皇上烦恼的是太子的事吧!既然没有证据,皇上可别冤枉了太子才好,太子一直稳重,仁孝有加,朝臣们都对太子报以很大期望,太子应该不会这么没分寸的。”   这话表面上听着,是在替太子说好话,可一句朝臣们都对太子报以很大的期望,实实戳中了皇上的痛处。太子威信渐高,这事好事也不是好事,正是因为朝臣们的拥戴,让太子生出了异心,太子被软禁,甚至有朝臣冒死上谏,御史台那些个蠢货居然还要学先贤,碰死在金殿之上以死要挟。   “你知道什么?没有证据不等于没有这回事。”皇上不悦道。   舒贵妃的态度越发的温顺:“臣妾只是不想看到皇上为此心烦,看到皇上吃不下睡不好,臣妾心里难受。”   皇上的面色又缓和了些,眼中也多了几分温柔之意:“还好有爱妃能解朕之烦恼。”   舒贵妃笑了笑,把桂圆莲子汤送到了皇上面前:“臣妾喂皇上吃可好?这可是臣妾亲手做的,皇上赏臣妾一个脸。”   皇上也笑了,顺从的含住了舒贵妃喂过来的莲子汤。   忽然有悦耳的琴声袅袅传来,悠远而绵长,时而淙淙若流水,时而清雅若流云。   皇上直起身子侧耳细听,问魏公公:“何人奏琴?”   魏公公走到殿门口,朝琴声传来的方向张望了一下,说:“要不老奴派人去瞧瞧?”   皇上道:“快去。”   不多时,有人前来回话,说那边是永宁侯世子的别院,离此不远,永宁侯世子和苏相之子苏逸前几天来别院度假。   皇上了然:“朕说呢,如此高超的琴技,原来是苏逸。”   魏公公笑呵呵道:“苏三公子才情绝佳,琴技绝佳,只可惜,无心仕途。”   皇上亦是惋惜了叹了口气:“让他们来陪朕说说话,朕好些时候没见他们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刺杀      赵启轩和苏逸联袂而来时,赵启轩脸上还带着些许尴尬与局促。   皇上洞察观火的眼在两人面上逡巡了片刻,却是笑了。   明明是两个俊才,一个经商头脑无人能及,一个才学过人,琴棋书画礼乐射样样精通,家族中都对此二人寄予厚望,可偏偏这两人对上了眼,宁可放弃前程爵位,逍遥山水。   听说赵启轩已经多次提出放弃承袭爵位,但永宁侯还不死心,还想着这个儿子有朝一日能改邪归正,倒是苏相,被气的差点吐血,打骂放逐百般手段全使了一遍,终于是死心了,不管了。   “你们不是去了南边?什么时候回来的?”皇上慢悠悠地开口。   苏逸回道:“回来没几天。”   皇上故做威严:“回来了也不在家好好孝顺长辈,不进宫来看看朕,倒是躲在此处逍遥。”   赵启轩讪讪道:“我爹说了,见不到我有时候还想一想,见到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所以,微臣回来就上山,我爹就不用挂念也不用生气了。”   皇上正喝着茶,差点没喷出来,呛到了气管,咳嗽起来。   舒贵妃连忙给皇上揉背顺气。   苏逸淡淡地斜了赵启轩一眼,你丫的能好好说话么?   皇上缓了缓,哂笑道:“说说边贸的事吧!那边怎么样?”   说到边贸的事,赵启轩就眉飞色舞起来:“皇上,您的决策实在太英明了,选择了这么一个三国交界之地,名义上是为南越与怀宋搭桥,实则连西番一块儿给搭了进来,南越和西番物产资源丰富,但商业和手工业落后咱们怀宋不知多少年,对我们怀宋的丝绸、茶叶、瓷器等等有很大的需求,等于开拓了两国之市场,同时,咱们可以廉价收购那边的药材、铁矿等物资以弥补怀宋的不足。实在是利国利民之策。”   一番马屁把皇上拍的个通体舒泰,皇上的脸色越发和悦了。   苏逸道:“我们去的时候,那边还是个荒村,如今各地商贩纷涌而入,加上朝廷的大力支持,发展迅速,已经颇具规模,臣以为,不出三年,那边将成为不亚于扬州的繁华之地。”   皇上深感欣慰,如此一来,朝廷的税收又能大增一笔了。   “所以,我们这次回来筹银子,准备大干一场,怎么说,我们也是金陵子弟,要干就得干出帝都人的气势与排场才行。”赵启轩接着道。   皇上龙颜大悦:“好好好,边镇能兴盛起来,也算你们功劳一件,不过,朕先说明,不许偷税漏税。”   赵启轩讪讪道:“皇上,瞧您说的,臣一向奉公守法,是个有道德能自律的人,偷税漏税这种事,微臣是绝对不会干的,大钱都赚到手了,还能让朝廷吃亏?微臣别的本事没有,就想着多交点税,也算为朝廷添砖加瓦了。”   苏逸嘴角直抽抽,心中鄙夷,油嘴滑舌的马屁精。可自己偏偏就喜欢上他的不着调,孽债啊孽债!   舒贵妃瞧着君臣聊得欢畅,皇上许久没有这么高兴了,便提议烫一壶酒来。   皇上欣然允诺。   不一会儿,美酒佳肴摆上来。   皇上道:“要不是适才听到苏爱卿的琴声,朕还不知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回来了。”   苏逸道:“明月当头,松涛阵阵,一时兴起,不免技痒,惊扰了皇上,微臣惶恐。”   皇上一摆手:“不妨不妨。”   “听说苏爱卿的琴艺传自欧阳老先生,怀宋无人能出你左右,难得今日皇上雅兴,苏爱卿不如再抚琴一曲,如何?”   苏逸忙起身行礼:“臣遵旨。”   舒贵妃道:“正好,这次来行宫,带了绿绮,本宫这便叫人去取来。”   “可是与欧阳先生的焦尾齐名的绿绮?”苏逸动容道,不复先前镇定从容的神色。   舒贵妃眼中掠过了一抹得意之色,婉声道:“正是。”   苏逸郑重道:“真乃微臣之幸也,微臣这便焚香净手,不敢玷污了绿绮之名。”   须臾,一位宫女抱了一把琴来放在了琴几上。   苏逸盘膝而坐,有些激动的轻抚着琴弦,如此传世名琴,能看上一眼都是难得,更何况弹奏。   只见此琴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若有绿藤缠绕与古木之上,试着拨了下琴弦,琴声淙淙,余音悠扬,甚为悦耳。   赵启轩笑呵呵对皇上说:“他就一琴痴,估摸着今日回去,三天都不肯洗手了。”   皇上又是开怀大笑,赵启轩真乃活宝一个,总是能逗人开心。   苏逸忍不住凛了赵启轩一眼,旋即闭目凝神,琴未响,意先动。   纤长白皙的手指拂滚而上,若一缕清风拂过松林,卷起松涛阵阵。   坐卧山石,斜倚古松,晨聆一曲,若饮清露,漫观云渐起于群山之间,游刃于万仞之上,悠悠兮,松风鹤舞,冉冉兮,兰烟出谷,万籁无声,飞鸟知意,涤荡凡间世俗心,遁出三界归隐去……   一曲《卧看云起》奏的是悠然如风,飘然如云,天之高远,地之悠远,心之悠然,跃然指尖。   余音渐渐飘远,可殿中众人尚未回神,皆沉浸在乐声中不能自拔。   赵启轩更是目光痴然地望着苏逸不舍得移开一瞬。   嗖……一声不和谐的破空声响起。   苏逸抓起香炉里已经燃了一半的香,挥手一掷,三支香如同三支利箭射而去。   叮的一声,打中了疾驰而来暗箭,但暗箭来势之猛,稍受干扰,忍飞速朝龙座上的皇上飞去。   又是噔的一声,暗箭插着皇上的鬓发射入身后的紫檀雕龙屏风。   众人方才惊醒过来,魏公公大声呼喊:“有刺客,护驾护驾……”   话音未落,又是一排暗箭破窗而入,直射向皇上。   大家惊的呼吸都停滞了,皇上更是反应不过来,不知该往哪儿躲,倒是舒贵妃,立刻从椅子上滑落,匍匐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苏逸纵身一跃而出,轻灵如燕,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挥向疾驰而来的暗箭,与此同时犯花痴的赵启轩奋不顾身扑向皇上,要用身躯为皇上挡箭。   嗤……苏逸打落了几支箭,但仍有一支射中了赵启轩,从肩头没入。   苏逸见赵启轩受伤,呲目欲裂,提了剑就破窗而去。   赵启轩忍着痛,一个翻身把皇上护在身下,踢翻了桌子在身前。   禁卫们闻风而动,一部分人朝刺客躲藏的地方扑去,另一部分人涌入殿内,组成肉盾护驾。   见危机暂时解除,赵启轩这才忍着痛爬起来,告罪道:“皇上,适才情况危急,微臣冒犯了龙体,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毕竟是睥睨天下的九五至尊,马上就镇定了下来,说:“你护驾有功,何罪之有。”   眸中精光一盛,怒火燃烧,大声道:“一定要拿住刺客,要活的,朕要亲自审问。”   居然有人胆敢行刺皇上,反了天了。   舒贵妃也狼狈的爬了起来,一脸惊惶,关切道:“皇上,您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   皇上冷冷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   舒贵妃心中大为不安,自己刚才下意识的躲避之举,怕是让皇上不高兴了。赵启轩都能不顾生死为皇上挡箭,而她却是躲开了,舒贵妃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躲了。可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白白错过一个好机会。   不敢再惹皇上,舒贵妃转而关心起赵启轩来,忙叫人传太医。   赵启轩摇头道:“刺客尚未抓住,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还是先按兵不动,确保皇上安全再说。”   皇上看赵启轩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赞赏,忠诚之心可鉴,遇事沉得住气,是个人物,平时倒是小看他了。   外头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不多时,苏逸提剑回来,寒着脸道:“微臣无能,刺客武艺高强,臣与他过了几招,被他跑了,现在侍卫统领已经带人去追。”   皇上摆摆手,叫侍卫们外头戒严,方才道:“今日幸亏有你二人在,不然,朕已遭毒手。”   苏逸突然跪地,告罪道:“微臣今日得皇上传召,来的匆忙,忘了解去腰间软剑,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这会儿没功夫追究这些,况且,要不是苏逸带了剑来,今日已是凶险。   “你起来吧!刚才你跟刺客交手,可有什么发现?”   苏逸道:“来人蒙着脸,没能看清样貌,此人出招狠辣,武艺之高还在微臣之上。”   “报……”一个侍卫跑进来。   “启禀皇上,适才在刺客打斗场所,发现一块腰牌。”侍卫双手呈上一块黑乎乎的腰牌。   魏公公去接了交给皇上。   皇上一看之下,怒目喷火,颤抖着双唇,良久才从齿缝中蹦出一句话:“这个逆子……”   苏逸大惊:“皇上……”   皇上把腰牌转交给一旁的赵启轩,赵启轩一看腰牌也是大惊:“东……是东宫?”   本来因为没能及时护驾而情绪低落的舒贵妃,心中陡然一喜。居然是东宫派来的杀手,太好了,这下太子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祸水东移      随行的官员们闻讯赶来,对着那块腰牌,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皇上,太子这是垂死挣扎绝地反击啊!”   “是啊皇上,太子其心可诛。”   “皇上,此乃逆天大罪,不可饶恕啊……”   一个个的口口声声全是声讨太子。   皇上积怒愈盛,一张脸已是黑沉如墨。   “即刻摆驾回宫,朕要连夜审问太子。”皇上怒道。   “启禀皇上。”苏逸清朗的声音响起,如珠玉落地。   “皇上,容微臣说句话。”苏逸面色肃冷,目光沉静。   皇上威严道:“说……”   “启禀皇上,微臣觉得此事有一点可疑之处。”   “说。”皇上沉声道。   苏逸掂了掂手中的腰牌道:“皇上,刺杀皇上是逆天大罪,若是真是太子指使,太子又岂会笨到让刺客随身携带腰牌?万一失败了呢?岂不是自掘坟墓?”   嗤……皇上倒抽一口冷气,慢慢冷静下来。   赵启轩道:“我只听说刺客有在身上刺字纹身的,还没听说过带腰牌的,这么重的腰牌带在身上,打斗中遗落的可能性很大呀!”   “可是太子也脱不掉嫌疑,如今太子被软禁,对皇上怀恨在心也在所难免。”有大臣道。   苏逸道:“如果是有人嫁祸呢?错杀了太子,反倒让真正图谋不轨的人逍遥法外,岂非正中那人下怀?现在侍卫统领已经带人去追击刺客,何不再等一会儿?”   “正是,这个幕后黑手要是不揪出来,万一还是皇上亲近赏识之人,那就危险了。”赵启轩附和道。   “微臣不是要替谁分辨,只是一切还是以证据为重,势必揪出真正的凶手。”苏逸道。   皇上冷静下来后,思路也清晰起来,听苏逸和赵启轩这么一说,也觉得事情有些可疑。   “皇上,刺客前来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宁可自戕也不会被活捉,到时候刺客死了,腰牌又不能为证的话,岂不是成了一桩无头公案?”有大臣提出质疑。   皇上的眉头越拧越紧,心中纠结万分。   太子是有刺杀他的动机,而且他从感情上已经认定了是太子所为,但是,赵启轩说的也没错,万一这个包藏祸心的人还是自己亲近赏识之人,那就等于一条毒蛇潜伏在他身边,随时都有可能钻出来咬他一口,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想到这,皇上心中有了计较。   “就依苏卿所言,兹事体大,朕不能轻易就断定谁有谋逆之心。”   苏逸和赵启轩皆是暗松了口气,这计划确实凶险,一个不好,弄巧成拙。   舒贵妃很失望,都已经有证据了,还不能定太子的罪,只要太子一死,这宝座就是她儿子的了。   失望是失望,却不表示没有希望,舒贵妃期待着侍卫统领能带回来好消息。   一干人都散去,皇上让魏公公带苏逸和赵启轩去偏殿治伤。   幸好只是伤在了肩头,没有触及大动脉,无生命危险,但是毕竟是被利箭射了个对穿,也不算轻伤了。   太医替赵启轩处理好伤口,包扎好,又开了药,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方才去皇上那边回话。   苏逸看着赵启轩肩头的绑带,目色阴郁。   赵启轩笑嘻嘻地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我皮糙肉厚,不打紧的,养几天就好了。”   苏逸余光瞄了眼帷幔,自责道:“是我武艺疏松了,没能保护好皇上,保护好你。”   赵启轩会意:“哎呀,咱们现在是生意人了,平时又不打打杀杀的,没事儿,谁还每天嘿嘿哈哈的,再说,遇刺这种事,谁也想不到啊!你别自责了,皇上又没有怪你,我更不会怪你。”   苏逸沉沉道:“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饶不了他。”   赵启轩嘿嘿笑道:“那是,起码要扎几个窟窿回来。”   苏逸啧了一声,蹙眉道:“你流了这么多血,好好躺着歇息,别说话了。”   “哦,那你在这里陪我啊……”赵启轩撒娇道。   帷幕后面的人无声退去。   天明时分,侍卫统领回来了,跟皇上密报了一些事,皇上随即宣布摆驾回宫。   赵启轩因为有伤,也回家去养伤了。   叶佳瑶是翌日下午才听来甜品屋的人说,今天一早舒国舅府邸被御林军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知道咋回事。   又说皇上本来要去行宫修养一阵子,却是急匆匆地回宫了。   叶佳瑶心中了然,看来赵启轩他们的行动起效了,祸水东移,哪怕找不到舒家谋逆的真凭实据,皇上心里有了这层疑惑,也不会再轻易的相信舒贵妃和裕王了。   就是不知当时是怎么个情况,叶佳瑶很想知道,却得忍着,静待事态后续发酵。   又等了一日,听说太子被放出来了,回府反省,而舒贵妃被禁足,皇后重掌凤印,裕王虽然没有受罚什么的,但是母妃受罚,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叶佳瑶大喜,提了糕点去永宁侯府,方才知道赵启轩受伤了。   永宁侯夫人知道叶佳瑶跟自己儿子交情不一般,拉着她说了几句,就让人带她去看赵启轩。   赵启轩正靠在软榻上啃苹果,嘎嘣脆的,看起来胃口很好。   “我还以为你伤的起不来了,没想到你精神挺好的嘛!”叶佳瑶笑呵呵地走了过去。   赵启轩示意小绍出去看着点,确定安全了,才哼唧道:“怎么?你想看我半死不活的样啊!”   太子的危机解除了,赵启轩又伤的不重,一切都往好的事态发展,叶佳瑶心情大好,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叶佳瑶的声音压的很低,嗔笑道:“哪能啊?我这是高兴,喏,甜品屋的糕点,奖励你的。”   赵启轩一只手不方便,就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扔了,去接食盒,打开来看里面琳琅满目的糕点,笑道:“这还差不多,不过,就这点奖励可不行,别忘了,你说过要为我歇业一日庆功的,我这次是出力又出血,而且,困在家里,都见不到苏苏。”说到后面笑脸变成了哭脸。   叶佳瑶忍笑:“那你赶紧把伤养好了,我决不食言。”   赵启轩这才转了笑脸,美滋滋地吃起糕点来。   “这次我和苏苏也算是赚到了,救驾有功,大把的赏赐,不过,我最看重的还是皇上让我打理边贸的事务,苏苏也赏了个四品的官阶,就是挂挂名,不用干活,白拿俸禄。”   “风险是你们冒的,好处大家得,你们这次功不可没。”叶佳瑶由衷道。   赵启轩眼睛乌溜溜的一转,嘿嘿笑道:“要说这幕后的大功臣,还是你家的淳于,点子是他出的,小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执行,正巧我和苏苏回来了,赶上了趟。”   “是吗?”叶佳瑶不动声色,早就知道淳于会有所安排。   “当然,正好舒贵妃的建议皇上去南山行宫,你不知道,遇刺的时候,舒贵妃吓的软在了地上,皇上都顾不上了,是老子扑上去为皇上挡箭的,这样一来,皇上对她就有了芥蒂,然后我们故意留下东宫的腰牌,让皇上先疑心太子,在让刺客躲进舒国舅家中,侍卫统领亲眼看到刺客进去了,舒家就是浑身上下,连着脚底板都长了嘴也说不清楚了。”   叶佳瑶心道:这招先自黑再黑他人的计策用的妙啊,增加了可信度,还能给太子洗脱嫌疑,把太子归为受害者一列。   赵启轩满嘴糕点,含糊道:“刺客没抓到,这次行刺事件就成了一桩无头公案,皇上只能随便找几个替罪羊来泄泻火,总不能把两个儿子都杀了。”   “虽说皇上对太子还是有疑虑的,但现在肯定对裕王的疑虑更大,下一步一定会逐渐消弱裕王的势力,嗳……瑶瑶,你点子多,想个办法落井下石,乘胜追击呗!现在可是好机会啊!”   叶佳瑶瞪了他一眼:“这种事情,你别问我,我只会做生意,别的什么都不会。”   她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连这个刺杀的点子都是她出的。不过,她觉得现在落井下石不是什么好主意,皇上对两个皇子都起了疑心,必定会保持平衡,让他们互相牵制,皇上是不会把宝押在太子或是裕王身上,要另外培养一个皇子的话,需要时间。   四皇子平庸的很,各方面能力都不行,六皇子听说是个聪颖的,可是母妃身份不高,只是个婕妤,难以服众,所以,保持现状是皇上的良策。太子此番受打击,势力被消弱了不少,也需要修生养息重整旗鼓。   赵启轩讪讪:“那就算了,回头我跟苏苏商量。”   叶佳瑶笑嗔道:“你还是先安心养伤吧!不想早点见到苏苏啦?”   赵启轩就有些食不下咽了,郁郁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苏苏怎么样了,他那个老爹,只要他在家呆上三日,就想着给他娶媳妇,真是拆散鸳鸯之心不死啊!”   叶佳瑶被他逗乐了,还鸳鸯呢!鸳鸯是一雌一雄好不好?真的很好奇啊,赵启轩和苏逸,谁会是攻?谁会是受呢?      第三百四十三章 分红了      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去赫连王府了,这阵子把叶佳瑶给憋的够呛,想去看看老祖宗都不行,只能叫下人送些好食的过去。   可是,这次去又没见到懿德长公主,小景说,太后病了,懿德长公主入宫侍疾去了。   叶佳瑶理解,太后是太子强有力的后盾,只要太后还活着,皇上终归是有顾虑的。不知道琉璃是不是也在宫里,按说,太后这么疼她,她更应该榻前侍疾才是。   小景却是冷笑:“她那种人,心有没有都不知道,何谈良心。”   叶佳瑶无语,琉璃这样子是自掘坟墓。   两人一道去看老祖宗,老祖宗身体倒是硬朗,许是见惯了风波,心态很平和,看不出一点忧虑之色,依旧谈笑风生。   叶佳瑶暗暗佩服,到底是人老成精,沉得住气,光这份淡定从容,就够她学的了。   嫁入公侯之家,处在政治权利的中心,荣华富贵有,风险也大,只要一日皇位未定,就不会消停,像这次这般凶险的事情,怕是还会发生。   陪老祖宗说了会儿话,老祖宗要去佛堂念佛,两人告辞退了出来。   “你去看过老赵了吗?”小景问道。   “嗯,去看过了,没什么大碍,能吃能睡能扯淡。”叶佳瑶笑嗔道。   小景苦笑了下:“这次多亏了他们两,不然我还一筹莫展,可惜,我不能去看他。”   该避嫌还是要避。   “没事儿,他知道的,等他伤好了,我做东,大家好好聚一聚。”   “行啊,要是我哥和淳于哥都回来了就好了。”小景叹道。   叶佳瑶看着他一脸愁容,不禁心疼,感情上不顺遂,如今更是一家的重任都落在他肩上,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去年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不知忧愁为何物的阳光少年,短短一年多时间,硬是被逼的挑起了家中重担,一夕之间成长。   淳于回来还有期待之日,土匪剿灭了,就能回来了,可赫连煊呢?现在是在路上还是已经到了东北?从兵部尚书桌案上发现的那份密信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太子的冤屈已经平反,皇上还是要对付赫连煊吗?   一个功劳卓著的功臣,最后却落得被帝王不容的境地,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正所谓功高震主。   叶佳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放心吧,你哥是有大智慧的人,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击垮的。”   小景笑了笑:“但愿吧!”   “对了,瑶瑶,你最近有没有去看看阿阮?”小景似随意道。   叶佳瑶摇头:“多事之秋,我还是少去看她为好,毕竟我的身份,裕王挺忌惮的,加上林氏又不怀好心,要是拿我做文章为难阿阮就不好了。不过,我的人在裕王府,每天都会有消息,阿阮她过得还算平静。”   小景眉宇间透着些许落寞:“大家都平安无事就好。”   回到甜品屋,却见香桃在那。   香桃轻易不出门,来这肯定是找她有要事。   “香桃,什么事?”进了雅间,叶佳瑶才问道。   香桃道“姑太太派人来了,奴婢怕姑太太有要紧事,就赶紧来报个信。”   叶佳瑶立刻想到煤矿的事,二姑说好年底有分红,该不会是来送分红的吧?这可是好事啊!   也顾不得甜品屋的生意了,叶佳瑶打道回府。   二姑派来的是上次跟来金陵的邱管事,呈上一份书信。   叶佳瑶一抽出来,就看到一张银票,大通汇的,数额足足有六十万两。   叶佳瑶惊讶不已,她和淳于估算过,这样品质好规模又大的矿山,两年能回本就很不错了,结果,一年就都拿回来了,这还只是一成的红利,叫人不敢相信。   另外是一份简易的账单,今年投入多少,产出多少,毛利多少,纯利多少,写的清清楚楚,怕叶佳瑶年底要用钱,就先把红利给她送过来,冬天是煤炭销售旺季,下个月的利润会更客观,到时候少了再补上,多了也不用退了。   叶佳瑶看的瞠目结舌,尼玛,开矿就是挖聚宝盆啊,难怪那些煤老板出手都那么阔绰,换豪车就跟换衣服似的,钱多的没地方花了。   二姑的账目叶佳瑶是绝对信得过的,给她一成的股份就是等于给她送钱,不管二姑打发她多少,都是赚的。   这笔钱来的真是时候啊,她刚刚把家底都掏出去还给赵启轩了,还愁着万一红利不能及时送过来,这个年要过得拮据了。   叶佳瑶把银票收起来,再看信,无非是唠些家常,希望他们有时间过去山西玩之类的。   叶佳瑶笑笑,问邱管事:“大家身体都还康健?”   邱管事回道:“都挺好的,今年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都怀上了,夫人高兴的都合不拢嘴,就是老惦记着您做的菜。”   “是吗,那可真是喜事儿。”叶佳瑶也替二姑高兴,只是想到自己这么久还是没有消息,不免有些惆怅。   “夫人还给大夫人,三夫人还有诸位少爷少奶奶都准备了礼物,却是不知大夫人和侯爷去了杭州。”邱管事道。   叶佳瑶道:“我先替他们收下了,他们要年后才回来,邱管事你是要在金陵多留些时日还是就要回去?”   “小的明日就要动身赶回山西,那边还有许多事务。”   “也好,快到年底了,大家都忙,回头我备好礼物,烦请你带回去,再代我问姑老爷和夫人好。”叶佳瑶莞尔道。   吩咐乔汐去取来赏银,人家大老远跑这一样不容易,打赏自然不能少了,五十两银子是要的。   邱管事千恩万谢,先下去休息了。   叶佳瑶看了二姑送来的礼单,也拟了一份礼单,叫来钟管事,让他马上就去采办好,明日让邱管事带回去。   又叫乔汐把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那一份礼物送去大房。   吃过午饭,叶佳瑶小睡了一会儿,就带着邱管事去三叔府上,趁着邱管事在,让邱管事亲自把礼物送过去比较好,省得周氏那个爱计较的人疑神疑鬼,说不定还会以为她少给了什么。   来到三叔府上,下人说夫人在会客,叶佳瑶就去花厅等候,刚走到二门,却见周氏和一位夫人有说有笑的走出来。   叶佳瑶定睛一看,这不是上次来闹事的户部侍郎夫人吗?怎么跟周氏搅在一块儿了?不由的多留了个心眼。   “哟……瑾萱来啦?真是稀客啊!”周氏看到叶佳瑶,咯咯直笑。   那位侍郎夫人面色有些尴尬,点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叶佳瑶倒是客气地问了声好。   侍郎夫人匆匆告辞。   周氏说:“明儿个我一定去。”   等侍郎夫人走了,叶佳瑶随口问道:“三婶,明儿个你们有聚会?”   周氏得意道:“是啊,崔夫人今儿个是特意来邀请我去她家别院赏梅的,这次受邀的都是六部官员的夫人,别家她就只递了帖子。”   叶佳瑶心思一动,金陵贵妇千金都有各自的圈子,无非是利益同盟,崔夫人这次办赏梅宴,邀请的肯定都是私交甚笃或者是想要拉拢的对象,要是也能去看看就好了。   “瑾萱,你来找我有事?”周氏问道。   叶佳瑶收回心思,笑说:“二姑派邱管事来金陵了,给大家都送了一份礼物,我带邱管事过来,现在人在前厅。”   “是吗?”周氏欣喜:“二姑太客气了,这么大老远的,她是每年都派人来送礼吗?”   叶佳瑶心底冷笑,怎么?怕自己往年没收到礼物吃亏了?   “哪能啊,山西可不近,许是二姑今年刚来过,心里惦记着大家。”   周氏的笑容便灿烂了几分,咯咯笑道:“二姑真有心。”   说着吩咐身边的人去招呼邱管事。   叶佳瑶跟周氏聊了一会儿,打听了下赏梅宴的事情,周氏却知之甚少,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叶佳瑶转了话题又问金莲的婚事,日期定在了正月十八。   周氏叮嘱道:“你最好给你娘去封信,让她务必正月里赶回来,金莲成亲,她这个做伯母的总不能不来参加。”   叶佳瑶为难道:“母亲难得回一趟娘家,原定是三月才回来的。”   “可是邓家崔的急,错过了这个日子,就要过好几个月了。”周氏着急,并不是因为她对金莲有多重视,金莲又不是她生的,不过是想尤氏和侯爷来参加,给自己撑撑门面,长长脸罢了。   “估计有些难度,不过,我会通知母亲的,至于能不能赶回来,三婶先别抱太大希望。”叶佳瑶先丑话说在前头,金莲成亲固然是大事,但尤氏十几年没回娘家了,也是很难得的,再说,淳于是故意要把父亲和母亲支走,说好三月再回来,可别坏了淳于的计划才好。   周氏不免失望,心想着,让老爷给侯爷去封信,侯爷对老爷的要求向来都不拒绝的,到时候,侯爷要回来,尤氏还敢不回来?   不一会儿,去见邱管事的管事回来了,周氏也没提什么打赏,叶佳瑶还提醒了一下,说邱管事明天就要回去,周氏还是没有表示,叶佳瑶想着周氏素来小气,也就算了,自己不会做人,难怪二姑不待见她。      第三百四十四章 有人放火      翌日一早,钟管事备好了礼物,叶佳瑶亲自送邱管事出门,叮咛他路上注意安全,邱管事一一应诺,再由钟管事送他出城。   叶佳瑶转而去了培训班,今天她有课。自从荣夫人来后,荣夫人一门心思都放在培训班里,承担了大部分课务,陆小天也回来上课了,叶佳瑶轻松许多,五天才轮到一次课。   这一期,天上居派出了崔东鹏和蒋有礼,两人都顺利通过考核。崔东鹏这次是踌躇满志,发誓也要拿个第一回 去,不能给天上居丢脸。   叶佳瑶安抚他,凡事尽力就好,第一不是那么好拿的。   任何一门技艺都是老天爷赏饭吃,天赋很要紧,不是光凭努力就行的,崔东鹏人机灵,搞人际关系,做管理是一把好手,但厨艺上还是欠缺了几分灵气。王明德则正好相反,王明德看起来比较木讷,但于厨艺上却有很高的悟性,做事也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这种人反倒能成功。   叶佳瑶这么说,也是不希望崔东鹏到时候受到打击,这一批学员里,有几个苗子是相当不错的。   崔东鹏却是很自信:“二少奶奶,您就看着吧!我这都第二期了,要是还拿不到第一,我也没脸见人了。”   叶佳瑶哂笑,心想着,看来得给崔东鹏开开小灶。   上午是理论,下午是实践,学员们学的认真,叶佳瑶教的也带劲,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天色近黄昏。   叶佳瑶出门来上马车时,发现附近有几个人鬼鬼祟祟,朝这边探头探脑,叶佳瑶心里很不舒服,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又折回去,叫来崔东鹏,他现在是班长,有些事要吩咐他。   “你最近留神着点,附近好像有些不太安分的人。”   崔东鹏郑重点头:“昨儿个陆掌柜也说了,我会留意的。”   叶佳瑶听说陆小天也发现了,心中更是不安,再三叮嘱,方才回去。   第二天,天不亮,叶佳瑶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来敲门的是香桃。   乔汐去开门,小声抱怨道:“什么事啊,天都还没亮呢!”   香桃道:“是崔东鹏来了,说有很要紧的急事要见二少奶奶。”   叶佳瑶一听是崔东鹏,心里咯噔一下,睡意全无,忙起身穿衣,吩咐道:“让他在前厅等候,我马上就过去。”   叶佳瑶看见崔东鹏时,吓了一跳,只见崔东鹏脸上乌漆墨黑的,身上的衣衫也破破烂烂的。   “崔东鹏,发生什么事儿了?”叶佳瑶急声问道。   崔东鹏眸底一片寒冰,咬牙道:“二少奶奶,昨晚有人来培训班放火,幸亏我派了人守夜,发现的及时,大家都逃了出来,没人伤亡,但是……”   “但是什么,你快说啊!”叶佳瑶心急如焚。   “但是那宅子被烧了大半,我们都抓到那个放火的人了,正扭打着,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伙人,他们人多,我们的人大部分都在救火,所以,又让那家伙跑了。”崔东鹏愤怒道。   叶佳瑶深吸了口气,心里也像是烧了一把火,那可是段麒麟的祖屋啊!   “已经告知陆掌柜了吗?”   “我们分头派人去禀报了,还报了官,官府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到,现在大家都还在那边。”崔东鹏道。   叶佳瑶目色冷然:“走,过去瞧瞧。”   妈蛋,到底是哪个混蛋放的火,要是被老娘揪出来,特马的整死你。   叶佳瑶匆匆赶往培训班,段麒麟和陆小天已经到了,官府的人在勘察现场,陆续又有人赶来。   大家看着满目焦黑的废墟,心里都是怒火熊熊。   叶佳瑶道:“好在人都没事,段掌柜,您先清点损失,林掌柜,麻烦您安抚一下学员们。陆掌柜,我们去听听官府怎么说,晚些咱们再碰头,商量一下如何善后。”   大家没有异议,分头行事。   捕头勘察了现场又询问了一些学员后,说:“看来是有人故意搞破坏,你们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你们觉得谁最可疑?”   叶佳瑶和陆小天对了一眼,这可疑之人可是不少。   这次好几家酒楼送来的人因为没能通过考核,心有不满,还有上次美食节,有人也是眼红来搞破坏。   可是,放火的人跑了,这种事情无凭无据又不好指证。   叶佳瑶想了想,叫来崔东鹏:“你跟那人扭打过,那人长什么样你可还记得?”   崔东鹏懊恼道:“当时天还很黑,看不清那人样貌,不过,那人的左脸上好像长了颗痦子,又小指甲盖那么大。”   捕头道:“这可不太好找,但好歹也是一条线索,你们最好能提供一份可疑的名单,说不定,他们之间还会联系。”   陆小天道:“要说可疑,我们这次淘汰了一些酒楼送来的学员,他们会不会有嫌疑?”   捕头道:“这肯定得算。”   陆小天道:“回头我把名单交给您,这事还请您多多费心。”   这捕头倒是敬业:“故意纵火是重罪,我等自然会全力抓捕,现在得先找到这个纵火之人。”   段麒麟已经清点完损失走过来:“上次报名的名单都已经被火烧了,休息室那边损毁最严重。”   叶佳瑶是没有参与选拔考核,想帮忙也帮不上。   陆小天道:“无妨,荣夫人那边应该会有,笔试的卷子都是她改的。”   捕头道:“请尽快把名单整理好交给我,时间久了,就不好查了。”   送走捕头,林长春过来说道:“学员们,我已经让他们先回各自的酒楼,等候消息,现在的问题是,学员们带来的铺盖卷儿,私有财物什么的,都被烧了,这段掌柜的损失,学员们的损失怎么解决?”   陆小天面色凝重道:“我们先去荣夫人那吧!先拿到名单,再一起商议。”   大家一同去了荣夫人的家。   因着她家住的远,平日又是独来独往,学员们不知道她住哪儿,就没去通知她。   这会儿,荣夫人也是刚起,自己在厨房里做早餐。听说大家都来了,忙出来相迎。   “什么?有人放火?”荣夫人听到这消息,大惊。   陆小天把情况说了说,荣夫人道:“名单我有,我这便去取来。”   拿到名单,陆小天派人即刻送去衙门,大家开始商议善后事宜。   “学员的损失,还有段掌柜的损失,就由商会来承担吧!这不是一家的事,是大家的事。”陆小天道。   叶佳瑶附议:“应该的,培训班不是以盈利为目的,而是为大家办好事,现在培训班被火烧了,这个损失理应由大家一起承担。”   林长春道:“我觉得那些没有学员送来我们培训班怕是会有意见。”   “有意见也不管,要么他退出商会。”叶佳瑶知道林长春所言非虚,是有这么一些人,捞好处的时候很积极,一旦要他们出点力出点钱就不乐意了,这种人,少几个无所谓。   段麒麟因为是苦主,不好表态,在一旁静静听着。   杜掌柜道:“如果他们不出,余下的,我们几个凑一凑也行,或者发动上次参加美食节的三十九家酒楼,每人出一点。”   陆小天道:“先算算有多少,段掌柜,你不要不好意思,损失多少如实上报。”   段麒麟道:“老宅被烧了一大半,里面倒没什么值钱的家什,就算重新修葺的费用就好了,我估摸着大概要四五万两吧,加上咱们的炊具也得重新置办,这些都可以实报实销的,具体用了多少算多少。”   大家都没意见,应该的。   “至于学员那边,先让他们登记下损失了多少。”陆小天说。   “这个我已经让崔东鹏在做了,大家都报了损失再回去,估计这会儿数目也出来了。”林长春说。   “会不会有人虚报?他们到底带了多少银子过来,他随便说个数,咱们又不知道。”杜掌柜提出质疑。   荣夫人想了想,说:“这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就算虚报也不会太离谱,毕竟这些学员在酒楼里都是个小厨子,收入本来就不高。”   “钱的事都好说,问题是能不能揪出这个人,不把这个人揪出来,终究是个隐患,他能来烧一次,就能来烧第二次。”叶佳瑶恨恨道,这次的事,真的让她很恼火,无法容忍,杀人放火,是最卑鄙最恶劣的手段,这次还好事先有所警觉,万一烧死了人怎么办?   说到这个问题,大家的面色都很凝重,的确如此,不把这个幕后黑手揪出来,谁能保证他不来第二次?   “就凭脸上一个痦子,的确很难找,我怕官府最终也是做无用功。”段麒麟怅然叹道。   “不管怎样,总得先试试,大家都想想办法,看还有没有别的途径?”陆小天看着众人,问道。   叶佳瑶心想着,敢来放火的,肯定是要钱不要命的混混,居然还有人接应,估摸着是黑道上的,这种事官府的确不太好查,怎么办呢?   叶佳瑶愁苦着,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对了,去找赵启轩,赵启轩门路广,黑白两道都熟悉,让他派人暗中打听,说不定会有收获。      第三百四十五章 人心不古      事不宜迟,叶佳瑶马上去找赵启轩,其余的事就让陆小天他们去解决。   赵启轩这家伙还在呼呼睡大觉。   听说是叶佳瑶找他,赶紧就爬了起来,稍作整理,让人把叶佳瑶请了进去。   看叶佳瑶面色沉冷的跟早晨的白霜似的,赵启轩还以为局势惊变了,不由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但他老赵好歹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岂是这么沉不住气的?   赵启轩意怪强调道:“出啥事儿了?你可别吓我啊,我是伤病号,气血亏着呐,不经吓!”   叶佳瑶没工夫跟他贫,肃然道:“昨晚有人跑培训班去放火,幸好发现及时,没有人员伤亡。”   赵启轩抽了口冷气:“确定是有人纵火?”   “差点抓到了,但是对方有支援,又给跑了。”想到这个,叶佳瑶就抓狂。   “那你报官啊!”赵启轩深表同情。   “当然报官了,问题是,官府不一定查得出来。”叶佳瑶定定地看着赵启轩:“我想请你帮忙。”   赵启轩立刻就明白了叶佳瑶的意思,他手下有好几个码头,码头工人身份最是复杂,各个帮派的人都有,所以,他跟道上的人倒是有些交情,如果真的是某个帮派的混混闹事,那就好办了,跟九爷打声招呼就行。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帮你去查,不过,有没有更确切一点的线索?总不能直接去问昨晚谁去放火了?”赵启轩道。   “多的线索没有,只知道放火之人左脸上有个小指甲盖那么大的痦子。”   “行了,我马上吩咐人去办,你回去等我的消息。”赵启轩干脆道。   叶佳瑶郑重地说:“请务必要帮我查清,上次美食节就有人来闹事,我怀疑是同一个人指使的。要不把这个混蛋揪出来,他还没完没了了。”   赵启轩微讶:“还不是第一次了?这家伙胆子不小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动我老赵的朋友。”   赵启轩下意识的就要撸袖子,一动之下,牵扯到伤口,嗤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定了定神,决然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没得说,只要这人是道上混的,我一定帮你找出来。”   有赵启轩这句话,叶佳瑶就放心了。   “那就拜托你了。”   叶佳瑶一走,赵启轩就叫小绍进来,吩咐道:“你拿我的牌子去聚宝楼找九爷,就说我托他找个人……”   此时,金陵城东,一个一袭青衫,仪表不凡的男子走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叩开一扇半旧的木门。   院子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正坐在木盆前洗衣裳,见男子来了,连忙起身,一双湿哒哒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给男子行礼:“三少爷……”   这男子正是靖安侯府的三少爷夏淳风。而这少女正是替琉璃受过,被重责了五十大板交给人牙婆子卖了的小雅。   夏淳风看了小雅一眼,道:“你的伤都好了?”   小雅恭谨道:“多谢三少爷救命之恩,奴婢的伤都好了。”   寒风透着江南水乡的湿意,越发的寒冷刺骨,夏淳风道:“进屋说话吧!”   坐定后,小雅沏来热茶,恭恭敬敬地奉上。   “三少爷,请喝茶。”   夏淳风只是将热茶捧在手心里暖着,沉吟道:“如果我让你回去伺候三少奶奶,你可愿意?”   小雅猛然抬眼,眼底一丝惊讶,旋即又黯淡下来,低下头不说话。   她已经用自己的命还了与公主多年的主仆情分,她已经不欠公主什么了,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安淡,她不想再回到以前整天提心吊胆,唯唯诺诺,勾心斗角的日子。   夏淳风看她如此反应,倒是松了口气。   “我知道你不愿意,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算了,我还是另外找人吧!”   小雅弱弱地问:“是公主想让奴婢回去吗?”   夏淳风道:“她并不知道你的下落,倒是找过你,不过,你已经被我救下了。”   “那……三少爷希望奴婢回去吗?”   夏淳风坦白道:“说实话,需要。”   还想跟她解释下为什么,小雅却是镇定了神色道:“奴婢的命都是三少爷救的,三少爷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就算不愿意也会去做。”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先前为公主顶罪,是尽忠,现在为三少爷做事是报恩。   夏淳风暗叹了口气,琉璃失去小雅,是她最大的损失。   当初他救小雅,不过是一时之念,觉得小雅是个忠仆,他若不救,小雅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没想到,现在还真用到小雅。   “你知道我要你回去是做什么吗?”夏淳风还是觉得把话说开了好,如果小雅心意不坚定,中途反悔,那就起不到作用了。   小雅心思通透:“三少爷是要小雅做您的耳目吗?”   夏淳风眼中闪过一抹讶然,她居然猜到了。   “没错,三少奶奶的脾气你知道,虽然我们现在搬出去住了,可她对老宅那边的人还是耿耿于怀,我又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她,你是她最信得过的人,什么都会跟你说,我想,有你在她身边,我能安心点。”   这阵子,朝中局势动荡,大哥临走的时候有交代,让他要格外留意琉璃,可别惹祸上身,而今,琉璃跟裕王侧妃越走越近,他劝了也不听,让他心里十分的不安,故而来找小雅。   小雅点点头:“那奴婢就回去,三少爷安排吧!”   七王爷府里,琉璃送走了裕王侧妃林氏,心情很是愉快,终于是让姓叶的吃了瘪啊,呵呵,等着瞧,这还只是刚开始。她会慢慢地,一步一步摧毁叶瑾萱的一切,事业,爱情……直至一无所有。   姓叶的,总有一天,我赵琉璃会打败你。   一个丫鬟匆匆进来禀报。   “公主,有个人牙婆子来了,说您让找的人有消息了。”   琉璃怔了一下,旋即喜道:“人呢?”   “在外头等候。”   “快让她进来。”   琉璃急切道,打听了这么久,终于是打听到小雅的消息了。   下午,陆小天召集商会的人开紧急会议。   叶佳瑶也去参加了。   “培训班发生的事,我想有些人已经听说了。”说着,陆小天的目光有意无意的从某些人脸上扫过,加重了语气道:“是有人恶意纵火,我不明白,培训班的存在怎么就碍了谁的眼了,非要一把火烧了才算解恨。”   香溢楼的连掌柜道:“会不会是跟你们几个有私仇的人干的?”   “不管是有私仇还是公仇,采取这种卑鄙狠毒的手段,都是人神共愤,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谁做的恶,定逃不过律法的制裁,道德的审判。”陆小天的情绪相当激动,培训班是他一手促成的,是他和一帮志同道合之人倾注了许多心血,寄托了许多希望的地方,却被人一把火烧掉。   “陆会长召集大家来,不会就是来听陆会长发泄心头的愤怒吧?”郑三多闲闲道。   林长春轻嗤道:“培训班可不是陆会长一个人的,是商会所有人的,培训班被火烧了,我想,作为商会的一份子,都应该觉得愤怒吧!怎么?郑掌柜觉得不以为然么?”   郑三多岂会轻易中全套,哂笑道:“林掌柜说哪的话,出了这么不幸的事,大家心里都难受,不过,现在愤怒没有任何意义,又不知道凶手是谁?就算在这里诅咒人家八辈子祖宗,人家也听不到不是?难道,林掌柜是怀疑在座的某一位干的?”   “是谁干的,天知地知那人自己心里知,不过,我想,在座的都是咱们饮食行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岂会干那猪狗不如的下三滥的事儿?”林长春毫不示弱,反唇相讥。   “好了,的确,现在再愤怒也没用,官府已经插手,相信很快就有结果,到时候,谁干的,谁就是我们大家共同的敌人。现在,我们来商议一下善后的事宜。”陆小天抬手制止两人继续唇枪舌剑。   而叶佳瑶始终在一旁察言观色。   有人愤慨,有人淡然,有人甚至幸灾乐祸。   呵呵,人心不古啊……   陆小天继续道:“我们已经统计了损失的数目,大约在六万两银子左右,培训班要重建,学员们的损失不能不补偿,他们都是小厨子,本来日子就不宽裕,之前,我们已经联系了参加美食节的三十九家酒楼,大家都愿意慷慨解囊,每家出五百两,我们三位会长,各出三千两,荣夫人也愿意出五百两,现在共筹到两万六千五百两,还差三万多两,我们几个会长的意思是,从商会的会费中支出,毕竟培训班是商会下属的,为所有会员服务的。大家的意思如何?”   这次有学员送进培训班的酒楼自然无异议,纷纷表态。   但是有一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把目光落在了郑三多身上。显然,这些人是以郑三多马首是瞻。   郑三多沉吟道:“培训班每期才招收三十几位学员,第一期还好,现在又搞了个什么选拔考核,如此一来,那些小酒楼根本就竞争不过大酒楼,大酒楼可以两个三个的往里头送人,小酒楼一个都轮不到,现在大家都很有意见呐!”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三人密谋      叶佳瑶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冲着天上居来的,两期培训班,只有天上居是占了两个名额。   正要辩驳,只听陆小天上:“你说的这个情况,我可以解释,第一期的时候,我是问过大家的,大家都没有人选了,可名额还有的多,故而天上居又送了一名学员,就这样,都还有一个空缺。至于第二期,情况大家都清楚,招收三十六名学员,可报送的人数达一百多人,除了选拔考核还有什么办法可行?培训班的宗旨是培养人才中的人才,可不是做厨艺启蒙的,考核是最公平的办法,而且,考核的过程,大家也都看到了,不存在任何舞弊的行为,考不上是自己的能力不够,天上居报了两人,两人都以绝对优异的成绩入选,有的酒楼报了四五个,最终却一个都没能入选,所以,只能说,天上居的实力的确不凡。”   “呵呵……”有人冷笑一声,是聚香斋的梅掌柜,梅掌柜讥诮道:“谁不知陆会长与叶掌柜交情深厚。”   那眼神极为轻佻暧昧。   这话可是别有用心啊!   陆小天脸色一沉。   叶佳瑶也怒了,但还是极力克制自己情绪,面带微笑。   段麒麟听不下去了,说:“这跟交情没有关系,也不存在什么照顾不照顾,凭叶掌柜的本事,她自己就能培养出大厨,钟祥就是很好的例子,但叶掌柜愿意出钱又出力,辛苦职教,毫不藏私,不像有些人,藏着掖着,生怕自己的本事被人学了去,自己就没饭吃了。”   “这种风凉话,就不用说了,省得贻笑大方。”段麒麟不客气道。   梅掌柜故做茫然:“我说什么了吗?没说什么呀!”   杜掌柜也是冷笑:“说来说去,某些人就是不想掏钱,想要置身事外,行啊,不想掏就不掏吧!没关系,以后商会的所有活动也不要参加了,商会有需要的时候不出来,有好处的时候也别想沾。”   “杜掌柜,说话别这么冲嘛,大家这不是在商议么。”郑三多不紧不慢道。   叶佳瑶算是明白了,今儿个郑三多这伙人就是冲她来的,微微一笑,摆出高姿态道:“是在商议么?似乎是在清算我吧!没事儿,还有什么不满,都说出来,我洗耳恭听。”   “叶掌柜,别人说别人的,我老刘是力挺你,上次美食节,多亏了你的点子,让大家得了不少好处,我老刘只认得能为大家谋福利的人,至于那些只知道放屁,还是酸溜溜的屁,不是我老刘看不起他,实在是他也不够瞧。”刘掌柜出言力挺道。   “就是,叶掌柜,我也顶你……”   “叶掌柜,不要跟小人一般见识。”   一时间,大部分人都倒向叶佳瑶这一边。   梅掌柜的脸色很不好看,却是不敢再放厥词,引发众怒。   叶佳瑶笑笑:“很感谢大家的支持,还是那句话,商会是大家的,商会的事就是大家的事,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陆小天不想再继续争论下去,道:“那就投票表决吧,同意动用商会会费补偿培训班的,举个手,表个态。”   唰的,大片人举了手,郑三多阵营的人面面相觑,犹豫了片刻,也陆陆续续举起了手。   大势所趋,他们再坚持也没用,倒不如做个好人。   陆小天目光扫了一遍,沉声道:“既然全票通过,那就这么办了,具体用了多少,段掌柜,到时候建立账目,公布于众。”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散会后,陆小天就先走了,林长春跟叶佳瑶走在一起,小声嘀咕道:“我瞧着就是那几个人干的好事。”   叶佳瑶淡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等着吧,迟早会真相大白。”   她对赵启轩的办事能力毫不怀疑,除非她的猜测错误,这个幕后黑手应该不会蠢到用自己的人来干坏事,很容易被查到。   “你看那帮人,估计要凑一块儿议事了。”林掌柜努了努嘴。   叶佳瑶抬眼看去,只见郑三多和连掌柜梅掌柜低语着,然后上了各自的马车。   “让他们去议,看他们还能使出什么鬼花招。”叶佳瑶语声沉冷透着寒意。   尼玛,居然拿她跟陆小天说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长春道:“我派人跟去瞧瞧。”   果然如林长春所料,三辆马车到了一处茶楼,三人下车,要了一间雅座,开始密谋。   “人都已经安排妥了?”郑三多问道。   “已经给了他们钱,让他们先离开金陵躲避风头,放心吧,这些人虽然是混混,但在道上混的都讲义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要不然,就没得混了。”梅掌柜道。   “嗯,千万不能让官府的人找到。”郑三多再三叮嘱。   “找到也不怕,这件事,我没有亲自出面,是派可靠的人去办的,查不到咱们头上。”梅掌柜道。   连掌柜叹道:“可惜放火被人发现了,也没能烧死几个,不然,咱们今天就能指责陆小天等人管理不善。”   三人具是遗憾,郑三多道:“这次算他们命大,慢慢来吧,咱们跟他们好好玩玩,不过,大家别忘了,咱们的主要目标是叶瑾萱,这个女人的存在才是最大的阻碍,只要扳倒了叶瑾萱,陆小天不足为惧。”   “这个有难度啊,你看段麒麟和林长春,杜掌柜他们几个,简直对叶瑾萱言听计从,还有其他会员,现在都把叶瑾萱当财神爷了,巴结的很。”梅掌柜懊恼道,刚才在商会里,他不过说了一句,就被大家攻击,想想都要呕血。   “还有,天上居的管理严密,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甜品屋更是,一般人进都进不去,糕点房也不好做手脚。”连掌柜说。   “机会总会有的,大家都耐心着点,更何况,咱们身后有人支持。”郑三多安慰道。   梅掌柜和连掌柜闻言,神色坚定了几分,虽然他们不清楚郑三多指的背后的靠山是谁,但郑三多敢跟叶瑾萱对着干,想必后台肯定很硬。叶瑾萱可不仅仅是天上居的掌柜,餐饮商会的副会长这么简单,她最让人忌惮的身份还是靖安侯府的二少奶奶。   此时,赵启轩在房里见客,来者正是金陵的地头蛇,人称九爷,是道上的老大,各门各派都要卖他的面子。   “放火的人,我已经知道是谁了,王老虎手下的几个混混,为首的,也就是脸上长痦子的那个叫狗剩儿,据知情人说,这伙人这几天老是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昨晚更是连人影也不见,今天早上匆匆回了趟家,说是要离开金陵几日,现在人已经出城了,不知去向。”九爷道。   赵启轩浓眉拧了起来:“有没有办法抓到?”   九爷沉吟道:“抓是肯定能抓到,这帮人豪赌好酒,就算拿了些银子,没几天就花光了,他们的家都在金陵,不可能不回来,王老五已经表态,绝不袒护,我也派了人盯着,只要他们一出现,马上把人抓起来。”   赵启轩的眉头松了下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庙找着了,还愁抓不到人?迟早的事情。   “这件事就麻烦九爷了,不然我没法跟我朋友交代。”赵启轩说。   “赵爷放心,您的事,就是我九爷的事,您的朋友就是我九爷的朋友。”九爷正色道。   赵启轩嘿嘿笑道:“九爷够义气,这件事办妥了,我一定好好谢你。”   九爷也笑道:“赵爷千万别跟我说谢字,那不是埋汰我么。”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赵启轩道:“还有件事想要麻烦九爷。”   “您说。”   “我的朋友就是天上居的叶掌柜,最近有人想要找她的麻烦,我又有伤在身,不方便,还请九爷帮我多盯着点,要是发现可疑的人……”   九爷一听是天上居掌柜,惊讶道:“原来是叶掌柜,那就更没话说了,这个女人,九爷我也很是佩服啊,单单她在黑风岗智斗土匪的事迹,就让帮中的兄弟们都很敬佩。赵爷,这事儿我记心上了,保证保她平安无事。”   赵启轩开怀大笑,还智斗土匪,是不是传言叶瑾萱还有三头六臂啊!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等事情完结,我让她请你喝酒。”   九爷讪笑道:“不敢不敢,她可是靖安侯府的二少奶奶,世子爷威名赫赫的,再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小事一桩。”   赵启轩有赵启轩的打算,他和苏苏终究是要离开金陵的,以后的局势会怎么变化,不可预知,淳于是正人君子,不跟道上的人打交道,但有时候,这些人能顶大用,叶瑾萱也算的上是女中豪杰,为人豪爽讲义气,要是叶瑾萱能跟九爷搭上关系,也许将来有用处也说不定。   “你别小看了叶掌柜,她虽是靖安侯府的二少奶奶,却是有一副侠义心肠,她会愿意结交像你这样的朋友的,改天,我约一下,大家一起见个面吧!”赵启轩道。   九爷笑笑,没有拒绝,这个传闻中的女子,他是很有兴趣见一见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 聚会      叶佳瑶得到赵启轩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放火的人找到了,不过现在已经不在金陵城,但一定跑不掉。   这么快就找到了嫌犯,叶佳瑶很欣慰,虽然人没抓到,但起码有了具体的目标和方向,她不介意多等几天。   培训班灾后重建工作已经展开,加班加点估计也要等到年后才能重新开班,这样也好,美食节的后续效应还在,天上居和糕点坊都忙的很,崔东鹏和蒋有礼回来能派大用场。   叶佳瑶的工作重心也放到了天上居这边,这日,赵管事来了,说农庄那边的别院已经彻底完工了,请她去验收,如果没有什么地方要修改的,就可以让工人们都回去了。   择日不如撞日,恰巧今日风和日丽,出去走一趟也不错。叶佳瑶正准备出门,小陆却来报,说永宁侯世子来了。   叶佳瑶心头一喜,莫不是那几个纵火犯找到了?   赵启轩的手臂还吊着,叶佳瑶见了,莫名感动,老赵真够朋友啊!伤都没好全,就为她的事奔波劳累的。   正想着是先说几句好听的,还是直接切入正题呢?   只听赵启轩说:“瑶瑶,那个你说请我吃甜品,就今日如何?我好不容易偷溜出来一趟。”   呃……你丫的,居然是惦记甜品来的。   叶佳瑶道:“你不会先打声招呼么?我也好叫人挂牌出去,今日店门都开了,岂是说不营业就不营业的?而且,我现在要去农庄验收房子呢!”   赵启轩闻言喜上眉梢:“什么房子?你家农庄附近风景不错,是不是建别院了?”   建别院是在赵启轩和苏逸去了南边之后的事情,谁知这家伙一猜就猜准了。   叶佳瑶点头道:“是啊,还是济仁大师给设计的。”   “哇哇哇……那我也要去见识见识,还能给你参谋参谋。”赵启轩很感兴趣,主动道。   叶佳瑶估摸着,赵启轩是在家里憋闷坏了,想出来散散心,至于验收的问题,多个人参谋也是好的,便点头道:“好啊!不过,距离有点远,坐车还有些颠簸,你身体吃得消吗?”   赵启轩挺直了腰杆子,不以为然道:“就这么个小窟窿也算是个事儿?别说坐车,就是骑马咱也没问题。”   叶佳瑶笑了:“那好,一起走吧!”   赵启轩临上马车又停了下来,笑嘻嘻道:“我想叫上苏苏,对别院什么的,他最有讲究了。”   叶佳瑶失笑,想找机会见苏苏就直说呗!算了,看在赵启轩这么卖力帮她解决难题的份上,她不介意送他一个借口。   “好吧,那就叫上苏苏。”   赵启轩眉开眼笑:“你先去,我叫上苏苏随后就来,反正你那农庄我知道地方,对了,你那边能开伙吧?最好再整点酒菜。”   这些都是小意思了,叶佳瑶便先行一步。   到了农庄,叶佳瑶几乎都不认得这地方了,简直大变样啊!白墙黑瓦,标准的徽式建筑风格,屹立在水岸田园,晴光丽日之下,倒显得几分气魄。   不急着参观院子,叶佳瑶先吩咐朱旺家的和姜嫂去准备些酒菜,再看白管事送来的账目。   大概用了多少钱,她心里是有个数的,前前后后交给淳于二十多万两银子呢!   账目还没看完,只听门外一阵马车声,赵管事去把人迎进来,叶佳瑶一看,傻眼,不是说就叫苏苏吗?怎么小景还有淳风都来了?   赵启轩嘿嘿笑道:“人多热闹,正好这两人闲着也是闲着,就一起来了。”   叶佳瑶不是嫌人多,而是太意外了,以前大家老是聚在一块儿,这都多久没一起好好聚一聚了,心里也很高兴:“来得正好,欢迎之至。”   又叫乔汐去跟姜婶说一声多备几个菜。   五人一道开始参观院子。   前面是三进的院落,中规中矩,妙处在后头,偌大的一个园子,亭台楼阁,假山奇石,流水蜿蜒,回廊九曲,园中还开辟了菜地花圃什么的,既有江南园林的婉约雅致,又有田园风光的闲适雅趣,这样的组合,一点也不觉得突兀,反倒是别具一格。   苏逸逛完整个院子,给了一句评价……很有人情味的园子。   小景笑笑:“济仁大师的手笔总是有让人惊喜的地方。”   叶佳瑶心说,真正玄妙的地方你们都不知道,那可是机关高手精心设计的密室。   赵启轩咋咋呼呼:“老子太特马喜欢这个地方了,瑶瑶,不如借我住几天,我就在这养伤了。”   叶佳瑶嗔笑道:“我没意见,只要你娘答应。”   赵启轩厚颜道:“你跟我娘去说说呗,就说你盛情邀请我来这里养伤。”   呸,还盛情呢,老娘才不去讨人嫌。   苏逸淡淡的一眼瞟过去,赵启轩嘟哝道:“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人家还是伤号呢!”   苏逸淡淡道:“你还知道自己是伤号?”   某人立马就老实了。   大家忍俊不禁,世间万物,总是一物降一物,赵启轩油滑的跟条泥鳅似的,也就苏逸能制得住他。   今日阳光和煦,饭桌就摆在了开阔的院子里,四方桌子,竹椅子,乔汐怕椅子太冰,还拿了软垫子垫上,大家围坐在一起,颇有点儿农家乐的味道。   酒菜上桌,苏逸就把赵启轩面前的酒杯没收了,叫乔汐换一杯茶来。   赵启轩敢怒不敢言,悲催的看看别人面前的酒,盯着自己眼前的茶。那神情,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给叶佳瑶努努嘴,叶佳瑶当做没看见,给小景挤挤眼,小景不露痕迹的别过眼去跟淳风说话,淳风更是压根眼皮都不抬一下,彻底屏蔽赵启轩发来的信号。   大家都明白,苏逸是为了赵启轩好,身上有伤,不宜饮酒。   赵启轩咬牙切齿:“你们这群没义气的家伙。”   悻悻地拿起茶杯想要喝出喝酒的豪气来,谁知热茶太烫,差点没把舌头烫下来。   叶佳瑶还想关心一下,苏逸一个眼神过来制止了她,算了,没人比苏逸更关心更了解赵启轩,她就不来发愁了。   赵启轩见折腾没用,只好死心,大口大口的吃着菜,拉开话匣子活跃气氛。   “小景,你跟那个苏媛媛是来真的?”   小景嘴角抽了抽,脸上迅速浮了一层红晕。   “嗳!那苏媛媛还不错哦,虽然比不上柳依依,但也算白嫩嫩水灵灵的。”赵启轩继续逗小景。   小景红着脸没好气道:“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哎呀,说说又没关系?老哥我也好帮你参谋参谋。”赵启轩见他脸红越发要逗他。   叶佳瑶知道小景跟那苏媛媛其实没什么,烟雾弹而已,有心替小景解围。   “喂,我这个良家妇女坐在这里,你们谈论什么风尘女子真的好吗?”   “就是,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小景趁机数落。   赵启轩讪讪,转而又找淳风说话。   “淳风,才大半年不见,怎么变深沉了?都不说话。”   淳风抿了口杏花村,笑容有些无奈:“听你们说就好了。”   苏逸在桌底下踹了赵启轩一脚,傻瓜都看得出来,淳风是婚姻不如意,当然他听大嫂说了些内幕,好像起因就是因为琉璃跟叶瑾萱不和,搞得淳风该搬出去,这家伙,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谁知,想踢他的大有人在,三只脚几乎同时踹上了赵启轩。   赵启轩被踢懵,旋即大叫起来:“谁踢我?”   场面上三人面色如常,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没人搭理他。   赵启轩郁闷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刚才劈里啪啦暴风雨似的一阵踹,他说错什么了?意见这么大?   见赵启轩挨踹,淳风反倒有些过意不去,赵启轩也是关心他。大家好久没聚在一起了,以后相聚的日子更少,自己这副落落寡欢的模样,的确有些扫兴。便道:“其实现在这样也不错,你们不必为我担心。”   小景举杯示意:“想得开就好,想不开除了让自己不痛快,没有半点好处。”   苏逸也举起酒杯:“要是在金陵呆腻了,就出去走走,去南边也成,那里民风淳朴,风光秀丽,顺便去看看我们给你置办的产业。”   夏淳风意动,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微然道:“等有空的时候吧!”   赵启轩神经大条,很快就忘了刚才被群踹的事儿,笑嘻嘻地说:“一定要来啊,我保证你会喜欢上那地方的,那边的姑娘淳朴又热情,到时候,老哥给你介绍个部落族长的女儿,包你满意。”   话没说完,又狠挨了一脚。   这次苏逸没有掩饰,看向他的目光透着淡淡地威胁:“你是不是也想找一个?”   赵启轩连忙腆着笑脸表态:“我找什么?我对女人不感兴趣,你是知道的。”   大家心神领会,都笑了起来。   叶佳瑶笑道:“找个机会,大家结伴而行,就当远游。”   小景立马附和:“我举双手赞成,一路游山玩水,踏遍怀宋的大好河山。”   赵启轩最喜欢热闹了,兴奋道:“说话可要算话,我和苏苏在那边等你们。来,为了这个约定,大家干一杯。”   噹……噹……   有钟声隐隐传来,苏逸侧耳细听,脸色陡然大变。   小景也是紧张起来。   叶佳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困惑道:“怎么了?”   淳风放下酒杯,肃然道:“这是宫里的大钟,能传十里,轻易不会敲响,怕是宫中有变故。”      第三百四十八章 吊丧      五人慌忙起身回城,进城才知道太后薨了。   众人大惊,这也太突然了,不是说病情有所好转了吗?怎么说走就走了?   苏苏果断道:“咱们先各自回府,估计宫里已经有旨意下来了。”   大家无异议,各回各家。   叶佳瑶一到侯府,就看到钟管事在指挥下人摘下红灯笼,换上白灯笼,大家的腰上头上都系了白布条。   见叶佳瑶回来,钟管事忙迎上来,面色焦急:“二少奶奶,香桃已经带人前去寻您,宫里传来了旨意,要咱们靖安侯府入宫吊丧。”   叶佳瑶道:“你速派人给侯爷和夫人传信,太后大丧,咱们侯府还要做些什么,要遵从哪些仪制,你若不清楚,就去赫连王府问问清楚,不可出一丝差错。”   这种大场面,叶佳瑶没有经历过,一点头绪都没有,但这个时候不能给人落话柄,只能求教赫连王府了。   钟管事道:“先皇驾崩时,老奴就在府里当差了,仪制如何,老奴清楚。”   叶佳瑶颇感欣慰:“这便好,家里就先交给你了。”   侯爷和尤氏不在,淳于也不在,大嫂又怀着身孕,她是侯府的当家人,进宫吊丧必须得她去才行。   针线房及时送来了孝衣,叶佳瑶换了孝衣直奔皇宫而去。   宫门外停了许多马车,还有各府的下人在等候。意外的,叶佳瑶在一众丫鬟中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小雅。   呃……小雅不是被卖了吗?她还找过小雅,可惜没找着。   小雅也看到了她,向她走过来,屈膝一礼。   “二少奶奶。”   “小雅,你这是……”叶佳瑶怀疑小雅回到琉璃身边了。   小雅道:“奴婢现在仍然伺候三少奶奶。”   哦,叶佳瑶了然地点点头,难怪她找不到人,原来是被琉璃先找着了。不过,这几个月并没有听到小雅在七王府的消息,怕是新近才回来的。   乔汐也被留了下来,有太监在宫门引路,叶佳瑶夹杂在一干前来吊丧的命妇中往宁和宫走。   到了地方,早已经是站满了人,乌压压的一片,叶佳瑶在人群中看见了朱氏,便走到朱氏身边。   “怎么这么突然?”叶佳瑶小声问道。   朱氏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待会儿就轮到我们进去了。”   叶佳瑶只好和周氏站在一起等。   不一会儿就叫到名字,叶佳瑶和朱氏一起进了灵堂。   放眼望去,太子、裕王还有其他皇子都跪在灵前,老祖宗、懿德长公主、永宁侯夫人、太子妃,阿阮、琉璃等人也都在,一个个眼睛红肿,神色悲戚。叶佳瑶对太后没什么好感,实在伤心不起来,却也只得做戚然状,上前凭吊。   一拨又一拨的人进来凭吊过后,身份稍低的就被带出去了,余下的,听内侍的口令,跪……拜……哭……   于是,殿内哭成了一片,那声势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叶佳瑶有些惊悚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赶上演技派了,那眼泪,跟水龙头开关似的,说开就淌泪,说嚎就嚎的惊天动地。   想想自己也不能落与人后,叶佳瑶也干嚎了几嗓子,以为哭一阵就行了,结果这一嚎就是半个时辰,有几个哭的特厉害的,中途晕了过去,被内侍搀扶下去。   叶佳瑶觉得自己再嚎下去,就要大脑缺氧了,真没想到,吊丧也是个力气活。只好偷工减料,时不时的嚎出一嗓子,有几回差点把身边的朱氏给吓到,让叶佳瑶挺不好意思的。   终于熬到了一轮结束,内侍带着大家去偏殿休息。   叶佳瑶看大家的脸色都是苍白,走路也是摇摇不稳,此番消耗甚大,一到偏殿,大家都软在了椅子上,连话也不想说了。   朱氏担心婆母,去服侍婆母去了。   叶佳瑶也担心老祖宗吃不消,过去看老祖宗。   老祖宗情绪低落,见到叶佳瑶也只是点了点头,不时的叹一口气。   叶佳瑶能理解老祖宗的心情,看到自己的同龄人撒手人寰,便是再看得开生死,也难免惆怅,更何况,太后是大家这个利益圈子里最大的依仗,如今没了这座山挡风遮雨,谁知道以后的事会怎样。   只是人已死,担心的也担心不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叶佳瑶去问内侍要两杯茶,经过阿阮和太子妃身边的时候,大家也只能是点个头算是打招呼。琉璃呆坐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没有看到她,叶佳瑶也懒得理她。   茶端过来,老祖宗接了,捧在手里却是不喝。   懿德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但因为哭的太厉害,嗓子还是哑的:“给你婆母传信了吗?”   “已经传了,只是杭州路远,怕是要好些天。”叶佳瑶道。   “说不定还是官府报的快。”懿德叹了口气。   这个叶佳瑶懂,太后薨是国丧,举国上下都要守孝,这个年,怕是要冷冷清清了。   懿德缓了缓又道:“你婆母不在,吊丧的事,只能你来做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别出了岔子。”   叶佳瑶点头应诺,求之不得,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这靖安侯府。这里几十双眼睛瞧着,万一出点什么差错,都会被冠上不孝不敬的罪名,吃罪不起。   等大家歇够了,内侍又来传大家前去哭吊。   来来回回折腾了三趟,叶佳瑶都快吃不消了,听说这样的吊丧要持续三天,顿时就像瘫软下来。   到出宫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叶佳瑶先送老祖宗回去,懿德长公主要留在宫中守灵,在宫门口见到了小景和苏逸等人。   老祖宗道:“你也累了,先回吧,明日卯时还要进宫呢!”   叶佳瑶想到还有艰巨的任务,就没有坚持,叮嘱小景照看好老祖宗。   小景道:“你放心吧,你自己也注意身体,多休息。”   说着小景的目光飘向远处,叶佳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是阿阮和太子妃一起走过来。   在看小景竟有些痴然的模样,叶佳瑶忙催促小景:“老祖宗已经上车了,你快走吧!”   不是她不近人情,不让小景多看一会儿,自从阿阮成亲后,出门都是难得的,小景压根没机会见到阿阮,实在是这里人多嘴杂,要是被人看出什么猫腻就不好了。   小景略有些仓促的收回目光,低着头,转身离去。   太子妃和阿阮见到叶佳瑶,默契的一同走过来。   叶佳瑶给两位见了礼,太子妃道:“正好我也要回去了,一道走吧!”   叶佳瑶怔了一下,太子府跟靖安侯府不是一个方向啊!   但是太子妃既然这么说了,叶佳瑶不好拒绝,看看阿阮,阿阮朝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阿阮目送两人离去,目光久久不曾收回,因为那个方向还不仅有瑶瑶姐,有一个让她魂牵梦萦的人。   她早就看到了小景,也看到了小景在看她,可是现在,连对望一眼都是奢侈的。她只能借着目送瑶瑶姐的名义远远地望一望那个背影。   “王妃,咱们也该回了。”阿蛮小声劝道。   阿阮无声叹息,转而上了自家的马车。   叶佳瑶和太子妃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自家的马车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   她的心思很复杂,揣测太子妃邀她同乘的用意。不是说要避嫌吗?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这样亲近的举动呢?   太子妃似乎看穿了叶佳瑶的心思,莞尔道:“不碍的,难不成为了避嫌,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叶佳瑶尴尬道:“太子妃说笑了。”   太子妃微笑道:“避不避都一样,何苦为难自己,你我好些时日不曾好好说说话了,你那甜品屋我还没去过呢,白占了一张金卡。”   “可不是白占的,太子妃肯赏脸入会,给臣妾带来的好处多着呢。”叶佳瑶客套道。   “我倒是希望能给你更多的好处,只是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等将来吧!”太子妃道。   叶佳瑶琢磨着,太子妃这是在许诺吗?只要她,不,是整个个靖安侯府站在她这一边,那么等将来太子登基,她成了皇后,自然不会亏待靖安侯府,是这个意思吗?   其实,太子妃心里应该清楚,淳于已经站在太子这边了,靖安侯府未来的主人已经选择了阵营。太子妃实在没有必要说这些。   或者,太子妃顾虑的是她和阿阮的关系吧!她和阿阮的感情那是众所周知啊!所以,才刻意在阿阮面前邀请她同行,都是做给阿阮看的吧!   “太子被软禁期间,太子府冷清的跟个冰窖似的,只有你还惦记着我,惦记着太孙,隔三差五送些好吃的来,什么叫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瑾萱,你还是以前的那个瑾萱,这份情,我会记得。”太子妃又道。   说实话,叶佳瑶对太子妃是有好感的,觉得她为人厚道,亲和有加,当然,她不敢把太子妃当成朋友看待,当然,她对太子妃的示好,目的也不纯粹,所以,太子妃这么说,让她有些汗颜。   她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哪天阿阮来求她,求她帮裕王,她该怎么做?这个问题让她很头疼,但她很清楚自己该怎么选择,她是靖安侯府的人,她的立场必须与淳于一致,共进退。      第三百四十九章 小雅的暗示      不管太子妃今日所为是基于何种目的,都不要紧了,她们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条船上的人,只能同舟并济,没有退路。   一直到了太子府,临下马车的时候,太子妃低低地说了一句:“小心永宁侯府,还有赵琉璃。”   叶佳瑶有点转不过弯来,小心赵琉璃她能理解。琉璃现在跟裕王侧妃林氏走的很近,对琉璃而言,太子、裕王,都是她的堂兄,没有谁亲谁疏之分。只是,大家觉得她是太后最宠爱的孙女,太后站在太子这一边,就理所当然的认为琉璃也是支持太子的。   其实不然,在宫中,除了太后,对琉璃有意见的人多了去了。比如皇后,对琉璃的好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太后看,皇后的亲生女儿敬和公主就是因为琉璃的缘故,不得已远嫁西蒙,今生难得再见一面,换做是她,她也要把琉璃给讨厌上。   加之琉璃这人没什么是非观念,立场不稳,在这个时候,谁拉拢她,她很有可能就倒向哪一边。   问题是,琉璃并没有什么值得拉拢的地方,故而,太子这边的人,从上至下都没人对琉璃表示出特别的友好和亲近。但,这个人用处没什么,破坏力却是有的,一颗老鼠屎就能坏掉一锅粥,所以,让人头疼。   至于永宁侯府,叶佳瑶就不太理解了,永宁侯跟靖安侯,可谓是怀宋两大不倒翁,他们的政治立场,看似鲜明,只效忠皇上,实则云里雾里,大家根本猜不透。太子妃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难道是永宁侯有什么动作表露了心迹?站到裕王那边去了?要真是这样,赵启轩这次帮着演了一出刺杀又救驾的戏码,岂非坏了永宁侯的事儿?赵启轩不知道他老爹的态度吗?   一瞬间,脑海里冒出许多念头,等她回神,太子妃已经入府去了。   叶佳瑶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时局风云变化,怕是每个人都要面临选择与被选择的问题了。   上了自家的马车,乔汐拿了披风盖在她腿上。   “二少奶奶,先前奴婢和小雅站在一处,小雅跟奴婢说了点事儿。”乔汐道。   叶佳瑶心不在焉地问:“什么事儿?”   “具体的没说,小雅只是让奴婢跟您说,三少奶奶最近跟某些做酒楼的人走的比较近。”   叶佳瑶心头一凛:“你说什么?”   乔汐又把小雅的话重复了一遍。   叶佳瑶脑海里又是一阵电光火石,旋即有种拨云见月的明悟,原来如此。   小雅特意让乔汐传这个消息,绝非无的放矢,而是在暗示她,琉璃已经把手伸到了她的事业领域。   难怪那日商会议事,郑三多等人处处冲着她,意在挑拨众人对她生出不满,从而消弱她在商会的影响力,梅掌柜甚至拿她和陆小天说事,上次假书信的事,除了家里人,外头没人知道,她几乎可以肯定,所谓的走的比较近的人就是郑三多他们。   只是,美食节闹事,培训班被火焚烧是不是也是这帮人干的?或者,就是在琉璃授意的?   叶佳瑶脸色铁青,出离的愤怒了,忍不住想要爆一句粗口……赵琉璃,你特马就是个贱人。   一次次的阴谋暗算,你特马的还有完没完了?   如果让她查清楚,先前的种种都是赵琉璃授意的,她绝对饶不了她,反正淳风已经对琉璃失望透顶,艰难的维持着婚姻,不用再顾虑淳风的感受,或许,还能帮淳风解脱;反正太后已经不在了,谁还能再护着她?靠裕王么?呵呵,裕王现在可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总之,她不会再心慈手软,对待敌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毫不留情。   回到侯府,门房回报,钟祥来了,在姜叔那等她,已经等了几个时辰了。   尽管叶佳瑶已经身疲心累,但钟祥来找她肯定有事,只得打起精神,叫钟祥来见。   姜月一块儿来的,两人站在一块儿,颇有些郎才女貌的样子,很登对。   哎,若不是太后突然薨了,两人年底就要定亲了,现在只能往后拖,起码拖到国丧过后。古代丧葬制度特别严苛,她也是今天才了解到一些,国丧期间,民间一律不得婚配嫁娶,举国皆哀。   “二少奶奶,今天朝廷已经颁发了禁令,国丧期间一律不得宴请娱乐,从今天下午起,天上居还有甜品屋,一个客人都没有,糕点坊那边生意也很清淡,估计接下来也是如此了,故而,兄弟们让我来讨个示项。”   钟祥道。   叶佳瑶沉吟着说:“这是没办法的事,大家都一样,你回去安排一下,天上居和甜品屋先关门歇业,直至官府解除禁令,告诉客人们,他们手上的优惠券到禁令解除依然有效。”   这是不可抗的因素造成的,她不会因此让客人蒙受损失,不会不认账。   “至于糕点坊,还是先开着,有多少做多少。还有,你也问问兄弟们的意思,如果大家都想现在就回家歇息,就让大家回去,我会提前发工钱和年终红利,但我有一个设想,难得大家现在能有这么一个长假,可以利用起来提高厨艺,你,王明德负责教授,我也会参与,期间,工钱照发,你和王明德辛苦些,我会另算工钱。”叶佳瑶道。   钟祥眼睛一亮:“我觉得这样很好,能学厨艺还有工钱拿,谁不愿意?大家都不想回去的。”   姜月道:“如果糕点坊这边也很清闲,那我也来授课,培养几个做糕点的徒弟。”   “那就这么决定吧,你们去安排一下,拿个章程出来,我这几天怕是没有空闲,顾不上了。”叶佳瑶想到恐怖的吊丧就各种无力。   “行,我马上回去安排。”   “对了,关门歇业期间,也要注意安全,我怕最近一连串的事是冲着我们天上居来的,你每天安排人手守值,做好防火防盗工作,别让小人有机可趁。”叶佳瑶又想起小雅的暗示,不得不慎重小心。   钟祥脸色微变,犹豫着说:“这几天是有些混混老在天上居附近晃悠。”   叶佳瑶心里咯噔一下,面色沉冷道:“那就更得盯着了,让所有兄弟都给我提起精神,一旦他们闹事,务必把人给我抓住。”   钟祥应诺,万一天上居也被人放一把火,那损失就惨重了,事关大家的饭碗,自然是责无旁贷,慎之又慎。   可怜九爷一番苦心安排,叶佳瑶不知情,愣是把那些前来保卫天上居的混混给当成了要来搞破坏之人。   两人离去后,叶佳瑶随便洗漱了下就上、床了,今天差点没累瘫。这个时候真想尤氏或者淳于能在,这个侯府女主人不好当啊,不仅仅要打理家务,还要应付那么多事情。可惜,尤氏就算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起码也要个把月,淳于更是在哪个山疙瘩里都不知道,最近连信都没有一封。   想着想着,叶佳瑶迷迷糊糊睡去。   寅正时分,叶佳瑶就被叫醒了,起床梳头洗脸,穿上孝衣又往宫中去。   大家都提前赶到,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迟到,搞不好你一个懒觉就会被冠上一个承受不起的罪名。   不过,老祖宗没来,听说病了,昨天回去就倒下了。叶佳瑶很是担忧,一座大山已经倒塌,老祖宗再要有个好歹,那可真是灾难了。   懿德也很紧张,可这边又走不脱,只好派了身边的人带上御医回去照料老祖宗。   有了昨天的经验,叶佳瑶今天没敢下死力气哭嚎,断断续续的嚎两嗓子,保存体力。男的嚎完女的嚎,反正轮番上阵,整个皇宫都充斥着悲戚的气氛,越发显得寒意刺骨。   休息期间,叶佳瑶观察了下,舒贵妃一直没有出现,难道还在禁足?连给太后吊丧的机会都不给?   懿德长公主,小声说:“太后临终有懿旨,不让舒贵妃来吊丧。”   呃……叶佳瑶愕然,太后临死还给舒贵妃套了这么个枷锁,真够狠的。不许给太后吊丧,就等于不承认她这个贵妃,而且会让大家认为舒贵妃真的干了大逆不道的事儿,不容于太后了。对舒贵妃的打击不可谓不重,即便将来舒贵妃翻身了,这件事会成为她终身的污点,难以洗刷。   所以说,宫廷里的争斗,不见刀光剑影,却是血雨腥风让人不寒而栗。   “不仅如此,本来连裕王,太后也不让戴孝,可是皇上还是让裕王来了,这件事还不得宣扬。”懿德长公主又道,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叶佳瑶能听见。   叶佳瑶又是惊愕,看来皇上是不会放弃裕王啊!连太后临终懿旨都违抗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能明白皇上的用心,裕王若是不能戴孝,就是大不孝,古人最重孝道,这样大不孝的人,德性有失,是不可能继承大统的。皇上是否真的看重裕王不得而知,说不定,皇上只是要一股能牵制太子的力量而已。      第三百五十章 圈套      中午大家吃过简单的素菜,都抓紧时间闭目养神,懿德长公主去了皇后那儿,阿阮也不在,叶佳瑶就跟乔氏坐一处说话。   话题就围绕着苏逸展开。   “三叔上次立了功,我公爹又起了要三叔走仕途的心思,还到处张罗给三叔相亲,弄得三叔烦不胜烦,这下好了,三叔不用愁了。”乔氏苦笑道。   叶佳瑶了然,国丧期间,苏相不得不断了给苏逸娶媳妇的念头。   “其实我倒是很羡慕三叔,为官又不是唯一出路,人生一世不过短短几十年,能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过自己想要的日子,才算不白活一世。”乔氏道。   叶佳瑶深以为然,就是喜欢乔氏这种开明豁达的人生观,不然也谈不到一块儿去。   两人正说着,一个宫女走过来,朝叶佳瑶施礼:“夏夫人,皇后有请。”   叶佳瑶看着这宫女面生,不过,宫娥如云,她本来就认不得几个,想着懿德长公主也在皇后那边,估计是要找她说事儿,不疑有他,就跟宫娥去了。   宫女带着她七拐八弯的,叶佳瑶看看这不像是去皇后宫里的路,不由的生了疑心。   “皇后不在朝阳殿吗?”叶佳瑶问。   那宫女道:“不在朝阳殿,在前面,就到了。”   叶佳瑶故意说:“会不会太久啊,长公主还等着我回去呢!”   宫女说:“长公主和皇后在一起。”   呃……叶佳瑶听她如是说,神色淡定,心中的疑虑又打消了,想想这里离宁和宫不远,便继续跟着宫女往前走,来到一处暖房。   进了屋却发现里面没人,宫女道:“夏夫人稍候,皇后和长公主就到。”   说完便退了下去。   叶佳瑶寻思着是不是皇后和长公主有什么要紧的事,不方便在朝阳殿说,故意找了这么个地方。可是,好像又有些不对头,具体哪儿不对头也说不上来。   打量这间暖房,布置的很简单,一榻,一桌,两把椅子,一个博古架,一个书架。因着大丧的关系,榻上和椅子上软垫子全都换上了凝重的藏青色。   忽然听到有脚步声,旋即一人推门进来。   叶佳瑶看到来人,惊讶道:“太子殿下?”   太子抬头看见叶佳瑶亦是惊诧莫名:“你怎么在这?”   “是宫女带我过来的,说是皇后找我。”   太子殿下眸色一凝:“这里是本宫休息的地方,皇后怎会在这里召见你?”   说罢,两人具是色变,暗呼糟了,有问题。   叶佳瑶赶紧说:“那我这便走了。”   然而,外头又响起了脚步声,而且是噪杂的脚步声,可见来人不少。   “父皇,您走慢些……”   是四皇子的声音。   太子面色凝重:“来不及了。”   他们被堵在里面了,而且来的还是皇上。   孤男寡女的,又是大丧期间……想想已是一头冷汗。   宫中果然是风云莫测之地,随时面临生死存亡。   叶佳瑶惊慌地左看右看,发现这里并无可以藏身之处,跳窗吗?如果这是一个局,那么跳窗被人发现的话,更加说不清楚。   叶佳瑶告诉自己不能乱,要镇定。深吸一口气,想到了对策,飞快地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太子殿下,待会儿就说您找我来是为皇上皇后的饮食担忧,知道我跟素膳第一人荣夫人交情匪浅,想要请荣夫人来。”   太子点点头,的确,逃不走,又无处藏,要是皇上误会了,两个人都要完蛋。便采纳了叶佳瑶的建议。   两人迅速拉开距离,太子殿下坐在椅子上,叶佳瑶不远不近的站着。   外头的脚步声到了门口就停顿住了。   太子缓缓开口:“太后薨逝,父皇和母后伤心不已,吃不下又睡不着,这样下去如何是好?本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得已,找你来商议商议,听太子妃说,你和有素膳第一人之称的荣夫人交好,是不是请荣夫人进宫来帮帮忙?”   叶佳瑶叹息道:“殿下一片孝心天地可鉴,臣妾看皇上面色是很憔悴,皇后娘娘都哭晕了好几回,听长公主说,皇后娘娘昨儿起都没进食,臣妾心里也是担忧,既然殿下说了,那臣妾就去找荣夫人问问,只是培训班被火焚烧后,荣夫人好像说过,要回归云庵呆一阵,真要不行,臣妾也愿意效劳,别的臣妾不会,做点可口的饭菜还是可以的。”   “哎……御膳房要是有你这样的人在,本宫也就不用操这份心了。”   “殿下也要保重身体。”   “本宫没关系,太后素来疼爱本宫,本宫只恨自己没能多尽孝道……”说着,太子的语声哽咽起来,目中含泪,真情流露。   “殿下请节哀!”   太子摆摆手:“这件事,就拜托给你了,尽量低调行事,莫让皇上知晓,不然皇上一定不会答应。”   “臣妾明白,皇上仁孝乃天下之表率,这个时候,一定痛心不已,恨不得自苦,哪里还会想到要吃的好一些,穿的暖一些,可皇上又是一国之君,伤心之余还要忙着处理朝政,没有个好身体怎么行?”叶佳瑶十分真诚的拍皇上的马屁。   太子眼中流露出赞许之意,心想:这个叶瑾萱果然有颗七窍玲珑之心。   “正是如此,别的忙帮不上,咱们这些做子女,为臣子的,也只能在这些琐碎小事上多费点心了。”太子道。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十分默契。   “今日找你,就为这事,请务必要办妥。”太子郑重道。   “臣妾遵命。”   房门被推开,皇上徐步走了进来,四皇子跟在身后,脸色有些难看。   太子和叶佳瑶惊讶一怔,旋即跪地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臣妾见过皇上……”   皇上淡淡看了两人一眼,在上座坐下,慢悠悠道:“既然知道朕不会答应,你们就别忙活了。”   太子道:“还请父皇保重龙体。”   皇上神色复杂地看着太子,先前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传言,他是怒气冲冲而来,却听到这样一番感人至深的对话,难道自己真的冤枉了太子?   “太子哥哥也是的,就这么点小事,还搞得跟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四皇子闲闲说道。   叶佳瑶心头一沉,此言诛心呐!   太子正色道:“四弟差矣,一饭一食,对你我而言,的确是小事,但父皇乃是天下苍生的主心骨,说句不好听的,你我死不足惜,但父皇不能有丝毫闪失。”   四皇子被噎的一愣,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太子哥哥孝心可嘉,不过,这事交给太子妃去办就好了,还用您亲自出马?着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总是不好。”   叶佳瑶憋不住了,冷声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殿下忧心皇上的龙体康健,亲自过问怎么了?那些嘴上说的好听,什么事都丢给别人的人,又有几分诚意?自己想不到,做不到,还不允许别人去想?去做?”   反正大家都知道她是个暴脾气,要是忍了,反倒让人觉得她心里有鬼。   太子暗赞,说的好,这可是狠狠打了老四一巴掌。   皇上本来还有些疑惑,听叶佳瑶这么一说,倒是释然了。叶瑾萱与淳于相爱至深,岂会跟太子有什么猫腻,看来,他们凑在一块儿,的确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再看太子时的眼色就变得温和了许多。   “老四,不是朕说你,你要是有太子一半仁孝,朕心里就安慰了。”皇上淡淡地口吻里却是透着浓浓的失望与指责。   四皇子惊的不敢再开口,惶惶地站在一旁。   皇上又道:“太子仁孝,朕心甚慰,太子的顾虑,朕深以为然,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这点苦还是能吃的,不过,皇后最近身子本来就不好,又这般上心劳累,的确需要注意,这样吧,瑾萱,你去请荣夫人,她若是不来,就由你费心照料皇后的饮食,如何?”   太子和叶佳瑶心中长舒了口气,看来皇上已经相信他们了,危机解除,而且还让皇上对太子的印象加分,这背后的主使者若是知道,怕是要呕血了吧!   叶佳瑶恭谨一礼:“臣妾遵命,能为皇上和皇后娘娘效劳,是臣妾的福分,臣妾担着个御膳房行走的名头,都没出过力,实在有些汗颜。”   皇上闻言,微微笑了笑,故作威严道:“可不是么?只拿好处不办事儿怎么行。”   叶佳瑶讪讪。   皇上又对太子说:“朕最近国事繁忙,分身乏术,太后的身后事宜就交给你去办,务必要办的妥妥帖帖的。”   太子心下大喜,太后的丧事是大事,皇上肯把这事交给他,就是愿意再给他机会了。   “儿臣定不辱命。”太子郑重领命。   这次可真是因祸得福啊!   叶佳瑶看四皇子的脸色更臭了。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臣妾很愿意为皇上分忧。”叶佳瑶讨好道。   皇上微然:“你自己也说了,别的不行,只会做吃的,你就把这件事办好,朕给你算功劳一件。”   叶佳瑶撇了撇嘴,其实老娘还是很难干的好不好?量而已。      第三百五十一章 偷鸡不着蚀把米      叶佳瑶回宁和宫,还没进宫门,就见一个宫娥上前来,急慌慌地说:“夏夫人,太子妃正到处找您呢!”   太子妃得到消息赶了来,见面就问:“你上哪儿去了?让我好找。”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叶佳瑶给太子妃递了个眼色,太子妃会意,直接把叶佳瑶带到了皇后那。   懿德长公主也在,看见叶佳瑶平安无事的回来,长松了一口气。   “听说有人假传皇后娘娘的懿旨把你带走了,可把大家吓坏了。”懿德心有余悸道。   叶佳瑶定了定神,把先前发生的事,如实说了一遍。   三人闻言,脸色俱是惨白。   这计策好狠,如果被奸人得逞,那太子和靖安侯府就要名誉扫地了。   叶佳瑶安慰大家:“好在是有惊无险,还因祸得福。”   太子妃怒道:“一定要查出这个幕后主使之人,太阴险了。”   叶佳瑶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囔囔皆为利去,扳倒太子谁得利,还不是一清二楚?只是现在不能声张,皇上已经相信是太子召见了臣妾,不宜多生事端,相信这会儿,那个主使者才是最闹心的。”   皇后沉吟道:“瑾萱所言极是,皇上既然已经信了,就当是太子召见了你,现在,正是皇上心思敏感的时候,咱们宜静不宜动,且耐着心,由这些跳梁小丑折腾去,大家都谨慎些吧!”   懿德忧心道:“只怕是防不胜防,今日他们是拿瑾萱做文章,好在瑾萱机敏,化解了危机,下一次不知道又会出什么花样。”   皇后叫来一个宫娥,对叶佳瑶说:“她叫婉如,以后哀家若是宣你,会让婉如来,除了婉如,其他人宣召你尽可置之不理。”   叶佳瑶把婉如的长相记住,点头应诺。皇后想到了这一层,又做了这样的安排,让她放心不少,别的嫔妃召见,她可以不去,但皇后召见,她不能不来,就像今日,虽然她已经心生疑虑,但还是得跟了去。   此时,朝华殿内,舒贵妃一脸寒霜地瞪着莫婕妤,莫婕妤惶恐地低着头。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难怪老四入不了皇上的眼。”舒贵妃不客气道。   莫婕妤是四皇子的生母,本来,生了皇子,位份能再晋一晋,可是皇后不待见她,愣是给压着,加上四皇子不讨皇上喜欢,所以,她至今还是个婕妤。   莫婕妤委屈道:“只怪太子和那叶瑾萱太狡猾了,不但让皇上相信了他们的话,还讨了皇上的欢心。”   舒贵妃越发气闷,太后这个死老太婆,死都死了,还给她下绊子,不让她戴孝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把裕王也排除在外,要不是关乎名声,谁稀罕给你个死老太婆戴孝。   好在皇上还念旧情,没全听那老太婆的话,不然,裕王就得受人诟病,让人戳脊梁骨,背着这个污点,再别想争太子之位。   还有上次刺杀事件,摆明了是陷害,只可惜没有证据,几乎把她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全毁掉。   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听说,昨晚太子妃和叶瑾萱同乘一车,看来,靖安侯府是彻底倒向太子那边了,本来她还想要拉拢的,既然没这个必要了,那就别怪她欲除之而后快。   可惜,还是让他们给化解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这让舒贵妃很窝火。   “太子口口声声说是他特意传了夏叶氏去的,老四知道是谎话,却不能戳穿,一戳穿,自己也得露馅。”莫婕妤郁郁道。   “现在,皇后肯定也知道这事儿了,要是皇后查问起来……”莫婕妤担心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舒贵妃眸中透着寒意:“她要是查,不就正说明太子在皇上面前说了假话么?放心,她不会查,也不敢查。”   “不管查不查,皇后肯定都会怀疑到老四头上,怕是越发不待见老四了。”莫婕妤还是忍不住发愁,小声嘟哝。   舒贵妃斜了她一眼,冷笑连连:“她本来就不待见你们母子俩,别忘了,太子当年因为老四差点淹死在荷花池,虽然老四是无心之过,但她可不会这么想,若是等的儿子坐上了龙椅,这世上怕是没有你们母子的容身之地了,反击还有活路,坐着只能等死,你还怕什么?”   其实,这一点,她早就想清楚了,不然也不会充当舒贵妃的帮手,宫中争斗素来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是事到临头,还是有些惶恐。   “不过,咱们还是得谨慎着点,一招不成,她们必定有所戒备,再等等吧,机会总会有的,我就不信扳不倒她。”舒贵妃恨恨咬牙。   也许是太子妃的那句告诫起了作用,叶佳瑶看到永宁侯夫人跟阿阮一个目光交汇或是一个微笑,就忍不住要往深里想。   本来,阿阮和她们是自己人,可硬生生的被推到了对立面去。好在阿阮一向摆出不管世事的态度,裕王跟她的关系也是不远不近,现阶段,阿阮还能置身事外,等事态发展到白热化的程度,避无可避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她还有这么多朋友、亲人可以商量,可阿阮有什么?在金陵,除了她这个朋友,阿阮还能找谁?   想想都替阿阮揪心难过。   还有赵启轩,如果他的立场和家里出了分歧,也是很痛苦的事,帮太子吧,说不定会祸害到家人,帮裕王吧,就等于站到了朋友们的对立面上,别的朋友还好说,苏逸怎么办?苏家可是死忠粉。   哎!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各自的烦恼。   好不容易又捱了一日,出宫后,叶佳瑶忍着疲惫,先去赫连王府看老祖宗。   小景不在,说是被太子叫去了。   叶佳瑶琢磨着,太子被重新重用,他也就举贤不避亲了。   老祖宗没在床上躺着,居然在佛堂静心念佛,叶佳瑶等了一会儿,老祖宗一遍经文念完了才起身。   “瑾萱来啦!”老祖宗颤巍巍地走出来,叶佳瑶忙上前去搀扶。   “听说您不太舒服,长公主心里挂念,特意让我来瞧瞧。”叶佳瑶扶老祖宗坐下,接过下人递来的六安瓜片放在了老祖宗手边。   老祖宗笑了笑:“懿德也真是,她又不是不知道我没病,也不告诉你一声,害你巴巴的跑来。”   啊?叶佳瑶错愕,没病吗?   老祖宗叹道:“我是受不了那里的气氛,再呆下去,没病也要生出病来。”   老祖宗看她脸色不好,道:“你看你,脸色这么难看,你也要多注意点才好,别那么使劲的嚎,能偷懒就偷懒,你是聪明人,不用老祖宗指点吧!”   叶佳瑶讪笑:“我已经够偷懒了,再偷懒就要被发现了。”   老祖宗留叶佳瑶吃饭,叶佳瑶想着家回家也是她一个人吃饭,大嫂有大哥陪着,便留了下来,让乔汐回去说一声,如果有人找她有事情,就让乔汐问清楚,回来转述。   本想亲自给老祖宗做点好吃的,老祖宗不许她劳累,逼着她到客房躺一会儿,等开饭了再叫她。   叶佳瑶推不过,去客房麻烦,就歪在老祖宗房里的榻上小憩。   迷迷糊糊地听见小景回来了,跟老祖宗在说话。   “皇上把丧礼的事都交给太子了,事情办的好,太子又能得到不少赞誉,更显他淳孝之名。”   “哦?皇上不是自己亲自过问的吗?”   “这还多亏了瑶瑶,今天有人想给太子下套,诓了瑶瑶去……呵呵,真是失算了,瑶瑶是那么好算计的?偷鸡不着蚀把米,呕死他们。”   叶佳瑶已经清醒,听见小景正在鼓吹她的功劳,就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哎,也真是为难了这孩子,现在听着轻巧,痛快,解气,可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一个不慎就是身败名裂,你明儿个进宫找你娘,就说我交代的,然她给瑾萱派个人,时时跟着,宫里头的人和事瑾萱不熟悉,才会上当。”老祖宗道。   “嗯,明儿我跟娘去说。”   叶佳瑶心头涌起一股暖流,老祖宗是真心疼她的。   “这次太子要你帮他去做事,你好好做,可不能给咱和赫连王府丢脸,太子仁厚淳孝,将来会是个仁君,咱也不藏着掖着,尽心效忠皇上,辅佐太子吧!凡事无愧于心便好。”老祖宗叹道。   “是,孙儿记下了。”   “你大哥还没有消息吗?”   “有,今儿个密报刚到,大哥已经去了太原府,对外宣称病情加重,无法继续赶路,不日奏折会到金陵。”   老祖宗沉吟道:“太原府的守军是你父王的老部下,你哥去那里是明智的选择。”   “要说,皇上也太不厚道了,用人的时候千般好,战事平定了就想卸磨杀驴。”小景不忿。   老祖宗薄责道:“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便罢,外头不许胡说八道,小心祸从口出。”   小景讪讪:“外头我才不会去说。”   丫鬟进来禀报,说晚饭已经备好了。   老祖宗扭头看了看里屋,说:“瑾萱这孩子是累坏了,一沾枕头就睡了。饭菜先热着,让她再睡一会儿。”   小景道:“老祖宗,要不您先吃,晚些我陪瑶瑶吃。”   “我不饿,还是等等吧!”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不是一般的渣      叶佳瑶可不敢让老祖宗饿着,等小景说去换身衣裳,她才故意打了个哈欠,爬了起来。   吃过晚饭,乔汐回来接她了,老祖宗让下人包了五盒阿胶:“前些日子,懿德给我弄补品,顺便让她弄了这个,你看你这么瘦,一定是气血两亏,这阿胶补气养血最好。”   叶佳瑶又是好一阵感动,老祖宗简直比她亲奶奶还知道心疼她。   别过老祖宗和小景,叶佳瑶才回家去,乔汐路上就跟她说,钟祥问过天上居的弟兄们了,大家都要求留下学厨艺,从昨儿个起,晚上都派两人值夜,后院的大水缸也蓄满了水,让二少奶奶放心。   叶佳瑶点点头,如此甚好。   “还有,仲元少爷回信了,信在家中,奴婢没有带来。”   “四少爷和敏睿少爷今儿个也从国子监回来了,说是因着国丧,今年提前放假。”   “赵管事也回来了,讨二少奶奶示下,接下来可有什么事要他去做的,人在府里歇着了。”   叶佳瑶心中一喜,赵管事回来了就好,又多个帮手。便说:“你回头跟赵管事说一声,让他明日去天上居,叫账房先生把大家年终的红利算出来,拿来我过目,另外,叫他先帮着钟管家打理府中事务,等我忙过了这一阵再做安排。”   乔汐一一记下,踌躇着又道:“大少奶奶今儿个跟大少爷吵架了,听说是大少爷在外头安置了翠烟,被大少奶奶知道了,吵的挺凶的,屋里头的东西都砸烂了……”   叶佳瑶听到这事,不由皱眉头,大哥也太不像话了。   “奴婢过来的时候,大少奶奶身边的房妈妈还来了一趟,请二少奶奶回府后,务必去看看大少奶奶。”乔汐看着二少奶奶的反应,支吾道:“听房妈妈说,大少奶奶都寻死过一回了,现在身边都不敢断人,紧紧看着。”   叶佳瑶眉头拧的更紧了。   她自己都快忙断气了,家里头还出这种破事儿,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大少爷人呢?”   “大少奶奶火大了,大少爷跑了。”   呃……这个混蛋,闯了祸就跑,要别人替他收拾烂摊子。叶佳瑶也火了,吩咐车夫走快点。   一回府,叶佳瑶就直奔长房的院子。   一进院子就听见屋里头传来嘤嘤地哭声,还有卫姨娘的声音。   “你何必这么想不开呢?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你看老爷不是也娶了两房姨太太么?你怀着身孕,淳礼也不容易,找个女人不是很正常吗?女人呐,就要大度一些,你若是贤惠的,早给他抬一门妾室,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既然事都已经出了,你哭也没用,不如一抬花轿,把人抬回来完事儿,到底你是大的,翠烟还不是都得听你的?”   叶佳瑶一股子无名火噌噌噌的往上冒,呼啦掀开夹棉帘子走了进去。   “卫姨娘说的好轻巧,什么叫男人三妻四妾正常?什么叫大嫂怀着身孕,大哥不容易?到底谁不容易?要忍着怀孕的各种不适,还要打理绣坊和家务,还要照顾小的,伺候大爷,到底谁特马的不容易?”叶佳瑶轻易不爆粗口,这会儿是忍无可忍,最听不得这种自甘下贱的言论。   叶佳瑶面色如冰,口气不善,把卫姨娘唬了一跳。   乔氏本就是千般愤怒,万分委屈了,卫姨娘还说她不贤惠,只差没呕死,现在总算有人站出来说了几句公道话,乔氏感动的无以复加。这一刻,二弟妹就是她亲妹子。   “母慈子孝,夫贤妻惠,家里的事大哥不闻不问,甩袖不管,大嫂怀着身孕,正是最需要大哥关怀安慰的时候,他倒好,尽想着去安慰别的女人,你这个做姨娘的还说这种话,你是猪油蒙了心还是脑子被门夹了?”叶佳瑶骂起人来毫不留情,对于妾室这一类人,她没什么好感,更何况是卫姨娘这种丫头爬主子的床才抬了妾室的货色,更加厌恶。   “不是我没警告你,夫人是最讨厌纳妾这种事,要是让她知道你说这种话,有你好瞧,还有,你别忘了现在是国丧,大哥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丢官是铁定的了,指不定还要治重罪呢!一点眼力见没有,还想做和事老,没事儿就给我呆自己屋里,少来瞎掺合,添乱子,房妈妈,送客。”   卫姨娘被骂晕了,都忘了要辩驳,都说二少奶奶是个厉害的,这也太厉害了点。   房妈妈也是冷着脸,硬邦邦地说:“卫姨娘,请吧!”   若不是看在卫姨娘是大少爷生母的份上,她早按耐不住了,二少奶奶这一顿削脸,真是大快人心。   卫姨娘不敢挑战叶佳瑶的威严,悻悻出了门,想想又不甘,夫人是不待见她,可也从没这样指着她的鼻子骂,今儿个倒好,被一个小辈给强了去,真是气死个人。卫姨娘扭头瞪着帘子,朝地上呸了一口。   呼啦,帘子被人掀开,乔汐走出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卫姨娘,卫姨娘赶紧走了。   叶佳瑶把下人都遣了出去,这才坐下来跟乔氏说:“别哭了,卫姨娘有一句话说的对,哭也没用,难道大哥还会心疼?你哭他就能改?想想这事怎么解决才是。”   不是说不能哭,人心里难过的时候,哭一通发泄一下是需要的,但乔氏眼睛都肿的跟核桃一样了,何况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哭过了头会伤身。   乔氏抽泣着,却是慢慢止住了哭泣,哽咽道:“也就你还能帮我说几句话,我现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叶佳瑶道:“你别这么说,若是母亲在,她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要不然,翠烟早就抬了姨娘了,还不是母亲不点头,还把人赶了出去,谁知又缠上了。”   这件事,她之前有耳闻,听说翠烟这个人行为不端,老是擦红抹绿勾引大少爷。   乔氏想想也对,翠烟是婆母给打发走的,心里又好过了些。   “可是,该怎么办呢?劝是劝不听了,闹也没用,父亲母亲又不在,我是绝不答应让那个贱人进门的。”乔氏咬牙切齿道。   “他还瞒我,说玩石头没赚几个钱,赚了的都又买石头了,我现在才知道,他在外面置了宅院,还请了好几个下人,就伺候那贱人一个。”   “我恨啊,成亲快五年了,他从我这捞了多少银子去,我那点体己都快被他折腾完了,却原来,都是拿去给那贱人花了,你说我这么辛辛苦苦地图什么?”乔氏说着又悲从中来。   叶佳瑶十分无语,淳礼真不是一般的渣啊!   要是自己有能耐,养个小的还说说,掏老婆的底拿去养小的,还要不要脸了?   “放心,她进不了这个门。”叶佳瑶笃定道。不能让淳礼开这个不好的头,省得两个兄弟学坏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让他养在外头?”乔氏愕然。   “当然不能,莫说现在是国丧,就是平常时候,也不允许。你先别着急,办法总会有的,容我想想。”叶佳瑶道。   乔氏怏怏道:“二弟妹,我可全指望你了。”   叶佳瑶无奈道:“你也不能都指望我,过了这个坎,还得靠你自己,大哥这人,你不能对他太好,太依着他,夫妻之间本该互敬互爱,但也要看人,有些人,喜欢把客气当福气,就理所应当起来。”   乔氏点点头:“你说的在理,淳礼他就是个不识好歹的。”   “你明白就好,丈夫就跟孩子一样,也需要管教,慢慢调教吧!你先休息,不要多想,孩子就快出生了,这时候你伤心难过愤怒,孩子都知道,他也会不安的。”叶佳瑶又叮嘱了一番,才起身告辞。   房妈妈送她出去,叶佳瑶问道:“大少奶奶是怎么知道翠烟的事的?”   房妈妈回道:“是大少爷身边的小厮说漏了嘴。”   “那……大少奶奶去过那边了?”   房妈妈气愤道:“去了,大少奶奶一得到消息就去了,大少爷和那贱人正在屋里头亲热着呢,可把大少奶奶给气的,大少奶奶要打翠烟,大少爷还拦着……”   叶佳瑶沉下脸来:“简直胡闹,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当差的?不知道大少奶奶快生了吗?万一大少奶奶气坏了,或是扭打起来吃了亏伤到孩子怎么办?”   房妈妈被训的抬不起头来,自己当时也是气晕了,没想那么多。这会儿想想,还真有些后怕。   “发生这种事,你们不会先来告诉我吗?等一日都等不及了?亏你还是府里的老人,做事这般没分寸。”   “是是,是老奴考虑不周,老奴知错了。”房妈妈连连认错。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大少奶奶那边,你好生照看着,劝慰着,不可让她再那么激动。”   “是,老奴一定看好大少奶奶。”   叶佳瑶叹了口气,没回自己院子,而是去了前厅,让人把钟管家叫来。   “大少爷的事,传令下去,府里府外一概不得议论,若是有谁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别怪我下手不留情。”叶佳瑶沉声道。   这种事换做平时,也没什么,但现在是非常时期,若传将出去就不好收拾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阿阮的难处      钟管家应诺下来。   “你再辛苦点去一趟三少爷府里,请他立刻过来一趟,就说家里出事了,我等着他。对了,不要让三少奶奶知道。”叶佳瑶又吩咐道。   她虽然当家,但终究是女人,而且是弟妹,弟妹训大哥,总归不妥,只有请淳风过来解决了,他们自己兄弟两说话也方便些。   夏淳风得到消息就急忙赶了过来,路上已经了解了大概。心里也很是窝火,大哥也太没分寸了,这种时候,谁不是小心谨慎,他偏偏还来捅篓子。   “二嫂,你说吧,要我做什么。”夏淳风开门见山道。   叶佳瑶道:“大哥现在还在翠烟那边,府里我已经下了封口令,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你去找大哥,就说大嫂气坏了,要回娘家,事情若是闹大,让御史台的人知道,大哥自己应该清楚会是什么结果。先让大哥回来,把人稳住再说,等父亲母亲回来,他们自会定夺。”   夏淳风点头道:“行,我这便过去。”   说着起身就要走。   叶佳瑶急声道:“等等,家里的事,琉璃不知道吧?”   淳风道:“我出来她不知道,不过,回去肯定会问,放心吧,我会应付的,不会让她知道。”   叶佳瑶张了张口,想说其实也瞒不住琉璃,她肯定会知道的,不过还是不说了:“那就辛苦你了。”   “二嫂客气了,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家中的事,也就是我的事。”   有淳风出马,叶佳瑶心中稍安,还好先前在老祖宗那眯了一会儿,不然这会儿肯定挺不住。   洗漱后,叶佳瑶坐在被窝里拆看仲元的来信。   内容无非是感谢,感谢她及时伸以援手,叶秉怀取消了瑾瑶与知府傻儿子的婚约,不过,这让知府很不高兴,但相信,有靖安侯府撑腰,知府大人也不能把叶秉怀怎么样……   另外是报平安,说他在山上一切都好,功课也没有落下,山上清净,是静心读书的好地方,最后,询问她要不要回去参加叶秉怀的婚礼……   叶佳瑶看完了来信,一时间感慨良多,叶秉怀这个渣渣总算生出一个非但不渣,还很优秀的儿子。   瑾瑶的婚约解除了,但以后叶秉怀会把她许给什么样的人,她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至于叶秉怀的婚事,呵呵,他不想延期也得延期,谁让他赶上了国丧呢!   合上信,叶佳瑶躺了下来,已经很疲惫了,却是睡不着,不知道淳风能不能说动大哥回来,淳于现在又在哪儿?   脑子乱乱地想了很多,也不知过了多久,香桃敲门进来传话,说大少爷已经回府了。   叶佳瑶这才安心的睡了。   翌日,寅时一到,叶佳瑶就起床了,没办法,卯时要入宫,皇上交代的请荣夫人的事她还没办,只能挤出这点时间去拜访一下荣夫人。   临出门时交代钟管家,如果家里有什么要紧事情,就去宫里找景王爷,景王爷会代为传话的。   叶佳瑶觉得荣夫人是不会答应的,一个在庵堂里呆了这么多年的人,肯定不喜欢宫廷里纷繁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各种森严规矩,阴谋算计。   弄不好,这件差事最终还是要落在她头上。   果然不出所料,荣夫人很委婉的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她这种人不适合皇宫。   叶佳瑶也不好为难她,本来就是她为了解决危机临时想的主意,哎,自己惹的事只有自己解决了。   叶佳瑶觉得自己肯定是偷懒了好几辈子,所以,这辈子要把几世积累的事都做完。   还是说穿越的时辰没把握好,穿成了劳碌命。   没办法,硬着头皮扛吧!   到了宁和宫,叶佳瑶发现今天来的人少了好些个,朱氏道:“都病倒了。”   叶佳瑶同情的点点头,估计是真病了,像老祖宗这样有资格装病的人可不多。   “你还挺得住吗?我看你脸色不好。”朱氏关心道。   叶佳瑶心说,从早忙到半夜,严重睡眠不足的人,脸色能好吗?   “没事儿,可能是没睡好的缘故。”叶佳瑶道。   “昨天是怎么回事?不是皇后传召么?后来太子妃又带人到处找你,我昨天就想问你来着,就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啊?哦……当时正好太子妃找我有事,已经解决了。”叶佳瑶搪塞道,昨天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朱氏一看她这样子就是在敷衍,淡淡一笑:“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嗯,一定的,咱们什么交情。”叶佳瑶莞尔道。   正说着,只听内侍唱报:“裕王,裕王妃到……”   叶佳瑶驻足看去,只见裕王和阿阮联袂而来,经过叶佳瑶身前的时候,裕王还朝叶佳瑶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叶佳瑶也福了福身,算是还礼。   阿阮小声对裕王说:“我跟瑶瑶姐说几句话。”   裕王不置可否,自己先行进殿了。   朱氏很识趣地说:“我也先进去了,你们也早些进来,仪式快开始了。”   只余叶佳瑶和阿阮,阿阮说:“你让邓海川回去吧!”   “为什么?”叶佳瑶讶然,邓海川可是她特意派去保护阿阮的,说保护也许夸张了,邓海川还没那本事,最起码,她能及时知道阿阮的境况。   阿阮面有难色:“林氏为这事没少在裕王那挑唆,而且,昨晚贵妃娘娘特意交代了这事……不知道她为什么好端端地说起这个。”   “我明白了,只是,这样一来,万一你有个难处……”叶佳瑶知道这绝非阿阮的本意,舒贵妃突然提到邓海川,说不定跟昨天的事有关,那出戏很可能就是舒贵妃导演的,暗算不成,舒贵妃恼了。   “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你自己也要小心。”阿阮道。   叶佳瑶无奈:“如果你有难处,一定要告诉我,我不管你是不是裕王妃,在我心里,你只是阿阮,我的好姐妹,不但是我,还有小景,都会义无反顾的帮你。”   阿阮动容地点点头:“我也是一样的。”   阿阮没敢多留,匆匆走了。   叶佳瑶怔了片刻,也进了大殿。   嚎了一轮,叶佳瑶找到太子妃,跟她说了荣夫人的事,当然她不会说荣夫人拒绝了,就说荣夫人因着培训班被人纵火吓到了,一直精神不济。   太子妃道:“那就只有辛苦你了。”   随后,太子妃去皇后那领了牌子,让叶佳瑶方便出入皇宫,进御膳房。   得了这个差事,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有正当的理由不用呆在大殿里鬼哭狼嚎,加上皇后派了个原先在太后身边伺候的,还算有点身份的姑姑给叶佳瑶,叶佳瑶走哪儿都不用担心。   去到御膳房,御膳房总管已经得了懿旨,专门给叶佳瑶准备了一个单独的灶台,还配了几个助手。   陆一鸣过来打招呼。   “叶掌柜,听说你要做素膳?”   这让陆一鸣有些好奇,素膳可是他们陆家的专长,陆家的素膳坊百年老字号,金陵城除了荣夫人谁能与陆家争风?这叶瑾萱当真是全才吗?   叶佳瑶很少做素膳,也是听了荣夫人几次课,对素膳才有了一定的了解,但她以为,厨艺这种事,一通百通,万变不离其中,只要了解食材,懂得搭配之法,就可以变幻出各种美食。   但是,在素膳专家面前,叶佳瑶还是很谦虚的。   “试试看吧,其实我也不太会,还要陆御厨不吝指点才好。”   陆一鸣客套道:“哪里哪里,叶掌柜是厨艺高手,陆某还要向叶掌柜多请教才是。”   叶佳瑶笑了笑,查看了一下食材,全是蔬菜水果豆腐一类。   凝神想了想,有了主意。   先把豆皮用温水焖湿,取来一块老豆腐,捣碎了,加入葱末、姜末,各种调料调好。   等豆皮湿软了,平摊在案板上,加入拌好的豆腐馅,捏成鱼的形状。   陆一鸣在一旁看着,啧啧称奇,叶掌柜的想法就是多啊,他做了几十年素膳怎么就没想到把豆皮包成鱼的形状?   包好了鱼坯,就放入蒸屉蒸熟。   叶佳瑶条了根大小粗细合适的茄子,洗净去了蒂,切片至三分之二处,绝不能切断。   然后整条茄子放豆油里炸至七八分熟,捞出控油。   又取来素鸡,切成细条状,香菇切茉,葱切段。   素鸡也下油锅略炸一下,装盘备用。   换油锅,将炸过的素鸡、香菇末等放入锅中翻炒,再把炸好的茄子入锅,加各种调料焖,中间开锅翻一遍茄子。   完工后,先取出茄子摆放在盘子边缘,盘成一条龙的形状,剩下的素鸡和香菇末加入葱段翻炒几遍,装在中间。   一道盘龙茄子新鲜出炉。   陆一鸣傻眼,只见叶佳瑶拿出个红萝卜,又是削,又是挖的,不一会儿,一个栩栩如生的龙头呈现出来,摆放在茄子的一端,这下更像是一条盘龙了。   叶佳瑶又开始炸蒸好的素鱼。   豆皮成金黄色,即刻捞出控油。再是炒松子,调制汤料,鱼入汤稍煮,等汤汁入味就可以出锅了。   陆一鸣单看叶佳瑶露的这两手,便已是心服口服,不免生出几分沮丧来,自己这么多年的素膳都白做了,思想守旧,不懂创新,叶瑾萱稍微动动脑子,就把他给比下去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惊变      魏公公派人来传话,说今日皇上会和皇后一起用午膳。   那正好,省得叶佳瑶做两份,虽然皇上说了不用管他,她可不能当真,她做是要做的,这是她的心意,皇上吃不吃她才不管,不过,她做的素菜色香味俱全,皇上很难禁得住诱惑吧!   盘龙茄子、松子脆皮鱼、东坡绣球、杭椒牛六、地三鲜,随缘汤……一道道精美绝伦的素膳呈上来时,皇上皱起了眉头,不悦道:“不是说素膳吗?怎么这么多荤菜?这是叶瑾萱做的吗?”   魏公公赔笑道:“夏夫人说了,这些都是素膳,应该不会错。”   皇上摇头,指着那条松子脆皮鱼道:“你看看,鱼都呈上来了,还说不是荤菜?叶瑾萱呢?传她上来。”   国丧期间,举国上下都吃素,她居然做荤菜给他吃,安的什么心?   皇后瞧来瞧去,也觉得那鱼是真鱼,心道,瑾萱这也太冒失了,为了皇上的身体着想,可也不能犯忌讳啊!头疼着待会儿该怎么替她开脱。   叶佳瑶被传上殿来。   “瑾萱,你看看你自己做的是什么?”皇上口气有些严厉,面色更是沉郁。   叶佳瑶莫名道:“臣妾做的是素膳啊!盘龙,脆皮鱼,东坡绣球……都是用素食材做的呀!连油用的都是豆油,哦,还有锅,也是平日做素膳的锅。”   皇上闻言一愣:“你的意思是这鱼是假的?”   叶佳瑶点头:“是用豆皮包了豆皮馅做的,皇上您尝尝就知道了。”   皇上疑狐着,魏公公忙拿起筷子,戳开鱼尾部分,夹了一夹试吃。放在嘴里嚼着,回味良久,才道:“皇上,果真是豆腐做的,没有鱼腥味,味道好极了。”   皇后松了口气,笑嗔道:“瑾萱,你也太厉害了,做的跟真的一样,哀家和皇上看了都不敢下筷子。”   叶佳瑶微然道:“即便是素膳也要做的色香味俱全才能勾起食欲啊!臣妾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皇上自己亲自尝过后,才相信这是素膳,不由的胃口大开,好几天都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想要进食的欲望了。   “你呀,总是让人惊讶。”皇上淡笑道。   “这么多菜,不如你也坐下一起吃吧!”皇后道。   这是天大的赏赐,莫大的荣幸。叶佳瑶明白皇后这是在抬举她。可她却是惶恐,她已经够显眼了,再要是跟皇上皇后同桌吃饭,传出去,只怕被人咒也要咒死了。   叶佳瑶诺诺道:“臣妾多谢皇后恩典,只是臣妾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连朕都敢教训,胆大包天,皇后要你坐你就坐,我们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皇上唬着脸道,语气却是没有一点教训人的意思。   叶佳瑶心说:您可比老虎恐怕多了,老虎来了,她还能用刀用箭抵抗,奋力反击,您要是想吃人,那人还得乖乖送到您嘴边来。   魏公公给内侍递了个眼色,立时有内侍搬了绣墩来。   叶佳瑶推不过,只好坐下了。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跟皇上皇后同桌吃饭,简直跟做梦一样,别人怕是费尽心思也得不到这样的机会,而她不过是做了几道菜而已。   刚坐下来,还没动筷子呢,太子和裕王一起过来了,叶佳瑶忙起身。   太子和裕王见叶佳瑶居然和父皇母后同桌吃饭,都是暗自惊讶。不过,心思却是不同。   太子惊讶之余是欣慰喜悦,看来叶瑾萱做的素膳,父皇母后很满意。   裕王惊讶之余是沉重是忧虑,他好不容易才让皇上对夏淳于起了戒备之心,又跑出来个叶瑾萱得了父皇的欢心。   叶佳瑶趁机告退,太子就算了,反正她是他那一拨的,她可不想裕王对她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来,这人看眼神就知道是个狠角色。淳于又不在,她惹不起。   刚出紫宸宫,就见到小景匆匆而来。   “瑶瑶,我正找你呢!”   叶佳瑶今天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小景了,因为她出门时交代过赵管家,有急事找小景传话。   “是不是侯府出事了?”叶佳瑶急声问道。   “应该是,钟管家没说,但是看他很着急,我刚才见到淳风,告诉他了,他已经先赶回去了。”小景道。   “那你帮我跟长公主说一声,家里有急事,不能不解决,让长公主帮我兜着点,我会尽快赶回来。”   小景关心道:“要不要我去帮忙?”   “不用了,是家事。”叶佳瑶拒绝,家丑不外扬,即便是亲如赫连王府,能不说还是不说的好。   小景了然,肯定是不能说的事,如今侯府里就剩淳礼夫妻和瑶瑶,淳礼是个不靠谱的主,没准就是淳礼闯祸了。   “那你去吧,我会跟我娘说的。”小景道。   叶佳瑶急忙往宫门赶。   脑子里各种不好的念头不住的冒出来,大冬天里,硬是急出一身冷汗。   钟管家和乔汐就在宫门口候着,见到叶佳瑶,忙上前来,神色凝重道:“翠烟上门闹了,说她怀了孩子,大少爷始乱终弃,老奴吓坏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给捆了,堵上了嘴,要是任她吵闹就什么也瞒不住了。”   叶佳瑶沉声道:“捆的好。”   这个翠烟,还真有几分胆色啊,敢上门来闹,是仗着肚子里怀了夏的种,还是知道尤氏和侯爷不在?或者是知道现在非常时期,趁机捏拿侯府,逼迫侯府让她进门?真是山中无老虎,跳梁小丑来蹦跶。   “大少奶奶气晕过去,叫了大夫来抢救,救了好一阵才醒过来,这会儿好像是动了胎气,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钟管家语气沉重道。   叶佳瑶心惊肉跳,这还了得?乔氏的正常产期是二月里,还差二个多月呢!尤氏把这个家交给她,她也是拍胸脯打了包票的,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夫说乔氏这次怀的是男胎,夏家第一个长孙啊,要是这么没了,她怎么担得起这个责任?   叶佳瑶心急如焚:“赶紧回去……”   马车跑的飞快,好在国丧期间,街上冷冷清清没什么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了靖安侯府。   叶佳瑶几乎是跳下马车,脚崴了一下,痛的她又是一阵冷汗,咬咬牙,活动了下脚踝,还好没伤到筋骨。   疾步往里走,直奔乔氏地院子。   院子里,淳礼和淳风都站在风中,淳礼一脸愧色,见到叶佳瑶,头都不敢抬一下。   叶佳瑶真想一脚踹死这个人渣,可是现在没功夫理他,回头再来算账。   淳风道:“你快进去瞧瞧,大夫说情况不妙,我又请了仁和堂的大夫过来了。”   叶佳瑶狠狠瞪了淳礼一眼,进屋去。   房妈妈,还有林坤家的都在里头,卧室里不时传来乔氏沉闷的呻吟,见她来了,林坤家的来回话,面色忧虑,小声说:“二少奶奶,怕是不太好,要早产,已经去请稳婆了,原来说好的稳婆,因为没想到大少奶奶会提前生产,故而没在家,说是走亲戚去了,现在只好找别家。”   尽管叶佳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沉。   “叫一个大夫来。”   林坤的进卧室叫了仁和堂的大夫出来。   叶佳瑶直接问道:“大夫,你有几分把握?”   大夫面色凝重道:“孩子生下来应该是没问题,只是这孩子尚未足月,怕是难以养活。”   叶佳瑶只觉得眼前一黑,乔汐连忙扶住她,急呼:“二少奶奶……”   叶佳瑶甩了甩头,定定神,强打精神道:“我没事,乔汐,你马上去一趟赫连王府,找老祖宗,就说大少早产,需要王府的御医帮个忙。”   懿德和老祖宗的身体是有专门的御医照料的,人就在赫连王府,已经很多年了,信得过。古代女人生孩子是很凶险的事,无异于鬼门关前走一遭,更何况是早产,而且产妇现在情绪不稳的情况下。她必须尽最大的努力,给予医疗上的保障。   大人一定要先保住,至于孩子,叶佳瑶心中一痛,只能看天意了。   乔汐知道兹事体大,马上点头去办了。   仁和堂的大夫听说会找御医来,暗暗松了口气,有御医在就好了,不然他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能进去看看吗?”叶佳瑶问大夫。   大夫道:“可以。”   林坤家的掀开帷幔,让二少奶奶进去。   里屋门窗紧闭,生了两大盆炭火,热气扑面而来,很闷,叶佳瑶皱眉,空气不流通,这样好吗?待会儿问问大夫。   府里几个有过生孩子经验的管事妈妈在边上伺候着,稳婆还没到,只能她们先顶着。   叶佳瑶走到床前,见乔氏满脸都是泪,不知是因为疼的缘故,还是伤心的缘故。   房妈妈道:“刚痛过去一阵。现在是一炷香时间痛一阵。”   叶佳瑶不太知道生孩子的事儿,只知道,阵痛的时间间隔越短,说明快要生了。   那么,她还有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可以跟乔氏说会儿话。   “林坤家的,再去催稳婆,请她们速来。”   林坤家的应声而去。   叶佳瑶看了眼房妈妈:“你们也先退下,我要跟大少奶奶说几句话。”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一对渣男渣女      人都走了,叶佳瑶就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来,握住了乔氏的手,她的手很凉,手心里潮潮的,都是汗。   “大嫂,你什么都不用多想,安下心来,这口气,我替你出,但前提是你要好好的把孩子生出来,然后咱们有气出气,有恨泄恨,你若是不在了,孩子若是没了,可就便宜了翠烟那个贱人,懂吗?”   乔氏满是泪水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低着声,恨恨道:“二弟妹,我饶不了那对贱人。”   “是,绝对不能饶,所以,打起精神,好好的,你放心,我会帮你,淳风也会帮你,母亲回来了也饶不了他们,你知道的,我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叶佳瑶郑重承诺。   乔氏反握住叶佳瑶的手,紧紧地,先前的悲伤难过痛心,在得到了叶佳瑶的承诺后,都转化为了恨意和决然,浓浓地化不开的恨意,她不要死,她要活着,然后让那个贱人生不如死。   “你已经是第二胎,大夫说了,只要你好好配合,不会有问题,所以,待会儿一定要听大夫的话,听稳婆的话,我已经派人去请御医,过了这个坎,咱们再来算总账。”叶佳瑶道。   乔氏心中大定,不再是先前的迷茫无助,嘴唇紧抿,用力点头。   叶佳瑶见乔氏斗志已燃,略松了一口气,生孩子是个艰难的过程,像大嫂刚才那种状态是很危险的。   很快,稳婆就来了,随后御医也到了。   有御医坐镇,稳婆配合,叶佳瑶把不相干的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下房妈妈和林坤家的在里头帮衬。其他人烧水的烧水,炖汤的炖汤,暂时没事做的,就在外头随时待命。   叶佳瑶这才腾出空来,走出去,见淳风和渣男还站在风中,便对淳风说:“你的差事要不要紧?”   淳风想了想,道:“我先回宫,待会儿回来换你,咱们家总得有一个人在那边,这边也不能断人。”   淳风知道叶佳瑶还负责皇上皇后的膳食,所以,做晚饭的时间给叶佳瑶腾出来。   叶佳瑶深以为然,只能这么安排了。   “那你先过去吧!”   淳风不放心的看了眼正厢房那道青色的棉帘,郑重地叮嘱大哥:“不可再出乱子了,不然父亲母亲回来,你没法交代。”   淳礼慌忙点头,他自己也是吓到了,没想到乔氏会动了胎气,提前这么多生产,他心里也是门儿清,如果乔氏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淳风走后,淳礼怯怯地看着叶佳瑶,吞吞吐吐道:“二弟妹,那个……翠烟,能不能先放了?毕竟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   叶佳瑶犀利的如有实质的目光唰地刺向淳礼,都这个时候了,淳礼居然还惦记着那个贱人,忍不住冷声讥讽道:“怎么?心疼了?还是觉得,里头这个万一出事,好歹那贱人肚子里还有一个?”   淳礼被说中了心思,老脸一红,心虚地辩驳:“不,不是这样……我,我怎么会这么想呢!”   叶佳瑶声音越发沉冷,浑身上下散发出森冷迫人的寒意:“国丧期间闹这么一出,满金陵城,你也算是独一份了,你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靖安侯府吗?人家可就等着抓咱们的错处,你自己脑子不清楚,可别连累了整个侯府替你陪葬。”   “你少动歪脑筋,最好祈求老天保佑,让乔氏和孩子平安无事,要不然,你就等着被逐出家门,那个贱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别想见到明日的太阳。”   淳礼惊悚的看向叶佳瑶,什么意思?还要杀人?   叶佳瑶逼近一步,目色森寒:“别以为那贱人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还不是想趁着国丧期间,趁着父亲母亲不在闹一出,逼侯府就犯……你以为那翠烟是真心喜欢你,为你好?她若真的敬你爱你重你,会置你的名誉不顾?她是把你往死里坑,你还在这里拎不清……”   淳礼错愕着,心里某一处仿佛出现了一道裂缝,有什么东西开始动摇,瓦解。翠烟口口声声说喜欢他,愿意为了他生,为了他死……可她真的选了一个最不合适的法子,令他左右为难。   叶佳瑶继续道:“若不是为了保住侯府的声誉,我才懒得管你的破事,不管是谁,想要玷污门楣,我都会不折手段狠狠修理,那个贱人,如意算盘打错了。”   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从叶佳瑶的齿缝间一个个蹦出来的,透着肃杀的寒意,像一记记重锤敲在淳礼心上。   淳礼被她迫人的气势吓到,腿脚都有些发软,再不敢言语。   叶佳瑶懒得再看渣男一眼,多看一眼都觉得污染了眼睛,一甩衣袖,径直出了院子。   钟管家在二门外待命,见二少奶奶出来了,什么也不说,把二少奶奶带到了柴房。   门口有两个小厮守着,见钟管家和二少奶奶来了,便打开门锁。   叶佳瑶走了进去。   地上坐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头发散乱,目光含恨,嘴唇上还涂了鲜红的胭脂,看上去,越发像女鬼。   这就是把淳礼迷的七荤八素的翠烟?   呵呵,叶佳瑶忍不住要鄙视淳礼的眼光,论身份,乔氏好歹是大家族的千金,翠烟不过是个丫头,大字不识一个;论相貌,乔氏能甩翠烟好几条街。淳礼到底看上翠烟哪一点?喜欢她的风情还是她的温柔?   说到底是就渣男犯贱,贱人更贱,一天到晚想着爬主子的床,靠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攀高枝。对这种自甘下贱,自以为是的女人,她没有半点同情心,没有这个必要。   翠烟也恨恨地盯着二少奶奶,她恨透了这个女人,当初要不是这个女人,她也不会被夫人找到借口赶出去,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是姨娘了。   “你凭什么绑我?凭什么关我?快把我放了,我肚子里可是怀了大少爷的孩子,万一有个好歹,你担待的起吗?”翠烟气势十足的囔囔道。   钟管家呵斥道:“放肆,你算什么东西,敢跟二少奶奶大呼小叫。”   叶佳瑶抬手制止了钟管家:“你们先出去。”   钟管家瞪了翠烟一眼,小声提醒道:“二少奶奶小心,她是个疯子。”   叶佳瑶冷笑,泼妇和悍妇在她这里没市场,什么发疯撒泼其实都是示弱的表现,用强悍的外表来掩饰内心的虚和弱,翠烟不就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么?哼!可惜,在她眼里,这孩子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钟管家给两个小厮递了眼色,三人退出去,乔汐也走开两步,站在了二少奶奶和翠烟左侧,眼睛死死盯着翠烟,要是翠烟敢对二少奶奶无礼,她会第一时间冲上去。   叶佳瑶不屑地嗤鼻道:“怀了大少爷的孩子就了不起了吗?你拿孩子当个宝,在我眼里不过是根草,你以为是大少爷的骨血,侯府就会认吗?翠烟,你太天真了。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被人称作什么吗?孽种,他的存在,只能证明你是个下贱的女人。”   翠烟怔了一下,目光微微闪烁,旋即又坚定起来,二少奶奶是在唬她,故意这么说的,谁不知道夫人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   “你没资格跟我说这话,让夫人来。”翠烟不改强势的态度。   叶佳瑶真是要笑了,让夫人来,你特马以为自己是谁啊?拿根鸡毛就想当令箭使。   “夫人?翠烟,你应该庆幸夫人这会儿不在,要不然,早就一碗落胎药给你灌下去了,还容得你来嚣张?”叶佳瑶眸中精光一敛,杀气腾腾。   “现在大少奶奶被你气的动了胎气,你懂得,如果大少奶奶和大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差池,就算你有一百条命都赔不起,少在我面前拽,你没有这个资格,也别指望大少爷还会来救你,他现在自身难保……怪只怪你自作聪明,太急切了,若是等孩子生下来,再让大少爷把孩子抱到夫人面前,夫人看着喜欢,说不定你还有机会,可你偏偏选了这个时候来闹,让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翠烟怔怔地看着二少奶奶,突然间心就慌了,真的是她太急切了吗?现在不是最佳的机会吗?她要求的不多,一个姨娘的身份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点个头就行了……   突然间,翠烟意识到自己错在哪儿了,她本以为现在闹,侯府为了息事宁人,会妥协,但她忘了,这个二少奶奶是根硬骨头,难啃的很。夫人或许还会顾念这点血脉,可这点血脉跟二少奶奶没有半点关系,二少奶奶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叶佳瑶说完,扭头就走,乔汐快步跟上。   出了门,叶佳瑶吩咐钟管家:“严加看守,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更不许进去。”   “是。”钟管家领命。   “她要是再闹,再囔囔,就把嘴堵上。”   现在还不是处置翠烟的时候,一切等乔氏顺利过了生产的难关再说,翠烟就等乔氏亲自来处置。      第三百五十六章 乔家来人      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乔氏的阵痛间隔时间有所缩短,但稳婆说,还没到时候,看看晚上能不能生出来吧!   叶佳瑶询问乔氏的状态,稳婆说还行,很配合,怎么说就做么做。   又过了一会儿,淳风回来了,叶佳瑶想着要到晚上才能生,就先进宫去了。   去永和宫嚎了一轮,便去御膳房做晚膳,做好了晚上匆匆往家里赶。   都说祸不单行事赶事儿,古人诚不欺我,这个冬天是她两辈子以来最忙碌的冬天了。   叶佳瑶坐在马车上,抓紧时间闭目养神,可是许多事情就跟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转,转的她头疼。   乔汐安静地坐在一旁,心疼的看着疲惫的二少奶奶。   别人都以为嫁入侯门,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二少奶奶却是没过过几天安逸的日子,忙这忙那,如今更是一家子的重担都落在二少奶奶头上,很多事,不能不做,很多事,不能不管,躲不掉也甩不掉,劳心又劳力……   只恨自己太卑微渺小,帮不上多少忙。   叶佳瑶蓦然睁开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乔汐,你先帮我记着几件事,我怕忘了。”   乔汐忙点头:“二少奶奶您说。”   “待会儿回府,让赵管事去裕王府把邓海川叫回来。”   “大少奶奶只请了一个乳娘,这不够,回头交代林坤家的再去请两个乳娘回来,要相貌清秀,身世清白,身体健康,还要心细的。”   “再去了解一下,金陵城里最好的小儿科大夫是谁?请回家来,诊金由他说,但要求在侯府呆三个月。”   如果孩子能挺过三个月,应该没问题了吧!   叶佳瑶说完这些又闭上了眼睛。   乔汐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睛发涩,少奶奶就不能把这些事放一放,好好歇会儿吗?   回到侯府,钟管家和赵管事先跑来回话。   赵管事说账目已经算好了,请二少奶奶过目。   叶佳瑶接过账目道:“家里的事你也知道,今晚怕是没时间看了,请大家耐心等待一两日。”   赵管事忙道:“二少奶奶,不急,还没到年底,往年都是小年夜才发放的。”   叶佳瑶点点头,又问钟管家:“生了吗?”   钟管家摇摇头,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就说吧!好事坏事我都得知道。”叶佳瑶真怕他又说出什么糟心的事出来,又不能不听。   钟管家道:“大少爷偷偷跑去看翠烟了,小厮们拦着不让进,后来还是三少爷赶来把大少爷拖走。”   叶佳瑶一阵堵心,忍了忍,平复了心情后问:“只是如此?”   如果只是这样,钟管家就没必要告诉她,不会一脸凝重了。   钟管家实在不忍心说,二少奶奶已经够忙了,道:“刚好乔家的大少爷年底来金陵盘账,过来看大少奶奶,撞个正着,乔大少爷气到不行,把大少爷摁住就是一顿狠揍,几个人去拉都拉不住,大少爷吃了不少苦头……”   “活该。”叶佳瑶恨恨咬牙。   “三少爷说了不少好话,好不容易把乔家大少爷的怒气给劝消了些,谁知,不晓得卫姨娘从哪得知大少爷被打,就冲了出来要跟乔家大少爷拼命,这下更不得了了,乔家大少爷脸上被卫姨娘抓出几道血痕来。”   叶佳瑶真想直接晕过去算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听听都来气。   “现在乔家大少爷人呢?”   “三少爷陪着,在前大院偏厅,三少爷说了不少好话,但人家占着理,要为大少奶奶讨公道,就等着您过去给个说法。”   叶佳瑶沉吟片刻,说:“钟管家,传我的话,让卫姨娘禁足一个月,没我的允许,不许她出西小跨院,府里任何人都不得告诉她府里的事情,谁多嘴治谁的罪。”   “赵管事,你去找个地方把翠烟送过去,路上小心点,别让人瞧见了,人给我看好了,不用跟她客气,别跑了别死了就行。”   两人领命,叶佳瑶面色如冰径直往大院而去。   乔汐飞快的把之前二少奶奶交代的事转告钟管家和赵管事,让他们两赶紧去办。   然后小跑着去追二少奶奶。   叶佳瑶到了大院,不急着去见乔家大少爷,而是先去产房,问过御医和稳婆,说还没到生的时间,这才去了偏厅。   叶佳瑶进屋,看到一个眉目清俊的男子,面色不愉地坐在那生闷气,白皙的脸上三道醒目的血痕。   淳风正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叶佳瑶,这两个时辰,过得真是太不容易了。   一个没留神让大哥跑去找翠烟不说,一个不留神还让乔家大少爷被卫姨娘给挠了,好话说了一箩筐都不管用。   见到叶佳瑶终于来了,惊喜地起身:“二嫂。”   叶佳瑶点点头。   淳风介绍道:“这位是大嫂的大哥,乔明栋。”   叶佳瑶施了一礼:“在下叶瑾萱,见过乔大少爷。”   乔明栋敷衍地一抱拳,神色冷然。   叶佳瑶理解乔明栋的心情,不会计较,问淳风:“晚饭吃过了吗?”   淳风道:“吃过了。”   侧身让出上位,请叶佳瑶坐。   叶佳瑶端然坐下,默了片刻,说:“发生这种事情,我们侯府面上无光,侯爷和夫人治家素来严谨,府里上上下下无不克勤克勉,规规矩矩,夫人信得过我,才把这个家交给我来打理,我也以为自己能打理好……”   叶佳瑶苦笑了一下:“总归还是我太年轻,资历太浅,以至于,有些人就生出了不安分的心思,是非对错已经不用论了,淳礼有错,错的离谱,我也有错,未能及时发现,防患于未然。”   淳风讶异地看向叶佳瑶,她为什么要把责任揽过去,她已经做的很好了,全都是大哥自己的责任,跟她有什么关系?   叶佳瑶有叶佳瑶的苦心,难道还要让乔家找侯爷或是尤氏算账么?怪他们教子无方?她把责任揽过来,乔家要怪就怪她好了,她是个晚辈,就算对方说些不好听的,她也能承受。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既然你是当家人,那你说,这件事怎么解决?”乔明栋冷冷道。   叶佳瑶不怒不急,郑重道:“说这些,是让你们知道,我们靖安侯府的态度,我们不会护短,先前我就跟大嫂说过,什么都先别管,把孩子生下来再说,保住这条命在,有气出气,有恨泄恨,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一切后果我担着。”   乔明栋眼中有了细微的变化,看叶佳瑶的眼神不再那般带着怨气。   不得不说,这几句话很有力,可是自己妹妹的脾气自己清楚,耳根子软,没有主心骨,更是狠不下心来。到时候,会不会人家一劝就忍下这口气了呢?   “如果明秀要打掉那贱人肚子里的孩子,你能做到?”   叶佳瑶目光坚定:“那孩子,我们靖安侯府不会承认的。”   “如果淳礼一定要纳那贱人为妾……”   “可以。”叶佳瑶道。   乔明栋刚挫下去的火气蹭的一下又冒了上来,只听叶佳瑶说:“他非要纳翠烟为妾,就净身出户,宗谱除名,靖安侯府,认理不认人。”   呃……   乔明栋倒抽一口冷气,宗谱除名那可是最严重的惩罚了,无异于判了淳礼死刑,一个被宗谱除名的人,一辈子都会被人瞧不起,抬不起头,这二少奶奶真的有这么大的权利?   “你的态度能代表侯爷和夫人的态度?”   “这你放心,我既然敢说这话,就做的了主。”   叶佳瑶若没有几分自信,也不敢点这个头,开这个口,不是她有没有这么大的权利的事情,而是这件事关乎靖安侯府的声誉,乃至前程命运,如果淳礼一意孤行,惹恼了乔家,乔家若是闹开来,被别有用心之人加以利用,宣扬,侯府就危险了,大局面前,淳礼算个屁。   况且她有绝对的把握,在名利财富与翠烟之间,淳礼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淳风也了解大哥的性子,大哥不是说看重名利,而是贪图安逸享受,让他一无所有,那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知道叶佳瑶这么说不过是在安乔明栋的心,纳妾的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涉及到国丧,这种事,谁敢提,不要命了?   于是,淳风也道:“大少爷放心,我二嫂说的话,就代表了我们侯府的态度。”   乔明栋一扫先前的阴郁之气,正色道:“二少奶奶表这个态,我就放心了,一切等明秀生下孩子再说。”   叶佳瑶默默地松了口气,好在乔明栋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只要拿出诚意,对方不会为难。   “卫姨娘是个目不识丁的女人,更不懂什么礼数,不过是因着伺候侯爷多年,积攒了点苦劳被抬做妾室,大少爷不要与她计较,现在我已经吩咐下去,勒令她禁足,以后她也别想出来指手画脚。”叶佳瑶道。   乔明栋摸摸脸上的伤痕,对叶佳瑶的处置还算满意。   “大少爷脸上的伤还是要处理一下的,免得留下疤痕,那就罪过了,淳风,你在这里陪大少爷,我去叫大夫,产房那边,我不放心,得盯着。”叶佳瑶起身告辞。   乔明栋也起身相送,对这位年轻的当家人,相当敬佩。处事果断,是非分明,颇有女中豪杰的气势。      第三百五十七章 阴暗的人      目送叶佳瑶离去,乔明栋问淳风:“你二嫂出身何门?”   那股子时而沉敛,时而犀利的气势,可不是普通人家的闺秀会有的。   夏淳风淡淡一笑:“我二嫂可是个奇女子,出身不显,不过是扬州同知的千金,可她着实厉害,天上居,你听说过吧?”   乔明栋点点头:“我在苏州都听闻了天上居的名头,据说是金陵第一酒楼。”   “一年前可算不上,我二嫂接手后才让天上居大有起色。”   夏淳风说着,眉宇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钦佩的神色。   乔明栋瞠目结舌,惊讶道:“她就是天上居的掌柜?”   “没错,还是御膳房行走,金陵饮食商会副会长,能干极了,而且,她跟大嫂的关系很好,所以,你放心。”   乔明栋久久回不过神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女人?乔家祖奶奶也算是个人物了,一手创立了乔家的基业,但也没有这位二少奶奶这般手段,一年时间能做到这个程度,明秀跟她交好,也算是有福气。   好吧,他真的不用担心了,只要明秀挺过这一关,相信,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叶佳瑶可不知道淳风说了一大箩筐的好话,还不及吹嘘她几句来的有效。这会儿,她的一颗心都被里面一声声沉闷的呻吟揪着。   婆子们忙进忙出,一盆盆热水送进去,一盆盆血水端出来,看的她头皮发麻直冒冷汗。流这么多血,不会流光吗?   女人生孩子实在太可怕了,这还是第二胎,头一胎不是更危险?   红袖进来禀报:“赫连王府的桂妈妈来了。”   叶佳瑶忙道:“快请。”   有丫鬟引了桂妈妈进来。   “二少奶奶。”桂妈妈福了一礼。   “老祖宗惦记着您这边,让老奴过来瞧瞧。”   叶佳瑶请桂妈妈坐,丫鬟泡茶上来。   “还没生出来,都这么久了。”叶佳瑶忧心忡忡。   桂妈妈问道:“御医怎么说?”   “御医说因着孩子未足月,自己用不上力,全靠母亲,可大嫂也没什么力气了。”   桂妈妈默了默,安慰道:“别担心,生孩子都凶险,挺过来就好了,大少奶奶吉人天相,会没事儿的。”   有桂妈妈在这坐镇,叶佳瑶安心了些,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孩子还是没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周氏也来了,很是震惊的样子:“怎么说生就生了,不是还没到时候吗?”   叶佳瑶知道周氏是个大嘴巴,还是个包打听,幸好府里下了封口令,谁也不准提。正要解释,桂妈妈道:“早产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周氏瞧着桂妈妈眼生,却跟叶佳瑶并肩而坐,就没敢造次,问道:“这位是……”   “这是懿德长公主身边的桂妈妈。”叶佳瑶介绍道。   周氏立马满脸堆笑:“我说呢,桂妈妈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到底气派。”   桂妈妈淡淡一笑:“夫人说笑了。”   周氏本来是想过来看看就走,但懿德长公主身边的人在,就多留一会儿,跟桂妈妈扯东扯西的。   叶佳瑶巴不得周氏早点走,这个人在这,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桂妈妈人老成精,一看叶佳瑶的神情就猜了个大概,况且她也不喜欢跟周氏说话,喝了杯茶,便说:“看这情况一时半会儿还生不出来,长公主不在府里,老祖宗一个人,老奴不放心,就先告辞了,等有了好消息,记得来报一声,免得老祖宗记挂。”   叶佳瑶道:“一定的。”   周氏见桂妈妈要走,也不想留了,留下来不知要等多久才等到乔氏生出来,生孩子没这么快,便笑道:“我也家里还有事,先回了,要是这边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瑾萱你派人知会一声,我就过来。”   “桂妈妈,咱们一道走吧!”周氏热络道。   桂妈妈笑笑不语,两人一道走了。   淳风和乔明栋在偏厅也是坐立不安,背着手走来走去,差点还撞在一起,两人尴尬一笑,淳风道:“还是坐下来等吧!咱们有力也使不上,只能等了。”   乔明栋苦笑道:“是啊,没想到这趟来,赶上了。本来我娘还说等年后来一趟金陵的。”   两人坐下,命人换了热茶。   才喝没两口,有人来禀报,说是三少奶奶派人来找三少爷。   淳风告罪出去见人。   来的是小雅。   “不是说了吗,家里有事,今晚就不回去了。”淳风道。   小雅说:“奴婢过来才知道是大少奶奶快要生了,三少奶奶怕什么,少爷您是知道的。”   淳风眸色一冷,他是知道,琉璃不止一次提这事儿了,只要家里有人来找他,或是他过来一趟,琉璃就要说浑话,怀疑他跟二嫂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我看她是吃饱了撑的。”淳风不悦道。   小雅说:“要不奴婢回去实话实说?大少奶奶要生了。”   淳风想了想,点头道:“就这么说吧,说我在陪乔家大少爷。”   小雅道:“三少奶奶那边,奴婢会应付的,少爷放心。”   淳风看着小雅离去,默默着:有你在,我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这个人算是救对了。   琉璃听了小雅的回话,犹疑道:“大嫂的产期不是二月么?现在才十二月,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小雅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赶巧了乔家大少爷来金陵盘点账目,世子爷如今又不在府里,总得有个男的留下来陪客,三少爷便留下了。”   其实她是有听说,大少奶奶好像是被大少爷给气的动了胎气,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索性就说不知道。   琉璃冷哼:“怎么就没男人了?大少爷不是男人么?自己大舅子来了不陪,让别人去作陪。”   小雅没见着大少爷,不知道大少爷的情况,只好胡编:“大少爷现在哪里还有心思作陪,大少奶奶早产,大少爷急也急死了。”   琉璃想想也有道理,不再纠结这事儿,不过,大嫂好端端的早产,有点蹊跷啊!   “那姓叶的呢?”   琉璃在小雅面前毫不掩饰对叶佳瑶的厌恶,直呼姓叶的。   “二少奶奶一直在大少奶奶屋里守着。”小雅回道。   琉璃嗤鼻一笑,语声轻慢:“她当然要守着,夫人把这个家交给她,夫人离开才多久,大少奶奶就早产了,若是大少奶奶自己的缘故就罢了,若是因为别的事儿,哼哼……姓叶的难辞其咎咯!”   “你去那边,怎么也不打听打听,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吗?”   琉璃不满地睃了小雅一眼。   小雅平静地说:“奴婢倒是问了个婆子,婆子说早产也是常有的事儿,大家都忙的团团转,奴婢也不好意思多问。”   琉璃琢磨着:“小雅,你觉得,我要不要过去看看?”   小雅怕公主过去添乱,三少爷是肯定不喜欢三少奶奶过去的,就说:“公主去一下也好,趁此机会跟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修好,只要您肯放下身段,她们还敢计较?”   小雅了解公主的脾气,故意正话反着说。   果然琉璃呸了一声:“我要去讨好她们?我用得着讨好她们?想得美,我只是想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若是真有情况,到时候打听一下就知道了,现在过去,大家正忙着,而且,您过去了,总不好看一眼就走,二少奶奶都在那守着呢,您也得守着不是?不然别人又要说闲话,索性装身体不舒服,奴婢适才去请三少爷的时候,就说您不舒服来着,三少爷还让奴婢好生服侍您。”小雅道。   琉璃犹豫起来,小雅说的很有道理,去了麻烦,还是不去,过几天叫周氏来问问就清楚了,周氏住的近,肯定知道的事儿多。   “算了,那就不去吧,这几天,我也确实不太舒服,太后不在了,宫里的人见了我也是不冷不热的,连皇后都如此,哎……人走茶凉,都是些势利眼。”琉璃懊恼道。   “公主,或许是您多心了,现在大家正伤心着,哪有心思想这些。”小雅劝道。   琉璃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伤心?一个个嚎的倒是挺来劲,跟死了亲娘一样,可真正伤心的有几个?都是虚情假意罢了。”   小雅心想,太后这么疼您,太后生病的时候,您又去看过几回?说别人虚情假意,您自个儿又有几分孝心呢?不然,太后临终的时候,为什么都不曾宣您进宫?想必也是看清了您吧!白白疼了一场,落下那么多骂名。   有些人有些事儿一旦看透以后,就很难再像以前一样对待了,以前,也会觉得公主的所作所为不妥,但想着她是自己的主子,主子没有不对的地方,主子有难处,奴婢就得帮着分忧解难,现在觉得以前的自己真傻,竟然还帮着干了那么多的坏事儿。   好在三少爷没有嫌弃她,在她最危难的时候救了她,听三少爷说,二少奶奶也曾私底下偷偷找过她,反倒是自己以命相报的人,见死不救,还有什么可说的?公主身边永远都是充斥着阴谋暗算,怨恨猜忌,全是阴暗晦涩的东西,能把人逼疯。若不是为了三少爷,她是一天都呆不下去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 母子平安      都已经是半夜子时了,在现代这个时候可能还有很多夜猫子出没,但在古代已经离晨起不远了,是最寂静的时候。   大家撑到这个时候,都有些困顿,叶佳瑶也是,想睡不敢睡,乔氏还在痛苦煎熬,生死未卜,她怎能去安歇。   便吩咐厨房做些吃的来,给大家提提升,续续力。   叶佳瑶进去产房看过乔氏两回,给她加油打气。说实话,她不太敢进产房,浓重的血腥味,还有乔氏那惨白的脸,满头的汗,让她害怕。想到自己也许有一天也要经历这样的痛苦,就不寒而栗了。   没敢久留,安慰了几句就出来了,香桃带人端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羹来,取起早生贵子之意。每人一碗,分派了下去。   本来,这些事都是周兴家的做的,但叶佳瑶防着周兴家的,就让香桃代劳了。   问香桃:“三少爷和乔大少爷那边送去了吗?”   香桃回说:“已经端过去了。”   “那大少爷呢?”   香桃踟蹰着,低低地说:“大少爷早就派人去厨房要吃的了。”   叶佳瑶愠怒,到底是渣男,没心没肺的,大家都揪着心,就他能吃能睡,跟个没事的人一样,被乔家大少爷一顿胖揍也不长点记性。   没救了。   叶佳瑶让房妈妈给乔氏端进去,看看她能不能吃点东西,大家都很辛苦,但最辛苦的是乔氏,厨房给乔氏炖了参汤,乔氏也只是喝了两口就下不去了,又改用参片含着。   看大家都有了,叶佳瑶才坐下来慢慢喝着。   喝到一半,猛地想起几件事来,忙唤乔汐。   “乔汐,你赶紧去找钟管家和赵管事,我先前说的那几件事,我还真给忘了,你也不记得提醒我一声,都是要紧事啊,得赶紧去办……”   说着自言自语的嘟哝:“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乔汐看着捉急的二少奶奶,想笑却是笑不出来,心疼的紧。   “二少奶奶宽心吧,奴婢已经转告钟管家和赵管事了,他们已经去办了。”   呃,叶佳瑶意外地看着乔汐,半响笑了笑:“这事你办的好。”   乔汐讪讪:“二少奶奶再能干,也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奴婢别的忙帮不上,二少奶奶交代的事情绝不敢忘就是了。”   叶佳瑶感慨道:“还好有你和香桃,不然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了。”   想想自己身边得力的人还是不少的,但场面铺的大不够用,乔汐和香桃差不多都快到嫁人的年纪了,樱桃她们都太嫩,难以独挡一面,哎……又要面临用人荒了。   “看到头了,大少奶奶,加把劲,孩子快出来了……”里屋传来稳婆惊喜的声音。   大家顿时都提起精神,叶佳瑶也激动起来,正巧林坤家的走出来,叶佳瑶迎上去问:“是不是快了。”   林坤家的笑道:“快了快了,老奴现在就去叫乳娘来候着。”   叶佳瑶欣喜:“快去快去,还有孩子的小衣裳,襁褓什么的,要裹的暖和一点。”   她记得在现在,早产儿都是要放进保温箱的。   “二少奶奶,这些都已经准备好了。”   “那鸽子汤炖上了么?大少奶奶生完孩子肯定会饿的。”   “稳火炖着呢!随时可以端上来。”   林坤家的瞧二少奶奶高兴的样,好像自己要做娘了一样,都大半夜了还在这里熬着,这般尽心尽力,夫人把这个家交给二少奶奶,真是没看错人。   林坤家的掀了棉帘出去,叶佳瑶一眼瞟见两个小脑袋在那探头探脑,便走了过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不去睡觉?别以为国子监放假,你们就可以偷懒了。”叶佳瑶故意绷着脸唬道。   淳果笑嘻嘻地,一点不怕她,二嫂其实最好商量了。   “大家都没睡,我也要等小侄儿出生。”   敏睿就没这么大胆了,对这位表姨又敬又怕,一直拽着淳果的衣角。   “还没呢,你们先去睡觉,明儿个再过来瞧,敏睿,把淳果带走。”   敏睿是乖孩子,最听话了,叶佳瑶就把任务交给敏睿。   敏睿嗳了一声,硬是把淳果给拽走了。   淳果还一路嚎叫……我要看小侄儿。   叶佳瑶哑然失笑,自己都是个小屁孩,还小侄儿呢!   打发了两个小鬼,叶佳瑶让红袖去把大少爷叫来,孩子快出生了,他这个便宜老爹也该登场了。   喜悦过后,叶佳瑶又开始紧张起来,在外间走来走去,手里的帕子都被揉成了麻花。   乔汐还以为二少奶奶在担心大少奶奶,劝道:“里面的稳婆都是最有经验的,况且还有御医坐镇,大少奶奶不会有事的。”   叶佳瑶默默,她担心的不是这个啊!早产儿,存活率低,万一养不活怎么办?空欢喜一场,怕是对乔氏的打击更大。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香桃急匆匆跑进来。   “二少奶奶,钟管家请了个小儿科的大夫,人已经来了。”   叶佳瑶眼睛一亮,忙出去相见。   钟管家请来的是个女大夫,三十开外,风尘仆仆的样子。   钟管家解释道:“这位是姜大夫,今儿个到外地出诊去了,老奴一直等到现在,才把人给请了过来。”   叶佳瑶赞许地点点头,钟管家办事靠谱。   “还有乳娘的事,也已经有人去办了,相信明儿个会有消息。”   叶佳瑶道:“你先去休息吧,这一天,辛苦你了。”   钟管家交了差,这把老骨头也确实有些吃不消了,就不矫情了,下去歇着。   叶佳瑶这才对姜大夫说:“姜大夫,真不好意思,都大半夜了,还把您请过来,实在是情况特殊。”   姜大夫容色沉静地说:“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夫人不用客气,大概情况,路上钟管家已经说过了,说实话,早产儿,我诊治过几个,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一切还是要等孩子生出来再看,我不能打包票。”   叶佳瑶听姜大夫这么说,反倒觉得这位姜大夫是有真本事的,而且有医德,不夸张,不虚伪,很诚实,值得信任和尊重。   “而且,夫人说的,在府上呆三个月,这点我做不到,我是个大夫,手上有很多病人,好些都要定期出诊的,我最多只能在这里呆上半个月,若是半个月都治不好,那就是没得治了,若是治好了,以后我可以定期过来给孩子看看。”姜大夫认真说道。   本来按叶佳瑶的意思,最好大夫能留在府里,随时应付突发状况,但她就是愿意相信姜大夫,就希望请这样的人。   “好吧,那就有劳姜大夫了,现在还没生出来,不过也快了,要辛苦姜大夫再等待一会儿,或者您先休息,我再派人来叫你。”叶佳瑶道。   “不用了,我还是等等吧,孩子出来,我得先给他做个全面的检查。”姜大夫负责任道。   “嗯,您跟我来。”   叶佳瑶把姜大夫带到了乔氏屋里。   一进屋,只见里头的人神色凝重。   叶佳瑶不由的心头一沉,问乔汐:“怎么了?”   乔汐道:“孩子生出来了,可是没听见哭声,御医已经进去了。”   姜大夫道:“我去看看。”   房妈妈忙把姜大夫领了进去,叶佳瑶不放心,也跟进去。   只见御医倒提着孩子在拍孩子的脚底心。   那孩子身上乌紫紫的,那么小,估计只有四五斤重,叶佳瑶真担心御医这样提着孩子,会把孩子的脚给拎断了。   御医拍了好几下,孩子都没反应。   姜大夫打开药箱,取出一套针具,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放在烛火上烤,边说:“把孩子放下吧,我来试试。”   御医医术是高明,但对小儿科涉猎不深,想不出好办法,本来他也想用银针,可孩子这么小……就没敢试。   既然有人愿意来试试,御医就放下孩子,姜大夫走过去,看了看孩子的脸色,说:“都走开些。”   不是怕别人学了她的医术,而是怕孩子的亲人看到施针的情况会心疼。   大家闻言都后退了几步。   叶佳瑶只看到姜大夫抬起孩子的脚,一针扎了下去,又快又狠。   然后又是另一只脚,然后慢慢捻动银针,忽然间拔出银针,把孩子到提起来,啪啪几下。   “哇……”一声并不是很洪亮的哭声,在大家听来,犹如天籁一般。   压抑在大家心头的大石,哐当落了地。   “孩子哭了,哭了,这下好了。”房妈妈喜极而泣。   大家都很激动,叶佳瑶一把抓住了乔汐的手臂,乔汐被她抠的生疼,却是硬生生的忍住了,二少奶奶是太高兴了。   “乔汐,快,通知大少爷,三少爷还有乔家大少爷,快去……”   叶佳瑶欢喜地连声催促,眼里含了泪花,走到乔氏床前,柔声道:“大嫂,你太厉害了,是个男孩。”   乔氏虚弱的笑了笑:“让你担心了。”   “平安无事就好,过了这一关,以后的事情都会顺了。”   “不要跟产妇说太多话,她现在最需要休息。”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   是姜大夫,她的神情永远是这样波澜不惊,语气也是四平八稳的。   大夫的话必须听,叶佳瑶笑笑,对乔氏说:“那你先休息,养好了精神咱们再说话。”      第三百五十九章 劝说      姜大夫检查过后才把孩子交给稳婆,自己出来汇报检查结果:“孩子重四斤二两,因为娘胎里养的好,情况不算太糟糕,只要悉心照料,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大,先天不足,后天补,应该没大问题。”   叶佳瑶一颗心悬到现在,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姜大夫,那孩子就拜托给您了。”叶佳瑶诚恳道。   现在,这位姜大夫就是她的救命稻草,都指望着姜大夫了。   姜大夫神色淡淡:“孩子现在很小,很嫩,很脆弱,你们抱的时候小心点,看过就好了,尽快给我送回来。”   “好,香桃,你带姜大夫去休息。”叶佳瑶吩咐道。   姜大夫跟着香桃前脚刚走,后脚淳礼淳风还有乔家大少爷就进来了。   叶佳瑶看到淳礼,差点没认出来,鼻青脸肿的,像个大猪头,已经看不出脸上的表情,高兴还是不高兴。   乔明栋和淳风都是笑呵呵的,等到大半夜,总算盼了个母子平安。   淳风去给稳婆、御医和大夫们派红包,又吩咐马车将他们一一送回去。   这边,婆子给孩子收拾干净,用棉布包包好了抱出来给大家看。   淳礼见到孩子也有些激动,就要伸手去抱,乔明栋一把将他拉回来,自己伸手去接过孩子,那架势有模有样的,可见在家中没少练习。   不屑地瞥了淳礼一眼,说:“你现在跟个猪头似的,小心把孩子给吓着了,且都说,孩子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人是谁就会像谁。”   淳礼恨得直咬牙,老子这个猪头样还不是被你给打的。凭啥我的儿子不要像我,不像我就不正常了。   乔明栋才不管你呲牙咧嘴的,一脸温柔地对孩子说:“小外甥哎,舅跟你说啊,你娘生你不容易,将来要孝敬你娘,等你长大了,可以书读不好,可以不会赚大钱,但做人一定要本分,不要学你爹……”   “喂喂,你怎么跟我儿子说话呢?这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不要教坏我儿子。”淳礼急眼了,就要上前抢儿子。   乔明栋躲开去:“你不是不要孩子了吗?你不是要那个贱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吗?现在来抢算怎么回事?”   淳礼一张猪头脸涨的越发青紫:“谁说我不要儿子啦?我可从没说过。”   “你要儿子,你要儿子能对妻子不管不问?自顾在外头逍遥快活?你要儿子,那个贱人肚子里的又是什么?野种?”乔明栋不客气道。   叶佳瑶怕两人抢来抢去伤到孩子,姜大夫可是特别交代过的,要小心。   忙出声阻止:“孩子刚来这个世上,你们两就吵架给他听,真的好吗?都别吵了,孩子给我。”   叶佳瑶发话,乔明栋乖乖地把孩子给叶佳瑶,还示威般的瞪了淳礼一眼。   淳礼亏心,根本没办法跟乔明栋吵,怎么吵都是人家有理,只得悻悻地别过脸去。   叶佳瑶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这个小不点,真的是小不点啊,脸小小的,还没她巴掌大,闭着眼睛,小嘴时不时的还眨巴一下,扭扭脖子,伸伸小手,模样可爱极了,若是足月生下来,肯定是个圆胖粉嫩的肉团子啊!   叶佳瑶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心疼,可怜的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健健康康的长大,不枉婶婶为你操劳奔波。   不知什么时候,淳礼探头过来,痴痴地看着孩子,傻呵呵地说:“孩子像我哎,你瞧这眼睛鼻子,简直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叶佳瑶侧眼看去,见淳礼肿成一条线的眼睛里,满满的温柔之色,欢喜之情,心思一动,把孩子交到了他手上。   淳礼愣了一下,旋即心中溢满了喜悦,专注地,温柔地看着自己儿子。   这是他的儿子,他有儿子了。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真的很神奇,仿佛生命融合在一起,再也无法分离。这是妞妞都无法给予他的感觉,满足与自豪。   叶佳瑶温和道:“大哥,恭喜你,这下,你算是儿女双全了。”   淳礼嘿嘿地傻笑,真的很开心:“弟妹辛苦了。”   叶佳瑶莞尔道:“我辛苦些没所谓,只要这个家团团圆圆,和和睦睦的,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淳礼情不自禁的点头,目光舍不得移开孩子的脸一瞬。   叶佳瑶又道:“露水姻缘终究不会长久,结发夫妻才是最值得珍惜的,只有妻子才会对你掏心掏肺,患难与共,别的女人算什么?不过是看中了你的身份与地位,如果哪一天,你什么都不是了,她们还能陪着你,守着你?早就捡高枝去了……”   淳礼脸上的羞愧之色渐浓。   淳风掀了棉帘进来,乔明栋立刻对他作出嘘声的手势,淳风会意,连脚步都放轻了。   “其实大嫂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她气的不过是你瞒着他,她为你辛苦操持家业,为你生儿育女,你这样做,真的很伤她的心,也让她很没面子,女人这一辈子,就算长的多美貌,出身多富贵,再怎么能干,都及不上一个真心实意疼她、懂她、爱她的男人。”   “若是那翠烟是个好女子,大嫂也不会不答应,可她是什么样的人,大哥你看不清楚,我们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太有心机,且心术不正,她若是真心对你好,岂会挑这个时候上门来闹事?现在可是国丧啊,传出去,你的前程尽毁不说,整个侯府都要跟着吃罪,她这样做,根本就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她想的只有她自己,想着当上姨娘,来享富贵。”   叶佳瑶始终用温和的口气跟他说话,现在是淳礼心思最柔软的时候,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应该能听得进去。雷霆手段固然也能见效,但逼着淳礼赶走了翠烟,而这个女人仍住在他心里的话,是治标不治本,后患无穷,只有让淳礼自己想通了,明白了,才算完事儿。   淳礼难过的低下了头。其中利害他已经想明白了,想想有些后怕。   “这样的女人,只会害你,对你没有任何益处,别说我不同意,就是父亲母亲也不会同意,就算外头的女人万般好,也不及家中一根草,大哥,说起来,你是家中长子,你可不能开这个烂头,要不然,将来淳于淳风都学你的样,我可是要把账都算到你头上的。”叶佳瑶薄嗔道。   淳礼羞愧地说:“弟妹,别说了,我听你的,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怎么办?三双眼睛都看着叶佳瑶。   怎么办?这个问题已经在叶佳瑶心里纠结很久,叶佳瑶最初气血上头的时候,就一个念头,打掉,一个不被祝福不被承认的生命降临在这个世间,还有什么幸福可言?那是对这条生命的不负责。   可是,冷静下来想想,那终究是一条生命,她不是上帝,不是老天爷,她没有权利去判定一条生命的去留。   她心里有一个计划,但现在她不想说,最终还要看乔氏的意思,还有翠烟自己的态度。   “这个问题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叶佳瑶模棱两可地说道。   淳礼点点头,还想说点什么,可是看到怀中的孩子,觉得说不出口。   叶佳瑶道:“大嫂还没看过孩子呢,你抱孩子进去给她看看,大哥,你要清楚,只有大嫂原谅了你,父亲母亲回来,才能宽待你,要不然,父亲的威严,你是知道的。”   淳礼心头一凛,忙听话的抱了孩子进屋去。   乔明栋目光熠熠地看着叶佳瑶,他是真心服了这个女人,一番话说的入情入理,不动声色的威呵,抓准时机,牢牢抓住了淳礼的弱点,把个混蛋说的服服帖帖。   淳风则是想到了琉璃,美貌,出身都那么出众,显赫,可是,她仍然是个失败的女人,然而,她的失败怨不得别人。   叶佳瑶抬眼,看着两位,眼中都布满了红丝,莞尔道:“这里就交给淳礼吧,你们也辛苦了,早点去歇着。”   乔明栋心说,最辛苦的人是你才对,不过,他们若是不去休息,她也没办法好好休息,便从善如流道:“那我们先走了,你也去歇着吧!”   是啊,她也该歇着了,再不歇着就要倒下了。   送走淳风和乔明洞,叶佳瑶还是不放心,耳朵贴在帷幔上偷听里面的谈话。   只听淳礼诺诺道:“这次是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回,我保证不与她再来往了。”   “那你今天跑去找她算怎么回事?”乔氏冷冷道。   “我……我只是有些话想问问她,不是舍不得的意思……”   “你的保证我可不敢相信。”   “真的,你相信我,我可以发誓,我再也不玩石头了,以后,我的俸禄都交给你……”   叶佳瑶听到这,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真的连石头都不玩了,那就说明淳礼是认真的,只是,这份真要维持的久一点才好。不要过两天又故态复萌。   “走吧,我们也回去,天都快亮了。”叶佳瑶叫上乔汐。   临走还不忘叮嘱房妈妈:“待会儿就把小少爷抱去姜大夫那,注意不要让小少爷受了风。”      第三百六十章 遣散      今儿个不用去宁和殿点卯,皇上皇后的早饭不归她管,所以叶佳瑶睡到卯时末才醒来。   正要起床,乔汐进来了。   “就猜二少奶奶这个点要起,二少奶奶,现在还早,您再睡会儿吧!”乔汐劝道。   二少奶奶前前后后加起来睡了还不到两个时辰,哪够啊!   叶佳瑶是有些起不来,天气这么冷,真想一天到外躲被窝里,叹了口气道:“不行啊,还有好多事呢!”   乔汐却是把一个汤婆子塞进她被窝里,说:“赫连王府和三老爷家,三少爷已经派人去报喜了……奴婢去过姜大夫那,说小少爷还好,吃了奶正睡的香……大少奶奶也吃过早饭了,听房妈妈说,精神气还不错……乔大少爷还睡着,没起。二少奶奶,现在您可以安心多睡一会儿了吧?就是睡不着,躺着养养气力也是好的。”   叶佳瑶不由对乔汐刮目相看,乔汐办事稳妥,忠心,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有所欠缺,缺点什么呢?说不上来,现在她明白了,乔汐缺的是主动性,她吩咐什么她做什么,昨天她表扬过后,乔汐好像突然开窍了。会琢磨她的心思了,知道她牵挂什么。   叶佳瑶笑眯眯地看着她:“乔汐,你越来越懂我的心思了,有点管事妈妈的排头了,这么能干,我都舍不得把你嫁出去,怎么办?”   乔汐羞红了脸,娇嗔道:“二少奶奶一大清早的拿奴婢开涮呢!谁说要嫁人了?”   她可是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府里也不是没有不出嫁的,向大少奶奶身边的房妈妈,就没嫁过人。   乔汐落荒而逃,叶佳瑶心情大好,又躺下抱着汤婆子舒服的赖了会儿床。也没赖多久,有些事,还是要她自己去处理的,别人替代不了。   起床吃过早饭,叶佳瑶先去乔氏那。   乔氏正在给孩子喂奶,因为是第二胎了,出奶快,这会儿就有了。   孩子太小,没什么力气,嘬了几口就睡着了。   乔氏见叶佳瑶来看她,就把孩子交给乳娘抱回到姜大夫那。   下人们都退了出去,留两位主子说话。   “大嫂,气色不错啊!”   乔氏道:“睡了一觉,总算是缓过来了。”   叶佳瑶心想,恐怕还是心情舒坦了的缘故吧,好奇地说:“跟大哥和好了?”   乔氏呸了一口:“谁跟他和好,没那么便宜的事,我算是想明白了,我就是太好说话,凡事都顺着他,依着他,他才不把我当回事,肆无忌惮起来,这一次,不教训的他老实,他就不知道把我放心上。”   乔氏现在生了儿子,又有大哥在,自己又占着理,腰杆子也硬了起来。   叶佳瑶举双手赞成,对于犯贱欠收拾的男人就得狠。   “大嫂,没的说,我支持你。”   乔氏嗔笑道:“这还不是多亏了你。”   说着神色黯然下来,喟叹道:“要不是有你在,我早死了八百回了。”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是二弟妹毫不犹豫的强势的给她撑腰,这份恩情,她不会忘,也许她乔氏是有很多缺点,心气高本事少,但她还是知道好歹的,谁对她是真心,谁对她是假意,还是看得出来的。   “对了,弟妹,翠烟那个贱人呢?”乔氏问道。   叶佳瑶说:“我怕她在府里不安稳,先把人弄到外边去了,你不用急,先把身子养好,我待会儿先去外宅的事给处理了,听说那边还有好几个下人,早早遣散了好。”   乔氏深以为然,又有些过意不去:“只是又要麻烦二弟妹。”   叶佳瑶莞尔,她这么尽心尽力,也不全是为了乔氏,更多的是从侯府的角度考虑。外宅那边不妥善处理掉,就是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问明了地址,叶佳瑶只带上乔汐和赵管事,去了外宅。   外宅里头有四个丫鬟,两个婆子,还有一个看门的老头,管事的婆子姓董,翠烟贴身的丫鬟叫晓红,这些情况都是大哥自己说的,为了解决掉这边的麻烦,大哥不敢有隐瞒,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叶佳瑶。   赵管事去敲门,看门的老头打开门后,疑狐地看了眼赵管事又看看叶佳瑶,谨慎地问:“你们是……”   赵管事笑眯眯道:“这位是侯府当家的少奶奶,过来看看。”   门房听说是当家少奶奶,不敢怠慢,便将人请了进去,又去告诉董妈妈。   叶佳瑶打量着这座三进的院子,收拾的还算整齐,进了客厅,入眼就是一套海南黄花梨木打制的家具。   叶佳瑶不禁冷笑,看来,大哥的家底还是挺厚实的嘛,不过,现在都归了乔氏了。大哥为了表示诚意,已经把这座宅子的房契都交了出来。   董妈妈很快赶来相见。   面对侯府当家少奶奶,董妈妈心中忐忑,不知少奶奶来此的目的何在,翠姨娘昨日去了侯府就没回来,晓红去打听,被那边的人不客气的驱赶,说什么大少奶奶要生了,忙着呢,没空搭理。   现在大家都人心慌慌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叶佳瑶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放下茶盏道:“极品茅山云雾,不错,不错。”   董妈妈讪讪赔笑:“不知少奶奶有何吩咐?”   叶佳瑶微然道:“大少爷说了,你是这里的管事妈妈,找你就行。”   董妈妈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叶佳瑶慢悠悠地说:“大少爷置了外宅,这种事儿,其实也算不了什么,男人么,谁不喜欢金屋藏娇,就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藏,可问题是,我们侯府规矩森严,家教严谨,侯爷是断断容不下的,所以,这宅子要收了。”   叶佳瑶故意把这种事说成是寻常事,只是侯府不允许,省得这些人生出要挟之心,以为拿住了侯府的把柄。   董妈妈脸色一变,收了宅子,那翠姨娘怎么办?还有她们这些人怎么办?   叶佳瑶看穿董妈妈的心思,又道:“翠姨娘的事,以前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侯府总不能不管,但具体怎么决定还是要等侯爷夫人回来再说,如今她就暂住在府里,这里是不会回来了,至于你们……”   叶佳瑶淡淡地眼风一瞥,董妈妈紧张的攥紧了握了握拳。   “来时,我也问过内外院的管事,都说不缺人手,所以,我打算把你们的卖身契还给你们,再给一笔遣散费,怎么说,你们也是伺候过大少爷的人,我们侯府做事最讲仁义,不会叫你们吃亏,董妈妈觉得如何?”   董妈妈能当这里的管事,自然有几分眼力,这位少奶奶,说话滴水不漏,入情入理,让人想要反对都难。   能进侯府固然是好,但是那种高门大院,水很深,自己这点本事,进去还不够瞧,能拿回卖身契,做个自由人,而且还有一笔遣散费……这事,想想还是很划算的。其实,少奶奶完全可以把大家交给人家婆子转卖,还能得一笔钱呢!   “少奶奶,我们这里的人都不是本地人,远的在河南,最近的也是镇江那边,老奴是象山人,若是这里用不着老奴了,老奴打算回老家去,就不知,这遣散费够不够盘缠。”董妈妈道。   叶佳瑶莞尔一笑,来时她就已经了解过这些人的身世,看来,大哥在挑人的时候,故意都挑了外地的,以防走漏消息,现在解决起来也就容易许多,只要这些人拿了遣散费走人,就万事大吉了。   “董妈妈,我既然说了不会让你们吃亏,就一定做到,这样吧,你是管事,五十两,其余的,都三十两,当然,对外,大家还是一样的数目,这个,你懂得?”   董妈妈欣喜不已,自己一个月的工钱不过一两半银子,翠姨娘又小气,轻易不打赏,庙小油水少的,五十两,得干多少年才存得下来?而且,自己可是比其他人多了整整二十两呢,回象山的盘缠是绰绰有余了,再加上自己多年的积蓄,回去也能过个舒心日子。   “懂懂……”董妈妈忙应声。   叶佳瑶故意蹙眉:“只是……你觉得其他人会不会有意见?”   董妈妈打包票道:“少奶奶请放心,老奴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叶佳瑶微微一笑:“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赵管事在这里等着,半个时辰之内,希望大家收拾好离开,会有马车送你们出城或是去码头,他也是很忙的,安置好你们,宅子就要收回,回去复命,你若是能提前办好,我会叮嘱赵管事,再给你十两银子。”   董妈妈一听又能多拿十两,哪里还敢不卖力:“老奴这就去办。”   叶佳瑶轻松搞定,准备进宫去,走到院子,一个丫鬟捧了一坛子酒跑过来:“少奶奶……”   叶佳瑶驻足:“何事?”   丫鬟道:“少奶奶,奴婢晓红,是伺候翠姨娘的,翠姨娘进了府,奴婢也替她高兴,这是翠姨娘最爱喝的梅子酒,就剩这一坛了,少奶奶可否带过去给翠姨娘?”   叶佳瑶挑眉,这个时候还是不多事的好,微微一笑:“好啊,没想到翠姨娘还会喝酒。”   晓红道:“翠姨娘喝不多的,但是每天都喝一小杯,说是美容养颜。”   “每天都喝?”叶佳瑶心思一动,问道。   “是啊,每天都喝。”晓红点头道。      第三百六十一章 疑窦丛生      坐在马车上,叶佳瑶望着那坛子酒若有所思。   每天都喝……按说怀了身孕是不能喝酒的吧!翠姨娘这点常识都不懂?还是说,这里头有什么猫腻?   乔汐也盯着酒坛子:“二少奶奶,这酒,您不会真的要拿去给翠烟吧?”   叶佳瑶想的入神,的确,关于翠烟肚子里的孩子,大家都只是听翠烟说的,可翠烟来侯府闹事,撒泼打滚的,这像个孕妇的作为吗?翠烟应该很清楚,孩子是她最大的依仗,还不得小心谨慎护着孩子?嗯,这事得好好查查。   乔汐见二少奶奶没反应,就没再做声。   进了宫,叶佳瑶先去了朝阳殿请皇后示下,看今日要吃什么。   皇后正和几位妃子在说话,就让宛如来传话,说随便做就行了,现在也不讲究这些,皇上中午会在紫宸宫用膳。   叶佳瑶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随便二字了,说的人或许是想省事,可做的人就不省事了,又得去琢磨。   看来,还是写个素膳菜单来,让皇后自己每餐点菜好了。   来到御膳房,大家跟叶佳瑶都熟了,热情的打招呼,叶佳瑶需要什么,都有人主动来帮忙,根本用不着御膳房总管吩咐。   厨房是一个靠厨艺说话的地方,谁的厨艺高,谁能受到主子们的赏识,谁就是老大。虽然叶佳瑶只是挂着御膳房行走的名,很少来御膳房做菜,但人家一来就是给皇上皇后做的,这等殊荣,只有像陆一鸣那种特级大厨才能享有,其他人,连打下手的资格都很难争取到。   再加上叶佳瑶靖安侯府二少奶奶的身份,加上她不爱摆架子,对谁都客气,大家自然都对她另眼相看。敬重有之、讨好有之、即便这两者都不是,起码也不想得罪叶佳瑶。这让叶佳瑶的工作开展很顺利。   这边刚开始动手,陆一鸣又来了:“叶掌柜,能不能跟您商量个事?”   叶佳瑶好脾气道:“陆掌柜客气了,什么事儿您说。”   陆一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支吾道:“是这样,我能不能学您的素膳?呃……您别误会,我只是怕过了这一阵,您走了,皇上皇后想起要吃您做的那些菜,又不好意思传您进宫,到时候要我做,可我不会怎么办?”   陆一鸣急切的解释,各行有各行的规矩,要学人家的拿手绝活就得征求人家的同意,偷师这种行为是为人所不齿的。如果叶掌柜拒绝,他也没办法。   “您放心,您教的东西,没征得您的同意之前,我不会传给第二个人,自己儿子也不行,我保证,这些菜式,除了御膳房,不会出现在其他任何地方,我以素膳坊百年的名誉做保证。”陆一鸣郑重道。   陆一鸣的人品,叶佳瑶是信得过的,而且,她并不是个吝啬的人,再说陆一鸣的顾虑也有道理,她不过是负责大丧期间皇上皇后的饮食,过了这阵她是肯定不会再天天来的,皇上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叶佳瑶爽快道:“没问题,别人信不过,您陆大厨还能信不过?”   陆一鸣大喜,没想到叶掌柜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抱拳一礼:“如此,多谢叶掌柜了。”   陆一鸣干脆给叶佳瑶打起下手来。其他厨子们见了,不禁惊掉下巴,这是什么情况?御膳房第一大厨居然给叶掌柜打下手?   两人一个边做边教,一个边学边记,全然不顾旁人惊讶的目光。   做好午膳,叶佳瑶还不能走,要等皇上皇后用完才算完成任务,否则中途要求加菜,或是对哪个菜式不满意,还是要找她的。   趁此间隙,叶佳瑶就坐在御膳房的小院子里,拿出赵管事昨儿个给的账目来瞧。   账目没什么问题,一笔一笔都算的很清楚,就是总数加起来相当可观。不过,底下人拿得多,说明她赚的更多,叶佳瑶可不是只进不出死抠门的人,她喜欢互利互惠,大家高兴和气生财。便在上面做了个批示,回头交给赵管事去办。   等了小半个时辰,送午膳去的御膳房内侍回来了,说明皇上皇后用餐完毕,叶佳瑶起身出宫。   她还惦记着翠烟的事,回去先问问大哥再说。   到家后,赵管事先来回话,说人都已经送走了,宅子里的摆设值钱的东西都封存起来了,问,是不是派人去拉回来交给大少奶奶?   叶佳瑶点头,这些东西自然是要交给尤氏的。   “你最好带上房妈妈一起去。”叶佳瑶道,让尤氏自己的人跟去清点,免得少了什么怪到她头上。   “是。”赵管事领命退下,叶佳瑶又让人去把大少爷请来。   淳礼也惦记着外宅的事,很快就来了。   叶佳瑶把不相干的人都打发了出去,两人方便说话。   “大哥,我有点事要问你。”   淳礼老实的跟只兔子似的,昨晚一时愧意泛滥,冲动之下,诺也许出去了,房契也交出去了,半夜里想想后悔起来,却是迟了。加上大舅子还在,老拿斜眼瞪他,大有你小子不老实的话,老子不介意再揍你一顿的样子,他屁都不敢放,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   “二弟妹,你问就是了。”   “翠烟说怀孕了,有没有请大夫证实?”   淳礼摇摇头:“这事儿,我也是你大嫂上门来闹那日才知道的,翠烟说,她已经看过大夫了,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我说,给我一个惊喜的。”   叶佳瑶心里有了计较,看来只是翠烟的一面之词,说不定,翠烟是想以此为借口,怕淳礼甩了她不要她,这是小三常用的伎俩。   “她说怀孕多久了,她的月信什么时候来的?”叶佳瑶继续了解情况。   渣男淳礼居然脸红了,吞吞吐吐道:“她说快两个月了,至于月信,我记不大清楚,谁记这个呀!”   好吧,看来淳礼不但渣还糊涂,现在叶佳瑶没有拿到真凭实据,也不能说什么,一切等真相揭晓再说吧!   “好了,没别的事了,大哥可以回去了。”该问的都问了,叶佳瑶结束了谈话。   可淳礼想知道的事还没问呢!   “二弟妹,外宅那边……”   那里头还有好些值钱的东西,他想去收起来,可是大舅子盯着他,他走不脱,也不知二弟妹怎么解决的。   叶佳瑶一看他那期期艾艾地表情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嗯,人都已经送走了,都是外地的,安置妥了,不会有后顾之忧,至于宅子里的东西,大嫂已经派人去清点了。”叶佳瑶直白地说,破灭了淳礼的幻想。   淳礼面如土色,嘴角直抽搐,心疼的想哭,这下真是一无所有了。   叶佳瑶笑着安慰道:“夫妻嘛,你的就是大嫂的,大嫂的就是你的,将来还不都是你儿子的?”   想到儿子,淳礼略微好过了些,垂头丧气的走了。   淳礼一走,叶佳瑶立刻让香桃去把仁和堂的大夫请来。然后带上大夫和林坤家的去了自己以前和姜婶她们一起住过的小院子。   赵管事把翠烟安置在这里了。   叶佳瑶和大夫在厅中等候,林坤家的去把翠烟带过来。   翠烟手被绑着,嘴被帕子堵着,披头散发的样子把仁和堂的大夫吓一跳。   “二少奶奶,这是……”   叶佳瑶轻描淡写道:“一个不懂事儿的丫头,最近也不知道抽什么疯,还把大少奶奶气着了,今儿个叫请大夫您过来,是想您帮她瞧瞧,看看是哪儿出了问题。”   大夫心里有数了,昨日侯府大少奶奶动了胎气导致早产,应该就是这个女人之故,至于具体情况,他只是个大夫,没兴趣打听,大宅子里头,有些事不必说的那么清楚。   翠烟一听说是大夫,都忘了挣扎,脸上的血色顿时退了个干净,惊恐地看着二少奶奶。   叶佳瑶轻嗤道:“你不是说你身体不舒服么?让大夫瞧瞧吧!”   翠烟这才反应过来,挣扎的更加剧烈了,嘴被堵着,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死也不肯让大夫瞧。   叶佳瑶心底冷笑,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林坤家的,让她安静一点。”叶佳瑶沉声吩咐道。   林坤家的给押着翠烟的两个小厮使了个眼色,两人加了力道要把翠烟摁坐下来。   可翠烟死命挣扎,危急情况之下,居然力气大的出奇,两个男人居然都摁不住她。   仁和堂大夫叹了口气,取出一根银针朝翠烟走过去:“还是老夫来吧!”   说着,往翠烟后脖子上一针下去,翠烟顿时软了下来,昏过去了。   叶佳瑶看的目瞪口呆:“大夫……她没事儿吧?”   大夫平静道:“没事儿,老夫只是扎了她的昏睡穴,让她安静一会儿,小半个时辰就会醒了。”   叶佳瑶心道:中医针灸术果然神奇,一根细细的银针能有这么大的用处。   两个小厮把翠烟抬到了椅子上,解开绳子。   大夫上前,抓住翠烟的一只手,细细诊脉。   叶佳瑶略有些紧张地看着大夫,希望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就好办多了,否则,乔氏一定要扼杀翠烟肚子里的孩子,她还真有点下不去手。说不定还会让尤氏不高兴,毕竟这是夏家的血脉。母亲可以不认,骨血必须得认,这是很多做长辈的处理这种事情的态度。      第三百六十二章 半路劫持      大夫闭目凝神诊断了许久,方才睁开眼道:“没有任何问题,她的身体好着呢!”   “大夫,果真没有什么异常吗?比如……怀孕什么的?”   叶佳瑶问道。   大夫又重新切脉,然后肯定地摇头:“暂时还没发现。”   “会不会是时间短还诊断不出?大约多久脉象上会显示?”   大夫道:“老夫自信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一个月多就能从脉象上诊断出来。”   叶佳瑶没负担了,翠烟跟淳礼说快两个月了,呵呵,果然是骗人的。   “大夫,多谢了,累您跑一趟,这是诊金,还请大夫收下。”叶佳瑶用手绢包着的是一锭二两重的金子,递给大夫。   大夫还以为是银子,一入手就知道轻重,说:“二少奶奶,用不了这许多。”   他出诊也只收一两银子的出诊费而已。   “拿着吧,昨日多亏了您,还没向您道谢呢!”叶佳瑶莞尔道,吩咐下人送大夫回去。   翠烟悠悠醒来,睁开眼睛,怔怔地望着房梁,陡然想起那个大夫,惊坐起来。   “醒了?”耳边传来温婉的声音。   翠烟扭头看去,只见二少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她,只是那笑容透着浓浓地讥诮的意味。   翠烟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没想到二少奶奶这么狡诈,胸中狠恨意如岩浆翻涌。   “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叶佳瑶捋了捋裙子上细微的褶皱,好整以暇地看着翠烟,谎言被戳穿,面具被揭掉后,翠烟会做出什么反应呢?很好奇啊!   翠烟别过脸去,留给叶佳瑶一个后脑勺:“我要见大少爷。”   呵呵……叶佳瑶忍不住冷笑:“你以为大少爷现在还会见你吗?如果你肚子里真的有货,看在孩子的份上,或许会来一见的吧!很可惜,只是个空肚皮。”   “我是不会离开大少爷的,你休想拆散我们。”翠烟咬牙道。   这下连林坤家的都忍不住要笑了,翠烟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厚啊!   “翠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大少奶奶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小小少爷可爱又乖巧,现在大少爷一颗心全在小少爷身上了,为了表示他改正错误的决心,连你住的那宅子,大少爷也交给大少奶奶了。”叶佳瑶慢悠悠地说道。   翠烟的手揪着裙裾,攥紧了拳头,恨意滔天,恶毒地想:乔明秀为什么不难产死掉啊!带着她儿子一起下地狱啊!   “所以,你应该明白,现在不是你离不离开大少爷的问题,而是大少爷不要你了,大少爷跟你原本就是玩玩,对你这样的女人,又有哪个男人会真心对待呢?露水姻缘就是露水姻缘,见不得光,见光就得死。”叶佳瑶嗤鼻道。   翠烟猛地转过头来,恨恨地瞪着叶佳瑶:“还不都是你搞的鬼,我要求的又不多,只求能伺候大少爷,你们为什么就容不下我?什么家规不允许,那卫姨娘和姚姨娘又是怎么回事?”   叶佳瑶面色一沉,口气也冷了下来:“为什么容不下你?要是容得下你,夫人至于把你安排出去?你自己不清楚原因吗?心术不正,别说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就算你现在是正牌的媳妇,也照样一封休书休了你。”   “什么心术不正,你这样对我,你的心术就正吗?论心机阴谋又有谁能比得过你?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你不觉得很可笑吗?”翠烟反唇相讥,她恨透了这个女人。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敢诋毁二少奶奶。”林坤家的怒道。   “犯不着跟这种人生气。”叶佳瑶不以为然道。   “看来你对我还是有所了解的,没错,论心机阴谋,你那点小伎俩还真不够我瞧,我的处事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回击,所以,你老实点,不然,我有的是手段修理你。”叶佳瑶毫不客气地威胁道。   倏然迸发出来的森冷寒意,让翠烟不寒而栗,心生惧意,无奈的认识到,人家有钱有权有势又有手段,她压根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叶佳瑶威慑够了,收敛起杀气,吩咐手下:“人给我看好了,等大少奶奶亲自来处理。”   既然翠烟没怀孕,那人就交给乔氏了,乔氏爱怎么样怎么样。   弄明了真相,距离晚膳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叶佳瑶让林坤家的回去复命,自己进宫去。   马车行到半路上,突然停了下来,叶佳瑶觉得不对劲,问道:“怎么停了?”   可是外头没人回话,叶佳瑶暗惊,呼啦掀开帘子,只见车夫不见了,一个短打打扮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抱拳:“夏夫人,家主要见您,请您跟我走一趟。”   叶佳瑶立刻环顾四周,此地僻静是不假,但不可能一个行人都没有,呼救也没用了,更糟糕的是,今儿个去小院办事,她连乔汐都没带出来,只是吩咐乔汐晚饭后去宫门口接她。   不过,转念一想,乔汐就算跟了来也无济于事,车夫老黄身体还算硬朗,都无声无息的被人弄走了,更何况乔汐。   叶佳瑶没有慌乱,而是沉着声问:“你家主是谁?”   “夏夫人去了就知道了。”那人面无表情地回道。   叶佳瑶一记冷笑:“可笑,你家主想见我我就得去见吗?”   “这……恐怕由不得你。”   那人态度冷硬起来,眸中寒光一闪,叶佳瑶心道不好,只见那人掏出一块帕子,往叶佳瑶脸上捂来,叶佳瑶闻到一股子奇异的香味,而后眼前一黑,身子就软了下来。   中年男子确定叶佳瑶昏迷过去,利落的跳上马车,快速驶离。   就这条巷子某一幢民宅的楼上,一群无所事事的混混正在聚赌,因着国丧,所有的娱乐场所都关门,他们无处消遣,就躲在二狗子家里赌博,二狗子手气不好,连输了好几把,都快把家底输出去了,就站起来去解手,去去霉气。   二狗子正痛快的释放着,旁边的窗户纸破了个洞,寒风正呼呼地往里头灌,二狗子打了个哆嗦,看着那个破洞,嘴里咧咧地骂着:“冷死个人,窗户纸破了,老头子也不知道糊一糊……”   骂着骂着,二狗子愣住了。   什么情况?一个人鸟一样的飞起,落在了正在前行的马车上,手上那么一比划,车夫就跟软泥巴一样了,然后被人拎小鸡似的拎走,再然后又来一人,跟车里的人说了什么,好像还动粗了,那人跳上马车就走了……   他们这些小混混,对危机总是有着常人不能比的敏锐感,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寻常。   不过,反正不关自己的事,管他呢!   二狗子抖了两下,整理好裤子,再看看自己的手,心想着,不知道这会儿手气会不会好一点。   二狗子往回走。   呃……等等,这马车怎么这么熟悉?   仔细想了想,不由的眉心直跳,这不是靖安侯府二少奶奶的马车吗?   前阵子九爷交代他们几个去天上居附近暗中查看有没有人想要在天上居闹事,他们几个兄弟在天上居蹲了好几天,也见过二少奶奶,每次二少奶奶都是乘坐这辆马车来的。   二狗子没有心思去转风头了,马上下楼,去找九爷。   最近生意清淡,赌坊赌坊不能开,春楼春楼不能接客,九爷也是闲得慌,叫了几个美姬陪他喝酒,连唱小曲都没敢唱,怕被人听见了,官府立马找上门。   “九爷,二狗子说有要紧事求见。”手下进来禀报。   九爷哂笑,这时候还能有什么要紧事?   不过,九爷还是摆摆手示意几个美姬退下。   “让他进来。”   二狗子被人带了进来。   “九爷好,小的给九爷请安。”二狗子礼数周全。   九爷一手搭在扶手上,姿态悠闲,懒洋洋道:“听说你有要紧事回禀?”   “是的九爷。”二狗子把自己所见的那一幕一五一十的告诉九爷。   九爷听到是靖安侯府二少奶奶地马车,不由的神色一凛,严肃道:“你看清楚了?确定?”   二狗子肯定的点头:“小的认得那辆马车,绝对不会错,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是靖安侯府二少奶奶。”   “嗤……”九爷倒抽一口冷气,蹙眉思索片刻。不行,不管里面是不是二少奶奶,既然让他的人瞧见了就不能不管,赵爷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他可是在赵爷面前保证过的。   九爷拿定主意后,猛然起身:“二狗子,你跟我走一趟。”   赵启轩今儿个不在府里,和苏苏跑到白塔寺附近的别院去透气了。也没敢久待,晚饭前各自回府,赵启轩一回到府里,下人就告诉他,有个叫九爷的来过,说是有万分要紧的急事,请世子爷回来后立刻去见他。   赵启轩滋了口凉气,到底是什么要紧事?让九爷这般着急,以前找他有急事,最多也是说请务必过来一趟,而不是立刻去见他。   赵启轩不敢托大,交代门房跟老夫人知会一声,就说他有急事,不在家吃晚饭了,还特别交代,不要说是九爷找他。家里是不太喜欢他跟道上的人来往的。      第三百六十三章 商量对策      叶佳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困在一间类似与地牢的地方,正确地说,这是一个精致的密室。   地面整洁,纤尘不染,鱼形的壁灯打制的甚是精美,床榻上的褥子棉被都是新的,松软的,靠墙有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桌上还摆放了茶水和糕点。   如果不是四面石壁,和那扇包了铁皮紧闭的大门,这里就是一处舒适的住所了。   叶佳瑶看看自己身上衣物还算整齐,略松了口气,看来,这个绑架了她的人,并没有要对她不轨的心思,也不想虐待她。   这个人到底是谁?叶佳瑶想不通。   琉璃吗?不可能,如果是琉璃,肯定不会善待她。   是裕王吗?按说也不太可能,绑架她对裕王能有什么作用?用她来要挟淳于?淳于还在江西剿匪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淳于虽然优秀,但也只是个二等侍卫,手下没几个兵,至于吗?   是同行?绑了她来,要挟她拿出各种秘方?这个倒有可能,只是,这需要很大的胆量,毕竟她的身份可不仅仅是天上居的掌柜这么简单,一旦被查出来,就是与靖安侯府赫连王府为敌了。   想到这里,叶佳瑶不由心悸,如果这个人压根就没有想要再放她出去呢?等目的达成就毁尸灭迹呢?被劫持的那条街巷都没个人来往,谁也不知道她被绑到这里来了,她就算死在这儿也没人知道。   叶佳瑶有些不淡定了,她还不想死呢,好不容易重生了,好不容易适应了这个时代,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相爱的人,好不容易打拼下一份厚实的家业,所有的苦心与付出,眼看着就要结出丰硕的果实……她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她还要给淳于生个孩子,还有她和小景,赵启轩他们约定的远行……   不,不能慌,越是危急的时候,越是要冷静。   叶佳瑶走到桌边坐下来,倒了杯茶,又吃了几块糕点,吃饱了喝足了,头脑也冷静下来了。   她没进宫,宫里肯定会追问,不出一个时辰,大家就会知道她失踪了,别人会不会着急她不清楚,但是小景、淳风、赵启轩还有苏苏,还有天上居的兄弟们肯定会到处找她,商会应该也会重视这件事。   只是恐怕没那么容易找着。   她想要逃出去,更加难,她又不会武功。   现在,最关键的是弄清楚绑架她的目的,这样才能有的放矢,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定了定神,叶佳瑶去敲门了。   “有人在吗?是哪个混蛋说要见姑奶奶啊,姑奶奶来了,你倒是出来一见啊……”   叶佳瑶喊了一阵,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外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呃……有病啊,把姑奶奶绑来又不见。以为这样冷着姑奶奶,姑奶奶就会吓哭了吗?   “缩头乌龟,有本事绑人,没本事见人啊,是长的太丑没脸见人还是怕姑奶奶把你个混蛋认出来啊……”   “行,你就躲着吧,孬种……”   叶佳瑶见骂也没用,索性躺着睡觉去,有种你把姑奶奶关一辈子。   知道要淡定,知道该冷静,可叶佳瑶不是神,是人,说不怕是假的,想着再也见不到淳于了,心就一阵阵的揪痛。   还有侯府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一大家子的事,她不在,会不会乱套了?   该死的王八蛋,你要整不死姑奶奶,姑奶奶一定整死你。   叶佳瑶一筹莫展的时候,外头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御膳房到时间见叶佳瑶还没来,陆一鸣还以为叶佳瑶有事情耽误了,要晚些才来,他还想着帮叶佳瑶掩饰,就先把要做的菜准备好,结果,左等右等,实在是没办法再拖延了,才报给御膳房总管,御膳房总管去请示了魏公公,皇后才知道叶佳瑶没来。   当时,懿德长公主正巧在皇后宫里,就帮叶佳瑶解释,说靖安侯府大少奶奶刚刚生产,怕是忙不过来。   皇后虽然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但还是表示理解,没有追究,就让陆一鸣顶替叶佳瑶做晚膳。   而靖安侯府的人都以为叶佳瑶在宫里,所以平静无澜,直到赵启轩找上门来,方才开始慌了,但还存着一丝侥幸,也许二少奶奶在宫里呢?   夏淳礼立马跟赵启轩进宫去找人,赵管事跑去赫连王府报信,钟管事去请三少爷,最后证实,叶佳瑶真的失踪了。阖府上下乱做一团,人心惶惶。   夏淳风闻讯赶来,先安抚大家,随即与赵启轩去了九爷那商议大事。   皇上得知叶佳瑶被人绑了,十分震怒,国丧期间,出这种事情,简直无法容忍,给了赫连景一道金牌,命他速速查明,把人给找出来。   九爷从没想过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有朝一日会聚集了金陵城最显赫最有名望的四大贵公子,真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   但现在不是说客套套近乎的时候,九爷神色凝重的叫来二狗子,让他把当时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再说一遍。   二狗子只是抱着负责任的态度跑来告诉九爷的,结果还真出大事儿了,看着四位谪仙般的人物凝神听他说话,二狗子心情不免有些激动,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才行,一定要说的十分详细,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当时,小的跟兄弟们在家中推牌九,小的手气不好,连输了好几把,就想着去方便一下,转转风头……”   九爷尴尬的干咳两声,瞪了二狗子一眼,真想赏二狗子一个爆栗子,臭小子,你特马的输不输钱,方不方便,跟这件事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二狗子觉得,这是他为什么会看到那一幕的缘由,不是说要详细吗?来龙去脉肯定得交代清楚啊!于是继续道:“我家茅厕的窗户纸破了一个洞,我家老头是个不管事儿的,也不知道给糊上,那个风啊……呼啦啦的从破洞里灌进来,冻得小的都尿不出来……”   九爷忍无可忍,低吼道:“说重点。”   娘的,不开眼的,尽给老子丢脸。   若在平时,赵启轩肯定要笑了,但现在笑不出来,有些不耐烦道:“嗯,说重点吧!时间宝贵着呢!”   二狗子愣了一下,不是要细说吗?好吧!这些都是爷,爷说了算。   这才捡重点开始叙述。   这些人里头,苏逸武功最高,听二狗子描述,那人的轻功相当厉害,而且,还先礼后兵了,如果是道上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做。   这一点,九爷也证实了:“道上不乏能人异士,但就我了解,金陵城道上有这等身手的,最多不会超出一只手,而且,我都认识,我敢打包票,不是他们干的。是不是从外地请的高手,那就说不准了,但对方劫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不用劳师动众去外地请高手吧!”   大家纷纷点头。   赵启轩道:“为了谨慎起见,九爷你还是暗地里查一查。”   九爷郑重道:“赵爷放心,这事我管定了,只要是道上人干的,绝对逃不过我的眼睛。”   小景若有所思道:“关键不知道这人劫持瑶瑶的目的何在,为财为色还是为别的?”   夏淳风道:“府里我已经交代过了,若是为财,应该会有信来,但我看不像。”   “那会不会是跟二少奶奶有仇?老赵,上次你不是说有人要对二少奶奶不利吗?”九爷猜测道。   小景错愕:“老赵,有这事?”   赵启轩点点头:“是瑾萱来找我的,让我帮忙查查,就是上次培训班被人放火的事,她怀疑是同行干的,放火的人九爷已经查到了,可惜早溜了,不过,只要他们回金陵,就别想再跑掉。”   说着赵启轩看了看九爷,九爷点头,表示没问题。   夏淳风道:“如果是同行,按说他们没这么大的胆子,绑架靖安侯府二少奶奶,可是不小的罪名。”   一直蹙眉沉思的苏逸道:“如果不是为财就好办了,叶瑾萱失踪,对谁最有利,或者说叶瑾萱有什么利用价值,还有,谁跟叶瑾萱有深仇,深到不惜犯险绑架,我们列一份名单出来,一个个排查,总能找到线索的。”   小景忧心忡忡:“希望不是仇家才好,不然瑶瑶肯定要吃亏了。”   这也正是大家担心的,一时间,场面上气氛凝重。   还是赵启轩先振作起来:“淳于哥不在,瑾萱的事就是大家的事了,来吧,我们就按苏苏说的,先把名单列出来,不怕麻烦,一个个的去查,动作要快,免得夜长梦多。”   苏逸道:“先从仇人开始吧!”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淳风,淳风脸色有些发黑,说到仇人,任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琉璃,连他自己都是。   如果真是琉璃干的,那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夏淳风抿了抿发干的唇说:“写吧,这个交给我去查。”   苏逸挥笔在纸上写下“赵琉璃”三个大字。   夏淳风看着白纸上的黑字,那黝黑的墨色也染上了他的眼,眼底便有了浓到化不开的阴郁。      第三百六十四章 猜疑      确定了第一个嫌疑人,大家就面面相觑了,不清楚叶瑾萱还跟谁有过节。   “我知道,还有一个人。”一个女声突兀的响起。   正是硬要跟夏淳风过来的乔汐。先前没她说话的份,她只能听着,心里自责难过的要死,如果今天她跟着二少奶奶就好了,就算落在歹人手里,起码能给二少奶奶做个伴,起码能知道二少奶奶现在是怎么个处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干着急。   夏淳风见是乔汐,不由眼睛一亮:“对了,你是贴身伺候二少奶奶的,你最清楚。”   乔汐道:“我也说不准,就觉得这人有理由痛恨二少奶奶,就是裕王侧妃,而且她还派人来甜品屋闹过。”   小景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给忘了,瑶瑶跟阿阮感情好,帮阿阮出过头,林氏痛恨阿阮完全有可能。”   夏淳风深以为然,此刻他想到的是,会不会是琉璃和林氏联手策划的,这两人原本就走的近。   苏逸又在纸上写下了林氏,不过心里多了一层疑虑,如果此事跟林氏有关,那说不定跟裕王也脱不了干系,要说叶瑾萱有什么利用价值,靖安侯和夏淳于就是,以此要挟的话,凭夏淳于跟叶瑾萱的感情,完全有可能牵制住夏淳于,牵制了夏淳于就等于制住了靖安侯,别看靖安侯回金陵后悠闲的很,其实他才是仅次于赫连煊的军中大头,或许,在一些老将军心目中,靖安侯的威望比赫连煊还要更胜一筹。   苏逸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脸上,侧目对上去,只见小景眼中也是疑惑凝重之色,两人心照不宣。   小景道:“就先从这两人下手查,另外,九爷,你手下徒子徒孙多,消息灵通,帮忙查下马车,就算他们放把火把马车给烧了,也是有火光的。”   九爷点头道:“没问题,我这边交代下去,让帮中弟子全部出动,寻人,寻车。”   赵启轩茫然道:“就这样?没有别的嫌疑人了?”   苏逸淡淡地一眼扫过去,毕竟是知之甚深之人,赵启轩立马领会到有什么不便说之处。的确,这是九爷的地盘,九爷是江湖中人,有些机密的事,不宜与外人道。   小景忽略掉赵启轩的问话,安排道:“淳风,琉璃那边交给你了,林氏那边,我会想办法。”   现在他还有皇命在身,于公于私都要竭尽全力的解救瑶瑶。   夏淳风沉重地嗯了一声。   四人与九爷告辞,说好了随时联络便离开了。   九爷见惯了风浪,三教九流都有打交道,心里有数,这里头恐怕涉及到自己不能插手的机密,反正,他把自己该办的事情办好就行了。   四个人就在马车上碰头,苏逸把自己的疑虑跟大家说了说。   大家深以为然,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小景道:“我现在开始怀疑,上次裕王大婚,瑶瑶被人打晕了扔到枯井里也是裕王干的,谁会怀疑到裕王头上去?肯定是怀疑做这件事对谁有利的人身上,裕王这招够损。”   赵启轩道:“现在都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关键是裕王不好查。”   苏逸看着小景:“你有办法吗?”   小景直言不讳:“目前没有想到好办法。”   苏逸沉吟道:“看来,只有求助太子了。”   外边的人已经开始行动,叶佳瑶这边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就这么被晾着,不管她怎么喊,怎么骂,就是没人回应她。   这让叶佳瑶很郁闷,很气馁,任你诡计多端,可人家完全不跟你交流,天大的本事也用不出来。   她不出声的时候,密室里静的可怕,让她想起金庸小说中写到的活死人墓,那个还不算活死人墓,这里才是。   淳于啊淳于,上次我被人丢在枯井里你都能找到我,可这次,你都不在金陵,谁能来救我?   想到淳于,叶佳瑶心里的脆弱就掩饰不住了,想哭,眼泪不自觉的就淌了下来,却又怕被外面的人听了去,她相信外面是有人的,不理她而已。   如果绑她来的人是她的仇人的话,一定很高兴看到她软弱的样子吧!   所以,她紧抿着唇,默默流泪,就是不发出一点声音。   夏淳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把乔汐送回侯府,钟祥,邓海川,还有商会的陆掌柜,段掌柜都来了,正在等消息。   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线索,所以夏淳风无可奉告,只能劝大家,多留意着点,要是发现什么不对的情况,随时来告诉一声。   回到家中淳风正琢磨着怎么入手查,是直接找小雅还是等机会,小雅做他的耳目,一向很隐蔽,他们在府里几乎是零交流,可是,时间等不起啊,多耽搁一刻钟,二嫂就多一分危险,二嫂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向二哥交代?如何跟父亲母亲交代?   斟酌良久,淳风决定去找小雅,正要起身,外头下人道:“三少奶奶……”   “三少爷回来了吧?”   “回来了,在里面,小的进去通传一声?”   淳风复又坐了下来,什么时候下人拦得住琉璃过了?   果然,琉璃不等下人通传就进来了,急切地问:“淳风,听说二嫂失踪了?”   淳风斜睨了她一眼,神色看上去倒是挺着急的,可是那眼底隐藏的窃喜可逃不过他的眼睛。   可就是这份窃喜,让淳风原本的心思有所动摇,其实琉璃是个城府不深的女人,她的坏她的所有缺点都那么直白的袒露,就算在他面前想要掩饰,也掩饰不住。   如果真是她做的,此时她不应该来这。   “你很高兴?”淳风轻嗤一声。   琉璃撅了嘴道:“我有什么好高兴的,不过是觉得很惊讶罢了,嗳,有什么消息吗?知道是谁干的吗?”   琉璃的大眼睛里不掩浓厚的兴趣。   淳风淡漠道:“如果知道是谁做的,我现在还会坐在这里?”   说着眸中寒光一凝,咬牙道:“敢对我靖安侯府动手,这个人要是被我揪出来,他就死定了,不管是谁。”   这话也是说给琉璃听的,所以,淳风一直暗中留意琉璃的反应。   琉璃不屑道:“谁知道二嫂得罪了什么人,她得罪的人可不少。”   你得罪的人恐怕更多吧!以前还有太后护着你,现在太后不在了,谁敢保证没人想要报复?夏淳风心道。   “我看她得罪最厉害的人就是你。”夏淳风讥讽道。   琉璃激动起来:“你是在怀疑我吗?”   “就事论事。”夏淳风轻描淡写。   “我有必要这么做吗?我抓她干嘛?打一顿还是怎么的?我要想打她一顿出气,随便找几个人街上拦住一顿暴打就行了,还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琉璃气恼道,只要姓叶的出了什么事,淳风总是第一个怀疑她,他就那么相信姓叶的话,都不肯相信她。   没错,她是很想对付姓叶的,甚至不折手段,但她不会采取这样的办法,把人抓起来,到时候是放还是不放啊?万一被查出来,自己还要倒霉。   她才不做这种傻事。   夏淳风眼风扫过去,只见站在琉璃身后的小雅默默地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   夏淳风读懂她说的是……不是她。   夏淳风相信小雅,小雅寸步不离的跟在琉璃身边,是琉璃的心腹,这种事势必要牵涉到一些人,琉璃真要是有什么动作,肯定瞒不过小雅。既然小雅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了。   “培训班被人纵火,那几个纵火的小喽啰不会是你指使的吧?”夏淳风也是没话找话。   谁知,琉璃目光闪烁起来,只是短短的一瞬,便又恢复了镇定,虚张声势道:“你就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吧!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恶毒的女人,她姓叶的就是善良的仙女……”   说着说着,琉璃的声音就带了哭腔,难过的拭了拭眼角,还真被她挤出几滴眼泪来。   可惜她再做戏都没用了,那短短一瞬的惊慌,已经被夏淳风捕捉到。夏淳风按捺住心中的愤怒,纵火一事果然跟琉璃有关。连放火这种损招都想得出来,要是不幸烧死了人,那就是杀人放火。   再看她委屈的模样,夏淳风只觉得无比厌恶,自己真是瞎了眼了,居然会喜欢上这种女人。   “你走吧,我累了,要休息了。”夏淳风面无表情,淡漠而疏离的说道。   “你……”琉璃气极,还想跟他理论。   小雅悄悄拉了下她的衣袖。   琉璃顿时冷静下来,信誓旦旦地说:“我琉璃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有一点,是我做的我就会承认,不是我做的,你也休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说罢,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夏淳风的脸色越发沉郁,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她哪次干坏事主动承认过了,还不是被人人家拿到了把柄证据,不得已才认的?   且不管她,确定二嫂失踪的事跟她没关系就好,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这一夜,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个无眠之夜。   叶佳瑶一直是大家的主心骨,不管是侯府里,商会中,还是天上居,大家习惯了凡事听她的号令,现在,人不见了,每个人心头都是空落落的,慌兮兮的。      第三百六十五章 谈条件      叶佳瑶不知道自己被关在里面多久了,只能估算个大概时间,现在应该是第二天早上了吧!   咣当一声响,叶佳瑶立马端坐起来。   只见铁门被人打开,一个婆子端了热水进来,水盆上还搭了块干净的棉帕,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了。   “哎……”叶佳瑶想叫住她,谁知婆子跟个聋子一样,充耳不闻的随手把门关上。   叶佳瑶气的抓狂,她反应太慢了,就该抓住婆子,不跟她说话就不放人。   不过,应该还有机会的,这婆子总要给她送吃的吧!叶佳瑶打定主意,那婆子再进来就抓住她。   走到桌边,叶佳瑶才发现,水盆边还放有两个青瓷小罐子,打开其中一个,里面盛满了灰,这种灰,叶佳瑶认得,也是她一直在用的,益母草灰,当做洁面乳用,能有效去污,还能起到养颜美肤的作用,听说当年则天女帝就是用这个。   另一个小罐子里装的是玫瑰色的晶莹剔透的膏状物体,嗅了嗅,便知道这是上好的胭脂,制作工艺复杂对原料的要求很高,价格更是不菲,这么一小盒,起码要十几两银子,是帝都贵妇们的最爱。   这个混蛋想得倒是周到。   叶佳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洗脸再说。   刚收拾好,又是哐当一声,还是那个婆子,捧了个鎏金红漆的托盘进来,上面是一碗小米粥,外加一碟水晶蒸饺,两个包子,两碟小菜。   叶佳瑶这次留心了,等婆子放下吃食,一把就拉住了她,用了十分的力气。   “你家主人是谁?这里又是哪儿?”   婆子直愣愣地看着她。   好吧,这两个问题,是比较为难婆子,叶佳瑶换了种方式:“让你家主人来见我,既然把我抓来了,又躲着不见算怎么回事?”   那婆子还是直愣愣地看着她。   叶佳瑶愠怒:“你要是不帮我传话,那你也别想走了。”   婆子见叶佳瑶急了,这才指指自己的耳朵摇摇手,又张开嘴巴给叶佳瑶看。   叶佳瑶一看吓一跳,那婆子的嘴里只剩下小半截舌头,这样的景象相当吓人。   婆子手一抖就甩开了叶佳瑶的挟制,面无表情的走了。   叶佳瑶反应快,一把扯住婆子往后一拉,抢先一步朝铁门冲去,逃走是不可能的,只要能出这个屋子,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婆子没想到叶佳瑶想要逃,愣了一下,想喊却只能发出呃呃的声音。   外头的人也没想到叶佳瑶会冲出来,还以为是婆子出来了,就这么一两秒的耽搁,叶佳瑶已经是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   可惜,外面不是一条畅通无阻的大道,叶佳瑶跑了十几米就被一道石壁挡住了去路。   这道石壁一看就是暗门,然而却是严丝合缝的,找不到机关在哪儿,推又推不开,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   “二少奶奶,请回吧,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那人倒还客气。   叶佳瑶认得此人,就是这家伙用迷香迷昏了她的。   “笑话,你们把我抓来,是你们为难我,知道我是靖安侯府二少奶奶,你们的胆子可真不小,你家主人是什么来头?这般胆大妄为。”叶佳瑶试探道。   那人分明是有些怒了,可是不想对她动手,只是冷冷地说:“二少奶奶请回。”   叶佳瑶也看出来了,这人不敢对她不敬,胆子又大了几分,下巴一扬,冷笑道:“你叫我回我就回?那是地牢,你觉得我会乖乖地跟你回地牢么?你当我傻呀,有本事你把我抓回去啊!你抓啊,到时候我就说你意图对我不轨,哼!”   那人的脸色已经很难看,眼角抽搐:“请二少奶奶不要为难在下,在下并不想对您动粗。”   “呸,你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过了,还装什么君子啊,叫你家主人来见我,不要我就不走了。”叶佳瑶毫不客气的讥讽道。   那人咬了咬牙:“那就别怪在下不客气了。”   说着逼近了两步。   叶佳瑶见他要动真格,忙道:“等等等等,你看,你们这里一道门又一道门的,比天牢还森严,反正我又跑不出去,那个密室实在太闷了,我会闷坏的,就让我在这里走走呗,权当散散步,大哥,行不?”   “不行。”那人不假思索的拒绝了她。   “为什么不行?如果这点小要求都不肯满足我的话,我绝食抗议,你们就等着给我收尸好了。”叶佳瑶威胁道。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叶佳瑶观察入微,口气软了下来央求道:“大哥,你别急于做决定啊,问问你家主子先,说不定他会同意呢?”   那人无声叹息,这叫什么差事?抓个人不难,要守个人居然这么麻烦,上面又交代过不得对她无理,要好生照应着,特娘的,难道还要把她当菩萨供起来?   “还请二少奶奶先回去,在下会请主人示下。”那人道。   叶佳瑶好不容易跑出来,才不肯乖乖回去,耍赖道:“你现在就去问呗,我在这里等你啊,我保证我不会跑,你武功很好的吧,你可以点我的穴啊,反正在没有得到确切的回复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那人忍无可忍了,板起脸来:“二少奶奶,多有得罪了。”   说罢,也不管什么失礼不失礼,抓住叶佳瑶的手臂就往回走。   “哎哎哎……你轻点,这是手臂不是木棍,要断了。”叶佳瑶夸张地呼痛。   那人却是无动于衷,比起失礼,失责的罪名更严重,这个二少奶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一不留神就被她跑了出来,况且这里还有不能被发现的秘密,所以,宁可失礼了。   叶佳瑶身子往后仰,想要拖延他的脚步,一面四下里张望。   咦?这边还有一条道的说,黑乎乎地不知道通向哪里,或许,那边才是出口吧!她跑错方向了?   “大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进来多久了?这个告诉一声没关系吧,我就是想知道个时间,稀里糊涂的感觉太不好了,我会疯掉的……”   那人不理她,继续抓着她往前走。   “大哥,说句话呗,你看那个婆子是没舌头的,差点没把我吓死,这里就你一个能出声的,有时间咱们聊聊呗,沟通什么的很重要,你理解我的苦处,我理解你的难处,这样才能合作愉快是不?”   叶佳瑶喋喋不休,下一刻被人推进了密室,铁门重重关上,还听到咔擦一声,似乎是落了锁。   门里的人朝铁门做各种鄙夷愤怒的表情,咔的一下,铁门上的小窗被打开,叶佳瑶马上换了一张笑脸:“大哥,别忘了帮我问问你主子呀,我就不吃早饭了,等你消息啊!”   咔的,那人又把小窗给关上,心中郁闷,看管人居然被被看管的人威胁了,而且,他还不得不去请示主人,这个女人不是简单的货色,要是她真的绝食,主人那里就不好交差了。   这一番折腾,叶佳瑶还是有所收获的,起码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了个大概的认识,能建这样的密道密室的,都不是小户人家,别说小户人家,就算大户人家没有特别的需要也不会建,她的别院也有密室,但规模比这个可小多了。   叶佳瑶开始重新审视这间密室,床榻是紫檀木做的,雕工精美,桌椅也是配套的,茶具是宜兴的紫砂壶,而且还是极品的那种,包括今天送来的早饭,都是精致的食物……总之摆设简单,但都不是俗物。   这里,与其说密室地牢,不如说,是此间的主人用来会客密谈之所的可能性大一些。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那人回来了,打开小窗,冷冷道:“主人说他会考虑。”   呃……这话一听就是敷衍之词,会考虑,考虑到什么时候?考虑的结果会怎样?   叶佳瑶才没那么好哄骗,道:“那就等你家主人考虑好了,我再吃饭。”   那人心说:随便,反正少吃一顿又饿不死,饿死的滋味可不好受。   这下轮到叶佳瑶郁闷了,难道真的要绝食?   她相信绝食肯定会有用,虽然抓她的人目的何在还不清楚,但肯定不希望她死掉,一旦死掉,抓她还有什么意义?   好吧,那就对自己狠一点。   叶佳瑶偷偷吃了两口小米粥,确定看不出少了两小勺,再看着那水晶蒸饺,狠咽了口口水,姑奶奶拼了,不吃就不吃。   小景昨晚几乎一夜没睡,都在想叶佳瑶的事情,快天亮才迷糊地睡去,刚迷瞪了一会儿,平安就来报信,说九爷的人来过了,马车找着了,还有车夫。   小景一个激灵,精神振奋,睡意全无,穿上衣裳就去见来人。   来人说,马车是在今早在西市的一条小巷子口发现的,车夫昏在车上,路过的人看到还以为车夫在睡觉。   “车夫人呢?”   “在九爷那,九爷已经让人去通知赵爷和夏三少爷了。”   小景二话不说:“走,过去瞧瞧。”   总算是有线索了,小景有些激动,激动之余,又是感概,还是九爷的人办事效率高啊,昨晚他让巡城司的人找马车,这些人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淳于突围      车夫是被人一掌切中后脖子,直接就晕了,还是九爷的人把他弄醒的,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问了也是白问。   大家兴冲冲的来,却是满腹失望。   夏淳风否定了琉璃的可能性,那么现在还剩林氏,小景去想办法查林氏,苏逸和赵启轩就去发现马车的地点,看看有没有线索。   两人在西市附近绕了一大圈,叶佳瑶失踪的地方在城东,这里是城西,由东到西,对方是不是故布疑阵?   “我肯定人不在这一带,不是在城东就是城南或城北。”赵启轩肯定地说。   苏逸嗤鼻道:“你怎么不说在皇宫?”   故布疑阵虚虚实实,虚中带实,实中带虚,大家首先第一反应就是人肯定不在这附近,说不定对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呢?   赵启轩讶然道:“这不可能吧,宫门各处都有侍卫把守,连太子的马车进出宫门也要检查的,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宫中查的严。”   苏逸懒得更他废话,要偷运个人进宫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他都能做到。   目光落在不远处一队官兵身上,只见他们敲门进了一座宅子,从昨晚起,官兵就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了,但这样的搜查能起到什么效果,苏逸并不报太大的希望。   目光到处搜寻,苏逸看到了大通汇的招牌,脑子里灵光一现,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是没能抓住。   “喂,在想什么呢?”赵启轩看他怔怔出神的样子,用手肘捅了一下他。   苏逸的思路被打断,恼火的瞪了他一眼。   赵启轩不以为然,自顾喟叹道:“感觉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线索又没有,上哪儿找啊!我都不敢想象淳于哥回来后会是什么反应,你说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去见他呀!”   苏逸看他那惭愧的模样,淡淡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不可能没有线索,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而已。”   “说的那么玄乎,没有找到还不是等于没有一样么?”赵启轩有些沮丧。   “我还担心咱们动作太大,万一对手急了,干脆来个毁尸灭迹如何是好?”   赵启轩的担心不无道理,如果他们那个大胆的猜测是真的,情况就糟糕了,为了不被发现,那个人真有可能干出毁灭证据的事情。到时候随便把尸首一抛,谁知道谁干的?这种无头公案,衙门里压着一大堆呢!   苏逸蹙眉,事情真的很棘手啊!   此时,在赣州的一座深山里,夏淳于趴在山头,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土匪正往山上搜寻而来。   “世子爷,怎么办?要不小的带人冲下去,杀开一条血路。”宋七道。   夏淳于目色沉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副将给自己设了这么一个局,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令他腹背受敌。   自他十六岁开始出征,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被自己的手下人坑,说什么围点打援,最后自己成了被人打的点,需要别人来救援。   当然,援军不可能会有了,关副将自称被一股土匪缠住了,估计这会儿正坐在某处等着他战死的好消息呢!   但他毕竟是经历过沙场百战,不是那些华而不实的侯门子弟,眼下状况虽然凶险,可他也不怵,无论如何,他都要安然回去,不然瑶瑶怎么办?会哭死的。   夏淳于看着四周都是密林,滚石早已经用完,砍树做滚木也来不及,且滚木也不顶用,滚到一半就得被树木挡住,身后就是悬崖了,若只是他一个人,凭他的身手,完全可以爬下悬崖逃生,可这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怎么办?五百多兄弟,奋战了三天三夜,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半。   大家都是有父母亲人的,眼看就要过年了,他许诺过,年前解决战事,让大家回家好好过个年……   夏淳于咬了咬牙,盘算着,硬拼的话有几分胜算。   土匪少说也有七八百人,而且很凶悍。但是这些乌合之众也有弱点,毕竟他们不向正规军,军纪严明,令行禁止,只要谋划得当,应该还是有胜算的。   大家都期待地看着夏淳于,他可是有战神之称的夏将军,是仅次于赫连王爷的人物,而且剿匪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大获全胜,大家相信夏将军会有办法的。   夏淳于抬眼看看天色,就快要黑了,林子里就更暗了,心中有了计较。   夏淳于在宋七耳边指着几个方向低语了几句,宋七连连点头,猫着腰下去准备。   又叫来几个统领,如此这般吩咐一番,大家点头会意,也各自去做准备。   “弓箭手准备,只要打退土匪们这一轮进攻,我们就有办法突围。”   夏淳于命令道。   弓箭手立刻就位,没有人怀疑夏淳于的决定,虎视眈眈地瞄准底下的土匪。   “用排箭,三队轮射,不要心疼羽箭,让土匪们尝尝箭雨的滋味,大家准备,听我号令,”夏淳于发狠道。   土匪们小心翼翼地往上摸,实在是因为上面的官兵太厉害了,死了那么多弟兄才干掉对方一半人马,才把对方围困在这个山头。   大家的命都只有一条,不得不谨慎。   五十米,四十……”夏淳于耐心地等待,等待靠近的敌人越来越多,到时候撤退就会更乱。   直到土匪靠近三十米处,正是一处陡坡,夏淳于才大手一挥,大喝一声:“给我射。”   利箭如雨如蝗,呼啸着朝土匪们疾驰而去,疯狂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冲在最前面的土匪顿时倒下一大片,如此凶猛的箭势,让后面的人吓破了胆,掉头就跑,夏淳于纵身跃出土坡,杀气腾腾,大声道:“兄弟们,都跟紧了,给我杀……”   将军带头冲锋,底下将士们也嗷嗷叫着挥舞着大刀冲杀下去。   另外几个方向也同时发起了冲锋,都扯直了嗓子喊杀,身后拖着松枝,造成人多的气势。   这时,宋七指挥着几架大弓弩,箭上沾了火油,朝着夏淳于刚才指的几个点射去。   连日无雨,草木干燥,遇火迅速燃烧起来,上面的土匪逃窜下来,夺路狂奔,下面又着了火,四处火光,土匪更是乱作一团,有匪首大声呼喊想让大家不要乱,可是一来土匪们都慌了,再则,山上冲下的来的官兵各个如狼似虎,嗷嗷地喊杀声震天,匪首的呼喊哪里还有人听。   夏淳于带着将士们按着事先看准的路线玩命的冲锋。   两阵对垒,拼的就是气势。   狭路相逢勇者胜。   此时的夏淳于就是一只下山的猛虎,挡我者死。   四面火光烧的夜空露出狰狞的面孔,到处都是喊杀声,吓的土匪们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官兵,那一面才是突围主力。   整个战局的主动权,全掌控在了夏淳于手中,手中大刀左砍右刺,跑的慢的都做了刀下亡魂,很多人都拿来滚了,将士们顺利地杀开一条血路。   剿匪先锋大营里,关副将安然地在睡觉,这一次,夏淳于是死定了,只要夏淳于一死,等天亮,他去打扫战场,收拾一些土匪的尸首,就能向裕王交差了,而且还能算大功一件。呵呵,关副将想的很美,似乎已经看到前程爵位,荣华富贵在向他招手。   夏淳于带着两百多将士浴血回来,每个人都像是从修罗血池里爬出来的,看到原本该阻挡住土匪援兵的二营的人在营地里休息,大家不由的怒目喷火,浑身散发出迫人的杀气。   有士兵看到归来的将士如同看到了鬼,惊悚片刻,想起来要去禀报关副将,却被一把飞掷而来的长刀,一刀穿心,临死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其余蠢蠢欲动的士兵顿时被吓的顿住了脚步,不敢动了,两百浴血而归的勇士,很有默契的上前缴了他们手中的武器,长刀指着,没人敢反抗。   夏淳于沉着脸,一脸的肃杀寒意,大步走向那个被他一刀穿心的士兵身边,缓缓抽出长刀,也不擦拭刀身上的血迹,朝关副将的帐中走去。   呼啦掀开帐帘。   关副将是习武之人,六识比寻常人灵敏地多,睡梦中马上惊醒过来,只觉眼睛一花,旋即脖子一凉,一把血淋淋的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关副将看清来人后,吓的面无人色。   这人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吗?一千多土匪围困几百官兵,居然没能把夏淳于杀死?难道他还在做梦?   “怎么?我回来了,你很失望?”夏淳于唇边噙着阴冷地笑意。   “夏……夏将军,不,不是,我怎么会失望,将军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末将,正担心着呢!”关副将马上做出一副惊喜的神色。   夏淳于冷笑:“你的担心方式还真是特别啊,睡的很香嘛!”   “末将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打算摸清情况后就前去援救将军,末将这是在养精蓄锐……”关副将辩解道。   夏淳于没心情听他废话:“别跟我玩虚的,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夏将军说什么?末将怎么听不明白?”关副将故作茫然。   “老实交代,本将军就饶你一命,不然,本将军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夏淳于威胁道。   不多时,外头的人就听见里面传来惨叫声,那凄厉的惨叫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又过了一会儿,夏淳于提着血刀出来,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一个人头,赫然就是关副将,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死不瞑目。      第三百六十七章 苏逸的猜测      关副将的口供让夏淳于心情沉重,没想到裕王已经到了容不下他的地步了,同时也让他担忧起在金陵的瑶瑶,不行,他要尽快回金陵。   “弟兄们,关副将收受了土匪的贿赂,违抗军令,捏造事实,陷我大军与为难,使得咱们的好兄弟枉送性命,大家说,此人该不该杀?”   夏淳于虎目含威,长刀所指,将士们无不义愤填膺。   “杀,杀,杀……”   愤怒的咆哮直冲云霄。   关副将的手下没人敢站出来辩驳,关副将谎报军情违抗军令是事实,而且他们也甚为不耻,只是军令如山,不得不听从而已。   夏淳于不能说关副将是受人指使,这个需要证据,裕王给关副将的只有口令,没有片纸文书,无法指证,说不定还会落个诬陷之名。索性把关副将斩了,给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兄弟们,土匪已经被咱们吓破了胆,匪首在混乱中被本将军斩杀,现在群龙无首不足为惧,咱们一鼓作气直捣黄龙,今晚就把他们的老窝端了,明日便能拔营回金陵,如何?”夏淳于归心似箭,想要速战速决,而现在的确是最佳机会,土匪以为他们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必定要整修,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杀个回马枪。   “杀,杀,杀……”   回应夏淳于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叶佳瑶已经饿了两天了,尼玛,那个混蛋居然还不妥协。   早餐只能偷喝两口粥,中餐晚餐只能吃几粒米饭,那个混蛋一定是故意的,送来的菜式一顿比一顿丰盛,对于饿的头昏眼花的人来说,实在是巨大的考验啊!可要就这么妥协了,前功尽弃不说,以后就休想再跟那个混蛋讨价还价了,只能咬牙撑着。   她在赌,赌这个幕后操纵者还是在乎她的性命的。   小景焦虑在朝阳殿内坐立不安,皇后为了配合小景查案,特意宣了太子妃和裕王妃进宫,消息已经递进裕王府,虽然才过了两天,但对他而言已是太漫长了,瑶瑶生死未仆,他寝食难安。   太子妃已经到了,阿阮怎么还不来?   小景翘首以待,终于听到宫女唱报:“裕王妃到……”   小景忙转到屏风后。   皇后早就把不相干的人打发走,在这殿内的都是信得过的人。   阿阮进来先给皇后行了一礼,又给太子妃行了一礼。   皇后故意扶额,恹恹道:“本想宣你进宫商议一下给太后做法事,不过,哀家现在突然头有些疼。”   太子妃会意,忙关切道:“母后身体不适,还是先宣御医来瞧瞧的好。”   皇后摆摆手:“昕若,你扶哀家去歇会儿吧,阿阮,你先坐会儿,留下用晚膳,边吃边谈。”   场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太子妃殷勤地扶皇后到寝殿去了,阿阮对跟随而来的蒋姑姑说:“你去跟王爷说一声,我就不回去用晚膳了。”   蒋姑姑是裕王安排给阿阮的,明面上是伺候阿阮,实则是监视,阿阮趁机把蒋姑姑打发走。   蒋姑姑犹豫了片刻,说:“不如让阿蛮去,奴婢留下伺候王妃。”   阿阮面色不愉:“怎么?本王妃还指使不动你了?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本王妃是主子?”   蒋姑姑道了声不敢,毕竟王妃还是王妃,便匆匆离去,想着裕王也在宫中,自己尽快赶回来便是。   蒋姑姑一走,小景就从屏风后转出来。   瞪着门口的方向,气愤道:“裕王府的下人也太放肆了。”   一个下人都敢违抗命令,可见阿阮在王府的境遇相当不阿阮忙道:“先不管她们,你让我留意的事儿,我留意了,但你知道,王府里都是裕王和林氏的人,我身边能信得过的没几个,她们也是被人盯的紧。”   小景理解阿阮的难处,说起来,这事拜托给阿阮,是有些为难阿阮了。   “我知道,没关系的,我另外还有办法。”小景安慰道。   阿阮说:“不过,我还是发现了点不寻常,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小景大喜:“你说来听听。”   阿阮有些难以启齿,神情窘迫,踟蹰着说:“昨儿个,王爷刚要歇下,林氏派人来把王爷叫了去,这种事,自从上回瑶瑶姐见过舒贵妃后就没有再发生了,我就让人留意了一下,才知道林氏先前有见过一个人,好像是大通汇的管事。”   小景愕然,大通汇可是怀宋第一大银庄,分号遍布大江南北,财力之雄厚,跺一跺脚,整个怀宋都得颤一颤。怎么跟裕王林氏有往来?小景深感不妙,还没往瑶瑶的事情上去想,而是觉得,如果裕王得到了大通汇的支持,那麻烦可就大了。   阿阮见小景蹙眉沉思,想来自己提供的这个消息应该是有用的。有用就好,希望小景能尽快找到瑶瑶姐。   小景神色凝重道:“你说的这个消息很重要,我得马上去查一查。”   阿阮点头:“嗯,你快去,瑶瑶姐就拜托你了。”   小景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你自己也要小心,这件事就不要再继续了。”   阿阮急切地说:“你也是。”   两人默默地凝望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苏逸正坐在离大通汇对面的一家酒楼里,一个人自斟自酌,若有所思地望着大通汇那块黑底鎏金的招牌。   他已经想前日发现马车的时候,他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东西。   那是很久以前听到过的一个传闻。   荣国公的妹子舒惠敏当年原本要入宫为妃,却突然身染恶疾,不治而亡,后送了舒氏家族另一个女人进宫,也就是现在的舒贵妃,但当时有传言冒出来,说舒惠敏是假死,其实早已与江左盟的少盟主情投意合。江左盟乃是怀宋财力最雄厚的帮派,便是朝廷也深为忌惮。不过荣国公信誓旦旦惠敏已死,甚至要开棺验尸以证清白,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荣国公这些年不问世事,天天遛鸟垂钓怡然自得,包括荣国府的子弟都很低调,不过生意倒是做的挺大,但生意都不在金陵,有传闻说,荣家的生意有江左盟的影子。当然,这些都只是传闻,没有真凭实据,也就只能听听。   故而上次皇上在南山行宫遇刺一事,皇上并没有迁怒到荣国公,只处罚了国舅,革职查办。   现在,回头来说说这个大通汇的幕后老板,亦是相当低调的一个人,除非是在大通汇每年举办的酒会上露个面,平日根本不见人影,见过他的人,都说此人很年轻,温文尔雅,亲和有加。   他的崛起似乎是一夜之间的事,三十六家分号同时开张,以一己之力,顶住了怀宋几大财阀的联合打压排挤,五年后,大通汇成了怀宋最大的银庄,与他敌对的财阀,要么陨落,要么籍籍无名销声匿迹。   没有人知道他真实姓名,人都称其左掌柜。   这个姓氏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苏逸认为,这个左和江左说不定有联系,因为他很早就在猜测,大通汇的幕后大老板是出自江左史家。不然,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抵挡得住几大财阀的联手,并且不动声色抹掉对手。   前三年他在外游历,听说过有些关于史家的传闻,没有人见过史盟主的夫人,被江湖称为最神秘的女人,新的少盟主更是神秘,十八岁外出游历,不知去向,算算时间,正是七年前,大通汇出现的时候。   如果,传闻是真的,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后面的事情就说得通了,江左盟与荣国公舒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江左盟高手如云,随便派出两个来劫持叶瑾萱都是金陵难得一见的高手,故意把马车丢在附近,故布疑阵是一说,但苏逸以为,这是对方的轻视与傲慢,或者说是自信,相信你们就算怀疑到大通汇,也拿他没办法。   苏逸闷了一口酒,心情十分沉重。   咚咚咚,有人快步上楼,敲开了雅间的门。   “苏苏,你果真在这里,小景找咱们议事呢!”   来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桌上酒壶嗅了嗅,喜道:“二十年陈的花雕?”   夺过苏逸手里的酒杯就给自己倒满了一杯,滋溜一口,发出了满足的叹息:“果然是好酒。”   “苏苏,你太不够意思了,来喝酒也不叫上我。”来人抱怨道。   苏逸淡淡睨了他一眼,目光又飘远去,冬日的暖阳下,那几个鎏金大字格外的醒目,晃人眼。   “你在看什么呢?”赵启轩凑过去,顺着他的视线,只看到街上往来的行人。   苏逸收回目光,起身道:“不是要议事么?赫连王府?你付钱。”   说罢便走了。   赵启轩呆了片刻,嘴里嘟哝道:“你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喝酒,还要我付钱,算了付钱就付钱,男人赚钱可不就是给内人花的么?”   走到门口的苏逸蓦然回过头来,眉头一蹙:“你说什么?”   赵启轩忙道:“没说什么呀,我说我掏钱,我掏,应该的嘛!”   苏逸纠正道:“我赚的钱都你管着,男主外,女主内,这是你分内的事,有什么好抱怨的。”   赵启轩大汗,腹诽着:到底谁才是内啊?你才是内呢!      第三百六十八章 暗示      小景已经把情况告诉了太子,后召集大家商议。   “你们觉得这件事跟瑶瑶失踪有没有关系?”小景问道。   夏淳风不知到大通汇的底细:“按说不能吧,大通汇是做生意的,或许跟裕王有利益关系,给裕王提供资金倒是有可能,帮裕王抓我二嫂算怎么回事?”   赵启轩凝重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裕王背后果真有大通汇的影子,问题就棘手了。”   大家都很清楚,想要扩大自己的势力,财力才是最关键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苏逸道:“我准备今晚去探探大通汇的底。”   “啊?那我也去。”赵启轩兴奋起来,夜探大通汇,似乎很刺激的说。   苏逸瞪他一眼:“你跟来只会碍手碍脚。”   赵启轩悻悻嘟哝:“你也太小瞧人了。”   大家无心揶揄赵启轩,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夏淳风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夏淳风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几分自信的,虽然比不上二哥,赫连煊和苏逸,但在金陵子弟中也算不错了。   苏逸摇头:“我一个人就行了。”   见苏逸如此坚决,夏淳风不好再说什么。   小景道:“淳风还是去接应一下,你在外围,万一苏逸被缠住,你也好帮衬一下,大通汇太神秘,小心点总是好的。”   这下苏逸没有反对。   四人把方案定下来,分头去准备。   裕王要是知道小景他们盯上了大通汇估计要吐血了。其实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那晚林氏找他有急事不假,却不是因为大通汇,而是赣州那边飞鸽传书传来消息:事败!   关副将非但没能把夏淳于算计死,反倒自己弄的身首异处,还让夏淳于一举剿灭了土匪,官府剿了多年都没能拿下,夏淳于一去就给拿下了,这下好了,夏淳于又立功了,而他折损了一员副将。   不过,这种没用的东西,折了就折了,只是有些气闷,而且,密报中还提到夏淳于审问过关副将,虽然最后夏淳于的说辞是关副将与土匪勾结,但夏淳于是否已经知道了关副将是受他指派呢?   总之,一个巧合,却是暴露了大通汇。   叶佳瑶还在做艰苦卓绝的绝食斗争,三天了,还好有水喝,不然真的会死人的。   就在叶佳瑶下决心再坚持一天的时候,铁门打开了,那位面瘫的看门人进来说:“二少奶奶,我家主人同意每天有一炷香时间让你在外面的通道散散步。”   叶佳瑶暗喜,总算没白饿肚子,却是有气无力道:“我要半个时辰,不然,我继续绝食。”   那人道:“我家主人说了,就一炷香时间,你若是继续绝食,我家主人有得是办法让你进食,不过是不想为难你,大家各退一步吧!”   叶佳瑶暗暗磨牙,算了,一炷香就一炷香,好过没有,她还想去探探另一条通道呢!   密室里飘起一股子浓郁的香味。   叶佳瑶的胃抽了抽,扭头看去,是婆子端了好吃的来,蓦然计上心头。   “我明天要吃佛跳墙,被你们关在这里,什么事都不能做,这点小小愿望总该满足我吧?”   呃……那人犹豫了一下:“在下要请示主人。”   那人出去了,叶佳瑶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头昏眼也花,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果然,挨饿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喝着山珍汤,吃着白面馒头,叶佳瑶脑子里却是想着刚才陡然萌生出来的计划。   佛跳墙,会做正宗佛跳墙的人不多,陆家父子,钟祥,王明德,邓海川,除此之外,都是四不像,这里的厨子不可能什么都会做。她是不是能从食物上给外面的人传递信息?对,就这么办,如果明天佛跳墙送来,她就再要求吃冰激凌,那就更绝了,冰激凌除了她,就只有姜月会做。   叶佳瑶有点小兴奋,但更多的是郁闷,自己为什么不早想到呢?   这晚,天幕特别的黑沉,乌云压顶,伸手不见五指,似在酝酿一场风雪。   一道黑影轻灵地如一只展翅的鹞,越过高墙,无声无息地落在了院中。   来人正是苏逸。   苏逸不敢托大,气息内敛,弓着身子,像一只狸猫般仔细观察这座院子的情况。   五开间的门面后面,居然别有洞天。   而且这座看似普通的院落,处处透着不寻常的气息,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块石,每一条小道都是有讲究的,是暗藏了五行八卦的阵图。   这要是换淳风或是小景他们来,不出十步就会触动机关被发现。   苏逸小心翼翼地在花园里穿行,看到前面有一幢房子,正要过去,突然发现不对,一股杀气弥漫四周。   苏逸忙屏住呼吸,慢慢搜索杀气的来源,很快发现一个暗哨,对方绝对是高手,武功只怕与他在仲伯之间。   布置暗哨,用的还是高手,苏逸越发肯定了心中猜疑。   大通汇,大有文章。   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叶瑾萱是不是被掳来了这里。   那躲藏在暗处的高手,一双眼睛也在四处搜索,刚才发现了一点不对劲,搜索一番后,没发现异常,可能是出于对自己的身手的自信,这人又掩藏气息躲回了暗处。   前进必定会被发现,苏逸悄悄后退,另谋他路。   从侧面迂回过去,来到一处窗下。   正要偷看屋中情况,只听见一阵脚步声。   苏逸忙躲起来。   “少主……”   “嗯,她肯吃饭了?”   “吃了,但是,她提出明天要吃佛跳墙。”   “嗯……”温润如玉的嗓音拖着常常的上翘的尾音。   苏逸心头急跳,忙又收敛内息,果断后退离去,循着来时路,一个跃身,翻出了高墙,接过淳风手里的一只野猫扔了进去,两人迅速离开。   今晚收获不小,那个人称屋里的人为少主,如果真是江左盟的少主,武功一定不会弱,他不及时撤退,必定暴露。   苏逸的推断没有错,就在他离开后的,马上有人推开窗向外张望,几个黑衣人也开始在园子里搜寻,最后发现了一只野猫。   就没当回事,把野猫抓了回去复命。   苏逸和淳风到了安全地带,淳风急声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苏逸在回味那段简单的对话。   她肯吃饭了?   她提出明天要吃佛跳墙……   她是男的还是女的?但很关键的是“佛跳墙”,这是天上居招牌中的招牌,叶瑾萱凭此一道菜被皇上封为御膳房行走。为什么偏偏说要吃佛跳墙?   “有收获,回去再说。”   第二天,大通汇门口坐了个要饭的,伙计一开门,见着要饭的,便态度恶劣的驱赶,要饭的惹不起走远了些,又一屁股坐下来,摆了个破碗在那乞讨。   快到中午,从大通汇里出来个人,中等身高偏胖,目光平和,面上微微带笑,看起来就像个弥勒佛。   这人上了一辆马车,说了个地方,马车滚动起来。   过一条街,就有不同的人跟上,或是步行,或是马车,一直跟到了素膳坊。   胖子进去后,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坐着马车回到了大通汇。   没多久,九爷那边传来消息,说大通汇的管事去了素膳坊,点了一道佛跳墙,要求送到大通汇去。   小景按耐着心中的激动,问大家:“你们觉得要吃佛跳墙的会不会是瑶瑶?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她在大通汇。”   赵启轩一拍大腿:“完全有这个可能。”   苏逸冷静道:“就凭一道佛跳墙还不足以确定,再等等,如果的确是叶瑾萱在暗示我们,那么相信后面还会有别的暗示。”   “万一没有了呢?我二嫂可是被人抓了,抓她的人能对她有求必应?”淳风反驳道。   “我建议申请官府搜查,把大通汇翻个底朝天,我就不信找不到人。”淳风道。   苏逸淡淡道:“万一找不到呢?岂不是打草惊蛇?”   呃……淳风哑火了。   小景觉得苏逸说的有道理,没有确切的把握,还是不要惊动的好。   苏逸道:“让九爷的人继续盯着,跟踪这种事,这些小混混倒是比巡捕房的人更专业。”   到了下午,又有消息传来,说大通汇的人去了聚香园买了蜜饯和柿饼,又去了天上居糕点房,要了一份蜜汁芋头和柿子糕。   大家听完后都陷入沉思。   “这几样东西都很普通啊,叶瑾萱想要递消息也要给个明确一点的呀!”赵启轩郁闷道。   小景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陡然放光,看向苏逸。   苏逸微微颔首,两人异口同声说:“密室。”   “什么什么?什么密室?怎么回事啊?”赵启轩茫然。   淳风笑了:“两个地方买的小吃都有一个密字,蜜饯,蜜汁芋头,再加上柿饼和柿子糕,可不就是密室吗?”   小景精神振奋:“不用猜疑了,肯定是瑶瑶没错,她是在告诉我们,她被关在密室里,我就知道,她会有办法的。”   “咱们也不赖啊,要不是咱们盯上了大通汇,瑶瑶的信息就白传递了。”赵启轩哈哈笑道,不忘给自己身上揽功劳。   大家亦是哂笑,确定了叶佳瑶在里面,下一步就是如何营救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救人要紧      叶佳瑶拟好了后续几天要吃的单子,她就不信,一个暗示一个暗示的抛出去,会没有人发现,不过,这也很难说,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哪里,外面的人就更不知道了,但是就算做无用功,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这是唯一的希望了,叶佳瑶会牢牢的抓住。   她不知道,苏逸已经夜探大通汇,不知道一群人正在谋划怎么把她弄出去。   之前看到的那条通道已经被转头封砌了,摆明了是怕她发现什么,更证明了那里头有古怪。   既然没了探索的机会,叶佳瑶争取来的每日一炷香散步时间就没多大意义了,不过是她的活动范围从密室扩大到密道而已。   在密室的日子,无聊的要发疯,还不知道要被关多久,叶佳瑶想着这样浪费时间太可耻了,就问那个面瘫的家伙讨来纸和笔,她一直想要整理一份食谱,汇集东西南北,各方菜系的食谱,以及烹饪的方法,就是一直不得闲,现在好了,她已经闲的只剩下时间。   索性趁这个机会把食谱整理出来。   大通汇的幕后老板,江左盟少主史青云正在看一本古棋谱,对着棋谱打谱。   手下进来回禀:“少主,她又要笔墨纸砚。”   史青云微蹙了下眉头:“她又想干什么?”   手下郁闷道:“属下不知。”   史青云叹了口气:“算了,依她吧!”   手下道:“少主,咱们是不是太依着她了,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您看,这是她今儿个拟的食谱,上面的东西都是稀奇古代,厨房的人都不会做。”   史青云也是头疼,真是请神容易养神难呐!关键是,他不想亏待她,这个女人,是少有能让他佩服的人之一,要不是无法拒绝,他才不想蹚这个浑水,落在他手里,起码只是失去自由,要是换个人,恐怕就要吃亏了。   “算了,依她吧,被关在里头也太无聊,反正她写了什么也送不出去。”史青云道。   手下心中虽然多有抱怨,但是盟中规矩,少主的话便是圣旨,不能不遵。   史青云摇头苦笑了一阵,继续打谱。说要关上三个月,这才几天啊,吃不消。   可惜了,明天本来有一场酒会,叶瑾萱都答应了要出席,本可以名正言顺的交流一番,如今人在他府里,却是不能相见。他可不希望叶瑾萱知道抓她的人是他,以后还有打交道的时候。   就在淳风等人商议如何进大通汇救人的时候,靖安侯和尤氏紧赶慢赶赶回了金陵。   得知太后薨逝的消息,两人即刻就启程了。   谁知,一回到府里,才发现太后薨逝对侯府来说还不是最要紧的事,最要紧的是瑾萱失踪了,连乔氏为夏家生了孙子都让人开心不起来了。   侯爷更是大怒,光天化日之下绑他的儿媳妇,这不是在打他靖安侯的脸吗?   “淳礼,这件事现在谁在查?”侯爷面寒如冰。   淳礼惆怅道:“皇上命景王爷彻查此事,三弟他们也在查,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找了,天上居的伙计们也都自发的出去寻人,可是都好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二弟妹是惹上了哪个仇家。”   因为消息有限,所以,淳礼和乔氏讨论来讨论去,都觉得琉璃的可能性最大,要说二弟妹得罪最狠的人非琉璃莫属。   “确定是仇家?”尤氏忧心问道。瑾萱生意做这么大,会不会是有人眼红?   侯爷心知这个儿子没用,不愉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别听他瞎说。”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去,把淳风找来。”侯爷吩咐道。   淳礼赶忙去找淳风。   淳风听说父亲回来了,马上停下议事要回府。   小景道:“侯爷回来的正好,我们都过去,让侯爷拿个主意。”   于是,四个人一同来到靖安侯府。   侯爷一看,四个人都来了,马上将他们请到书房,并吩咐下去,不得任何人来打搅。   淳风负责把所有情况说明,小景偶尔补充。   侯爷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既然知道瑾萱被关在大通汇,为什么还不派人去营救,管他是不是裕王指使的,敢绑我靖安侯府的人,老子照样收拾他。”   大家伙听了都是精神一震,先前还有这样那样的顾忌,毕竟涉及到裕王,毕竟里面的人不简单,而且,还没有猜透对方的目的,怕对方来个鱼死网破,现在有侯爷出马,名正言顺,动静搞的再大也不怕。   “侯爷,您回来的太是时候了,您说怎么办,小的给您充当马前卒。”小景笑嘻嘻道。   侯爷瞪了他一眼,眼中的怒气却是敛了许多,振声道:“怎么办?你们先给老子盯好了大通汇,老子这就去调兵,把大通汇一锅端了。   苏逸道:“如果只是救人,这样做没问题,但是幕后主使者就要逃脱了,大通汇的掌柜必定不会招出主谋。”   侯爷怔了片刻,说:“主谋的事慢慢计较,人要紧,不然,淳于回来能跟我急。”   既然侯爷做了决定,大家都没有异议了,的确人最要紧,多耽搁一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数。   于是,九爷的人先出马,一群小混混游离在大通汇附近,暗中盯梢。侯爷雷厉风行,叫上小景,很快调来巡称司的人,也没说干什么,直奔大通汇,苏逸和赵启轩就让他们回避了,毕竟这次行动会得罪裕王,他们两个还是不要牵扯进来的好,而淳风说要去找个人。   史青云听说大通汇被官府的人包围了,不由暗惊,难道事情败露了?不可能啊!叶瑾萱被抓一事进行的相当机密,还是说,他和裕王的谋划暴露了?   想到这个,史青云眉心急跳,吩咐底下人要稳住,他这里的密室修建的十分隐蔽,很难发现。   史青云轻易不露面,但今日不出面怕是不行了,整了整衣冠,深吸了口气,去见官兵。   “原来是景小王爷,不知景小王爷带这么多人来我大通汇,意欲何为?”史青云一派温文尔雅的气质,加上他清朗悦耳的声音,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文质彬彬地男子会干出强掳女人的事?   小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分明微眯,透出一股寒意:“我怀疑靖安侯府二少奶奶失踪一案与你有关,现在本王奉命要彻查你的大通汇。”   小景说罢,大手一挥:“给我搜,仔仔细细地搜,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且慢。”史青云也拔高了声音,面色沉冷下来,散发出迫人的气势。   小景冷眼瞅着他。   史青云道:“王爷可有证据证明?若是搜查了什么也没找到,又该如何?乾坤朗朗,总不能王爷说在下有罪在下就有罪吧!在下虽然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却也是交税纳贡分文不少的。”   小景心底冷笑,不就是密室么?你当我们真的都是酒囊饭袋?还说什么平头百姓,你一江左盟少盟主,跟裕王还沾亲带故,说起来荣国公还是你大舅,有这样的平头百姓么?   “有没有证据,搜了不就知道了?小景,甭跟他废话,搜,有啥事老子顶着。”靖安侯虎目含威,中气十足道。   史青云见靖安侯来了,知道今天是无法阻止搜查了,便侧身让开,大方道:“那就搜吧,搜不出什么的话,在下势必要讨回这个公道。”   靖安侯冷哼道:“臭小子,敢威胁老子?老子上战场杀敌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在那个混蛋的裤裆里呢!”   侯爷在军中呆惯了,话说的粗鲁,史青云可从没有听过这样不堪入耳的话,他是江左盟的少主,谁在他面前不是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当下一张白皙的脸涨的通红,却也知道跟这个老虎似的人物计较不得,只得硬生生地忍下这口气。   官兵们得令,冲进去,分头寻找。   史青云看这么多人冲进去,眼睑低垂,掩住一抹冷笑,他的地盘岂是随便能闯的?等着看好戏吧!   谁知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预料中的惨叫声,也没人被抬出来,史青云的面色开始凝重起来,忽然想起那一夜的野猫,更是心头一沉,看来,他里面的五行八卦阵被人破了。   小景得意的朝他挑眉,苏苏早就把地图给画出来,而且讲解了破解之法,你道你家是龙潭虎穴,阵眼被破,这会儿也就是个空巢了。   淳风带了两个人进来。   “姜叔,姜离……”小景认得两位,原来淳风是去叫他们,可他们不是做木匠的吗?   淳风也不解释:“姜叔,阿离,我二嫂就拜托你们了。”   姜叔道:“这是我们分内事。”   不敢耽搁,两人立刻往里走。   小景疑惑道:“他们两有什么特别的能耐?”   淳风故作神秘:“你就等着瞧吧!”   苏逸说过,江左盟能人异士多,恐怕密室不好找,他当时就想到了姜叔父子两。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这两位可是机关高手。他们若是找不到,其他人就更找不到了。      第三百七十章 重见天日      密室的修建,无外乎书架后,柜子后,床底下,地板下,但这是江左盟少主的地盘,恐怕不会采用这么普通的办法,那也太小儿科了,说出去都有损江左盟的威名。   但为了谨慎起见,姜叔和姜离分工合作,一个查屋内,一个查屋外。   叶佳瑶找到事做,心里安定了许多,当你没有办法去改变现状的时候,只能去适应,再慢慢想办法,反正着急也没用,这是她的处事态度,山不过来,我过去,过不去那就先呆着。   哐当,铁门被打开,叶佳瑶头也不抬,自顾奋笔疾书,嘴上嘀咕道:“你来的正好,纸张快用完了,你家主人也太小气,多送几张不行吗?他又不是送不起?”   “二少奶奶……”   来人惊喜的呼声,怎么有点耳熟,叶佳瑶抬眼望去,惊愕不已,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不是她被关太久,发生错觉了,因为她总是会幻想着,哪一天,某一刻,会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冲进这扇门,对她说……叶瑾萱,快跟我走……   看二少奶奶呆呆的,姜离又是激动又是难过,急声道:“二少奶奶,现在侯爷,景王爷他们都在外面,我们来救你了。”   叶佳瑶对他招招手:“你过来。”   姜离莫名,但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叶佳瑶伸手就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疼不疼?”   姜离越发莫名其妙,老实道:“不太疼。”   叶佳瑶又狠狠掐了一把:“疼不疼?”   这下姜离抽了口冷气:“疼。”   叶佳瑶慢慢地笑了,大力的拍了拍姜离的肩膀:“哈,疼的话那就是真的了,嗨!阿离,没想到是你来救我啊!你们动作挺快的嘛,我还以为要很久呢!”   姜离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二少奶奶,想证明是不是真的,为什么不掐自己啊?   叶佳瑶开心的整理好食谱,冲着还在发愣的姜离说:“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了。”   尼玛,被关了多少天了?七天还是八天?等她出去,她要拿炸药把这里炸掉。   外头有一队官兵把守着各道门,见叶佳瑶出来,大家面上都露出胜利的笑容。   叶佳瑶豪爽道:“多谢诸位大哥了,回头天上居请你们喝酒。”旋即又想起现在还是国丧期间,禁止宴请,便又道:“反正这一顿酒少不了你们的。”   大家都嘿嘿笑了起来,到底是靖安侯府的人,就是大气,只是,二少奶奶这精神头,可不像是被囚禁于地牢中的囚犯,换做别的女人,这会儿还不得哭哭啼啼的?   姜离在前面带路,让叶佳瑶跟着他的脚步走,告诉她,这里头有机关。   穿过狭长的通道,而后是几十级台阶,拾阶而上,光线透了进来,暖暖的阳光,在通道中形成一道光柱,清晰可见光柱中的游离的尘埃。   走出密室的入口,叶佳瑶才发现这个入口居然是修建在池中央的水榭里,而密室就在这池子底下。这也太玄乎了,此间的主人到底什么来头?   算了,现在不着急问这些,叶佳瑶步出水榭,站在曲折的廊桥上,昂着头沐浴着阳光,深深呼吸略显清寒的空气,第一次感觉到这阳光充满了生机,重见天日的感觉真不错。   蓦然,叶佳瑶想到一件事,对姜离道:“密室边上有一条通道,被砖头封砌了,我觉得那里头有古怪,你去看看。”   姜离点点头,带了几个人又下到密室。   铺子里,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终于有人来报:“密室找到了,人揪出来了。”   小景大喜,谢天谢地,可算是找到了。   史青云脸色微变,心中惊骇,如此隐蔽的地道都能被找到,到底是他们江左盟的人太没用了,还是赫连王府和靖安侯府的实力不俗?   史青云朝一旁的白管事递了个淡淡的眼色,白管事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垂下眼睑,表示已经收到。   事情败露,大通汇肯定要给个说法,需要有人出来顶罪,少主是江左盟未来的盟主,岂能为这点小事折在这里?所以,由他来背这口黑锅最合适不过了。   侯爷本来就盛气凌人,现在证据确凿,当即大声呵斥道:“姓左的小子?你不是很嚣张吗?很拽吗?要跟老子讨说法吗?现在你倒是给老子好好解释解释。”   史青云硬着头皮,一脸无辜道:“侯爷,这事实在太诡异了,在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下从不知,这里居然有密室。”   小景大怒:“你倒是撇的干净,人是在你大通汇找到的,岂是你一句不知就能蒙混过关的?”   “在下当真不清楚,还请侯爷和景王爷稍等,在下必定查明真相,给侯爷和景王爷一个交代。”史青云正色道。   夏淳风冷哼道:“左掌柜,你倒是能装啊,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底细。”   史青云从容道:“公子说笑了,在下只是个本分的生意人。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还请三位给在下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在下一定给出交代,如果在下查不出真相,在下愿意自己受罚。”   侯爷虎目眯起一条缝,精光如箭,已然洞察史青云的用意:“不就是给你时间,让你找个替罪羊吗?”   “侯爷硬要这么说,在下也无可奈何,事情出在大通汇,身为大通汇的掌柜,自然脱不了干系,只是在下的确很无辜,在下与侯府二少奶奶素未谋面,把她藏在府里做什么?没有理由啊!”史青云辩驳道。   说话间,叶佳瑶在官兵的簇拥下出来了。   “瑶瑶……”   “二嫂……”   淳风和小景忙迎了上去,看叶佳瑶并没有受伤什么的,悬了多日的心,终于彻底安了。   叶佳瑶一路上已经问过官兵,原来自己被关在大通汇,那可真是奇怪了,她跟大通汇不过是有点生意上的往来,无仇无怨,她也不是大通汇最大的主顾,大通汇的主人为什么要绑她?没道理啊!   那个胖子她是认得的,这里的管事,跟她说过几回话,另外那个相貌清俊的青年男子是谁?   先不管这些,叶佳瑶朝小景和淳风微微一笑,走到侯爷面前,福身一礼:“媳妇让父亲担忧了。”   侯爷见叶佳瑶没事,心中大定:“没事就好,你先回家,家里人都在等消息。”   叶佳瑶很想留下来看个究竟,但是侯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吩咐了,自然要听从,便跟姜叔一道先回去了。   叶佳瑶一走,先前的话题继续,史青云强烈要求给个自清的机会,不然他不服。   侯爷冷笑,那就看看这小子如何自圆其说。   一听侯爷答应让史青云查案,白掌柜一张圆白的胖脸上冒出冷汗来,很突兀的,噗通一声跪地:“侯爷,王爷,小的认罪,都是小的干的,小的有罪,侯爷,您抓了小的吧……”   意外的认罪,让大家都怔愣住。   史青云脸色铁青,义愤填膺道:“我就知道是你这厮干的好事。”   白管事不住冒汗,央求着侯爷快把他抓了。   小景质疑道:“你倒是跳出来的及时,想替你家主子顶罪?”   白管事诚惶诚恐地说:“这事已经瞒不过了,这间宅子是小的置办的,密室也是小的偷偷让人修建的,掌柜一猜就能猜到小的头上,落在掌柜的手里,还不如落在侯爷的手上,你们别被掌柜的一副儒雅的外表所欺骗,其实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犯在掌柜手中,生不如死……”   史青云气的不轻:“白万里,我左青云待你可不薄。”   史姓乃是他的本性,但对外,他自称姓左,江左的左。   白管事眸中透出恨意:“你待我不薄,可我儿子就折在你手上,我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就是要为我儿子报仇。”   史青云道:“你知道那是个意外。”   白管事激动起来:“我不管那是不是意外,那是我儿子,我唯一的儿子。”   两人吵起来。   这时,姜离走进来,在侯爷耳边低语,侯爷脸色大变,虎目一瞪,喝道:“密室里的武器是怎么回事?”   白管事沮丧道:“这也是小的的计划之一,先绑了二少奶奶关在密室里,等时机成熟,再引你们过来,到时候,你们就能发现密道中暗藏的武器,到时候,就能给左青云定一个绑架劫持,私藏器械之罪,可惜,小的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就被你们发现了。如果今日侯爷不答应左青云让他查案,直接把人抓了,或是一刀杀了,小的仇就能报了。”   说着,他大笑两声,那笑声诡异的瘆人。   笑完又哭:“可惜老天不长眼呐!”   史青云叹息,无比遗憾道:“白万里,我没想到你恨我如此之深,事到如今,我也救不了你了。”   “你们主仆二人演戏演够了吧!密室里发现武器,此事非同小可,史青云,你难辞其咎。”小景沉声道。   侯爷不管三七二十一,道:“先把人抓起来再说。”   如果能找出左青云与裕王之间的关系,那裕王逃脱不了干系,带回去慢慢审问。      第三百七十一章 回来了      叶佳瑶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受欢迎,一回到侯府,下人们奔走相告。   乔汐和香桃飞奔出来,围着她又哭又笑的。   “二少奶奶,您没受苦吧?”   “二少奶奶您可算是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我们都要哭死了。”   “二少奶奶吉人有天相,能逢凶化吉。”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虽然都没忍住眼泪,但笑容也没绷住,开心不已。   叶佳瑶一点不觉得烦,被人牵挂的感觉很好。   “好了,都别哭了,大家都回去干活吧,我回来了,要是发现有人偷懒,可是要受罚的。”叶佳瑶笑眯眯地把人都打发走。   只留下乔汐和香桃。   乔汐的眼泪就没停过,看着二少奶奶,一句话都没说。   “你也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叶佳瑶劝道。   香桃说:“二少奶奶,乔汐姐这些天哭惨了,说都怪自己不好,没有跟着二少奶奶。”   叶佳瑶笑嗔道:“你跟着有什么用?我还庆幸你没跟着呢!”   乔汐抽泣着说:“奴婢要是跟着,好歹也能伺候您。”   “我现在回来了,你可以继续伺候了。”叶佳瑶笑道。   “好了,我这会儿要去见夫人,你们跟我一道去,顺便说说府里的状况,世子爷有没有消息什么的。”叶佳瑶很想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可是想到尤氏还在等着她,就先去见尤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叶佳瑶把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她失踪后,皇上命小景彻查此事。   小景,淳风,苏逸和赵启轩都出了大力气,几乎每天都在为她的事情奔波。天上居的兄弟还有商会的人也到处找她,要不是大家这么尽心尽力,她还不知道要在那个密室里呆多久。   乔氏把翠烟给打发了,至于打发到哪里去就不得而知了,小少爷长的挺好的,姜大夫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侯爷和夫人是今天才到家的,一到家就先赶去救她了。   哎!有这样的公婆,没得说。   遗憾的是,淳于一直没消息,马上就到除夕了,他到底能不能赶回来过年?   尤氏听说人被救回来了,就有些坐不住,孙妈妈劝道:“夫人,您就安了吧,二少奶奶回来,一准先来见您。”   尤氏叹道:“这孩子,也真是多灾多难。”   在家被后娘姐妹坑,后又跟琉璃结怨,嫁过来也没几天省心的,她不在的时候,家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要不是瑾萱镇住了场面,都要乱套了。还有宫里,太后薨逝,她一直担心瑾萱会应付不过来,没想到她也处理的妥妥帖帖的。   人是绝顶的聪明能干,可也命运多舛。   孙妈妈道:“二少奶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奴看二少奶奶的面相都是个有福之人。”   尤氏又是长长叹息:“我是担心……她毕竟被失踪了这么久,万一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孙妈妈知道夫人在担心什么,心里也是犯愁,真若如此,可如何是好。   “二少奶奶来了……”外头丫鬟禀报。   尤氏面上一喜。   “快请。”   叶佳瑶快步进来,福身一礼:“媳妇见过母亲。”   尤氏忙道:“快起来快起来。”   尤氏暗暗打量叶佳瑶,看她神色如常,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狼狈,甚感欣慰,只是,那一点疑虑,如鲠在喉,如刺在心。要怎么问呢?直白地问,若没有那事,只怕瑾萱会多想。   “瑾萱,这些天,你到底被关在了哪里?有没有受委屈?”尤氏关切问道。   叶佳瑶在绣墩上坐下:“媳妇也是今儿个才知道自己被关在大通汇里,这些天,就一个又聋又哑的婆子端茶送水,除了没有自由,别的委屈倒是没有。”   “你没见过绑你的人?”尤氏讶然。   叶佳瑶摇头道:“没见过,我要求了好多次,但没人理我,我到现在想不明白,大通汇的人为何要绑我,求财?人家的钱多的都快堆成山了,为色?我也不是倾国倾城之貌啊,绑我的人也不至于不露面啊!所以,我也是一头雾水,现在就等父亲查明原由了。”   尤氏与孙妈妈对望一眼,彼此眼中都是释然之意。   没出事就好。   尤氏道:“你受苦了,赶紧回去歇着,别忘了进院子之前,烧个纸灰去去晦气,回头让厨房给你下两个鸡蛋,希望此劫过后,一生平顺。”   叶佳瑶嗳了一声,起身告辞。   出了房门,叶佳瑶神色黯然,刚才尤氏目光闪烁,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尤氏问的那些问题,她心中了然,如果她失踪期间失了贞洁,只怕尤氏是接受不了她了。   算了,清者自清,先回去洗个澡,去去晦气再说。   叶佳瑶洗了个澡,睡了一觉,直到乔汐来叫她,说是侯爷和三少爷回来了,请她过去。   叶佳瑶连忙爬起来,去侯爷的书房。   小景也在,不过三个人看起来神情都很凝重。   “父亲。”叶佳瑶行了一礼。   侯爷摆摆手,让她起来:“淳风,小景,你们说吧!”   淳风道:“二嫂,那个大通汇的掌柜左青云,我们基本可以肯定他是江左第一大帮派江左盟的少主,只是拿不出证据。”   叶佳瑶可不知道什么江左盟,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还不止如此,如果他的确是江左盟的少主,那么,他还有可能是荣国公的外孙,说起来,舒贵妃要称荣国公为大伯。”小景补充道。   叶佳瑶怔了怔,很快理顺其中的关系,这么说来,这个左青云跟裕王还是亲戚。那么,她被绑架,是不是裕王指使的?   “现在,大通汇的白管事一口咬定是他绑架了你,那个密道里还搜出了大量的武器,白管事说绑架你,私藏武器,都是为了是用来对付左青云的,因为左青云害死了他儿子,他要为他儿子报仇。”淳风道。   “我们明知道这是托词,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且左青云被抓,荣国公府和裕王府都没有动静。”小景懊恼道,如果能撬开左青云的嘴,一切都好办了,问题是这个白管事死扛。   叶佳瑶想了想,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哪些问题不是她能左右的,就交给侯爷去头疼好了。本来她是想去问问左青云,但是尤氏透露出来的那点疑虑,她还是不要再跟左青云见面的好。   所以,还不如好奇一下,她是怎么被救的。   小景道:“这还多亏了苏逸和赵启轩,你被绑架的时候,正好被九爷手下的一个小混混看见了,马上禀报了九爷,九爷就去找了赵启轩,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你被绑架了,也是苏逸最先怀疑到大通汇,因为你乘坐的马车和车夫就在大通汇附近的街市口发现的,而且,苏逸前些年行走江湖,对江左盟有些了解。”   “我们就盯上了大通汇,然后发现那个白管事去素膳坊买佛跳墙,第二天又买了什么蜜饯柿饼,我们猜是你在传递信息。”淳风补充。   叶佳瑶笑了:“你们真是太厉害了,我还拟了许多单子,要他们去买,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收到我的信息,没想到,第一天就被你们发现了。”   “不仅如此,他还夜探了大通汇,发现里面的布局很玄妙,而且高手如云。”小景说“等等……你说,你要买什么,他们都答应?”侯爷问道。   叶佳瑶点头说:“是啊,他们好像并不想亏待我,吃食什么的都是极好的,期间我为了能出来走动走动,还绝食抗议,饿了三天,他们就答应我可以每天在外面的通道走一走,所以,我才发现了另一条暗道,不过,后来被封砌上了,没想到里面藏着武器。他们是想干嘛?造反吗?”   “绝对是要造反,我肯定这些武器是裕王藏在那的。”小景笃定道。   侯爷郁郁地吐了一口气:“再审,那个左青云身份特殊,不好对他用刑,万一拿不到真凭实据,又得罪了江左盟麻烦就大了,现在他们还是藏在暗地里支持裕王,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到时候,完全可以借口说咱们诬陷他们的少主,来报复,这些江湖人士可是不跟你讲什么规矩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左青云不能动但是白管事可以,咱们务必撬开那个白管事的嘴。”   淳风正色道:“这件事就交给儿子吧,儿子在大理寺,可是知道好些逼供的手段。”   叶佳瑶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声道:“不好,说不定有人会对白管事动手,要多派人手,把人看好,别让他死了。”   不是说左青云身边高手如云吗?要是派人去暗杀,白管事一死就是死无对证,什么线索都断了。   淳风也是目色一凛,忙道:“我这就去安排。”   侯爷也是想到了其中利害:“快去。”   还好瑾萱提醒,他这个老家伙倒是疏忽了。   小景道:“那我也先告辞了,老祖宗和母亲都还担心着瑶瑶的事,我得赶紧回去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      第三百七十二章 裕王的愤怒      叶佳瑶留下来,问侯爷:“父亲,淳于有消息吗?”   侯爷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没事了,你去歇着吧!”   叶佳瑶懂得侯爷的意思,征战沙场的人,生死悬与一线,没有消息说明还活着,这便是最大的好消息了。只是,她还没能想的这么开,没有这么高的觉悟,没有消息她揪心。   然而消息很快就传来了,不过,不是淳于的,而是关于白管事的,白管事在狱中,用裤腰带上吊,淳风赶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此时,裕王府里,裕王大发雷霆,林氏怯怯地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裕王。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妇。”裕王气的想杀人。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好了,青云还在牢里关着,本王的大计全被你毁了。”   林氏想哭又不敢哭,委屈道:“青云办事一向妥当,我也没想到这次会被人发现,我只是……只是看那个叶瑾萱不舒服,想给她个教训……”   她都盘算好了,让青云把叶瑾萱秘密囚禁起来,不出三个月,天上居就得关门,到时候再编造个叶瑾萱跟人私奔了,就算再放她出来,她也没脸见人了。   本以为是万无一失,也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   裕王怒道:“你想给她个教训,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你有什么本事给她教训,现在倒好,你教训的不是她,你教训的是我,你毁的是我。”   林是被吼的打了个哆嗦,怯怯道:“我也不想这样的……”   裕王气的杀人的心都有了,江左盟是他最大的底牌,史青云为了配合他,多年来筹谋,开了大通汇,把总部放在了金陵,如今却因为蠢妇的一点私人恩怨,功亏一篑,把他的计划彻底打乱。   青云能不能顺利脱身都还不知道,要是就这么折了进去,他以后上哪弄资金?没钱还怎么办事?   真是娶妻不贤,祸害千年。   此时裕王对林氏只有痛恨,再没有了半点柔情,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还有什么用处?跟琉璃那个蠢女人交往多了,也跟着变蠢了。   裕王恨恨地盯着林氏,双唇颤抖,良久才从齿缝中蹦出一个字。   “滚……”   林氏知道自己这次闯了大祸,也不敢计较裕王对她粗鲁无礼,赶紧爬起来退下。   “站住,给我听好了,不许再做任何事,再敢轻举妄动,你就滚回家去。”裕王恶狠狠地警告道。   林氏诺诺,她现在哪里还敢做什么,连青云都折进去了,只要她不被牵连进去就谢天谢地了。   裕王气闷的两肋生疼,最近真是诸事不顺,关副将失利,青云这边又出事。   外边有人求见。   裕王吐了口闷气:“进来。”   来人入内,行礼道:“王爷交代的事已经妥了,只是给传了个话,那白万里倒是个清楚的人,果断……”   来人做了个上吊的手势。   裕王点点头:“妥善安置他的家人。”   青云现在还被关在牢里,他又不能出面,荣国公府也没办法出面,他能做的就是让白管事去死,断了最后的线索。有白管事的供词,靖安侯和赫连景没有足够的证据,无法定青云的罪。   这事给闹的,也太突然了,弄得他措手不及。   这边的动静实在闹的太大,连阿阮那都听到了消息。   裕王冲林氏发这么大的火,可是稀罕事啊,裕王一直对林氏宠爱有加的。除非林氏做了什么,坏了裕王的大事。   管他呢,他们闹翻最好,现在阿阮只关心瑶瑶姐的安危,都好些天了,小景他们还没找到瑶瑶姐吗?   正想着这事儿,外头就有人来传报,说是靖安侯府的人来了。   阿阮心里咯噔一下,是有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忙让人进来。   来的是香桃。   “见过王妃,是二少奶奶让奴婢来跟裕王妃说一声,她已经回来了,没事儿了。”   阿阮大喜:“当真?有没有抓到绑架她的歹人?”   香桃说:“已经抓了,正在审问。”   阿阮欣喜不已:“这就好,二少奶奶她没有受伤吧?”   香桃回道:“我们二少奶奶好着呢,怕王妃担心,才让奴婢来一趟。”   阿阮彻底安下心来,示意香桃走近些,小声说:“你回去告诉二少奶奶,就说裕王今儿个冲林氏大发脾气了。”   她也不知道,这两件事有没有联系,不过瑶瑶姐一直担心林氏持宠而娇,怕她会吃亏,现在林氏吃瘪,跟瑶瑶姐说一声,瑶瑶姐也能放心。   香桃点头。   阿阮这才大声说:“二少奶奶没事就好,你跟她说一声,改天我去看她。”   这外头还有不少耳目眼线,阿阮是说给她们听的,她要正大光明地去看瑶瑶姐。   叶佳瑶听了香桃传回来了话,凝神沉思良久。   裕王发火她能理解,左青云被抓,大通汇暴露,裕王不恼火才怪,但是为什么要冲林氏发火,裕王不是一直深爱林氏吗?说起来,裕王和林氏也算是表表兄妹,青梅竹马的,感情深厚啊!   呃,不对,林氏的母亲是荣国公的小女儿,左青云的母亲是荣国公的长女,那么,跟左青云是嫡亲的表兄妹,是不是有这种可能,其实真正要对付她的是林氏,让左青云秘密囚禁她,到时候再编排些什么谣言,陷她与困顿……   要真是这样,那岂不是歪打正着,因为她而让大通汇陷入危机。呵呵,这样的话,那她可真要大笑三声了。   不过,林氏想往她身上抹黑也用不着这么麻烦啊,随便找个混混把她强了,她不就死定了?起码靖安侯府是呆不下去了。   哎……不想了,管他是不是这样,现在白万里死了,死前有口供,死后无对证,要定左青云的罪怕是困难了。   当晚,侯爷安歇的时候,才问尤氏。   “那件事,你问过了吗?”   尤氏道:“我旁敲侧击了下,她说这段时间都是一个又聋又哑的婆子照料她的饮食起居,就没见过别的人,她要求了几次,那人都不肯露面。”   侯爷思忖道:“今儿个瑾萱救出来的时候,左青云也在场,看她的反应,似乎不认得左青云。”   尤氏道:“我相信她说的,那左青云敢露面吗?一露面就什么也藏不住了,现在还能抵赖?”   侯爷点头道:“有道理,那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免得瑾萱心里有想法。”   “她也是个人物,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想办法给外头送消息,就这份沉稳和心机,这个家,她当的起。”侯爷由衷称赞道。   尤氏莞尔:“这阵子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下午进宫的时候,见到懿德,她说瑾萱还替太子化解了一场危机,帮着太子重获圣心,现在连皇后都很喜欢她。”   “外头的事,她是处理的周周道道,妥妥帖帖,家中的一堆烂摊子也是她收拾的,说到这个,侯爷,您可得拿个章程,淳礼也太不像话了,我都把翠烟打发出去了,就是看出翠烟此人心术不正,他倒好,在外头置办了宅子把翠烟养了起来,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在翠烟头上,在家里头哭穷装酸的,把尤氏气的动了胎气,差点一尸两命,关键是,翠烟还上门来闹,正是国丧期间啊,要不是瑾萱雷厉风行,果断处置了翠烟,传将出去,咱们侯府可是吃罪不起。”   侯爷的火气蹭的一下冒上来:“还有这事?”   他一回府就忙着去救瑾萱,家中的事还不知道。   “难道我还会说谎?”尤氏不悦道。   侯爷咬牙切齿:“这个逆子,看我不收拾他。”   尤氏并不是想挑唆他们父子关系,而是这件事影响实在太不好了,见侯爷真动了怒,又劝道:“好在淳礼肯听劝,知道改了,侯爷您说他几句,让他知道厉害就行了,也别太过。”   侯爷愤愤道:“我绕不了他。”   尤氏无语:“人家小两口现在都和好了,你说他几句,拿个章程出来,让他不敢再犯就得了,我看淳礼都是被卫姨娘给教坏的,最不像话的就是卫姨娘,居然把乔大少爷脸都抓花了,传出去,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人家会说,你侯爷的女人就是个泼妇,连带着我都没脸。”   女人都是这样,对情敌下手毫不留情,对淳礼倒是能容忍。   说到卫姨娘,侯爷面上一讪:“我知道了。”   对卫姨娘,侯爷是十分无奈,不是说他有多喜欢卫姨娘,卫姨娘一不识字,二不识礼,不过是因为卫姨娘是他第一个女人,年少无知,加上情窦初开,稀里糊涂就那个了,后来卫姨娘有了身孕,才抬了做姨娘的。   同样是姨娘,姚姨娘就很会做人,低调,隐忍,温柔,对尤氏尊敬,又能悉心教导淳果,从不会惹事。   哎……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   淳礼变成这样,跟卫姨娘不是没有关系的。   尤氏见侯爷蹙着眉头,性心知他是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言,熄了灯道:“快睡吧,今日你忙着去救瑾萱,皇上也没话说,明日一早得进宫去太后灵前添柱香。”      第三百七十三章 私了      叶佳瑶只清闲了半日,第二天就又忙开了。   没办法,她失踪这期间,还是有不少人挂心的,其他人那传个信什么的就可以了,但宫里和赫连王府是必定要亲自去告个平安的。   所以,叶佳瑶大早的先去了赫连王府,让老祖宗安心,再和懿德长公主一起进宫去见皇上皇后。   这一转悠就是一上午,皇后留她和尤氏在宫中用午膳,吃过午饭方才出宫。   叶佳瑶提出要去一趟天上居,尤氏无异议,只是定要让侯府的几个侍卫跟着,以防万一。   出了这样的事,侯府的人出行都格外谨慎,叶佳瑶自己也不敢托大,跟着就跟着吧!难得招摇一回。   天上居的兄弟们昨日就知道二少奶奶已经脱险了,想着二少奶奶刚回来必定需要休养,也就没敢去打扰,想着等过两天,派代表去看看二少奶奶的,谁知,二少奶奶就来了。   叶佳瑶让大家到大堂集中,有话就一起说了。   “这段日子,让大家担心了,听说你们都没心思学厨艺了,到处找我,是担心我不见了,你们的年终福利泡汤了么?”叶佳瑶玩笑道。   不过见大家都没笑,邓海川等人似乎还挺有意见,叶佳瑶干咳两声,嗯,这个话头开的不好,古人都比较实心眼,缺乏幽默细胞。   “咳咳,开玩笑的,我当然知道大家对我的关心,好兄弟嘛!我看看啊,都有谁长膘了,长膘了说明不关心掌柜,那我可是要扣福利了。”   噗嗤,崔东鹏笑了起来:“二少奶奶,阿星前儿个捅后院的马蜂窝被蛰了,脸正肿着呢,算不算长膘啊!”   这下大家都哄笑起来,叶佳瑶看见躲在最后面的阿星,低着头,捂着脸,本来瘦猴一个,现在变成了二师兄,不由哑然失笑,旋即又绷了回去,一本正经地说:“捅马蜂窝算是为民除害,医药费报销,另外奖励五两银子。”   阿星捂着脸,笑的很痛苦。   大家笑的越发大声。   叶佳瑶言归正传:“明天就是小年夜了,大家辛苦了一年,按理要请大家好好吃一顿,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咱们不得不小心谨慎,为一顿酒,吃一场官司,犯不着,这样吧,明日上午,让赵管事过来给大家发年终福利,大家再把店里收拾一下就回去过年吧!初八再上班,年后酒楼也暂不营业,都回来给我好好学厨艺,有没有意见?”   大家异口同声道:“没意见。”   叶佳瑶顿了顿,继续说:“至于放假期间,酒店里还是要派人守值的,三天一轮,每次两人,钟祥,邓海川,王明德,崔东鹏,你们四个负责一下,至于哪一天谁当值,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家里远的就不要安排了,赶来赶去的麻烦。”   四人爽快的应了下来。   叶佳瑶这才让众人散去,留下钟祥和邓海川等四人,到楼上说话。   “你们四个趁着过年这段时间,好好研究一下新菜式,等丧期一过,天上居要大力推出新品。”   四人哪里不明白,掌柜的这是在给他们机会,做得好,一菜成名,当即都是卯足了劲,纷纷表态,没问题。   叶佳瑶要的就是大家这种你追我赶的干劲,如今天上居的凝聚力是不用说了,大家一条心,现在需要的是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进取心。   “你们再留意一下,看看哪些人比较勤快有悟性,关键还要人靠得住,培养起来,人才越多越好,以后天上居开分店,还需要你们出大力气,你们是我的兄弟,也是这天上居的元老,都是信得过,能委以重任的。”叶佳瑶诚恳地说。   叶佳瑶的话让大家眼睛一亮,开分店?难道二少奶奶是要派他们去外地开分店,独当一面?   这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啊!   叶佳瑶笑眯眯地瞅着四人:“怎么?没信心?”   邓海川咬了咬牙,挺胸道:“二少奶奶抬举我们,我们岂能给二少奶奶丢脸。”   崔东鹏也说:“二少奶奶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王明德有点没底,二少奶奶让他管厨房是没问题,可要是负责一家酒楼,他没什么信心啊!掌管一家酒楼可不是光光会做菜就行的。   叶佳瑶看出王明德的顾虑,莞尔道:“谁都是从不会到会的,机会面前不敢挑战,那就先输了一成,不过,你们放心,我计划是有了,但不会一下子场子铺的太大。”   叶佳瑶是计划四五月份,先开两家分店,地点选在苏州和杭州。   钟祥道:“不敢说一定行的话,总之我们都会尽力。”   叶佳瑶点头,凡事尽力就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从天上居回来,就听香桃说,商会的段掌柜和林掌柜都来过了,知道您进宫了,就先回去了,说也没什么事,知道您回来了就好。   还有一个自称穆秦楚的,早上来的,现在还在偏厅等着,非要见到您不可。   叶佳瑶眉头一蹙,穆家的事她好些日子没记挂了。   说起来,当初也是她利用了穆家,过河拆桥的事,叶佳瑶是不会做的,便去偏厅见穆秦楚。   穆秦楚等的都快失去耐心了,可是又不能就这么回去,只能坐着干等。   终于见到二少奶奶,穆秦楚连忙起身行礼。   “二少奶奶。”   叶佳瑶施施然落座:“你娘身体好些了吗?”   穆秦楚恭敬回道:“托二少奶奶的福,家母的身子已经好多了,今儿个是奉了家母之命,特意过来看二少奶奶的。”   叶佳瑶笑了笑,无事不登三宝殿,冠冕堂皇的话就不必说了。   穆秦楚道:“多亏了二少奶奶谋划,家父的案子得以重申,将功补过,得以轻判,流放一千里,家母决定跟去湘西,这样一来,二少奶奶说的开天上居分店的事儿……”   叶佳瑶明白了,这是来要钱的,一家人去湘西扎根,没点家底是不行,得儿,自己当初许诺过,总得兑现诺言。   “既然这分店开不成了,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们,这样吧,我给你两千两,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穆秦楚觉得两千两有些不够,虽说是二少奶奶撺掇的他们去翻案,但最终得到实在好处的还是他们穆家,要不然,父亲流放到漠北做苦役,一家人怕是再难相聚了,所以,就不好意思说嫌少。   “父亲要过了十五才发配。”   “行,本来现在就可以给你银票,不过,现在大通汇的情况不明朗,你若不介意,就等过了初八再来找我,到时候,大通汇的银票不顶用的话,我给你开别的银庄的银票。”叶佳瑶道。   穆秦楚连连称谢,不敢有异议。   叶佳瑶又命乔汐去取来一百两银子给穆秦楚:“这些你先拿着,不算在两千两里头,马上要过年了,给家里人添几件冬装。我会托人找找湘西那边的关系,等你父亲到了那边,免了他的苦役。”   穆秦楚大喜,这可是多少银子都换不来的呀!   再次道谢,此番道谢是诚意十足。   打发了穆秦楚,叶佳瑶正想去歇会儿,淳风来了,说是左青云要跟她谈谈,父亲和小景也在那边。   路上,淳风跟她说了说,大致的意思是,没有办法给左青云定罪,一直耽搁着又怕出问题,甚至都不能上报,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把矛头指向荣国公府和裕王,反倒落个诬陷皇子的罪名。   正好左青云自己提出私了,话倒是说的冠冕堂皇,说什么出了这种事,是他治下不严,识人不明造成的,他有责任,愿意给予一定的赔偿,侯爷想听听她的意思。   叶佳瑶想着,既然不能拿人家怎么样,人家自己提出赔偿,那就要狠狠的敲上一笔,反正大通汇最不缺的就是钱。   到了大理寺,却并不是在牢中见面,而是在淳风的会客厅。   五人坐下来。   左青云先告罪一番,提出愿意给靖安侯府一百万两赔偿金以弥补自己的过错。   侯爷等人听到这个数字都是脑门一抽,果然是财大气粗,开口就是一百万两。   左青云神色淡淡地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笃定,现在的情况,他们拿他没办法,一百万两,不过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息事宁人罢了。   叶佳瑶却是面带讥诮,曼声道:“我叶瑾萱虽然没有左掌柜这么能干,比不上左掌柜日进斗金,可也不穷,一百万两,我还真看不上,再说了,侯府的名誉,我叶瑾萱的名誉就值这点钱吗?”   侯爷一听,附和道:“就是,我们靖安侯府也不缺这点钱,可是,我们靖安侯府的人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绑了,这不是在打老子的脸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还有,这阵子为了寻我,侯府,王府,还有我那些朋友弟兄们全扔下手中的活不干了,到处找我,他们的损失又该由谁来补偿?我吗?”叶佳瑶沉着脸道。   左青云脸色发暗,本以为一百万两扔出去就能轻松解决问题,谁知这个叶瑾萱心大的很,这是要趁机放他的血,这女人也太会抓机会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淳于回来了      小景和淳风好整以暇,慢悠悠地喝着茶,等着看好戏,瑶瑶平时好说话,可谁惹了她,就没那么好相与了。   侯爷也索性不管了,由着叶佳瑶发挥,看她能榨出多少油水来。   左青云看他们这情形,脑仁突突直跳,有种强烈的不详的预感。   “二少奶奶,说起来你我都是受害者。”左青云道。   叶瑾萱心底冷笑,装什么装,事实如何,谁都清楚,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而已。   “话不是这么说的,主谋是你的手下,密室在你府上,你的个人恩怨却把我牵了进去,害靖安侯府沦为笑话,你是不是受害者,不该跟我来论。”   “你该清楚,如果我们不肯罢休的话,你们大通汇也捞不着好,白管事的供词可不是谁都会信的,尤其是老百姓,他们见你被抓了,府里又搜出人,又搜出武器的,还以为你要造反呢,造反是什么罪?杀头大罪,谁都会认为大通汇要倒闭了,这会儿,可是很多人都聚集在你们大通汇门口,要求还钱,这还是在金陵,相信消息很快就会疯传开来,到时候就会波及到大通汇各分行,到时候,会造成什么样的损失,左掌柜是明白人,算盘也比我打的好,你算算?”   左青云没法淡定了,他当然知道后果,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给出一百万的高价赔偿,可这位叶瑾萱同样清楚,还用以要挟,看来,如果今天不能令她满意的话,是走不出这个门了。   不是说真的走不出去,他想走随时可以走,相信这里没人能拦得住他,就算把他关在天牢里,江左盟也有办法,问题是,他必须得光明正大的走出去,要不然,沦为逃犯,多年苦心经营,打造起来的怀宋第一银庄就要土崩瓦解,他还真损失不起。   不用多,只要他们再扣留他三日,事情就会变的不可收拾。   左青云权衡了一下,决定退一步。   “二少奶奶说的是,那……我在另外补偿二少奶奶一百万两银子如何?”   此言一出,侯爷等人心狠狠抽了一下。   乖乖,叶瑾萱几句话又榨出一百万两,发财了。   叶佳瑶却是无动于衷,平静道:“两百万。”   左青云一阵肉疼,他是有钱不假,可他的钱也不是白捡来的。这一下就掏出去三百万两,他极力掩饰着心中的怒意,再看叶瑾萱,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女人可爱了,要不是对她存了英雄惜英雄的心思,他才不会揽下这件事,才不管林婉音要怎么对付她,特娘的,做好事没好报。   “好,两百万就两百万。”左青云咬牙道。   叶佳瑶语气轻慢:“我说的是,补偿我两百万,补偿靖安侯府两百万。”   小景剧烈的咳嗽起来,被茶水呛到了。   侯爷也是心跳加速,用一种十分赞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媳妇,真特娘的痛快,榨出这笔钱,连裕王都要肉疼了。   左青云的脸色黑到底,阴郁的快要滴出墨来,心跳都快感觉不到了。   四百万两啊,差不多是大通汇所有分行的总收益,这一笔拿出去,连裕王的计划都要受影响了。   “左掌柜,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爽快点,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们有得是时间,可你没时间耗下去。”叶佳瑶道。   左青云钢牙暗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心一横道:“四百万也行,但我希望侯府出面澄清,此事与我无关。”   叶佳瑶笑了:“既然左掌柜这么痛快,那我们也不会黏糊,事情是肯定要有个说法的。”   “父亲,您觉得呢?”叶佳瑶征询侯爷的意思。   侯爷故作威严,沉吟道:“自然是要有个说法,至于怎么说,怎么对大家有利,我要再想想。”   左青云道:“在下不要求什么,只希望让外头的百姓们知道,此事与在下无关就好,至于赔偿的事,出了这个门,大家就当没发生过。”   侯爷道:“赔偿到位,你随时可以离开,这件事就此揭过。”   左青云当即写了封信,淳风亲自去了趟大通汇,不多时,带回来四张面额为一百万两的银票。   钱到手,淳风吩咐手下办好出狱手续。左青云铁青着脸走了。   侯爷哈哈大笑:“瑾萱,好样的,干的好。”   叶佳瑶微微一笑:“这钱不要白不要,没办法定他的罪,让他放点血也是好的。”   小景道:“就是,四百万两都能组建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了,与其让他资助裕王,还不如要了来。不过,瑾萱你也真够狠的,看那左青云,脸都绿了。”   叶佳瑶不以为然:“那是他活该。”   侯爷把一百万两银票交给小景:“给太子吧,就说裕王孝敬他的。”   小景也不客气,笑呵呵的收了,太子现在正缺钱,前阵子被软禁,损失了一批人不说,还损失了不少收益,有了这笔钱,能干好多事了。   另外三百两都给叶瑾萱:“这是你的功劳,你自己收着,把该还的人情还了。”   叶佳瑶愕然:“那怎么行,还人情的钱我有。”   侯爷摆摆手:“你留着留着,钱在你手里能生钱,反正现在是你当家。”   说着又警告道:“今天这件事,谁也不许往外说。”   淳风和小景忙点头,知道轻重,如此巨额赔偿,传出去的话,外头的人也许会胡乱猜测。   叶佳瑶摸着手中三张大面额的银票,心里乐开了花,一下子多了三百万两,现在她是真正的富婆了。   有了这笔钱,南宫旧宅翻新是小意思。   天上居开分店的资金也有了着落。   再那一部分出来,让赵启轩在南边多置办些产业。   钱生钱,利滚利,说不定有一天她会成为怀宋第一富婆。   什么叫因祸得福,这就是最好的例证。   今儿个总算出了口恶气,大家的心情都好了很多,正准备打道回府,却见一个人,一身盔甲,风尘仆仆的冲了进来。   大家具是一愣,还是叶佳瑶先反应过来,惊喜地迎了上去:“淳于,你回来了?”   夏淳于回到赣州府的时候才知道太后薨了,心中更是着急,马不停蹄的赶回金陵,刚到家,连衣服都没换,听下人说瑶瑶被人绑架了,关了好多天,昨日才救回来,绑架瑶瑶的人现在大理寺关着,这会儿瑶瑶去了大理寺,他掉头就赶了过来。   这一路上,他的肺都快气炸了。   有人居然趁他不在,趁侯府没人,对瑶瑶下手。   夏淳于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肯定是裕王干的。   裕王对付他还不够,还要对付瑶瑶。   这是触了他的逆鳞。   逆鳞不可触,否则就是不死不休。   看到瑶瑶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夏淳于狠松了口气,忍住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杀气腾腾地问道:“那个混蛋人呢?”   侯爷知道自己儿子最紧张的就是瑾萱了,还好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然淳于的犟脾气上来,估计当场就能把左青云给杀了。   便道:“先回家再说。”   淳于岂肯善罢甘休:“人呢?我要看看是哪个混蛋,敢绑架我的女人。”   叶佳瑶听着心头暖暖的,甜甜的,幸福感满满的,就喜欢听他这么霸气的说话。   “呃……你来晚了,人已经放了。”叶佳瑶笑道。   夏淳于愠怒道:“放了?你们居然把人给放了?到底是谁,什么来路?你们不敢惹,我可不怕,动我的女人,他找死。”   淳风拍拍二哥的肩膀:“二哥,事情比你想的要复杂,先回家吧,回家再说。”   硬是把淳于给拉走。   叶佳瑶欢快地跟上,像个花痴似的看着淳于那伟岸的身姿,以前看他穿侍卫服就觉得特帅,原来他穿铠甲更帅,帅到无敌了。   外头寒风凛冽,可叶佳瑶一点不觉得冷,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赚了一大笔钱不说,心心念念的淳于也回来了。   这就叫盼得云开见明么?   叶佳瑶坐在马车里也掀了帘子偷看后面的淳于,淳风与他并辔纵马,不时的说着什么,淳于皱着眉头听着,忽而抬眼,对上她的视线,面上的清寒肃冷顿时化做浓浓地疼惜。   叶佳瑶对他笑了笑,把头缩了回来。   乔汐眼里含着暧昧不明地笑意看着她,她也浑然不知道,脑子里想的是:今晚可以抱着淳于睡觉啦,再不用什么汤婆子啦,她要整个人趴他身上,哈哈,太好了……   回到府里,淳于被侯爷叫去书房,嘀咕了好一阵,才放他回来。   叶佳瑶则是让人准备好了洗澡水,一看淳于就是辛苦赶路的,眼圈都黑了,凹陷下去了,回来都没能好好休息,就先跑来找她,叶佳瑶很是心疼,又吩咐厨房今晚做几个淳于爱吃的菜。   洗澡水刚准备好,淳于就回来了。   乔汐一使眼色,丫鬟们就知趣的跟着退下,乔汐顺便带上门。   没有旁人在了,叶佳瑶扑过去抱他,淳于忙躲开:“我身上脏的很,几天都没洗澡了。”   叶佳瑶一把将他抓回来就紧紧抱住:“才不管你脏不脏呢。”      第三百七十五章 没看错人      夏淳于苦笑着,拥住了她,这个让他日思夜想,牵肠挂肚的人,此时就在他怀里,可以嗅到她幽幽的发香,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真的想的心都疼了。   “淳于,你怎么都不给写信了,我都担心死了。”叶佳瑶说着鼻子一酸,声音就带了浓浓地鼻音。   淳于手臂紧了紧,下巴抵在她的颈窝,低哑着说:“没办法写,一直都在山里。”   “那你要回来了,也该先传个信啊,我问谁,谁都说不知道,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叶佳瑶嘟哝着,无比委屈。   淳于道:“恐怕信还没我回来的早。”   叶佳瑶放开他,给他一捶,娇嗔道:“讨厌死了,快去洗澡吧!”   淳于笑笑,摊开手:“帮我脱铠甲。”   叶佳瑶剜了他一眼,却是开心地帮他脱铠甲,呃,这东西纯铁打制,真的好重。   叶佳瑶要跟进去帮他洗,夏淳于拒绝了,他可不想让她看到他脏兮兮的身体。   “淳于,真的不用帮忙吗?”   “不用,你歇着吧!”   “可是我想呢!”   “晚上再想。”   两人隔着门说话。   呃,这话好像有点歧义啊,她是说想要帮他洗澡,晚上再想是什么意思?叶佳瑶不由脸上发烧,不好意思再开口了,不然淳于还以为她想干嘛!把她当急色鬼了。   这个澡,足足洗了一炷香时间,淳于才神清气爽地出来了。   一身青色暗纹缎面的长袍,系上腰带,显得英姿挺拔,淳于就是那种穿衣显瘦,脱光有肌肉的类型。看得叶佳瑶蠢蠢欲动,分开太久了的缘故。   可她不敢再扑上去了,就是心里想的要死,嘴上也不能承认啊!   夏淳于笑看着她,张开双手:“现在你可以抱了,随便抱,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去,谁要抱你啊,头发还湿哒哒的。”叶佳瑶心虚地去扯了块干的棉帕来,帮他抹头发。   夏淳于笑道:“承认你想我又有什么打紧的,都老夫老妻了,难道我还会笑话你吗?”   叶佳瑶瞪眼:“你讨打是不是?”   夏淳于见她恼羞,心情大好,可惜待会儿就要过去正院吃饭,不然就……还是先忍忍吧,晚上的时间长着呢!   尤氏已经心急着想要见儿子了,派人过来催。   叶佳瑶不慌不忙的帮淳于梳好头发,在头顶纂了个髻,用一根玉簪子固定住。   “好了,就是会不会太紧?”叶佳瑶是第一次帮他梳头发,没什么经验。   夏淳于晃了晃头:“没事,只要是你梳的都好。”   临出门,夏淳于体贴的替她系上头蓬。   “就这么点路,用不着。”   “你看你,我不在你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夏淳于故意蹙眉道。   “好好好,我披着,不过,这东西裹手裹脚的,不方便。”叶佳瑶怕他念念碎,就老实的披上了。   夏淳于哂笑道:“有个法子倒是又暖和又省事。”   叶佳瑶好奇,眨巴着眼看他:“是什么?”   夏淳于披上自己的斗篷,撑开道:“你躲在里面,我抱着你过去呗,多暖和。”   叶佳瑶忍不住一记大白眼,什么烂主意,让府里的下人瞧见了,还不得笑话死她,以后她还怎么立威啊!   两人手牵手去到正院。   淳礼和淳风都在,乔氏没出月子就不来了,尤氏正抱着小孙子在逗。见淳于和瑾萱来了,就把孩子交还给乳娘。   “淳于,你可算回来了。”尤氏看着儿子又清减了许多,心疼不已:“这趟差事很辛苦吧?”   淳于道:“还好,不是很辛苦,就是在山里转的头晕。”   在外面再凶险,淳于也不会跟家里人说,每次回来都是轻描淡写,怕家里人担心。   “你跟你父亲一个样,都这么说,我听说那边的土匪都很凶悍,算了,安全回来就好。”尤氏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她也习惯了。   淳于的目光被乳娘手里的孩子吸引住,马上明白过来,大嫂生了,是小侄女还是小侄子?只是,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淳于,那是你侄儿,咱们夏家终于有孙子了,也算是三代同堂了。”尤氏笑说道。   虽然这个孙子不是淳于和淳风的,但总归是夏家的血脉,尤氏还是很高兴的。   叶佳瑶道:“淳于,你要不要抱抱?”   淳于其实很喜欢孩子的,看他那么疼爱宝儿就知道了。   夏淳于没有反对,乳娘就把孩子转交到他手上。   夏淳于小心翼翼地抱着,看着小小的,嫩嫩的孩子,不由皱眉:“他怎么这么小?比宝儿小多了。”   叶佳瑶道:“是早产,现在已经长了不少肉,刚生出来那会儿才小呢,我都不太干抱。”   “这还不是你大哥的闹的?”尤氏忍不住抱怨。   淳礼讪讪地缩在一旁不敢吱声。   今儿个一大早,他就被父亲揪去了书房,挨了两脚踹,身上到现在都还疼,还挨了一通训,现在耳朵都还嗡嗡作响,好在总算过关了。希望大家赶紧忘了此事,不然被父亲听到又来气。   侯爷也换了便服过来了。   “大家都到了啊,家里好久没团聚了,今儿个咱们父子三个来点酒。”   淳礼讨好着,腆着笑脸道:“父亲,不是父子四人么?”   侯爷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没把你算在内,一边去。”   淳礼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躲开了去。   淳于虽然还不知道翠烟的事,不过刚才听娘说的话,再看大哥的神情,就知道大哥做错了事。但总归是兄弟,吃饭的时候,淳于招呼他过来做。   侯爷却是不让他坐他边上:“你滚到淳风边上去。”   淳礼灰溜溜到淳风下首坐下。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瑾萱回来了,淳于也回来了,一家人又齐了,嗯,还添了个孙子,哈哈,好啊,淳于淳风,你们也加把劲,你们这个大哥,别的都不如你们,就生孩子这点,比你们强,哈哈……”侯爷开怀道。   淳于敏感地看了看叶佳瑶,怕她不高兴。   叶佳瑶却是若无其事,她也不是不会生,孩子迟早会有的。不着急。   淳于稍稍放心,又看淳风,淳风神情有些落寞。   尤氏桌子底下拧了侯爷一把。   侯爷吃痛,倒抽一口冷气,这才想起来,瑾萱身体不好,还在调养,淳风跟琉璃似乎也没什么进展,这个话题,实在跟今晚的气氛不符,不由地讪讪一笑,自圆其说道:“不过,咱也不急,慢慢来。”   说是团圆饭,却是比平时都要素淡,大鱼大肉的就不想了,国丧期间,老百姓家明着不敢,暗地里可没那么讲究,但这些王公大臣们都很自律,是绝对不敢违了礼制的。   酒也不敢多喝,四个男人,每人只喝一小杯。   饭后,撤了桌子,又上茶,尤氏犹豫了良久,还是说出了心中想法:“明日是小年夜了,要祭祖宗,明晚要吃团圆饭,淳风,你看……是不是叫琉璃回来?”   侯爷就说:“这是应该的,还用问?团圆饭吃不吃的无所谓,但她毕竟还是夏家的媳妇,总不能祖宗都不认吧!”   淳风道:“儿子明早会带她回来。”   叶佳瑶道:“那媳妇今晚安排一下祭祖的事情。”   尤氏道:“不用了,下午我都安排好了,明日大家都早点起来就行。”   说完了正事,尤氏想着淳于和瑾萱好些日子没见,肯定有说不完的话,就不耽误他们小两口团聚,早早的散了。   回到自己院子里,淳于才问:“大哥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叶佳瑶把翠烟的事跟他说了说。   淳于也是气恼:“大哥也太不像话了。”   旋即又想到他不在这段期间出了这么多事,都不知道瑶瑶是怎么挺过来的,想想都心疼,拉她入怀:“都是我不好,早知道会出这么多事,就不让母亲去杭州了。”   叶佳瑶心中一暖,有淳于心疼着,她再苦再累也值得了。   “没什么,这不都过来了吗?”   “父亲说,你被左青云囚禁了好多天,你实话告诉我,他有没有苛待你,为难你,你不用担心我有什么想法,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是,没能保护好你是我的责任,如果他对你做了什么,我一定杀了他替你报仇。”淳于正色道。   叶佳瑶摇头,鼻子又是一阵酸涩,这个问题,尤氏也问过,当时,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可现在淳于问了,她只有感动的。她果然没看错人,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这样的胸襟,若不是真爱,如何说得出这样的话。   “没有苛待我,每天好茶好饭的供着,就是不肯露面,想来,他是不想暴露自己,也亏得我没有再要求他露面,现在想想,如果他露面了,恐怕就容不得我安全脱身了。”   “如果他真的对我做了什么,就不是榨他四百万两这么简单了,不用你出手,我也会要他死。”叶佳瑶狠声道。   夏淳于拥紧了她,喑哑的声音里透着深深地自责:“是我疏忽了,应该派人保护你。”   关副将的事情出来后,他最担心的就是瑶瑶,结果,真的出事了,要不是有小景、苏逸和赵启轩他们,他都不敢想后果会怎样。      第三百七十六章 是中毒      第二天,大家都早早起来,祭祖是头等大事,不敢怠慢,冬日的早晨特别寒冷,夏淳于让叶佳瑶穿上麂皮棉靴,披上狐裘,又叫乔汐灌了个汤婆子让她手上捧着,整个人裹的跟熊一样,这才满意地牵着她出门。   叶佳瑶乖乖地让他牵着,不时偷瞄他峻冷的侧脸,似乎他这趟回来变了很多,越发会体贴人了。连那方面都温柔起来,会考虑到她的感受,而不是一味的图自己快活。   呃……现在可是要去祭祖,想这些似乎不太妥当,叶佳瑶吸了口冷空气,让寒意驱散那些旖旎的思绪。   “怎么脸这么红?在想什么?”耳边传来他戏谑地低语。   叶佳瑶抢白道:“什么想什么,你以为我在想什么,我是被你裹的太热了,热的好不好。”   夏淳于挑眉,嘴角一斜,深表怀疑。   叶佳瑶悻悻地皱了皱鼻子,故意把披风的帽子给撸了去,夏淳于旋即给她戴上:“当我没问,你不用摘掉帽子来证明。”   叶佳瑶瞪他,他那黝黑的眸子里分明含了得意的笑。不由气馁,自己面不改色的功力似乎有所下降了。   没想到今儿个第一个到的是淳礼,估计是这两天被侯爷训怕了,要好好表现一下,下人们已经在摆放祭品,稍等了一会儿,侯爷和夫人才到,借着是淳风和琉璃,三叔一家离的这么近居然姗姗来迟,侯爷鼻子里一声冷哼,很不高兴。   琉璃只跟尤氏和周氏见了礼,对其他人一概视而不见。   还是很骄傲啊,叶佳瑶对琉璃口口声声说喜欢淳风深表怀疑。如果真的喜欢,还吝啬一个微笑吗?淳风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她在他的家人面前如此冷傲吧!   拜过天,祭过祖宗,天才大亮,居然有很好的太阳,按风俗,这一日要扫尘,阖府上下总动员,里里外外彻底的清扫一遍。   祭祖的事都是尤氏代劳了,扫尘的事也佳瑶不好意思再让尤氏操心,反正淳于要进宫交差,不用陪他,所以,祭祀结束后叶佳瑶就忙开了。   琉璃则去了乔氏那,坐了一盏茶功夫就走了,后来叶佳瑶听下人说,琉璃是去了周氏府上,足足坐了大半日才回来。   老实说,叶佳瑶有点怕琉璃和周氏一黏糊在一起,这两人一碰头准没好事,大过年的,可别又折腾。   香桃来说,姜大夫要回去了,以后每隔七天过来一趟。   叶佳瑶想想人家也要回去过年的,小小少爷又没什么大碍了,就命乔汐去账房支了五十两银子给姜大夫。   不一会儿,乔汐回来,还拿回来三十两,说姜大夫只收那么多,多一分也不肯要。   叶佳瑶暗忖,这个姜大夫也太高风亮节了,这样的人才值得信任,不知道姜大夫对妇人科有没有研究,吃仁和堂大夫的药,见效太慢了,换个大夫或许会不一样。   “人走了吗?”叶佳瑶问。   乔汐回说:“还没有,在收拾东西。”   叶佳瑶立刻停下手中的活:“乔汐,我现在去见姜大夫,你去备一份厚礼,马上送过来。”   叶佳瑶来到姜大夫房里,姜大夫正在交代乳娘。   “这里是七日的药,中午和晚上各一次,三碗水煎成一小碗,也不用全喝掉,能有个五六勺子就好,大少奶奶母乳不够,羊奶还是要的,但,喝之前一定要热透,不然容易拉肚子,别的食物就免了,孩子现在消化能力不行,万一吃坏了很麻烦……”   乳娘一一记下。   姜大夫想了想,又补充道:“尽量少抱出去,人多的地方也不要去。”   又想了想,似乎没什么要补充了,姜大夫才说:“就先这样吧,若是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过年期间,我应该不会出外诊了。”   说着背了药箱就要走。   “姜大夫……”叶佳瑶微笑着走进去,示意乳娘先退下。   “二少奶奶还有什么吩咐吗?”姜大夫始终神情淡淡,喜怒不形于色。   跟这种人,没必要绕弯子,直来直去就好,叶佳瑶干脆道:“是有点事儿。”   姜大夫不说话,等着叶佳瑶开口。   “想问问姜大夫,妇人科能看吗?”   姜大夫将她打量一阵,说:“你唇色偏白气血不足,月信准吗?”   说着放下药箱,打开来,取出一个脉枕。   叶佳瑶心说:有门。   忙坐下来,伸出手给她诊脉。   姜大夫不像仁和堂大夫一样,每回搭脉都眯着眼睛,撸着胡子,搭好半天,她只是凝神搭了一小会儿,就说:“你体内有寒毒,而且寒毒积於了好些年,我想想……起码有四五年了,是慢性的毒,若我断的不错,发作也有两年了。”   叶佳瑶脑子一下转不过来,不是说寒气入体吗?她还以为是上次在烟霞湖漂了一晚上落下的病根,怎么又变成了慢性的寒毒,四五年,那还是在家的时候啊!   “你是不是每回来月信都会痛的死去活来?好像肠子绞在了一起?”姜大夫问。   叶佳瑶惊讶地点头:“是啊,去年四月份开始这样的。”   姜大夫了然道:“那就对了,还好你今天来找我,再过几个月,就没办法了,这辈子你都别想要孩子了。”   叶佳瑶茫然,这太让人惊悚了。   “可是,先前那些大夫说我只是体寒,一直在喝药调养。”   姜大夫鼻子里哼出一声轻微的冷笑:“你是中毒,不是什么体寒,再调养都没用。”   “你自己好好想想,前几年是不是一直吃某样东西?”   前几年那都是原主的记忆了,叶佳瑶不太去探究原主的记忆,准确地说是不主动探寻,所以,她很少去想以前的事。现在姜大夫这么一提醒,叶佳瑶凝神想了想,好像还真有。   应该是她十三岁那年冬天,跟瑾蓉吵架了,好像是瑾蓉骂她娘来着,她气不过就还嘴,结果被宁氏罚跪在院子里,鹅毛般的大雪都快把她冻成雪人,苏妈妈怎么哭求,宁氏就是不放她起来,后来她病了,发烧快要死掉,叶秉怀才说了宁氏几句,宁氏给她请了大夫,后来,那大夫给开了一剂药丸,说是要每天吃一粒,大概吃了有大半年光景,她嫌麻烦就没有继续吃,会不会是那药丸有问题?   姜大夫已经坐下来写方子,便感慨着:“医术不精害人命呐,你按着我的方子抓药,若是发现的早,七贴药就够了,现在,起码要吃半个月,另外,我给你开一剂用来泡,三天一次,每次一个时辰,水尽量要热,让身体的毛孔全张开,药性才能更好的渗透进去。双管齐下,必定能拔除体内寒毒。”   叶佳瑶接过药方,姜大夫的医术她是信得过的,而且姜大夫说的这么笃定,只是,这个发现让人震惊,震的她有点儿发懵。   正好乔汐把礼盒送过来了。   叶佳瑶起身,温然道:“姜大夫,这次多亏了你,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诊金你不肯多要,这礼盒你一定要收下。”   姜大夫淡淡道:“这种东西我用不着,二少奶奶还是留着送别人吧!”   说着,关上药箱就走了。   叶佳瑶愣住,这姜大夫的脾气也太古怪了,治病救人义不容辞,可病人家属表达谢意也很正常啊,又不偷又不抢的,天底下还有人跟钱过不去?   乔汐说:“姜大夫就这脾气,大少奶奶送她衣料她也不要,就凭她的医术,若是肯收钱,会要钱,早就发财了,早就开医馆了。”   叶佳瑶心思一动:“她家没有医馆吗?”   “没有,就这样,她赚的这点诊金还都拿去施药,是远近有名的大善人。”   叶佳瑶肃然起敬,这种人太伟大了,这样一比,叶佳瑶觉得自己太逊了,赚那么多钱,也想过要做善事,总归还是赚的多,施舍的少。   心中有了个念头,刚好从左青云那敲了一笔钱,不如开个善堂,帮助那些因为没钱而看不起病的人,相信姜大夫会乐于做这件事的。   再看看手上的两张方子,叶佳瑶心头堵的慌,搞半天,原来是中毒,这大半年的药都白喝了。最让人郁闷的是,当年那些药丸子都没了,不然的话,拿来让姜大夫验证一下。不过,那位大夫应该还在的,姓什么来着?   叶佳瑶回想了半响,才想起来是姓顾的。   这件事,必须要查清楚。   其实,不用查也知道是宁氏下的手,那时候瑾蓉才十二岁,不会有这种心思,只是,她这个人喜欢用事实说话。   夏淳于交完差事回来,看府中各处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焕然一新,只是少了红灯笼和喜气的窗花,缺了点年味儿。   问了下人,下人说二少奶奶在屋里,夏淳于就直接回房了。   一进屋,就看见她坐在床上发呆。   夏淳于解了斗篷,乔汐接过去挂在了凤翅衣架上,出去泡茶。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夏淳于走过去捏了下她的鼻子。   叶佳瑶兴致缺缺,懒得动,也不躲,随他捏了一下。   “淳于,你坐下,有件事要告诉你。”叶佳瑶拍拍床沿道。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夏淳于见她心事满腹的样子,便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挨着她坐下来。   “你说。”   “我今天找姜大夫看过病了……”   夏淳于心里咯噔一下,紧张起来,是坏消息吗?不然瑶瑶为什么一脸凝重?   怯怯地问:“怎么说?”   叶佳瑶怏怏道:“她说我不是什么寒气入体,而是中毒。”   “中毒?”夏淳于大惊:“是不是琉璃干的?”   夏淳于马上就想到琉璃,上次琉璃就用冬虫夏草害瑶瑶,难道暗算不止这一次?   叶佳瑶瞅了他一眼:“这次你可是冤枉琉璃了,不是她干的。”   也难怪淳于会有这样的猜测,实在是琉璃干的坏事儿太多了,定性思维,大家自然会怀疑她,比如这次她被绑架,连淳风也怀疑是琉璃干的。   “那是谁?”夏淳于语声透寒。   “现在还不知道,姜大夫说我体内的寒毒起码淤积了四五年了,去年才发作而已。”叶佳瑶苦笑,原主可真是多灾多难,她占据了这个身体,别的没继承,这霉运倒是一直如影随形。   “四五年前,你还没出阁呢!”夏淳于沉吟道。   叶佳瑶啧了声:“这不废话吗?我去年年初才从扬州到济南。”   “我怀疑是宁氏干的,十三岁那年我病了一场,之后宁氏一直让我吃一种药丸。”   淳于郁闷道:“你怎么那么笨啊?明知道宁氏不是什么好人,她给你的药你还敢吃?”   叶佳瑶无语,有苦说不出,以前那个她和现在这个她,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好不好?如果她早替代了原主,才没那么容易被宁氏暗算,说不定就嫁给魏流江了,也不会遇上淳于了。只能说,一切皆是命。   “现在当然知道宁氏不是好人,以前她可是藏的很深的。”叶佳瑶辩解道,虽然原主确实蠢,还很懦弱,她还是要维护自己以前的形象的,不然被淳于唠叨一辈子。   淳于想想也是,那时候瑶瑶才十三岁呢!那么小,对人情世故缺乏应有的认识和警惕也是正常。   “姜大夫既然能诊断出来,那她能治吗?”淳于小心翼翼地问,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叶佳瑶幽幽地看着他,故作伤心地说:“淳于,要不,你纳个妾吧!”   夏淳于心里一沉,面上却是带笑:“纳什么妾啊,有你一个就够了。”   “可是,你是世子爷,爵位继承人,岂能无后?就算你不嫌弃我,父亲母亲也会嫌弃的。”叶佳瑶说的越发可怜。   夏淳于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揽入怀,心疼道:“傻瓜,要个继承人还不简单?过继一个就是了,放心,有我在,父亲母亲不会说什么的,他们若是嫌弃你,我就跟你一起离家出走,什么破爵位,我才不稀罕。”   叶佳瑶感动的快要哭了:“淳于,你怎么这么好,你这么好,我都舍不得离开你了。”   夏淳于被吓到,手臂一紧,害怕她会逃了似的:“是啊,像我这么好的男人你就是打着灯笼也难再找到第二个,而你,在我心里也是独一无二的,就算你逃了,我也会把你抓回来,所以,不要动什么歪脑筋,反正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们会在一起,一直到老。”   “也别想着给我纳妾去讨好爹娘,讨好我,我不喜欢我们的生活有第三个人插足。”   他的语气还是那样温柔,可是叶佳瑶能感觉到他在颤抖,刚才她故意那么说,他都能坦然接受事实,可她一说要离开,他就害怕了。   不能再捉弄了他了,不然没好果子吃。   “那你发誓,不管我会不会生,你都不会嫌弃我,不会丢下我。”叶佳瑶故意一本正经地要他发誓。   这种情况下,夏淳于可不敢开玩笑,连忙发誓:“我这辈子就喜欢你一个,绝对不嫌弃你,更不会丢下你,否则,就让我不得好死……”   叶佳瑶忙捂住他的嘴:“发誓就发誓呗,干嘛要说的这么严重,大过年的,多不合适。”   夏淳于深深地望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清澈如水,漾着满满的柔情,蕴着深沉的爱意,一如他的心,在她面前,明明白白,袒露无疑。   叶佳瑶震动极了,虽说她是个倒霉蛋,能遇上淳于,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天底下还有谁比她更幸运?更幸福?   他越是认真,叶佳瑶的坦白就得用点技巧了。   “其实,姜大夫说,不是不能治,已经给我开了药方,让我先服半个月,但我不敢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夏淳于安慰道:“既然姜大夫那么说了,你就姑且试试,成不成都没关系,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叶佳瑶乖巧地点头:“我听你的。”   “不过,这件事,必须要查清楚,当年你吃的药丸肯定是没有了,但哪个大夫给你看的,大夫总还是在的,还有府里的老人呢?跟在宁氏身边的人肯定知道些什么的。”   不管瑶瑶体内的毒能不能解,夏淳于都不会放过这下毒之人,如果是宁氏干的,宁氏已死,挖出来鞭尸就算了,但那个无良大夫,就不能继续让他去祸害别人。还包括左青云,还有裕王,他才不管你什么江左盟的少主,尊贵显赫的裕王,但凡想要害瑶瑶的人,他都会以牙还牙,绝不容忍。   叶佳瑶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夏淳于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去查。”   淳于出马,叶佳瑶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接下来她就乖乖吃药,乖乖泡澡,希望姜大夫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对了,我在宫里碰到小景,小景说,明日约个时间大家聚一聚,我已经答应了,这次多亏了苏逸和赵启轩,听说道上的九爷也出了大力,我让小景把九爷也叫来,当面道谢,地点就在你的甜品屋吧,弄些茶果糕点什么的就好了。”夏淳于道。   “嗯,应该的,回头我亲自做些好吃的糕点,赵启轩惦记我的甜品屋惦记好久了,这次就如了他的意,还有,别忘了叫上淳风。”叶佳瑶笑道。   夏淳于笑了笑,想说那件事,想想还是不说了。南山行宫行刺的计划天衣无缝,效果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好,多亏了她的点子,不过,这种凶险的事情,以后还是不让她参与了。   外头香桃来传话:“世子爷,二少奶奶,夫人问你们什么时候过去。”   叶佳瑶扭头看了看钟漏:“糟了,都到饭点了,我还跟母亲说会早点过去的。”   两人匆匆往正院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一片欢笑声。   尤其是淳果和妞妞,笑的最大声。   进去一看,原来两个小家伙在逗小小少爷玩儿,开心不已。   叶佳瑶想起姜大夫的交代,现在孩子还弱着呢,没有抵抗力,大家一会儿抓抓他的小手,一会儿亲亲小脸的,万一谁有个伤风感冒,传给孩子那还了得?   可这话她不好说,就悄悄跟淳于说了。淳于点点头,走过去看了看小侄儿,问淳礼:“大哥,名字取好了吗?”   淳礼嘿嘿笑道:“还没呢,先取个小名叫着,大名等父亲来取,刚才母亲说就壮壮,希望他越来越壮实。”   呃,叫壮壮有点土哦,不过,寓意倒是蛮好的,壮壮是早产儿,比别的孩子都弱,现在大家最大的希望就是他能平安长大。   “嗯,挺好,壮壮,小壮壮。”淳于笑眯眯的,看孩子的眼神特别的温柔慈爱。   “对了,我听说姜大夫交代过,孩子不要抱到人多的地方来,大哥,还是先把孩子送回去吧!他可是早产儿,要格外小心才行啊!”   尤氏一听,也赶忙道:“这样啊,那还是赶紧抱回去。”   说着把孩子交给了乳娘,又叮嘱她要悉心照料。   淳果悻悻:“小侄儿什么时候能长大啊,我好陪他玩。”   叶佳瑶笑道:“很快就长大了,等明年这个时候,你给他骑马马。”   淳果嘟了个嘴:“还要一年,算了,我还是先跟宝儿玩吧!”   “叔……你跟我玩,妞妞也要骑马马。”妞妞扯着淳果的袖子,奶声奶气地说。   淳果坚决道:“不行,你是女的,不能让你骑马马。”   “叔是大坏蛋。”妞妞生气的撅了嘴,爬到尤氏膝头上,不理淳果了。   大家忍俊不禁,家里有孩子就是热闹啊!   叶佳瑶目光一转,看到琉璃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喝着茶,面上没有半点表情,仿佛这里的人和事都与她无关。   尤氏也看见了,只做没看见,问下人:“老爷和三少爷呢?怎么还不过来?”   下人回道:“已经去请了,说是马上就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不过,来的可不止是侯爷和淳风,还有乔氏,头上带着抹额,披着大斗篷进来。   尤氏蹙眉道:“你怎么过来了?还没出月子呢,就出来受风,要是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乔氏笑道:“母亲,今儿个一家团圆,媳妇压根就躺不住了。没事的,来的路上我捂的严严实实,一丝风都不露。”   这下,可真是一家团圆了。   下人们鱼贯而入,摆上饭菜。   淳果和妞妞开心道:“开饭咯,过小年咯……”   叶佳瑶和淳于相视一笑,彼此都懂彼此的心,希望这个家能一直这样其乐融融,团圆和睦。      第三百七十八章 最高待遇      翌日一早,叶佳瑶就去甜品屋做糕点,自己动手诚意十足。   白瓷盘子里铺了一张洗净修剪过的荷叶,摆上酥松香脆的荷花酥,宛若一朵朵盛开的睡莲。   绿荷剪成小小的圆,零散的铺陈在扇形瓷盘中,摆上金鱼状的定胜糕,宛若在莲叶间嬉戏。   在盘中用果冻裱出一颗树的样子,淡黄晶莹的桂花糕点缀其上,宛若枝头桂花香。   “二少奶奶,这也太美了,让人怎么下得了嘴。”今儿个来帮忙的香桃见到二少奶奶的糕点手艺,瞠目结舌,惊叹不已。   叶佳瑶莞尔道:“做糕点和做菜是一样的,味道很重要,但外形也很重要,色香味形,缺一不可。”   “可这也太好看了,舍不得破坏掉啊。”香桃看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那是你,待会儿你看着好了,小王爷他们可是不会客气的。”乔汐端来刚烤好的银丝卷。   叶佳瑶看看时间:“我们得抓紧了,他们应该就快到了。”   一盘盘糕点摆上桌,叶佳瑶拿出了珍藏的夜光杯,待会儿给大家弄点葡萄酒喝喝。可惜没有咖啡豆,要不然糕点配咖啡是最好的组合了。   这边刚布置妥当,大家就从后门进来了,这是为了避人耳目,甜品屋不招待男客是挂在招牌上的店规,要破也不能破的太招摇,更何况是这时候,低调一点总没错。   “哈哈,我老赵终于进来了,这劳什子规矩,可把老赵我给憋闷死了。”赵启轩开怀大笑。   “今天算是给咱们破例一回。”小景道。   乔汐和香桃去迎接,引他们到最豪华的雅间。   所谓豪华,并非富丽堂皇,而是古朴典雅,富有禅意的装饰。   步入雅间,首先吸引大家目光的就是地面上蜿蜒的清流,底下铺着从溪流中捡来的鹅卵石,几尾小小的锦鲤在水中游弋,上面还漂浮着莲叶,和足以以假乱真的睡莲。   “哟,好别致的设计,有点曲水流觞的味道。”赵启轩称赞道,立刻就喜欢上了这地方,吃的最高境界就是吃环境,吃气氛,最后才是味道。   “不错吧,修葺的时候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是专门用来招待金卡会员的。”夏淳于哂笑道,瑶瑶的点子就是多,整出来像模像样的。   “我娘说了,来了这里都不想走,我还道有那么夸张么?现在,我也不想走了。”小景笑呵呵道。   连不轻易赞扬的苏逸也说:“回头,咱们那边的庄子里也弄一个。”   “好嘞,咱们心意相通,我也正有此意。”赵启轩立马附和,换来苏逸一记淡淡地白眼。   这里的环境是如此清幽雅致,令人赏心悦目,等看到糕点时,大家才发觉,自己的眼睛有点不够用。   “这……这是吃的吗?你确定这是用来吃的吗?”赵启轩地看着桌上一盘盘精美如画的糕点,惊呆了。   “当然是吃的,难不成请你们来一趟,只是看看吗?”叶佳瑶笑着走了进来。   小景啧啧道:“瑶瑶,我觉得这天底下就没你不会做的,只有我们想不到的。”   “别那么夸张,不过是用了点心思而已。”叶佳瑶谦虚地说。   “那可不是这么说的,宫里那些个御厨还不是整天变着法子想花样,可就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来。”赵启轩道,说着,赵启轩眉头一蹙:“不行,瑶瑶,你也得给我弄张金卡,不然我亏大了。”   夏淳于不乐意了:“嗳,你们怎么叫人呢?什么乱七八糟的,瑶瑶是你们能叫的吗?以后,叫嫂子,不能乱了规矩。”   瑶瑶可是他的专属,别人不许叫。   淳风施施然坐下来:“二哥,我可是一直都很讲规矩的。”   “我要叫也得叫姐,瑶瑶姐……”小景笑嘻嘻道。   赵启轩撇了撇嘴:“得儿,叫嫂子就叫嫂子,谁让你比我大几天呢!”   然后冲叶佳瑶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嫂子好!嫂子给张金卡呗!”   叶佳瑶忍笑:“自家兄弟还要什么金卡不金卡,你来了,我亲自招待你还不成?今儿个这些糕点是我亲手做的,便是金卡会员来了,也享受不到这等待遇。”   “就是就是,都是自家兄弟,来来,大家坐。”夏淳于摆出男主人的派头,招呼大家入座。   乔汐端上夜光杯,香桃给大家斟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如此优雅的环境,如此赏心悦目的美食,好友相聚,实乃人生一大幸事。”苏逸举起酒杯。   “弟妹,这第一杯先敬你。”   赵启轩有意见了:“喂,凭啥我就得叫嫂子,你叫弟妹?这不乱套了吗?”   苏逸淡淡斜了他一眼:“我比淳于大。”   赵启轩郁闷了:“不是夫唱妇随吗?”   苏逸白皙的脸上迅速染了层红晕,咬牙道:“我看你是皮痒了。”   赵启轩连忙缩头:“行行,你叫弟妹,随便你怎么叫。”   大家忍俊不禁,哄堂大笑起来,苏逸的脸就更红了。   夏淳于出来打圆场,举杯道:“来来,我们夫妻二人敬大家,好兄弟,见外的话就不说了,但凡以后你们有用得上我夏淳于的地方,吱一声,我夏淳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景附和道:“来,为好兄弟干一杯。”   大家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叶佳瑶招呼道:“酒管够,但不许喝醉,非常时期,大家懂得。”   “放心,就这葡萄酒,来个一坛子,也醉不了人。”赵启轩笑道。   大家喝着美酒,品着糕点,叶佳瑶想起九爷,问道:“九爷怎么没来?”   赵启轩道:“已经通知他了,说了一定来的,估计是什么事儿给耽误了。”   “嗳,嫂子,那个左青云,你不会就这样放过他吧?”赵启轩问道。   小景和淳风对望了一眼,两人默默吃东西,瑶瑶已经狠敲了左青云一笔,估计这几天姓左的要郁闷死了。   叶佳瑶微微一哂:“当然不能就这么放过他,所以,我决定,明日就去把存在大通汇的银子全取出来,要是能再多发动一些人就好了。”   小景抽了口气:“你的意思是,煽动大家都去兑现银两,如果数目够大的话,大通汇必定应付不来,说不定就此垮了?”   苏逸沉吟道:“要想大通汇垮掉没那么容易,当年几大银庄联合起来对付大通汇都没能成功,可见底蕴之深厚,不过,给大通汇制造点麻烦还是可以的。”   后面的话,不用说,大家都心知肚明,大通汇可以说是裕王的金库,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自然不能再把钱放在裕王的金库里,给大通汇制造点麻烦,裕王就会更麻烦。   “没问题,明天我就去联系我的朋友,先把金陵大通汇掏空了再说。”赵启轩振臂一挥,巨有气势道。   夏淳于眸底掠过一抹冷然地笑意,若只是几十万两,要想打击大通汇那是不可能的,但瑶瑶手上就有三百六十万,赵启轩手头上也不会少,饮食商会那边,瑶瑶也打了招呼,大家经营酒楼这么多年,家底不薄,要是再发动一些,能凑个上千万两,那就够大通汇好好喝一壶的了。   几个人轻描淡写的,就掀起了金陵城一场金融风暴。   咚咚咚……有人敲门。   香桃去开门,来的正是九爷。   九爷进门就抱拳告罪:“诸位,不好意思,来晚了。”   “九爷大忙人啊,来,坐这边。”赵启轩拍拍身边的座位,让九爷跟他一起坐。   九爷道:“今儿个怕是要打扰诸位雅兴了,上回说的纵火的那几个小子已经抓到,世子爷,二少奶奶,是不是……”   夏淳于目色一凛:“什么纵火?”   赵启轩说:“这事儿你还不知道?”   叶佳瑶撇嘴:“我还没来得及说。”   “到底怎么回事?”夏淳于沉声问道。   叶佳瑶说:“你走后不久,有人半夜里到培训班放火,一把火把段麒麟的老宅全烧了,幸亏没有人员伤亡,我托九爷帮忙找那几个放火的小混混,人是找着了,可惜被他们溜了,这会儿潜回来过年,被抓个正着。”   叶佳瑶对这位四十开外的道上风云人物颇有好感,江湖人讲义气,这件事过了这么久,他还一直放心上。   赵启轩拍拍九爷的肩膀:“九爷,够意思啊,不过,人既然在你手上了,不怕他们跑掉,咱们先吃着喝着,吃饱了喝足了再去审他们。”   “正是,不急于这一时,九爷,多谢你几番仗义相助,大恩不言谢,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叶佳瑶双手举杯,要敬九爷。   九爷忙起身:“不敢不敢,二少奶奶不必客气,老赵的事就是我老九的事,老赵的朋友就是我老九的朋友,义不容辞。”   夏淳风开始心不在焉起来,别人不知道,但他却是清楚,纵火的事是琉璃指使福记的郑三多去干的,那些个小混混拿钱办事,谁知道会不会守信用供出郑三多,那个郑三多也是个不靠谱的,说不定会把琉璃咬出来。   他不是想包庇琉璃,只是出了这种事,令他很难堪。      第三百七十九章 请兑现      等大家去到九爷那边,手下说,人已经招了,是受福记小东家,郑三多指使的,找他们的是郑家的管事。   果然不出所料,叶佳瑶银牙暗咬,郑三多,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九爷看夏淳于:“世子爷,您说接下来怎么处置?”   淳于看叶佳瑶,叶佳瑶却是看淳风,小雅那日的提醒,她就知道主谋是谁了,她想看看淳风的意见。   涉及到琉璃,就是家事了,家事家里了,传出去,靖安侯府两个媳妇水火不容,闹到纵火焚烧的地步,损害的是靖安侯府的名誉。她是侯府当家女主人,不得不顾虑这些。   淳风却是不敢看二嫂的眼睛,心虚。   叶佳瑶踌躇片刻,说:“这几个人,我决定送官,让官府来处置,希望这幕后主使只有郑三多而已。”   送官的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审的清楚明白,她这算是给淳风缓冲的时间,能不能让郑三多管住自己的嘴,就看琉璃自己的本事了。   夏淳于马上明白过来,纵火案背后可能还有赵琉璃的影子,不由的怒从心来。怎么什么事都有她的份?这个女人简直是死性不改,手段越来越恶劣了。   “送官好,这回福记算完了。”赵启轩道。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九爷派人把几个混混扭送到府衙,叶佳瑶和淳于去找陆小天,陆小天是商会会长,培训班的负责人,这件事,自然要他出面。   陆小天听说纵火之人被抓到,精神振奋,答应了,到时候会联系段麒麟等人,随时等候府衙传唤,再把见过纵火犯的几位学员招回来,上公堂指证。   淳风则是立刻回了府,直奔琉璃房中。   琉璃见淳风来了,心中一喜,自从搬出来,淳风就没有进过她的房间。   可旋即看到淳风一脸寒霜的,喜悦之情也被冻住了,不由的惴惴。   “淳风,你怎么来了?小雅,快去给三少爷沏茶,要碧螺春,三少爷喜欢碧螺春。”琉璃强打笑颜,殷勤道。   淳风冷冷地说:“不必了,小雅,你先出去。”   小雅看看公主,等公主点头,方才退下。   琉璃心里七上八下的,各种不好的念头冒了出来,她的新计划都还没实施呢,淳风不可能知道吧!再说,就算知道了,也没有证据啊!   淳风简直是用一种痛恨的目光盯着琉璃:“赵琉璃,你是走火入魔了吗?一天不作恶,你就浑身不舒坦是吗?”   琉璃不可置信地看着淳风,委屈道:“我又做什么了?你要这样指责我?我一天到晚都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还能做什么?你不要什么事都冤枉我好不好?”   如果没有小雅,淳风可能真的会以为她安分了,然而没有如果,现实是如此残酷,这个他曾经用心对待,真心对待的女人,一次次的触碰他的底线,让他颜面扫地,无颜面对家人。今天,二嫂看他的眼神,让他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你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那个几个纵火的小混混已经招出了郑三多,现在,人已经送官,你能保证郑三多不会把你供出来?你确定?”淳风讥诮道。   琉璃脸色发白,神色慌乱起来。暗暗咒骂郑三多,这个没用的东西,在她面前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出差错,现在呢?连人都被抓了。   她还真不敢保证郑三多不会把她咬出来,这次是闹到了官府,那她的名声就完了。   淳风看她一脸惶恐的,越发痛恨:“现在知道怕了?你指使郑三多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琉璃弱弱地狡辩:“我,我怕什么,这事又与我无关。”   淳风气的差点仰倒,咬牙道:“好,与你无关,我倒真希望与你无关。”   说罢,淳风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对于一个不知悔改,硬是要一条道走到黑,拉都拉不回来的人,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随她自取灭亡吧!   淳风前脚走,琉璃后脚就匆匆出门去了。   府衙这次的动作倒是快,前面个案子审理完毕就着手审理纵火案,几乎没费什么力气,那些个小混混就全招认了,官府马上命捕快把郑三多带来,结果捕快回来说,郑三多不见了,郑福贵也不知道儿子去了哪儿。   很明显,郑三多跑了,有人证在此,官府画影图形,通缉郑三多。   案子暂时被搁置。   叶佳瑶就知道事情没这么顺利,好在福记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陆小天召开商会理事议事,将福记从商会中除名。这次连连兴旺和梅秀光都投了赞成票,生怕一个犹豫,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陆小天还发申明书,把郑三多的罪行告知金陵同行,福记的名声臭到底。   解决了这件事,叶佳瑶开始对付大通汇。   次日,是大通汇今年最后一天营业,往年今日,已经没什么客人了,但今年的今日,会是左青云一生难忘的日子。   铺门刚开,叶佳瑶就来了,甩出三百六十万两银票,要求兑现。   这么大一笔钱,把伙计都吓坏了,连忙进去通秉。   不一会儿,左青云亲自来见叶佳瑶。   他对这个女人,以前是敬,是佩服,但现在,他恨的咬牙,活到现在,他只在这个女人身上吃了亏。   “二少奶奶急着用银子么?”左青云微笑着问,风度悠然,气质温雅。   恨归恨,但左青云可不是愣头青,什么风雨没见识过?这点情绪还是能控制的。   叶佳瑶淡淡道:“是不是急用,左掌柜就不必操心了,把银子兑现了就好。”   左青云哂笑:“二少奶奶是担心大通汇会赖账么?”   “那是不至于的,大通汇乃是怀宋第一银庄,名声在外,岂能为了区区几百万两银子自毁长城?几百万两银子与大通汇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叶佳瑶笑容淡淡,语气平静。   左青云低眉一哂:“那二少奶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叶佳瑶捋了捋鬓发,慢声道:“不是不放心,而是心里不舒服,想到我被关在这这么多天,心里就膈应的慌,不想把钱存在你这了。”   “那都是误会,二少奶奶何必耿耿于怀?”左青云好言道。   “女人都是很小心眼的,左掌柜不知道么?”叶佳瑶反问道。   “在下以为二少奶奶会与众不同。”   “呵呵,左掌柜太高看我叶瑾萱了,知道我的人,都清楚,其实,我心眼小的很。”叶佳瑶笑容不改,却是透着股威胁的意味。   反正不是一路人,没必要客气。   “左掌柜,你开的三张银票都是随时可取的,我先前存的六十万两也是活期,还请左掌柜赶紧兑现,我还忙着呢!”   左青云见说服不了,只得作罢,好在,他这里库存足够,三百多万两,还是拿得出的。   “那就请二少奶奶稍后,这么大的数目,没个一时半会儿弄不好,二少奶奶是自己运走?还是要本店帮忙运送?”   叶佳瑶道:“就不劳左掌柜了,汇丰银庄的管事就在外头,出了你这个门,银子直接拉到汇丰银庄去。”   饶是左青云定力再好,这下也忍不住嘴角抽搐。汇丰和大通汇可以说是死对头,以前跟他作对的银庄都被收拾了,就剩个汇丰跟他的大通汇唱对台戏。这个女人可真狠呐,这一招,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大通汇和汇丰银庄的过节,叶佳瑶是打听过的,所以,特意找汇丰银庄来,汇丰银庄的东家二话不说,立马答应派管事,派马车来取,而且,愿意给叶佳瑶高额的利息。汇丰银庄东家那眼中流露的兴奋之情,掩都掩不住。   她要大通汇损失的不仅是钱财,还有脸面。   左青云是又气又无奈,一番好意最后惹来一身臊,偏偏他说都没法说,只能认倒霉。   库存里的白银是足够,但左青云不能全给了叶佳瑶,要防止还有散客来兑现,便跟叶佳瑶商量着,其中一百万两折成黄金。   黄金还是白银,叶佳瑶无所谓,只要总数不少她的就好。   三百六十万两黄金白银,伙计们清点搬运,足足忙活了一个时辰,才算完事。   汇丰银行的管事清点无误后,当场就把存单给了叶佳瑶。   叶佳瑶弹了弹手中的存单,塞进怀里放好,回头看了一眼大通汇的金字招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好戏。   左青云瘪了一肚子火,刚回到房里,准备喝杯茶静静心,谁知伙计又来禀报,说有人拿了一百万两的银票来兑现。   “什么?”左青云不淡定了,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有这么巧的事?   这次来兑现银子的是赫连王府的人,左青云黑沉着脸,让伙计兑现。   走了这一拨,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一批人,这个几十万两,那个十几万两,七七八八加起来又是两百多万两出去。   伙计都开始担心了:“掌柜,咱们的库存不多了。”   左青云面黑如锅底,没好气到:“还用你说吗?”   经营银庄这么多年,也就是当年对付几大银庄的时候,有过这么大笔的出入,但当时他是有备而战的,现在,事发突然,让他措手不及。      第三百八十章 可惜了      左青云觉得事情还没完,但库存已然不够,经商最注重的是信誉,如果兑现不了的话,大通汇的名声就毁了。左青云权衡再三,不得不动用一些他不想动用,起码不是现在能动的关系。   左青云预料的没错,到下午,又一波兑现狂潮爆发,加上有汇丰银庄四处煽风点火,许多不明真相的人也跑来兑现。   “掌柜,怎么办,刚调来的三百万两库存眼看着就没了,金库都搬空了,可是外面还有很多人在排队,要是兑不上,场面可能会失控……”伙计慌张地跑来禀报。   左青云心里发苦,他让荣国公府想办法弄来的三百万两连半个时辰都支撑不下来,怎么办?调动外地的资金,时间根本来不及。   眼前的危机,是大通汇开张以来,遇到过的最突然也是最猛烈的风暴,左青云摆摆手让伙计出去顶住,放慢兑现速度。   伙计一走,一直垂首立在一旁的黑衣人开口道:“少主,不如直接把铺面关了。”   左青云面色凝重,摇摇头,现在的状况,关得了吗?   “那怎么办?”手下担心地看着少主。   左青云背着手来回踱步,良久才顿住脚步,吩咐道:“你去趟裕王府,跟裕王说,那笔款先拿回来救急,年后我会想办法补上。”   黑衣人抱拳领命,就要退下。   左青云又道:“谨慎些,我怀疑现在有人暗中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   黑衣人走掉后,左青云又叫来一人,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吩咐。   那人点点头,也退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几大车的木箱子运抵大通汇,伙计们忙着搬箱子。   很少露面的左青云出来说话了。   “各位,我乃大通汇的东家,请大家听左某说几句。”左青云虽然长的文雅,但他毕竟是怀宋第一银庄的庄主,还有一个身份是令各路枭雄闻风胆寒的江左盟少主,一旦他的气势爆发出来,其威压不可小觑。   只是那么清清冷冷一句话,淡淡地目光一扫,原本骚动的人群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望着这位年轻的,神秘的大通汇当家。   左青云道:“大通汇身为怀宋第一银庄,多年来最注重的就是信誉二字,从来没有拖欠过任何一笔款项,而且,大通汇的利率是所有银庄中最高的,这也正是大家选择大通汇的原因,但今天很遗憾,因为某些人的恶意诋毁与煽动,导致许多不明真相之人跟风而动,我不怪你们,生意上的事,原本就图个和气生财。”   “在这里,我表个态,诸位若是一定要兑现,那么请耐心排队,不论你们要取多少,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绝不拖欠一个铜子,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我只是想让大家明白大通汇数年来积累的名声与口碑,绝不会砸在今日……如果大家愿意相信我,相信大通汇,还愿意把银子重新存到我们大通汇,我很欢迎,大通汇会一如既往的为大家谋取最大的福利。”   左青云说完这番话,朝人群抱了抱拳,潇洒一转身,稳步步入店中。   有些人犹豫起来。   “我是听说大通汇要倒闭了,这才赶来兑现的。”   “我也是啊,听说大通汇惹了不该惹的人……”   “可是看掌柜的样子,不像是要倒闭的,大通汇可是第一银庄啊!银子多的都能堆成山了,你们看,又这么多银子运过来。”   “我也觉得不可能,刚才有人说,是汇丰银庄想要搞垮大通汇。”   “我看,咱们可能真的被懵了,我存的可是三年的死期啊,利率高的很,要是这会儿取了,已经存了两年都白存了。”   左青云一直在等消息,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能不能成功。   裕王那笔钱,只还回来一半,另一半已经花出去了,也就说,有大半的箱子里装的是石头。   所以,根本应付不了多久。   “少主,又有几辆车子过来了,也是裕王府派来的,说是要存在咱们这,裕王说,后续还有人来。”手下进来回禀。   左青云面上一喜,裕王这招好,大家都来兑现,他就来送钱。   “你出去留意着点。”左青云忙吩咐道。   外头一位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叫手下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一只箱子,里头码的整整齐齐,白花花的银子晃晕了大家的眼。   中年男子道:“伙计,赶紧清点,爷还有急事。”   伙计乐呵呵地道:“爷,您稍等,马上就给您办。”   大家伙吭哧吭哧把十来箱银子都搬了进去。   有人又开始嘀咕:“人家来存银子,咱们却要冒着损失利息的来取银子,不划算,走了,不取了。”   几个人带头后,大家的决心都开始动摇起来,陆陆续续也走了。   片刻功夫,队伍缩减了不少。   赵启轩和苏逸就在附近的茶楼一边喝茶一边观望这边的动静。   “姓左的小子还挺能的,居然被他调来这么多银两。”赵启轩悻悻道。   今天他和叶佳瑶,以及他们发动的人,差不多都取了上千两银子了,竟然还没把大通汇的底掏空。太不可思议了,哪个银庄能有这么多的库存?银庄的收益,全在于,拿客户的钱去生钱,或是投资生意,或是放高利息借贷,可用于流通的资金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巨额。   赵启轩很纳闷。   苏逸闲闲道:“谁知道那些箱子里装的是不是银子。”   赵启轩错愕:“你的意思是,假的?”   苏逸道:“你看那位看起来财大气粗的家伙,为什么要在大家面前把箱子打开?太刻意了吧?不过,不得不说,效果很好。”   “还有哪些在人群中嘀嘀咕咕的,又带头先走的,很明显是大通汇的托。”   “姓左的也是被逼急了,什么花样都使出来了。”苏逸冷笑。   “我能确定,大通汇已经被咱们掏空了。”   赵启轩也郁闷起来:“只可惜,咱们大家手里能取的银子都取了,本来还指望着这些不命真相的人趁机起哄,成为压倒大通汇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看来,没戏咯!人家也不是吃素的。”   苏逸微然道:“已经收效甚好了,这一战,大通汇多少也伤了元气,起码,他短时期内无法给予某些人太大的支持。”   “说的也是,那就先放过他,等老子成了富甲一方的巨贾,老子再跟他好好玩玩。”赵启轩嗤鼻道。   这场风波终于是渐渐平息了下来。   左青云盘点了下损失,郁闷的不行,说来说都是自己签出去的那四百万两给闹的,叶瑾萱这个女人也太狠了。   左青云郁闷,裕王更郁闷。   他的计划,部署,因为大通汇的危机彻底被打乱,不得不暂停下来。   想到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正是自己所宠爱的女人,裕王就想要吐血。   彻底断了对林氏的宠爱,这等愚蠢的女人,根本不配做他的女人,更遑论将来做他的皇后。   林氏现在还没有认识到自己是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她不甘心的还在筹划下一步,叫了几个心腹之人秘密商议对策。   叶佳瑶是到晚上才知道大通汇的情况,虽然最终没能扳倒大通汇,让大通汇名誉扫地,但也算是给了大通汇沉重的一击。   此事暂且略过不提,来日方长嘛!   大家安安稳稳地过大年比较要紧。   朝廷早已颁布了各项禁令,比如除夕不许燃放炮竹,说太后生前最怕炮竹吵闹,要让太后走的安静。   比如不许大宴宾客,更不许搭台唱戏等一系列娱乐活动。   所以,这个年过的很安宁,耳根子清净了,走亲访友少了,吃喝也不累人了。大家都当做修生养息,这个年也就算过了。   夏淳于因为此番剿匪有功,再次升任一等侍卫,尤氏很高兴,毕竟这是儿子用命换来的荣誉,但叶佳瑶和淳于都看得很淡。   什么官爵,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   高兴起来给你连升三级,一个不高兴就能把你打落尘埃,起起落落,真的不必看的那么重,还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最重要。   整个过年期间,夏淳于都没怎么出门,天天在家陪叶佳瑶,逗逗宝儿,他有想过,如果瑶瑶的身体好不了,就把宝儿当自己女儿,所以,对宝儿特别的疼爱,连小侄儿都比不上。   当然,他最关心的还是叶佳瑶身体里的毒,虽然叶佳瑶喝药什么的很自觉,但泡澡就不行了。姜大夫说,水温要越高越好。   夏淳于每次都自己亲自试过水温觉得是可以忍受的,才让叶佳瑶下水。   可叶佳瑶的娇嫩的肌肤岂是夏淳于这种铜皮铁骨能比的?每次进浴桶都跟个在沸水里挣扎的螃蟹,死命要爬出来,又被夏淳于摁回去。   “忍着点,我亲自问过姜大夫了,这个水温要的,半个月也就五次,你都坚持了两次了,再坚持三次就够了。”夏淳于好言相劝。   叶佳瑶垮着小脸,不断找地方突围,可怜兮兮地说:“再有三次我就烫熟了。”   夏淳于看她那窘样,不禁失笑:“我看你倒是越泡肤色越好了,乖,再忍忍,一会儿就不烫了。”   “不忍,我忍不了……”叶佳瑶哭腔道。   为了安慰娇妻,为了表示夫妻同甘共苦的决心,最后,夏淳于只得自己也爬进去,做做运动什么的……嗯,有利于毛孔打开,更好的吸收药性。      第三百八十一章 谣言四起      今年,所有商铺开门都特别迟,几乎全是过了正月十五才开门营业,生意虽然清淡,能赚多少是多少。   天上居也开门了,接待零零星星地散客,那些贵族子弟,因为家里约束的紧,都不敢上酒楼,要去也是去一些不醒目的小酒楼,点两个菜,汤一壶酒,所以,大酒楼反倒没什么生意除了素膳坊。   叶佳瑶本有心推出素膳,可这样一来就有跟陆家素膳坊打擂台的意思,想想还是算了,再熬一个多月,等太后下葬,丧期就过了。   苏逸和赵启轩也没急着回去,想等太后发丧后再回南边。   几个人倒是隔三差五的到甜品屋小聚,又挑了个晴好的日子去了叶佳瑶的农庄别院,日子过得倒是挺悠闲。   然而,安宁地日子没过多久,金陵城里突然传起了一股谣言。   说叶佳瑶失踪期间,被大通汇的管事给玷污了,靖安侯府为了保住声誉,都不敢声张。   谣言愈演愈烈,传的有鼻子有耳的,有人说白管事之所以在狱中自杀,就是靖安侯逼死的,怕白管事交代出实情。   当然,大家都是背地里议论,不会到靖安侯府的人跟前说项,但谣言还是很快传到了夏淳于耳朵里。   夏淳于气的要死,可又不能说,怕爹娘和瑶瑶听到要气坏。心想,谣言传一阵也就淡了,没必要去较真,越较真,人家反倒觉得你是心虚。   叶佳瑶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尤氏也是。   这日,是太后七七,大家进宫去祭拜太后。   有尤氏在,这种事就不用叶佳瑶去了,叶佳瑶在家中的小厨房,研制新菜式。   祭奠仪式结束后,尤氏和懿德长公主准备去皇后那坐坐。还没出宁和宫,就看见前面有几位夫人在嘀咕。   尤氏也没在意,和懿德往前走。   “出了这种事,她还真沉的住气,要我的话,绝对忍受不了。”   “家丑不外扬嘛!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了。”   “会不会是讹传啊?”   “不可能,消息绝对可靠,侯府的人都知道。”   “是侯府人传出来的?”   “那当然,要不然,外面的人怎么知道?哎,那个白管事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靖安侯府的女人都敢碰。”   “呵呵,这么能赚钱的媳妇上哪儿去找啊,不贞就不贞呗,有银子就行了。”有人讥诮道。   尤氏和懿德都顿住了脚步。尤氏看向懿德,懿德道:“别理她们,嘴巴闲的。”   其实,这些风言风语,懿德早就听说了,问过小景,小景说没那回事,懿德自然相信小景,相信叶瑾萱,也就没当回事了。   但尤氏不同,瑾萱是她的媳妇,瑾萱被人诋毁,就是侯府的声誉受损,这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   当即冷了脸走过去。   “你们在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尤氏威严喝道。   她才不管你们这些女人是几品大臣的夫人,谁想破坏侯府的声誉,瑾萱的名节,她绝不容忍。   几位夫人见是尤氏,面上又是惶恐又是尴尬。   “没,没说什么……夏夫人,我们先走了。”   “给我站住。”尤氏沉声威喝。   “今儿个,你们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走出这个门。”尤氏气大了。   懿德见尤氏发作起来,她也不忍了,上前骂道:“刘夫人,王夫人,邓夫人……你们也算是有身份有地位有名望之人,居然也学那市井长舌之妇捕风捉影,以讹传讹,还有没有一点礼义廉耻了?走,我们到皇后跟前去理论理论。”   单单一个尤氏,大家倒也不怵,可懿德长公主参与进来,就不一样了,大家都知道懿德和皇后亲近,连皇上都对这位长姐尊重有加,到皇后跟前去理论,她们还能讨得到好?   一个个的都慌张起来。   “长公主,夏夫人,我们也是听人说的,我们也不相信啊!”刘夫人忙讨好。   尤氏目光如炬,直直的瞪着她:“你少来狡辩,刚才你说的话我可是听的真真切切,今儿个你们要是不给我说个清楚明白,这事没完。”   刘夫人真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刚才图一时嘴快,这下把尤氏给得罪的狠了。   “这件事,大家都在传,也不是就我们在说的。”邓夫人道。   尤氏今日是铁了心要找出这谣言的出处,既然都传开了是吧,满城风雨了是吧,那她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了。   当即把几位夫人都叫到了皇后跟前。   “皇后,瑾萱是什么样的人,您是清楚的,她为什么遭难您也是知道的,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吃苦头,受委屈,好不容易救出来,却还要遭到这样的诋毁,我真是想想都心疼。”尤氏一边抹泪哭诉道。   懿德也道:“臣妾本以为谣言止于智者,可如今看来,不治治这些长舌妇是不行了,皇后娘娘,您得为瑾萱主持公道。”   叶佳瑶为了遭绑架,皇后自然清楚,这里头有裕王的影子,只可惜没有证据,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叶佳瑶本身对太子,对她都是助益良多,遭人嫉恨在所难免,再加上她背后是靖安侯府与赫连王府,是太子身边最大得助力,基于种种原因,皇后都不能袖手不管。   当下威严地扫视底下几个战战兢兢地夫人。   冷哼道:“很好,好的很呐!一位礼部尚书的夫人,一位龙渊阁大学士夫人,一位御史台御史夫人……你们一个个的都好的很呐!太后还没入土呢,你们不思哀思,倒有心思嚼舌根?”   大家惶恐不已,齐声道:“臣妾知罪,请皇后娘娘恕罪。”   “你们既然说是听人说的,那便如实招来,都是从哪儿听来的浑话。”皇后逼问道。   大家哪里还敢隐瞒,纷纷供出谣言的传播者。   皇后雷厉风行,立刻把这些人都传进宫来,一拨人咬一拨人,最后连周氏都被咬了出来,而且不止几个人供出她。   尤氏气到发抖,恨不得掐死周氏。   懿德的目光却是锁定了几位与裕王侧妃林氏交好的夫人,跟皇后耳语一阵,皇后点点头,心中有数,看来,又是裕王府搞的鬼。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啊!拿裕王没办法,但要是能抓住林氏的错处,给裕王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连皇上也要对裕王有意见。   便把那几位夫人分别带下去问话,暗示手下,一定要咬出林氏才算数。   夫人们被皇后召去问话,那些大臣们坐不住了,不清楚自家内人到底犯了什么事,都着急起来,本来都要出宫了,又折回来在外头等候,打探消息。   这样一来,又把皇上给惊动了。   皇上赶来朝阳殿,一进殿,就看到底下跪了一大片人,皇后前来接驾,懿德和尤氏神情又是愤怒又是难过的。   “皇后,到底出了什么事?”皇上问道。   “请皇上移步,容臣妾禀明。”皇后道。   皇上皇后到后殿说话,须臾,内侍传懿德和尤氏进去。   皇上的脸色也不好看,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朕已经知道了,事关叶瑾萱的清白,靖安侯府的名誉,朕必定还你一个公道。”   尤氏赶紧跪下,千恩万谢。   正巧,宫娥来禀,说是已经供出来了,是受了裕王侧妃林氏和琉璃公主的指使,她们还故意拉拢了侯府三夫人来挑事,增加可信度。   皇上闻言勃然大怒:“又是琉璃,怎么什么事儿都有她的份?她就不能安分几日吗?”   皇后平静道:“琉璃这孩子是死心眼,估计是受人利用。”   懿德马上领会皇后的意思,道:“臣妾倒是听说琉璃搬出侯府后,林氏经常去找她。”   尤氏也不傻,带着哭腔道:“琉璃她可没这么好的人缘,可以发动这么多人来诋毁瑾萱,只是臣妾不明白,林氏为什么要对付瑾萱?瑾萱跟她无冤无仇的……”   为什么要对付瑾萱?这个问题在皇上心里盘旋,皇上不知道林氏与叶佳瑶的恩怨,他习惯性的会从朝中局势方面入手思考问题。说是女人之间的斗争,可往往着里头暗藏玄机。   叶瑾萱是靖安侯府的媳妇,林氏是裕王侧妃,说是侧妃,可她在裕王府的地位要远胜与正妃阿阮。会不会是,裕王府想借此机会打压靖安侯府?   但这种手段实在太卑劣了,让女人出马,算什么本事?   皇上越想越生气,怒道:“林氏如此卑劣,琉璃宁顽不灵,不好好教训,越发的无法无天了,皇后,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置,该怎么办怎么办。那几个做帮凶的,名单拟来,让家人来领回去,不管是几品官,全部官降一级,自己的内人都管束不好,如何为官?”   有了皇上的口谕,皇后心中大定。   叶佳瑶在家中开心的忙碌着,今天做的几道菜都很成功,连夏淳于这个高级吃货都赞口不绝。   压根就没想到此时宫中正因为她而掀起了一场大风波,更没想到一批官员因为她的事,辛苦攀爬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置,一夕之间被打落下去。      第三百八十二章 废子弃子      林氏听到风声早就吓傻了,慌忙跑去了舒贵妃宫里,舒贵妃气的脸色发白,怒道:“你闯了祸跑我这里做什么?是怕别人怀疑不到我头上来吗?我已经自身难保了,你还指望我什么?”   舒贵妃简直被她气死,这阵子她自己都快被太后个死老太婆压制的快喘不过气了,要是再闹出点什么,她连如今的地位都要保不住了。   林氏哪里还顾得上舒贵妃,哭求道:“姨母救救我……”   “救你?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半点忙帮不上,只会坏事,我警告你,这事你自己扛着,要是连累了裕儿,我绝不饶你。”舒贵妃气骂道。   “姨母,您不能不管我啊,不然我就死定了。”林氏肠子都悔青了,裕王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她还是没忍住。   “你死你的,死了也不得连累裕儿,连累林氏、舒氏家族,你自己犯下的错你自己承担,我就没见过有谁造个谣还要开会商议的,你这不是自找的吗?”舒贵妃看林氏的眼神就像看瘟疫一眼,先是舒家最大的隐蔽,裕儿最重视的后手大通汇被她坑害,现在是直接坑害到裕儿了。皇后那个贱人一直在找机会对付她们母子,肯定会拿这事大做文章。   “我警告你,这件事,你自己杠着,就说是听周氏说的,把责任推到周氏头上,打死也不能承认是你主使,而你的确是痛恨叶瑾萱,因为她帮着阿阮处处跟你作对,当时也就是幸灾乐祸了一下,说了几句风凉话,没想到别人会错了意。”舒贵妃郑重警告道。   兹事体大,要不教这蠢货两招,谁知道这蠢货会不会把事情弄的更糟糕。   林氏期期艾艾道:“万一她们要跟我对质呢?”   的的确确是她吩咐别人去做的呀!   舒贵妃差点喷出一口血来,十分无语道:“你不会反咬一口吗?你不会说她们是受人指使来诬陷你吗?简直愚不可及。”   没来及教林氏更多的,皇后那边的人就找到舒贵妃这,直接把人带走了。   舒贵妃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这个林婉音这么没用,还不如扶持阿阮。   当即命人速速去禀报裕王,让裕王好有个心理准备。   琉璃早一步被传到了朝阳殿。   听了皇后的质问,琉璃倒是沉得住气,一张口就撇了个干净。   “臣妾不过是当时正巧在场而已,臣妾可是一句话都没说,没参与,臣妾虽然与叶瑾萱不对付,可臣妾已经发过誓,以后两不相干,臣妾说话还是算话的,没参与也不管,如此而已。”   懿德气道:“你这叫没参与吗?明知道她们的诡计,还不声不响,这不等于默认与支持吗?”   琉璃反驳道:“又不关我的事,我多嘴干嘛?”   “你……你分明就是幸灾乐祸。”懿德相当无语。   尤氏也很生气,要说琉璃没参与,打死她都不信,可琉璃毕竟还是侯府的人,是淳风的媳妇,侯府已经出了个周氏,让人笑话,琉璃再搭进去,那就真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自私呢?侯府的声誉受损,你就开心了吗?你和淳风搬出去了,难道就不当自己是侯府的人了?”   琉璃淡淡道:“母亲,媳妇当时真没想那么多,媳妇是已经受教了,只要关于二嫂的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媳妇都不参与,就算媳妇劝她们不要这么做,她们能听媳妇的?大家就会相信了?”   琉璃摆出这样的态度,大家也拿她没办法,正巧内侍来回禀说是裕王侧妃带来了。   皇后让琉璃先退下,今儿个的重点是林氏。   懿德跟皇后交换了一下眼色,懿德也转到后头去了。   林氏一路惴惴不安,默念着舒贵妃教给她的法子,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进殿来,先下跪行大礼。   “臣妾见过母后,给母后请安。”   皇后久久不语,并不叫她起来,一时间林氏心中惶惶,手心里密密地渗出一些汗来。   “裕王侧妃,知道哀家传你来所为何事吗?”皇后语声冷傲轻慢,透着一股子迫人的威压。   林氏心虚道:“臣妾不知。”   皇后一记冷笑,陡然拔高了声音,加重了语气道:“你不知?你推的倒是赶紧,可惜人证俱在,你最好从实招来,否则,哀家定严惩不贷。”   林氏叫屈起来:“母后,臣妾当真不知所谓何事?还请母后明示。”   尤氏道:“你撺掇工部侍郎夫人她们恶意造谣,中伤诋毁我们靖安侯府声誉,现在她们都已招认是你主使的,你还狡辩?”   林氏心头一颤,猛然抬头看向尤氏,神情越发的委屈了,还透着些惊讶:“夫人,此话从何说起,我可从没做过这样的事。”   尤氏冷笑起来:“是吗?那你敢不敢跟她们当面对质?”   “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母后,关于叶瑾萱的事儿,臣妾也是听侯府的三夫人说的,臣妾只是当笑话说了说,想必是有人会错了意,还请母后明察。”林氏狡辩道。   与此同时,在后殿的懿德对几位夫人说道:“你们都听见了,林氏这是要把你们推出去当替罪羊了,从犯和主谋,罪名轻重可是相差大了,若是从犯,最多不过是被皇后责骂一顿,回去被老爷数落一顿,要是主谋,恶意中伤功臣,是诽谤,是诬陷,别说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就连你们老爷的前程也全完蛋,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你们自己心里有数,你们给人办差事,最后却落的个当替罪羊,这样的主子还值得你们效忠?”   几位夫人面面相觑,心中都在权衡利弊。自家老爷是支持裕王的,支持裕王也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好处,要是这会儿就完蛋了,就算将来裕王得了天下,还能想得起她们老爷来?   “说穿了,这是林氏的主意,可不是裕王的主意。”懿德又点了她们一句。   大家豁然开朗,是啊,林氏不过是个侧妃,为了个林氏,大家都牺牲了,裕王会记得她们的好?能承她们的情?   “反正你们已经把林氏招出来了,林氏心里肯定恨你们入骨,如果林氏没事儿,你们就等着承受林氏的怒火吧,到时候你们被下大狱,还不知林氏会在裕王面前说你们什么。”懿德冷笑道。   大家的神情坚定起来,是啊,反正已经把林氏得罪了,今日不是林氏倒霉就是她们倒霉,大家心中都有了计较。   林氏要求明察,皇后就让她们自己对质,狗咬狗,看谁咬的厉害。   几位夫人被懿德鼓动的心意坚定,再看林氏一味推诿,大家也就不客气起来,当着皇后、懿德和尤氏的面纷纷指证林氏,极力撇清自己,不管林氏怎么暗示大家把祸水引到周氏身上去,都不管用了。   一张嘴如何说得过几张嘴,加上事实原本就是这样,林氏辩驳起来总是心虚,底气不足,不一会儿就落了下风,无言以对,只能哭了。   裕王得到消息,本就已经心力交瘁的他,又被重重打击的半天回不过神来。   为今之计,只有丢弃林氏,她已经成了一颗废子,不,不仅仅是废子,而是一颗危及自己全盘大局的祸害之子,此子非弃不可。   裕王硬着头皮来到朝阳殿。   林氏见裕王来了,心中升起一股希望,她相信足智多谋的裕王会有办法替她脱罪。   谁知,裕王看都不看她一眼,上前行礼,沉痛道:“母后,是儿臣治家不严,导致今日之祸,儿臣有罪,请母后降罪。”   裕王一来就请罪,化被动为主动,皇后倒是不好太苛责了,她也清楚,想用这件事彻底打垮裕王是不可能的,不过,只要让皇上对裕王心生失望就足够了。   “你来了就好,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靖安侯夫人还等着呢!”皇后冷冷道。   裕王侧眼,无比痛惜地看着林氏,无比痛惜地说:“林氏与儿臣青梅竹马,儿臣念着这份情谊,待她太过宽容,以至于她持宠而娇,儿臣也多次劝她,不要总计较这些小事,要尊重王妃,可她就是听不进去,因妒生恨,甚至迁怒到旁人,这番作为,实在是有违妇道,为皇家所不容,儿臣不敢再袒护她,袒护她便是害了她,儿臣请母后做主,休了林氏。”   林氏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看着裕王,泪水滚滚而下,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她被抛弃了,被自己深爱的男人抛弃了,这个事实令她崩溃。   皇后也是暗暗吃惊,裕王对林氏的感情,她是知道的,没想到裕王说休妻就休妻,如此狠绝,心中对裕王越发警惕起来。   她哪里知道,裕王对林氏已经是积怒已深,谁也不知道,大通汇被牵扯出来,全是林氏的功劳。   “裕王所言极是,林氏的所作所为,犯了皇家大忌,便是寻常百姓之家也容不下此等恶劣行径,就按裕王的意思办吧!希望裕王今后约束好家人,不要再发生这种令人遗憾的事。”皇后一锤定音,她这么处置,是充分尊重了裕王的意思,可不是她逼迫的,道理上讲,谁也怪不到她头上。   可怜的林氏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可惜,没人同情她,不作死就不会死,林氏是自作自受。      第三百八十三章 跟你没完      林氏被休,裕王当面道歉,几位相关的夫人都受了惩戒,剥夺了诰命,一场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现在成了禁忌话题,谁还敢议论?下场可是明摆着的。   尤氏稍感安慰,对付这种事,唧唧歪歪没用,直接就来狠的,用雷霆之势横扫一切流言蜚语。   这次大家的矛头都对准林氏,琉璃幸免于难,但尤氏觉得应该找淳风好好谈谈了,这样的媳妇留着,迟早是个祸害,反正太后如今不在了,皇后定会为她们做主的。   现在,尤氏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去解决。   周氏,你给我等着。   靖安侯府,二房的小厨房里,叶佳瑶一瞬不瞬地盯着坐在对面细细品味牛排的淳于。   “怎么样?好吃吗?”叶佳瑶期待地问。   她已经决定了,等丧期结束就开一家西餐厅,荣夫人的认同让她有了信心,要是淳于也看好,那就没问题了。   淳于对美食的要求一向很高,牛排刚一呈上来,就被香味吸引住,男人大都是肉食动物,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不得不说,这肉的味道十分之妙。   “肉质鲜嫩多汁,香甜可口,回味无穷,加上胡椒汁的辛辣,够劲,配菜美观,素淡,正好综合牛肉的油腻,当然,这牛肉并不油腻,只是,毕竟是荤菜,荤素搭配很合理,关键是这汤,开胃又养生,极好。”夏淳于很专业的点评。   叶佳瑶笑了起来:“你觉得推出这个,会有市场吗?”   淳于笑了笑:“别人我不清楚,但启轩和小景他们一定喜欢,只是这又用刀又用叉的,有点儿不习惯,这真的是西方夷人的吃法?”   “是啊,而且是贵族才能享受的,普通人还吃不上,刀叉,咱们华夏人的确用的不习惯,但也不是很难掌握,我看你切了两块就很顺手了。”   夏淳于臭美道:“那是自然,你相公我,学什么都很快。”   叶佳瑶笑嗔道:“你就臭美吧!”   夏淳于施施然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叶佳瑶懒得理他,言归正传:“说说,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   夏淳于想了想,说:“吃的东西再丰富一些就好了。”   “那没问题,到时候还有糕点,还有水果,嗯,再配上葡萄酒。”   “葡萄酒不够劲。”   “那就再弄些香醇的白酒,杏花村之类的。”   “嗯,不错,黄酒不太适合,必须白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着如何把西式牛排做的更加附和华夏人的口味。   香桃突然跑进来。   “世子爷,二少奶奶,刚才有人看见夫人回来了,回房一会儿又出去了,好像直奔三夫人那去了。”   叶佳瑶不慌不忙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香桃说:“问题是,夫人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叶佳瑶和夏淳于面面相觑,难道母亲是去找周氏晦气?   夏淳于拿帕子擦了擦嘴,起身道:“我去瞧瞧,你在家里吧!”   叶佳瑶忙说:“我也去。”   真要是去找周氏晦气,尤氏不一定是周氏的对手,而且她也很好奇,周氏怎么惹到尤氏了?最近周氏也没怎么来府里啊!   两人忙赶去周氏府上。   周氏府上这会儿正在招待客人。   听说尤氏来了,周氏连忙起身相迎,咯咯笑着:“哟,今儿个什么风把大嫂给吹来了,来的可真巧的,莫夫人她们正巧都在呢!”   像周氏这种属于三流的官家夫人,自然还不知道宫中发生的事,几个人正巧还在议论叶佳瑶的事,说的很起劲。   尤氏面若覆霜,冷冷扫了一眼在座地几位夫人,从她们那细虚伪的笑容里不难分辨出一些讥诮之意。   真巧是吗?她也这么觉得,今日就是过来跟周氏决裂的,以前周氏再怎么无赖,那也都是家庭矛盾,可以忍,但周氏置侯府的声誉与不顾,在外头大嚼舌根,出言诽谤,就不仅仅是家事了。   她就是要当着大家的面跟周氏决裂,既然周氏不把侯府放在眼里,从此以后,她就别想再得到侯府一分好处。   你要做初一,就别怪她做十五。   尤氏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这一巴掌扇的很突兀,而且清脆又响亮。当即把周氏和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半响反应不过来。   周氏捂着火辣辣的脸,羞愤,委屈,惊讶……最后全化为一种情绪,愤怒。   她愤怒地朝尤氏怒吼道:“大嫂,你是抽哪门子的疯?我哪得罪你了?见面就打人,今儿个你要不给我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她跟尤氏多年来交手无数次,也很凶的吵过闹过,但都没有到动手的地步,今天,尤氏劈头盖脸就给她一巴掌,而且是当着外人的面,削她的脸,她要是不讨回公道,以后她还混不混了?   尤氏愤恨地瞪着她,气势汹汹道:“我为什么打你,你不知道吗?你住着侯府的房子,拜着侯府的祖宗,拿着侯府的好处,干的却是愧对祖宗,愧对侯府的事,我不打你打谁?跟我没完,我还跟你没完呢!”   “还有你们。”尤氏目光如有实质,像两道利剑射向坐在厅中的几位夫人,冷声道:“你们这些个整天无所事事,喜欢搬弄是非的长舌妇,现在最好出去打听打听,金陵城里都出了什么事儿,要是再让我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话,我一个个的收拾你们。”   这些个身份地位的夫人,尤氏压根就不放在眼里,而且,跟周氏往来紧密的,大都是裕王那边的人,她更没什么好顾忌的,因此,毫不客气地说道。   大家面面相觑,均是敢怒不敢言,凭她们的身份地位还不足以跟尤氏抗衡,这点自知之明她们还是有的。   周氏有点明白了,敢情是自己在背后说叶瑾萱的坏话被尤氏知道了。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这种事,本来就说不清楚,谁敢保证叶瑾萱清白还在?况且,她的背后还有裕王侧妃撑腰,她有什么好怕的?   当即壮了胆子道:“大嫂,你讲点道理行吗?一来就跟疯狗一样,张口就咬人,我要是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冲我来就是,跟别人摆什么威风?靖安侯府的夫人就了不起吗?就能仗势欺人吗?”   周氏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莫夫人也大着胆子来做和事老:“是啊,夏夫人,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嘛,有误会,解释清楚就行了,千万别伤了和气。”   另外几位夫人也附和起来。   尤氏怒喝:“都给我闭嘴,不想在这里讨没趣就赶紧滚蛋。”   跟这些人,尤氏懒得浪费口舌。   目光直视周氏:“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冲你来是吗?今儿个我就是冲你来的,你在背地里都说了什么,干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实话告诉你,我刚从宫里来,十几位一品诰命,二品夫人都被治了罪,裕王侧妃林氏已经领了一纸休书滚蛋回家了,你最大的靠山倒了,你现在还有底气来跟我狡辩吗?”   周氏脸色大变,其余几位也是如坐针毡了。人家一品诰命都遭了秧,更何况是她们。大家惴惴不安,也不知道先前在非议侯府二少奶奶的话有没有让尤氏听见。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周氏心虚地抵赖。   尤氏冷笑:“你听不懂?那我说的再明确一点,你被人供出来了,知道我从她们嘴里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这么多年你再怎么无理取闹,我都想着,毕竟是一家人,能忍就忍吧,可你把客气当福气,越发的肆无忌惮,连皇后都发话了,侯府里头也该整肃整肃了。周氏,你觉得我该拿你怎么办?”   周氏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皇后那句话,让她惶恐不已。   她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不就是说说叶瑾萱的坏话吗?就罪不可恕了吗?   尤氏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在空中一扬,说:“这是你之前写下的保证书,再有不敬长嫂,做出有损于侯府的事,就自请下堂,白纸黑字,鲜红手印,现在,你该明白怎么做了吗?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你要是不给我滚蛋,开宗祠,按族规家规处置。”   尤氏说完,再冷冷瞥了周氏一眼,巨有气势地,转身就走。   周氏怔愣在原地,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次玩笑开大了,她深知有了皇后这句话,老爷是绝对不敢护着她的,而尤氏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她完了,彻底完蛋。   周氏想到这,不由的萎顿余地。   几位夫人默默起身,不敢再跟周氏多说一句话,赶紧溜走,生怕再多呆一刻就会引火上身。   叶佳瑶和夏淳于站在门外,尤氏的话都听见了。虽然尤氏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这些长舌妇到底嚼什么舌根,但她有种强烈的预感,此事与她有关。   再看夏淳于,脸色铁青,嘴角紧抿,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尤氏出门来,见到叶佳瑶和淳于站在门外,愣了一下,心想这事儿也瞒不住,便道:“回家再说。”      第三百八十四章 最有力的回击      叶佳瑶和夏淳于默默地跟着尤氏回到侯府,进了门,夏淳于就说:“你先回去。”   叶佳瑶疑狐地睃了他一眼:“为什么?”   这事百分百的跟她有关,而且不是什么好事,但不管是好是坏她都有知情权,她最不喜欢被蒙在鼓里,虽然她知道,淳于是为她好,可她并非弱不禁风之人,嗯,外型上看也许是弱了点,但她认为自己的内心还是比较强大的,生死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夏淳于犹豫着,他是不想瑶瑶生气,为这种事情气坏了身子划不来,好不容易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淳于,让她知道也好。”尤氏道。   夏淳于不做声了,既然母亲这么说,那他还能说什么呢?   进了屋,孙妈妈给大家上了茶,就退下了,还体贴的把门给关上,说这种事情,少一个人在场少一份尴尬。   屋里只余母子媳妇三人。   尤氏先浅呷了一口茶,平定了下情绪,方才道:“刚才你们既然都听见了,想来也猜到了个大概,还是上次瑾萱被劫持的事,有些心思叵测之人借题发挥,造谣生事,想要把瑾萱踩下去,破坏侯府的声誉。”   叶佳瑶脑子里嗡的一下,旋即一股怒意像地底涌出的岩浆,翻滚而上。   尼玛地,果然是为这事,林氏是吗?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一计比一计拙劣,一计比一计恶劣。   难怪尤氏气大了,外边的人就算了,周氏怎么说也是夏家人啊!   看叶佳瑶脸色发青,尤氏道:“你也不用生气了,该处置的人都处置了,相信过了今日没人再敢嚼舌根。”   尤氏这么说的时候,眼中都还透着一股狠意。她极少发这么大的脾气,但并不代表她软弱可欺,侯府的声誉更不容侵犯,谁来犯,她不怕拼个你死我活。   叶佳瑶想说:这事应该让她亲自出马,狠狠削那些不要脸的贱货。   又瞪夏淳于,你丫的看来是早知道,却不告诉我,难怪最近她出门去,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很怪,很担心的样子,怕她承受不了么?   尤氏道:“我看周氏没这么容易打发,待会儿肯定过来哭闹,瑾萱,你就别管了,呆自己屋里,这件事我来处理,淳于,你留下,我还有事跟你说。”   这是要让叶佳瑶回避的意思。叶佳瑶虽然很好奇尤氏要跟淳于说什么,不过,还是屈膝一礼,先退了下去。   也没有回小院,而是在外头院子里等淳于。   刚才是怒火中烧,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件事尤氏出面才是最妥当的,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她自己出面多少有些难堪,就连淳于出面都不行,人家会说淳于是怕别人说他戴绿帽子。   林氏被休,多少让叶佳瑶有点意外,裕王不是很爱林氏吗?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甚笃,结果,说休就休了,而且,只因为林氏当了一回长舌妇。还是说,裕王这个人心太狠,血太冷,在他心里,宏图霸业才是最重要的,一切阻碍他前进步伐的人和物都会毫不犹豫的抛弃,铲除。   当然,她不是同情林氏,对敌人,她同样不会心慈手软,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至于周氏,她更不会同情,自作孽不可活。   尤氏骂得好啊,住侯府的宅子,拜侯府的祖宗,拿侯府的好处,干的却是对不起侯府的事,休一万次都够了。   算了,既然尤氏能解决,她就躲在后面当一回受害者,弱者吧!   叶佳瑶一离开,尤氏就对淳于说:“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听说了?”   夏淳于点点头:“听说了。”   尤氏薄责道:“你听说了,怎不告诉为娘,任由她们肆意诋毁?”   夏淳于道:“儿子以为清者自清,且这谣言查起来颇为棘手,难不成还跟人打一架?不理她们就是了。”   尤氏恼道:“不理?不理能行吗?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你一向是个爆脾气,这会儿倒是能忍。”   夏淳于讨好道:“儿子不是找不到机会治她们么,还是娘厉害,三下五除二就把问题解决了。”   这话有奉承的成分,但也是他的心里话,没想到母亲这次雷厉风行,使出雷霆手段。他不是没查过,问听谁说的,但他接触的人,都是比较重情讲义之人,能把话传到他耳朵里,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肯说出别人来。对他而言,这简直就是一桩无头案。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尤氏阴郁了大半日的心情总算舒畅了些,喟叹道:“的确怪不得你,女人的事还得用女人的法子来解决。”   “对了,你跟淳风从小感情好,你们兄弟两无话不说,你可知道淳风现在对琉璃到底是怎么个心思?”   淳于踟蹰片刻,试探道:“怎么?这件事,跟琉璃也有关?”   尤氏没有正面回答,却是重重叹息。   夏淳于眉头紧锁,果然如此,琉璃和林氏就是一丘之貉。   “淳风没说什么,但是看得出他过的很不开心。”说到淳风,淳于的心情就很复杂,愧疚有之,心疼有之,无奈有之。淳风和琉璃走到这一步,虽说主要责任在琉璃,但起因却是由他而起。   尤氏叹道:“你找个机会问问他,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不想我儿子痛苦一辈子。”   夏淳于错愕地看向母亲,难道母亲有意帮淳风解除这桩婚姻?   想来也是,以前种种,皆是因为太后,如今太后不在了,琉璃最大的靠山倒了,皇上皇后是不会一味袒护琉璃的。   如果琉璃这般不知悔改,往死里作,那么休了就休了,总不能叫淳风白白葬送在这场婚姻里。   想到这,夏淳于呼吸都顺畅起来“是,儿子会好好问问他。”   从尤氏屋里出来,夏淳于就看到叶佳瑶等在寒风中,不由地蹙起眉头:“你怎么站在风口上?”   拉过她的小手,冰的跟冰渣子似的,就捂着搓啊搓。   叶佳瑶问道:“母亲跟你说什么?”   夏淳于皱了皱鼻子,悻悻道:“训我呗,说我没用,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了。”   叶佳瑶笑嗔道:“你就骗我吧!”   夏淳于一本正经地说:“真没骗你,那些风言风语,我是听说了,但无从下手,我觉得,我的实际行动就是对那些谣言最有力的回击。”   叶佳瑶痴痴地望着他,他清湛的眼,柔波浩瀚,深邃无边,难怪这阵子她每次外出,他都作陪,鞍前马后,无微不至,原来还有这样一层用意在里头。   是啊,嘴长在别人脸上,别人说三道四有什么关系?只要他相信她就行了。那些造谣的人,不就是想她被夫家唾弃吗?最后被扫地出门,他就用加倍的恩爱来回击,这法子,虽然收效慢,但会让那些作恶的人更加憋气。   “我都冻死了,快点回去吧!”叶佳瑶决定不再纠结这件事了,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夏淳于心疼地抱怨道:“身子刚好些,大夫都叮嘱过你要注意保暖,你看你就是不爱惜自己……”   “哎呀,你真啰嗦,比大夫还啰嗦。”   “我想你早点给我生个儿子,当然要啰嗦。”夏淳于嘀咕着,嘴角却是忍不住弯起一丝弧度。姜大夫说瑶瑶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只要好好调养,怀孕什么的没问题。所以,这个话题现在就不是什么禁忌话题了。   叶佳瑶抬眼瞪他:“万一生不出儿子呢?”   夏淳于闲闲道:“那就一直生呗!”   叶佳瑶发起狠来,在他胳膊上重重拧了一把:“你当我是母猪啊,一直生。”   隔着厚厚的棉衣,她那点小力道,就算再用力,顶多也就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夏淳于却是夸张的呼痛:“你谋杀亲夫啊!”   叶佳瑶知道他在装,下巴一扬,威胁道:“是不是还想再一下?”   夏淳于抿嘴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来吧,尽情的来吧,我绝不反抗,任你蹂、躏。”   蹂、躏你个鬼,那笑容邪里邪气的,一看就是思想不纯洁,哼!才不上你的当。   这边是蜜里调油,周氏则是在油锅里煎熬。   派了淳文去请老爷,自己在屋里头哭的死去活来,玉莲在一旁干着急,劝道:“娘,您这会儿该去给大伯母请罪才是,跟大伯母好好说说,只要大伯母不追究,这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周氏哭道:“没那么容易,她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一直想把我赶出家门,这次被她抓到把柄,又有皇后为她撑腰,她还不得往死里整我。”   玉莲气苦,她还没嫁人呢,要是娘因为这件事被赶出家门,她还能找到好婆家?还有哪家会要她?   “或者,去求求二堂嫂?”   “呸,她比你大伯母更难说话,况且,我这次是惹了她,她还不得恨死我?”周氏越想越害怕,怎么想都是死路一条。   现在她是真的后悔了,是她猪油蒙了心,琉璃一鼓动,裕王侧妃一边利诱,还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出事,她就真的信了。结果呢?她们自己都倒台了,谁还顾得了她。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一起了断      夏拙勤得到消息,气急败坏地赶回来,进门就扯开喉咙囔道:“怎么回事?这才消停几天,你又惹事了?”   周氏避重就轻地哭道:“我只是图一时嘴快,跟风议论了下瑾萱的事,也不知是那个缺德的,赖我头上了,现在大嫂不依不饶的,要逼你休了我……”   夏拙勤现在正是仕途得意之时,在吏部混熟了,人脉也有了,要是家里闹出这等丑闻还了得?今儿个他在吏部已经听说,连礼部尚书都被皇上责令回家面壁思过去了,他还当笑话听,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   “人家缺德,我看你才是缺心眼,人家说什么,你去掺合个什么劲?也不想想你也是夏家的人,你说的话,一句抵上别人百句,大嫂最看重的就是侯府的名誉,她能不跟你急?”   夏拙勤脑子还是清楚的,周氏作为夏家的人,她说出去的话,可信度自然要高,大嫂气的就是这一点。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难道你还真的要休了我吗?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要是敢休我,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周氏威胁道。   淳文知道自己母亲理亏,但是,这惩罚也太严重了,便道:“父亲,母亲绝不能休啊,要是休了,儿子以后抬不起头不说,您脸上也无光,还有妹妹的婚事怎么办?”   玉莲感激地看着大哥,还是大哥知道她的心思。   夏拙勤没好气道:“这还用你说?可人家占着理儿,你娘这件事做的实在太难看了。”   “不就是说了几句闲话么?也犯法不成?大不了我给她赔罪,以后不说就是了,犯得着把人往绝路上逼吗?”周氏说着呜呜地又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给我闭嘴。”夏拙勤烦不胜烦,怒喝道。坐下来蹙眉思忖。   周氏连忙闭嘴,像是突然被捏住了脖子的老母鸡,期期艾艾地看着老爷,只要老爷跟维护她,这事说不定还能挽回。   夏拙勤很是懊恼,少不得又要豁出老脸去求大哥大嫂,丢脸丢在自家人面前,总好过丢到外头去,自己的前程,儿子的前程,还有女儿的前程才是最要紧的。   夏拙勤打定主意,厌恶地瞪了周氏一眼:“你自己犯了错,你自己去向大哥大嫂赔罪,不管是磕头还是跪祠堂,总之,这次不动真格的,你休想过关了。”   周氏忙点头:“我去赔罪。”   只要能过了这关,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跟那边的人作对了。   靖安侯府里,尤氏也是把侯爷叫了回来,夫妻两一商议,侯爷是坚决支持夫人的意思,这个周氏太不像话,不是说好好教训一番,这种人根本不配做夏家的人。   夫妻两严阵以待,等了没多久,夏拙勤夫妻两过来了。   一进门,夏拙勤就暴喝一声:“给我跪下。”   周氏双眼红肿,泪眼婆娑的,期期艾艾地跪了下来,不过她那张肥的油光满面的脸,再怎么流泪也做不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自己跟大哥大嫂解释,今儿个,大哥大嫂若是不原谅你,你就给我滚出夏家的门。”夏拙勤气呼呼道,摆出坚决的态度,以表示他是不会护短的。   尤氏很清楚这两位是在演苦肉计,她就冷眼看好戏吧!   周氏抹着泪,抽泣着说:“大哥大嫂,我错了,我是真知道错了,听到那些闲话的时候,我就该站出来跟她们据理力争,可我又怕得罪人,就随便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大哥大嫂,请你们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要刻意诋毁瑾萱的意思,更没有要破坏夏家声誉的意思,我知道错了,真错了,以后再有人胡说八道,我……我一定上去跟她们拼命。”   尤氏听着都想笑,周氏可真会说话啊,一番话下来,把自己的责任摘了个干净,她是掀起这场谣言风波的主力,是林氏手下一条得力的狗,现在倒变成了听人家说闲话,她不过是个凑趣的。还惺惺作态的要拼命……   “周氏,这些话,你也就只能蒙蒙三叔,今儿个在皇后跟前,当初你们一起商议的几个可是不约而同的供出了你,你说了什么,你如何表态,不仅仅是我听的一清二楚,皇后也听的一清二楚。”尤氏冷声道。   夏拙勤脸色大变,怎么?事情不是这样的么?连皇后都知道了?   尤氏一看三叔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周氏在三叔面前肯定是避重就轻,要不然,三叔还能帮着她来演戏?三叔这人最看重的就是前程爵位,事情闹大了,大到已经影响到他的官声名誉,他还能坦然处之?   “怎么?三叔不知道么?今儿个皇上可是处置了一大批官员,说什么连自己女人都管不好,如何为官?连裕王都不惜舍弃侧妃,三叔也该好好斟酌斟酌了。”尤氏噙着一抹冷笑看向三叔。   “你个蠢货,你到底说了什么?还不快从实招来?”夏拙勤急了,裕王就且不论了,礼部尚书可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周氏见老爷态度大转变,慌了神,心虚道:“真……真没说什么,那些人是故意陷害我的。”   尤氏沉声道:“故意陷害你?这些人都是分头审问的,她们说的话丝毫不差,难道说你跟她们有仇?她们早串通一气联合起来害你?你有什么资格和能力,让那些一品二品诰命夫人来陷害你?周氏,扯鬼话也要扯个像样一点的,你觉得你这话谁会相信?”   周氏知道自己瞒不过了,连连磕头,这会儿是真磕,磕在地面的青瓷砖上,砰砰作响。   “是我一时糊涂,是我鬼迷了心窍,大嫂,您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回,我再也不敢了,我发誓,我要是再对您不敬,再说一个对夏家不利的字眼,就让我不得好死。”   夏拙勤已经全然忘了两人来之前商议的举措,他满脑子想的是,自己会不会受牵连,这场风波闹的太大,而且周氏所为已经人尽皆知,他若不舍弃,只怕损失会更多更大。   一直不开口的侯爷冷哼道:“有些错可以犯,人谁能无过,但有些错不能犯,弟妹,这次你错的太离谱了。至于休不休妻,老三你自己看着办,不过,丑话我说在前面,不休,可以,以后你们夫妻二人与靖安侯府再无半点关系,是荣耀也好是落魄也罢,从此各管各的,当然,我会发出声明,让大家都知道,你我之间已经没关系了,如果休,那么你还是我夏拙峰的兄弟。”   周氏脸色惨白面无人色,侯爷一番话说的淡淡的,其中的威压却如千斤沉重,态度鲜明,绝无商量的余地,你们夫妻感情要好要共进退,可以,他绝不逼迫,但兄弟没得做。   在侯府与她之前,周氏毫不怀疑老爷会选择侯府。   “老爷,您不能啊!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共甘同苦这么多年,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辛苦持家,您不能这么绝情啊……”周氏跪爬到老爷身边,抓住老爷的袍子,哭着哀求道。   夏拙勤面如黑锅,钢牙咬了又咬,终于是狠下心肠:“我劝你多少回,你总是不听,现在咎由自取,又怪得了谁?”   周氏大哭起来:“我还不都是为了老爷,为了这个家吗?是林氏说只要我办成这件事,她就让裕王给您升官,便是淳文的仕途也包在她身上,还有琉璃,对,还有琉璃,是她说只要赶走了瑾萱,她执掌侯府,到时候,两家才能真正亲如一家,我是犯了错,可琉璃呢?她就没错吗?是她唆使我的,凭什么就要休了我,琉璃就没事儿了?”   周氏愤怒地指向尤氏:“你就是心里恨着我,借题发挥,好趁此机会把我赶出夏家,你好狠毒的心,你别否认……要拿家规族规治我是吗?你先治了你的儿媳妇再来治我,否则,我不服……”   尤氏听了这番话,心头一阵刺痛,气血翻涌。   琉璃今日在皇后面前,那么信誓旦旦,那么淡定从容说自己没参与,她是不信的,但还是存了那么一点点心思想要相信她,然而,周氏把她这一点点的希望也敲击的粉碎。   琉璃啊琉璃,你是入了魔障么?   侯爷也是一脸惊愕,看向尤氏,见尤氏气的脸都白了,想来琉璃是真说了这些话。   周氏见二人被她唬住了,越发胆大起来,就算要死她也得拖个垫背的来。   尤氏深吸一口气,很好,那么今天就一起做个了断。   “周氏,你说的话,可敢跟琉璃当面对质?”尤氏沉声问道。   周氏抹掉眼泪,梗着脖子道:“对质就对质,她是起头的,把我给害了,她也别想置身事外。”   尤氏跟侯爷交换了下眼色,侯府沉痛地点了下头,琉璃一而再,再而三的闹下去,没完没了终究不是个事儿,那就一起做个了断吧!   得到了侯爷的首肯,尤氏大声道:“孙妈妈,派人去请三少爷和三少奶奶过来,立刻,马上。”      第三百八十六章 当面对质      三叔三婶一进侯府,叶佳瑶就知道了,不过,既然尤氏让她回避她就回避呗,和淳于两人在屋子里逗着宝儿玩。   宝儿去年中秋来的,不过两三个月大的婴儿,如今八个多月了,因为养的好,长的白嫩嫩,水灵灵,肉敦敦,特别爱笑,院里上下没一个人不喜欢她的,连现在长成大吉大瑞,还有小兔大宝二宝的一窝崽子们都围着她转,简直就是侯府吉祥物。   连淳果那厮也要每日过来逗上一逗才有心思念书,当然,叶佳瑶很怀疑淳果天天往她这里跑就是来蹭吃的。大厨房里不能做好吃的,她这个小厨房里可没那么多限制,而且,她是在研发新菜式,淳于淳果品菜,吃的名正言顺。   好在这小家伙过了正月十五滚回国子监去了,叶佳瑶的耳根子才得以清净。   此时,夏淳于正坐在床边,把宝儿放在床上,被子统统搬走,腾出宽畅地地方。   “来,宝儿爬过来,爬过来这个就给你。”夏淳于摇着拨浪鼓,用无比温柔的口吻哄着宝儿。   宝儿本来就肉鼓鼓的,又穿的多,爬的甚是艰难,小胖腿儿一蹬一蹬,两只小胖爪子不时的拍着床,小脸了昂的高高的,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夏淳于手中的拨浪鼓,很想要,可这也太累了……   夏淳于看着身穿粉红绸缎,衣摆袖口都镶了一圈白狐狸毛的小棉袄,头上梳着一根冲天辫,正努力往前爬,一路口水滴答的宝儿,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小娃儿太可爱了。   “宝儿加油,再努力一点就够到了……”夏淳于手中拨浪鼓故意放到宝儿面前摇的叮咚响,嘴里还念着:“拨浪鼓,摇啊摇,宝儿听见快快跑……”   宝儿使劲地伸长了手,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够到了,结果可恶的姨丈又把玩具拿走了。   宝儿不喜欢哭,却是直接爬在床上不动了,可怜巴巴地看着在一旁算账的叶佳瑶,仿佛在向姨母求助,又像是在控诉。   姨丈是个大坏蛋……   叶佳瑶笑嗔了夏淳于一眼:“你也真是够了,骗小孩骗的这么欢,小心宝儿不喜欢你了。”   夏淳于一把将宝儿抱进怀里,得意地说:“宝儿才不会不喜欢姨丈,宝儿,你说是不是?”   拨浪鼓还在摇,宝儿不屑地撇嘴,伸手要叶佳瑶宝。   叶佳瑶放下笔,起身过来,笑道:“你看,她都不要你了。”   一把夺过拨浪鼓塞宝儿手里,抱起宝儿:“走,咱们找大吉大瑞玩去,不理坏姨丈。”   吃力的爬了几个来回,一直好想要的东西终于到手了,宝儿这才笑了,开心地摇着拨浪鼓,还示威似的朝夏淳于摇了摇。   夏淳于不干了:“敢情我哄了半天还不讨好,你倒是把功劳全占了,瑶瑶,你可不能这样教孩子,她都听的懂的。”   他不知道多疼宝儿呢,怎么就成坏姨丈了。   宝儿居然很配合地朝夏淳于皱鼻子。   夏淳于越发急了:“你看你看,她真的听得懂。”   叶佳瑶幸灾乐祸道:“她也知道你老是骗她。小孩子不能骗的知道不?她努力了你就要把东西给她,你看你,都骗她爬了多少个来回了,你就不知道换样东西哄哄?”   夏淳于一阵无语,但觉得瑶瑶说的挺有道理,一开始,宝儿还挺有积极性的,慢慢第就开始惫懒了。嗯,要吸取经验教训,以后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   香桃走近来,说:“二少奶奶,三少爷和三少奶奶过来了,正往正院里去。”   叶佳瑶闻言,不由蹙眉,三叔三婶还没走呢,淳风和琉璃怎么来了?   难道这事还跟琉璃有关?   跟琉璃有关,叶佳瑶是一点不觉得意外,要说这里头没琉璃的事儿,那才奇怪了。   周氏怎么搭上林氏的,还不是琉璃的功劳?林氏策划这起谣言中伤,指不定还是琉璃出的主意呢!   夏淳于沉吟道:“要不,我过去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母亲又没叫咱们过去?不去。”叶佳瑶实在不想再看到琉璃那张可恶的嘴脸,每次都一样,委屈的眼泪,痛恨的眼神,看都看腻味了。   夏淳于想想也是,如果母亲今天要动真格的,多一个人在场,淳风就多一分尴尬。   正想着,淳礼却是跑了来,神秘兮兮地说:“二弟,你听说没?三婶好像在母亲那边闹起来了。”   淳于拍拍大哥的肩膀:“走,咱们去书房说话。”   兄弟两勾肩搭背的走了。   叶佳瑶把宝儿交给香桃,抱回到阿莲那边去。   站在原地想了想,虽然她不愿意看到某些人的嘴脸,但她还是很关心结果的,便把乔汐叫了来,如此这般嘱咐了几句,乔汐会意点点头,掀了帘子出去了。   尤氏派人来传,琉璃就知道今日有一场恶战,做过的事就算做的再隐蔽,也总会留下痕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她懂,但她还是做了,做了也不怕有朝一日败露,败露就败露,只要能对叶瑾萱造成不可挽回的危害,就算要承担一些后果她也愿意。   到时候,大不了就是说她宁顽不灵,造谣生事诋毁叶瑾萱,还能为这点小事拿她怎么样?但她没想到尤氏在皇后面前一席话,直接把问题上升到侯府的名誉的高度,皇后还为此,狠狠整治了一批人,连林氏也遭了秧。   在宫里的时候,尤氏没有深究,现在叫她来,肯定要追究此事。   琉璃打定主意,一口咬死不关她的事,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   琉璃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理直气壮,但她漏算了一招棋,周氏,她认为周氏耍赖的功力肯定比她更厉害,只要周氏不咬她,她就还有主动权。   所以,琉璃一进门,看见周氏恶毒目光朝她射过来,她心里很是惊悚了一下,头皮发麻,暗呼糟糕。   而淳风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定从容地给父亲母亲,还有三叔请安。   一切的一切,早在琉璃开始策划,他就一清二楚,他纠结过,试图阻止过,但最终选择了沉默,因为他知道,对二嫂的恨是琉璃的心结,哪怕玉石俱焚,她也还是要做的,不惜一切代价。   那就随她去吧,在选择沉默的同时,他也选择了放弃,放弃一段只余下痛苦的婚姻。他没办法救赎这个人,放手,也许才能让琉璃彻底地醒悟,也有可能是将她彻底的毁灭。但是,不去做,永远不知道结果。   琉璃要上前行礼,尤氏拒绝了:“不用给我行礼,你的礼,我受不起。”   琉璃的膝盖已经弯下,顿时僵在那儿,继续不是,起身又不是。   尤氏说的是气话,她要当真,那就显得她不尊重长辈,要是继续行礼,又太委屈。   然而,犹豫只是片刻,琉璃还是恭恭敬敬行了礼,方才起身。   尤氏冷冷道:“周氏,人来了,你们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   周氏现在是恨毒了琉璃,她自己本来过的好好的,跟大嫂瑾萱都相安无事了,要不是琉璃引她去见什么裕王侧妃,极尽能事的鼓动她,她能落到今日的地步吗?   当即不客气道:“赵琉璃,不是我不仁义,我想在思来想去,当初你说的都是屁话,就是要拿我当枪使,我落不着好,你也别想好。”   琉璃心中如有狂风肆虐,但这样的场面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每次都把自己弄的惨兮兮,所以,今天,不管能不能过关,她都决定不再求饶,难不成尤氏还能让淳风休了她?就算尤氏想这么做,也不行,这辈子,谁也别想休了她。   琉璃面无表情道:“三婶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周氏气的脸上的肉都在抖,指着琉璃道:“就是小年夜祭祖那日,她来找我,说什么听到内幕消息,有人把老爷在荆州为官时贪污受贿的证据呈上去了,是裕王给压了下来,若是被太子知晓,太子是最痛恨这种官员的,就算看在靖安侯府的面子上不予追究,也不会再重用老爷,而裕王现在正在招揽人才,裕王不是那种迂腐的人,只要这个人能诚心为他所用,就必定会重用,还说什么,裕王最宠爱侧妃林氏,只要林氏在裕王跟前多说几句好话,老爷的前程无忧……”   “我就是被她这番话给说动了,后来也是她引我去见林氏,她们许我好处,不但要给老爷升官,还能给淳文谋前程,是我一时糊涂,觉得不过是说瑾萱几句坏话而已,也不是什么犯法的事,又何必得罪林氏,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一切都是琉璃主使的,这个法子也是琉璃想出来的,是她撺掇了林氏去做的,琉璃,你敢不敢承认?”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琉璃脸上,大家到时低估了琉璃,原来她也有把握人心弱点把握的这般准确的时候,一番话,就捏住了周氏的七寸,再以利诱之,更让大家想不到的是,整个事件背后的主谋不是林氏,而是琉璃。      第三百八十七章 你想干什么      琉璃冰冷的面上,慢慢地,慢慢地绽开一抹笑容,目光微转,看向周氏,语气轻慢道:“三婶,药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你说我说的那番话,可有人证明?你说是我主使,你听见了?”   周氏愣了一下,噎住,那日,琉璃说有要紧事跟她说,她就把下人都遣了出去,屋子里只有她们两,还真没有第三人听见,就是裕王府里商议的时候,琉璃也没有发表过一句话,但林氏说几句就要看看琉璃,尤其是讨论到细节的时候,这情形,瞎子都能看出来,林氏在这件事上是听琉璃的意思,且琉璃虽然没说话,但头还是点过的吧!   “赵琉璃,原来你都是算计好的,就算我有人证,恐怕你也会说,那都是你的人,自然帮你说话,谁知道是不是被你逼迫的吧!”周氏总算聪明了一回。   琉璃淡淡道:“三婶,你自己做的事,赖我头上算怎么回事?想要巴结裕王侧妃,是我拉你去的吗?难道不是你自己求我引荐的吗?我不过是引荐了你,正好那日碰上她们在说这事,你自己就兴冲冲地往前凑,不显点本事生怕人家瞧不上你似的,我给你使了多少眼色,你看见了吗?你只顾唾沫横飞,说的痛快,现在倒怨起我来,三婶,你倒打一耙的本事可不小啊!”   周氏气的险些仰倒,心中无限感慨,歹毒啊,这个赵琉璃才是真正的毒妇啊!   大家都没说话,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看着这出狗咬狗的戏码。   “赵琉璃,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不过,你再怎么狡辩,事实就是事实,我周蔡玟可以对天发誓,今日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比真金白银还真,要是有一句虚的,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周氏气苦,赌咒发誓都用上了。   琉璃依然不疾不徐地说:“三婶,发誓可是要谨慎啊,老天可是有耳朵的,小心出门被雷劈。”   淳风的心从来没有这样平宁过,以前,一次次的面对琉璃的狡辩,泪水,面对家人的又痛恨又无奈,他的心就跟在油锅里煎熬一般,难受的紧,他难受是因为这个人是她喜欢的人,不管心里再怎么失望,口中再怎么指责,也还是喜欢的,不想放弃。   但此时此刻,他很感谢琉璃越来越成熟的表演,越来越深沉的心计,说明,真的已经无药可救了,一个人可以蠢,可以笨,可以吃吃醋,使使性子,只要她的心还有一丝善意,还有一丝敬畏,都还是可以原谅,可以挽救的,而琉璃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蠢是恶毒的蠢,她的使性子是要人命。她的心不是黑了,是没了。   周氏一向能言善道,巧舌如簧,这一刻,突然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击了,这口气憋在胸口,只觉得口中一股腥甜,几乎吐血。   她已经被害的要一无所有了,而害自己的人,还站在那儿云淡风轻,极尽嘲笑之能事,这口气让她如何咽得下?   蓦然地,她想起一件事,顿时觉得峰回路转,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硬生生咽下口中的腥甜,冷笑道:“赵琉璃,你别得意的太早,你的心思我比谁都清楚,你恨的不仅仅是叶瑾萱,你还恨侯府的每一个人,你要的不仅仅是毁掉叶瑾萱,你还想要毁掉整个侯府。”   琉璃不屑地冷哼一气,信口雌黄,没有证据的事,谁信?就算心里信了,又能拿她怎样?   周氏面向尤氏道:“有件事,大哥大嫂还不知道吧?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呢!”   尤氏心头一跳,还有事?   侯爷也是面色沉沉,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说着,周氏用一种胜利者的眼神斜了琉璃一眼。   “就是明秀早产那几日,琉璃悄悄派人来打听侯府里的动静,我说我不清楚,其实我也很好奇,也偷偷地打听,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虽然瑾萱下了封口令,不过,她自己被人劫持失踪了,府里人心惶惶,有些人的嘴巴就不那么牢靠了,我得知真相也是吓的不轻,总还知道轻重,连玉莲她们都没敢告诉。但我更好奇的是,琉璃若是知道了真相会怎样?琉璃在侯府也不是没有耳目的。”   周氏说到这,琉璃的神情终于不那么平静了,脸色明显发白,隐藏在袖子里的手暗暗攥紧了手中绢帕。   而尤氏和侯爷的反应更大,两人的眼中都爆发出冷冽的寒意,看向琉璃。   “所以,我就让人留意着点,果然不出我所料,明秀前脚打发走的那个翠烟,后脚就被琉璃给请了去,琉璃,翠烟现在还被藏着的吧!你说你藏着翠烟是要干什么?不会是见她可怜,好心收留她吧?”   淳风亦是大惊,这件事,他居然不知道,小雅没理由瞒着他,琉璃那儿一有风吹草动,小雅都会向他禀报,也就是说,这件事,连小雅都不知道。   “琉璃,这是真的吗?”尤氏此刻,不仅是愤怒,还有惶恐,这件事,瑾萱死死捂着,侯府上下更是只字不敢提,就是因为后果严重。而琉璃却把翠烟藏起来了,她想干什么?尤氏怎能不害怕。   琉璃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没错,这就是她的底牌,如果她没有好下场,她同样要拉一个人,甚至更多的人垫背。   “母亲,我不知道三婶在说什么,我没见过翠烟。”琉璃矢口否认,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你没见过翠烟,你骗鬼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府里的下人我可认得,接翠烟走的那人,不正是你身边的傅嬷嬷么?”   淳风一张脸已经变得铁青,厉声道:“琉璃,你把翠烟藏哪儿了?”   琉璃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凛然:“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不要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好吗?她说什么你们就信?”   周氏幸灾乐祸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淳风,你把傅嬷嬷叫来问一问不就都清楚了?”   淳风钢牙紧咬,恨恨瞪向琉璃:“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去问傅嬷嬷?”   她已经害了二嫂一次又一次,这次她捏拿着翠烟,心思叵测,什么好心收留翠烟的话,连鬼都不会相信。他决不能让她再害了大哥大嫂,或是这个家里的任何人。   琉璃知道瞒不过了,傅嬷嬷对她忠心不假,但淳风身在大理寺,想要撬开一个人的嘴,有的是办法。   琉璃深吸一口气,凄然一笑:“淳风,你一直在等今日是吗?你以为有小雅做你的耳目,你就能把我牢牢掌控是吗?你知道我做的一切,但你不制止,就是想等到这个时候,然后名正言顺的休了我,不是吗?”   夏淳风惊愕,她知道了?   “你以为我真的蠢到无药可救了吗?这次小雅回来以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吗?你们两都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可是小雅看你的眼神不一样了你知道吗?女人的直觉是很敏感的。”琉璃的笑容越发的凄凉。   “我知道你已经不喜欢了,甚至,我的存在让你痛苦,可你没办法休了我,因为你没有足够的理由,淳风,我是真的想要悔过,想要跟你好好过,想要放弃仇恨,哪怕你只是敷衍我,我也还能给自己一个自欺的理由,可你连敷衍也不愿意,你看的眼神,像在看一条毒蛇,你对我冰冷如铁,连腊月的寒意都没你的心冷,这一切都是叶瑾萱害的,是这个府里的每一个人害的,你们没有一个人相信我,愿意给我一次机会,那我还顾忌什么呢?”   “你以为就你痛苦,你们以为就你们委屈无奈,你们有谁想过我的感受?被自己的丈夫厌弃痛恨形同陌路,被自己的公婆厌弃痛恨不得不离开这个家,这世上只有太后真心疼我,太后不在了,我还有谁?小雅回来的时候,我多么高兴,终于能有个可以说说话的人了,可她却是你的耳目……”   “这大半年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知道吗?每个晚上,我都在默默地流泪,身边围着那么多的人,可我知道,我只有一个人,孤孤零零地一个人,我的心有多痛多冷你知道吗?”   琉璃眼中氤氲着泪水,但她倔强的不让流泪淌下来。她是赵琉璃,曾经是这个金陵城里最娇贵的郡主,她的骄傲与生俱来,就算是被万人唾弃,她也要昂着头,保持着她的骄傲。   更因为,她知道,她的泪水已经打动不了这里任何一个人的心,他们只会说你是咎由自取。   是啊,她是咎由自取了,又怎样?她的生活,从叶瑾萱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天翻地覆了,她为什么就不对付叶瑾萱,她为什么就不恨叶瑾萱?   “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是谁的错?我没给过你机会吗?事不过三,你懂吗?如果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大家失望,绝望,又何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夏淳风沉痛地说道。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一败涂地      琉璃自嘲的一笑,充盈眼眶中的泪水几乎就要落了下来,她抬眼望着房梁上雕刻精美的图案,那处正是一双并蒂莲。   没有哪个女人不渴望一生之中能遇见一个自己深爱,又深爱着自己的男人,她遇见了,只是她从小到大,一切皆得来太容易,所以,当她遇见的时候,并不知道那就是自己最想要的,等她明白的时候,却是太晚了,失去的,回不来,执着的,得不到,爱成空,独余恨。   但是那又如何?她身在地狱,那么,那些所有她恨的她爱的人,都下来陪她吧!要毁灭,大家一起毁灭,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当一个人什么都不在乎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琉璃就这样微微笑着,微微笑着看着淳风,可她的笑容一点不让人感觉到温暖,反而有种令人毛骨悚然地阴冷,那轻飘飘淡淡然地话语,仿佛从遥远边际,又似从虚无地底深渊传来,低低地:“是啊,又怪得了谁呢?”   “好吧,翠烟是被我藏起来了,你们又能怎么办呢?这世上,只有我知道她在哪里,顺便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琉璃的目光盈盈流转,望向尤氏和侯爷,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是胜利者的微笑:“恭喜父亲母亲,你们又要当祖父祖母了,翠烟肚子里已经有了大哥的孩子。”   “你胡说,大夫已经给翠烟看过,她根本就没有怀孕,你这一招,没用。”淳风否决道。   琉璃不温不火地说:“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巧的事儿,翠烟说谎,想用孩子来得到一个妾氏的名分,可惜被叶瑾萱识破。”   “不得不说,叶瑾萱是个心思缜密的,可笑的是,就是因为她请了大夫,揭穿了翠烟的谎言,大嫂才会如此放心的把翠烟打发了,才让翠烟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逃过一劫,为你们夏家又留了一条血脉,据翠烟她自己回忆,以及大夫的推测,翠烟有孕的时候,应该正是太后薨逝的那两天……”   在场的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晕了。   如果琉璃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手里捏着的,就是一张可以沉重打击侯府的底牌,当然,侯府不可能因为这个错误就垮台,大不了侯爷落一个教子无方的罪名,侯府再度沦为笑柄,但是,淳礼的前程就彻底毁了,太后薨逝,举国哀伤,而淳礼却陷在温柔乡里颠鸾倒凤,而且,还是跟养在外头的外室……   “当然,也不排除翠烟回忆有误,或者大夫的诊断有误,还是等到瓜熟蒂落吧!自然就明了了。”琉璃又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来。   周氏瞠目结舌,赵琉璃在她眼中,一直是个位高身贵却是个没用的女人,但现在,这一刻,这种定论被彻底推翻,不得不说,琉璃是个阴狠的人。   但随即,她看到了希望,显然,尤氏已经拿琉璃没办法了,只要找不到翠烟,尤氏就不敢动琉璃,就算淳礼是庶出,但他却是侯府的长子,尤氏最看重的就是侯府的声誉,而侯爷,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子被毁掉。   哪怕琉璃是在说谎,尤氏和侯爷也不敢冒这个险。   只要琉璃平安无事,尤氏又能拿她怎么办?兔子逼急了还咬人,狗急了还跳墙,把她逼急了,她也宁可拼个两败俱伤,再怎么败,大哥一家的损失都比她家要惨重。   想通了这一层,周氏的腰背都直了起来。   只是转念之年,尤氏已经把整件事涉及的方方面面,利害关系剖析的透透彻彻。   她是小看了琉璃啊,这个女人已经从单纯的偏执变成了心机深沉的阴谋家,一条狡猾的毒蛇。   淳风心中哀叹,走到这一步,却还是走不下去了。   “母亲,如果没什么事了,那媳妇就先回去了,今日是太后七七,媳妇要回去给太后念经祈福以表哀思之情。”琉璃就这么淡定从容地看着尤氏说道。   尤氏嘴角抽了又抽,心中的不甘愤怒冲上来又压下去,最后只能说:“既然事情解释清楚了,就算了,希望你好好照顾翠烟,毕竟她肚子里怀的是夏家的血脉。”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到头来一败涂地。   在翠烟的消息没有证实之前,在翠烟肚子里的孩子没有解决之前,她不能轻举妄动。   琉璃福了一礼,也没有看淳风一眼,施施然地离去。   周氏也道:“大哥大嫂,那我们也走了。”   屋子里谁都没有说话,也没人动。   周氏扯了把老爷:“老爷,这里没咱们的事了,还不快走?”   夏拙勤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不用休了周氏了?大哥大嫂不追究了?   “快走啊,难不成你还想留下来吃饭?”周氏扯了老爷就走。   尤氏看着两人离去,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淳风和侯爷俱是脸色大变,两人惊呼出声。   “夫人……”   “母亲……”   半个时辰后,叶佳瑶和乔明秀从尤氏房里出来。   夏家三位少爷齐步上前,急声询问:“母亲怎样了?”   叶佳瑶道:“已经好些了,大夫说是急怒攻心,这些日子,不要再让母亲忧心着急了。”   淳礼眼睛一眨,挤出两滴眼泪,自责道:“都怪我,这事都怪我,我不孝啊……”   当然怪你,若不是你色迷心窍,闯下大祸,今日母亲就不会被琉璃和周氏气吐血,而且,这事还没完,翠烟的存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都怪我,若不是我心慈手软,放了那翠烟一马,就不会有今日之祸了。”乔明秀也哭了起来。   叶佳瑶叹道:“怪你怪不上,难道你还能把翠烟杀了?你要是有这般狠心,你就不是乔明秀了。”   莫说乔氏,同样的事摆在叶佳瑶面前,她也会做同样的决定,翠烟可恶,但罪不至死。   要怪就只能怪琉璃,这个女人太变态了。   淳风呆呆地坐了下来,神情懊恼。   夏淳于默了默,说:“大家都到我那去,商议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翠烟这个心头隐患不解决,大家都不得安生。   叶佳瑶道:“不用商议了,淳风,打起精神来垂头丧气解决不了问题,如果你想要自由,想要做回你自己,现在就回去,看看有没有办法查到翠烟的下落。随时给我们消息。”   夏淳风眸光一敛,咬了咬唇,起身就出去了。   是的,他不能就这么灰心丧气,他不能被琉璃牵着鼻子走,他不能再让琉璃伤害他的家人。所以,他必须尽快找到翠烟。   “大哥大嫂,你们也不用急,事情总能解决的,只要你们以后好好的,不要再让父亲母亲操心,就是孝顺了。”叶佳瑶道。   淳礼难过的点点头:“我看父亲的状况也不太好,不如我留下来陪陪父亲,明秀,你伺候母亲。”   叶佳瑶这下没反对,淳礼明知道父亲心情不好,见到他更是来气,说不定会揍他一顿,但还是选择留下来,说明他已经有了面对问题的勇气。   “好,那父亲母亲就交给你们了,淳于,你也留下吧,我去办点事,晚些再过来。”   叶佳瑶是怕侯爷气坏了,到时候还是需要个人在场缓和一下,淳于在侯爷的心目中分量最重,淳于说话,侯爷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夏淳于担心道:“你要去哪儿?”   叶佳瑶笑笑:“我去打消某些人结盟的可能性。”   夏淳于明白了,叶佳瑶这是要去找三婶。   叶佳肴的确是去找周氏了。   这会儿周氏正跟老爷发威。   “你个没用的东西,居然还想休了我,你倒是休啊,你敢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玉石俱焚。”   夏拙勤心中狂呕,气的两肋生疼,你个臭婆娘,自己惹了事,害得他这么被动,居然还这么嚣张。   可他还就是被周氏吃的死死的,二十多年的夫妻,他已经无数次领教过周氏的张扬跋扈,深知她的脾气,只要她还有那么一点儿倚仗,她就敢上房揭瓦。   淳礼的事就是周氏的倚仗了,周氏可以不在乎夏家,但他不得不在乎,因为他姓夏。   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心里清楚明白,他能在吏部混的顺风顺水,不是他有多能干,而是因为他是靖安侯的亲弟弟。   “你以为我想啊,你没见大哥大嫂那般坚决,连不认我这个兄弟这种话都说出来,我能怎么样?说来说去,都是你自己没脑子,被人一哄就头脑发热,拜托你以后长点脑子,心气高,本事没有,少在外头给我添乱,否则,我定不饶你。”夏拙峰作为一家之主的老爷,威信还是要的,这次明摆着是周氏的错,要这样还被她骑到脖子上,以后还不得更嚣张?   夏拙峰说罢,怒拂衣袖,大步离去。   周氏张了张嘴,本来还想吼两嗓子,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老天保佑,她还能呆在这个家里,还能继续做她的侍郎夫人,就不错了。   丫鬟进来禀报:“二少奶奶来了。”   周氏心里猛地直打突突,叶瑾萱来找她做什么?跟她算账么?      第三百八十九章 聊一聊      周氏心虚不敢见叶瑾萱,便道:“就说我头疼,已经躺下起不来了。”   “三婶,怎么?不愿意见我呀?”叶佳瑶却是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周氏神情尴尬,讪讪道:“怎么会呢?我是真的头疼,看今天的事闹得,我都晕了。”   叶佳瑶不等她招呼,笑微微地坐了下来。   周氏给丫鬟递了个眼色,丫鬟忙去沏茶来。   叶佳瑶端着茶,慢条斯理地品着,也不说话,周氏心里七上八下,姑奶奶,你一来就坐着,坐着又什么都不说,这算咋回事啊?到底叶瑾萱是代表她自己来的,还是奉了大嫂之命来的?   周氏弱弱道:“瑾萱啊,这次是三婶糊涂,三婶对不住你,三婶保证,没有下次。”   叶佳瑶不动声色就是给周氏施加无形压力,周氏心中还有侯府,还顾念着这个家,还不是无药可救,将决定她今天的谈话内容。   现在她终于听到了她想听到的,叶佳瑶慢慢放下茶盏,淡d淡道:“谁没个糊涂的时候,我也经常犯糊涂,但我在大事上绝对不含糊,因为,有些错,犯了就是无法挽回。”   “是是,这样的糊涂三婶是再也不敢犯了。”周氏赔笑道。   叶佳瑶点点头:“这事也不能全怪三婶,三婶也是为了三叔还有堂弟们的前程着想,才会被人利用,正所谓关心则乱,所以我特意过来跟三婶聊一聊。”   周氏听她这么说,心里的石头慢慢放了下来。   “三婶,其实,你错的最严重并不是中伤我,而是……”   叶佳瑶说到这,顿了顿。   周氏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是什么?”   叶佳瑶静静地望着她,说:“是三婶太好诈了,琉璃拿三叔在荆州的事来诈你,你立马就相信了,就被她牵着鼻子走了,万一有朝一日,三叔真出点什么事,本来不是什么大事,要是三婶你也这么容易被人诈被人唬,那……小事也成了大事,大事就会变成不可挽回。”   周氏心头一凛。   叶佳瑶继续道:“说的不好听一点,你这就叫做贼心虚,不打自招。”   周氏再度惊愕,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是啊,她这种表现,就等于心虚,等于害怕,等于自己把证据送到了别人手上。   “退一万步说,若真有人揭发三叔,而令三叔为太子所不喜,但太子起码会看在靖安侯的面子上,不予深究,大不了,不再重用,太子知道的事,裕王又岂能不知?这会儿他拉拢你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对付我吗?三婶,你想的太简单了,裕王即便这会儿重用三叔,最终目的是为了对付靖安侯府,靖安侯府若是倒了,你觉得,裕王还会重用一个为官不清白?甚至能为了前程爵位出卖自己兄弟的人吗?一旦他上位,恐怕第一批要解决掉的人就是三叔这样的人吧!”   叶佳瑶徐徐说道,口气平淡,但内容沉重。   周氏不由的惊出一身冷汗,是啊!她怎么没往这层想,到时候裕王过河拆桥,那还不是死路一条?   “三婶,你要清楚,老爷和侯爷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是血浓于水,是一根藤上结的瓜,藤若被砍掉,谁也活不了,靖安侯府若是倒了,那是大家的灾难,覆巢之下,无完卵。”   叶佳瑶的口气凝重起来。   周氏不仅连连点头,她不傻,只是一时犯浑,叶瑾萱这么一说,她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牙齿还有咬到舌头的时候,一家人磕磕碰碰,有什么矛盾那都是家里的事,不会伤筋动骨,不丢掉性命,但若因为牙齿咬了舌头就要把牙齿拔了,或是把舌头割了,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周氏又是忍不住点头。   “我婆母这次为何这么生气,容不下你?你道她只是为自己着想,为了解气?三婶,真不是这样,你知道这些年,你跟婆母纷争不断,可婆母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你知道吗?婆母每次都跟我说,都是一家人,还能真计较什么?”   “婆母这次是心里害怕呀,怕你害了三叔,害了整个侯府。”叶佳瑶沉痛地遗憾地说道。   周氏惭愧道:“我明白了,回头我就跟大嫂赔罪去。”   叶佳瑶微哂:“三婶能想明白就好,一家人拧成一股绳,大家相互依存,才能在这风云局势中屹立不倒,三婶,以往的不愉快,就让它过去,不必计较,引以为戒就好。”   “是是,我再也不会做傻事了,这次,真是对不住你。”周氏越发惭愧。   叶佳瑶笑笑:“流言蜚语,我不会放在心上,但也只是这一次,这一次是婆母为了维护我,不让我出面,下一次,若是有谁胆敢阴谋陷害,那么,我会让她尝尝我的手段,我可是没有婆母那么好商量的。”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先以情动之,以理明之,但对有些人,还需要以绝对的威胁震慑之。   不出手则以,出手就要绝对地把敌人打击的毫无还手之力。   周氏面上肌肉抽搐,焉能听不出叶瑾萱的警告之意,说起来,在夏家,真正让她忌惮的人不是大嫂而是这个侄媳妇……叶瑾萱。   多少次,看她都似乎要陷入绝境了,但是她总能奇迹般的扳回局面,这是一个人的能力,也是一个人的气运。   琉璃恨她,可是一次次只会让自己更狼狈,太后不喜欢她,如今也不在了,相反的,叶瑾萱得到皇上的喜欢,皇后的维护,太子妃跟她做朋友,赫连王府老祖宗给她撑腰,一路扶摇直上,就这次的风波而言,皇后为了她处置了那么多人,从今往后,还有谁敢小瞧了她?   人人心中都有一付算盘,周氏也有,她暗下决心,今后再也不惹叶瑾萱,否则绝对没自己的好果子吃。   叶佳瑶看周氏的反应就知道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莞尔道:“三婶,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可以跟我来商量,能帮的我一定帮,就算帮不上,也能给你出出主意,都是一家人嘛!”   “是是,那以后,三婶少不得要多麻烦你了。”周氏腆着笑脸道。   叶佳瑶笑笑,起身告辞:“三婶头晕就先歇着吧,不过,您和我婆母的心结还是早点解开的好,一家人,没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到这一刻,叶佳瑶才用了尊称“您”,也是让周氏安心。   周氏这种人,如果不能一次性解决,那就最好是化干戈为玉帛,不是说周氏有多大的能耐,只是很无奈的,有时候一颗老鼠屎就能搅浑一锅粥,好在,周氏很在乎她的家人。这是弱点,也是优点。   从周氏那回来,叶佳瑶又去了正院,一进院子就看见大哥淳礼跪在院中,一边脸肿的高高的,显然是挨了侯爷的铁掌。   不过,淳礼的眼中只有愧意,而没有恨意。叶佳瑶放心了,这个家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危机,这个时候,自家人不能再生异心,再出乱子了。   进了屋,淳于和侯爷都不在,丫鬟说,他们在书房。   叶佳瑶点点头,进去看尤氏。   只见尤氏在那长吁短叹,而乔氏坐床边抹眼泪。   尤氏见她来了,对乔氏说:“你去让淳礼起来吧,你也回去,好好看着壮壮。”   乔氏会意,婆母这是有话要跟二弟妹说。   乔氏走出去,叶佳瑶就在刚才乔氏坐的位置上坐下,柔声道:“母亲,您就安心将养,不要多想了。”   尤氏眼底透出一股子恨意来:“我真没想到琉璃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叶佳瑶默然,是啊,她也没想到呢,本来她觉得自己才是打不死压不垮的小强,越战越勇,没想到,琉璃也是,一次次挫败,又重头再来,而今越发的利害起来。   “瑾萱,一定要想办法找到翠烟,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尤氏咬牙切齿道。   这个孩子虽然也是夏家的血脉,但这个孩子夏家要不起。   叶佳瑶理解,甚至是认同,虽然她认为,剥夺一条尚未成型的小生命有点残酷,但是不得不以大局为重,这个孩子对于夏家而言,就是个祸害。   不过,现在一切还是未知数,甚至,有没有这个孩子都是两说,谁能保证琉璃不是在使诈。只要她藏着翠烟一日,这个谜团就解不开,就永远是琉璃手里最有力的牌。   “嗯,媳妇知道,这件事,媳妇会想办法解决的。”叶佳瑶承诺下来。   “你也要小心些了,我看琉璃对咱们侯府的恨已经是深不见底,你没看到,今天她看淳风的眼神都那么冷,冷的让人要冻住似得。”尤氏很担忧。   是吗?那就说明琉璃对淳风已经死心了,说不定连淳风也恨上了。   她了解琉璃的执拗,从来不知道退步,只知道往前,哪怕往前一步是深渊,会摔得粉身碎骨。   这样的执拗是可怕的,也是可悲的。   尤氏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担心,生怕把琉璃逼急了,来个玉石俱焚。   “放心吧,我有分寸。”叶佳瑶道。      第三百九十章 最了解你的是敌人      尤氏这一次气吐血,大伤身体,需要静养,叶佳瑶让孙妈妈好生照料尤氏,便先出去了。   外头,淳礼还跪着,他不敢起来,也没脸起来,先前父亲只是踹了他一脚,臭骂了他一顿,如此轻则不过是因为大家都以为危机已经解除,但现在……   淳礼后悔不已,原本对翠烟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想念,留恋,都已荡然无存,这个女人用她的柔媚手段,甜言蜜语把他迷的昏头转向,说什么不求名,不求份,这辈子,只要能伺候他,就算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结果,在最不该来闹的时候她来闹,跟最不应该在一起的人在一起。   翠烟不是走投无路,乔氏心软禁不住他的央求,甚至给了她一笔不菲的安置费,只求她离开金陵,永远不要再出现。那笔钱,如果她能省着点用,足够过下半辈子了。   但她选择了跟琉璃走,成为琉璃对付侯府的利器。   一时心慈手软,换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后患。   这一次,淳礼是真的羞愧了,他这人贪婪脸皮厚,会害怕会愤怒却鲜少会羞愧,然而,现在他却是羞愧的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所以,不管乔氏怎么劝他,还传了母亲的话,他也不能起来,他很清楚,如果这次不能让父亲看到他改正的决心,他的下场会很惨,他会真的被父亲放弃。   侯爷夏拙峰和二儿子淳于商议完毕出来,见他还直挺挺地跪在院子里,满腔的怒意总算是平复了些。板着脸走过去,没好气地吼道:“还杵在这干嘛?给老子滚远点。”   换做平时,他早麻溜的滚了,但这会儿他没敢动,做好了挨一脚的准备。   夏拙峰气骂道:“你个混账东西,是不是要把老子也气吐血才甘心?”   夏淳于道:“大哥,你就先回去吧!”   淳礼看看二弟又看看父亲,低低地说:“我去跪祠堂。”   说着,艰难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夏拙峰闷声道:“他奶奶的,还跟老子犟上了。”   “父亲,大哥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淳于道。大哥的脾气他了解,要不是真的怕了,惭愧了,绝不会是这种表现。   夏拙峰还想骂,一抬头,看见叶佳瑶站在廊檐下,硬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对淳于说:“你和瑾萱都没吃饭吧,先去吃饭,你不饿,也要照顾瑾萱的身体。”   淳于点点头:“待会儿儿子让人把饭菜送过来。”   夏拙峰没有反对,背着手进屋去了。   叶佳瑶慢慢踱了过来:“你跟爹商量了什么对策?”   夏淳于伸手揽了她腰边走边说:“先做好最坏的打算,不管这件事最后能不能解决,会解决成什么样,父亲想让大哥外放,去外地呆几年,历练历练。”   叶佳瑶略有些意外,不过细想想,这确实是个好法子,离开金陵,暂闭风头,到时候就算事发,皇上要问罪,把人召回来对质也需要时间,有了这段缓冲的时间,他们可以从容应对。而且此举还能让淳礼避开这场不可不免的政治风暴,淳礼的性格其实是软弱的,缺少主见,留在金陵非但没有益处,倒有可能掣肘,要是被人利用,反倒麻烦。   “你的事办的怎样了?”夏淳于问。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叶佳瑶道。   今天已经把利害关系都跟周氏剖析清楚了,周氏这人最看重一个利字,只要她明白,她的利是跟侯府牢牢栓在一起的,她应该不会再生异心。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开始瓦解,她和侯爷今日所做的决定都是基于这一点认识。把内部的不安定因素先解决掉,握紧拳头一致对外时,才能无后顾之忧,这样的拳头才有力。   厨房送来晚饭,不过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吃,这边碗筷刚放下,淳风就过来了。   带来两个不好的消息。   一是,他回去的时候,傅嬷嬷自杀了。   二是,小雅被灌了哑药,幸亏他回去及时,抢下了半碗药,否则小雅这辈子都不能再开口了,现在人被送去医治,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尚不可知。   淳风这么说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迫人的戾气,眼中恨意滔天。   说恨意都还是笼统的,确切的说是杀意,淳风动了杀机。   叶佳瑶很震惊,淳风的愤怒她可以理解,因为琉璃实在太可恶了,但是淳风的恨达到了这样的程度,超出了她的意外,毕竟是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啊,琉璃这样害她,还把尤氏气吐血,淳风也没有恨到想杀人,难道这里头还有她没想到的因素?难道是因为小雅?   上次小雅给她暗示,她还以为小雅是良心发现,不想再帮琉璃作恶了,今天她才知道小雅是淳风救的,小雅回到琉璃身边是做淳风的耳目。   算了,这事以后再说,现在耽误之急是要找到翠烟,找不到翠烟,说什么都是白搭。   “你觉得琉璃会把人藏在哪儿?”淳于蹙眉问道。   淳风摇头,他现在心烦意乱,哪里还猜得到琉璃会把人藏在哪儿。   叶佳瑶一手按住淳于的肩膀,对他摇摇头。   叶佳瑶问道:“小雅现在在哪个医馆?”   淳风眼中闪过一抹懊恼之色:“在庆春堂。”   叶佳瑶沉吟道:“你现在去把人接过来吧!让她住在我这,请大夫什么的也方便些,而且,安全。”   淳风怔忡了片刻,霍然起身:“我这就去接她。”   淳风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淳于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却又说不上来。   叶佳瑶莞尔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淳风很在意小雅,不把小雅安置妥了,淳风的心也定不下来。”   淳于眉毛一挑,不可置信地望着叶佳瑶。   叶佳瑶学着他的样子挑眉,说:“相信女人的直觉吧,尤其是我的直觉。”   淳于心中嗤鼻,腹诽道:相信你的直觉?你的直觉很灵吗?当初小景喜欢你,你还不是傻乎乎地把小景的爱慕之情当成了兄弟之情?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叶佳瑶不悦道。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慧眼如炬。”夏淳于可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自找罪受。   叶佳瑶可没心思琢磨他的真实想法,思忖道:“这件事琉璃是交给傅嬷嬷去做的,逼死了傅嬷嬷,这条线索就断了,人,肯定不会在府里,琉璃外面的产业,除了三百倾良田就是封地了,封地远在淮北,那边有七王爷忠实的手下打理,不排除琉璃不会把人安置到封地去,这是一种可能性。”   “还有一种可能性,人还在金陵,可是琉璃在金陵几乎没有朋友,跟林氏不过也是利益上的往来,不可能交心,琉璃让傅嬷嬷去办,傅嬷嬷曾在宁和宫做事,会不会是安排在了宁和宫出来的老宫人家中?”   淳于眼睛一亮:“这个可能性更大。”   叶佳瑶道:“那,咱们就三管齐下。”   淳于愕然:“三管齐下?不是两种可能性吗?”   叶佳瑶微然一哂:“也不排除琉璃在外头租一间僻静的宅院把人藏起来,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这样重要的底牌,琉璃必定会放在自己认为最可靠地人手里,但我们不能大意,只要有一点可能性都不能放过。”   “所以,封地那边,你去想办法,搜索金陵城就请九爷帮个忙,九爷的人无孔不入,哪家有宅子出售出租,他的人查起来方便且隐蔽,至于颐养的老宫人那边,我请懿德长公主帮忙,很容易查到。”   淳于抚掌,用一种极为欣赏佩服的眼神看着叶佳瑶,啧啧道:“瑶瑶,你真乃女中诸葛,要是这三管齐下还找不到人,我这姓倒过来写。”   同时,心中也是感叹:琉璃啊,你是找错对手了。   叶佳瑶笑嗔道:“你先别急着赌咒发誓,你也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可能性,不然,你的姓倒过来,将来我儿子岂不是也要跟着颠倒?夏字倒过来是什么字,我可不认得。”   夏淳于笑了起来:“你放心,绝无这种可能,你剖析琉璃的心理剖析的很透彻,府里的人她不信,要朋友没朋友,即便七王爷的手下对七王爷的中心会转移到她身上,可毕竟接触不多,琉璃不可能信任他们,所以,琉璃能信的过的,就是当年在太后宫里伺候过的老人,而且是非常疼琉璃的人。我敢打赌,翠烟必定在你说的第二种可能性里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亲人,不是你的朋友,而且敌人,你对于琉璃而言,就是敌人,一个十分了解她的敌人。”   叶佳瑶一时无语,的确,她在揣摩琉璃的时候,充分的从琉璃的性格,处事的方式去分析,琉璃有什么没有什么,琉璃最信任的人是谁?握着这样一张底牌,琉璃会把底牌藏在哪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了解琉璃了。   希望她的猜测是对的,早一日找到翠烟就能早一日解除危机。      第三百九十一章 有消息      两人商议好,夏淳于忙上开始行动带着赵管事出去了,叶佳瑶也修书一封,让宋七送去赫连王府。   办妥了这些,淳风带着小雅回来了。   小雅脸色蜡黄,一双柳叶弯眉紧蹙着,很是痛苦的模样,但极力隐忍着,都没有哭,眼神也很平静。她回到公主身边就没想过要全身而退。   她从小伺候公主,见过无数宫女被公主处置,杖毙的,缢死的,还有各种酷刑,用细细的长针扎入五脏六腑活活疼死,灌沸滚的开水,吃一整盆的红辣椒,直到吐血而亡……   那些都还只是犯了小错误就落的如此凄惨的下场,更何况是背叛,公主灌她哑药留她一命,不过是做给三少爷看的,让三少爷内疚,让三少爷痛苦。   只是……她没有想到,三少爷就这么闯了一进来,踹飞了摁着她的几个婆子,把她带了出来。   等于是跟公主彻底决裂。   一路上,三少爷就那么紧紧地抱着她,一直在安慰她:“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她缩在他怀里,贪婪的感受他的体温,呼吸着他的气息,虽然嗓子疼的如灌了沸水,如有千百根钢针在扎,可她全然不在乎了,哪怕这一刻死去,她也心满意足。   到现在她都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觉得那一幕是自己的幻觉。   淳风郑重道:“二嫂,小雅就拜托你了。”   叶佳瑶同样郑重道:“她在我这,你放心。”   就算没有淳风的因素,单就那日小雅肯透露信息给她,她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淳风担忧地看着小雅,眼底是浓浓地关切:“你放心在这里养伤,大夫说了,还有希望的。”   小雅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点点头。   她一点也不担心,就算哑了也没关系,三少爷能这么关心她,她死了都甘愿。   她有自知自明,她不会幻想什么的,真的,就这样,已经很足够很足够。   叶佳瑶道:“你打算怎么办?还要回去吗?”   淳风面上透着决然:“我必须回去,我在府里,总还能看着她,她也没办法肆无忌惮。”   “那好,不过,你还是要冷静,小不忍则乱大谋。”叶佳瑶提醒道。   不管他现在有多痛恨琉璃,在没有找到翠烟之前,在隐患没有消除之前,都不能轻举妄动。   琉璃身份特殊,就算要处置,也只能由皇家来处置。   淳风双唇紧抿,默了默,才点头:“我会的。”   送走淳风,叶佳瑶亲自带小雅去偏院安歇,并且让夜雪好好照顾小雅。   小雅想说些感激地话,可是开不了口。当初她帮着公主对付二少奶奶,没少出馊主意,如今,二少奶奶不但既往不咎,还主动收留她,她心里是很惭愧的。   叶佳瑶读懂她眼中的意思,笑了笑说:“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以后你就安安心心呆在我这。”   在淳风自己没有开口之前,她是不会多说什么的,只要把人照看好就行了。   宋七是很快就回来了,说懿德长公主明儿一早就进宫。   淳于是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九爷那边很爽快地应了下来,马上就会吩咐手下四处打听,封地那边也找了关系,会尽快打听。   两人忙到这时候都有点疲惫,洗漱后就歇下了。   夏淳于拥着叶佳瑶,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秀发,感叹道:“本来还说这个时候陪你南下,一路游玩,结果,哪也没去成,连镇江都没去成,还要应付这么多焦头烂额的事儿,伤神费力的。”   叶佳瑶枕在他的臂弯里幽幽道:“这又不能怪你,计划赶不上变化,谁也没料到太后会突然薨逝。”   夏淳于苦笑:“我觉得我当初做错了,如果我靠我自己的能力打消太后和皇上赐婚的念头,也许琉璃就不会恨上你。”   “拉倒吧,只要你提出退婚,将来不管你娶的是谁,琉璃都会恨上那个人,她是如此心高气傲,受不得一点委屈,睚眦必报,更何况,我之前就惹了她。”   叶佳瑶说的是事实,不管淳于有没有和她在一起,琉璃都会恨她的,她和琉璃,命中注定是冤家,不可调和,无法化解,唯有一方彻底倒下。   夏淳于默然无语,想不通,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偏执之人,偏执着仇恨,仇恨之火烧伤了别人,也烧伤了自己。   “睡吧,不要多想了,也许明天就会有好消息。”叶佳瑶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安慰道。   第二天,懿德那边就有消息过来。   说最可疑的有两人,一个是方嬷嬷,方嬷嬷对琉璃极为疼爱,上次被淳风一脚踹断了肋骨,伤养好后太后就让她出宫颐养了,住址还在查,原先的住处一个多月前搬离了,没人知道她搬去了哪。   还有一个是鲁嬷嬷,也是极疼爱琉璃的,三年前出的宫,听说是苏州人,回苏州颐养去了。   叶佳瑶琢磨着,乔氏放了翠烟是在她失踪那段期间,也就是说距今有两个月了,一个多月前方嬷嬷突然搬家,这点很可疑。叶佳瑶几乎可以肯定人就藏在方嬷嬷那。   那么找到方嬷嬷就一定能找到翠烟。   目标一下子明确起来。   叶佳瑶顿时有了信心,又回信,让懿德长公主查一查方嬷嬷都还有哪些亲人,或是要好的姐妹,一方便派了宋七去方嬷嬷以前住的地方去打听,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中午宋七兴奋地回来了,说方嬷嬷的邻居说,两个月前,方嬷嬷的一个亲戚前来看她,在方嬷嬷家住了一阵,根据邻居们的描述,那个亲戚的模样就是翠烟。   叶佳瑶精神大震,好啊,果然思路没错。那么下一步就全力找方嬷嬷。   到了下午,懿德那边又有消息过来,说方嬷嬷有个大哥,不过几年前病故了,留下一个在扬州,方嬷嬷的大哥叫方至禹,这还是她自己跟以前的老姐妹说的。   在扬州?那好办,交给叶秉怀就是,身为扬州同知,找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当然,也不排除方嬷嬷人还在金陵,租个小宅院藏身。   叶佳瑶又如此这般的做了一系列安排。   晚饭前,叶佳瑶去看尤氏。   尤氏的脸色竟比昨天还差,孙妈妈悄悄告诉她,尤氏昨晚一夜没睡。   叶佳瑶忧心忡忡,这还了得。   本来她不想提前说寻找翠烟的进展,想等人找到了再说,她喜欢在事情尘埃落定后再说,免得有个差错,让人觉得她说大话,可是为了安尤氏的心,叶佳瑶只得如实汇报了。   “母亲,翠烟的下落有眉目了。”   尤氏惊喜:“当真?”   “嗯,我怀疑琉璃把人交给了方嬷嬷,方嬷嬷一个多月前突然搬家,而且邻居说见过翠烟。”   尤氏面上地喜色又慢慢暗淡下去,遗憾道:“搬家了……这可怎么找,金陵城这么大,咱们又不能兴师动众,堂而皇之的找人,万一她离开金陵,那更是茫茫天地无处可寻了。”   “母亲,其实要在金陵城找个人没那么难,明有明的办法,暗有暗的法子,就算离开金陵,方嬷嬷带着一个孕妇又能去哪里?肯定是要去投奔亲戚的,现在她的亲戚也有下落了,不愁找不到人,时间长短而已。”   尤氏闻言又宽了宽心,感叹道:“瑾萱,这次的事多亏了你,要不然……”   “母亲,您这么说就见外了,您把主持中馈的事交给媳妇,把这个家交给媳妇,媳妇自然要竭尽全力,倒是母亲您,尽快养好身体才是,不然,大家都不安心。”   尤氏想想也是,自己现在病着,什么事都做不了,愁也是白愁,反倒让子女们心里不安。   “对了,我听说,淳风把小雅安置在府里了?”尤氏问道。   叶佳瑶道:“嗯,是我让淳风把小雅送过来的,小雅受了点伤害,好在无大碍。”   尤氏神色微茫,幽幽道:“小雅是被迁怒了,这孩子,以前是愚忠,不过,倒不失是个有情有意的,你好好照看她。”   “媳妇会的。”   尤氏面上地喜色又慢慢暗淡下去,遗憾道:“搬家了……这可怎么找,金陵城这么大,咱们又不能兴师动众,堂而皇之的找人,万一她离开金陵,那更是茫茫天地无处可寻了。”   “母亲,其实要在金陵城找个人没那么难,明有明的办法,暗有暗的法子,就算离开金陵,方嬷嬷带着一个孕妇又能去哪里?肯定是要去投奔亲戚的,现在她的亲戚也有下落了,不愁找不到人,时间长短而已。”   尤氏闻言又宽了宽心,感叹道:“瑾萱,这次的事多亏了你,要不然……”   “母亲,您这么说就见外了,您把主持中馈的事交给媳妇,把这个家交给媳妇,媳妇自然要竭尽全力,倒是母亲您,尽快养好身体才是,不然,大家都不安心。”   尤氏想想也是,自己现在病着,什么事都做不了,愁也是白愁,反倒让子女们心里不安。   “对了,我听说,淳风把小雅安置在府里了?”尤氏问道。   叶佳瑶道:“嗯,是我让淳风把小雅送过来的,小雅受了点伤害,好在无大碍。”      第三百九十二章 爱怎样怎样      小雅的嗓子是比较麻烦,她已经请了姜大夫来看过,姜大夫觉得小雅就算能开口了,嗓子也恢复不到以前的样子,但她又说自己不擅长这方面的病情,给她推荐了一位隐匿于山村的铃医,但此人行踪飘忽不定,不是很好找。   不是很好找也得找,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叶佳瑶已经派人去找了。   淳风沉默着,心里却是坚定了一个念头,就算小雅变成了哑巴,他不会丢下她。   琉璃这会儿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已经整整一个下午,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动,就那么怔怔地躺着,一颗心却是在油锅里煎熬着,痛到不能自已。   然而伤心的泪水却怎么也流不出来,原来,痛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她以为自己看透了,看开了,心如止水了,没有希望也不会再失望了,可是,当淳风不顾一切地冲进来把小雅带走,她的自尊心再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凭什么,她连一个奴婢都不如了?   他抱着小雅时看向她的眼神,如同烈火熊熊,如用寒冰森森,是因为她藏了翠烟?还是因为她这般处置小雅?是因为她做了这件事,还是因为她针对的目标是小雅?   小雅喜欢淳风她早看出来了,每次她一提这事,淳风就说她无中生有,说她没事找事,那时,淳风还是喜欢她的,所以,她很放心。   后来,小雅挺身而出为她顶罪,她有感动,有动摇过,可是,当时情势所迫,她没有更好的办法,虽然她一直不愿意去承认,但自己瞒不过自己的心,当时,她还有那么点顺水推舟地心思,她是想要小雅离开的,彻底的离开,一个觊觎自己男人的女人,哪怕是再得力的助手,再亲密的朋友,她都不能容忍。   可事后,她总是还想着小雅,有些愧疚,毕竟小雅是陪伴她最久的婢女,也是最懂她心思的人。   可小雅回来了,起初她是真信了那个所谓的巧合,然而,渐渐地,她看到淳风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越过她落在她的身后,那里,是小雅的位置……   若小雅只是普通的婢女也就算了,但小雅不是,小雅的容貌其实并不亚于她,只是小雅从不刻意打扮自己,小雅知书识礼,江南第一大才子陈士敏的千金,又岂会庸俗,只是小雅懂得藏拙。   她和淳风冷战连连,可小雅和淳风默契渐成,他们当她是死人吗?但那时,她还没想到小雅是淳风安排回来的,只是单纯的认为,小雅对淳风有了那种心思,就不能再信任了。   所以,翠烟的事,她防了一手,也幸亏防了这一手,要不然,她现在不知道多么被动。   结果,昨天她随口一诈,居然诈出了真相。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想杀了小雅,可是杀了她太便宜了,她要小雅生不如死,要淳风永远愧疚不安。   然而,此时此刻,生不如死的人却是她。   她真真是什么都没有了,父母早亡,太后已逝,爱人形同陌路,手下的背叛……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可是,没有一个与她有关,她是孤零零地,一个人。   “公主,三少爷回来了。”嬷嬷在外头禀报。   琉璃的迷离痛楚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明亮的眼,犹如冻结了万年的冰晶,嘴角渐渐牵出一抹凄冷地笑。   不,她还有敌人,这个世界给予她的是冷漠、疏离与背叛,那么她也要让她的敌人尝尝这样的滋味。   侯府最注重名誉,那么,她就让侯府名誉扫地。   叶瑾萱最得意的就是她的厨艺以及夏淳于对她的爱,那么,她就让她这辈子都做不了菜。   还有淳风,琉璃眸中寒光更甚,她得不到的男人,别人也休想得到,宁可毁灭了,也不允许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是的,她就是执拗了,她就是疯狂了,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为此不折手段。   琉璃想到着,一咕噜爬了起来,让人送吃的来。   以后她活着的目的就是跟那些人斗,没有个好身体是不行的。   淳风回到书房,往靠背椅上一靠,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问随后跟进来的管家。   “三少奶奶呢?”   “三少奶奶一直在府里没出去,也没派人出去。”管家回道。   淳风凝神思忖,琉璃还真沉得住气啊!难道她就那么有把握他们找不到翠烟?   现在就希望九爷那边能尽快有消息,拖一天就多一份担忧。   淳风随手翻开书案上的几份折子。今天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宁,公务也没心情处理,还得带回家来加班。   刚看了一份折子,管家就急匆匆地来禀报,说三少奶奶出去了。   呃……淳风愕然,这都什么时候了,琉璃还出去,去哪儿?   “跟上了吗?”淳风急声问道。   “已经让人跟上了。”   琉璃径直去了裕王府,不过裕王在和幕僚们议事,所以,琉璃求见的消息就报到了阿阮那里。   以前裕王府内院是林氏说了算,如今林氏被休,府里就剩一个裕王妃,原本都不拿裕王妃当回事的人,现在不得不听裕王妃号令。   阿阮正要洗漱更衣准备安歇,听说琉璃求见裕王。阿阮很是意外。   这么晚了,琉璃找裕王所为何来?   阿阮不敢马虎,忙让阿蛮请琉璃进来。   谁知阿蛮不一会儿回来,说琉璃公主听说裕王没空就走了。   “没说什么是为什么事吗?”阿阮疑惑。   阿蛮摇头道:“没说什么事,就说改日再来。”   阿阮想了想:“你悄悄地去趟靖安侯府,跟二少奶奶说一声。”   阿阮总觉得这事有古怪,琉璃跟林氏亲近,但每次来王府都不曾跟裕王有什么接触。现在突然跑了来,真是太奇怪了。   叶佳瑶得到消息,也是想了很久,捉摸不透琉璃这会儿找裕王是什么意思。是要把底牌掀给裕王看?还是说在故布疑阵?   淳于面色肃冷,咬牙道:“我看她是真的疯了。”   “你觉得,她是想破罐子破摔?”叶佳瑶惊疑不定。   淳于道:“不然呢?她也知道我们在全力寻找翠烟,若是人被咱们找到,她还有什么好折腾的?她是在反击,也是在警告我们,如果我们轻举妄动,她会毫不犹豫的把翠烟交给裕王。”   叶佳瑶倒抽一口冷气,若真如此,那问题就麻烦了。   琉璃刚踏进院子,前面就传来冷冷地声音:“你去裕王府做什么?”   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   琉璃眼皮也不抬一下,语声轻慢道:“我去看皇兄不可以么?犯法了?”   淳风目光沉沉:“你非要这样不可吗?到底是谁对不起谁?你想害人,别人不让你害,难道还是别人的错?”   琉璃一记冷笑:“夏淳风,你少跟我讲大道理,没用,反正在你眼里,在你们一家人眼里我已经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那我不妨恶人做到底。”   夏淳风怒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收手?”   琉璃楞了一下,缓缓抬眼,目色平静:“我也不知道,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是你们逼我的。”   她不是没有奢望过,如果一切还能重头再来,那么,她一定会选择一条不一样的路,求一个简单的幸福,但是没有如果,她已经回不去了,就像淳风已经不可能再喜欢她了。   所以,她只能往前走,哪怕摔的粉身碎骨。   夏淳风瞪着她久久无法言语,曾经,只要看到她就满心欢喜,听她喋喋不休的抱怨也不会厌烦,看着她使小性子撒娇,他还觉得是情趣,那时候,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一天,相对无言,只余满心地厌憎。   他不是没有自省过,两人走到今天的地步,他是不是也有责任?如果他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是不是就能回头?可是他真的不敢抱这样的希望了,每一次的希望只会让他更失望,他的心也是血肉做的,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伤。   所以,他只能选择放弃,因为,他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的心,连敷衍都做不到了。   “琉璃,你说你后悔过,可你总是在做让自己更后悔的事,我阻止不了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就是玉石俱焚吗?我奉陪到底,就算你把翠烟交给了裕王,就算大哥或是侯府为此事付出了代价,那都是应该的,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你也一样,真到那一天,我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夏淳风是很平静地说出这样一段话,有着一股子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从容与淡定。   躲不过,那就不躲,但若是因为害怕就被琉璃牵着鼻子走,那么,不仅是他,还有整个侯府都将陷在泥潭不能自拔,倒不如来个干脆痛快。   夏淳风说罢,转身离去。   琉璃就那么站着,初春的夜风还是那么冷,彻肤透骨的冷,可是,更冷的是他的决绝。   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插进她的心,斩断她的路。   她以为她捏着一手好牌,就能牵着他的鼻子走,可人家不玩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管是什么结果,他承受就是。   夏淳风,你好狠……      第三百九十三章 比狗不如      裕王听说琉璃来找她,自己也觉得奇怪,问阿阮,阿阮说不知道,本来想让琉璃等等的,结果琉璃走了,说是改日再来。   裕王想想可能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便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淳于就被传进宫去了,过两天太后出殡,淳于身为宫中一等侍卫,自然要担起维护秩序和皇家安全的重任。太子主持出殡事宜,已经是徇私给淳于放了个大假,这会儿却是不得不把人给召了去。   淳于不在,叶佳瑶就不出门了,连培训班那边的课也让荣夫人先替着,万一有消息,她也好第一时间处理。   吃过早饭,倒是来了个消息,不过是乔家大舅来的信,说是她让他帮忙物色的楼面已经有了,地段不用说的,绝不比天上居的位置差,而且场面比天上居还要气派一些,原来就是一家酒楼,可惜经营不善没什么花头,东家不想开了,这才转手。   洋洋洒洒,归结起来就一个意思,这个楼面全方位符合她的要求,甚至更好,但价格也偏高,比预期要高出两成。   两成也不是小数目了,虽然她现在富的流油,不缺钱,但二十几万的楼面价,两成就是四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可以干好多事了。不过,如果这楼面真的有乔大少说的这般好,贵点也无所谓,都赚得回来。   叶佳瑶想了想,让人把赵管事叫来,让赵管事去一趟苏州,赵管事的眼光和能力她都信得过,如果赵管事也觉得好,就把楼买下来。   赵管事前脚刚走,宋七跑了来。   “二少奶奶,九爷那边有消息了。”   叶佳瑶心头一震,急声道:“找到了?”   宋七点头:“找到了,但那边的兄弟不能确定是不是就是咱们要找的人。”   叶佳瑶欣喜道:“你去看看,小心点,别被发现了,若是,让九爷的人先远远地把人监控起来,不要惊动她们。”   宋七应诺,转身要去,叶佳瑶又叫住他,给了他两百两的银票:“你拿去给九爷手下的兄弟们喝酒,这两天辛苦他们了。”   这些是奖励给找到人的,还有那些没找到人,却也辛苦奔波的,叶佳瑶也不会忘记,九爷一声令下,他们就是白干活也要干,但叶佳瑶给点好处,就不一样了,他们会心甘情愿更加卖力,同时也是给九爷面子。   花不了几个钱,却能让大家都高兴,何乐而不为。   不到一个时辰,宋七回来了,已经确定就是方嬷嬷和翠烟,那处所十分的隐蔽,两人又深居简出的,邻居们都还不知道里面住的是谁。说来也巧,这宅子正是九爷手下一混混亲戚家的,这才找着了。   人找着了,叶佳瑶反倒是冷静下来,接下来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两人永远消失。   但这样的事她做不出来,她还不至于心狠手辣至此,那样的话,她和琉璃又有什么区别?琉璃能轻易的逼死傅嬷嬷,毒哑小雅,她做不到,手上染血,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勇气,这一点,她自认不如琉璃。   劝说翠烟离开吗?劝说方嬷嬷不要再助纣为虐吗?   很难吧,翠烟有所倚仗有所求,方嬷嬷是琉璃的忠仆,两人当面或许会答应,但是转个身又反悔了也是可能的。   还是说,把这两人藏起来,让琉璃找不到。   叶佳瑶很纠结。   想想,还是去问问尤氏的意思。   尤氏听说人找到了,激动的脸色都红润起来。   “瑾萱,你觉得该如何办?”   呃……这个问题,我还想问问你呢!叶佳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尤氏心已大定,也有了主意,但她不说,就是想听听瑾萱会怎么处置。   一桩关乎侯府声誉,关乎淳礼前程的纠葛,该怎么决断?是妇人之仁还是杀伐果断不留后患?   翠烟的秉性如何她看的很清楚,明秀压根就不是翠烟的对手,加上淳礼又是个没脑子的,所以,她不允许淳礼纳翠烟为妾,须知,妾氏再受宠也不能越过正妻去,否则,这个家必乱。   所以,根本不用指望翠烟会收手,除非达成她的目的。   至于方嬷嬷,太后身边多年的老奴,对太后和琉璃的忠心已经达到不分是非,不辨黑白的地步。   所以,也不用指望方嬷嬷会听令。   尤氏目光沉沉地看着瑾萱,心情有些沉重,这还需要犹豫吗?其实这件事谁都清楚,只有两个解决办法,一、大人孩子一并除去,二、留大不留小,孩子没了,就等于证据没了。   跟侯府的声誉比起来,牺牲翠烟她完全没有负担,翠烟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瑾萱还在犹豫,尤氏有些失望,瑾萱终究还是缺少点狠辣,须知,她们这样的人家处在政治权利的中心,并非你想随波逐流就能保住这花团锦簇,稍有一点疏忽就是被巨浪打下去,或者被漩涡撕裂。   就拿淳礼这件事来说,搁在平时都不是个事,受个罚,过一阵也就没事儿了,但绝不能在现在出事。   一来,皇上最重孝道,当年若非太后力挽狂澜,排除一切阻力,他也坐不上这把龙椅,太后为皇上付出甚多,所以但凡有谁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一丝对太后不敬之意,必定受到重罚。   听说兵部的几个武将不过是聚在一起喝了几杯酒,就被贬离金陵,去守苦寒之地,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二来,太子如今虽然占了上风,但裕王的实力仍不可小觑,双方都在努力找对方的错处,淳礼的事要是被裕王抓住把柄,必定会借题发挥,无限扩大,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现在谁都无法预料。   以瑾萱的头脑,完全能透析其中的利害,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尤氏眼中流露出来的失望之意,虽然只是一瞬而过,但叶佳瑶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不是她的危机意识不够,真要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相信,她为了保护自己珍爱的人,也会不惜一切手段,但现在,她认为还没到那个程度。   叶佳瑶想了想,说:“媳妇以为,先把两人控制起来,想办法稳住,人都是有弱点的,只要找到其弱点,问题就能迎刃而解,母亲,这件事,就由媳妇去做吧!”   杀人不是什么本事,兵不血刃就能解决问题,那才是真正的好手段。   这下轮到尤氏犹豫了,第一次对瑾萱有了无法完全信任的感觉,如果她办砸了呢?   “母亲,放心吧,如果真到那一步,媳妇知道该怎么做。”叶佳瑶定定道,眸低是一片沉静,沉静如静谧地暗夜,而黑暗中涌动着什么谁也无法揣测。   尤氏叹了口气:“去吧,别叫我失望,我们,损失不起。”   从尤氏那出来,叶佳瑶的命令随即传了出去。   很快,一队人悄无声息地潜入那出僻静的宅院,将里面的人带上一辆马车,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下午,叶佳瑶出门,几经辗转,确定没人跟踪后,来到一个地下赌坊。   这里正是九爷的地盘。   赌坊里通常都有密室,且出入的通道设在令人想不到的地方,很隐蔽。   叶佳瑶首先见的是方嬷嬷。   方嬷嬷一脸愤恨地瞪着叶佳瑶,心中的惊惶却是如暗潮涌动不能平息。二少奶奶居然能猜到翠烟在她这,而且,她的行踪已经非常隐秘,她和翠烟几乎不出门,跟公主那边也很少联系,搬过来之后,就没见过公主,然而,二少奶奶还是找到了她。   “方嬷嬷,好久不见了,你的肋骨都好了么?”叶佳瑶笑地云淡清风,闲闲问道。   问候到她的肋骨,方嬷嬷只觉得肋间一阵隐痛,她年纪大了,恢复起来慢的很,着实吃了好几个月的苦头。   方嬷嬷别过眼去,闷声不响。   “方嬷嬷都颐养了,怎么还一个人住在金陵?我以为你会去扬州投靠你的亲侄儿,听说,你大哥还在的时候,每年都会来金陵看你,你大哥去世后,就换做你侄儿来,你这个侄儿真是有心啊!”叶佳瑶感叹道。   方嬷嬷面上肌肉抽了抽,心中的惶恐更甚,二少奶奶竟然查了她的底细。   “你这个侄儿,应该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吧?”叶佳瑶笑微微地问。   方嬷嬷明知道此时应该沉住气,她表现的越在乎家人就越容易受制于人,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但做不做得到又是一回事,方嬷嬷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叶佳瑶笑容温婉不疾不徐道:“方嬷嬷忠心耿耿,我最欣赏的就是忠诚的下属,但我最不喜欢的却是那些一味愚忠,不分是非的下属,就算一条狗,也还有自己的主见,不是主人给它一坨屎,它也能当肉骨头来吃,狗还是分得出肉骨头和屎的不同的。”   方嬷嬷的嘴角抽搐的频率越来越高,气的脸色发白,二少奶奶居然说她比狗都不如,太损了。   “今日请方嬷嬷过来,所为何事,相信方嬷嬷心中有数……”   方嬷嬷不禁腹诽:这叫请?一帮人冲进来,捆绑了,嘴里塞了破摸布,头上套了麻袋就给扛出去,这叫请?有这种请法?      第三百九十四章 听我的安排      二少奶奶为什么抓她,方嬷嬷当然清楚,现在她已沦为阶下囚,翠烟也暴露了,恐怕等待她的就只有死了吧!   死了就死了,反正她一把老骨头死不足惜,还能早早下去伺候太后。   想到这,方嬷嬷反倒镇定下来。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又何必这么多废话?”方嬷嬷不屑道。   叶佳瑶微笑点头:“原来你想死啊!不过呢,我这人就喜欢跟人唱反调,你想死,我就偏让你活,让你活着看到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因你而死。”   方嬷嬷脸色大变,看着二少奶奶如沐春风地笑容,却是一股寒意直冲脑门,生生地打了个冷颤,好狠毒啊!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都说二少奶奶光明磊落,却不知心肠如此歹毒。”方嬷嬷怒了。   叶佳瑶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须臾笑容一敛,目光一凝,迸发出凌冽地寒意。   “你们阴谋诡计使的快活,倒跟我来谈什么光明磊落,你不觉的可笑么?对付阴暗地小人,我向来只会以牙还牙,绝不容情。”   方嬷嬷心头一凛,一阵胆寒,二少奶奶先前给她的印象就是言出必行,说一不二,她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但是,大哥只留下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因她遭了无妄之灾,那她真是死不瞑目。   “我,我也是奉命行事。”方嬷嬷口气软了下来。   叶佳瑶嗤鼻道:“你奉命行事?方嬷嬷,不是我说你,一把老骨头了,不好好呆在家中颐养天年,偏偏要助纣为虐,你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方嬷嬷弱弱地辩解道:“那翠烟也是可怜人,是你们侯府欺负人在先,公主不过是看不惯而已。”   叶佳瑶气笑了:“方嬷嬷,这种话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会信吧!谁是谁非,我没必要跟你争论。”   语声一转,幽冷道:“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傅嬷嬷已经死了。”   方嬷嬷怔愣住,不可置信地望着二少奶奶,难道二少奶奶把傅嬷嬷给处置了?   然而,下一刻,二少奶奶吐出的话,更让她震惊错愕。   “是被公主逼死的,在她眼里,你们不过是一条狗,一条可以任意驱使,一旦用不到就能随便处死的狗。”叶佳瑶冷声道。   说罢,叶佳瑶起身就走。   方嬷嬷噗通跪下来,带着哭腔急声哀求道:“二少奶奶,您放过老奴的家人吧,老奴发誓,老奴再也不掺合公主的事了。”   先是家人受制,后又有傅嬷嬷的前车之鉴,双重冲击之下,方嬷嬷那颗死忠到底的心动摇了。   叶佳瑶嘴角牵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是么?但我凭什么相信你?”   方嬷嬷道:“翠烟已经落在您手里,老奴没能完成公主交代的任务,对公主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对二少奶奶您也是,二少奶奶信与不信有什么不同?老奴只求二少奶奶不要迁怒老奴的家人,老奴感激不尽。”   叶佳瑶复又坐了下来。   “想要我饶了你,饶了你的家人也不是不可以,你只需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叶佳瑶施施然道。   方嬷嬷目光闪烁,犹疑不决。   这让叶佳瑶起了疑心,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   叶佳瑶正色道:“第一个问题,翠烟到底有没有身孕,怀了多久的身孕?要知道这个问题,其实大可不必问你,只要找个大夫来看看就一清二楚,问你,不过是给你一个机会。”   方嬷嬷挣扎了一小会儿,弱弱道:“将近四个月了。”   叶佳瑶暗暗诧异,四个月?   太后薨逝还有三天才满三个月,而翠烟却有四个月的身孕了,难道当时是因为怀孕的天数不够,所以大夫没能诊断出来?若真如此,那这孩子就不是在大丧期间有的,须知,这个问题才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所在,在大丧前怀的孕,跟在大丧期间怀的孕,处置起来,完全不是同等的罪责。   事实如何,还有待与进一步确认。   “第二个问题,琉璃请哪位大夫看的?”叶佳瑶继续抛出第二个问题。   方嬷嬷的目光又闪烁起来,声音更低了下去:“是已经被逐出御医院的李御医。”   “李御医人在何处?”   方嬷嬷暗叹一息,算了算了,事到如今,就算她隐瞒,二少奶奶也能查得出来,便说出了李御医的住址。   叶佳瑶觉得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只要确定了翠烟的孕期,琉璃就折腾不起来了。   “等我证实了你所言不虚,再决定你的去留。”叶佳瑶抛下这一句,转身离开了密室。   翠烟再一次被关起来,心中惶惶不安,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又落在了靖安侯府的人手里,恐怕就是那个让人讨厌的二少奶奶。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密室的门咣当打开,叶佳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位大夫。   这一幕,多么熟悉。   两个多月前,就是这个二少奶奶带了大夫来给她诊断,说她没有怀孕,让她功亏一篑。但现在她确确实实有了身孕,可她却怕了,别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这个人这条命都攥在别人手里。   叶佳瑶给大夫递了个眼色,大夫会意,上前两步,把药箱放在了桌上,打开来,取出一个脉枕。   翠烟这次很识趣的没有反抗,没有破口大骂。二少奶奶的狠,她已经领教过,哪里还敢在二少奶奶面前张狂。   大夫细细诊断后,回道:“从脉象上看,应该有三到四个月的身孕了。”   “到底是三个月还是四个月?”叶佳瑶要的是更精确的时间。   大夫谨慎道:“三个月以上,只会多不会少,接近四个月,问问这位姑娘最后一次葵水是何时来的就能得到精确的日期了。”   叶佳瑶目色沉沉地看向翠烟。   翠烟老实回道:“十八。”   “准不准?”   翠烟点点头:“每月提前两三日。”   “那就对了,今日是十三,确切地来说,这位姑娘已经有孕三个月又二十五天。”   叶佳瑶长松了一口气,太后薨是十六的事情,按翠烟的生理周期,十六就该来月信了,所以就算十六十七晚上淳礼跟翠烟做了什么,也绝不可能会有孩子,只能说,孩子是在这之前怀上的。   叶佳瑶让宋七带大夫出去。   她还没开口,翠烟就可怜兮兮地说:“二少奶奶,您高抬贵手,这孩子真的是大少爷的,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保证再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只求二少奶奶让我留下这个孩子……”   叶佳瑶淡淡道:“三少奶奶跟你怎么说的?”   “没……三少奶奶没说什么,只是见我可怜,收留了我。”翠烟弱弱道。   叶佳瑶深吸一气,痛心道:“事到如今,你还敢欺瞒,你让我如何相信你的保证?不怕告诉你,我来这之前,夫人已经交代下来,你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能留,你是要我把你交给夫人处置吗?”   翠烟惊恐抬眼,面上已是血色全无。   “如今,能救孩子的就只有你自己,就看你想不想救,要不要救。”叶佳瑶沉声道。   翠烟颓然萎顿与地,呆了片刻,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道:“三少奶奶说,只要我听她的话,她不仅会帮我保住孩子,还会帮我进侯府……”   叶佳瑶十分无语,人一旦有了贪念有了欲、望就容易犯糊涂,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真以为三少奶奶有这么好心吗?她收留你,把你藏起来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帮你吗?”叶佳瑶缓缓说道,语气沉重。   “她是利用你来对付侯府,如果你把她的话当真,那么,到时候侯府倒霉,你和你的孩子都活不了。你知道三少奶奶是怎么对外宣称的?她说这孩子正是国丧期间怀上的,这是什么罪,只要你不是白痴,就应该明白。”   翠烟的抽泣声顿时停滞住,露出惊恐不已的神色。   “当然,你也痛恨侯府,尤其是恨我,很大少奶奶,你想着只要你平安生下孩子,侯府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让血脉流落在外。没错,真到那一步,侯府的确做不到视而不见,但有一点你必须明白,就算你生了儿子,这辈子你也进不了侯府。”   翠烟双唇颤动,想要问为什么,叶佳瑶已经读懂她的心思,语声冷硬道:“就因为你自作聪明,精于算计,我早说过,如果你安分守己,等生下孩子再徐徐图之,或许夫人会网开一面,是你自己断了自己的路,国丧期间大闹不说,大少奶奶宅心仁厚放过了你还给你一笔不菲的安置费,你却又跟三少奶奶搅合在一起,尤不肯死心,侯府如何能容得下你这样的人?”   翠烟绝望了,肠子都悔青了,一步错步步错,错过了便无法挽回了。   “侯府你是进不去了,但你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夏家的骨血,我现在有一个提议,你若是肯听我的安排,你也不会吃亏,你想不想听呢?”叶佳瑶问道。   翠烟惶惶地看着二少奶奶,已然猜到了二少奶奶的心思。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不讲道理的女人      裕王和太子并肩从紫宸宫出来。   两人面上均是和煦的微笑,互相一拱手,便分道扬镳。   一转身的刹那,裕王面上的微笑凝成寒霜。   这次太子操办太后丧事,深得父皇欢心,言辞间竟有让太子重新辅政之意。   最近真是诸事不顺啊……   裕王心中郁闷之极。   正要往朝华殿去,只听得身后有人唤他。   “三皇兄。”   裕王回头一看,原来是琉璃,不由想起琉璃昨晚造访,微微一笑:“原来是皇妹,皇妹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琉璃曼声道:“我是特意在此等后皇兄的。”   裕王眉梢一挑:“哦?”   “想跟皇兄说件事。”   裕王左右看了看,便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琉璃默契地保持一定距离跟了上去。   到了僻静处,琉璃开门见山地道明来意,裕王听着,面上依然是云淡风轻,可心里却是惊疑不定,如果琉璃说的是真的,这可是对付靖安侯府的好机会,靖安侯府坏了他的大计,导致大通汇损失惨重,这笔账他可是一直记着。   但琉璃的话可信吗?琉璃毕竟是靖安侯府的人。   琉璃看出裕王的犹疑,道:“此事千真万确,皇兄不必怀疑,侯府已经知道是我把人藏起来了,现在,在侯府的人眼中,我已经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他们对我不仁,我又何必对他们有义。现在他们正到处寻找翠烟,我怕藏不了多久,还请皇兄早做决断。”   裕王蹙眉道:“你昨晚来找我就是为这事?”   “是的,可惜皇兄在忙,我又不好离家太久,更不能对王妃明说,王妃与叶瑾萱情同姐妹,谁知道她会不会弃皇兄的利益于不顾,反倒把消息透露给叶瑾萱。”   琉璃坦诚道。她已经豁出去了,这个机会不利用的话,以后再难有机会,夜长梦多,她要尽快把翠烟交出去。   “事情真伪,皇兄见到翠烟就一清二楚了,至于后续的文章怎么做,皇兄比我懂。”   裕王斟酌片刻,觉得机会难得,只要把事情搞大,父皇就算是想要偏袒靖安侯府也不能够,前阵子皇上刚刚处置了几位武官,厚此薄彼的岂不惹人非议。而太子必定会为靖安侯府开脱,如果操作得当,说不定连太子也要吃挂落。   想到这,裕王淡淡道:“你先把人交给我,我问清楚再做决定。”   琉璃出了宫,立刻前往方嬷嬷住的小院。   可是到了那儿,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回应。   出门去了?不能够啊!就算方嬷嬷出门置办点什么,翠烟总是在家的,门上有猫眼,翠烟见到是她,不可能不开门。   琉璃越想越不安,命人把门踹进去。   然而里面门窗紧闭,家具物什全是整整齐齐,只是人不见了,屋前屋后找了个遍,连个影子都没找着。   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   琉璃想不通,人是她亲自安排的,这个地方,除了她和傅嬷嬷,没有其他人知道,傅嬷嬷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她不相信靖安侯府有这么大的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里来。   琉璃等了两盏茶的时间,还是没没见到人,只得吩咐手下在这里等着,自己先回府看看情况。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琉璃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坐立不安。   而裕王那边也是等的心焦,琉璃说好最多一个时辰就把人送过来,这都天黑了,那边还是没动静,难道说人被靖安侯府找到了?   靖安侯府里,叶佳瑶在和乔氏谈话。   “已经确定是大哥的孩子,我下不去手,毕竟是一条性命,翠烟可恶,但孩子是无辜的……”   乔氏双唇紧抿,一双素白的手攥紧了拳头,紧到骨节发白,可见她对这个事实有多愤怒。叶佳瑶很同情她,易地而处,她会比乔氏更生气。   “你下不去手,我来。”乔氏几乎是从齿缝间迸出话来。   叶佳瑶默了默,缓缓道:“要处置孩子很容易,一副落胎药便可,但翠烟呢?一并也处置了?不然,她肯定会痛恨到疯狂,不死不休的。两条命,你真的下得去手?”   乔氏愤怒道:“我怎么下不去手?我恨不得现在就要她死,上次我已经网开一面,可她是怎么回报我的?”   叶佳瑶无语,但她并不会因此就觉得乔氏心狠手辣,她下不去手是因为她置身事外,恨不到那种程度。   “放过她们,难道还要如了她的意?抬她做姨娘?想都别想。”乔氏咬牙切齿道。   “好,如果你决定这么做,那我把人交给你,随便你处置,但我要提醒你,一旦手上沾了血,这辈子就洗不掉了,而且,你能保证大哥以后想起自己曾经有个孩子死在你手上,他心里不会有怨恨。”叶佳瑶道。   乔氏怔了一怔,眼中的凌厉的杀机暗淡了几分,犹豫不决起来。   “现在处置了她们,倒是死无对证了,但琉璃岂会甘心,只要她放出风声去,到时候别人会说咱们是心虚了才杀人灭口,就算没有证据,但大家肯定相信这样的说话,那大哥,还有靖安侯府就百口莫辩了。”   叶佳瑶分析其中利害。   “杀有杀的好处,解气,但不能解决问题,不杀有不杀的忧虑,但比起杀的后果,我认为,相对来说要小很多。女人再狠再坏,一旦做了母亲,心都是柔软的,翠烟已经明白她是进不了这个门,但她为了孩子,相信不会再做对侯府不利的事……”   乔氏神情变得茫然起来,心中万般纠结,杀,杀不得,留着又让人堵心,她该怎么办?   “大嫂,你先别着急做决定,好好想一想,再做决定。”叶佳瑶言尽于此。   其实她自己都没法说清楚,这人是该留还是不该留,其实,这种事,搁在别人那儿,或许压根就没这么多顾虑,但对她来说,好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有所为有所不为,她也是睚眦必报的人,对瑾容,对瑾瑶,对自己的姐妹,她也不留情,该教训就教训,但她从没想过要谋害人命。   从乔氏屋里出来,淳于和淳礼站在外面,淳于对淳礼说:“大哥,你和大嫂商议商议。”   说着挽了叶佳瑶离去。   淳于看她闷闷不乐,心事重重地,微然笑道:“你不必这么烦恼,这件事,你做的对,杀人很简单,手起刀落,或者一根绳子一杯毒酒就行了,当时是痛快了,但过后呢?会不会后悔?夜里会不会做噩梦?翠烟可恶,但罪不至死,她的存在不但不会危害到侯府,相反,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琉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看着吧,紧接着等待咱们的就是一场口诛笔伐,我有一计,让某些人偷鸡不着蚀把米。”淳于自信道。   叶佳瑶幽幽叹息:“翠烟那边我已经做了承诺,若是大嫂还是不能放过她,我也没办法了。”   夏淳于停下脚步,扶着她的肩膀,眸光湛湛,认真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别管了,交给我吧!”   叶佳瑶斜着眼瞪他良久,恨恨磨牙:“如果你敢给我在外头弄个女人或是孩子出来,我一定杀了她们。”   夏淳于无语,怎么说到他头上来了?哦,翠烟她就能忍,能放过,还劝大嫂,轮到她自己就不行了?   哎……女人呐,有时候真是没有道理可言。   “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让你有这样的机会的。”夏淳于撇嘴道。   叶佳瑶皱着鼻子哼了一声:“你倒是试试看。”   “小的不敢。”夏淳于苦笑着作揖道。   已经是亥时了,等在方嬷嬷那的手下回来禀报,还是没有人。   琉璃颓然,呆坐下来,没有疑问了,翠烟肯定是被靖安侯府的人带走了。   她唯一的底牌,就这么没了。   她怎么跟裕王交代?接下来,靖安侯府肯定要对她出手了吧!她又该如何应对?   琉璃惶惶不安了两日,可靖安侯府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没人来兴师问罪,淳风对她的态度也和以前一样,爱理不理。   就是在太后发丧那日,她见到尤氏等人,她们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她的眼神更冷淡更漠然了。   又过了几日,周兴家的悄悄来报信,说是宋七跟府里的小厮们喝酒的时候,喝多了透漏出翠烟和方嬷嬷已经被解决了。   解决了是什么意思?搁谁都会认为是杀掉了,秘密处死了吧!   琉璃计从心来,好啊,你们以为人死了,死无对证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那我就让你们尝尝什么叫死无对证。   很快,金陵城里传出靖安侯府大少爷夏淳礼国丧期间养了外室,还有了孩子,靖安侯府为了遮丑,把人给秘密处置了,一尸两命啊……   连御史台的人也不知从哪儿收罗来证据,还有一票证人,证明在太后薨逝那几日,侯府的大少奶奶挺着个大肚子到夏淳礼在外头置办的专门用来养外室的住所大闹,当街厮打。又有大夫出面证明,说自己曾给那个小妾诊过脉,的的确确是有孕了,而且就是在国丧期间怀上的。   弹劾靖安侯的奏折雪片似得飞到了御案前。   一时间,侯府处在了风口浪尖上。      第三百九十六章 当堂对质      面对流言蜚语,靖安侯府所有人三缄其口,不予回应。   可是流言甚嚣尘上,皇上看着所谓铁证,不由大怒,太子在御前替靖安侯府申辩了几句,却被皇上好一顿数落。   裕王趁机进言,希望能查清楚事情真相,若是真的,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必须严惩,若是假的,就还靖安侯府一个清白。   太子心中暗恨,人都死了,还怎么对证?怎么查?心中万分着急。   皇上深以为然,毕竟靖安侯是朝廷重臣,建功无数,不能冤枉了他,但要是真的,影响就太恶劣了,于是,这日早朝后,把靖安侯召到御书房,准备亲自过问。   夏拙峰就是在等这个机会,让淳礼先到紫宸宫候着,淳于去安排该安排的事。   御书房里,太子裕王以及御史台的几位御史都在。   皇上郁郁地瞪了夏拙峰一眼,慢声道:“沈大人,你把你查到的情况跟侯爷说说。”   沈大人是御史台御史,这阵子御史台一干大臣跟打了鸡血似的,加班加点,到处收罗证据,自以为是铁证在握,信心十足地要给靖安侯好看。   “臣遵旨。”沈大人拱手一礼,嫉恶如仇地目光像两把尖刀射向安如泰山地靖安侯。   夏拙峰掏了掏耳朵,挺直了腰背洗耳恭听。   沈大人开始唾沫横飞历数靖安侯府失德之罪,言辞犀利,气势如虹。   “侯爷,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可说?”沈大人痛恨地质问道。   夏拙峰清了清嗓子,对皇上拱手一礼,慢吞吞道:“老臣家中琐事,污染了圣听,老臣惶恐。”   在场的反对派闻言都是暗喜,心道:这些你不承认也不行了吧!在强大的事实面前,一切狡辩都是无力的,无用的。   皇上刚要动怒,只听夏拙峰沉痛道:“这种无稽之谈事,老臣本不想回应,可是御史台的大人们废了牛鼻子老劲,收罗了这么多所谓的证据也不容易,老臣总得给他们一个说法。”   “没错,犬子是喜欢上了一个丫头,本来是想抬做姨娘,可这丫头夫人不喜欢,且正是大儿媳有孕期间,便把这丫头外放出府,谁知,犬子是真喜欢上了,舍不得,就偷偷地把人安置在外头,偶尔去看一看,后来让大儿媳知道了,大儿媳的确很生气,亲自去了外宅求证,这也无可厚非,就算厮打起来,也很正常。”夏拙峰气定神闲道。   “沈大人,你家中不也有几房妾氏吗?听说家里经常吵得不可开交,去年,你又看上了醉红楼的姑娘,你家夫人还差点把醉红楼给砸了,是有这事吧?我没记错吧?”   沈大人陡然被人揭了底,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还有魏大人,你家公子,年方十七,听说已是望仙楼的常客,经常为了争风吃醋跟人打架,是吧?”   “高大人,我还听说你看上了你家大公子房里的丫鬟,想抬了来做妾,你家大公子离家出走至今未归,对吧?”   夏拙峰一个个的看过去,一个个的揭老底。   几位大人俱是面红耳赤,嘴角抽搐,却是无法辩驳。   皇上的脸阴沉地都快滴出水来,鄙夷地看着三位御史,你们自己行不正坐不端,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批判别人?脸皮也忒厚了。   太子忍着笑,侯爷知道的还真多。   裕王心中却是懊恼,一群没用的废物,还没把人扳倒,自己倒先出了丑。   夏拙峰呵呵一笑:“诸位大人都是德行兼备,跟你们比起来,老臣的犬子实在是太纯洁了,这么多年,也就看上了自己屋里的一个丫头。回头,老臣回去好好批评批评他,让他像诸位大人好好学习学习,为什么别人三妻四妾都没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不过看上个丫头,还闹到圣上跟前来了。”   沈大人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反驳道:“侯爷不要避重就轻,现在在说的是令公子国丧期间闹着要纳妾,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据。”   皇上又把目光投向夏拙峰。   夏拙峰道:“闹着要纳妾?诸位大人,药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犬子什么时候说要纳妾了?犬子虽然无用,但最起码的礼法还是懂得,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国丧期间闹着要纳妾,他是吃饱了撑着,还是嫌命太长了?换做你们,你们会吗?”   “可这是事实。”高大人理直气壮道。   “事实?事实就是你们随便找来的所谓的证人说的几句废话?”夏拙峰口气陡然冷硬起来。   对皇上拱手一礼:“皇上,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老臣还真要好好较真较真,御史台给出的证据,荒谬不足信。”   裕王缓缓道:“侯爷说御史台的证据荒谬不足信,那侯爷可有证据证明?”   “就是,我们御史台做事从来都讲证据,那些证人都是街坊邻居,所有供词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们与你靖安侯府无冤无仇,难道还会冤枉了你们?”魏大人道。   “侯爷说御史台的证据不可信,那侯爷倒是拿出证据来啊!”高大人附和道。   夏拙峰一记冷笑:“证据,当然有,现在犬子就在外头,不如让他自己来把事情说清楚。”   裕王心底冷笑,翠烟人都不在了,这件事你们还说得清楚吗?   夏淳礼被传了进来。   夏淳礼很少有机会见到皇上,这样近距离,而且是专门的接见更是从未有过,不免有些紧张。   这样的紧张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心虚的表现。   “逆子,还不快跪下,自己把事情说清楚。”夏拙峰低吼道。在皇上面前,他可不敢施展他的狮吼功。   夏淳礼双腿软了下来,战战兢兢道:“回,回皇上,臣……臣有罪。”   皇上不耐烦道:“你何罪之有?”   对这个靖安侯府的长公子,皇上是各种看不上,唯唯诺诺地,不像淳于和淳风,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夏淳礼支吾着说:“臣之罪,罪在让皇上为臣的私事烦心,臣很惶恐。”   “臣的确是喜欢上丫鬟翠烟,本想等妻子乔氏生产后,再想办法纳她进门,可是乔氏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看到乔氏那般伤心生气,臣心生悔意,觉得自己不应该,翠烟受人怂恿闹上门来,这让臣觉得翠烟是个不识大体的女人,要不得,就给了她一笔安置费,让她离开了。当时翠烟说她已经有孕,臣以为这是她的伎俩,就没放在心上,后来才知道她是真的怀上了,如今臣很纠结,这样的女人,臣不想要,娶妻要娶贤,纳妾也一样,不能什么女人都往家里领,可她肚子里又有了臣的骨血,臣相当为难……皇上,您觉得呢?”   皇上听着心烦,正要喝口茶解解烦闷,谁知夏淳礼问出这么一句,害他差点没把茶水喷出来。   你丫的,这种破事来问朕怎么办?朕日理万机,还管你这种破事?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大张旗鼓的搞什么当面对质,可不就是在管破事么?   皇上相当的郁闷。   太子问道:“淳礼,你的意思的是,翠烟来闹的时候就怀了身孕?”   淳礼愁苦着脸点点头:“如今算来都四个月多月,快五个月了。”   太子松了口气,不说话了。   只要翠烟不是在国丧期间怀的身孕,这件事顶破了天也是人家的家务事,哪位大臣,哪家王公子弟不是三妻四妾,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值得闹到圣驾前?   “你胡言,有大夫证明,翠烟目前只有三个月左右的身孕,有诊断书在此,容不得你抵赖。”沈大人威吓道。   夏淳礼怔怔地看着沈大人:“沈大人,翠烟什么时候怀上的,是你清楚还是我清楚?”   呃……沈大人被噎住,怒道:“大夫的诊断还能有错?”   “那可不一定,蹩脚大夫多了去了,是哪位大夫水平这么臭?连几个月的身孕都诊断不出,医馆署该剥夺了他的行医资格才对,免得祸害人。”淳礼道。   你丫的,这种破事来问朕怎么办?朕日理万机,还管你这种破事?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大张旗鼓的搞什么当面对质,可不就是在管破事么?   皇上相当的郁闷。   太子问道:“淳礼,你的意思的是,翠烟来闹的时候就怀了身孕?”   淳礼愁苦着脸点点头:“如今算来都四个月多月,快五个月了。”   太子松了口气,不说话了。   只要翠烟不是在国丧期间怀的身孕,这件事顶破了天也是人家的家务事,哪位大臣,哪家王公子弟不是三妻四妾,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值得闹到圣驾前?   “你胡言,有大夫证明,翠烟目前只有三个月左右的身孕,有诊断书在此,容不得你抵赖。”沈大人威吓道。   夏淳礼怔怔地看着沈大人:“沈大人,翠烟什么时候怀上的,是你清楚还是我清楚?”   呃……沈大人被噎住,怒道:“大夫的诊断还能有错?”   “那可不一定,蹩脚大夫多了去了,是哪位大夫水平这么臭?连几个月的身孕都诊断不出,医馆署该剥夺了他的行医资格才对,免得祸害人。”淳礼道。      第三百九十七章 猪一样的队友      裕王也是头皮发麻,琉璃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是帮他还是害他?   皇上听到琉璃的名字心里就咯噔一下,这个惹事精,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先是跟叶瑾萱闹不和,现在又跟侯府大房的人闹意见,没办法,琉璃也算是臭名昭著了,皇上听到她的名字,第一反应就是阴谋,再看几位御史大人都哭丧着脸看裕王,就更确定了心中猜测,对琉璃和裕王这种行为十分不喜,心里的天平开始偏向靖安侯。   裕王见父皇脸色变了,暗暗叫苦,这几个废材,都盯着他看做什么?生怕父皇不知道他们是受他指示的吗?当即板起脸扭过头去,以示这件事跟他没关系。   但沈大人几个看到裕王这反应,心中越发惴惴不安。是不是裕王觉得他们没用?被人家几句话就给唬住了?裕王说过,大胆放手的去做,出了事,有他担着,那还怕个屁啊!   沈大人牙一咬,心一横,义正言辞道:“什么听谁说的,现在满城风雨谁不在议论此事?此事影响极为恶劣,就凭你几句话,不足以洗脱你的嫌疑。”   裕王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个老不死的,还有没有一点眼力见?没听出来那翠烟还活着吗?没看出来皇上已经愠怒了吗?还上赶子的把脑袋往绳索里套,嫌命太长?   “那你说要怎么办?”夏拙峰气恼道。   “唯今之计,只有把翠烟叫来,请御医院地大夫诊断,是非曲直,一目了然。”高大人道。   太子叹了口气:“一定要这样么?父皇政务繁忙,却要为了这点小事浪费时间和精力。”   “太子殿下,这可是关系到朝廷的礼制与法度,若不把事情说清楚,老百姓还有官员们说不定会有样学样,上次兵部的几位大人不都因为违了礼法受了责罚么?大家会不会说皇上偏袒靖安侯府呢?”魏大人道。   夏拙峰和夏淳礼面面相觑,俱是为难。   沈大人见此情形,心中又有了几分底气,看来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那个翠烟,肯定早就被处置了。   皇上本来不想再管这事,可几位御史言之灼灼,咄咄逼人,若他就此作罢,还真是难堵悠悠众口。   便道:“夏爱卿,既然几位大人执意要追究到底,你就让那个叫什么来着……”   “翠烟。”魏公公小声提醒。   “对,叫翠烟的丫鬟来验上一验。”   夏拙峰支吾着:“这个……这个……”   “莫非侯爷交不出人来?还是说外界的传言都是真的?”沈大人嘴角一斜,幸灾乐祸地冷笑。   裕王不禁又生出几分期待,自己差点就被这两父子给蒙混过去。   夏拙峰重重叹了一口气:“家门不幸啊,老臣实在没脸站在这里,若是证明了犬子的清白又如何?皇家的颜面与侯府的颜面相比,老臣宁可背了这口黑锅,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皇上,是老臣教子无方,就请治老臣的罪吧!”   太子已经听懂了,所谓皇家的颜面指的就是琉璃,甚至还有裕王,若是证明了淳礼的清白,就等于坐实了琉璃和裕王的居心叵测,当然,裕王牵涉的不深,父皇最多斥责他两句,不过,能让父皇对裕王有成见,就足够了。侯爷这是以退为进啊!那他岂能不帮着加把柴,点个火?   “侯爷此言差矣,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黑白不辨,是非不分,那还讲什么礼法?皇上乃圣明君主,可不是随便可以糊弄的。”太子不悦道。   皇上焉能不明白靖安侯的意思,的确,琉璃一而再再而三的让皇家丢脸,实在让人郁闷不已,而且这次的事还闹的满城风雨,想私了都不行。   这个老狐狸,要背黑锅默默的背就是了,还堂而皇之的说出来,都说出来了,他还能让他继续背黑锅?岂不显得他是昏君?   “太子所言极是,夏爱卿,你无须顾虑什么,若你能证明,朕定还你一个公道。”皇上尽管心里郁闷,但还是得表现出大度明理。   “既然是皇命,那老臣也只有遵命了。”夏拙峰很不情愿地回道。   裕王闻言,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不对啊,看样子,夏侯爷真的有办法证明。   忙道:“侯爷不必为难,若是这里头有误会还是澄清的好。”   没有确定把握,他再落井下石,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尴尬的局面,还是尽早找个台阶下比较好。   夏拙峰心底冷笑,小子,改口倒是改的快,一眨眼变误会了。   “的确是误会,不过是有人居心不良制造的误会。”夏拙峰讥讽道。   说着,夏拙峰拱手一礼:“请皇上宣淳于觐见吧!这孩子听说皇上要召见老臣,就急着回去找翠烟了,老臣都说不用了,他非要去找人来,哎……这个毛里毛糙的家伙,怎么就这么不识大体呢?估计这会儿人已经带来了。”   裕王和几位御史大人差点仰倒,尼玛,翠烟还真没死啊!   皇上也是憋闷地胸口疼,这个老狐狸实在是太阴险了,什么淳于毛里毛糙,分明就是这老狐狸谋定而后动,设了圈套让人钻,还说的那般忠义,好人被他做了,别人吃了亏还说不得他半句不是。   淳于和翠烟被宣了进来,夏拙峰道:“几位大人是不是先确认一下,这位是不是翠烟,免得说我们找了人来冒名顶替。”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他们又没见过翠烟,谁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   “你们若是没意见,那就请御医吧!”夏拙峰道。   “回皇上,微臣也没见过翠烟长什么样?皇上,是不是该让侯爷拿出证据证明?”沈大人额头冒汗,硬着头皮道。   万一是假的,被靖安侯蒙混过去,那惨的就是他们了。   夏淳于一脸讥诮道:“要证据是吗?来人,请方嬷嬷。”   须臾,方嬷嬷被带了上来。   方嬷嬷是宁和宫的老人,皇上自然认得她,而且,方嬷嬷原是太后指派给琉璃的嬷嬷,后因造谣生事被淳风一脚踹断了几根肋骨,养好了伤就出宫颐养了。   方嬷嬷地出现,皇上心中再无疑问,这事跟琉璃有关,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方嬷嬷,你来证明一下她是谁,顺便把你知道的也告诉皇上,放心,皇上定会为你做主的,但若是说谎,那就是犯了欺君大罪,是要诛九族的。”淳于言语温和地警告。   多亏了瑶瑶用方嬷嬷家人的性命做筹码,又苦口婆心的规劝,方嬷嬷这才答应说出真相。   太子的眼神略带责怪的意思看向淳于,你小子早就运筹帷幄,居然不跟本宫先通个气,害的本宫白担心了一场,还被皇上一顿数落。   淳于讪讪,这事要是事先告诉太子,太子还能着急?太子不着急,裕王能上圈套?太子虽然受了点惊吓,受了点委屈,但得到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嗯,过后再跟太子赔礼吧!   方嬷嬷跪地,就是到了这一刻,她心中还是纠结万分,她恨清楚,她这番话说出去以后,等待公主的是什么命运,毕竟公主是她看着长大的,可要是不说,或是说了假话,自己的侄儿就保不住,再三权衡,方嬷嬷嗫喏道:“她就是翠烟,公主曾经把她藏在老奴那,老奴跟她处了一段时间。”   “你说公主把翠烟藏在你那?她为什么要藏翠烟?”太子虽然心中有怨怼,却是明白眼前是个好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方嬷嬷弱弱道:“公主想利用翠烟怀孕的事做文章,她说靖安侯府里的人都不是好人,都欺负她,她要叫他们好看。”   仅此一句,便是石破惊天,冲扫乌云,云散月出。   皇上面色黑沉,重重地冷哼一声。   “公主还说,到时候把人交给裕王殿下,殿下一定会有办法叫靖安侯府好看。”   裕王还没从第一道惊雷中醒过神来,紧接着第二道更迅猛的雷又劈了下来,直接把他劈的里外皆焦黑。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又干本王何事?”裕王愤怒道。真是不怕虎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琉璃就是头猪,一直蠢到令人发指的猪,这般机密要紧的事居然跟个老奴才去说,而他,很不幸的居然还相信了这头猪,裕王恨不得掐死琉璃。   “父皇,儿臣与此事无关,儿臣根本就没见过琉璃,这方嬷嬷定是受人指使,其心可诛。”裕王紧张地替自己辩解。   “老奴这辈子说了不少谎话,唯独今日所言句句属实。”方嬷嬷惭愧道。   夏淳于不温不火道:“裕王殿下没见过琉璃么?十二那晚,琉璃去了裕王府,十三那日,裕王殿下和琉璃在御花园嘀咕了少说有两盏茶功夫吧!随后,谣言就满天飞了,御史台的大人们就开始忙碌了,弹劾的奏折就摆上了圣上御案了,裕王殿下,我们靖安侯府可没得罪您吧?”   这一次的谋划,可不仅仅是针对琉璃那么简单,还要把裕王拖下水,上次裕王算计他,害他差点命丧山沟沟,还有劫持瑶瑶的仇,是一定要报的,先收拾裕王,再慢慢收拾什么江左盟。      第三百九十八章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回去      裕王满头大汗,这番话可是太狠毒了,原来琉璃的一举一动早就在他们的监视之中,他还傻乎乎地往前凑。看来,他真是被大通汇的事气糊涂了,变得急功近利了,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谨慎小心,步步谋划,步步为营,多年的辛苦,短短几个月内华为乌有,让他如何不懊恼,如何不痛心。   他千不该,万不该说什么没有见过琉璃之类的话,把自己的退路也给堵死了。   皇上气的两肋生疼,他还以为靖安侯说的背黑锅是指琉璃,没想到还牵出裕王。   尽管裕王近期来的表现让他失望,但他还不想对这个儿子动手,甚至还极力的为他制造机会,因为,裕王一倒,太子便是一枝独秀,老四根本不成器,老六年纪还小,实力不够,不足以与太子争锋,他还春秋鼎盛,大权旁落让他心中不安,他不能一味打压太子,只能借裕王之手。   可是裕王这个蠢货,叫人家真真切切地拿住了话柄,他还能装作不知道吗?他能不给靖安侯府一个交代吗?   太子很艰难才忍住没笑出来,先前那一点点的怨怼,现在早已被眼前的笑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三弟啊三弟,你当靖安侯府是这么好惹的么?你千不该万不该,这么快就对靖安侯府动手,生生地逼着一贯保持中立的靖安侯府倒向了他这边,真是要好好感谢你啊,我亲爱的三弟。   “混账东西,琉璃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她的事你瞎搅和什么?”皇上怒斥道。   夏淳于一听这话就来气,都这样了,皇上还袒护着裕王,不说裕王图谋不轨,只责怪他掺合琉璃的事,这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   裕王本来觉得自己要完蛋了,此刻仿佛见到了一线曙光,忙愧疚道:“是儿臣糊涂,皇妹跟儿臣来哭诉,说是在侯府受了好大的委屈,要儿臣替她出出气,儿臣想着太后如今不在了,皇妹确实可怜,再加上皇妹也没跟儿臣说实话,儿臣以为皇妹说的都是真的,这才……父皇,请责罚儿臣吧,都是儿臣糊涂,不该偏听偏信。”   裕王跪地叩首,惭愧地无地自容。   不认错是过不了关的,他只能半真半假,把责任都推给琉璃,这个蠢货,死了都活该。   皇上凌厉地目光直视几位御史大人,威吓道:“是裕王吩咐你们做的?”   三位大人吓的直哆嗦,双腿软了下来,噗通噗通跪地。   沈大人惶恐道:“微臣是听信了传言,这才展开调查,绝非受人指使。”   他再蠢也听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要放裕王一马,这会儿他们要是不知死活的说是听从了裕王的指使,那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不承认,大不了背一个失察不察之名,大不了丢官,总比丢命好啊!   三人俱是极力否认。   皇上满肚子火气都从三位御史发作:“你们这帮昏庸无能之辈,吃着朝廷的俸禄,干的尽是些不找边际的事,事情没查清楚,就跑到朕面前来邀功,害得朕差点被你们蒙蔽,冤枉了功臣,你们这群废物,留你们何用?来呀,摘去顶戴花翎,革职查办。”   三位御史汗流浃背,却是大气不敢出,任人摘去官帽,被架了出去。   皇上又怒视着裕王:“你也是罪不可恕,今日起,就给朕呆在裕王府里好好反省。”   裕王战战兢兢遵命,麻溜的滚了。   太子暗叹一息,看来父皇还是对他不放心啊!非要留着三弟跟他唱对台戏。   处置了御史和裕王,皇上面色和悦了些,语气也平和了许多,对夏拙峰道:“夏爱卿用心良苦,为了保存皇家颜面,忍气吞声,哎……朕有愧与夏爱卿。”   夏拙峰赶忙道:“皇上真是折煞老臣了,老臣一片忠心,原为皇上肝脑涂地,何谈委屈。”   皇上很是宽慰地点点头:“爱卿忠义,朕心甚慰。”   目光一转,见到还跪在地上的淳礼等人,皇上道:“淳礼在翰林院任职多年,听说风评甚佳,是该晋一晋位了,这样吧,明日朕拟旨升你为翰林院侍讲学士。”   淳礼惊喜,侍讲学士那可是从五品,一下子就升了两级,因祸得福了。   “谢皇上隆恩。”淳礼忙不迭的磕头谢恩。   夏拙峰眼角抽了抽,这颗甜枣可不咋滴,这兔崽子有什么好高兴的。   “皇上,这件事说来说去,还是琉璃给闹的,自从她进了靖安侯府,侯府就没几天安生过,再这样下去,老臣恐怕命不久已,这样的媳妇,老臣没福气,要不起啊!还请皇上做个主。”夏拙峰趁机开口,喟叹道。   以前是有太后百般维护,现在太后不在了,皇上要是再不答应,那他今儿个就是赖着不走了。   皇上默然良久,深知这次的事,仅仅给淳礼升个官还不足以安抚,琉璃呢,也实在是太过了,让他想护短都开不了口。   问道:“淳风是什么意思?”   夏拙峰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悲戚道:“淳风现在是度日如年,苦不堪言呐!”   皇上又是好一阵叹息,自己媳妇跟自己家人势同水火,淳风夹在中间,这滋味肯定不好受,无奈道:“既如此,朕做主,让他们和离吧,对外,就说琉璃一片孝心,太后薨逝,心痛不已,愿意为太后吃斋念佛三年,让她回宫吧!”   夏拙峰立马跪地叩首:“谢皇上体恤,老臣一家都对皇上感激不尽。”   皇上面色那叫一个难看,这普天之下,公主被退回来,对方还要感恩戴德,恐怕也就赵琉璃一个了。实在是没脸,没脸呐!   一场风波就此落下帷幕,虽然没能趁机扳倒裕王,但总算讨来了圣命,把赵琉璃这个瘟神送出家门了。   大家都觉得长期以来压抑在胸中的郁闷一扫而空,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   出了紫宸宫,淳于跟太子解释了几句,太子微微一笑,已经不介意了,大家告辞,一同回家去。   淳于拍拍大哥的肩膀:“大哥,我没骗你吧,这人留的对吧?”   淳礼讪讪而笑:“还是二弟和二弟妹看的远。”   前几日,他和乔氏还在纠结要不要留下翠烟,现在看来,二弟妹和二弟的决定才是正确的,如果,他真的把翠烟那个了,今日恐怕无法过关。   大家开开心心回家去,尤氏听到这个消息,缠绵病榻几日,顿时精神抖擞起来,吩咐下人快去把三院收拾赶紧,迎接三少爷回府。   而翠烟被送到外头的庄子里,等产下孩子再让她离去。   夏淳风还在大理寺就得到了消息,顿时有一身轻的感觉,压抑苦闷了这么久,终于是等到云开月明这一天了,当即告假回到王府,开始收拾东西。   皇上的圣旨还没到七王爷府邸,故而琉璃尚不知情,她还在等裕王的好消息,听说今日御史大夫们要齐齐弹劾靖安侯,要拿淳礼问罪。   哼,她的日子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安生,非闹的你们鸡飞狗跳不可。   “公主,公主,三少爷回来了,在收拾东西。”丫鬟慌张地进来禀报。   琉璃一愣,收拾东西?淳风这是做什么?想离开这个家么?他想得美。   琉璃立刻前往淳风的房间。   只见下人们进进出出,搬出一箱箱的书籍和衣物。   琉璃勃然大怒:“都给我住手,谁允许你们搬的?”   下人们都不敢动了,淳风从屋里走出来,对下人们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搬。   琉璃气大了,怒道:“夏淳风,你这是做什么?”   夏淳风不以为然,淡淡道:“做什么,你不是看见了吗?”   “你什么意思?你要搬回侯府吗?行啊,那就一起搬过去。”赵琉璃威胁道,你回去,我也回去,回去继续闹,我看你怎么办。   夏淳风嘴角牵出一抹冷笑:“你跟我一起搬?你当你还是靖安侯府的媳妇么?”   琉璃亦是冷笑:“你我是太后皇上亲自指婚,你是我赵琉璃的夫君,夫唱妇随,自然是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夏淳风真想大笑,到现在她还以靖安侯府三少奶奶自居,在她做下了这等恶事以后,她居然还有脸进靖安侯府的门,真是太可笑了。   琉璃见他不住的笑,不由的恼羞成怒:“你笑什么?夏淳风,这辈子我就缠定你了,我不痛快你也别想舒坦,你们整个靖安侯府都别想安生,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也豁出去了,谁也别想好过。”   夏淳风好不容易才止住笑,看笑话似得看着琉璃,这个曾经是他深爱过的女人,而现在只有厌恶,无比的厌恶。   “赵琉璃,我得感谢你,感谢你做的这么绝,要不然,皇上又岂能答应你我和离?你还不知道吧,皇上已经金口玉言,让你我和离,让你回宫替太后守孝,太后这么疼你,你替太后守孝也是应该的,嗯……我想,圣旨很快就会到了。”夏淳风徐徐说道。   琉璃的脑海中如有惊雷炸起,不可置信的看着夏淳风,皇上下旨和离?不可能,这不可能……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一个人      赵琉璃不敢相信这是事实,难道说她的计划再度破灭了?她推演推测了无数遍,最不济只是让侯府损失点名誉而已,而且裕王答应过她,绝对不会把她供出来,她只负责把这件事告诉裕王,其他所有的事都是裕王一手安排的,他们没有证据指证她,就算质疑到她头上,她也有办法推个一干二净。毕竟翠烟已经死了,方嬷嬷作为知情人肯定也逃不过一死,她利用的就是死无对证。   看着她惊疑不定的神情,夏淳风唇边的讥笑更甚。   “意外吗?可我一点不觉得意外,你的偏执,你的自私,走到这一步,是理所当然,不过,这个结果来的比我预想的要快多了。”   夏淳风目光微远,望着天边灿若织锦的霞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收回目光,那深邃的眼眸似乎还染了霞光,微微笑着,潋滟着流光,益发地显得他俊逸潇洒。   这是心中块垒消散后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轻松与自在。   “你一定在苦思敏想,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你想不通,所以无法相信,作为你我之间最后一场谈话,我便耐着心替你释疑解惑一番。”   “赵琉璃,你输就输在以己度人,你用你的处事态度去揣摩别人,你可以轻易的就逼死傅嬷嬷,毒害小雅,她们在你眼里,就是个工具,可用的时候用一下,用不着了,就能随意丢弃,你视人命如草芥,你永远只知道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所以说你狠,你毒,你这样的主子,怎能指望别人还死心塌地地为你卖命?”   琉璃怔怔地看着他那湛湛清澄的眼,那明朗舒展地笑,有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的他了?那个开朗又温柔的淳风,曾经就是用这样的笑容触及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们也曾有说不完的情话,也曾有浓情蜜意开心快乐的时光……   而今,他说,这是他们之间最后一场谈话。   他笑着,薄唇里吐出的却是比刀更利,比霜更寒的话语。   琉璃的心狠狠地痛了起来。   她以为她已经不在乎这个人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可现在,她悲苦地发现,她还是那么在乎,在乎的放不下。   她心里怎么想的,夏淳风已经不在乎了,自顾剖析道:“所以,你会理所当然的认为,一旦靖安侯府的人找到了翠烟,一定会杀人灭口,翠烟死了,侯府就能重新掌握主动权,你发现翠烟不见后你惶恐过,你慌张过,然而你等了几日,发现侯府什么动静都没有,你又理所当然的认为,侯府掩盖真相都来不及,又如何敢来寻你的晦气,于是,你胆子又大了起来,想到了一条妙计,令侯府百口莫辩的妙计,而这条计策,你只需动动口,告诉一下裕王就可以了……”   “所以说,你输在了对人性的认识,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自私自利,为了一己私利可以不折手段,二嫂找到了翠烟和方嬷嬷,非但没有杀她们,反而做了周全的安排,因为她懂得尊重人命,懂得有时候不杀比杀更能震慑人心,不妨告诉你,今日在皇上面前指证你的就是方嬷嬷。”   琉璃脸色惨白,摇晃着后退了一步,几乎站立不稳,心中恨意如喷涌而出的岩浆,又是叶瑾萱,一次又一次的坏她的好事。   夏淳风淡漠道:“你失败的第二个原因,识人不明,你以为裕王是你稳固的同盟?呵,真是天真之极,若换做太子,或许还会顾念着堂兄妹的情谊,替你遮掩一二,你却亲疏不分,偏偏找上裕王,当然,你觉得你们有着共同要对付的目标,一拍即合,顺理成章,但你没想过,一旦阴谋败露,裕王他会一肩担下责任?不妨告诉你,裕王在第一时间就撇清自己,反而指证是受你蒙蔽。”   琉璃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已是面如死灰,两腿发软,摇摇欲坠。   夏淳风迫近两步,眸光陡然一寒:“你毒你狠,可你却又蠢又笨,在我对你说,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你爱怎样就怎样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今天的结局,可你看不到,你还在那沾沾自喜,默默地实施你的报复计划。”   “赵琉璃,从你进了夏家的门,每一个人都真心对你,把你当成夏家的一份子,你再怎么无理取闹,大家都是一忍再忍,是你的自私自利,骄纵任性,让大家一点一点的寒了心,是你亲手推开了所有想要对你好的人,包括我,我是真的爱过你,不想放弃你,是你非要在你我之间,在所有关心爱护你的人之间,划下鸿沟,扎下钉子,便是疼爱你如性命一般的太后,最后也对你彻底失望,连临终都没有宣你进宫见最后一面,赵琉璃,你终于只剩你一个人了,你求仁得仁,我恭喜你。”   这番话说的又冷又狠,又急又切,每一句话都像一条带勾的皮鞭狠狠抽在她心上,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毫不留情的扎进她心里。   尤其是那句……赵琉璃,你终于只剩你一个人了。   是啊,终于只剩她一个人了,从小父母双亡,最疼爱她的太后不在了,如今,连她深爱的人也要离她而去了。   一个人,那种无尽的苍凉的孤独感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让她心痛到不能呼吸。   这一刻,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恨谁,有得只是无尽的恐慌,从此她要一个人去面对别人的冷眼,去面对人生的风雨,一个人,这个概念,摧垮了她所有的骄傲与坚持。   一个人,她从不知道这三个字有着这么巨大的威力,能摧毁一切,现在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机关算尽,到头来,只剩她一个人。   琉璃惨笑着,泪水不自觉的淌了下来。   她后悔了,可她说不出后悔两个字。   她想求他不要走,可她说不出请他留下。   她想放弃所有尊严与骄傲,跪在地上求他,可她却只能站着流泪。   夏淳风终于是一吐为快,荡平了心中所有的积怨,这段压抑苦闷形同牢狱的生活终于是结束了,那些曾经有过的欢笑深埋在心底,所有不快的思绪统统抛散在风中。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琉璃,轻轻地说:“我走了,你再也不用等我回来了。”   说罢,夏淳风大步离去,头也不回。   在心里,低低地呢喃着……别了,赵琉璃,从此你我是路人。   琉璃仓促转身,呆呆地看着淳风远去的背影。   大步流星,步履轻快。   他就这么走了,走出她的视线,走出她的生命。   心放佛被剥离开,鲜血淋漓痛到麻木。   淳风,别走……   她在心里呼唤。   可风中传来的却只有她自己的呜咽,在空空地院子里回荡。   现在是生机盎然地春天,可她的人生却是落叶满地,一片萧条。   赵琉璃终于放声大哭,不可遏制的大哭起来,蹲在地上,像是被遗弃了的孩子那般可怜无助。   没有人来劝她,原来靖安侯府过来的下人,都收拾东西跟着三少爷走了,宫里派来的人都不敢去劝她,这个时候谁敢去触霉头?   大家只能站着远远地观望,她们心里并没有多少同情,更多的是在担心自己的今后,跟着一个没了夫家又为皇上所不喜的还不是正牌的公主,前景堪忧啊!   夏淳风径直回到侯府,这次回家的感觉与以往都不同,没有愧疚,没有负累,不用再看到母亲担忧的神色,不用再害怕别人问他过的如何?他是侯府三公子,仅仅是侯府三公子,他喜欢这个身份。   连门房看到他都是满脸堆笑,十分开心地说:“三少爷,您终于回来啦!”   夏淳风挑眉一笑:“是啊,回来了。”   “二少奶奶亲自下厨,这会儿都等着您吃饭呢!”门房笑呵呵道。   夏淳风心中暖意洋洋,点了点头,加快步伐往正院而去。   这一晚,父子四人喝了个痛快,上好的杏花村足足喝了两坛子,淳风是直接干趴下,还抱着酒坛子不肯放,一直在傻笑。   淳礼也傻笑着,开心啊,终于升官啦,多少年了,还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哎……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太意外了。   连淳于都有了几分醉意,硬撑着要把老爹也干趴下。   没道理三个年轻力壮的儿子还干不过老子,肯定要被老爹鄙视的。   夏拙峰端着酒的手都不稳了,大着舌头囔囔道:“臭小子,喝就喝,谁怕谁啊,老子这辈子就没怕过两件事,一是杀敌,一是喝酒,老子就不信干不翻你个小兔崽子……”   外间,尤氏抱怨道:“都多大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十七八的毛头小伙子呢!”   虽是抱怨,可尤氏眼底分明带着笑意,很久没见老爷这么高兴了。   叶佳瑶笑道:“大家难得开心,这顿酒可是憋了好几个月了,就随他们去吧!”   只有乔氏笑容有些无奈,虽然她承认二弟妹的决定是正确的,可是翠烟和那孩子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哎……这也许就是她的命吧!      第四百章 再也回不去了      夏淳于是被宋七扛回来的。   一回来就倒在了床上,满屋子的酒气,叶佳瑶又不敢叫人开窗透风,喝醉了的人,全身毛孔都是张开的,很容易受寒。   只得命人打热水,备醒酒汤,自己亲自动手替他换衣裳。   可这家伙也太不配合了,动来动去的,两只手乱挥一把抓住了她,闭着眼睛傻笑着:“瑶瑶,瑶瑶,我好快活,很久没这么快活了……”   叶佳瑶无奈苦笑,她了解淳于的心情,淳风的幸福,一直是淳于心中的一个结,他始终觉得淳风的不幸是他的过错。她可尝不是这样的想的,正因为对淳风怀着一份歉疚,所以才对琉璃一再忍让。   如今淳风终于脱离苦海,重获新生,家里每个人都很开心,很欣慰。   “瑶瑶,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开心啊……”某人醉酒念念碎,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   叶佳瑶笑嗔道:“知道了,你很开心,我也开心,大家都开心,可是你的酒量也太烂了,父亲都还是自己走回去的,你们三兄弟倒好,横七竖八的都钻桌子底下去了。”   夏淳于大着舌头不服道:“父亲狡诈……”   叶佳瑶失笑:“哟,原来你知道被父亲算计了呀!”   老侯爷的确狡诈,故意先让三个儿子互相消耗,等他们几个喝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始发力。   夏淳于又笑了起来:“开心,真开心,瑶瑶,我好开心……”   说着手上一用力,就把叶佳瑶给扯到了怀里,因着醉了,手底下也没个轻重,他只想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让她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喜悦。   叶佳瑶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姿势不雅,想到待会儿乔汐还要送热水进来,香桃还要端醒酒汤来,要是被她们看到她跟个八爪鱼似得趴在他身上还了得?   赶忙挣扎着要起来,可这厮抱的死紧,挣都挣不开。   “淳于,快放开我,我要给你换衣服。”   “瑶瑶,我好开心……”   “夏淳于你够了啊,能不能说点别的。”   “瑶瑶,我好快乐……”   尼玛,这不是一样么。   “瑶瑶,我好快乐,淳风回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开开心心地做梦去吧!赶紧放开我。”   尼玛,喝醉酒的人都这么啰嗦吗?   “瑶瑶,我好喜欢你……”   呃……好吧,酒后吐真言,这一句她爱听。   叶佳瑶挣不脱,也就不管了,趴在他身上,开始套话。   “淳于,你除了喜欢我,还喜欢过别的女人吗?”   呵呵呵……回应她的是傻笑。   “快说啊,不说我不理你了。”叶佳瑶逼问道。   “有……”某人含糊不清道。   叶佳瑶顿时怒了:“是谁?”   好啊,果然还有别的女人。   某人抱着她,在她颈窝里蹭啊蹭啊的:“喜欢宝儿,瑶瑶,给我生一个像宝儿一样可爱的女儿吧……瑶瑶,我们生个孩子吧!”   一双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东摸西摸。   叶佳瑶哭笑不得,宝儿也算女人?女娃都还谈不上好么?充其量不过是个女婴,这混蛋,喝醉了还敢戏弄她。都醉成烂泥了,还想生孩子,你倒是生一个我看看啊!   正要反唇相讥,耳边却传来了微微的鼻鼾声,抬头一看,这家伙居然睡着了。   叶佳瑶无语之极,好在总算是可以脱困了。   这才顺利地替他脱了外衣,盖上被子。   看着他带着微笑的睡容,叶佳瑶无奈地笑笑,去点了一片茉莉香,去去屋子里的酒气,不然,今晚她就被想睡了。   咦?乔汐不是去打热水吗?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叶佳瑶走出去叫人,正要掀了门帘,只听得外头香桃问:“咱们这水和醒酒汤就不送了?”   乔汐回说:“你进去啊,我可是不敢去的,也太不识趣了。”   “算了,我也不去打扰了。”香桃嗫喏道。   “哎……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遭见到世子爷喝醉酒。”乔汐感叹着。   香桃笑嘻嘻地说:“世子爷喝醉了好好玩,抱着二少奶奶一个劲的叫,还说要生孩子……”   乔汐也是忍笑:“不许说出去。”   顿了顿,乔汐说:“倒是真希望二少奶奶快有个孩子,也像宝儿小姐,壮壮小少爷那么可爱。”   “那是一定的,龙生龙,凤生凤啊,就咱们世子爷和二少奶奶的品貌,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比宝儿小姐和壮壮少爷更漂亮。”香桃笃定地说。   叶佳瑶脸涨得通红,原来这两个臭丫头都瞧见了,听见了,这才躲了出去,居然还谈上孩子的事情来。   不由的往里屋的方向瞪了一眼,臭家伙,看你干的好事,害她被人笑话。   不过,她还真想要个孩子了,过了年她都十九了,在现代,十九岁,正是青春年少,还在求学的时候,但在这古代,十九岁还没当妈的人少之又少。   她身上的毒已经彻底解除,也找别的大夫看过都没问题了,只是因着国丧,淳于和她都很小心,不敢在这时候有了孩子,落人口实,如今丧期已满,尘埃落定,是该考虑孩子的事情了。   “乔汐姐……”外头又响起樱桃的声音。   “什么事?”乔汐压低了声音问道。   “门房说,三少奶奶在外头,也不说进来,也不说走,就在外头,门房让奴婢来回禀一声。”樱桃道。   香桃立马纠正她:“什么三少奶奶,如今府里可没有什么三少奶奶。”   乔汐斜了她一眼,现在争论这个有什么意义?   想了想问:“夫人知道了吗?”   樱桃说:“门房只让回禀二少奶奶。”   叶佳瑶掀了帘子出来,吩咐香桃和樱桃:“你们照看好世子爷,乔汐,你跟我出去看看。”   不知道琉璃这会儿过来所谓何事?若是来闹事,她就叫她好看,反正琉璃已经不是侯府的人了,没必要跟她客气。   赵琉璃就那么怔怔地站在侯府大门前,怔怔地看着门上靖安侯府几个大字。   门是开着的,一眼就能望见里头那块松风鹤舞的照壁。   只要她抬起脚就能走进去。   然而,这扇开着的门中间横亘着一扇无形的门,或者说,是一扇心门,她很清楚,她再也走不进这扇门了。   今晚她就要入宫,皇上的圣旨命她即刻进宫,进了宫这辈子,怕是再也走不出来了。   大局已定,她无力扭转,回宫的路上,她突然很想过来看看,想要和淳风道个别。   虽然淳风说……你再也不用等我回来了。   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可她就是想再看他一眼,这一眼,一定把他的音容笑貌铭刻在心底,今后漫长的孤寂的岁月,她只能靠着回忆地点点滴滴度过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失去了所有,想到的都是曾经的美好与不舍,那些怨恨那些不甘却是都模糊了。   这两年来,她如同做了一场噩梦,纠结在这个梦里,明明想要醒来,可就是不肯醒来。   如今终于醒了,却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照壁后面晃出一道身影。   琉璃只这样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那道身影向她走来。   她没有想要逃避,也没有想要上去撕了她的冲动,尽管来这之前她还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抽筋剥皮。   这个人,是她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宿敌,可悲的是,她斗不过这个人,用尽了心机,到头来,还是一败涂地。   叶佳瑶走到琉璃面前,面色平静,目光沉沉,不言也不语,就这么看着她。   因为她看见了琉璃空洞的眼神,从来,琉璃的眼里都只有骄傲,哪怕被逼的当场认错,哪怕眼里含着泪水,也是骄傲的,不屈的,那是她与生俱来的骄傲,执着的任性。   然而,现在,琉璃的眼底什么都没有,空洞洞的,让她突然失去了指责的欲、望。   她实在搞不懂琉璃站在这里的意图是什么?   缅怀过去?   心有不甘?   还是来做个道别?   琉璃也在看着叶佳瑶,她的眼底没有讥讽嘲笑,没有愤怒痛恨,有的只是疑惑和戒备。   琉璃心中凄然,突然之间,她觉得这一切都很可笑,不过是一次偶然引发了一场口水战,却逐渐演变成今天的结果。   她不由的想,如果那日,她买到了冰饮,她没有在天上居发飙,也许一切都会不同了吧!   如果没有那一次的不愉快,即便知道了淳于在黑风岗成过亲,有一个生死相许的爱人,她也不至于这么耿耿于怀吧!一切的一切只因为,这个是是叶瑾萱啊!在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得十六年岁月里,第一个令她吃哑巴亏的人啊!   值得吗?   值得吗?   她一遍一遍地问自己,然而,这个答案已经没有了意义。   “淳风还好吗?”她低低地问出这一句,这个名字一出口,心中柔肠百转。   叶佳瑶冷冷道:“你觉得呢?”   他应该很高兴吧,终于摆脱了她,他走的那样坚决,走的那样轻快,好像出了笼的鸟,等待他的是广阔的天地。   而她,则是要走进那个黑暗无边的牢笼了。   “我只是来看看,我走了。”琉璃缓缓转身,走向马车,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了刀尖上,每走一步都像是重若千斤。   这里曾经是她的家啊……   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第四百零一章 娜娅来了      看着赵琉璃上了马车,马车便徐徐滚动起来,向皇宫的方向而去。   乔汐疑惑不解:“她就这样走了?”   叶佳瑶默默地叹了一息,不然还怎么样呢?满地打滚吗?琉璃终究是做不出这种下作的行径,琉璃到底还是那个骄傲的琉璃,就算败的一塌糊涂,跌落尘埃,也要昂着她那高贵的头颅。   今天,她会过来这一趟,站在这里,已经是不易了。   这个疯狂的女人,偏执的女人,终于把自己折腾到无路可退了。   可怜吗?可悲吗?   说她罪有应得也不过分吧!   但若是她父母健在,倘若不是太后过分的溺爱,倘若她没有来到这个异世,也许,琉璃的命运会有所不同,然而,世上没有如果,一切就这样发生了,悲凉的谢幕。   算了,不想了,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仅此而已。   第二天,赵管事回来了,风尘仆仆却是一脸喜色。   “二少奶奶,乔大少找的那家酒楼,绝对是一等一的好地段,至于价钱,小的跟他磨叽了几天,好不容易压下了一成,已经付了定金,半个月内付余额。”   说着赵管事拿出一幅地图和酒楼的立面平面布局图,指给叶佳瑶看。   叶佳瑶看后也很满意,这个地段就相当于金陵城福记的地段了,是最繁华的地段了,楼面也宽敞,二楼三楼就有二十二个包房,比天上居还多出几个。   “行,就这样定下来,还是要辛苦你一趟,明日,你和邓海川一道去苏州,你负责酒楼的整修,就按天上居的风格来,让邓海川负责招聘事宜,大厨由天上居指派,小厨子就在当地招收,一应福利待遇全部按照天上居的制度,务必在一个月后开张营业。”叶佳瑶干脆的拍板。   赵管事当即应诺下来,去找邓海川了。   赵管事一走,叶佳瑶便起身去见赵启轩和苏逸,这两人打算三天后启程去南边,所以,今日叶佳瑶特意让甜品屋停业,准备再好好招待招待两位。   当然也请了小景,至于淳于和淳风等下值后过来。   叶佳瑶才开始动手准备美食,赵启轩和苏逸就来了。   “你们来早了,什么都还没做好呢!”   叶佳瑶不好意思道,约好了申时过来的,这会儿才未时。   “无妨无妨,我们两闲着没处去,索性就早点过来,喝喝茶也好。”赵启轩摇着纸扇,施施然道。   苏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心说,谁没处去了?是你自己没处去好吧!   “那你们先坐。”叶佳瑶让乔汐引他们去贵宾室先喝茶。   姜月笑嘻嘻道:“二少奶奶,您去歇着吧,我来做就好了,虽然我做糕点的手艺比不上您,不过也差不离了。”   叶佳瑶莞尔:“那行,就交给你了。”   茶是上好的祁门红茶,沸水冲泡,立刻茶香满室。   “瑶瑶,你这里的茶就是香啊!”赵启轩捧了个闻香杯,深深一嗅,惬意的闭上眼睛回味着茶香。   “上回不是给了你一包么?你若是喜欢,我再让人准备一些,你带去南边。”叶佳瑶笑吟吟地说。   苏逸道:“你别理他,他那好茶叶多的是,什么庐山云雾,君山银针,还有新出的梅坞龙井,回头让他给你弄些来。”   赵启轩郁郁道:“苏苏,你这就不懂了,我说这里的茶香,是因为这里的环境,还有泡茶的人,品茶品的是一种心境,你懂不懂?我感叹的是离愁你懂不懂?”   苏逸不以为然地揶揄道:“就你?都分辨不出陈年龙井还是龙井新茶的人,也的确只能品品心境了,还离愁,舍不得走,你留下好了。”   “谁说要留下的,南边才是我的广阔天地,昨晚也不知是谁在那唏嘘感叹,说什么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了,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赵启轩悻悻道“瑶瑶,你看见了,他总是这么欺负我。”赵启轩委屈地向叶佳瑶诉苦。   叶佳瑶撇嘴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跟我告什么状啊!”   苏逸眼底划过一抹轻笑。   赵启轩使命的摇着扇子,朝两人翻白眼:“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叶佳瑶忍俊不禁,故意道:“苏逸,他说你不是好人,你让他自己一个人去南边大展身手好了。”   苏逸闲闲道:“正有此意。”   赵启轩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指着叶佳瑶,手指颤抖:“真没看出来啊,瑶瑶,你太不厚道了。”   叶佳瑶挑眉道:“叫大嫂。”   赵启轩欲哭无泪,尼玛,两个欺负一个,还让不让人活了。   算了,跟他们斗,敌我力量悬殊太大,只能自己吃亏,赵启轩很快调整心态,转换话题:“大嫂,听说你在张罗开分店,那个……是不是考虑一下,到南边也开一个?那里可是三国交界,那天上居的名头可是要名扬国外了。”   还真别说,叶佳瑶也有这样的打算,不过,现在的重点是杭州和苏州,边贸小镇,她打算明年再考虑。   “大嫂,我跟你说,现在那边一家像样的酒楼都没有,吃个饭都没地方去,你想,那边商客云集,腰包里都是鼓鼓的,不愁没钱就愁找不到合意的酒楼,你的天上居分店要是开起来,我保证你财源滚滚,绝对不亚于金陵的收益啊!”赵启轩不遗余力的劝说。   苏逸难得与赵启轩统一战线:“不错,那边的市场绝对不亚于金陵。”   赵启轩嘿嘿笑道:“关键是,你开了分店,以后就有足够的理由来南边了,视察工作呀!带上淳于,你们夫妻两一路游山玩水,多好。”   叶佳瑶暗笑,恐怕,这两个家伙是在那边太无聊了,不过呢,他们说的商机市场,的确是一块大蛋糕啊!此事可行。   “行,那你们帮我物色好楼面,到时候我派个人过去。”叶佳瑶也是干脆。   赵启轩嘿嘿笑道:“你要是忙不过来,我和苏苏可以入股啊,我们帮你打理啊,你只需出人手就行了。”   呃……这家伙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道:“楼面,整修,前期投入你们出,我出人手,经营模式就按天上居的来,菜系我负责,大家四六开,我六,你们四。”   赵启轩心里赶紧噼里啪啦的打起算盘,哭着脸说:“大嫂,你这可是空手套白狼啊!”   叶佳瑶一本正经道:“什么叫空手套白狼,天上居的招牌现在值多少价你知道么?我叶瑾萱开发的菜肴有多大的市场价值你知道么?你当开酒楼,请几个厨子就万事大吉啦?这里头学问多了去了,要不然,天上居能在酒家如林的金陵城立足?能短短一年就成为金陵第一酒楼?四六开,那还是看在咱们是朋友的份上,要知道,你便是得这三成份额,我保证你不到一年全部回本,还有哪桩生意能这么快就回本见效的?开矿山倒是赚得多,可也有开到废矿的风险,酒楼,按我的模式经营,绝对一本万利。”   叶佳瑶还真是有这样的底气说这么张狂的话,做别的她可能不行,开酒楼对她而言,小菜一碟,要不是赵启轩和苏逸都是信得过的朋友,有着过命的交情,她是不会考虑合作的,天上居的招牌不能砸掉,无论开在哪儿。就连乔大少想合作,表示二八开都没问题,她都没答应呢!四六,真的是友情价了。   赵启轩腹诽着:都说你这个女人会赚钱,果然是很会赚钱,哎,没办法,谁让人家有这个本事呢!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赵启轩拍板道:“四六就四六,就这么说定啦,我们一到那边,马上就着手,你也要快些啊!”   合作就这么愉快的敲定下来。   赵启轩看看时间,这才记挂起小景等人。   “咦?奇怪了,这几个家伙怎么还没来?都过了点了。”   叶佳瑶道:“怕是有事耽搁了。”   “哎……有好吃的都这么不积极,真是的。”赵启轩鄙视道。   苏逸又忍不住瞪他:别人都像你一样?吃货一个。   正说着淳风就慌慌张张地跑了来。   “二嫂,老赵,苏逸,大家赶紧撤了,去赫连王府。”   叶佳瑶蹙眉道:“什么事?”   赵启轩好奇道:“咋了?”   淳风说:“西蒙的娜娅公主来金陵了,太突然了,之前一点信息没收到,人就这么来了。”   啊?叶佳瑶也是惊到了,娜娅,赫连煊的未婚妻,怎么突然就跑了来?   “现在人呢?”赵启轩兴奋起来,没想到临走之前还能看到赫连煊的未婚妻,太尼玛让人振奋了。   连一向淡定的苏逸都是动容。   “刚出了皇宫,去赫连王府了啊!我二哥和小景都去了,让我过来告诉你们一声。”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必须得去啊!   她也很想见见这位娜娅公主,看看这位能让赫连煊倾心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叶佳瑶马上命姜月把做好的糕点打包,四人兴冲冲地一同前往赫连王府。      第四百零二章 女中豪杰      一路上,赵启轩一个劲地问淳风,娜娅公主长啥样。   可是淳风还没见到人,他也是得到二哥的传信才赶过来报信的。   结果被赵启轩一顿鄙视。淳风表示很委屈,尼玛,爷第一时间来报信了,还要怎样?   叶佳瑶知道赫连煊已经到了东北,已经接管了东北的军防,而那位得了密旨要对赫连煊不利的马鸣远马将军,被赫连煊以不从军令之罪给处决了。可以说,赫连煊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东北那边的局势,皇上再想对付他,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当然,赫连煊能摆平东北那边,其中少不了靖安侯的功劳,东北可是靖安侯的地盘,靖安侯在那边呆了十几年,势力稳固,要名正言顺的除掉马鸣远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就是不明白娜娅公主这趟来是代表西蒙还是她自己要来的。   大家来到赫连王府,下人直接将大家引到了正院。   叶佳瑶一瑾们就看见坐在老祖宗身边,穿着异域服装的女子,坐姿笔挺,一双英气迫人的眼睛也正看着叶佳瑶,那双眼睛沉着而坚定,一看就是历经百战的女将军形象。   叶佳瑶不由暗赞,好一个娜娅公主,好一位巾帼女豪杰。   脑子里不仅浮现赫连煊与娜娅并辔纵马,驰骋草原的画面,当真是和谐,绝配呀!   “大家都来了啊!坐,赶紧坐,上茶……”懿德热情地招呼道。   叶佳瑶在淳于身边坐下。淳于轻笑道:“你们来的挺快。”   老祖宗笑呵呵看着叶佳瑶地对娜娅说:“这位就是叶瑾萱了,我的干孙女儿,以后,她得叫你嫂子。”   “还有这几位,赵启轩,苏逸,淳风,都是煊儿的好兄弟。”   大家笑呵呵地起身行礼。   头一回上男方家,就被这么多人围观,换做叶佳瑶也会脸红不自在,可这位娜娅却是落落大方,目光不避不闪,一一回礼,说:“你们是赫连煊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了。”   赵启轩大赞:“嫂子真不愧是嫂子,只有嫂子这样的女子才配的上我们煊哥啊!煊哥真是好福气呀!”   “我们临走之前还能见到嫂子,真是太开心了!苏苏,我说的对吧!”赵启轩说着捅了捅一旁的苏逸。   苏逸窘迫地笑了笑,心中郁闷,你个混货,能不能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苏苏啊?   娜娅性格豪爽,什么夸赞都照单全收,叫她大嫂她也没有半点负担,虽然还没正式成亲,反正她迟早是要嫁给赫连煊的,大方道:“见到你们,我也很高兴,赫连煊经常提起你们。”   寒暄过后,老祖宗就先回去歇着了,懿德去准备晚饭,留下几个年轻人说话,有长辈在,大家都拘礼,不自在。   叶佳瑶拿出带来的糕点,大家边吃边唠家常。   “娜娅,你这次来,赫连煊知道吗?”叶佳瑶问道。   “我给他写了信,我们的亲事早就上奏你们皇帝了,可是过了这么久都没消息,赫连煊还被派去了东北,我都快二十了,在我们西蒙,像我这个年纪的女子,早就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我就想来问问皇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要是不同意,我天天进宫去烦他,看他能把我怎么样。”娜娅理直气壮道。   众人瞠目结舌,果然女中豪杰啊,居然敢堂而皇之的来逼婚。   咳咳,夏淳于干咳两声,碰到这样的西蒙公主,皇上也是头疼啊,他们是没听到娜娅跟皇上怎么说的,不然肯定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把皇上数落的都得尿遁啊!   “反正我就不走了,就住在赫连王府了,等赫连煊回来。”娜娅坚决道。   叶佳瑶由衷地表示佩服,异域地女子就是这般爽直豪气,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她都能孤身千里去救赫连煊了,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大家纷纷表示支持。   这件事,皇上是做的不够漂亮,因为忌惮赫连煊,一直拖延着不表态。你是皇上,三宫六院,美女如云,你不急,可人家大姑娘的青春耽误不起啊!   赵启轩和苏逸等人是不知道,皇上还曾想对赫连煊下毒手呢!   “大嫂,你就安心地住在这,亲事,我们老祖宗说算就算,皇上反对也没用。”小景道。   之前他还有些怨怼,要不是大哥和娜娅的事那么凑巧,说不定他和阿阮就能在一起了,现在看到娜娅,他什么心结都没有了,这样的女子,配得上大哥,担得起他叫一声大嫂。   “嗯,就安心地住下,要是觉得闷,你可以找我,我带你尝遍金陵美食。”叶佳瑶也表达了自己的亲近之意。   说到美食,娜娅指着盘子里的糕点说:“你们这边的东西真好吃,对了,赫连煊跟我说,你开了一家大酒楼,你做的菜也很好吃。”   赵启轩嘿嘿道:“大嫂,二嫂可不止开了一家酒楼,还有糕点房,甜品屋,尤其是那个甜品屋,里面的东西好吃的不得了,不过,很可惜,甜品屋只招待女眷,男人止步。”   叶佳瑶甩了他一记白眼,这么快她就变二嫂了?   好吧,赫连煊比淳于大,她也只能屈居二嫂了。   娜娅眼睛发亮,看着叶佳瑶:“是吗?你好能干,那你会做马奶酒吗?我们那边的烤全羊也很好吃呢!”   想到自己这次来金陵,恐怕很久都不会回西蒙了,而且,她这次来都没有带厨子,只带了一支近卫队,怕是很久都吃不上家乡的美酒和美食了。   叶佳瑶笑道:“你想吃,我做你吃啊!”   呵呵,这不是小菜一碟吗?   娜娅的神情已经从佩服变成了震惊:“你连马奶酒,烤全羊也会做?”   连小景等人也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叶佳瑶,只有淳于表示淡定,瑶瑶连西洋人的吃食都会做,区区一个西蒙的烤全羊,有什么了不起的。   叶佳瑶呵呵道:“只要你跟我说大概是什么口味,我基本能做的差不离。”   她可不敢说她吃过,还学过,那太让人惊悚了,所以,只能这么说,让大家以为她是个一听就会,一尝便知的厨艺高手。嗯,其实这也有点惊悚。   赵启轩扶额:“二嫂,有什么是你不会做的吗?”   叶佳瑶很不谦虚道:“呵呵,目前还没有。”   众人仰倒。   谈话很开心,懿德留大家吃晚饭,吃过晚饭,大家又陪着娜娅聊了一会儿,方才告辞回家。   回到家,淳于才告诉她,娜娅这次来是知道皇上要对赫连煊不利,她来施压的。   先前西蒙是有求与怀宋,所以皇上敢拖着赖着置之不理,但现在西蒙内乱已平,一盘散沙整合起来,凝聚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威力的,皇上不得不全盘考虑了,而且,皇上对赫连煊生出戒心,跟裕王也脱不了干系,现在裕王失宠,自顾不暇,说不定,娜娅这么一闹,赫连煊年内就能回金陵。   叶佳瑶欣然道:“我真的很佩服娜娅,有这样的勇气孤身前来。”   淳于笑道:“你以为娜娅是意气用事啊,人家可是能指挥千军万马的女将军,她心中可是有沟壑的,对局势分析透彻,这招看来貌似冒失,却是最简单有效的,只一条,我和赫连煊都定亲了,你皇上不给主婚,不给办婚事,我就跟你闹,皇上就吃不消,毕竟娜娅身后是彪悍的西蒙。”   好吧,那她就更佩服娜娅了,人家可以不顾自己的名节,主动上门来逼婚,这一点,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叶佳瑶不由的又想起阿阮来,其实阿阮和娜娅都是爽直又单纯的个性,都是异国公主,如果阿阮不是裕王妃的身份,肯定能和娜娅成为好朋友的。   “对了,琉璃怎样了?”叶佳瑶问道。   淳于蹙了蹙眉头,拉她入怀,握着她的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叹息道:“皇上还是让她住在琉璃宫,为太后守孝,这辈子,她可能也就这样过了。封地那边,估计皇上会趁机收回,不可能再交给琉璃了。”   不是皇上舍不得给,皇上与七王爷的兄弟情谊深厚,断不会舍不得这块封地,只是琉璃难当此大任,不放心再交给她罢了,而且,琉璃以后还会不会再嫁都还两说,这样的决定无可厚非。   叶佳瑶默默无语,她很清楚,所谓的守孝,也就是下半辈子青灯古佛了,对于琉璃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子,让她常伴青灯古佛,不得不说是最严厉的惩罚了。   “不说她了,对了,之前我听启轩说你们要合开酒楼,是怎么回事啊?”淳于见她闷闷不乐,便转开话题。   叶佳瑶便把合作的事宜说了说。   夏淳于哈哈大笑:“这个老赵,这是变着法子,想把咱们都哄骗过去,他就是个爱热闹的人,要不是为了苏苏,他才舍不得离开金陵,这样也好,以后咱们要是真去那边,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什么落脚的地方?我开酒楼主要目的是为了赚钱。”叶佳瑶撇嘴道。   夏淳于笑道:“还能趁机游山玩水,公私兼顾,不错不错。”   叶佳瑶嘴角一翘,是啊是啊,这也是她的目的之一,多么好的借口啊!想想都很期待呢!      第四百零三章 阴损的招      娜娅就在赫连王府住下了,每日进宫给皇上皇后请安,听说皇上被娜娅逼迫的苦不堪言,皇后也很头疼。   当然皇后的头疼是装的,她巴不得赫连煊赶紧回金陵,赫连煊可是太子的最大助力啊!   而苏逸和赵启轩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启程南下。   苏州那边的分店已经上马,杭州那边的楼面也有了着落,本来派钟祥过去主事是最好不过了,但钟祥还兼着培训班授课事宜,且,钟祥和姜月的亲事也定下来了,叶佳瑶不好意思让这小两口分隔两地,便打消了把钟祥派出去的念头。   除了钟祥,另外的合适人选就只有王明德和崔东鹏了,不过,崔东鹏培训班的课程还没结束,王明德一个人恐难当大任,叶佳瑶打算缓一缓,干脆等崔东鹏结业再说。   天上居一举推出了新年新菜式,加上各种促销活动,火爆依旧,而且,天上居趁着国丧关门歇业期间,大力培养厨师,又冒出几个不错的好苗子,不至于王明德等人走后,会面临青黄不接的局面。   一切都在往正常的稳定的,好的局面发展,叶佳瑶省心不少,几乎不用去管,偶尔去转一下便可,安安心心地当起了甩手掌柜。   创业的时候,少不得费心费力自己打拼,等事业到了一定规模,你再凡事亲力亲为反倒不是好事,要学会放权,培养各种人才,给手下人充分的发挥的空间,自己运筹帷幄,掌控全局才是关键,叶佳瑶深谙此道。   这日叶佳瑶把姜婶叫过来,把给姜月准备的添妆交给姜婶。   叶佳瑶一直把姜月当成自己的妹妹,钟祥又是天上居的主力,也算是自己的好兄弟,叶佳瑶自然不能小气了。   姜婶看了礼单,十分不安:“二少奶奶,这……这太多了,怎么好意思?您已经给月儿糕点房两成的份额,这些,我们可不能再要了。”   叶佳瑶莞尔道:“糕点房大都是姜月在出力,给她份额是应当的,再说,我是把姜月当自己妹子,你们一家也算是我的亲人,你还跟我见外?”   姜婶不好意思道:“我们哪是见外,实在是二少奶奶您这份礼太重了……”   一对金镯子,一对金步摇,一对玉镯,一对玉簪,还有全套的银首饰,绫罗锦缎更是这辈子都穿不完,还外加五百两白银,五十两黄金,这这这……真的太多,太贵重了。   比姜家的全部家底加起来都要多,姜婶如何能安心,她们可不是贪得无厌的人。   “收着吧,你要是不收,我可是会生气的。”叶佳瑶笑嗔道。   姜婶推诿不过,诚恳地说道:“二少奶奶,我们姜家能遇上您和世子爷,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要没有你们,我们这辈子就得在黑风岗窝着了,一家团聚是想都不敢想,更别提,过上现在这般安稳舒适的日子,二少奶奶,您和世子爷就是我们姜家的大恩人,我们便是做牛做马都报答不了你们的恩情。”   叶佳瑶笑道:“姜婶,您可别这么说,这都是缘分,什么恩不恩的,等阿离娶妻,也是一样的礼。”   叶佳瑶做人就是如此,对我好的,我只会对你更好,满心满意,想害我的,我也不会跟你客气,恩怨分明。   说是姜家承了她和淳于的恩情,可在黑风岗时,要不是有姜叔帮忙,淳于的任务也不可能完成的这么顺利;糕点房和甜品屋要不是有姜月尽心尽力的打理,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生意;上回她被囚禁在大通汇,要不是姜离和姜叔,恐怕小景他们连密室的门朝哪开都摸不着。   姜家每一个人都值得她这般对待。   “哎,阿离这孩子,给他说了好几位姑娘他都不满意,这不,都让妹妹赶前边去了。”说到姜离的婚事,姜婶就犯愁。   按理说,长幼有序,应该等姜离娶妻,月儿才能嫁,可月儿今年都十九了,钟祥也有二十三了,实在等不起。   叶佳瑶安慰道:“娶妻嫁夫是一辈子的大事,急不来,宁缺毋滥,阿离现在制造局备受器重,前途一片光明,还愁找不到好媳妇?您就宽宽心,慢慢等吧!”   姜婶苦笑道:“我这不是急着抱孙子么?趁现在身子骨还硬朗,能帮他们带带孩子,可别等我抱不动了。”   “姜婶,瞧你说的,你和姜叔再过十年还是这般硬朗,要不,你回头问问阿离,他喜欢什么的样的女子,我帮他留意留意。”叶佳瑶笑道。   姜婶喜道:“那敢情好,二少奶奶的眼光一准让他满意。”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姜婶就先告辞了,叶佳瑶让下人帮着把添妆送到姜家去。   现在姜家自己在外头置办了宅子,离侯府不远,虽然只是两进的小院,家不在大小,温馨就好。   屋子里安静下来,叶佳瑶让乔汐沏来一壶茶,坐在书案前继续她的美食宝典。   这是再被囚禁期间开始的工作,一发不可收拾,叶佳瑶已经整理出了东北菜、鲁菜、川菜的菜系,还有好些菜系要整理,等这套美食宝典完成,将是史上最细致,最全面的菜谱大全,会成为饮食文化历史上的里程碑。   这份工作非常有意义。   “哎……时间过的可真快,姜月姐都嫁了。”外头传来香桃轻轻地感叹。   “怎么?你也想嫁人了?”乔汐笑着揶揄道。   “我才没想嫁人,我这辈子啊,就准备伺候二少奶奶了。”香桃撇嘴道。   “得了吧,你要是嫁给他的话,不照样能伺候二少奶奶?嗳,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还不去提?不如,我帮你问问他?”乔汐笑道。   香桃羞涩道:“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哟,你还跟我装啊,没那回事是吧?行,那我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了,等二少奶奶把你胡乱指给别人,你可别哭鼻子。”乔汐摆起谱来。   “去,你比我还大呢,要指也是先给你指。”香桃道。   叶佳瑶蹙眉,香桃这丫头有心上人了?谁啊?她怎么没发现?   乔汐话里头的暗示,分明指的是侯府里的人,不然不会说照样能伺候她的话。   到底是谁呢?   叶佳瑶思忖着,忽然福至心灵,难道是宋七……   嗯,找个机会问问乔汐。   若真是宋七,倒是一桩好姻缘,她乐得成全。   正想着,外头有人来报,说是崔东鹏求见。   不等乔汐来传话,叶佳瑶便搁笔走了出去,见香桃脸上还有可疑的红晕,分明是怀春少女的娇羞模样。   叶佳瑶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来传话的是外院的丫鬟,叶佳瑶问了人在哪儿,就径直去了前厅。   崔东鹏见到二少奶奶,疾步上前:“二少奶奶,天上居有麻烦了。”   叶佳瑶神色淡定,坐了下来:“你慢慢说。”   崔东鹏道:“今儿个午饭前,天上居外头来了好些乞丐,起初,我们也没在意,施舍了包子馒头,可他们还是不走,劝他们走远一点,他们就坐在门口赖着,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一群人衣衫褴褛,臭烘烘的,客人都被吓跑了。午饭一过,乞丐们才陆陆续续地走了,可是这会儿,快要晚饭了,他们又来了,二少奶奶,看情况,他们分明是故意为之,说不定是受人指使,您说,这可怎么办?”   叶佳瑶眉头一拧,还有这种事?   “都是本地人吗?是就咱们天上居如此,还是别家酒楼也有?”叶佳瑶问道。   崔东鹏道:“本地口音的有,外地口音的也有,至于别家有没有这种情况,倒是不清楚。”   “他们没有提什么要求吗?”   “我们问了,但他们也不搭理人,给吃的就吃,不给就坐着,吃完了还坐着。”崔东鹏郁闷道。   叶佳瑶想了想,说:“你先去别家酒楼看看,有没有这种情况。”   如果有,会不会是哪里出现了灾荒,这个年代通讯不发达,消息滞后,若是因为闹了灾荒,那么她倒是愿意做做好事。   如果没有,单单就冲着天上居来,那么毫无疑问,这是一场针对天上居的阴谋。   一帮子乞丐坐在门口,客人见了哪里还有食欲?换她的话,肯定调头就走。   用乞丐来影响天上居的生意,你还不能打不能骂,一旦发生冲突,说不定那些乞丐还会倒打一耙,说你天上居欺负弱小。   这种法子,真够恶心人的,阴损之极。   “另外,你让兄弟们留意着点,这些乞丐离开后都去了哪儿?跟什么人接触。”叶佳瑶吩咐道。   本来这种事,请九爷的人来处理很容易解决,让混混来对付乞丐,但她不想事事都麻烦九爷。   报官的话,官府也只能驱赶,驱赶后人家又回来,你就一点也没办法,律法没有规定乞丐不能在酒楼前乞讨,总不能让官兵就守在酒楼门口吧!这样的话,大家还以为天上居要被查封了呢!   所以,叶佳瑶要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决定怎么办。   崔东鹏得了指示,立马去办。      第四百零四章 对策      夏淳于下值回来,叶佳瑶就问了,最近有没有哪里闹饥荒什么的。   夏淳于愕然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去年五谷丰登,哪来什么饥荒?”   叶佳瑶笑笑:“我就随便问问。”   晚饭后,崔东鹏又来了,说是别家都没这情况,只有天上居,小杨他们悄悄跟踪这些乞丐,可这些人东南西北的,都不知道跟着谁才对。   叶佳瑶神色凝重起来,还真是一批有组织的乞丐啊!   看来,靠她的人手,很难应付的过来了。   崔东鹏又道:“今天的业绩足足少了一半,晚饭的时候,甚至有乞丐跑到店里来讨水喝,大堂里有几桌客人吃了一半就走了,钱都没付,还很不高兴,兄弟们差点发彪要打这些乞丐,祥哥给拦住了。”   叶佳瑶点点头:“暂时不能起冲突,这些乞丐敢这么大胆,肯定是受人指使没错了,要是冲突起来,恐怕正落入对方的圈套。你回去告诉大家,自己干自己的活,明儿个他们若是还来,包子馒头照样施舍,我会想办法的。”   饭后,夏淳于和淳风聊了几句才回自个儿院子,随口问香桃:“二少奶奶呢?”   香桃说:“崔东鹏来了,二少奶奶去见他了。”   夏淳于敏感道:“崔东鹏来做什么?”   一般没有要紧事,天上居的人不会找这里来。   “先前他就来了一趟,好像是天上居有麻烦。”香桃也不是很清楚。   夏淳于滋了口凉气,天上居有麻烦?这还真叫人意外啊,谁这么大胆敢到天上居惹麻烦?   夏淳于扭头就往外院去。   走到半路碰到叶佳瑶,叶佳瑶低着头想事情,没看见夏淳于,倒是乔汐看见了,叫了一声世子爷。   叶佳瑶这才抬起头:“你要出去啊?”   夏淳于看她忧心忡忡地样子,问道:“天上居出什么事儿了?我听说崔东鹏来找你。”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   两人边往回走边说。   夏淳于听了,气闷地骂人:“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想出这么损的招来,要是让爷抓到,爷非宰了他不可。”   “我打算明天去看看情况,说不定,是行业竞争,不过,这样的手段太卑劣了。”叶佳瑶也在想,到底是谁干的。   琉璃是没这个可能了,林氏被休后,已经离开了金陵,听说去了徐州老家,裕王那边更不可能用这种手段来对付天上居,天上居还不够这个资格让裕王来对付,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个仇人要对付她,所以,叶佳瑶认为,同行竞争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天上居如今号称金陵第一酒楼,眼红的人多的是。   “这事你别去,正好我明日是晚班,白天空着,我去。”夏淳于才不想让叶佳瑶去跟一帮臭烘烘的乞丐打交道。   于是第二天一早,夏淳于就去找九爷,让九爷借几个人他使使,九爷自然没二话,立马拨了二十位手下给夏淳于使唤。   这些小混混们地头熟,他们的身份也不会引人注目,办起事来方便,这是夏淳于找九爷要人的原因。   要知道,乞丐也是有地盘,有帮派的,这种有组织的行动,对方肯定先找乞丐头子。   夏淳于让这些小混混们去打听都有哪些乞丐帮参与了这次的事,最好是能找到乞丐头头,暗中留意,乞丐头头都跟那些人接触。   二十个小混混得了令,干劲十足的分头行动了。   能给靖安侯府干活,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美差,靖安侯府的二少奶奶出手大方,每次赏银都很可观,大家能不卖力么?   网已经撒下去,时间也差不多要到饭点了,夏淳于和宋七皆是一身便装,在河上租了一条游船,坐在船上貌似悠闲地游湖,一双犀利的眼睛却是盯着天上居门前。   果然,陆陆续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几十个乞丐,坐在了天上居门口,有躺着睡觉的,有抠脚丫的,有捉虱子的,要多恶心人就有多恶心人。   小陆他们端了包子馒头来,一个个的分过去,乞丐们拿着就吃,吃完了继续抠鼻屎,抠脚丫。   路过的客人见此情景,纷纷捂着鼻子绕道走,更别提进酒楼吃饭了。   夏淳于心里那叫一个窝火,真他娘的损啊!   这还没完,好不容易有客人进了酒楼,有几个乞丐跟狗皮膏药似得黏了上去乞讨,搞的客人很恼火,调头就走。   “他奶奶的,世子爷,我可是忍不了了,我这就去揍死这帮臭要饭的。”宋七摩拳擦掌,囔囔着就要上岸。   夏淳于一眼瞪过去:“你少给我添乱。”   自己也是忍不住在心里把发动这场阴谋的混蛋祖宗十八代都咒了一遍。   “小的我咽不下这口气。”宋七气哼哼道。   “谁咽的下?你去打他们一顿有用吗?到时候全都躺在了天上居,还要来讹医药费。”夏淳于郁郁道。只有抓住主谋才能解决问题。   饭点一过,乞丐们准时收工,陆陆续续地又散了。   夏淳于和宋七这才下船,进酒楼去吃饭。   崔东鹏正在骂人:“特娘的,一中午只做了两桌生意,这么多食材都浪费了。”   钟祥拍拍他,安慰道:“放心吧,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的。”   “就是一天也损失不起啊,本来都是满座的,这得损失多少钱啊。”王明德心疼不已。   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这里头也有大家的份啊!   小陆气道:“最气人的是,咱们还要给他们施舍包子馒头,真想在里头弄点砒霜,毒死这群不知好歹的臭要饭的。”   “真要这么做,可就如了人家的意了。”夏淳于沉着脸走进来。   “世子爷……”大家赶忙行礼。   夏淳于摆摆手:“不必多礼了,给我弄两个菜来。”   王明德连忙去做。   夏淳于就在大堂里坐下,对众人说:“心里再气闷也不要轻举妄动,事情很快就能查清楚了,到时候,谁搞的鬼,咱们加倍奉还。”   有世子爷这句话,大家心中的怒气消了些,世子爷都出马了,还愁整治不了这帮臭要饭的?   夏淳于慢条斯理的吃过午饭,才去事先约好的地点跟那帮混混汇合。   这帮混混办事效率还真是高,只一上午就打听到了很多有用的线索,摸到了门路。   “世子爷,的确是有人暗中操纵,收买了城东城西城北城南四大乞丐帮派,轮流来捣乱,昨日来的是城东的,今天来的是城西的,明个儿不是城北的就是城南的。”   “世子爷,小的打听到,他们是收了三轮的定金,每人每天五十个铜钱,要是事情办得漂亮,另外还有赏。”   “世子爷,小的打听到,他们还有进一步的动作,如果跟天上居起冲突,到时候,全城的乞丐都涌到天上居去闹事。”   “世子爷,小的打听到……”   夏淳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个谋划之人好生狡猾,四个乞丐帮派,三轮下来就是十二天,十二天下来,天上居的客人全都要赶跑了,最关键是,对方已经付了三轮的银子,近期不会再跟这些乞丐联系,让他想顺藤摸瓜都摸不着。   他很清楚,就算抓了这些乞丐头子来审问,就算问出了跟他们接触的人长啥模样也没用,人家躲着不出门,或者原本就是毫不起眼的人,你上哪找去?抓人只会断了线索。   一帮子乞丐,都是命贱之人,你天上居要是敢打敢抓,他们就能不要命的讹上你,缠上你,所以,你天上居只得受着,拿他们没办法。   事情比他想像中要严重。   夏淳于紧蹙着眉头想折子。   宋七道:“世子爷,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群人明摆着就是来闹事,不如咱们报官,让官府抓人,来一批抓一批。”   夏淳于摇头道:“抓得完吗?你说他们闹事他们闹了吗?有谁规定乞丐不能在天上居外头乞讨了?没用,这不是根治的办法。”   “那还怎么办?”宋七无比憋闷。   九爷地一个手下说:“世子爷,如果只是想平息这件事倒是简单,他们这么闹无非是为了好处,只要跟领头的谈条件,应该能摆平,就是抓不到主事之人了。”   夏淳于道:“住不到主事之人还谈个屁。”   他就是要揪出这个混蛋才算完事。   “你们辛苦点晚上再跟,一旦有线索,马上来报。”说着,夏淳于掏出一包银子:“大家辛苦了,这点小钱拿去买酒喝。”   大家笑呵呵地收了银子。   夏淳于回去跟叶佳瑶把情况说了说,叶佳瑶道:“不能被那人牵着鼻子走,这样,下午我就让钟祥在天上居附近开始施粥,咱们得先把这个理字站住,有了理,就算他们在闹,咱们也说的响。”   “如果他们再赖在门口,那就是纯粹是闹事了,官府可以抓人,然后,让九爷的人盯住几个头目,事情闹起来,对方肯定要与乞丐头目进一步接触,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抓人,我就不信治不了这帮人。”   夏淳于想了想,眉目舒展开来,拍案道:“瑶瑶,还是你脑子好使。”      第四百零五章 分而治之      叶佳瑶说干就干,下午,天上居附近,曾经举办过美食街的地方就搭起了施粥的棚。   香溢楼里,聚宝斋的梅掌柜梅秀光和连掌柜连兴旺在密谈。   “连掌柜,这招好使啊,昨天天上居门可罗雀,今天中午听说只接待了两桌客人。”梅秀光撩着茶盖,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连兴旺冷笑道:“这招的确高明,比郑三多那小子的主意高明多了,就算叶瑾萱知道有人算计她,也是无可奈何。”   “就是,郑三多当初信誓旦旦,结果,现在跟条丧家犬似得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连带着福记的生意也垮了,老郑大半辈子的心血啊,一把火都烧没了。”梅秀光感叹着,面上却是没多少惋惜的意思。   同行是冤家,少一家是一家,求之不得。   “还好咱们没受牵连,只希望郑三多躲的远远的,不要被官府抓到才好。”连兴旺道。   梅秀光眉头一蹙:“连掌柜,这次的行动能确保万无一失吗?”   连兴旺轻嗤一声:“那人说了,这次先闹上十天半月就收手,反正钱已经付了,过后不再联系,叶瑾萱抓不到证据就怀疑不到咱们头上,这个亏,她吃定了。”   梅秀光点点头,安下心来:“有这十天半月,天上居的生意必定一落千丈,一家独大的日子要结束了,要怪只能怪叶瑾萱自己树敌太多。”   两人想到叶瑾萱被一群乞丐恶心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掌柜的。”外头有伙计来禀。   “进来。”连兴旺敛了笑容,摆出一副掌柜的威严姿态来。   伙计进来道:“掌柜,天上居搭了棚开始施粥了。”   连兴旺和梅秀光相觑一眼,又是忍不住大笑。   连兴旺摆摆手让伙计下去,转而对梅秀光说:“生意被人搅和了,还该给乞丐施粥,你说这叶瑾萱心里该多憋屈啊,会不会正在吐血啊?”   梅秀光笑道:“她以为施粥就能解决问题?真是太天真了,女诸葛碰上不讲理的乞丐,也是黔驴技穷,只有忍气吞声的份了。”   与此同时,天上居施粥的消息也传到了一个人耳朵里。   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一手有节奏的叩着桌面,陷入沉思,须臾抬眼,眉目清亮,嘴角微微扬起一个优雅的弧度。   “这女人果然不简单。”   “少主,您的意思是……”手下不解。   被称为少主的,正是大通汇的东家左青云。   左青云慢悠悠道:“她这招以退为进厉害啊!不是有乞丐来闹么?那她就大张旗鼓的施粥,我这边都施粥了,你们还赖在门口,那就纯属闹事,到时候,舆论就会倒向天上居,她这一招不仅赚了口碑,还化解了咱们后续的招。”   “如果我料的不错,接下来她就该报官了。”   手下目色一凛:“少主,那咱们该怎么做?总不能就这么不痛不痒地放过她吧!”   少主自出道以来,头一次栽了个大跟斗,而且是栽在一个女人手里,这口气,大通汇上上下下,不,是整个江左盟上下都咽不下去。   左青云淡淡一笑:“咱们就做壁上观,香溢楼和聚宝斋那边别管了,如果叶瑾萱够聪明,能抓到证据,那么香溢楼和聚宝斋也可以在金陵饮食界除名了。”   “那岂不是便宜了她?”手下不忿道。   “便宜她?”左青云嘴角一斜,勾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   “当然不能就这么便宜她,不过,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咱们不宜再动手,阴沟里翻船这种事,有过一次就够了,她能化解是她的本事,不妨再送一场造化给她。”左青云道。   手下越发困惑,叶瑾萱不是死对头吗?少主干嘛还要送造化给她?   左青云好看的眉毛挑了挑,一般人是不会懂他的心思的,难得碰上个好玩的对手,可以过过招,就好比猫逗小老鼠,其中的乐趣不足为外人道。   天上居外头,乞丐们依旧排排坐喝米粥,一副安然自得的模样。   天上居里的伙计们都恨得牙痒痒。   妈蛋,这些臭要饭的可真不要脸啊,到那边排队要了粥,还端回到这边吃,穷的连良心都没了。   要不是二少奶奶三令五申不得轻举妄动,大家伙早特马的超家伙上了。   这晚,天上居连一个客人都没了,第二天却是继续施粥,城里的乞丐听说了施粥的事,都来排队,队伍排成了一条长龙。   大家伙心里那叫一个憋闷啊,菜都不用做了,大厨们都捏馒头熬粥去了。一大锅一大锅的施舍,那些乞丐却坐在门口不动如山。   人人心中就打鼓,二少奶奶到底是啥意思?也太沉得住气了。   叶佳瑶沉不住气也得沉住,现在她要的是口碑,是压倒性的舆论,只有把这个理字占足了,才好做文章。   同时也是在观望,她越是忍耐,对手就越是得意,越得意就越容易疏忽不加防备。   而淳于那边也安排妥当了,几个不出面的乞丐头子全部被盯死。   到了第三天,叶佳瑶报官了,官府立马派人来把坐在门口的乞丐全部抓了起来。   乞丐们群情激奋,想要闹事,囔囔着天上居为富不仁,可是官府几句话就把大家的闹事理由给驳了回去。   “你们说天上居为富不仁?你们摸摸你们自己的良心,你们在这闹事,人家非但没有驱赶,反而给你们施舍大白馒头,大米粥,这还叫为富不仁的话,天底下没有好人了,有谁再敢闹事,全部抓走押送到采石场做苦力去。”   乞丐们四处找自己的头目,可是头目不见了,没人领头,自然也就不敢闹了,纷纷散开了去。   城内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一座荒废的宅子里,城外的小树林里,一间破庙里,几个混混正围着乞丐头子拳打脚踢。   一边打一边骂:“你特马个臭要饭的,懂不懂道上的规矩?天上居是九爷罩着的地盘,你们也敢撒野?看老子不打死你。”   “打死了也是白打,到时候往乱葬岗一扔,神不知鬼不觉……”有人轻飘飘地说。   乞丐头子被打的满地打滚,嗷嗷惨叫,不住求饶:“几位爷,爷,饶命啊……不是我干的,真不是我干的。”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盯你好几天了,今天坐在天上居门口的就是你们城北乞丐帮的人,你还敢狡辩?”混混凶狠道,下手更重了,连踢带踹。   被打的乞丐头子心中怨屈,其他人也有份,为什么偏偏抓他一个?   “你自己找死怨得了谁?你就放心地去死吧,你的地盘,你的手下会有人接手的,想必城东城南城西的人都很乐意接手。”   混混照着夏淳于教的话说。   乞丐头子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我擦,这也太倒霉了,正好今天轮到他们城北的人,事是大家干的,最后他一人倒霉,好处都让其他人占了,没这么便宜。   当下惨叫着把另外几个帮派都招了出来。   “你说这些没用,老子不信?”一个混混又是一脚狠踹,直接踹断乞丐头子两根肋骨。   “啊呀,是真的,是香溢楼的人给我们钱让我们这么干的,城东城南城西的人都收了钱的,每个人每天五十个铜钱啊啊啊……”   混混上前一把拽起乞丐头子的衣领:“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真的,小的不敢隐瞒,的的确确地香溢楼的人指使我们干的,虽然来接洽的人很神秘,可是我们做乞丐的走街串巷,到处乞讨,见过的人多了去了,香溢楼就在城北,我认得那人,是香溢楼的一个管事,姓张,小的对天发誓,小的句句实言……”乞丐头子哪里还敢隐瞒,再不交代清楚,他的小命就得交代在这了。   混混们这才住了手,指着乞丐头子威胁道:“如果你还想活命,就听老子的,胆敢有半点不听话,老子杀你不比捏死一只蚂蚁更费力。”   乞丐头子连连点头,神色惊恐。   同样的一幕在四个地方上演,几乎没费什么力就拿到了口供。   城北的乞丐当天就被丢进大牢,自己去跟手下交代清楚,向官府自首,而另外几个头子虽然没被扔进大牢,也被责令带着手下去官府自首。   夏淳于坐在九爷那喝茶等消息,消息传回来,夏淳于呵呵一笑:“九爷的手下办事就是得力,这次多谢九爷帮忙了。”   九爷微然道:“世子爷无须客气,能帮上忙,我老九荣幸之至。”   “那夏某就先告辞了,改天请九爷喝酒。”夏淳于拱手一礼。   出了门,宋七嘿嘿笑道:“世子爷,您这招分而治之真高。”   夏淳于撇撇嘴,不以为然,他不过是利用了人性而已,本来这些乞丐帮派之间就有矛盾,有福都未必能同享,更何况担祸,自己一人倒霉,到头来自己的地盘被别家瓜分,谁乐意?宁可拖人下水,大家有祸同当。   还是瑶瑶分析的对,果然是同行干的。   一把火,烧掉了培训班,也垮了福记,这次,香溢楼和聚宝斋也好洗洗睡了。      第四百零六章 是犯贱呢还是犯贱呢      真相已经大白,可连兴旺和梅秀光对即将而来的暴风雨还是没有充分的认识。   “没事,城北的人被抓了,明天城南的人顶上,抓了一拨还有一拨,府衙大牢通共那么点大,我看他们抓不抓得完。”连兴旺不以为然道。   这个情况早就在那个神秘人的预料之中,早就布下了后招,叶瑾萱,你以为施几天粥,抓几个人就能解决问题了?哼哼,没那么容易。   “不知道那几个乞丐头头有没有被抓,要是把咱们供出来……”梅秀光略有些担心。   连兴旺道:“梅掌柜,不要杞人忧天,这种事,乞丐头头是不会自己出马的,再说,我派去的人很小心,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就算乞丐头头被抓了,也不知道是谁指使的他们。”   梅秀光听连兴旺说的这么笃定,也就放心了,那就等着明天继续看好戏吧!   两人又嘀咕了一阵,梅秀光才告辞回家。   天蒙蒙亮,连兴旺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那敲门声就跟又急又重,堪比土匪上门来打劫。   连兴旺的老婆正好梦,被人吵醒,心里不爽,嘟哝道。   “哪个杀千刀的,天都没亮就来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连兴旺心里有些不安,披了衣裳起来。   衣服还没穿好,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几个巡铺冲进来,凶神恶煞地瞪着连兴旺:“你就是连兴旺?”   连兴旺见这阵仗,顿时有腿软,强撑着,弱弱地问:“几位官爷这是……”   为首的捕头手一挥:“拿下……”   手下马上涌上来,铁链一锁就把人锁走了。   连兴旺老婆急了,也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追了出来:“官爷,官爷,我家老爷犯了什么法?你们不能胡乱抓人啊……”   捕头冷哼道:“梅秀光已经供出全部事实,连兴旺你们的阴谋败露了。”   连兴旺大惊,巡铺们冲进来时,他就想到了是为这事,腹中已经在打草稿,到时候见了官老爷该怎么说,可他万万没想到梅秀光已经全盘招认。   这个该死的梅秀光,没用的东西,这下老子可被你害苦了。连兴旺欲哭无泪。   连兴旺不知道,梅秀光这会儿也在咒骂他。   该死的连兴旺,先前不是说好了,打死不认的吗?说了此次行事机密不会有纰漏的吗?这下好了,你自己招了不算还把老子拖下水,老子不过是听了几耳朵,什么都没干啊……   两人分头被抓,分开审讯,心里都是恨死了对方,把责任都往对方身上推,十八般刑具是一样没动,两人就开口招认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清楚楚地交代了出来。   夏淳于拿到了供词,却没有解恨的痛快,供词里有提到一个神秘人,然而,连兴旺和梅秀光都不知道这人是谁。   府尹大人见世子爷对这个案子的结果不是很满意,当即命手下严刑逼供,一定要揪出这个神秘人为止。   可怜的连兴旺和梅秀光被打的皮开肉绽,死去又活来,死死不掉,活着比死还难受,可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这个神秘人是谁,两人实在挨不过严刑拷打,就互相指认对方为主谋。   这下好了,又是一顿狠揍,揍到后来,两人只得承认自己是主谋,还招出了培训班纵火一案。   天亮后,府衙正式开堂问案,叶佳瑶把陆小天等人都请了来旁听。   大家看到连兴旺和梅秀光浑身是血的被架上来,心里都是颤了颤,这也太惨了。   不过,在听官府念了两人的供词,以及四位乞丐头头带着手下自首的供词,无不是义愤填膺。   同行之间竞争是很正常的事,各凭本事,你本事不如人,竞争不过人家就得认怂,用这种卑劣手段来竞争,就太说不过去了。   再看他们的惨样,大家心里只有两个字……活该。   官府宣布判罚结果,连兴旺和梅秀光用不正当手段恶性竞争,造成了极恶劣的影响,且还涉及纵火一案,两罪并罚,判处收监三年,赔偿天上居的名誉损失,经济损失,共计白银三万两。   两人当场就晕了过去,偷鸡不着蚀把米,他们何止是蚀把米,简直是把老命都赔进去了。   陆小天当庭表示,将香溢楼和聚宝斋从饮食商会除名,大家要引以为戒。   前来旁听的都是饮食商会的理事,大家纷纷表示认同。   叶佳瑶的面色终于缓和下来,总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只是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叶佳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还得罪了谁?还有谁要跟她,跟天上居过不去。   虽然最后连兴旺和梅秀光承认他们自己就是主谋,但叶佳瑶还是相信他们最初的供词。   罢了,敌在暗,只能是静观其变,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此事告一段落,天上居恢复正常营业,但叶佳瑶打算继续施粥,这几天,她发现有很多穷苦的人家来讨粥喝,拖儿带女的,一个个面黄肌瘦,金陵城这么富饶的地方,却还有这么多吃不饱穿不暖的穷人,这让叶佳瑶心里不是滋味。   不过,施粥也不是白施的,长期以往的施舍,非但不能解决他们的贫困,而且会让这些人养成依赖性,不用干活还有得白吃,以后谁还干活啊!   所以,叶佳瑶想了个法子,跟几家做纸盒的作坊联系好,让这些穷人来领材料,糊五个纸盒就能领到一碗米粥,二十个就能领到一个肉包两个馒头,三十个的话,还能领到三个铜钱。   糊纸盒的活没什么技术含量,也不是很劳累,妇女孩子都能参与,用自己的劳动换得温饱。   渐渐地,叶佳瑶叶大善人的名声传开了去。   其实叶佳瑶做的善事可不止这一件,这一件是被逼无奈高调了一回,现在金陵城里免费看病,只收药价成本的乐善堂就是叶佳瑶出资的,由姜大夫坐馆,这事,没人知道。   这日,一辆马车从天上居门前经过,马车放慢了速度,车上的人用纸扇挑起窗帘的一角,看着宾客络绎不绝的天上居,再往前,是一队长龙,大家手上都捧着纸盒,很有秩序地拍着队,等待验收,再领馒头包子。   窗帘合上,左青云右手拿着纸扇一下一下地敲着左手的掌心,神色复杂。   叶瑾萱啊叶瑾萱,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你让我丢这么大的脸,还白白损失了四百万两银子和一大批客户,损失惨重,结果,我还帮你除掉了竞争对手,还让你捞了个大善人的美名。   我这样到底是犯贱呢?还是犯贱呢?   左青云表示很郁闷。   可郁闷之余,更多的还是欣赏,做好事都能做出花样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实在是心思巧妙。   左青云郁闷了半响,最终得出结论,自己就是在犯贱。   叶佳瑶可不知道对手的心思这般矛盾纠结,她正忙着开她的西餐馆。   夏淳于说了,她就是个闲不住的人。   咳咳,叶佳瑶有必要申明,她不是闲不住,只是想丰富大家的口味,当然,还能大把大把的赚钱,何乐而不为?   叶佳瑶没想到,她这西餐馆还没开起来,就有人强烈要求入伙,态度坚决没有道理可言,一句话,牛排我爱吃,羊排我更爱吃。   这人就是娜娅公主。   叶佳瑶只不过是在她面前露了一手,然后说了说西餐馆的事,娜娅就赖上了,非得合作不可。   叶佳瑶表示无语,一家小小的西餐馆,她一不缺钱,二不缺人,搞什么合作?可是娜娅不干,说什么,哪怕是一九开她也要入股。   好吧,叶佳瑶相信娜娅是闲的蛋疼想找点事来做做。   于是,只好让她入股了。   娜娅那个开心,天天来报道,帮忙盯着店铺的修葺工作,拿出她女将军的气势指点江山,搞得一帮工匠每天战战兢兢,十分卖力。   夏淳于这日去西餐馆店铺转了一圈回家去跟叶佳瑶说。   “我看你的西餐馆可以提前开业了。”   叶佳瑶好奇道:“为什么?”   夏淳于忍笑道:“我今天去看了下,估计再有三天就完工了。”   “这么快?”叶佳瑶很是意外,这修葺工程原本计划是一个月的,这才过去半个月。因为娜娅说前提工作交给她,她就没怎么过去看,自己忙着研发西餐的菜谱。   夏淳于笑道:“娜娅现在每天就两件事,一是进宫烦皇上,二是去店铺盯着工程进度。”   “你是没瞧见,她手里拿着皮鞭,活像个凶残的监工。”   夏淳于想到娜娅那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叶佳瑶无语,好吧!这也算好事,不过,等西餐馆开张,她还是不要这么尽心尽职的好。   “对了,皇上有没有说让赫连煊回来?”叶佳瑶问道。   夏淳于面上喜色更浓:“正要跟你说这事,皇上也是怕了娜娅了,今天下旨让赫连煊回来了。”   “真的?”叶佳瑶惊喜不已。   夏淳于笑着点点头:“下旨意的时候,我就在皇上身边。”      第四百零七章 多年前的真相      夏淳于看叶佳瑶开心的样子,后面的话就不忍说出口了。   虽然皇上让赫连煊回来,可皇上对赫连煊的戒心未消,让赫连煊只带自己的近卫随从回金陵,其余部下全部留在东北,由其他人接手。而接手的人是皇上自己的亲信。   这等于是在削赫连煊的兵权。   究其原因都是裕王从中作祟,要不是他暗示皇上,太子的死卫是赫连煊帮着组建的,皇上不至于对赫连煊这般不放心。虽然最后没有抓到证据,但皇上疑心既起,就没那么容易消除了。   目前的情况,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老在东北也不是个事,现在有人对西北大营虎视眈眈,还的赫连煊自己回来主持大局才好。   按下这些担忧不提,夏淳于瞄了眼桌上摊开的册子,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菜谱。   “现在在整理什么菜系了?”夏淳于问道。   叶佳瑶头疼地说:“湘菜,这是我最不擅长的菜系了,得去请教一下做湘菜的大厨,可是咱们金陵城里,这号人物少之又少。”   “那你不会先整理你熟悉的菜系?至于湘菜,等什么时候咱们去南边,绕道湘西走一趟,实地考察一番,再拜访一下当地的大厨不就都解决了吗?”夏淳于笑道。   叶佳瑶眼睛一亮,旋即又暗淡下去,去南边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情,起码近两年是不会去的。她还想着这本美食宝典早点问世呢!   夏淳于读懂她的心思,微然道:“人家一本史记都要写一辈子,一本药典得花数十年,踏遍山川,尝遍百草,你做的这件事,论功绩和难度都不亚于他们,慢慢来吧,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   叶佳瑶闻言,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悟,是啊,自己现在所写的,不过是凭着前世积累的见识,这一世,她走过的地方,只有从山东到金陵这一路,而这个时代并非自己所熟知的那段历史,也许,还有许多自己不曾见识到的美食,就这样闭门造车,难免有井底之蛙的嫌疑,到时候落得个贻笑大方就惨了,还是慢慢来,这辈子,只要能完成这一件事,就算不枉重活一世了。   “淳于,谢谢你。”叶佳瑶想通后,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搂住淳于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夏淳于摸了把脸,坏笑道:“好啊,亲的我满脸口水,来而不往非礼也。”   叶佳瑶气笑道:“我又不是宝儿,宝儿才玩口水呢!”   “你们是一样一样的。”夏淳于摁住她的后脑,就在她眼睛鼻子上一阵狠亲。   “啊,你是大黑吗?哪有这样舔人的。”叶佳瑶拼命地躲。   “什么?大黑居然敢舔你,这死狗,胆儿肥啊!我要把它敲了炖汤喝……”   “大黑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好啊,你敢指桑骂槐,看我怎么治你……”   “救命啊,不敢啦……”   屋外头,乔汐和香桃抿嘴偷笑,世子爷和二少奶奶真恩爱。   两人嬉闹了一阵,叶佳瑶面若飞霞,娇喘微微,好不容易挣脱开,抱怨道:“你看你,把我头发都弄乱了。”   忙去菱花镜前整理仪容,待会儿还要去正院那边呢。   夏淳于则是端起了已然凉了茶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下去,降降火。   每次逗弄她,反倒弄的自己不能自抑。说来也怪,成亲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跟个毛头小伙子似得,一碰就起反应,自控能力也太差了。   外头宋七拿了封信进了院子,见乔汐和香桃站在廊下耳语低笑,便问道:“世子爷呢?”   “在里面呢!”香桃指了指里头,神情暧昧。   宋七是个人精,马上明白了,这时候里头一定是春意盎然,不宜打搅,可是世子爷吩咐过,扬州那边的来信,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他。   “可这……”   乔汐问道:“要紧吗?”   宋七点点头,特别交代的事情肯定要紧啊!   乔汐想了想,去通传:“世子爷,宋七求见。”   夏淳于掀了门帘出来,宋七忙把信呈上。   夏淳于撕开来看了一眼,摆摆手让宋七下去,自己转身进屋。   “宋七找你什么事?”叶佳瑶已经整理好头发,见夏淳于脸色不太对,一脸的肃冷,便关心地问了一句。   夏淳于把信递给她:“你看看。”   叶佳瑶疑惑着打开来看,不由的脸色一变。   这件事她都快忘了,没想到淳于一直在追查。   “果然是宁氏。”叶佳瑶愤然道。   说是一封信,其实就是一张供词,是以前给叶佳瑶看病的顾大夫的供词,对自己受宁氏指使,在叶佳瑶的药里面下了毒的事实供认不讳。   “这位顾大夫,自害了你后,就离开了扬州,这些年一直在外地行医,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初时他还抵赖,用了些手段才肯如实招认。”夏淳于道。   “你想怎么办?”夏淳于问道。   怎么办?宁氏已经死了,就算再痛恨,总不能从坟里挖出来鞭尸吧!只可惜知道的太晚。至于这位顾大夫,医者救死扶伤,他倒好,为了几个钱就给病人下毒,这种大夫毫无医德可言,根本不配当大夫,他能为了钱而害她,谁敢保证他不会为了钱去害别人?这么多年,被他害过的人又有多少?   叶佳瑶咬牙切齿道:“就交由官府查办,身为医者,却仗着一身医术去害人,不可饶恕。”   妈蛋,要不是碰到了姜大夫,她这辈子就完蛋了。   夏淳于赞同地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这封信,这份供词,还要给你父亲好好看看。”   好好看看这几个字,夏淳于咬的很重。虽然事情是宁氏做的,但他身为一家之主,身为父亲,对自己的女儿疏乎到这种地步,宁氏的胆大妄为与他的纵容脱不了干洗,亦是不可饶恕。   差点害得他断子绝孙,岂能饶恕?   回想起在黑风岗的时候,瑶瑶说起她可怜的身世,他还在怀疑,原来,全是真的。要是叶秉怀现在就站在他面前,他绝对绝对会狠狠教训叶秉怀一顿。   “五月份,我就不回去了。”叶佳瑶气闷道。   五月初八,是叶秉怀续弦的日子,一把年纪,又当新郎,本来,她想去的,为了仲元,她得去。可现在她不想去了,实在不想看到叶秉怀的嘴脸。   “你不用去,我去。”夏淳于道。   “这趟去,就把仲元带回来,一年孝期已满,他也该回国子监了,以后,就让仲元留在金陵,免得学了你父亲的样。”   狗屁个父亲,叶秉怀才不是她叶佳瑶的父亲,她叶佳瑶的父亲是最慈祥,最明理的父亲。   叶佳瑶心里腹诽着,却没法子说出口。   夏淳于马上修书一封,连带着那份供词装进了信封,命人送往扬州。   吃晚饭的时候,尤氏见叶佳瑶心事重重食欲不振的样子,关心道:“今儿个的菜不合口味?”   “没,没有,很好啊!”叶佳瑶回过神来,忙道。   尤氏微微一笑:“你看你这么瘦,该多吃点,乔汐,给二少奶奶装一碗乌鸡汤,这乌鸡汤补身子最有效,尤其是对女人。”   现在一切都安定下来了,尤氏最关心的就是淳于的子嗣问题。瑾萱身体里的毒已经清除了,她再三问过姜大夫,姜大夫都说没问题,先前因着国丧,不宜有孕,现在,太后入土为安都快三个月了,是该有好消息了吧!会不会是瑾萱太瘦的缘故,嗯,一定要她多吃点,养胖点,才比较容易怀上。   “我来。”夏淳于亲自给叶佳瑶盛鸡汤。   “二弟真会体贴人。”乔氏羡慕道,眼睛却盯着淳礼。   淳礼也只作没看见,这种事,两个人的时候可以做,可现在一大家子人都在,他是不好意思的。   乔氏见他无动于衷,郁闷地丢了他一记白眼。   尤氏瞧在眼里,想到自己嫁给老爷这么多年,老爷也没给她夹过一次菜,也是酸溜溜地叹息:“哎,老的还不如小的懂事。”   侯爷正顾着对付一块东坡肉,闻言愣了一下,旋即会过意来,嘿嘿笑道:“淳风,赶紧给你母亲夹个鱼肚子。”   淳风立马照办,笑嘻嘻道:“母亲,父亲知道您最爱吃这个。”   尤氏斜一了眼老爷:“你没手么?要使唤儿子?”   侯爷愣道:“这不是鱼在淳风那边么?他离的近。”   叶佳瑶哭笑不得,淳于的一个举动,竟然引发了大嫂和婆婆的羡慕,醋坛子打翻咯……哎,女人的心啊,都一样,不管年长年幼,都希望自己爱的人也能体贴的照顾自己,哪怕只是一回。   可这个讲究男尊女卑的时代,要男人伺候女人还真是不容易,淳于这样的好男人算得上是凤毛麟角了。   好吧,那她今天就帮大嫂和婆婆圆一回心愿。   “孙妈妈,你把西湖醋鱼换过来,这样老爷就能夹到了。”叶佳瑶笑微微地说。   孙妈妈哎了一声,眉开眼笑地把西湖醋鱼换了过来。   尤氏斜睨着侯爷,看你现在还有什么理由。      第四百零八章 是不是有了      大家都是笑眯眯地看着侯爷,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色。   这个本该是夫妻间最寻常不过的举动,是恩爱的表现,可在这个家里,却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想要一举颠覆男尊女卑的思想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潜移默化,一点点的改变,改变就从这一夹菜开始。   侯爷嘴角抽了抽,本来还想蒙混过关的,谁知尤氏不依不饶起来,瑾萱还做帮凶,一帮子女看着,这让他这张老脸怎么放得下来?   都是淳于这个臭小子,自己要讨好媳妇暗地里讨好不行吗?非得当着大家的面,这下好了,让你娘眼馋了。   夏淳于这个始作俑者却是毫无负担,不断的殷勤地给叶佳瑶夹菜,把叶佳瑶碗里塞的满满的,小山包一样鼓起来。   还一边柔声细语:“多吃点,长肉。”   可惜离的远,不然侯爷桌子底下一脚就踹过去了。   没奈何,只好嘿嘿笑着,老实的给夫人夹菜:“夫人,这下你满意了吧?”   “不满意,今儿个我想吃糖醋排骨。”尤氏得寸进尺。   侯爷眼角嘴角齐抽动,只得又伸长手臂去夹糖醋排骨。   尤氏这才满意地笑了。   淳礼看戏看的开心,没想到威严如虎的父亲也有屁颠屁颠给老婆夹菜的时候,突然觉得有股子寒气从右侧逼迫而来,右边半个身子都是一麻,扭头一看,只见乔氏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   淳礼脖子一缩,乖乖地拿起乔氏的碗也给乔氏装了一碗鸡汤。   有父亲这个榜样在,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了。   饭桌上三个女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心里都乐开了花。   夏淳于的腿碰了下叶佳瑶的腿,朝叶佳瑶挤眼,似在说……你老公我表现的不错吧?   叶佳瑶撇了撇嘴,忍着笑意,低头喝汤。   这几只乌骨鸡是朱旺昨儿个送来的,自家养的鸡,原生态,真宗土鸡,特别的香。   叶佳瑶喝了一口,果然是味道香浓,加上木耳,香菇,还有几片金华火腿,鲜美无比。   正待喝第二口,陡然的,没来由的一阵恶心,忍都忍不住,忙侧身呕了起来。   夏淳于吓坏了,紧张道:“瑶瑶,你怎么了?”   叶佳瑶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她真的要吐出来了,连忙跑到外头去,可别影响了大家的食欲。   夏淳于起身就追了出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吐了?   尤氏犹疑着,对上乔氏的目光,两人立刻读懂了对方心里所想,异口同声道:“莫不是有了?”   这个认知,让大家都兴奋起来。   老侯爷满面通红,是激动的,忙催促尤氏:“你还不赶紧去看看。”   尤氏回过神来,连忙吩咐:“淳风,你赶紧去请姜大夫,孙妈妈,去倒杯热水,哎呀,怎能到外头去吐,要是受了风如何是好……”   大家分头行动,也顾不上吃了。   这要真的有喜了,可是侯府最大的喜事了。   叶佳瑶一到外头就蹲下来吐了个昏天暗地,从来没有体会到过这样恶心的感觉,就算她咬一口苹果,发现苹果里剩下半条虫子也没这么恶心的。   夏淳于不住的给她揉背顺气,紧张的脸都白了,从来没见过瑶瑶这个样子,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似得。   难道是那鸡汤有问题?   “瑶瑶,好点了没有?”   叶佳瑶摆摆手,继续吐,尼玛,好点了没有,他没眼睛吗?没看到她都快吐血了吗?   夏淳于急的不行,怎么会这样呢?   尤氏乔氏都出门来,尤氏小心翼翼地问:“瑾萱,你是不是有了?”   呃……   叶佳瑶怔愣住,也恶心的感觉都被这句问话给震飞了。   乔氏说:“我怀妞妞的时候也这样,吐的昏天暗地的,怀壮壮的时候也吐,但没这么厉害。”   尤氏立刻一眼瞪过去,什么意思?你是说瑾萱坏的是女娃?   乔氏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婆母想要个嫡孙都快想疯了,自然不喜欢她这样举例。   叶佳瑶和夏淳于都是怔怔地看着对方,有点反应不过来。   两人经常开玩笑说,生个孩子吧!生男的还是生女的?要生一堆才好……   说着说着,这就怀上了?   夏淳于愣了半响,呆呆道:“瑶瑶,你这个月的月信似乎晚了好几天了。”   叶佳瑶正好瞥见淳礼和侯爷走出来,顿时一张脸憋的通红,尼玛,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什么月信?丢不丢脸的?   这一急刚才卡在喉咙里的苦水,哇地一下又吐了出来。   等到姜大夫来的时候,叶佳瑶已经被夏淳于抱到尤氏的床上,她已经吐到虚脱了。   这种感觉太尼玛神奇了,好像学武功的人突然之间打通了任督二脉,进入了武学的新境界,而她则是,突然之间嗅觉神经进化成狗狗的敏锐嗅觉,变成狗鼻子了。   每个人衣服上的熏香,隔的老远都能闻到,而且十分清晰。   尤氏用的是茉莉香,乔氏用的是柚子香,淳礼的是荷香,淳风身上是檀香……   每一种香味都刺激着她的胃,让她阵阵作呕。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呀!   叶佳瑶泪眼汪汪:“母亲,实在对不住,你们能不能出去,你们身上的香……”   呕呕呕……继续呕。   尤氏立马反应过来,怀孕的人鼻子特别灵,马上道:“大家都出去,瑾萱不能闻到香味。”   大家伙赶紧退避三舍,鼻子凑着袖子闻了又闻,却是闻不出什么味儿。   夏淳于手足无措地站的远远地:“瑶瑶,我没用香,我要不要也出去?”   叶佳瑶无力的挥了挥手。   你丫的,你的衣服乔汐和香桃都用玫瑰香熏过的,你说你要不要出去?   夏淳于放心不下叶佳瑶,又怕自己在这刺激到瑶瑶,万分纠结,终于是麻溜的滚了,赶紧滚回去换衣服。   “姜大夫来了……”   尤氏拉着姜大夫把叶佳瑶的情况说了说,姜大夫淡淡道:“我先诊脉,在没有诊脉之前不好妄下结论。”   大家都不敢进去,只有姜大夫一个人进去了,大家就在外间等消息。   孙妈妈抱了件干净的衣服来:“夫人,这身衣裳是去年的,一直没穿。”   “赶紧伺候我换上。”尤氏急声道。   侯爷也道:“我也去换衣裳。”   旋即瞪了杵在那的淳礼等人,严肃道:“你们也都去换了,熏过香的衣裳都不要穿了。”   没多久,姜大夫出来了,正好夏淳于也赶了回来。   大家围着姜大夫:“姜大夫,到底是什么情况?”   姜大夫难得露出笑脸:“恭喜侯爷夫人,恭喜世子爷,二少奶奶是有了。”   大家齐齐的长舒了一口气,尤氏双手合十口念佛号,老侯爷也是激动的胡子一颤一颤的,淳风一掌拍在傻愣愣地淳于肩膀上:“二哥,恭喜你,你要当爹了。”   “二弟,恭喜恭喜,终于心想事成了。”淳礼也来道贺。   夏淳于的魂到九霄云外飞了一圈,才归位,冲进了房里,三两步来到床前,跪在了床头,握着叶佳瑶的手,欢喜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咧着嘴傻笑,眼里却是有着激动的泪光。   叶佳瑶已经知道自己有了,确定的不能再确定了,可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一直以来,孩子就是她心头的一个块垒,一个结。当初琉璃怀孕的时候,她不知道多羡慕,嘴上不说,夜里都羡慕的睡不着,后来大嫂又怀上了,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只能闷声不吭的吃苦药,受人非议,也只能当做听不见,当做不在乎,其实她很在乎很在乎,多少担忧都只能埋藏在心底。   淳于这么爱她,她也这么爱淳于,如果,她不能生孩子,会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那是他们爱情的升华,爱情的结晶,她做梦都想要。   而现在,终于是有了,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   “干嘛啊?傻了呀你……”看到夏淳于激动的泪光闪烁,叶佳瑶心里柔的像一汪水。   “我是傻了,我太高兴了,瑶瑶,这不是在做梦吧?”夏淳于握着她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   叶佳瑶柔柔地笑了起来,鼻子发酸,酸涩难当,他都不说,可她知道,他其实也很想很想要孩子的。   幸好,如愿以偿,圆满了。   “淳于,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我们不用再想着去抢人家的孩子来过继了。”   夏淳于激动的点头,一把抱住叶佳瑶,轻轻的,却是深情无比,用全身心来拥抱这个女人和他们的孩子。   “瑶瑶,太谢谢你了,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心里很激动,就怕不是真的。”夏淳于在她耳边低语。   叶佳瑶也是用力点头,梗咽的说不出话来。   突然一股子玫瑰香钻入鼻息,顿时那种恶心的感觉又被牵引起来。   叶佳瑶推开他,趴在床沿又开始吐。   夏淳于手足无措:“怎么了?我都换了过衣裳了。”   叶佳瑶一边呕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你没换里衣……”   夏淳于呆怔无语,这嗅觉也太灵敏了吧,简直匪夷所思啊,这以后可怎么办?      第四百零九章 悲催的生活      当夜,侯爷一个人去了祠堂,在里头跪了许久,而尤氏发布第一道令,府里所有熏香一律封藏不得再用,香味浓郁的胭脂水粉也不得再用,有谁胆敢违命冲撞了二少奶奶,以家法论处。   于是,阖府上下齐动作,把一应跟“香”这个字眼有关的东西(咳咳,人名不算),全部丢进了箱子里,谁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第二道令,二少奶奶有孕之事不得对外宣扬,谁敢多嘴漏出去,以家法论处。   民间有种说法,怀孕前三个月不宜大肆宣扬,要低调隐秘,否则容易发生不好的事,等过了三个月,胎象稳定下来,方可告诉亲朋好友。   尤氏以前不信这个,可现在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为这个孩子,在她心中的分量太重了,容不得有丝毫的闪失。   叶佳瑶已经回到自己屋里,歪在床上。   屋里早就开窗通风,香鼎被移除,所有熏过香的衣裳都被拿走,乔汐香桃等人也是用清水沐浴过,不染一丝香气才敢来服侍二少奶奶。   叶佳瑶有气无力的歪着,听着外头孙妈妈大声地在训诫院子里的丫鬟们,各种注意事项已经吩咐到第二十八条,甚至还隐晦地提到连屁都不能在她面前放一个。   叶佳瑶表示极度无语,为了她一个人,府里都快翻天啦,她并不想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给别人带去这么多的不便,可她也没办法,谁让她突然就变成狗鼻子了呢?鼻子灵就算了,关键是闻到什么味儿都会牵动她的胃神经,呕吐不止。   这还是个开始,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乔汐倒了杯温水,和声劝道:“二少奶奶,喝口水吧!”   肚子里早已是空空如也,却也不知道饿,但嘴里犯苦,叶佳瑶勉强喝了两口,又引来一阵呕吐。   心中悲苦,尼玛,居然连喝白开水都要吐,还让不让人活了呀!   乔汐那个愁啊,这可怎生是好?二少奶奶连水都喝不下,待会儿还能喝药?   夏淳于在净房里已经是洗第三遍澡了,别人洗一遍就好,他是要特别亲近瑶瑶的,必须洗的彻彻底底,要不然,只怕连床都上不去。   终于洗好出来,换上衣服,乔汐在外头等他,一脸忧郁地神色。   “世子爷,二少奶奶什么都吃不下,连喝水都要吐……”   夏淳于眉头深皱:“你问过了?二少奶奶什么都不想吃?”   乔汐嘟哝道:“哪里还敢问,奴婢只问了一句,就害得二少奶奶吐了,二少奶奶让奴婢行行好,千万别提吃的。”   夏淳于犯愁,虽然母亲和姜大夫都说了,这是正常反应,但一点东西都不吃怎么行呢?   “药熬上了吗?”夏淳于问。   “熬着呢,不过奴婢觉得二少奶奶也喝不下。”乔汐怏怏道。   夏淳于摆摆手:“你先下去,待会儿我来劝她。”   夏淳于进了卧室,看到叶佳瑶脸色苍白,从有反应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时辰,感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不由的心疼。   “瑶瑶,好点了吗?”夏淳于都不敢怎么靠近,就怕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冲了她。   叶佳瑶朝他招手,现在她急需一个温暖的怀抱,安慰她一下。   夏淳于三两步上前,自觉地给她当人肉靠垫,叶佳瑶头枕在他胸口,手抱着他的腰,嘤嘤道:“淳于,太难受了,怎么办?”   夏淳于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听说过一阵子就会好了,你且忍忍,想些别的事情分散下注意力。”   叶佳瑶苦闷道:“还能想什么,我是开酒楼,做饮食的,什么都跟吃的有关,想到吃的我就想吐。”   说着很应景的干呕了几声。   夏淳于一边给她揉背,无奈道:“那你就想想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会像你还是像我,孩子出生应该是正月里了,咱们得给孩子准备些什么……”   说到孩子,叶佳瑶的心就变得柔软起来,下意识地摸摸还是很平坦的小腹,这个时候,孩子应该还是个小毛球吧!就有这么激烈的方式宣告他的存在了。   实在是很神奇的感觉。   “不过,我看我们什么都不用准备了,母亲会安排地妥妥帖帖,到时候懿德长公主和老祖宗也会准备的,你啊,只需要养好身体,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我呢,就负责监督你养好身体……”   “所以啊,你再不想吃,也要吃一点,哪怕全都吐了,你要是不吃,咱们孩子也得饿着,到时候生出来个小瘦猴,你自己就该心疼了……”   叶佳瑶默默,是啊,她不吃,孩子也没得吃,要是导致发育不良就不好了。   “厨房在熬白粥了,让乔汐去给你弄一碗来?多少吃点,好不好?”夏淳于耐心地劝说。   叶佳瑶忍着反胃,可怜巴巴地说:“就一小碗。”   “要不要再来点别的?”   “你不要再提别的好吗?”   “好吧,你等着,我亲自去端……”   粥一端来,叶佳瑶就开始反悔了,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跟吃的过不去,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美食,现在美食成了她最厌恶的东西。   夏淳于苦口婆心地劝,好不容易哄她吃了两口,又稀里哗啦地全给吐了,吃的还没吐的多。   到喝药的时候,又是如此。   看着她吃东西就跟受酷刑一样,夏淳于忍不住摸着她的肚子恨恨咬牙。   “你个臭小子,还没出娘胎呢就这么折腾你娘,折腾你爹,等你出来,老子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叶佳瑶就这样开始了悲惨生活。   天天跟吃字较劲,吃不下,只会吐,连走路都是轻飘飘地,不过,怎么就饿不死呢?   开西餐厅和整理食谱的工作都搁置了下来,培训班的课程也由荣夫人接替了,对外宣称她去了扬州,避免了大家上门来探望。   她如今精神不济,实在没心情和精力应付客人,再加上,你也不能跟客人说,你回去换身没有熏过香的衣裳再来,把脸上的胭脂水粉都洗干净了再来。   索性就说不在家,省去许多麻烦。   只是这样一来,出门什么的就别想了,容易露馅。   尤氏一天最少一趟要过来看望,孙妈妈更是成了她这里的管事妈妈,尤氏还特意拨了两个厨娘过来,让小厨房单独开火,什么时候想吃就做。   淳于天天下了值就在家里陪她,东拉西扯的逗她开心,想方设法哄她吃东西,这种众星捧月似得待遇,似乎连琉璃怀孕那会儿也没这么夸张。   日子实在是太清闲了,叶佳瑶就问针线房要来一些柔软的棉布,让孙妈妈教她做小衣裳,有点事做做能分散注意力,免得她一天到晚的犯恶心。   料子都是剪裁好的,她只需用针线缝合起来就行。   做小孩的衣裳看似简单,但却比大人的衣裳还要讲究,用最柔软的丝线,针脚要细密,一个线头都不能露出来,藏在边缝里,免得各应到孩子柔嫩的肌肤。   叶佳瑶的女红跟她的厨艺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夏淳于看她做的挺费劲,针脚还缝的不匀,纳闷道:“瑶瑶,你那件嫁衣做了多久才完成的?”   他可不知道瑶瑶不擅女红,只以为她一心扑在厨艺上,不喜欢做这些针线活,所以,去年她送了他一个香囊,让他欢喜了好久。   乔汐和香桃是知道的,但不会说出来,所以,造成了夏淳于此时的困惑。   叶佳瑶一针一线一板一眼地缝的认真,随口道:“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忘了。”   夏淳于愕然,这也能忘?一个女人一辈子也就绣一次嫁衣,应该铭记于心才对。   “我看你那件嫁衣绣的不错。”   意思是你现在怎么绣的这么烂啊?看这针脚歪歪扭扭,虫儿爬似得,咱孩子能穿吗?   当然这样的顾虑他是不会说出口的,大不了穿里面,谁也看不见。   叶佳瑶笑呵呵地点头,当然不错,不过,不是她绣的,是原主绣的。   夏淳于自己给自己找理由,可能是长久不做,手艺生疏了。   “淳于,你看看,我这小裤子做的怎么样?”叶佳瑶完成了最后一针,显摆给淳于看。   淳于拿过来翻来覆去,疑惑道:“这是孩子几岁的时候穿的?”   叶佳瑶道:“三四个月吧,那时候,天气也转暖了,这嫩嫩的黄色,最衬孩子的皮肤,一定很好看。”   夏淳于干咳了两声,迟疑道:“三四个月的孩子,应该还穿开裆裤吧!”   “那是当然啊,难道你还指望他自己脱裤子撒尿啊!”叶佳瑶心说,这种常识性的问题还用问?   夏淳于把两条裤腿拉开,无语地看着叶佳瑶。   呃……叶佳瑶傻眼了,孙妈妈告诉她,把所有边边缝上就好,结果,她一不小心把裤裆也给缝上了。   顿时脸红了起来,尼玛,糗大了。   连忙一把夺回裤子,抱怨道:“都是你,在这里跟我东拉西扯的,害我分神。”   夏淳于表示很无辜,他进来的时候,她就在缝裤裆了好吗?      第四千零章 奇特的口味      看他一脸无语地模样,叶佳瑶虚张声势道:“怎么?我说错了吗?我之前都还记得不要缝裆的,就是你害得。”   这么糗的事,打死不能认啊……   不然以后这厮动不动就跟孩子说,想当年你娘连裤子都不会做……   那孩子不得鄙视她呀!   夏淳于嘴角抽了抽,跟女人讲理等于自找不痛快,好吧,是他的错,全都是他的错。   出了一次糗,让叶佳瑶很没面子,她决定好好补一补针线活的手艺,将来能给孩子做许多漂亮的衣裳,自己做跟别人做的感觉是不同的,字母手中线,爱儿身上衣,满满地全是母爱啊……   叶佳瑶似乎又找到了奋斗的目标,她就不信,她的双手能雕刻出令人叹为观止的雕花,她的心思能琢磨出别人想不到的美食,如此心灵手巧,会搞不定一根小小的绣花针。   正院那边派人来叫淳于过去吃饭。   当然吃饭两个字,是不能在这个院子里说的,来人就说夫人请世子爷过去。   夏淳于临走时叮嘱道:“你也别绣了,天色晚了,光线不好,别伤了眼睛。”   尤氏房里,尤氏和孙妈妈正翻看着手中一件小肚兜,是叶佳瑶刚完成的。   线头倒是都藏起来了,可这歪歪扭扭地针脚,不规则的边边……剪裁平整的边居然能被她缝出曲线,尤氏实在叹为观止。   “这真是二少奶奶做的?”   孙妈妈忍笑道:“是啊,二少奶奶还高兴着呢,让老奴给找个花样,绣点什么图案上去。”   尤氏无语了,心想,瑾萱的女红也太烂了,她当姑娘那会儿,第一次绣花,第一次做衣裳,也比这样好啊!   她的宝贝孙子能穿这种残次品的肚兜吗?   哎,好在,家里有绣娘,实在不济,还有她这个奶奶在,要是孩子就指望着他那个当娘的,就可怜了。   “孙妈妈,你拿把剪子来,把线都拆了,我给改改。”尤氏道。   孙妈妈笑道:“夫人,还是别改了,二少奶奶虽然不擅女红,可这也是她的一份心意,老奴看二少奶奶学的挺用心的,慢慢地会好起来的,等她做的好了,自己也会嫌弃了,再说,这么多人给小小少爷做衣裳,到时候怀孕的喜讯公布出去,送来的衣裳穿不穿不完,不差这一件。”   尤氏想想也是,笑了笑:“那你就给她挑个简单的花样吧!”   夏淳于和淳风一道来请安,尤氏便问道:“瑾萱晚饭可有想要吃点什么?”   夏淳于道:“都不敢跟她提吃字,不过,儿子今儿个带回来的杏子,她倒是吃了两个。”   尤氏眼睛一亮:“她爱吃酸的?”   夏淳于想了想:“不清楚啊,两个杏子还是儿子费了牛鼻子老劲才哄她吃下去的,好在没吐。”   尤氏和孙妈妈对了一眼,心中欢喜,吩咐道:“孙妈妈,交代下去,给二少奶奶多弄些水果来。”   “是,老奴亲自去办。”   “我看,二嫂肚子里的肯定是个男孩,想当初,琉璃也就喜欢吃酸的东西……”淳风这番话很自然的说出来,说到一半却是顿住了。   一些往事清晰地浮了上来,那时候,他也和二哥一样,欢喜激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那时候,他和琉璃正是最亲密甜蜜的时候,那时候他无数次的想象着孩子的模样……   然而,孩子没了,一个已经成型的男孩儿。   然而,现在琉璃也不在这个家里了,成了他生命中的过客。   物是人非,只是短短一年光景。   夏淳于看着淳风惆怅地神色,知道他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便转移话题:“母亲,瑶瑶这情形到底还要持续多久?儿子就怕她吃不消了。”   不只是瑶瑶吃不消,他也很难受啊,但凡加了香料的菜都不敢吃,什么葱姜蒜都不行,酒就更不能喝了,吃过回去,就算漱了口,瑶瑶也能闻到,就把他赶到次间去睡了,不容他近身。   现在他每顿只能青菜豆腐白米饭,吃的比庙里的和尚还要素淡,他的嘴都快淡出鸟来。   尤氏叹道:“一般的人,吃了几贴止吐药,情况就大有好转,可惜瑾萱连药都喝不下去,没办法,只能忍着了,这种反应,短的几天就结束,长的就得好几个月。”   “哎,女人生个孩子真是遭罪哟!”   夏淳于脑仁一抽一抽的,心里跟着叹息:真是太遭罪了。   尤氏面色一肃,道:“瑾萱这么辛苦,你就要多担待一点了,凡事多依着她,不要惹她生气,听见没有?”   夏淳于讪讪道:“我哪敢啊!现在家里属她最大,就差拿她当菩萨供着了。”   尤氏这会儿一颗心全在孙子身上,儿子的苦,她是看不见了,看见了也当看不见,不就是几个月嘛,忍一忍就过去了。   “你知道就好。”尤氏莞尔道。   “好了,都先去吃饭吧,淳风,吃过饭,你留一下,娘有话跟你说。”   夏淳于是胡乱扒了几口白米饭,现在吃饭对他而言,就是填饱肚子,真的没办法再有什么要求了,吃完马上就回去陪瑶瑶。   淳风则跟着母亲去了房里。   尤氏看着这个小儿子,各种的无奈,婚姻是解除了,淳风比以前开朗了不少,但总是时不时地会流露出那种茫然,怅然的神色,让人看着揪心。   “风儿,你和小雅的事,娘都知道,你打算怎么办?若是你真喜欢她,娘做主,让你纳她为妾。”尤氏明说道。   小雅的嗓子虽然还没彻底医治好,但已经能开口说话了,自淳风回来后,小雅就伺候淳风,尽心尽力。说白了,小雅遭这份罪也是为了淳风,她这个做娘的自然不会反对他们在一起,有个可心的人安慰着,淳风也能尽快的走出那段阴霾,只是小雅的身份低微,当侯府的三少奶奶还是不够格的。   淳风没想到娘特意留下他是为了这件事,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心里是有小雅的,也知道小雅对他的情意,他暗暗发过誓,这辈子会好好照顾小雅,但他现在真的没心情儿女情长,琉璃带给他的阴影,让他对爱情有种恐惧感。   “娘,这件事,能不能以后再说?”   尤氏道:“你知道,娘一向不主张你们三妻四妾,像你二哥二嫂那样,彼此眼里心里就只有对方,恩恩爱爱的,这才是夫妻,你大哥倒是动过纳妾的心思,差点闹的人仰马翻。”   “可是,人家为了你受了这么大的罪,咱们也不能亏待人家,她如今也有十八了,给她一个名分,让她能名正言顺的伺候你,我也能放心,再说,小雅这孩子,我看着还是挺顺眼的。”   淳风为难道:“娘,这事儿子还没考虑过,要不,容儿子想想?”   尤氏叹了口气:“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能缩在阴影里出不来,天底下,好女子还是很多的。”   淳风讪讪:“儿子没有缩在阴影里出不来啊,儿子现在过的轻松自在。”   尤氏瞥了他一眼:“总之,你自己考虑,纳妾是没问题,但娶妻要慎重,小雅的身份你清楚,咱们家毕竟是名门望族。”   淳风默默,娘真是慧眼如炬,看穿了他的心思。   淳风回到房里,见叶佳瑶又在吃杏子了。不由地想起娘的问话。   都说酸男辣女,说不定瑶瑶怀的真是个男孩。   夏淳于笑嘻嘻地走过去,挨着她坐下:“你喜欢吃杏子啊,明天我再给你买啊!”   叶佳瑶鼻子嗅了嗅,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味道,这才安下心来,说:“也不是很喜欢吃,就是吃这个不会吐。”   说着幽幽道:“我现在突然很想吃臭豆腐。”   夏淳于愣了一下:“臭豆腐?你确定?”   叶佳瑶期期艾艾地点头:“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想到臭豆腐,我居然没想吐,这是不是说明,我能接受臭豆腐呢?”   夏淳于立马起身:“我这就去买,我记得拐过两条街就有个卖臭豆腐的小摊,这会儿应该还没收摊。”   虽然这个口味有点儿怪异,而且,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臭豆腐,都说臭豆腐闻闻臭,吃吃香,他尝试过几次,无法苟同,差点没被臭晕过去,臭的终究还是臭的。   不过,只要瑶瑶想吃,就算再臭他也能忍受。   我滴个天呐,这么多天了,终于听到瑶瑶说想吃东西了,真是不容易啊!   夏淳于说走就走,一阵风似得出去了。   叶佳瑶继续啃杏子,瞥见乔汐和香桃抿着嘴在那偷笑。   “你们笑什么?”   乔汐可不敢笑话二少奶奶奇特的口味,笑道:“奴婢觉得,世子爷真是体贴二少奶奶,世子爷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臭豆腐了,闻到那个味儿都得绕着走,可是二少奶奶一说,世子爷立马就去买,也没想过要使唤奴婢们去。”   叶佳瑶撇了撇嘴,心说,那是他儿子想吃,他能不去买吗?   不过,肚子里这小家伙的口味真是奇怪啊,香的东西不喜欢,就喜欢臭的,果然是个臭小子。      第四千零一章 当爹不易      夏淳于赶到卖臭豆腐的地方,发现老头儿正在收摊,夏淳于也顾不上那股臭味了,都没捂鼻子就冲上去一把拉住老头儿,急切地说:“大叔,我要买臭豆腐。”   老头儿嘿嘿一笑:“这位爷,您来的不巧,今儿个臭豆腐都卖完了。”   夏淳于傻眼,卖完了?那瑶瑶怎么办?好不容易想到点吃的,居然买完了?   夏淳于悲愤了,抓着老头儿拼命摇晃:“你怎么可以卖完了?你怎么可以卖完了?爷这辈子第一次买臭豆腐,你怎么可以卖完了?”   瑶瑶怎么办?我儿子怎么办?可怜我儿子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老头儿惊悚地看着这位激动的客人,我勒了个去,老子还在为今儿个生意好高兴呢,总算可以早点收摊回家吃饭了,谁让你自个儿这么不赶巧啊!   “你再找找,看有没有遗漏的。”夏淳于不死心,放开老头儿就去翻老头儿的摊。   “这位爷,真没了,要不你去别地找找?”老头儿同情地说。   夏淳于把锅盖,篓子全掀开了,只余臭味袅袅,臭豆腐渣都没见到,懊恼不已:“哪里还有得卖?”   老头儿说:“城北似乎还有个摊,不过,这会儿赶过去怕是也收摊了。”   夏淳于郁闷地瞪着他:“你这不等于白说吗?总之,我要臭豆腐,你自己给我想办法,不然,我不走了。”   老头儿傻眼,见过无赖的,没见过因为吃不到臭豆腐耍无赖的,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得儿,您不走您就呆着呗,老头儿我可得走了。   老头儿苦笑:“这位爷,都已经卖完了,您让我上哪儿给您弄去?要不,您明儿个再来买?我给您留着。”   “不行,我今天就要。”夏淳于霸道地说,没有臭豆腐,他没法回去交差。   说着,夏淳于一屁股坐在了篓子上,也不管臭不臭了。   老头儿无可奈何,这种公子哥是最惹不起的,便道:“要不,爷您跟我回家去取?家里是有的,不过,有些路。”   夏淳于呼啦一下站起来:“那还等什么?赶紧啊!”   “容我收拾收拾摊子。”   “这破烂摊子别管了,扔这里都没人要。”夏淳于掏出一锭银子塞了过去:“你家的臭豆腐我全包了,不够再给。”   老头儿傻眼,看着手里沉甸甸地银子,天呀,这辈子都没到过这么沉的银子啊,少说也有五两吧……   一块臭豆腐一个铜钱,一天能买三四百块豆腐就很好了,一两银子一千个铜钱,等于是五千个铜钱啊……   “快点快点,我可是急着要的。”夏淳于拉着老头儿就走,走的飞快。   老头儿还沉浸在天花上那个掉馅饼的巨大喜悦里,晕晕乎乎地跟他走了几步,才想起来:“呃……这位爷,老儿我家在那边。”   走反了。   远处,赫连景和娜娅公主骑着马儿过来,远远地看见夏淳于拽着一个老头儿,脚下生风。   “淳于哥这是在干吗?那老头儿是谁?”赫连景纳闷不已。   娜娅是个直性子:“上去看看。”   两人策马追上去。   “淳于哥,你这是要去哪儿?我和大嫂正要去你家。”赫连景道。   夏淳于一看见赫连景的马,心中一喜:“快下来下来。”   心道,小景来的太及时了,正是想要吃饭有人递筷,想要睡觉有人送枕,他以为出来就能买到臭豆腐,反正也不远,故而没骑大黑。   赫连景不明所以,跃下马来。   夏淳于拉着老头儿挤开他:“小景,你的马我先用,你自己走路去我家,反正没多远。”   说着,自个儿飞身上马,一把将老头儿也拎了上去,双腿一夹,马鞭一挥,疾驰而去。   可怜的老头儿这辈子还没骑过马,吓的   赫连景和娜娅面面相觑,心中皆是疑惑,难道淳于哥在办公务?而且是十分要紧的事?   两人想不明白,娜娅干脆下马来,牵着马儿与赫连景一道往靖安侯府走。   今儿个是娜娅非要过来的,为了西餐馆的事儿,淳于说叶瑾萱去扬州了,她怎么能在这节骨眼上去扬州呢?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真愁人,这些天把她无聊的都快发霉了,故而前来问问,叶瑾萱到底什么时候回金陵?   没想到见了面,话没说上两句,人家还把小景的马给截走了。   两人到了侯府,立刻有人来引他们去见夫人。   问下人二少奶奶呢?下人回说不在府里。   尤氏和淳风谈话刚结束,淳风正要退下,就听说小景和娜娅来了。   尤氏赶忙交代:“可别说漏了嘴。”   淳风点头,二嫂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宜打搅。   大家寒暄了几句,坐下来喝茶,娜娅开门见山地说:“今儿个冒昧前来打搅,是想问问瑾萱什么时候回来?”   尤氏莞尔道:“瑾萱他父亲过几天要续弦,她回去帮忙,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小景一直觉得这事不太对头,淳于哥最紧张瑶瑶了,怎会放心让瑶瑶一个人去扬州?而且,岳父大人续弦,也算是件大事了,淳于作为大女婿,怎能不亲自去张罗帮忙?难道是淳于哥和瑶瑶吵架了?瑶瑶一气之下回娘家?   “那她父亲什么时候办喜事儿?小景,要不,咱们也去扬州吧!听说扬州的瘦西湖风景宜人啊!”娜娅可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她是驰骋草原的彪悍女将,扬州才多远,还不是说走就走的事,反正她也闲得慌。   尤氏愕然,娜娅这要是去了,还不得露馅?   小景正要说好,淳风道:“你们不如问问我哥,我二哥好像也要过去的,不如一起好了。”   尤氏瞪了他一眼,埋怨淳风不会说话,你这话赶话的,让你二哥怎么办?难道还真的陪他们去扬州?问题是去了扬州也见不到人啊?   淳风给母亲一个安心地微笑,反正二哥要去扬州给老丈人道喜的,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就说二嫂已经回来了,路上错过了,等他们回金陵,又可以说二嫂听说他们去了扬州又赶过去了,再次错过,反正这一路错过,拖延下来,也快三个月了,到那时就不用再隐瞒二嫂有喜的消息。   小景蹙眉道:“我来的时候见到淳于哥了,火烧屁股似得,不知要去哪儿,还把我的马也骑走了。”   呃……尤氏和淳风都怔了一下,淳于不在家中陪着瑾萱,跑出去作甚?   本来尤氏还想早点把人打发走,这下只得陪着他们说话,等淳于回来。   叶佳瑶等的不耐烦了,自从怀孕后,情绪很容易浮躁。   不就是隔着两条街吗?爬也爬回来了,怎么要这么久?   乔汐道:“要不,让宋七去瞧瞧?”   “瞧什么?不就是去买个臭豆腐吗,还能把人给丢了?”叶佳瑶不悦,尼玛,好不容易想吃东西,吃不到就跟百爪挠心似得难受,一刻都等不及了。   夏淳于捧着热乎乎的臭豆腐一路飞奔赶回家,到了府门前,把马丢那不管,三步并作两步就往二院走。   刚要拐进穿堂,就看见淳风陪着小景和娜娅走来。   夏淳于的脚步一下子顿住,呃!他把这两人给忘了。   淳风机智,笑道:“二哥,你回来的正好,小景他们等不住了,正要走。”   “啊,要走啦,那你走吧,我还有事,不送啦,淳风,你送送。”夏淳于嘿嘿笑道,巴不得他们赶紧走人。   小景翻了个白眼,有这么说话的吗?好像巴不得他快走似得。   “本来是要走的,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先不走了,最近难得见到你,而且娜娅还是第一次来你家做客。”小景施施然地走过去。   夏淳于的笑容僵住,又不走了?   淳风赶忙道:“不如到我那坐坐吧,我那正好有一坛上好的梅子酒。”   夏淳于从善如流:“那你们先去,我换身衣裳随后就来。”   心说,还好三弟机敏,要不然小景非要去他那坐坐,可就瞒不住了。   小景知道就等于懿德长公主和老祖宗知道,她们两一知道,皇后就知道,然后谁都知道了,那可就没有安生日子了。   娜娅鼻子嗅了嗅,做出很痛苦地表情,捂着鼻子说:“什么东西这么臭?”   小景也吸了吸鼻子,跟小狗似得,一直嗅到淳于跟前,讶异地看着淳于:“淳于哥,你掉粪坑里了?这么臭。”   夏淳于一脸阴郁,你特马才掉粪坑里,这是瑶瑶的粮食啊!   “咦?不对,怎么闻着像臭豆腐的味道。”小景自言自语地说。   夏淳于抱紧了怀里的臭豆腐,懊恼着,再耽搁下去,豆腐就凉了。   小景见他下意识地护住胸前的纸包,便道:“不会这的是臭豆腐吧?淳于哥,我记得你对这玩意儿可是深恶痛绝啊!”   夏淳于无声叹息,是啊,的确是深恶痛绝,爷容易么爷?当个爹太不容易了呀!   淳风嘴角抽搐,那个……该不会是二嫂要吃的吧!二嫂闻不得香味,却想吃臭豆腐,他这个未出世的侄儿口味不是一般的怪呀!      第四千零二章 为什么要说一百块      “臭豆腐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娜娅好奇问道,她们西蒙可没这东西。   小景是好这一口的,只是因为这东西实在太臭,那些自诩高贵的公子哥们一般都不去吃,要吃也是私底下偷偷摸摸的吃。淳于哥是闻到这臭味都要作呕的人,居然抱着一包臭豆腐,还一副生怕被人抢走的模样,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臭豆腐是一种小吃,闻着臭,吃着香,只要你敢尝一口,保证你会爱上它,不过一般人不敢吃,望而却步。”小景笑眯眯地说。   “啊……那我要尝尝看。”娜娅她素来大胆,一听说这种具有挑战性的食物,顿时兴趣大增。   夏淳于不假思索地说:“不行。”   娜娅一阵尴尬,没想到淳于这么直白的拒绝,太没面子了。   “淳于哥,你太小气了吧!不就是几块臭豆腐吗?”小景越发肯定这里头有问题。   淳于可不是小气的人,便是什么奇珍异宝,只要娜娅开口,他也会送,几块臭豆腐却舍不得给,毫无疑问,淳于哥火急火燎的就是去买臭豆腐,还有谁能让淳于哥买个臭豆腐都跟敢去救火似得?还有谁能让淳于哥把臭豆腐当宝贝似得抱着?   除了瑶瑶没别人。   淳风摸摸鼻子,同情地看着二哥:“二哥,还是说了吧,瞒不过了。”   夏淳于悻悻道:“这是你瑶瑶姐要吃的,她有喜了,什么都吃不下,好不容易想起来要吃臭豆腐。”   小景和娜娅张口结舌,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两人异口同声地问:“瑶瑶姐有喜了?”   “瑾萱怀孕了?”   “你们可别说出去,她现在害喜害的厉害,什么味儿都闻不得,好些天都没吃东西了,就一口水吊着命。”夏淳于说道。   小景欢喜的手舞足蹈:“哎呀,我要当大舅了,太好了,这事……这是天大的喜事呀!我得赶紧去跟她道个喜。”   娜娅忙不迭的点头:“原来她是害喜躲在家里,我还差点跑去扬州找她了。”   夏淳于一个跨步拦住了小景的去路:“要道喜,你先沐浴更衣再来,身上什么香味都不能有,熏过香的衣裳不许穿,加了香料的食物不能吃,她现在的鼻子比鼻子都灵,闻到味儿就吐的昏天暗地。”   小景错愕:“还有这事?”   夏淳于苦闷道:“你没发现我这阵子都瘦了吗?天天青菜豆腐白米饭啊,我连肉都不吃了,你说呢?”   淳风给二哥证明:“是真的,我们家现在没人敢用熏香,连胭脂水粉都不能用了,这才瞒着你们,想着等二嫂反应不那么强烈了,再告诉大家的。”   娜娅听说连胭脂水粉都不能用了,不由的摸了一下脸,又闻闻自己身上的香,说:“那就算了,我明天再来看她。”   反正话已经说开了,淳于也就不客气了:“我得先给瑶瑶送吃的,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可怜见了,十多天没吃一口好吃的……”   走了两步又回头郑重其事地说:“记住,不许说出去,不然这个那个上门来,你自己来应对。”   小景笑嘻嘻地点头:“了解,一定不说。”   真是太好了,瑶瑶终于有喜了,吃了那么多药,大家期盼了那么久,老祖宗天天在菩萨面前替她念经祈祷,这下,终于是心想事成了。要是老祖宗知道这个喜讯,肯定嘴巴都要合不拢了。   不过,为了让瑶瑶静养,还是先瞒着吧!   叶佳瑶无力的歪在榻上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不住的咽口水,这个家伙到底上哪儿去了呀?你儿子快饿死了知道不?   乔汐也是站在门口张望,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世子爷快回来。   “瑶瑶,瑶瑶……”   突然外头响起淳于的呼喊。   乔汐喜道:“世子爷,您可算回来了。”   “等急了吧,赶紧的,还热乎着呢!”夏淳于忙把臭豆腐交给乔汐。   乔汐捧到二少奶奶跟前。   叶佳瑶埋怨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夏淳于抹了把汗,一半是赶路赶的,一半是刚才被小景给急的。   “去的不巧,那个老头的臭豆腐都卖完了,我上他家拿的,现成煎的,多亏了小景的马,不然,这会儿还到不了。”   原来如此,叶佳瑶心里舒坦了点,不是淳于磨叽,是臭豆腐卖完了。   纸包一打开,臭豆腐独特的香味飘散开来,叶佳瑶深吸一口气,好香啊……   十多天来,第一次有胃口大开的感觉。   “快给我……”叶佳瑶迫不急待起来。   乔汐麻利的装了盘子,送上筷子。   叶佳瑶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只觉外皮松脆,内里柔嫩,香气四溢,太美味了,简直就是人间极品美味啊!   夏淳于和乔汐皆是紧张地看着她,做好了她一吐就用痰盂接着的准备。   谁知,叶佳瑶吃了一块又一块,吃的无比香甜。   夏淳于悬着的心落了地,第一次有了看瑶瑶吃东西,忍不住要泪流满面的感觉,太不容易了呀!   这几天看瑶瑶吃不下,睡不好,动不动就吐,他这颗心揪的疼啊!恨不得替代她受罪,可他又替不了,这种焦急与无奈的感觉能活生生把人折磨疯掉。   他甚至都想过,要是一直这样,这个孩子还不如不要了。   “瑶瑶,好吃吗?”夏淳于小心翼翼地问。   叶佳瑶边吃边点头,含糊道:“好吃,我就想吃这个。”   夏淳于喜道:“那就好,我已经跟卖臭豆腐的老头儿说好了,让他每天送个一百块来。”   叶佳瑶瞪大了眼,每天一百块?当她是猪啊,她哪吃得了那么多?   顿时就感觉饱了,再也吃不下了。   叶佳瑶把碗一搁,幽怨地望着他:“你为什么要说一百块?为什么?”   夏淳于莫名:“怎么啦,难得有你想吃的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   叶佳瑶欲哭无泪:“可是我听到一百块,突然就不想吃了。”   夏淳于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怀孕的女人口味怪异就罢了,怎么连话都不能乱说了?   这可怎么过哟!   夏淳于赶紧补救:“那我让他送个十块来?”   “不要了,我已经没胃口了,再也不想吃了。”叶佳瑶带着哭腔道。   “别啊,你当我没说过好不好?”   “不行,我已经听见了,你儿子也听见了,他说不要了。”叶佳瑶无力的倒在了枕头上,摸着肚子,两眼望天,悲苦着,又要没东西吃了……   夏淳于急的满头汗,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干嘛那么多嘴呢?   乔汐也是埋怨地看着世子爷,报什么功啊,害得二少奶奶吃不下了。   不过几块臭豆腐还是打开了叶佳瑶的食欲之门,臭冬瓜,臭菜心,臭虾酱,霉豆腐……总之都是些闻着臭的东西,其实叶佳瑶最最想吃的是榴莲,可惜怀宋没有,大家听都没听说过这种水果,馋的叶佳瑶口水连连,却只能生生忍了。   对于叶佳瑶奇特的口味,夏淳于已经无语了,每次看她吃的津津有味,还理直气壮地说,你儿子想吃的时候,他就想把这个臭小子从娘肚子里拽出来,狠狠揍一顿。   你个臭小子,折腾你娘还不够,还要折腾你老子,你娘不吐了,你老子要吐了知道不?   尤氏也是担忧,天天就吃这些东西,营养跟不上啊,就没见过哪个女的怀孕,喜欢吃这种臭臭的食物的,这个孙子啊,你咋就不懂得享受呢?这世上这么多好吃的,哎……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算了,等挨过这段时期,一定要给她未出生的孙子好好补一补。   自从知道叶佳瑶怀孕,娜娅隔三差五地过来,牢记三不准,不准熏香,不准搽胭脂水粉,不准说吃的东西。   叶佳瑶很欢迎娜娅来,因为娜娅见她做小衣服什么的,眼馋不已,也囔囔着要学女红,在西蒙,女子并不讲究做女红,粗粗的针线活会做就行了,而她更是从小习武,针线不沾的,实在是看小衣服什么的太可爱了,又听说,这边的女人喜欢给自己心爱的人绣荷包,绣香囊来表达爱意,便动了心思,发誓要在赫连煊回来之前,绣一个香囊送给他。   两个人一起做针线活,一来有伴,有个伴儿说说话,日子过的也快,二来,娜娅的针线活竟然比她还差。   人性皆如此,一旦觉得有人比你差,有了垫底的,心里就平衡起来。   叶佳瑶自己都是个半吊子,还指点娜娅,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虚心,两人乐在其中。   “瑾萱,你看我这只鸳鸯绣的怎样?”   “你这是鸳鸯?我还以为是鸭子呢!”   “娜娅,你看我绣的荷花……”   “这也太粗糙了,一点不像莲花,倒像荷叶……”   于是,两人郁闷地拆了重新来。   只把乔汐等人笑破肚皮。   而夏淳于见识过娜娅的针线活后,再也不敢嘲笑瑶瑶了,嗯,一山还有一山低,他的老婆起码比赫连煊的强,知足了。      第四千零三章 惹不起      转眼到了端午节,叶佳瑶害喜的程度虽然有所缓解,但还是闻不得香味儿,所以,这个端午节是侯府过的最为简单的一个节日,只在大门上插了一把艾草,香囊可以做,可以佩戴,但里面一律不得装香料,也就是应应景,至于粽子和雄黄酒大家只能躲起来吃,没办法,二少奶奶那个鼻子灵的,已经超乎人类的想象了。   叶佳瑶不能做吃的,但不影响她赚钱,早早就推出看龙舟,品美食,赢大奖的活动,提前一个月,但凡在天上居酒楼或是糕点房或是甜品屋消费满十两银子以上就能获得一张票据,写上姓名地址,投入摸奖箱中,只等端午那日开奖。奖项有一到六等,一等奖金鼠一只,外加天上居连锁店高级会员卡一张,凭此卡,无论在酒楼还是糕点房消费一律七折。其他奖项奖品也是丰厚。   一时间,客人如潮,天天翻桌还加座。   另外,去年天上居的粽子已经名声大震,今年早早就有人来预订,而且数量之大,都快赶超冰皮月饼了,天上居光卖卖粽子,又赚了一大笔。   对于天上居层出不穷的营销手段,其他酒楼只能望洋兴叹,他们也学,但是天上居的牌子已经深入人心,一提到天上居,那就是金陵第一酒楼的概念,无人能出其左右,所以,即便是学了,效果也远没有天上居来得好。   好消息还不止这个,苏州那边的分店开张,全新的经营模式,外加乔大少的鼎力支持,开张大吉,且一路高歌,很快名动苏州。   邓海川精湛的厨艺,灵活的头脑,以及交际应酬能力叶佳瑶是很看好的,事实上,邓海川的确没让她失望。   再接下来就是杭州的分店了,崔东鹏和刘其胜顺利从培训班结业了,两人的成绩都不错,进了前十,崔东鹏虽然没能拿下第一,但也拿了个第二,进了光荣榜,第一让林长春的人给拿走了,因此,听说崔东鹏好些天都焉了吧唧的,他可是拍胸脯保证要拿第一的呀!   叶佳瑶少不得又得鼓励他几句,让他和王明德过了端午就去杭州,争取一个月之内筹备好所有事情,准备开张。   话题扯回到端午节,今年端午,叶佳瑶是看不成龙舟赛了,不过,反正淳于今年不参加划龙舟,她也不稀罕去看。   一个端午节就安安心心地窝在家里做她的女红。   不得不说,心灵手巧的人,只要用心了,学什么都是快的。也就个把月,叶佳瑶的针线活水平突飞猛进,对自己的要求也越来越高,竟缠着乔氏要学乔家的双面绣。   乔氏欣然当起了师傅,跟这个二弟妹比起来,她也就这一项上比二弟妹强了,焉能不好好露一手?   对此,夏淳于不以为然,刚学会走路就想跑了,瑶瑶也的进取心也太大了。   不过,他是不会说的,反而要鼓励,瑶瑶是个闲不住的人,天天呆在家里,要是不找点事情做做,会憋坏的。   可是,他明天就要去扬州了,一起最起码要个四五天,她却是蒙头刺绣,把他当空气,夏淳于心里不爽。   “瑶瑶,那个,礼会不会太薄了?”夏淳于找话题。   叶佳瑶头也不抬道:“嫌薄就不要送了。”   呃……老丈人大喜,叫他空手去?他可没这个脸。   “哼,他都不配当这个父亲。”叶佳瑶对中毒一事还耿耿于怀。   哎,再不配,也是你父亲啊,表面上的客套还是需要的,其实夏淳于已经偷偷地另外备了一份礼单,跟她说这事,不过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那……你二妹就不通知她了?”夏淳于问道。   叶佳瑶终于停下手里的活,沉吟道:“算了,她不去也好,如今她在明月绣坊呆的好好的。”   现在,也就她和仲元知道瑾蓉在明月绣坊,叶秉怀是不知道的,都这么久了,叶秉怀也没想过要找这个女儿,可见薄情到什么地步。瑾蓉要是回了叶家,叶秉怀说不定会把瑾蓉当成利益交换的工具,逼迫瑾蓉再嫁。这一点,想必瑾蓉自己也清楚,所以一直不回家,也不跟家里联系。   瑾蓉这人是有很多的缺点,但她对魏流江的感情却是十分坚定,不离不弃,就这一点,还是让人敬佩的。   魏流江被判了三年监禁,阿莲说,瑾蓉要等他出来。   而且,瑾蓉现在能静下心来踏踏实实地做事,也让她刮目相看,若是瑾蓉真的改好了,看在宝儿的份上,她不介意将来帮她一把。   夏淳于明白叶佳瑶的意思,的确,叶秉怀那个老东西委实是个自私自利的货,但凡能利用的,都会不加思索的加以利用,瑾蓉要是回叶家,日子恐怕比瑾瑶还难过。   想到瑾瑶,夏淳于不免有些感叹,瑾瑶若是不起那种心思,她的人生将会是另一番景象,可惜,毁在了她自己手里。   瑶瑶看起来是个强势的人,恩怨分明,其实瑶瑶的心最软,但凡对她真心实意的人,她会对他们更好,涌泉相报,即便黑风岗恶贯满盈的二当家,临死时为她挡箭,她就不会再说二当家一句不好,连他偶尔提起,她也是不让说的。   人世间,众生如云,好人坏人的确很难说得清楚,就算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但他对你好,救你的命,你也是要感念一二的。   当然,得罪她的人,也会很惨,这点,他是有切身的深刻的体会。   夏淳于合上书本,走过去,挨着她坐下,顺手拿掉她手里的花绷子:“歇会儿吧,都绣了一上午了。”   叶佳瑶一把抢回来:“不行的,我都说了七天内要完工,这可是双面绣,很复杂的。”   夏淳于郁闷道:“你一上午就盯着这个东西,都不看我一眼,明儿个一早我就要离开了,得好几天呢!”   叶佳瑶斜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好看的,还要看一辈子呢,我得少看几眼,免得看厌了。”   夏淳于为之气结,这叫什么话,什么叫看厌了?   “叶瑾萱……”夏淳于正儿八经地叫她名字,通常叫她大名的时候,就表示他心情不爽了。   “干嘛?”叶佳瑶心知肚明却是不以为然,这家伙,不知道她在给儿子做衣裳吗?老是来搅和。   “你要是看厌了我,我也要看厌了你了。”夏淳于威胁道。   叶佳瑶侧眼瞪他,夏淳于也瞪回去,这可是原则性问题,不能退让。   两人大眼对大眼瞪了一会儿,叶佳瑶幽幽道:“都说女人怀孕的时候,男人最容易变心,也是哦,女人怀了孕要么面黄肌瘦,比如我,要么白胖滚圆,身材走样,不复以前娇丽容颜,苗条身姿,现在我都不敢照镜子了,看到自己的鬼模样都觉得不忍目睹,你看我看厌了也是正常。”   夏淳于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详的感觉,只听她的口气越发的哀怨。   “我不过是开玩笑,你却是说出了心里话……”   呃……我这哪是什么心里话?不是你说看我看厌了吗?你说就是开玩笑,我说就成了心里话?这是什么道理呀?   夏淳于正要反驳,却见她眼睛眨巴几下,居然泛起了泪光,越发凄楚可怜。   “你以为我想变成这样吗?还不是为了养育你的孩子?我这么辛苦,你一点也不体贴我,还说这样让人伤心的话,这还没到三个月呢,等到肚子再大起来,身材完全走样,你是不是看到我就要吐了呢?夏淳于,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夏淳于张口结舌,我是哪种人?我怎么就成了你口中那种没良心的人?   真是冤枉啊,六月飞雪不过如此啊!   明明委屈的是他,结果她上下嘴皮子一翻,一顶喜新厌旧,没良心的大帽子就山一样的扣下来。   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叶佳瑶瞥了眼他涨的通红的脸,摸着肚子开始进行胎教了。   “孩子啊,你可知道娘为了你受了多少委屈?被你爹嫌弃,被你爹不待见,说不定他很快就要抛弃咱们娘两了……”叶佳瑶说着深吸一口气,好像要把天大的委屈都咽下去:“不过,孩子你别怕,就算你爹不要你了,你还有娘,娘是永远不会抛弃你的……”   夏淳于机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差点没吐血。   他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还是反击她的话,结果她扯得没边了,居然上升到抛弃妻子的程度。   不行不行,也不晓得孩子现在听不听得见,要是任由她胡说八道,将来孩子出来不认他这个爹岂不完蛋?   夏淳于舔了舔发干的唇,忙道:“打住,瑶瑶,你不能这么冤枉我,我对你一片真心天地可鉴,我什么时候嫌弃你来着?你在我眼里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是天仙站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叶佳瑶幽怨地瞅着他:“真的吗?你不是说看我看厌了吗?”   夏淳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讨好地笑道:“我绝对没说过这话,连想都没想过,这辈子没可能,下辈子都没可能,你看我一早上都盯着你看,瑶瑶,我发现怀孕的女子特别美,有种母性的慈爱的光辉,真的,你是最好看的……百看不厌。”   “你保证?”   “我可以对天发誓。”   叶佳瑶勉为其难道:“那我姑且相信你一次,嗯,说了这么多话,我口渴了。”   夏淳于连忙屁颠屁颠地去给她倒水,心中懊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更何况是女人肚子里还有个小的,绝对的惹不起啊!      第四千零四章 要变天了      叶佳瑶瞅着他郁闷不已的模样,忍不住偷笑,这么无聊的日子,也就剩捉弄他这点乐趣了。   不过,叶佳瑶捉弄人也有个度,不然让人寒心了可不好。   于是绣活也不做了,歪在他怀里,一会儿让他揉肩,一会儿让他捶背,某人反倒乐此不彼。   吃过午饭,淳于陪着叶佳瑶午睡,睡的迷迷糊糊,听到宋七说“赶紧叫世子爷,宫里出大事了。”   夏淳于的眼睛立马睁开,漆黑的眸子一片凛然之色,半点睡意全无。   乔汐也惊慌起来,忙进来叫人。   夏淳于已经听见了,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心翼翼地把胳膊从叶佳瑶脖子底下抽出来,蹑手蹑脚的出了卧室。   小声吩咐道:“二少奶奶若是醒来,就说我有事出去一下,莫要跟她多说。”   夏淳于出门来见宋七一脸焦急,却是忍住不问,直到出了院子才问他:“宫里出了何事?”   今天是端午节,龙舟赛,皇上不是去看龙舟赛了吗?   宋七道:“是小景王爷来传的话,说是皇上看完龙舟赛,起身的时候突然就晕了过去,现在皇上已经被抬回宫中,御医们正在救治,还不知皇上的病严不严重。”   夏淳于面色严峻起来,这阵子,皇上的脸色是不太好,他在御前伺候也听到过那么一耳朵,说皇上是哪个肾亏,但不至于到晕倒的程度吧!   皇上生病等于是乌云蔽日啊,夏淳于不敢怠慢,连忙骑了大黑马进宫去。   叶佳瑶尤自睡得香甜,直到娜娅上门来,她才起床。   见淳于不在,问乔汐,乔汐说世子爷有事出去一趟,她也没在意,穿戴整齐,娜娅就进来了。   “瑾萱,跟你说件大事儿,今儿个可真把我给吓坏了。”娜娅紧张兮兮地说。   叶佳瑶莞尔一笑,揶揄道:“什么大事儿啊,能把你这个百战女将军给吓成这样。”   娜娅严肃地说:“你别笑,真是大事儿,这会儿都人仰马翻了。”   叶佳瑶这才认真起来:“你快说说。”   “今儿个你没去看龙舟赛,我去了,皇后还特意给我在三层留了位置,龙舟赛一结束,皇上就要起驾回宫,可他刚一站起来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大家顿时乱做一团。”娜娅道。   叶佳瑶心头一沉,皇上晕倒了?是什么病?   看来淳于就是为这事出去了。   “现在长公主和小景都进宫去了,哦,还有侯爷,我直接就上你这来了,瑾萱,你说皇上的病会不会很严重?”   叶佳瑶茫然地摇摇头,她都好久没进宫了,没见过皇上,也没听淳于说起皇上有什么不适。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果皇上这时候生病,如果病情严重的话,恐怕是要乱起来了。   赫连煊还没有回来,哎……只能保佑皇上没事吧!   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叶佳瑶都没心思绣花了,不安地等待着,等淳于回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快到亥时,父子两才一同回来。   夏淳于进门前先深吸了口气,换了张笑脸,这才进屋。   轻松的口吻问道:“瑶瑶,晚饭吃了没?都吃了什么?”   叶佳瑶忙迎上去:“皇上怎么样了?”   夏淳于一愣,看向乔汐,乔汐无辜地撇了撇嘴:“娜娅公主来过了。”   夏淳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还想瞒着的,结果这个嘴快的娜娅,真是百密一疏。   “你快说啊,皇上怎么样了?”这事,叶佳瑶记挂大半天了,饭都吃不下。   夏淳于扶她坐下,微然道:“皇上没什么事,现在已经醒了。”   叶佳瑶直勾勾地盯着他:“淳于,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可你也知道我是个爱胡思乱想的人,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我就会一直胡思乱想,那样会越糟糕的。”   两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虽然淳于演技高明,但眼中一瞬而过的犹豫,她是看的真真切切,这就说明事态比较严重,绝对不是他所说的这样。   “我也不是个顶不住压力沉不住气的人,你赶紧跟我说实话,再糟糕的情况我也能承受。”叶佳瑶严肃道。   夏淳于无声叹息,实在是拗不过瑶瑶,上次隐瞒就已经让她很不高兴了,只好挥挥手叫乔汐退下,方才道:“皇上是中风了。”   叶佳瑶愕然:“好端端地怎么就中风了?”   中风这种病应该是有前兆的吧?御医天天给皇上请脉问诊,御医没发现不对的地方?还是他们医术不精?   夏淳于苦笑道:“也不是好端端,其实是有迹可循的,后宫不是新进了几个美人吗?听说皇上一夜翻这几个美人的牌子……”   呃,这意思是……皇上纵欲过度导致中风?   “当然,御医是不会这么说的,在宫里,我和小景碰了个头,皇后和懿德长公主现在怀疑有人给皇上吃了什么丹药,要不然,皇上这个年纪,要想夜夜春宵是不太可能的。”夏淳于道。   叶佳瑶会意,淳于说的丹药应该是壮、阳药。   “皇上吃什么药,御医院不是都有记载的吗?皇后早就应该知道啊!皇后不阻止他?”叶佳瑶疑惑道。   夏淳于面色凝重道:“问题就在这里,御医院开出的药是没有问题,至于皇上是否吃了别的什么,皇后不知道,连魏公公都不清楚。”   “这得查呀,给皇上吃这种药的人,肯定不怀好心。”   “现在皇后已经着手调查,只能是等消息了,关键是,皇上现在人事不省,御医说,情况比较严重。”   叶佳瑶心情沉重,才安生多久,又出乱子了。   “那你明天还去扬州吗?”叶佳瑶也就是随便问问,现在这种情况,淳于是肯定离不开了。   夏淳于摇摇头:“怕是去不成了,我让淳风跑一趟吧!你父亲会体谅的。”   不体谅也得体谅,你叶秉怀续弦能比得上皇上病重?   这一夜,大家都睡不踏实,中风是很危险的病啊!说不定就去了。   大家刚送走太后,要是皇上又……那可真是变天了。   好在这一夜没收到消息,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了。   淳于一早把扬州的事拜托给淳风,自己就进宫去了。   皇上昏迷了一天一夜,到傍晚才醒来,却是不能言语也不能动了,皇后彻查丹药的事,把相关的人,该抓的抓,该审的审,却是半点头绪都没有,一怒之下,把几个最受宠的美人给打进了冷宫。   皇上还活着,又无法下圣谕,太子不能名正言顺的监国,只得请几位丞相主持大局,太子这会儿急切不得,万一皇上好了呢?皇上对太子原本就有戒备之心,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责怪太子。   总之一团乱。   此时,裕王府的书房里,裕王和一位儒雅俊秀的青年正在密谈。   “药,他们是绝对查不出来,无色无味,你们江左盟还真是有不少好东西。”裕王心情不错,微微带笑。   那青年哂笑道:“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步计划?”   裕王稍稍往后一靠,一手搭在桌面上,姿态悠闲,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神色:“既然老爷子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那就再等几日,让皇后先折腾,折腾到最后,这丹药却是出现在他们家,那就有好戏看了。”   “不错,敬国公迷上炼丹这事知道的人可不多,到时候捅出去,别的都不用做,大家自然就会怀疑到皇后身上,皇上驾崩,或者以后都变成活死人,谁的好处最大?当然是太子,太子这次倒是稳重,朝臣们这般怂恿他监国,他都回避了,不过,只要事情捅出来,他再推辞,在大家眼里也只是惺惺作态。”青年笑容里透着一抹森冷的意味。   裕王笑道:“兵不血刃,却能将对手打入万劫不复,这才是最高的权谋。”   两人相谈甚欢。   这些天,尽管夏淳于在叶佳瑶面前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但叶佳瑶知道他并不轻松,相反,淳于的心情很沉重,夜里,就算他不动不叹息,叶佳瑶也能感觉到他是睁着眼睛在想事情。   药查不出来,可这是最大的疑点,让人十分不安,阴谋的味道浓郁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他们也怀疑过裕王,但是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如今太子监国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太子都动心了,一来国不可一日无君,二来,这也是太子多年来梦寐已求的事,是他和小景等人一劝再劝,方才打消了太子的念头。   可这也支撑不了多久,皇上的病情没有好转,再这样下去,太子不监国都说不过去。   真是头疼啊,感觉就是个阴谋,却抓不到头绪,这让夏淳于很郁闷。   赫连煊那边回金陵的路似乎也不顺畅,皇上只允许他带三百近卫回金陵,可这一路上居然碰到好几次刺杀,大规模的堵截围杀,三百近卫死伤惨重,夏淳于派了一队人过去接应,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赫连煊,你可得安全回来,不然,这天可真要变了。   夏淳于在黑夜中无声叹息。      第四千零五章 反击      皇上中风第十三天。   皇后以皇上的病需要静养为由,任何人不得探视,除了皇后和专属御医,谁也进不得出入紫宸宫。   虽然每日都有消息传来,皇上在逐渐的康复中,却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在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大家这么久见不到皇上,猜测良多情有可原。   可真正让大家不安的原因是,裕王殿下每日那张冷峻的犹如千年不化的冰山的脸,一看就是情况不妙、皇上危矣的样子,听说裕王还有四皇子六皇子等人每日都在紫宸宫前长跪不起,只求进去看一眼皇上,然而,皇后都不允。   反观太子殿下,当然也是每日去紫宸宫外跪请圣安,神色也是担忧,但绝不是像裕王那般沉重,而且太子渐渐地开始打理朝政,当然,这是在众位大臣们再三的请求之下,可发出这等请求的,大都是太子一党的人。   这意味着什么?   让人不想多想都难呐!   就在情势陷入胶着,疑云密布之时,敬国公府上发生了一场大火,那一夜火光冲天,几乎烧掉了大半个敬国公府。   五城巡防司、京兆府衙、救火处全体出动,大家忙活了半宿总算把火势给控制住了,结果一查起火原因,竟然是因为敬国公府的炼丹炉发生了爆炸,更要命的是,巡防司的人在抢救财物时,发现了一匣丹丸,据验证,正是有提神壮阳功效的丹丸。   马上传言风一般的席卷开来。此时,远在泸州的安乐王,也就是五皇叔正巧回金陵,闻讯后带着一帮人进宫问皇后讨要说法。   先前皇后不是怀疑有人给皇上吃了某种药物吗?要不然皇上那段时期能那么龙精虎猛吗?皇后兴师动众在后宫查了个遍都没找到证据,结果,在敬国公府找到了这类丹丸。   敬国公府是何处?正是皇后的娘家,让人不得不怀疑。   一时间所有矛头指向皇后,皇后则是有口难辨。   五皇叔情绪激动不已,扬言皇后若是不给个交代,他不惜出兵勤王。   出兵勤王这般严重的话都说出来了,便是明着指责皇后太子有谋逆的嫌疑,其实嫌疑都算不上了,在某些人看来,分明就是证据确凿。   山雨欲来,一场风暴一触即发。   事情发生到这一步,身为一等侍卫禁卫副统领的夏淳于忙坏了。压根顾不上家里,没日没夜的守卫在宫中。太子东宫里更是忙碌,会议一场接着一场。   “泸州来报,五皇叔的兵马在集结。”   “徐州来报,徐州的兵马已经向金陵开拔。”   “闽浙的兵马向金陵开拔。”   “蜀州的兵马向金陵开拔。”   “西北大营暂无动静。”   “最近金陵城来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前去接应赫连王爷的队伍已经与赫连王爷汇合,正在急速向金陵靠近。”   “……”   几乎都是不好的消息,唯有最后一条让大家暗暗松了口气,可神经却是绷的更紧。   现在金陵城里的力量就只有禁卫军以及驻防在里金陵不远的西北大营。   禁卫军只有三千,五城巡防司只有两万,且人心不齐,西北大营虽然是赫连煊的部下,然而,赫连煊离开一年多,期间无可奈何的被安插进了不少人,很难说这还是铁板一块。若是几路人马兵临城下,打着勤王旗号的几支队伍已经先行一步,而太子又无调动兵马的权利,除非有圣谕让太子监国。要做到这一点,对太子来说并不难,玉玺现在就在皇后手中。可这玉玺一盖,那就真正是假传圣旨了。万一皇上醒来……   大家激烈进言。   “太子殿下,情势迫在眉睫,若是不调援军,金陵城危矣,还请太子殿下早下决心。”   “太子殿下,五皇叔和裕王殿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不先下手为强,若是让反军攻破金陵,那可就是乾坤颠倒,后果不堪设想啊……”   “太子殿下,请尽早定夺……”   太子的眉头始终皱着,没有松开过,凝思良久,看向夏淳于。   “淳于,你怎么看?”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夏淳于脸上。   夏淳于知道太子殿下心中纠结,太子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只要他韬光养晦,耐心等待,不让皇上抓到错处,这皇位必定是太子殿下无疑。然而,天违人愿,情势的发展把太子逼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皇后太子谋逆之言论甚嚣尘上,百口莫辩,这个时候若是宣布正式监国调动军队,越发落人口舌,太子仁孝,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弑父夺位的诬陷。而且,皇上神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谁知道皇上彻底清醒以后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对太子不利?   可要是什么也不做,那就只能是坐以待毙。   隐忍只有死路一条,反击或许还有生路,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成王败寇,古来如此。   夏淳于目光犹虑片刻,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在这里的都是可以信得过的人,但说话技巧还是需要的。   起身拱手道:“太子殿下,宋大人说的对,五皇叔哪有这么巧这时候回金陵,分明早有预谋,当年五皇叔不是没有觊觎皇上宝座,且徐州的领兵的赵卓辉,西南领兵的裘广胜是听从谁的吩咐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至于最近混入金陵的一看就是江湖人士,别忘了江左盟跟荣国公府与裕王可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微臣明白太子殿下此刻的为难都缘于担忧皇上的身体,怕皇上闻此烦心事病情加重,皇后和太子为了皇上什么委屈都忍了,可是火已经快烧到眉毛,还请太子殿下请皇上下旨,调动大军勤王,否则怀宋危矣,相信皇上知道后一定不会看着逆臣阴谋得逞。”   皇上的真实情况,在坐的人中,只有他、小景以及太子清楚,皇上现在也就是还吊着一口气而已,活死人一个,根本不可能下旨意,所以,他故意这么说,让大家以为皇上还是能做决断的,太子犹豫不过是担心皇上病情反复而已。   小景也起身道:“太子殿下一片孝心无愧天地,却也不能因此眼睁睁看着乱臣贼子倒行逆施,还请太子殿下一切以国事为重,以大局为重。”   众位大臣纷纷谏言,请求太子殿下以大局为重。   太子殿下沉默良久,神色复杂,半响感慨喟叹:“小时候,五皇叔最是疼本宫,本宫偶尔被父皇苛责,皇叔都要为本宫说好话,真没想到,如今却要兵戎相见,裕王……三弟,小时候也总是跟在本宫身后,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的叫,如今,也是利欲熏心了,哎……本宫当真不希望看到今日这般情形。”   大家都是心急如焚,颇有怨言,太子仁孝不假,可是仁孝过了头,不分轻重,到时候,人头落地的可不仅仅是太子啊,他们这一干誓死效忠的臣子都得跟着遭殃。   只有夏淳于淡定,太子此时在这里追忆往昔,说明他决心已定。   果然,太子眸色陡然凝冷,露出少有的森寒冷冽。   口气一转:“大家所言极是,本宫不能为了一己之私,置大局与不顾,更不能让乱臣贼子阴谋得逞,本宫这便去请旨。”   众人皆是长舒一口气,心中大石落地。   “在此乱局之时,还请诸位各司其职,莫要自己先乱了阵脚。”太子叮嘱道。   众人皆喏。   “淳于,赫连景,你们留下,其余人等暂且退下。”   夏淳于和赫连景留了下来。   等人都走了,太子的神色凛然道:“淳于,小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一旦请了旨意,一切就成了定局,皇上,不管能不能好起来,都不可能再坐在那把龙椅之上了,否则太子这次爆发出来的能力,皇上一定会忌惮。   夏淳于和小景也是面色一肃,谁也不想做这样的抉择,然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而太子说这话,就是想要他们表个态,做好心理准备。   “太子殿下,臣等誓死效忠殿下。”两人异口同声道。   太子殿下点点头,目色决然:“裕王以为勾结了五皇叔,动用了江湖力量,就能颠覆乾坤,哼,殊不知,此举乃是引虎驱狼,本宫仁孝却也不愚,淳于,小景,按计划行事。”   “是。”两人齐声领命。   计划早已拟定,就等太子殿下下这个决心。现在,就来好好较量一番吧!   当日,金陵城中出现了几处恶性抢砸事件,官兵出动全城戒严,陌生人等全部抓捕,这是冲着混入金陵城的江湖人士的一场行动。   次日,三十六匹骏马奔驰出城,分别向东南西北各路进发。   而皇宫中,已经被打入冷宫的一位美人检举了舒贵妃,称是舒贵妃给的药,无色无味,混在酒中给皇上饮下,那药不仅有提神壮、阳的功效,而且会损毁人的五脏六腑。   又次日,回泸州的五皇叔在半道上遭遇截杀,双方死伤惨重,五皇叔不知去向。      第四千零六章 密室      只是三五日,金陵城里就格杀了数百人,这些人大都是武功高强,官兵损伤惨重,付出了不少代价。   很难说这里面没有无辜之人,但当下的情形,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这样一批武功高强之人,要是组织起来,会是一股巨大的力量。   与此同时,关于皇后和太子谋逆的言论迅速改变风向,指向了舒贵妃和裕王,而裕王这边反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为什么之前没查出来,敬国公炼丹一事捅出来就查到舒贵妃头上去了?分明就是栽赃陷害,双方各说各有理,相持不下,但不管如何,舒贵妃已经被控制住。对裕王来说,这绝对是很不利的事情。   赫连煊还在突围中,向金陵挺近。   听说,前去围堵截杀的都是江湖高手。   让人心悬。   这段时间夏淳于几乎不着家,叶佳瑶不敢有怨言,她不是不识大体的人,皇权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一个不慎就是祸及满门。   压力越大,叶佳瑶就越是冷静,不慌不忙地做出如下安排。   首先,让仲元、敏锐还有淳果都去镇江,让乔氏也带着妞妞和壮壮回苏州去,阿莲则去通知瑾蓉,两人一起带着宝儿去扬州苏妈妈那暂时躲避,金陵的局势会如何发展都是未知数,先让他们远离风暴中心再说。   其次,让钟祥和姜月尽快晚婚,也不要等什么吉日了,她知道,皇上的情况不妙,万一驾崩,这婚也结不成了。   第三,吩咐天上居的弟兄们,一旦金陵乱起来,大家就都回家去,或者去杭州那边天上居的分店,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第四就是转移资产。   银庄里的钱分批取出,全都藏到农庄的密室里去,那个密室建的巧妙,就算刻意去搜也未必搜的出来。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防患于未然。   “瑾萱,你是不是也去镇江避一避?”送淳果等人离开的时候,尤氏说道。尤氏最希望离开的人就是叶佳瑶,她肚子里怀的可是夏家嫡系血脉,谁都可以死,但夏家的嫡系血脉不能出意外啊!   叶佳瑶坚决道:“我不能走。”   她要留下来和淳于共进退。   “可是,你走了,淳于才能安心,我也才能放心。”尤氏劝道。   叶佳瑶默然,她知道自己应该走,她是淳于最大的牵挂,只有她安全了,淳于才能放手一搏,然而,她说服不了自己,在这个时候离开,她是靖安侯府的女主人,如果,连她都走了,恐怕会引起更大的恐慌。   现在,淳于的所有计划都还是在暗中进行,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若是一走,裕王那边就会知道淳于他们要有所动作了,到时候垂死挣扎,鱼死网破。   所以,她走,可以让淳于安心,但她留下,可以让更多的人安心,包括她自己。   况且,她还有最后一步退路,真到那时,就躲到农庄的密室去。   尤氏见劝不动她,也没办法,只能嘘声长叹。   叶佳瑶还有一重担忧,就是阿阮,这一次,不是裕王得逞就是太子胜利,你死我活,裕王胜了,那么阿阮无忧,但若是太子胜了,阿阮到时候该怎么办?   谋逆大罪,满门抄斩,阿阮能幸免吗?   可惜现在风头上,叶佳瑶根本不敢去找阿阮,怕给阿阮带去麻烦。   就在叶佳瑶一筹莫展之际,阿阮却是派人来送了一封密信。信很短只有五个字……不必顾及我。   这便是阿阮的表态了,不必顾及她,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叶佳瑶看了信心里疼的不行,如果阿阮嫁的是小景,现在她们可以并肩作战,或者阿阮可以回南疆避祸,而现在,阿阮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等待最后的裁决。   太痛苦了。   又过了数日,几路打着勤王口号的兵马已经接近金陵城,西北大营与勤王兵马对持,大战一触即发。   而援军迟迟未到,形势严峻。   到了这个时候,许多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战祸不可能起来的人都纷纷离开了金陵去避难。   夏淳于也不得不催促叶佳瑶离开金陵,一旦叛军攻破西北大营的防线,那么金陵城将会迎来一场恶战,此时不走,说不定就走不掉了。   侯爷也是催促尤氏与叶佳瑶一同出城避难,但尤氏是坚决不走,到现在,她才理解叶佳瑶的心情,宁可共死也不独自偷生。   叶佳瑶却是从善如流,拖着尤氏去了农庄。   这个时候,再留下来无益。   本来还想劝说懿德长公主和老祖宗也跟她出城,可是老祖宗不走,懿德长公主更不会走。   娜娅更是无所谓,她从小见惯了战争,对即将而起的大战,丝毫没有负担,反倒有种热血沸腾的兴奋,她要在这里坚守,等到赫连煊回来,她相信赫连煊一定会回来。   那个能单骑走千里,只身挑敌营的英雄,岂是几个江湖小贼就能阻挡得了得?   劝不动赫连王府的人,叶佳瑶只得带着尤氏悄悄去了农庄。   甚至连夏淳于派的高手也拒绝了,越是有高手护卫,越是引人注意,叶佳瑶就带了贴身的乔汐和香桃,以及孙妈妈。   尤氏是第一次来农庄,见这里小桥流水,雕梁画栋,美不胜收,不由的感叹,要是敌军来袭,怕是这里旦夕之间就会变成一堆废墟。   “瑾萱,这里的密室,靠得住吗?”尤氏担忧问道。   叶佳瑶莞尔道:“母亲尽管放心,就算上面被夷为平地,这密室也不会暴露。”   当初她让姜叔和姜离设计此密室的时候就提出能避战火的要求,不仅仅是一个藏匿的金库。   重生而来的她,忧患意识比一般人要强的多,有备无患是她的座右铭。   那时,她是希望这辈子都用不到这个密室,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大家安顿下来,朱旺家的做了饭菜送过来。   尤氏见到朱旺媳妇,又是一愣,这个朱旺媳妇不是说在琉璃的婚宴上捣乱,被逐出府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这件事,叶佳瑶和夏淳于从未对府里说起,只有淳风来过几次,知道一点详情,却也是不知道当初朱旺媳妇搞破坏是琉璃指使的。   叶佳瑶只说,朱旺媳妇的儿子得了怪病,看他们怪可怜的,就给他们一条生路。   尤氏无奈苦笑:“看你平日雷厉风行的,却也是个菩萨心肠。”   孙妈妈笑道:“二少奶奶好人会有好报的。”   二少奶奶能既往不咎,网开一面,给人一条生路,朱旺夫妻两还能不死心塌地的效忠二少奶奶?看这里只有朱旺夫妻打理,可见这夫妻两已经深得二少奶奶的信任。   叶佳瑶微笑不语,其实做坏事的并非都是恶人,很多人都是被逼上绝路,不得已,像琉璃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而今,也算是得到报应了。   吃过晚饭,叶佳瑶带着尤氏去参观密室,连乔汐等人都没让跟着。   说实话,这密室的入口,便是连朱旺媳妇也不知道在哪的,由姜叔父子两一手修建,别人并不曾插手。   暗室的修在书房底下,入地六丈深,便是在书房上面敲击地面也听不出底下有暗室。   而入口并不在书房,反而是在最不起眼的柴房,谁能想得到一堆杂物间里会有密道入口?可见姜叔心思之巧妙。   走进柴房,旋转两面墙壁上的油灯,一盏向左转一百八十度,一盏向右转一百八十度,轰的一声,柴堆旁边的一块石板推移开来,露出半人高,三尺宽的黑洞。   叶佳瑶执了油灯走在前面,尤氏犹豫片刻,紧跟了上去。   一进密道,叶佳瑶按了下墙上的机关,石门轰然关闭,而外头的油灯又恢复原来的模样。   叶佳瑶点燃石壁上的油灯,黑漆漆地通道陡然亮了起来,一条石阶延伸到黑暗的尽头。   叶佳瑶在前面带路,边道:“母亲,小心脚下。”   尤氏却是怕叶佳瑶有个闪失,反倒从后面搀扶住她:“你自己小心点。”   大约走了几十级台阶,终于到了平地。   叶佳瑶又去点燃壁灯,密室里一片通明。   暗室的修在书房底下,入地六丈深,便是在书房上面敲击地面也听不出底下有暗室。   而入口并不在书房,反而是在最不起眼的柴房,谁能想得到一堆杂物间里会有密道入口?可见姜叔心思之巧妙。   走进柴房,旋转两面墙壁上的油灯,一盏向左转一百八十度,一盏向右转一百八十度,轰的一声,柴堆旁边的一块石板推移开来,露出半人高,三尺宽的黑洞。   叶佳瑶执了油灯走在前面,尤氏犹豫片刻,紧跟了上去。   一进密道,叶佳瑶按了下墙上的机关,石门轰然关闭,而外头的油灯又恢复原来的模样。   叶佳瑶点燃石壁上的油灯,黑漆漆地通道陡然亮了起来,一条石阶延伸到黑暗的尽头。   叶佳瑶在前面带路,边道:“母亲,小心脚下。”   尤氏却是怕叶佳瑶有个闪失,反倒从后面搀扶住她:“你自己小心点。”      第四千零七章 爆发      见识过密室后,尤氏一颗心彻底安定下来,甚至想着,要是能让淳礼和淳风也来此避难就好了。   侯爷和淳于是职责所在,可跟淳礼和淳风有啥关系?淳礼居然说要在家里陪父亲,这个理由还算让人欣慰,淳礼身为侯府长子,浑浑噩噩了这么些年,总算是做了一次有担当的决定。   至于淳风,则是淡淡然地说还要去大理寺当值。现在大理寺还有个屁事情,这小子,分明就是在城里凑热闹。敌军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他还想着凑热闹。尤氏为之气结。   叶佳瑶就坐在窗边的摇椅上,望着窗外竹影斑驳,徐徐的夜风中有暗香浮动。   乔汐要去关上窗,省的外面的花香令二少奶奶不适。   “不用了,就开着吧,透透气。”叶佳瑶阻止道。   “可是……”   叶佳瑶微微一笑:“无碍的。”   说来也奇怪,自从皇上中风后,局势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她的那些不良反应突然就不见了,看来这臭小子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变得老实了。   叶佳瑶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眸中自然而然的漾起一片柔光。   “夫人安歇了吗?”   “奴婢刚去过,夫人已经歇下了。”   叶佳瑶点点头,又望向窗外,宋七应该快到了吧!   想着曹操曹操就到,香桃引着宋七来见。   “都安置好了吗?”叶佳瑶见面就问。   宋七回道:“已经安置妥当了,钟祥家在偏僻的山坳里,就算发生战事,对那边的影响也不大,而且,钟祥他爹说,他们在山里还有藏红薯的地窖,真若是情况危急,可以躲到地窖里去,姜叔姜婶他们在那边应该会安全的。”   叶佳瑶明显松了口气,本来她是想请姜叔一家来这边,但姜叔拒绝了,要到亲家那边去,她说不过,只好让宋七跟过去看看。   夜里,宋七和朱旺轮流守夜,虽说前面还有西北大营的防线,叛军过不来,但也要防着流寇什么的,这个时候趁火打劫的人肯定有。   平安无事地过了三天。   每天城里都有消息传来,裕王和太子之间已是剑拔弩张,但都维持着最后的底线,大家都想动,可裕王要摆出受害者的姿态,太子要以理服人,怎么动才能名正言顺冠冕堂皇,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第四天,前方终于交上火,几路大军二十几万兵马与西北大营十万精兵绞杀在一起,战斗持续了两天两夜,连农庄那边都能看到冲天的火光。   宋七建议,大家都躲到密室里去。   叶佳瑶深以为然,援军还没有到,叛军是压倒性的兵力,西北大营再强悍,也只能是苦苦支撑,防线随时都可能会攻破。   于是,大家七手八脚把东西都搬进密室,全躲了进去。   宋七还在外面布置了一番,设计成这里已经荒凉了好些日子。   这一躲就是好几天。   叶佳瑶身在密室,心在城内,也不知淳于和小景他们现在怎样了?倒是有些羡慕起娜娅来,有一身好武艺,能与大家并肩作战,而她只能像个乌龟一样躲起来。   此刻,夏淳于正在皇宫内巡视,三千禁卫,分兵把守四处宫门,紫宸宫更是重兵守卫,皇城原本就是庄严之地,现在更多一份凝重与紧张的气氛,如果城破,那么,这里就是最后一道防线了,希望能支撑到赫连煊回来,支撑到援军到来。   “二哥……”   夏淳风步履匆匆,远远就喊道。   夏淳于停下脚步。   “二哥,你让我盯着大通汇,今儿个果然有动静了。”   夏淳于目色一凛:“说。”   “这几天,每天都有几个人到大通汇,纯粹路过的样子,但昨天大通汇门口张贴出关门歇业的告示后,今天这些人就没有再出现。”夏淳风说道。   “有没有盯上这些人?”夏淳于神色越发凝重。   虽然,这阵子抓了不少生面孔,但夏淳于猜测,大通汇在金陵城扎根已经有好些年,说不定,势力早已渗透进来,这股势力有多强不得而知,但关键时刻,一根稻草也能压垮一头骆驼,内乱,他最担心的就是内乱,外有强敌围攻,内有奸细作乱,那就真的危险了。   夏淳风笃定道:“跟上了,九爷的人,这次起了大作用,据九爷的人报告,那些人,有打铁的,有做篾匠的,有买豆腐的,有开茶叶店的,甚至还有算命的,但今天毫无例外,全都歇业了,大门紧闭。”   夏淳于心中一动,这是要有大动作啊!   “继续盯着,一有消息,马上来报。”夏淳于肃然道。   “是。”夏淳风领命而去,尼玛,这种活才是他爱干的,他的志向就是跟父亲和二哥一样,浴血疆场,结果皇上一道圣旨,他成了驸马,去了大理寺,干什么鸟少卿的破事,真是浪费人才,虚度光阴,早就不耐烦了,这次危机过后,无论如何要让太子给他换个差事当当,最好去前线杀敌。   看着淳风离去,夏淳于思忖着,仅凭江左盟的势力,要干出大事是不可能的,必定还有接应,禁卫里头,不是没有可疑人物,可疑的人都已经派人盯着,但不能肯定所有奸细都已在掌控之中。还有五城巡防司那边,要是一起行动,危害极大。   夏淳于想了想,便去东宫,与太子商议了小半个时辰,才出门。   是夜,城外的敌人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击,终于撕开了西北大营的防线,长驱直入,真正的兵临城下。   太子亲自上城墙,看着底下乌压压的大军,如星河般的火把,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对方是有折损,但也还有十几万人马,而城内只有两万三的兵力,加上百姓们自愿组织起来的兵力,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万五,力量之悬殊,无异于蚂蚁对上大象。   能撑多久?谁也不敢去想,只能撑一时是一时。   敌军冲到城下,一刻不停就发起了攻城大战,势要一鼓作气,攻破这座帝都。   “冲啊,杀啊……活捉逆臣贼子,护国勤王……”底下振臂高呼的正是死里逃生的五皇叔。   没能成功截杀五皇叔是计划中最大的败笔,太子恨恨咬牙,此时悔已无益,他想到了,也尽力了,不能成事只能说是天意。   裕王府里,裕王的一干幕僚死士各个神色凝重,但目光坚毅,大事成与不成就看今日了。   “大家都知道,生死成败就在今日,成了,在场的诸位都将是名垂青史的功臣,败了,那便是乱臣贼子,身首异处,是做功臣还是变贼子,就看诸位的了。”裕王振声道。   大家齐声应和:“为我主效命,万死不辞。”   裕王微微颔首:“那好,诸位听令,于海,你领六百众埋伏在地道,罗克武、张桥、赵祥,郭礼尔等各领三百兵马佯装攻击北南西东四处城门,罗克武,还有一支三百人的队伍会与你汇合,到时候,对方会以为北门才是重点攻击之处,禁卫中,有接应之人,若是你们能突破最好,直取紫宸宫,保护皇上,活捉太子和皇后。若是不能攻破,那边尽量制造声势,吸引兵力,拖延时间……”   裕王早已是胸有成竹,这一计划已经在心中推演过无数遍,禁卫只有三千人,据他所知,四处城门,每处五百,另有一千,全部布放在紫宸宫,由夏淳于亲自领兵守卫,夏淳于乃身经百战,有勇有谋的武将,不可小觑。   而他这边,只有两千与众,兵力是有悬殊,但只要里应外合,配合得当,这一仗还是很有希望拿下的,更何况还有江左盟几位顶级高手,一个个都是能以一敌百的人物,这几个人击杀一个夏淳于,应该不难,只要夏淳于一死,群龙无首,所谓的怀宋第一精锐就成了一盘散沙,不足为俱。   这还只是针对皇宫的战斗,五城巡防司那边的人也会伺机打开城门,放五皇叔的兵马入城,破城破宫就在今日。   过了这一晚,怀宋将迎来新的太阳,而他,就是那轮旭日。   到时候,重整国威,一统天下,他要建立不世之功。   一时间,裕王踌躇满志。   这边是紧张的排兵布阵,阿阮亦是如座针毡,今晚王府来了这么多人,这些人都不是从大门进来的,走的是密道,她才知道王府里居然有密道。   外面攻城战已经打响,裕王分明是要趁机来个里应外合。阿阮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心中矛盾纠结,最终下定决心。   “阿蛮,你悄悄出府去,找景王爷,就说今晚有变,景王爷会明白的。”   阿蛮忧虑道:“公主,那您呢?”   “你别管我了,裕王此人野心勃勃,若是一旦他上位,必定会对我们南疆下手,不止是南疆,周边的国家都将无宁日。”阿阮急促道。   “公主,要不一起走吧!奴婢能带公主出去。”阿蛮道。   “不行。”阿阮毫不犹豫的拒绝,阿蛮轻功了得,来金陵后从未施展,这是她的一张底牌,阿蛮一个人走没问题,但是带上她就悬了,说不定两人都走不掉。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消息传出去。      第四千零八章 恶战      “可是……”阿蛮不放心把公主一人丢在这里,她走了,裕王很快就会发现,到时候公主怎么办?裕王这人心狠手辣,一旦发现公主背叛了他……这个后果阿蛮便是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到。   阿阮果断的打断了她的话:“阿蛮,这是命令,是关系到南越的未来,快走,再不走,我就死给你看。”   阿蛮眼里含着泪水,最后看了眼公主,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阿蛮小心点。”阿阮忍不住叮嘱道。   阿蛮身形一滞,回头道:“公主千万保重,阿蛮完成任务就回来。”   “不要回来……”   可是阿蛮已经消失在夜幕中。   阿阮怔怔地望着浓的似墨一般的夜,默默祈祷,祈祷阿蛮顺利出府,她力量微薄,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她口口声声为了南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更希望的是那个人平安,还有瑶瑶姐,淳于哥,所有她喜欢的人,她想要珍惜的人,平安……   果然阿蛮离开不久,裕王就得到了消息,怒冲冲地赶来,一脚踹门进来。   阿阮已经躺在床上,装作睡了。   这一声巨响,让她的心也跟着猛的跳了起来。她装作受惊的样子:“阿蛮,何事?”   裕王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床前,一把揪住阿阮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阿蛮呢?”   阿阮莫名道:“阿蛮不是在外间吗?阿蛮呢?”   “你还给我装,说,你让阿蛮去哪儿了?”裕王绝对不相信阿阮的话,阿蛮是忠仆,没有阿阮的命令绝不会擅离职守。   是他疏忽了,没想到阿蛮是个轻功高手,府里的暗哨发现了阿蛮就紧追了上去,可还是把人给追丢了。   更没想到阿阮会背叛他,虽然他不宠爱她,可也不曾苛待她,女人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她之前和赫连景怎样,她已经他的女人,没想到,她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背后捅了他一刀。   这让裕王怒火中烧,忍无可忍。   “说,你是不是让阿蛮去找赫连景了?”裕王恶狠狠地逼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阮装糊涂装到底。   “贱人。”裕王扬手就是一巴掌,力道之大,把阿阮打的滚落在地,一边白皙的脸,立刻显出五个鲜红的指印。   阿阮抿着唇,眼中俱是愤恨,毫不畏惧地瞪着这个男人,这个所谓的她的良人,心冷如冰,心硬如铁,心狠如狼。野心勃勃的男人。   虽然他贵为裕王,他不可一世,可是在她眼里,他连小景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硬要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无话可说。”阿阮冷冰冰地说道。   裕王怒极反笑,阴冷的笑:“你就继续装吧,等明天,赫连景人头落地,我会把他的人头送给你,你不是很喜欢他么?你不是很想见他么?我可以用石灰把他的人头腌起来,那样,你就可以天天见到他了,我这般成全你,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我呢?”   如果她现在手里有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在他胸口刺一个大窟窿,他简直就是个魔鬼。   阿阮紧咬着牙一声不吭,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小景死了,如果这个魔鬼得了天下,她就立刻自刎,绝不苟且偷生。   用她的死,来警示南越。   死,她不怕。   裕王本想用恶毒的言语来刺激她,可这女人定力惊人,就是一言不发。   裕王重重一哼:“来人,把王妃看管起来,如果王妃有个差池,你们全都是死。”   现在他还不能让她死,等事成之后,他要她生不如死。   没有人可以背叛他,所有背叛他的人都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阿蛮艰难地甩掉王府的人,直奔赫连王府,可是景王爷不在,懿德长公主闻言,马上派人把消息告知正在城门防守的小景和在宫里守卫的夏淳于。   阿蛮虽然没有见到景王爷,但公主要传递消息一经传到了,便要告辞。   “不行,你不能走。”懿德一把拉住她,决然道。   “我必须回去,公主一个人……”阿蛮归心似箭。   懿德道:“你傻呀,你不回去,公主还能找借口找理由推诿,你要是回去,那就是证据确凿了,你必死无疑,公主也活不了。”   阿蛮急的直掉泪:“那怎么办?”   懿德道:“你就呆在这里,哪也不许去,公主,我们会想办法营救,就算今天她不递这个口讯,我们也不会眼看着她落难。”   自己儿子的心思,为娘的最清楚,小景是绝对不会对阿阮袖手不管的,不是说小景还想跟阿阮怎么样,毕竟阿阮是裕王妃,但,保阿阮一命是必须的。   子时三刻,皇宫四处宫门皆遭到袭击,来敌攻势凶猛。   “果然动了。”夏淳于目光森寒,浑身散发出凌冽的战意。   娜娅道:“如果不出奸细的话,这宫门也不是这么好破的,不过,四处皆有袭击,且北门的攻击力度最大,但我觉得裕王的谋划没有这么简单。”   夏淳于点头道:“一定还有后招。”   “大家听我号令,不管前方如何,大家严防死守紫宸宫,决不后退一步。”   “是。”一千禁卫振声应诺,声震楼宇,惊的屋檐下栖息的鸦雀扑棱棱地飞走。   在北门攻击的罗克武焦躁地问手下:“援军可到?”   “回大人,还未到。”   娘的,说好的三百精兵呢?都已经开打了,还不见人影,说好的内应呢?都这会儿了宫门都还没冲进去。   本来按裕王的部署,北门是必破之地,要是攻不进去,无法制造混乱,那么于海那边的胜算就要小几成。   罗克武一边骂娘,却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攻。   他哪知道,那所谓的三百精兵已经被淳风带领九爷的人用迷香的用迷香,软骨散的软骨散,群殴的群殴,全给解决掉了。   所谓的内应,已经被斩杀,尸体就躺在这道门后。   埋伏在地道内的于海等人,一直在等待消息,可是预定的时间都已经过了,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一个个的都心浮气躁起来。   妈的,不管了,冲出去再说。   这地道是裕王请江左盟的高手秘密修建,整整花了三年多时间,就是为了这一天派上大用场。   的确,裕王的部署最重要的就是这一支奇兵,四面攻击,只要有一处内应能打开宫门,哪怕只是一条缝,就能长驱直入,制造混乱,然后这支奇兵突然出现在宫内,打夏淳于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内应全部失败,被夏淳于一锅端,之前不动手解决就是为了麻痹裕王。   奇兵就是奇兵,虽然没有达到预期那么好的效果,但是六百人突然的,凭空出现在夏淳于面前,还是让夏淳于吓了一跳。   奶奶地,居然有密道。   真是百密一疏,皇宫守卫这么森严,裕王是如何做到不动声色挖出这么一条通道的?   此时反省已经没有意义,强敌在前,只能死战。   “弓弩手准备。”   夏淳于马上冷静下来,指挥战斗。   利箭如雨,用排射的方法,唰地一排破空而去,紧接着又是第二队,连绵不断。   这种排射,对于无遮挡的敌人来说杀伤力是非常大的,简直就跟割韭菜似得。   可是,冲在最前头的十几人将剑舞的滴水不透,叮叮叮……打落一大片羽箭,只有少数穿透缝隙,射中了后排冲上来的人。   夏淳于双眼迷成一条线,寒星迫人,不禁握紧了手中长刀。   “有高手,大家注意,铁桶阵。”   有这些高手在,他精心布置的弓弩手已经起不了大作用了,只能近身搏杀。   娜娅也是抽出了双刀,摆出架势,站在了夏淳于身边。   来吧,高手,让姑奶奶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皇宫中陷入一场恶战。   而此时西城门,唯一没有遭受攻击的地方,五城巡防司副统领站在城头仔细留心底下的动静,见到远处有火光闪了三下,不由精神一震,对手下做了个手势。   手下会意,立刻跑下城楼,准备打开城门。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从黑暗中破风而来,一箭穿心,啵啵,又是几支利箭,把守门的士兵全部射杀,袭击来的太突然,士兵们连声音都没发出,就倒下了。   副统领的注意力都在城外,只见数百奇兵朝这边飞驰而来,很快就兵临城下。   可是他们怎么突然停下来了?为什么不进城?   副统领顿时大怒,妈的,这帮兔崽子,开个门还这么磨磨唧唧,正要转身去查看,却是一把寒光熠熠的长刀架在了脖子上。   “王副统领,这是要去哪儿?”赫连景冷笑着看着这位一脸惊讶的副统领。   “景……景王爷……末将,末将发现敌情,正要禀报。”   赫连景冷笑道:“是敌情吗?不是你的友军吗?”   “景王爷……”王副统领正要辩解,只觉脖子上一凉,一道血箭飚出。瞪着眼睛直挺挺倒下。   临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命就这样走到了尽头。   赫连景收回长剑,大声喝道:“敌军来犯,弓弩手放箭……”      第四千零九章 苦战      西城门的敌军看到城中内应传来的暗号,放心地朝城门奔袭而来,到了城下却发现城门依然紧闭,发觉不对劲,大家不是没想过要迅速撤离,但存了一丝侥幸,也许对方接应受到一些阻碍,需要再多给那么一点点时间。东门的猛攻,南门北门的骚扰就是为了留这一道空门,里应外合突然袭击。   就是这么一丝的侥幸,这么一犹豫,城头上箭雨如蝗,铺天盖地射了下来。   敌军无遮无挡又是在射程范围之内,顿时都变成了活靶子,反应快的还能挡上那么几箭,掉转马头想要撤退,可后面已经倒下一片,阻挡了去路,加上箭雨密密麻麻,一波又一波,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不多时,五百骑兵全部命丧城下,即便没死透的,也只是活人多口气了。   赫连景看着城下战况,并没有得意忘形,也不打扫战场,远处的黑暗中且不知还隐藏着多少敌兵,对方绝对不可能只派几百骑兵来,只要城门一开,后续部队必定蜂拥而来。   他能做的就是紧闭城门,严防死守,能撑一时是一时。   攻城战同样陷入胶着,而皇宫内的战斗则是进入到最惨烈的厮杀。   一千对六百,勉强能称得上优势,然而对方的高手太厉害,剑招出神入化,六人缠住夏淳于和娜娅,四人挥剑冲击铁捅阵,仅有要撕开一条口子的趋势。   此战可以说是夏淳于经历过的数百场大战小站中最为艰难也是最为凶险的一战。   被三位高手围攻,对方配合默契,上中下三路齐攻,前后夹击进退有度,从来没有一场战斗让夏淳于觉得死神随时会降临。   可越是这样凶险的时刻,越是能激发他心中的斗志,战意勃发,摒弃所有杂念,密切关注对方的招式,试图从中找出破绽。   身边的娜娅亦是勇不可当,双刀宛若游龙,游刃有余,与三人周旋丝毫不落下风。   于海心情沉重,妈蛋,哪来的女煞星,这般厉害。原计划是三对一,甚至是四对一,拿下夏淳于完全不在话下,其余高手负责冲击,所谓坚无不摧的禁卫营,在绝对的武力面前,还不是砍瓜切菜一般容易?结果半路杀出个女煞星,把计划全打乱了。   不行,必须先把这两人解决掉。   于海发出指令,想让负责冲击的四位高手掉头先围击夏淳于。   可是四位高手已经被禁卫们团团围住,大家不要命似得,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阻挡高手突围,一时间鲜血飞溅,断肢乱飞,惨烈到无法形容,但是没有一个人后退,后退一步是死,前一步也是死,那么,宁可轰轰烈烈地去死,如果他们的鲜血能为胜利添一份希望,那么死得其所。   夏淳于知道战况前所未有的惨烈,多少兄弟倒下,又有多少兄弟前仆后继,一个个,都是自己手下的兵,一起聊天打屁,一起喝酒吃肉,一张张熟悉的笑脸,以后都只能成为回忆。   夏淳于的心在滴血,怒火在燃烧,这些都是他的好兄弟,出生入死的战友,铁骨铮铮的汉子,他们用满腔的热血,最好的诠释了英雄两个字。   苟且偷生易,慷慨赴死难。   是的,他们都是英雄。   夏淳于大喝一声,手腕一转,刀势凌厉,变守为攻,几个回合下来,他已经摸清了对手的弱点,看准时机,争取尽快结束战斗。   一道剑光闪过,直指夏淳于的左肩,但夏淳于毫不避让,长刀势如破竹朝另一位对手劈去,这是唯一的机会,以伤换命。   啵,锋利的剑刃刺中夏淳于的左肩,与此同时,夏淳于的长刀也劈中了另一位对手的脖子,顺着刀势,反手一转,长刀直没入身后来敌的腹部,来了个对穿。   只一瞬间,三位高手只余其一,夏淳于顾不上左肩血流如注,余威不减,全力击杀最后一名高手。   围攻之势破除,剩下的高手压根不是夏淳于的对手,只两个回合就被夏淳于一刀毙命。   与此同时,娜娅也结束了战斗,身上也是挂了彩。   “还能坚持?”两人迅速汇合一处,背靠背。   娜娅不以为然道:“一点小伤而已。”   夏淳于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这等身手,比他还要略胜一筹,果然彪悍之极。   当初娜娅提出来帮忙,他还有些看不上,没想到,真真是帮了大忙,今晚,要不是有娜娅在,恐怕他一个人是应付不了。   “小心点,不然我没法跟赫连煊交代。”夏淳于叮嘱道。   娜娅淡淡道:“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别忘了你还有老婆儿子。”   提到瑶瑶和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夏淳于心中一热,他才没这么容易死,他答应过瑶瑶,一定活着与她团聚,他要和瑶瑶一起迎接新生命,他们还有很悠长美好的岁月要共同度过。   说话间,两人已经各自砍翻了几位敌军。   “我们都要活着,还剩四位高手,怎么样?我三你一?”夏淳于口气轻松道。   “屁话,我比你差么?一人两个,分了,看谁先得手。”娜娅不屑道。   说罢纵身一跃,朝目标冲杀过去。   夏淳于愕然,太彪悍了,他奶奶地,可不能输给一个女人,不然会被赫连煊嘲笑一辈子,这货来的也太慢了,都赶不上趟了。   当即虎目中寒光乍现战意滔天,化作一头凶猛的狮子,以万夫不可挡的气势朝自己的目标冲击。   东城门,主战场,一架架云梯架设在高耸巍峨的城墙,一波波士兵攻上来,又被打落下去,可是到处都是云梯,到处是敌人,守城的士兵也是伤亡惨重。   大家的心已经麻木了,只知道挥刀杀敌,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一条命。   太子就在离城门最近的临时指挥营里坐镇。   一个个坏消息传来,他依然神色镇定,身边的朝臣们已经多次劝谏他撤离,可他安坐如山。   这是生死之战,他若退了,人心必然涣散,到时候城池不攻自破,城破,他就算躲到地底下去,也会被人挖出来,那还躲什么?   金陵城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倒不如在这里,与所有将士共存亡。   无路可退,那便放手一搏,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大臣们看着太子坚毅沉冷的眼神,看到他宁愿慷慨赴死的决心,无不默默叹息,同时心中也是无限敬佩,一向温文尔雅的太子,却也有这般宁死不折的坚毅,这是他们从未见到的另一面。   叶佳瑶今晚眼皮一直跳,跳的她十分不安,敌军突破西北大营的防线,她是知道的。   万马奔腾而过,便是躲在如此深的地下密室都能感觉到大地在震动。   金陵城终于要面临最大的危机。   而她的淳于,还有无数她关心的人都还在城内,被围困了。   金陵城作为帝都,城墙不可谓不坚固,但即便是固若金汤,可是敌我力量悬殊之大,便是用车轮战也会把守军拖垮,只是时间问题。   能不能坚持到援军到来?   但,叶佳瑶最担心的还是内乱,淳于,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地活着,我不能没有你,我们的孩子不能没有爹。   是,我很坚强,两世为人,什么都不怕。   但我还没有坚强到可以失去你的地步。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的心可以坚硬如铁,然而,命运的安排让我遇见了你,我的心不再是我自己的,你不在了,我的心也就不在了,没有了你的人生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所以,淳于,你一定要好好的……   裕王府里,裕王前所未有的暴躁,形势的发展,完全脱离的预设的轨道。   五皇叔迟迟未能破城,显然是内应出了意外,皇宫那边久久没有好消息,可见未能顺利得手。   他已经投入了他的所有,包括三百死士,全都分配给了于海,还有左青云安排的人手……   为什么?明明是胜券在握的。   钟漏里的流沙在不住的流逝,时光在流逝,天就快要亮了。   等待他的是胜利还是一败涂地?   是荣耀的生还是窝囊的死?   这一刻,这两个问题,在裕王心中真正的成为了疑问,化作一个问号。   这让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黎明的曙光终于冲破天际,燃烧了一夜的战火却丝毫没有消退的痕迹,大家都在争取时间,对打着勤王旗号的叛军来说,多耽搁一分,就多一分危险,对于坚守城池的将士来说,多拖延一分,就多一分希望。   就在太阳即将越出地平线的时刻,天边传来了隆隆的声音,似奔雷,滚滚而来。   已经累到虚脱,快要支撑不住的将士们放眼望去,眼中皆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是敌方的援军还是我方的援军?   每个人心头都是这样的疑问。   五皇叔也望着远方的动静,一颗心不住的往下沉,他很清楚,来的绝对不是他的人,他的人没有这么快赶到,最快也要在后日。   那时,他应该已经掌控了大局,可以号令天下,谁敢不从,杀无赦。   那么,来的只能是他的敌人。      第四百二十章 终于来了      晨风中,赫连煊一马当先,风驰电掣,耳旁风在呼啸,旌旗猎猎作响,心中血在燃烧,有激动,有愤怒,有担忧。   激动的是,历时一年半,历经艰辛,他终于回来了,金陵,他的家。   愤怒的是,不要脸的裕王和五皇叔勾结,正在攻城,如此繁华安详之地,千年古都,如今正在被铁蹄践踏。   担忧的是,他的亲人们正身处险境,怀宋的江山正岌岌可危,他怕他来不及了。   他一路突围,九死一生,他马不停蹄,疲惫到极点,但他不能停,一刻也不敢停。   就是怕“来不及”这三个字。   来不及这三个字,有时候真的是有毁天灭地,摧枯拉朽的破坏力,他浴血百战,早已心如钢铁,但想到这三个字,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心颤。   皇上,太子殿下,你们一定要挺住,微臣来了,带着援军。   小景,淳于,还有一众兄弟们,你们一定要挺住,哥来与你们并肩作战。   娜娅,你也要挺住,你为我离家千里,我们还没有成亲,在草原上,对着长生天发下的誓言,你要给我机会去兑现。   想到这些,赫连煊扬手挥鞭,大声道:“叛军就在眼前,兄弟们,跟随我冲啊……”   太子得到禀报,说远方有不知敌我的军队出现,太子立刻登上城楼远眺。   “太子殿下,这里太危险,请您立即离开。”一位将领用身体挡住太子,此地流箭如飞,还有随时都有可能攻上来的敌兵,生死在这里,就是一个屁。   太子看着浑身都是鲜血,不知是这位将领自己的还是敌军的的统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将领拱手道:“末将,五城兵马司校尉凌统。”   太子微微颔首,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顾他铠甲上沾满的鲜血:“好样的。”   说罢,轻轻推开这位校尉,走到了垛口,极目远望。   只见远方一面金边黑旗迎着风飘扬。   太子唇边露出一丝淡淡地笑意,那笑意蔓延到幽深的眸,这家伙,紧赶慢赶,终于还是赶上了。   那面旗帜,如同跃出地平线那耀眼的金光,成为射入他心底明亮的曙光。   因为他知道,那是赫连煊的旗帜。   赫连煊,来了。   “那是我们的援军。”太子微微道。   这句话如同一剂起死回生的神药,每个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原本已经麻木的心,顿时血满复活。   “援军来了,兄弟们,杀呀……”   顿时,守军气势大涨。   援军一到,五皇叔的人马腹背受敌,堪堪落入了窘境,也顾不得攻城了,掉个头,后备队伍变作前锋,如果不能冲杀出去,那么他就成了瓮中之鳖,必死无疑。   可惜,他面对的是怀宋第一猛将赫连煊。   皇宫中,随着第一道金阳投射在巍峨的宫殿之上,最后一个敌兵被夏淳于斩杀于刀下。   一场艰苦卓绝的奋战终于告一段落。   可是没有一个人欢呼,大家看着遍地的尸体,神色悲壮,胜利来的如此艰难,付出了无法想象的惨重代价。   一千禁卫,如今站着的只有一百多人,其余的,不是重伤便是死。   紫宸宫,怀宋最为核心的地方,赫赫皇权的象征,此时,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修罗血池。   啾……东方突然升起一道宛若流星的烟花,在空中绚丽绽放。   已经疲惫之极的夏淳于,陡然目光一凝。   旋即露出惊喜神色。   那是他和太子商议好的,援军到来的信号。   援军终于到了,金陵城能保住了。   夏淳于本来还想着固守皇宫,现在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   扭头看着一干神色茫然的兄弟们,夏淳于大声道:“兄弟们,那是援军到来的信号,我们的血没有百流,我们用鲜血捍卫了怀宋的尊严,皇家的尊严,我们自己的尊严。”   大家俱是神色一凛。   “现在,我命令,成毅,你带五十人留下打扫战场,不能让兄弟们尸骨不全。其余人等随我杀出宫去,活捉乱臣贼子。”夏淳于发出号令。   娜娅跟上夏淳于的脚步,便问道:“援军会是赫连煊吗?”   这个问题,夏淳于无法肯定,虽然他觉得是赫连煊的可能性很大。   “应该是吧!”   娜娅欣喜:“那我去东城门等他。”   瞬间便脱离了队伍。   夏淳于无奈苦笑,娜娅纯粹是来帮忙的,这一夜多亏了她,现在她也算是功臣身退了。   裕王也看到了那簇烟花,面上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净,身子一晃,差点站立不住。   大势已去。   他败了,一败涂地。   皇宫拿不下,他还有希望,有寄托,只要援军不是这么及时赶来,那么不出半日,五皇叔就能破城而入。   但现在,所有希望都破灭了。   “殿下,请速速跟在下撤离。”一位黑衣打扮的男子急促地说道。   裕王只是呆呆地怔愣着,还没能从那簇烟花带来的绝对冲击中回过神来。   他满心都是不甘,不信。   他不甘,多年的苦心经营,多年的筹谋策划,以这样的方式告终。   他不甘,他的宏图霸业,他的踌躇满志,就这样被打击的粉碎。   他不甘,唾手可得的江山还是与他擦肩而过,他明明比太子更有资格坐上那把龙椅,君临天下。   太子算什么?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江山到他手里,只会变得更加腐朽,太子之所以是太子,不过是仗着他有一个当皇后的母亲,他比他早出生了半年。   论才智,论谋略,论勇武,太子哪一点比得上他?   就这么失败了,从此,他是乱臣贼子,一辈子都像阴沟里的老鼠,而太子,成为护国功臣,甚至,登顶皇座。   难道他的苦心筹谋,最终却是为太子做了嫁衣?   如果他不毒害父皇,那么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和太子周旋,一点点蚕食,其实,之前他一直这么做,而且收效甚佳,然而,皇上在南山行宫遇刺后,把舒家给牵涉了进来,虽然父皇并没怪罪他,但是,显而易见的,父皇已经对他起了戒备之心,之后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明了父皇已经要放弃他。   于是,他忍耐不住了,与其慢慢等死,不如奋起一搏。   然而,殊死一搏的后果,却是加速了灭亡。   想到这里,裕王一阵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殿下……”手下讶然惊呼。   裕王摆摆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对现实。   “去,把裕王妃杀了,我们从密道撤离。”   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要不是她泄露了他的计划,也许,现在他已经成功了。   这辈子,他算是毁在了女人手上。   一个林氏愚昧无知,一个阿阮身在曹营心在汉,都是该死的。   他败了,也要让背叛他的人付出代价。   杀了阿阮,起码能让赫连景痛不欲生。   阿阮双手被反绑着,神色却是很平静,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死,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她可以死,她宁可死,但是,千万不要像裕王说的那样,在她死之前看到小景的人头。   只要小景好好活着,只要她喜欢的人都无恙,那么,她死也心安了。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粗暴的踹开。   阿阮抬眼,见来的是陌生人。   原本提着的心却是放了下来,旋即,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   来的不是裕王就好,那说明裕王的阴谋没有得逞。   来人抽出长刀,像阿阮走来。   阿阮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慢慢地闭上眼睛。   死神来临,可她心里只有欢喜的。   因为她知道,裕王败了,败了才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如果裕王胜了,就他那变态的心思,肯定会花样百出的折磨她的。   来人看着视死如归的裕王妃,不由的微微一怔。   他以为这个如花娇美的女人,一定会哭哭啼啼地哀求他,没想到她却是视死如归,连一丝求饶的意思都没有。   他是江湖人,江湖人都有一股子江湖义气,最敬重的就是不怕死的人。   所以,长刀扬起,一时间却不忍落下。   就是这几秒钟的犹豫。   一道轻盈的身影破窗而入,手持弯刀站在了他面前。   “要杀公主,先杀了我。”清脆的声音透着无比决然的气势。   阿阮睁开眼,不由大惊:“阿蛮,你回来做什么?快走。”   阿蛮的眼睛死死盯着敌人,坚决道:“公主,阿蛮来金陵前,答应过王妃,一定要保护好公主,如果阿蛮保护不了,也绝对不能让公主一个人上路,阿蛮就算是死,也要跟着公主,到地底下伺候公主。”   阿阮无语了,她让阿蛮不要回来,就是不想多一个人白白送死,没想到,阿蛮这么不听话。   “阿蛮,你太不听话了。”阿阮这么说的时候,眼泪淌了下来。   那人看看裕王妃,又看看这个年纪小小,身形瘦弱,却是视死如归的丫鬟,心中越发纠结。   他是江湖人,此番也是奉了少主的命令行事,如果是少主下令要杀裕王妃,那么,他连片刻犹豫都不会有,但这命令是裕王下的。   让他对付一个弱质女流,他很为难。      第四百二十一章 金蝉脱壳      就在杀手犹豫不觉之时,只听得外头一阵喧哗。   “快,把这里包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留意密道……”   是夏淳于的声音,阿阮和阿蛮心中俱是一阵惊喜。   阿阮看着举刀不落的杀手,料想他并不是真的想杀她,便道:“你若是要杀我,便快动手,不然还是趁早走吧!”   杀手怔了一下,说:“你已经死了。”   阿蛮还以为他说这话是要动手了,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只要能挡下三两招就能等到世子爷过来。   她也就唯独轻功还拿得出手,其他的不够瞧。   谁知,下一刻,杀手收了刀,转身走了。   阿蛮目瞪口呆,就这么走了?   阿阮道:“你还不快点帮我把绳子解开?”   阿蛮这才回过神来,忙用刀把绳子割断:“公主,您说他怎么就走了呢?”   阿阮无语:“难道你还想他留下?”   呃……当然不是。   “阿阮……阿阮……”   外面传来急促且透着焦虑的声音。   “是景王爷,公主,景王爷来了……”阿蛮喜出望外,外面战斗还没有结束,但景王爷却亲自来救公主,可见景王爷有多紧张公主。   公主的心思她一直都知道,这也正是公主心结之所在。   阿阮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前一刻她还在生死边缘徘徊,这一刻,不仅危机解除,还听到了小景的声音,劫后重生的喜悦远不如确定小景安然无恙来的高兴。   “阿阮……”赫连景一马当先冲了进来,见到阿阮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赫连景只觉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都涌向了大脑,他想也不想,上前两步一把将阿阮拥入怀中,紧紧地,紧紧地……用力的似要把这个人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开,千言万语尽在这无言的相拥之中。   这一刻,他抛开了所有的顾虑,所有矜持,苦苦压抑的情感如同山洪暴发,如同深埋地底的岩浆喷射,再也压抑不住,他已经错过一次,不想也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没人知道这一夜他的心有多么纠结,多么痛,阿蛮逃出来报信,毫无疑问阿阮将身处险境,他恨不得当时就杀过来,可是,他有更艰巨的任务,更沉重的担子,一边是城破家亡天下易主,一边是他最想要珍惜的人等着他营救。   他无法抉择。   他自己腾不出手,甚至都无人可以拜托,所有人都在全力以赴面对重重危机,所以,他只能任由着一颗心在沸水滚油里煎熬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被千刀万刃凌迟着。   直到大哥带了援军赶来,他才卸下重担。   这一路上,他心急如焚,就怕来不及了,不敢想象如果阿阮有什么不测,他会怎样,癫狂么?哪怕他疯魔了,也是永远无法挽回的遗憾了。   幸好阿阮没事。   幸好他还来得及……   阿阮怔愣片刻,也是慢慢地拥住了他,喉咙里似有什么东西梗住,酸涩难当。   她终于知道小景的心意了,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小景也是喜欢她的。   这样便足够了,哪怕今生不能在一起,有这样一次拥抱,此生无憾。   在他们南越,女子改嫁是平常事,兄死弟纳嫂,并不稀罕,可她知道怀宋不是这样的,人们把女子的贞洁看的比性命还重,若她和小景都是普通人或许还有希望,可她是裕王妃,是犯了谋逆大罪的裕王的妃子,而他是赫连王府的景王爷,身份尊贵,横亘在他们中间的岂止是一条深深的沟壑,简直就是不可逾越的银河。   所以,她不敢奢望。   小景能来救她,能给她这样一个拥抱,真的真的,心满意足了。   阿蛮看着这一幕,激动的忍不住落泪。   夏淳于冲进来,看到这一幕,本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忍心打搅这对苦命鸳鸯,就让他们多抱一会儿。   但也只能是一会儿,裕王已经逃走,这个人必须追拿下,否则,遗祸无穷,还有,阿阮也要妥善安置,这是瑶瑶去农庄之前再三叮嘱的,倘若能救下阿阮,如此这般……   “咳咳……”夏淳于干咳两声,很不合时宜的打破了眼前难得温馨。惹来阿蛮一阵白眼。   小景和阿阮刚才是情难自禁,被夏淳于的咳嗽惊醒,小景还好,反正他已经想开了,况且淳于哥是知情人,就没必要在他面前惺惺作态。虽然松开了手,但一手还是搂在阿阮的腰间,好像这原本就是她的女人一般,姿态随意。   但阿阮窘的脸都红了,想要躲远点,怎奈小景一察觉她要躲,反倒搂的更紧。   夏淳于道:“阿蛮,你去弄两套丫鬟的衣裳,赶紧给公主换上,最好是蓬头垢面。”   阿蛮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去找衣裳。   小景明白淳于哥的用意,不以为然道:“不必这么麻烦了,我这就带阿阮回王府。”   夏淳于真想揍这个笨蛋,敲一敲他的榆木脑袋,咋就这么不开窍呢?   夏淳于一把将小景拉过来:“走,到外面说去。”   “干嘛啊,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小景不情愿地嘟哝。   夏淳于一脚踹他屁股:“你就笨死算了。”   “我怎么就笨了?”小景无辜地翻白眼。   夏淳于将他拉到了外面,小声说:“你就这么把人带回去,你让你哥和你娘怎么自处?是,我们都知道阿阮是无辜的,不仅无辜她还有功,可别人会这么认为吗?说不定会以为你色令智昏,故意找借口替阿阮开脱罪责,别忘了,她是裕王妃,这重身份,注定了她不能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别说再一起了,阿阮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都两说,对他们而言,除恶务尽。”   小景默了默:“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可是不这样,又该怎么办?难道让阿阮一辈子见不得光?我不会让我自己的心爱的人这般委屈。”   夏淳于咬牙切齿道:“所以说你笨,你丫的是猪转世吗?不会动动你的脑筋吗?”   小景气不过,可是淳于哥好像有法子,只要能让他和阿阮在一起,就是被骂做猪他也忍了。   “那你说怎么办。”   夏淳于附耳嘀咕了几句,小景听的连连点头,心花怒放,腆着笑脸,十万分的佩服:“淳于哥,果然都说你足智多谋,老奸巨猾。”   夏淳于差点没喷出血来,尼玛地,你丫的肚子里都是稻草吗?就没有半点墨水吗?足智多谋就足智多谋好了,为啥要添个老奸巨猾,你丫的不知道那是贬义词吗?信不信爷一脚踹死你个老奸巨猾。   这边谈话结束,阿阮和阿蛮也装扮好了,半旧的衣裳,头发凌乱,活像是被人凌虐过似得。   夏淳于瞪着小景,没好气道:“你负责放火,我先带人走了。”   小景嘿嘿笑道:“没问题,保证把这里烧的片瓦不留。”   又对阿阮温柔道:“阿阮你放心跟淳于哥走,我再去看你。”   阿阮微微一笑,低着头跟上夏淳于的脚步。   小景目送阿阮等人离去,从外面搬了两具尸体进来,这些都是抵抗被斩杀的人,这才拿出火石,点燃了帷幔,火苗很快席卷,熊熊燃烧。   烧吧烧吧,把这个困住阿阮的牢笼彻底烧毁,化为灰烬。   阿阮跟在夏淳于身后,见府里到处都是官兵,府里的下人都被官兵扣押起来,一个个神色凄然,好在大家都惶恐不安,忧虑着自己的性命,倒是没人注意到阿阮和阿蛮。   “你们仔细搜查,不能放过每一个角落。”夏淳于对官兵说道。   “走水啦,走水啦!”有官兵看到后院起火,大呼起来。   夏淳于眉头一皱:“赶紧救火,可别烧了罪证,加强戒备,免得逆贼趁乱逃走。”   大家纷纷行动起来,夏淳于趁乱顺利把人带出王府,交给淳风,叮嘱了他几句,淳风连连点头。   淳风见二哥身上都是伤,不由地担心道:“二哥,你还是先处理下伤口。”   淳于道:“不碍事,你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   很快,有人发现了密道,夏淳于亲自带人从密道追了出去,而小景放的那把火,火势很快蔓延,把阿阮住的院子烧了个干干净净。   事后,官兵在一堆废墟里发现了两具烧的焦黑只剩几根骨头的尸体,认定是裕王妃和她的婢女。   小景对着两具惨不忍睹的尸骸,很是忧伤了一阵,还流下了几滴泪,唏嘘喟叹:“裕王妃乃是大义灭亲的奇女子啊!若不是她冒死报信,使得裕王阴谋败露,此时此刻,死的就是我们了,这样的奇女子,值得每一个人敬佩,可惜,她还是没能逃过裕王的毒手……可惜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人都已经死了,再加上景王爷这般扼腕叹息,无尽感慨,在场的官兵们哪里还有疑惑,都默默地为这位惨遭横死的裕王妃默哀。   这便是叶佳瑶的第一计,金蝉脱壳,让阿阮消失,并为阿阮留下一个大义灭亲的美名,堵住朝臣们的悠悠众口,也为怀宋和南越友谊长存打下伏笔。      第四百二十二章 喜讯      赫连煊率领的援军势如破竹,摧枯拉朽,横扫叛军,而娜娅和靖安侯也率领一万人马出城夹击,不出两个时辰,五皇叔被乱刀砍死,被战马踩成肉泥,活捉了徐州统兵赵卓辉,西南统兵裘广胜,歼敌三万余众,投降者无数,大战告捷。   赫连煊早就看见了乱军中那抹鲜红,心情激荡,结束战斗后,立马朝那道身影飞奔过去。   娜娅立马与万军之中,衣袂飘飘,秀发飞扬,眼眸清亮,微微含笑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以无可匹敌的气势飞驰而来,娇叱一声,也是策马迎上前去。   赫连煊,终于见到你了……   没有人会觉得这抹鲜红出现在这金戈铁马的战场上有突兀的感觉,因为大家都看到了这道娇柔的身影是如何的威猛无敌,勇往无前,令敌人闻风丧胆。   军人崇拜的是强者,不分男女。   这样一位气概山河的巾帼女杰,值得每一个人敬佩。   太子站在城头,望着底下一红一白两个不断靠近的两道身影,低头微然一哂:赫连煊,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看来,是要应验了。   赫连煊迟迟不肯成亲,太子曾戏言……你是否要等胡子花白了才肯成亲?赫连煊不以为然道……不如等太子登基再为微臣主婚?   躲在密室里的叶佳瑶觉得自己的心弦绷的都快断了。   宋七出去打探消息怎么还不回来?   这会儿天都亮了吧!   尤氏也是一夜未眠,不住的念佛号祈祷。   这一夜漫长的如同过了一个世纪,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在密道口听动静的香桃脸色苍白的跑会来禀报:“外面好像有很多人。”   叶佳瑶心头一凛,很多人,那肯定不是淳于的人,莫不是叛军或者流兵散勇。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大家都知道这密室修建的很隐秘,但终究没有经历过考验,是否管用不得而知。   叶佳瑶看大家神色慌张,安慰道:“安心吧,不会有事的。”   这点信心,叶佳瑶还是有的,现在她担心的是宋七,宋七还在外面呢!可不要被这些人撞见才好。   大家依偎在一起,等待着外头的人离去。   过了很久,密道口传来动静。   大家紧张地呼吸都要停止了,只一颗心扑通扑通,犹如擂鼓一般。   咚咚咚,一长两短的敲击声。   香桃欣喜道:“是自己人。”   叶佳瑶忙道:“快打开密门。”   密门轰然开启,宋七钻了进来,嘴里骂骂咧咧:“这群土匪、强盗,简直就是一群蝗虫……”   “宋七,外面什么情况?”叶佳瑶问道。   宋七垮着脸郁闷道:“小的早就回来了,发现不对劲,就在附近隐藏了起来,二少奶奶,咱们院子里的鸡鸭,果园里的果子,还有屋子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了。”   “那他们人呢?”尤氏也凑上来问道。   “心满意足的走了呗,妈蛋,不知道损失了多少。”宋七还在为损失的财物心疼。   “东西没了就没了,大家人没事就好,对了,你去打探消息,怎么样了?”叶佳瑶道,财物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没什么好可惜的,再说,真正值钱的东西,早就被她搬到金库里去了。   说到这个,宋七喜形于色:“夫人,二少奶奶,赫连王爷带援军及时赶到了,小的出去的时候,叛军已经败了,不过,现在外面还是很凶险,像刚才来的那样的逃兵还有不少,到处洗劫,咱们还是在这里等世子爷过来接咱们。”   听到赫连煊回来,叛军败了,大家都是长舒一口气,尤氏连忙双手合十感谢满天神佛。   叶佳瑶绷了几日的心弦一松,竟是一阵头晕目眩,摇摇欲坠,若非乔汐眼疾手快扶住她,就要瘫倒在地上。   尤氏大惊:“瑾萱,瑾萱,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佳瑶缓了口气,定了定神,苦笑着摇头,她是太紧张了,陡然松懈下来,那股子精神气就没了。   “我没事,是太高兴了。”   尤氏眼中有湿意,欣慰道:“是啊,这场劫难,总算是过去了。”   宋七报了喜讯,啃了个馒头,又出去观望,其余人等,依旧留在密室里。   又过了几个时辰,淳风才带了一队人过来接应。   叶佳瑶见来的是淳风,心里不由的一沉,为什么淳于不来?淳于说过的,等危机过后,会亲自来接她,难道是淳于遭到了什么不测?   “淳风,你父亲和你大哥二哥呢?”尤氏急声问道。   淳风不敢说父亲和二哥都受伤了,现在连处理伤口的时间都没有,一个忙着收拾残局,一个忙着缉拿裕王,收拾残局是没危险,但缉拿裕王肯定是很危险的,裕王身边有高手护卫,那些都是死士,不要命的,很难对付,他本想去帮二哥,可二哥不让。   “父亲和二哥都还在忙脱不开身,怕母亲和二嫂担忧,就让我先来接应你们。”淳风敷衍道。   “你二哥没受伤吧?”叶佳瑶忧心地问。   淳风打马虎眼:“受伤是难免的,连娜娅都是一身伤,不过,伤势不要紧就是了。”   反正二哥受伤的事是瞒不住的,他只能是往轻了说。   叶佳瑶神色凝重,却是不敢再往下问了,昨晚的形势有多凶险是可想而知的,淳风肯定是报喜不报忧,再问下去,只怕她没吓到,尤氏就要撑不住了。   伤就伤吧,这是难免的,只要没有性命之忧,慢慢修养就是了。   叶佳瑶上马车之前,淳风悄声跟她说了一件事,这件事让叶佳瑶精神一震。   阿阮还活着,现在就在侯府,真是太好了,总算听到了一个令人欣慰的好消息。   今晚月色朗润,清风徐徐,山林幽静,溪水清潺,如此夜色,本是令人心生悠然,然而,此时的密林里却是杀机弥漫。   夏淳于沿着密道穷追不舍,没想到裕王属穿山甲的,竟然在王府里打通了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这得费多少功夫。   出了密道,夏淳于凭借着追踪术,一直追到这片山林,终于发现了裕王的踪迹。   “殿下,您先撤,属下挡住来人。”几位死士视死如归决然道。   裕王点了下头,并没有因为属下赴死的决心而动容,这些人都是他豢养的死士,这本就是他们的使命。   裕王继续后撤,只要再坚持五里路,就能跟左青云等人汇合,到时候逃脱的希望就更大了。   死士手握长刀不顾一切地冲向追击而来夏淳于等人。   夏淳于目光陡然一凛,爆发出凌厉的杀气,也是握紧手中长刀冲了过去。   对方一共七人,此时能护卫在裕王身边的,绝非等闲之辈,自己这边虽然有二十多人,恐怕占不了多大的优势,这是一场苦战,无论如何,都要把裕王拿下。   叶佳瑶回到侯府,侯府一派安然,似乎这场几乎灭顶的灾难并没有对侯府造成什么影响。   叶佳瑶急不可耐地去见阿阮。   “阿阮。”   “瑶瑶姐。”   两个好姐妹紧紧相拥在一起。   “你没事就好,可担心死我了。”叶佳瑶笑着却是想哭。   阿阮亦是泪光点点:“多亏了小景和淳于哥来的及时。”   要不是淳于哥那一嗓子,让那个杀手自知失去了最佳机会,故而没有痛下杀手,不然,还真难说。   “小景也去了?”叶佳瑶对此毫无意外,却是故作意外。   阿阮羞涩地点点头,回想起小景那个拥抱,心甜如密。   “这个家伙,太子不是命他誓守城门的吗?居然敢擅离职守,太子殿下要是怪罪下来,我看他怎么办。”叶佳瑶故意这么说。   阿阮慌起来:“会吗?那可如何是好?”   她再无知也知道军令如山,军法无情,要是小景为了救她而违了军法,那就糟了。   看她紧张地模样,叶佳瑶忍笑道:“安啦安啦,我逗你玩的,这次金陵城能保住,小景也算是功不可没,太子才不会计较他先离开那么一点点时间。”   阿阮这才反应过来,瑶瑶姐是在戏弄她,不由嗔怪道:“瑶瑶姐,你太坏了,没得这么吓人的。”   “大家的神经都绷了这么久,开个玩笑放松放松嘛!”叶佳瑶不以为然道。   蓦然想起一件事来。   “你来侯府,没人看见吧?”   阿阮摇头,我和阿蛮打扮成婢女进来的。”阿阮回说。   叶佳瑶点头:“那就好,在这里,知道你身份的人不多,而且,我这院子里的人都是靠的住的,倒是阿蛮,你得让她改改称呼,大计未成之前,你的身份不能暴露。”   阿阮知道兹事体大,点头道:“淳风已经交代过我们了,我和阿蛮都会注意的。”   阿阮以为瑶瑶姐只是要救她一命,却不知瑶瑶姐有更深远的计划,已经把后路全都安排好了。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才各自歇下,叶佳瑶睁着眼睛睡不着,眼皮还是一直跳,为什么淳于还不回来?裕王抓住了吗?皇上的病情又怎样了?无数的问题在心头盘旋,挥之不去。      第四百二十三章 他敢离开试试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叶佳瑶就安耐不住去找淳风,结果小雅说淳风半夜里就出去了。   好吧,她知道大家都很忙,一场纷乱刚结束,一堆烂摊子要收拾,可淳于好歹也得给她捎个信啊,不知道她会担心吗?   看着二少奶奶忧心忡忡地离去,小雅神色复杂,几度张口想要叫出她,告诉她一些事,可是想到淳风的叮咛,只得硬生生地忍住。   叶佳瑶回到自己院子就把宋七找了来,让宋七去打听淳于的情况。   宋七去了好半响,才磨磨唧唧地回来。   “你倒是说啊,世子爷究竟在哪儿?”叶佳瑶看他一副苦瓜脸,急的都快冒火了。   “你说不说?”叶佳瑶难得柳眉倒立,大动肝火。   宋七实在不知道怎么张口,世子爷的情况太糟糕了,万一二少奶奶一急动了胎气怎么办?可要是不说,二少奶奶这会儿也得动胎气了。   只好弱弱道:“世子爷昨晚缉拿裕王,受了点伤。”   什么叫受了点伤?先前淳风就说淳于受伤了,裕王现在是困兽之斗,垂死挣扎,缉拿裕王有多凶险,她就算用脚趾头也想得到。   所以,绝对不会是受了点伤那么简单,应该是受了重伤才对。不然宋七能是这副哭丧脸吗?   叶佳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动气,不能动怒,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几个呼吸,叶佳瑶调整好心态,平静地问:“世子爷现在人在哪儿?”   “在……在宫里,御医正在替他疗伤。”宋七只得如实禀报。   叶佳瑶沉默,屋子里一片死寂,乔汐等人大气都不敢喘,她们同样担心着世子爷。   “乔汐,伺候我换衣,我要进宫。”   “二少奶奶……”宋七慌忙要阻止,世子爷现在这副模样,二少奶奶若是见了还不得吓晕过去,赫连王爷说了,等世子爷醒了再告诉二少奶奶的。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去备马车。”叶佳瑶沉沉道,与其在这里牵肠挂肚,还不如到淳于身边去,他受了伤,正是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去照顾他,去给他加油打气,如果他的伤势不要紧,那么自己也能安心,如果他重伤不治,那么起码能跟他多呆一会儿,免得到时候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   叶佳瑶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更不能崩溃。   香桃死命地给宋七使眼色,意思是还不快去?   宋七无奈地叹了口气,退了下去。   宫门守卫森严,好些想要入宫一探究竟的官员都被阻挡在外,但叶佳瑶一亮出身份,侍卫们立刻就放行了。   叶佳瑶在宋七的引领之下,直奔太子东宫。   赫连煊和太子正在议事,听下人回禀说是靖安侯府二少奶奶来了。   赫连煊微一怔愣,道:“我去见弟妹。”   太子点头默许。   这次皇宫保卫战,夏淳于功不可没,又活捉了裕王,可谓立下了头功,可惜身上多处受伤,伤势严重,他已经命御医全力救治,然而,到现在人还没醒来。   哎……他都不知如何跟叶瑾萱交代。   叶佳瑶被一位御医拦在了门外。   “夫人,世子爷现在还在昏迷中,不宜打搅,还请夫人耐心等待。”御医循循劝阻。   叶佳瑶真想把这位老御医一脚踹开,什么叫耐心等待?她还能耐心吗?淳于就躺在里面,生死未卜,她就想进去看一看,又不是要干什么。   可这里毕竟是东宫,淳于的病还要御医们尽心尽力,叶佳瑶只得耐着性子说:“我就进去看看他,保证不会吵到他,也不会干扰您救治。”   御医犹豫不决,他见过太多的病患家属,之前都信誓旦旦不会怎样,可一旦见到病患,情绪就激动起来,扑上去就嚎啕大哭的。里面这位伤的真的很严重,肩头被剑对穿,胸口和后背都被刀劈了老长老深的口子,其他地方也是伤痕累累……   “让她进去吧!”一道宛若叹息的声音响起。   叶佳瑶讶然回头,是赫连煊。   但见赫连煊铠甲未卸,手臂上还包扎着白色的绷带,眼眶凹陷,眼睛里布满血丝,一看就是疲惫之极。   “大哥……”叶佳瑶屈膝行礼。   赫连煊微微苦笑,摆了摆没有受伤的手:“弟妹无须多礼,淳于伤的比较重,但我知道他能挺过来,这小子命硬的很,更何况他还有你,他舍不得离开的。”   叶佳瑶强忍着翻涌的泪意,连赫连煊都说他伤的比较重,那情势肯定不乐观。   叶佳瑶强颜欢笑道:“他敢离开试试。”   她不能怪他这么拼命,这是他的职责所在,昨夜死了多少人,那些人也都有父母妻儿,但仍慷慨赴死,他们都是英雄,她敬重英雄,她为淳于骄傲,但他若是敢死,敢抛下她,那么,就算是追到地底下,她也饶不了他。   这样一句口气平淡,却充满了威胁与决绝的话语,让赫连煊心头一阵酸涩,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远比他预想的要坚韧的多。她没有娜娅那般的武艺,但气度胆识绝对不逊于娜娅。   赫连煊微然一哂:“是,他要是敢怂了,我们都不会放过他。”   赫连王爷发话,御医不好再阻拦,侧身让了让。   叶佳瑶一进屋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地她胃里一阵抽搐。可一想到这血腥味是来自淳于身上,一颗心就狠狠地揪了起来。   快步走到床前,只见淳于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小心翼翼地掀开毯子,但见他浑身上下都缠着绷带,绷带上还有斑斑血迹。   叶佳瑶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可眼泪却是再也忍不住,扑簌而落,滴滴答答。   御医在一旁说明:“世子爷的伤口都已经处理好了,眼下因为失血过多,加上脱力,故而昏迷不醒……”   叶佳瑶擦掉眼泪,轻声道:“御医,您跟我说句实话,他的伤到底有没有性命之忧?”   御医谨慎地考量一番后,说:“这个还不好说,不过,世子爷体质强健,醒过来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叶佳瑶点点头:“能让我跟他单独呆一会儿吗?”   御医看她还算能克制,默默地叹了一息,转身离开。   他浑身是伤,叶佳瑶都不敢碰他,只轻柔地抚着他沉睡的面容,吸了吸鼻子,哽着声道:“淳于,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我是瑶瑶啊,你的瑶瑶……”   “我在家里等了你一晚上,可你就是不回来,我只好来找你了,我很担心你,担心的都睡不着,不过,还好咱们的孩子懂事,都没怎么闹腾。”   “跟你说件事儿,前儿个晚上,我感觉到咱们的孩子动了,很奇怪的感觉,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你看,他这会儿又在动了,你快点醒来啊,你摸摸看……”   可是床上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叶佳瑶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滑落,努力的保持着平和的语气继续跟他说。   “母亲说,你在他肚子里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动的,结果生出来一个皮猴,说你小时候顽皮的人神共愤,要是咱们的孩子像你一样顽皮,我一个人可是应付不来,所以,你要快点醒来啊,你说过,你要教他读书,要教他武艺,要把他培养成顶天立地的男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要是不醒来,那我只能教他做菜,以后就当个厨子算了。我也就这点本事啊,你是知道的……”   “淳于,我知道你是听得见的,你也知道我有多伤心,你已经丢下我一次,你发过誓不会再丢下我的,就在去农庄之前,你还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会亲自来接我,会保重你自己,结果呢,你食言了……你不来接我,我不怪你,你重任在身,家国天下,职责所在,可现在风波平定,你该回到我身边了。”   “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坚强,我坚强,是因为知道有你在我身边,因为你说过,不管什么事,有你替我顶着,天塌下,有你替我顶着,所以,我什么都不怕,只要你在我身边。”   “可我现在很怕,很怕,怕的要死,其实我是懦弱的,我现在惶恐不安,我六神无主,看着你伤,我无能为力,你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糟糕,淳于,你太残忍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叶佳瑶说不下去了,伏在床沿默默流泪,心痛的如钝刀在割。   乔汐不忍在听下去,捂着嘴跑到外面去哭。   叶佳瑶闷着头说狠话:“淳于,你要是敢就这么丢下我,等孩子出生,我就让他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我说到做到,不信你试试看,没有了你,我活不下去……”   泪更汹涌了,淳于,你醒来呀,不要吓我了好不好?   “你这个女人,吵死了,我想睡个觉都不安生。”   一个沙哑的不像话的声音,弱弱的在叶佳瑶耳边响起。   叶佳瑶兀自沉浸在哀伤中不能自拔,抽泣道:“人家都快哭死了,你还嫌我吵……”   呃……这声音?      第四百二十四章 死不了      叶佳瑶猛地抬眼,只见淳于依然双眼睛闭,难道是她幻听了?刚刚升起的喜悦又转为浓浓的哀伤。   “夏淳于,你就是不负责任的混蛋。”叶佳瑶哭道。   “我都醒来了,你还骂我。”夏淳于慢慢睇睁开眼睛,无辜道。   之前他好像一直被困在一个混沌的地方,找不到出路,急得他不行,然后就听到瑶瑶的声音,在跟他说话,他循着声摸索,可迷雾那样浓,根本什么都看不见,直到她说要让他的孩子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他大惊,不顾一切的往前冲,这才脱离了那个可怕的地方,神志清醒过来。   叶佳瑶以为自己眼花了,擦掉眼泪,眨巴着眼看着淳于。   夏淳于无力地笑了笑:“不认识我啦?”   以为她会放声大哭,以为她会扑上来。   谁知下一刻,夏淳于傻眼了,只见哭的双眼红肿的女人,什么都没说,起身就跑了,还跑的飞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呃……这算什么反应?   夏淳于困惑不已。   再下一刻,夏淳于郁闷了,她是个孕妇啊,跑这么快合适吗?此时,夏淳于真有爬起来把这个女人抓回来狠狠揍一顿屁股的冲动。   叶佳瑶冲出去,见御医和赫连煊站在院子里说话,上前扯了御医就往屋里走。   焦急着:“御医,他醒了,你快去看看,快……”   御医和赫连煊都傻眼,醒了?真醒了?这么快就醒了?   叶佳瑶真不敢激动也不敢高兴,御医说的淳于好像就快死了,唯有一线希望存活的样子,她生怕这是回光返照。   所以她第一时间冲出来叫御医。   一盏茶后,御医仔仔细细地诊脉,又翻了翻夏淳于的眼皮后,长舒一口气,对叶佳瑶和赫连煊道:“世子爷体格硬朗不同与常人,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挺过来,目前心跳平稳,应该无大碍了,不过,毕竟失血过多,元气大伤,还需要好好休养,以免落下病根。”   叶佳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着声问:“御医,你的意思是他死不了了?”   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夏淳于一阵无语,瑶瑶啊瑶瑶,你怎么这么问呢?   就不能措辞委婉一点?   御医微微一笑:“老夫估计,世子爷再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大家都在为这个结论欢欣雀跃,一声惊天动地地哭声直接把大家震晕了。   叶佳瑶哇的大哭出来,也不顾形象了,放声痛哭。   淳于不会离开她了,这一日地狱天堂,如同坐过山车一样,她那根绷到不能再紧的心弦一松下来,各种情绪如同山呼海啸,再也压抑不住,瞬间爆发出来。   她哭是因为生离死别的恐惧。   她哭是因为失而复得的喜悦。   还有无尽的委屈。   赫连煊也被她哭傻了,但旋即他便明白过来。叶瑾萱对淳于用情之深,唯有这一哭才能宣泄她心中的痛楚和压抑。他自己何尝不是心头发热,眼睛发涩。   夏淳于被她哭的他也想哭了,因为心疼,她说的那些话,还清晰的在耳边回响,“我没想的那么坚强……”   “你若是敢抛下我,等孩子出生,我就让他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不信你就试试看……”   “淳于,没有了你,我活不下去……”   一直都是他追着她,一直都是他哄着她,偶尔她说几句甜蜜的话表露下心迹,也是他想方设法给逼出来的,现在才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原来是这般重要。   突然间,夏淳于觉得,自己受这些伤都是值得的,非常值。   乔汐怕二少奶奶哭的太厉害伤了身体,动了胎气,便过来搀扶,劝道:“二少奶奶,别哭了,小心伤了身子。”   叶佳瑶发泄一通后,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坐在床边握着夏淳于的手,紧紧地不舍得松开,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生怕一松开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夏淳于很想抱抱她,却是不能够,伤口还没愈合,他动都不能动。   其他不相干的人都很识趣地退下。   “能给我倒杯水吗?”夏淳于舔了舔干涩的唇。   叶佳瑶连忙起身要去倒水。   叶佳瑶用小汤匙,一小勺一小勺的喂他喝。   “慢点喝,小心呛着。”   “你看你,把自己弄成这样子,逞英雄的时候,你就没想过我们娘两吗?”反正他已经醒了,御医又说死不了了,叶佳瑶才开始埋怨。   夏淳于苦笑道:“怎么没想过,要不是心里想着你,恐怕我坚持不到这会儿,早死透了。”   是的,这一日一夜里,多少次面临死神,全凭着他的意志苦苦支撑,但凡有一点儿泄气,这条命也就交代了,瑶瑶和孩子就是他无尽的动力,支撑着他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叶佳瑶心中黯然,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便不再追究了。   “御医说,你的伤不能动,这阵子,你得留在东宫养伤,待会儿我回家去跟母亲禀明,就过来这边照料你,别人我不放心。”   夏淳于从善如流,他也希望瑶瑶能在他身边,反正他知道他反对也无效,只能让她受累了,等他好了,加倍的补偿她就是。   “阿阮呢?”   “阿阮在家里,很安全,没人知道她还活着,小景那边你都交代过了吧?”   “已经跟他说了,赫连煊会出面的,替阿阮请功。”夏淳于道,这招金蝉脱壳的妙计,委实妙,阿阮是不可能顶着裕王妃的头衔跟小景在一起的,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所以,只有让阿阮死去,并保住阿阮的名誉,再想办法以另外的身份和小景在一起。   小景那个笨蛋,这会儿肯定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确定了这件事,叶佳瑶就不让淳于再说话了。   “你闭上眼睛好好休息,我这就先回府去,等你睡醒,就能看到我了。”叶佳瑶柔声道。   七天后,夏淳于才回到侯府养伤。   而这五天里,裕王被赐毒酒,死在舒贵妃的怀里,舒贵妃随后一条白绫自缢。至于江左盟,等待他们的估计只有灭顶之灾了,朝廷本就对江湖帮派心存忌惮,这次江左盟公然参与政变,朝廷岂能再容他们存在,江左盟再厉害也比不上一个国家的力量,一时间江湖上也掀起了血雨腥风。   叛乱平息,太子的威望到了顶点,在朝臣们的拥戴之下,正式监国。   天上居的兄弟们都回来了,在钟祥的带领下,重新开张营业。   乔氏也从苏州返回,随行而来的还有乔大少,过来探听虚实的。   都说皇权之争是皇家的事,但真正乱起来,最后遭殃的还是老百姓,不得不关心一下局势。   这些事情,叶佳瑶都不管了,她只一心一意照料淳于,变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那些伤虽不致命,但若留下病根,会是一辈子的伤痛,马虎不得。   又过了十多天,夏淳于已经能下地行走了。在叶佳瑶的精心照料下,他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为此怨言不少,说瑶瑶简直就是在养猪。   叶佳瑶乐此不彼,她就养猪了怎么着吧!养一头大猪,将来还要养一头小猪。   呃……这样说,似乎不太对,那她岂不是成了母猪?   在赫连王府的提议下,太子对裕王妃在这次平乱中做出的贡献予以肯定,以王妃之礼厚葬,并递交国书与南越永世修好。   裕王妃的骨灰也要护送回南越,小景主动请缨接了这项任务。太子知道小景和阿阮之间有情愫,有意成全,便允了他。   阿阮和阿蛮一番乔装打扮,作为随行的侍女一同回南越。   临行前,叶佳瑶特意把小景叫了来,认真的叮嘱他,这一路上,两人相处的机会很多,但人多眼睛也多,莫要一时情不自禁露了馅,那就前功尽弃了,非但如此,说不定赫连王府还有靖安侯府还要落个欺君之罪。   小景晓得兹事体大,不敢造次,满口答应下来,保证不会露马脚。这么久都忍耐下来了,岂能在这节骨眼上出问题?   叶佳瑶这才放心地把阿阮交给小景。   阿阮拉着叶佳瑶的手万分不舍,对叶佳瑶不仅仅是姐妹之情,还有无尽的感激,要不是叶佳瑶,她和小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这是她今生唯一的念想啊,瑶瑶姐一步步为她筹谋,真的,这份恩情,是这辈子都还不了的。   叶佳瑶安慰道:“最迟明年,咱们就又能见面了,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做姐妹了。”   送走阿阮和小景,叶佳瑶心头一桩大事才算真正落地。   第二天便传来了皇上不好的消息,皇上的病情本来略有好转,知道裕王发动政变,一气之下越发严重起来,御医让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   换句话说就是可以准备后事了。   苦苦支撑了两日,皇上还是驾崩了,举国哀伤。   叶佳瑶很是感慨,其实皇上是个不错的人,起码对她挺好的,也不能说皇上制衡的权谋有什么错,站在他的立场,希望自己的皇位稳固,江山稳固,人之常情,只可惜没能尽早看穿裕王的野心,或者说是低估了裕王的野心,才导致这样的结局。   人死如灯灭,功过后人评,如此而已。      第四百二十五章 幸灾乐祸的下场      转眼又是一年正月十五。   太子已经登基数月,大家都觉得新皇是个温文尔雅的仁慈的君王,必定是修生养息,以和为贵,没想到,新皇登基连颁几条政令,重农重商重军防,三管齐下,让人颇为意外,只有那些当日政变之时陪同太子左右的人或许能理解一二,有道是国要富重农商,国要强重军防。而太子的目标就是国富民强。   国家大事且先不论,此时靖安侯府二少奶奶叶佳瑶颇为头疼,为何?   乃是因为正月十八,是赫连煊与娜娅成亲的大喜日子,而她的产期已经到了,随时都有可能生产。   本来天天盼着孩子快出生,现在她倒是盼着孩子能乖乖地再多呆几日,怎么着也等她喝过喜酒再出生吧!这场婚礼她不能不参加啊!   娜娅可说了,在金陵就她一个好朋友,要是她不能参加的话,她会很失望很失望的。   我勒了个去,那你干嘛要挑这么个好日子啊!瓜熟蒂落,又不是她能控制的,而且,她要是好巧不巧的刚好赶在十八生产的话,淳于是铁定不会去参加婚礼的,叶佳瑶实在郁闷。   “淳于,我觉得今天肚子好像又下垂了些。”叶佳瑶站在镜子前瞅着自己的大肚子,担忧地说。   “是吗?我看看。”某人立马跑过来,围着她转了三圈,然后摸摸她的肚子,点头道:“好像是唉!”   “怎么办?稳婆说肚子下垂了就说明快了,可今天才十五,还有三天呐!也不知撑不撑得过去。”   夏淳于搀着她在屋子里慢慢踱步,稳婆说,孕妇多走走,生的时候会容易些,所以,每天他都会陪她在屋子里走几圈,外面太冷,是决计不敢让她出门的。   “这个……不是咱们能决定的事情,要看儿子,大不了不去呗,礼金多送点就是了,要怪就怪他们自己,这么会挑日子,要敢有意见,他们自己跟咱们儿子商量去。”夏淳于对此不以为然,天大的事也没他儿子重要啊!   叶佳瑶无语地瞅着他,跟你儿子商量,你儿子能听得懂吗?   没错,据姜大夫诊断,认定叶佳瑶怀的是男胎,叶佳瑶对中医把脉的技术活还是抱着一丝怀疑的态度,记得前世,她姑姑怀孕期间,听胎心什么的,都说是个男孩儿,可最终生出来是个千金的,除非是做B超,那才是真正的一目了然。可姜大夫言之灼灼,甚至用她行医二十多年的信誉做保证,叶佳瑶姑且就当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吧!   “也不知小景能不能及时赶回来。”叶佳瑶对这个赫连景也是无语之极,在南越呆的都不想回来了,敢情是想倒插门?   夏淳于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小景肯定是要赶回来的,说不定还有惊喜带回来。   既然是惊喜,就只能先瞒着了。   “嗯,那家伙不着调的很,人都说重色轻友,他是直接连自己亲哥也给无视了。”夏淳于义愤填膺道。   虽然叶佳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忍不住要给小景辩护几句:“小景没你说的那般差劲吧,南越毕竟路途遥远,也许是路上给耽搁了。”   “哎,可惜老赵和苏逸不能回来,要不然,大家又能聚一块儿了。”叶佳瑶叹道。   赫连煊大喜,要是有赵启轩这个活宝在,肯定增色不少,嗯,真的真的想他们了。   此时,坐在杭州天上居分店雅间里的三人齐齐打了个喷嚏。赵启轩和赫连景打喷嚏就算了,一贯三百六十度全天候的优雅男神苏逸也是打了惊天动地的喷嚏,威猛地气势直接把赵启轩和赫连景给震趴下。   两人惊魂未定,嗯,应该说是三人,边上还坐着一位娇俏的女子。   三人俱是无比惊悚地看向苏逸。   赫连景心里想的是:我勒个去,这家伙人长的俊,连打个喷嚏都比别人响亮。   赵启轩想的是:什么叫心有灵犀?这就叫心有灵犀,连打个喷嚏都这么有默契,而且打的这么有气势,爽,太爽了。不过,你个小景也来跟我们玩默契硬生生地插一脚是咋回事呢?你丫的已经有美人在侧了好不好?实在大煞风景。   阿阮想的是:这三人肿么了?这一路来,就没见他们有过半点默契,这会儿倒是整齐。   苏逸被他们盯的略有些尴尬,更何况还有美女在场,不过面上却是装作若无其事,淡淡地扫了三人一眼,淡淡地说:“看我做什么?又不管饱,吃饭,吃完还要赶路。”   赵启轩腆着笑脸,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狗腿地说:“秀色可餐秀色可餐。”   苏逸一眼瞪过去,把他面前的碗筷拿走:“既如此,以后你就别吃饭了,我吃饭你看着就行了,还能省点粮食。”   赵启轩讪讪,伸手去夺碗筷:“那个……我的意思是,看着你,饭都能多吃几碗。”   “那你端了饭碗蹲墙角去吃,一共就赚那么点钱,还想多吃几碗饭,爷养不起。”苏逸施施然道。   赵启轩欲哭无泪,对小景哭诉:“你们看见啦,他总是这么欺负我,太没天理了,我这是上了贼船,摊上一个吸血鬼了,我这日子过的简直暗无天日啊……”   赫连景和阿阮忍俊不禁,赫连景幸灾乐祸道:“是条贼船,也是你自己死乞白赖地要上的,不让你上还不行呢,连苦肉计都用上了,哼哼,活该。”   苏逸随口问道:“什么苦肉计?”   “哦,就是出家啊,这货哪里是真要出家啊,眼巴巴地躲在庙里等你来呢,我跟你说啊……”赫连景幸灾乐祸过了头,把某人的警告抛在了脑后,一股脑的全抖搂了出来。   赵启轩死命朝他挤眼,你丫的拆台也不能这么拆啊,这是要你爷爷我的老命啦!你爷爷我好不容易感天动地一回,把个铁石心肠的家伙给感动了,这叫什么事儿啊……赵启轩真的想哭了。   苏逸静静地听着,然后淡淡地瞅着赵启轩:“是这样么?”   赵启轩笑的比哭还难看:“你……你别听他瞎说啊,我当时是真的想出家来着。”   苏逸又看着小景,语气平和地问:“这是你出的主意?”   赫连景嘿嘿笑道:“我哪有那本事,是瑶瑶……”   呃……某人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把瑶瑶给出卖了,做贼心虚地瞅着某个一脸沉静地美男子,心道:完了完了。   赫连景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自己认了也就是了,干嘛还把瑶瑶给供出来啊!   赵启轩一脑袋磕在桌面上,已经彻底无语了。   苏逸却是若无其事道:“我料你也没那脑子。”   说罢,冲阿阮微微一笑:“阿阮公主。”   阿阮听故事正听得欢,苏逸陡然叫她,她下意识就应了声:“嗯!”   旋即也反应过来,这一路上大家都是叫她阿沁公主的呀,连小景也是这么叫她的,苏逸怎么就知道她是阿阮?   然后苏逸嘴角一斜,一脸奸笑地看着赫连景:“我是不是该要点那个什么费啊?”   赫连景嘴角抽了又抽,丫的,报应来的也太快了吧!这家伙平日里闷声不响,一派孤高清雅,原来心这么黑,还那个什么费,封口费呗,这是摆明了要敲诈啊!   “那个,苏逸大哥,大哥,都是过去的事了嘛,就别计较啦,你看你现在和老赵那啥,情深意笃,闲云野鹤般,羡煞旁人呐,老赵一片真心,天地可鉴,我们作为朋友,帮个忙也是应该的嘛,您说是吧!”赫连景狗腿道。   赵启轩期期艾艾地看着苏逸,连连点头,心里默默,是哇是哇,绝对是天地可鉴呐!   苏逸点点头:“嗯,的确是要多谢你,所以呢,我也准备帮你一个忙,你那十几间铺子一年的营收,我就暂时代为保管了,你没意见吧?”   赫连景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我勒了个去,老子纯粹只是跟屁股后头看了一场热闹而已,丫的就要吞了老子一年的营收,太狠了,老赵说的没错,这厮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吸血鬼啊。   “我在想,是不是也该替叶瑾萱保管下她那份盈利呢?”苏逸吸了口冷气,做深思状。   “别别,这事全赖我,你讹我一个就成了,千万别搭上无辜之人。”赫连景彻底服气了,怏怏道,要是让瑶瑶知道,他把她卖了,估计会更惨,宁可得罪苏逸也不能得罪瑶瑶啊。   耳边回响起瑶瑶当初说的话,这件事必须烂在肚子里,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现在他总算是体会到“怎么死都不知道”的感受了。   苏逸微然一哂:“吃饭。”   阿阮莫名其妙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是咋回事啊?为什么小景一副被割肉的表情?小景不是说,边贸城那边的生意都是苏逸和赵启轩帮他打理的吗?那就继续请他们打理好了呀,有什么关系呢?   赵启轩见苏逸居然没找他算账,顿时又心花怒放起来,笑呵呵道:“吃饭吃饭,吃饱了饭继续赶路,奶奶地,这天上居的饭菜就是香啊……”   某人高兴的太早了,等赶路的时候一脚被人从马车里踹出来,于是只好骑着马,顶着寒风,幽怨地看着两辆马车在前面晃悠。      第四百二十六章 真是一头蠢驴      此去金陵还有三天路程,时间颇为紧迫,所以大家一路上都是马不停蹄。   当然,就算马不停蹄,对于坐在豪华马车里,垫着厚厚的软靠,累了还能躺下来睡一觉的人来说,并不觉得辛苦,真正辛苦的是,骑着马儿一路颠婆的人,鼻子冻的通红不说,屁股也快颠成八瓣了。   赫连景每次看到某人龇牙咧嘴,摸着屁股,迈着内八字艰难爬上楼,正准备大快朵颐以安慰自己备受摧残地身心,却被某人无情的驱赶到摆在角落的小方桌,孤零零地一个人吃着青菜豆腐,那哀怨的小眼神,让赫连景直打冷颤。   心想,这样比起来,还是舍弃一年的收益比较划算,痛就痛一时,好过零星受罪。   老赵啊老赵,此番是小弟对不住你了,节哀顺变吧……   赫连景在心里道过谦以后就坦然了,一道吃饭的时间就大鱼大肉的点,还不住地给阿阮夹菜。   “这个虾球口感柔韧,鲜美无比,多吃几个……”   “这个铁板香菇,好吃极了,都快赶上天上居的水准了,没想到大半年没回来,金陵一带的厨艺水平提高了这么多啊……”   “还有这个文思豆腐,嗯,蛮地道的。”   苏逸施施然道:“这天真冷,还是南边好啊,四季如春,小景,来,喝两杯暖暖身,这里的花雕味就是正啊。”   小二殷勤地给几位客人倒酒,还问一句:“那边的客人要不要?”   赵启轩两眼放光连忙点头:“要要……”   结果苏逸和赫连景异口同声地说:“别管他。”   赵启轩那个幽怨啊,那个愤懑啊,闻着酒香肉香,看着面前的青菜豆腐那是止不住的泪往肚子里流啊……   丫的,苏苏要整治他出口气他也就认了,最可恶的就是小景,现在才发现小景原来真不是个东西啊,把老子害的这么惨,居然还落井下石。等老子回金陵,等老子哄开心了苏苏,看老子怎么整治你个满肚子坏水没义气的货。   赵启轩暗暗磨牙发下誓言。   已经是正月十七了,叶佳瑶早上醒来,就觉得肚子下坠的感觉越发明显了。   尤氏过来看了看,立马吩咐稳婆和大夫随时候命,大家严正以待迎接小世子的诞生。   叶佳瑶哀声叹气,看来明天的婚礼她是去不成了,就算没生,尤氏和淳于也不会让她去了。   夏淳于是年假连着产假一起休,皇上体恤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   对于大功臣,这点福利还是要给的,更何况,大家都知道这位新晋护国大将军有多疼老婆。   所以这段时间,夏淳于几乎是寸步不离的陪伴叶佳瑶,连赫连煊找他商议婚事都得自己亲自上门来,而且长话短说,两杯茶还没喝完,某人就下逐客令了。   今日却是出府去了一个多时辰,回来的时候,面带笑容跟叶佳瑶说:“成了。”   叶佳瑶抱着汤婆子歪在床上,闻言一喜:“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夏淳于说的是关于小雅的父亲的案子。   尤氏早就同意淳风纳小雅为妾,可淳风迟迟没有动静,小雅也不提,任谁都看得出来,两人是有情的,但两人就这么耗着,保持着主仆的关系。   叶佳瑶对于纳妾一说是深恶痛绝的,毕竟她是在一夫一妻制的社会里长大的,打心眼里不接受“妾”这个字眼。可她也明白,小雅的身份是配不上淳风的,当不起这个三少奶奶,这是没办法的事,古代婚配讲究门当户对,即便有偏差,那也不能差到十万八千里去,就像她,身为扬州同知的千金,当初嫁给淳于,也是有诸多的阻力,门当户对的观念根深蒂固啊!   所以,有段时间,她挺困惑的,难道这两人就准备这么一直耗下去?   后来才知道,淳风一直在努力查小雅家的案子,若是能替小雅的父亲翻案,那么小雅就不再是罪臣之女,要是能官复原职,那就更好了,小雅就能脱了奴籍。   这让叶佳瑶对淳风刮目相看,淳风真正是成熟了,有担当,有谋略,行事做派越来越像淳于。   “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形。”叶佳瑶好奇的问。   夏淳于挨着她坐下,有些担心地摸摸她这个超级大的肚子,方才说:“这件事也是巧,当初小雅她父亲是被舒贵妃的哥哥舒国舅给诬陷的,刑部和御史台不是一直在查裕王余孽的罪状吗?我就托了了人顺便把小雅他父亲的案子给递上去了,淳风暗中收集证据,通过另外的渠道交给刑部,现在查明,的确是被诬陷的,今日刑部正式上折子替小雅她父亲翻案,只等皇上批示,估计到时候能官复原职。”   “幸亏是被舒国舅给害的,要不然,先皇已经定下的案子是断不能更改了。”夏淳于庆幸道。   叶佳瑶微然点头,说的也是,儿子一登基就推翻老子定下的铁案,哪怕是真有冤情,为了维护老子的面子,儿子也只能是将错就错了,所以,时机很重要。   小雅的父亲原是从四品的左谏议大夫,官职也不算小,就因为一点小事得罪了舒国舅,祸及满门,这下好了,小雅能恢复身份,她和淳风的好事就能成了。   “这件事,也就咱们几个知道,连父亲母亲都不知情,你小心点别说漏了嘴。”夏淳于叮嘱道。   叶佳瑶白了他一眼:“我是这么多嘴的人吗?”   当然,她明白淳于的用意,这件事暗中进行,能得到这样的效果皆大欢喜,若是说破了,感觉就不一样了。   别人会以为靖安侯府徇私舞弊,便是真冤枉,别人也会觉得其中多少会有猫腻,而且会认为是小雅撺掇淳风为她伸冤。   夏淳于嘿嘿笑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这不是以防万一么,淳风难得有自己喜欢的女人,情投意合的,咱们总要成全他才是。用他的话说,那些所谓的名门淑女他是信不过的,夸的千般好,万般贤惠,谁知道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万一不合意,万一跟父母妯娌不合拍,万一还会使小心眼……他是真怕了,所以,倒不如找一个知根知底的,秉性好的,一家人相安无事,和睦相处才是正理。”   叶佳瑶对此极为认同,回想这几年来,淳风夹在琉璃和家人之间,左右为难,那种痛苦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体会。   提到琉璃,叶佳瑶不由多问了一句:“前些天朱氏来看我,说是在慈云庵见到琉璃了,这事你知道吗?”   夏淳于默了半响:“听说了。”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琉璃年前就去了慈云庵,是自己提出的请求,慈云庵是皇家的庵堂,琉璃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皇后对她不闻不问,别的嫔妃对她冷眼相看,连宫里的奴才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倒不如去慈云庵,一样是青灯古佛,但起码不用再受人白眼。   他听说这事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感慨的,曾经那样风光无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琉璃郡主,却落到这样凄凉的境地,太后宠了她十三年,最终却是害了她一辈子。   所以说,人呐,得势的时候也不能得意忘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你得意时多栽花,那么你落难时,起码少几个落井下石的,说不定还会有人拉你一把,你要是尽栽刺,那就真怨不了谁了。   “她落发了?”叶佳瑶心中莫名的有些伤感,倒不是说同情琉璃,她始终认为琉璃走到这一步是自作孽,只是纯粹的有种物是人非的悲凉。   夏淳于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没去打听。”   没这个必要去打听,琉璃对这个家造成的伤害,大家都是记忆犹新,不想提这个人,更不愿去关注这个人。   叶佳瑶怔怔出神,猛地肚子一阵痉挛般的疼痛,痛得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夏淳于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关切道:“怎么了?”   叶佳瑶紧张又无措地看着淳于:“淳于,我……我肚子疼了,可能要生了。”   夏淳于的脸立马就白了,比她更紧张,慌了手脚:“那……那怎么办?”   叶佳瑶无语,你丫的不是私底下都问过大夫和稳婆了吗?发生什么样的异常该怎么应对,还问了不止一两遍,还信心满满地安慰她,这会儿你倒问起我来。   “你还真是一头蠢驴,快去找大夫啊……”叶佳瑶火了。   “哦哦,我去,我马上就去……”夏淳于慌忙起身,却是忘了脚下还有床踏,一脚踩在了边缘上,滑了一跤,摔了个狗啃泥,也顾不得狼狈,顾不得痛,爬起来就跑出去,扯开嗓子大吼:“快叫大夫,二少奶奶要生啦……”   这声势好比在喊……走水啦,快救火……   叶佳瑶先前看他摔跤已经是目瞪口呆,再听到这中气十足的意声吼,简直就想晕过去算了。   一直很靠谱的某人,关键时刻居然这么不靠谱,真是一头蠢驴啊!      第四百二十七章 煎熬      叶佳瑶要生了,侯府所有人都集聚二院,尤氏和乔汐在正厢房外间守着,男人们在偏厅候着,一个个俱是焦急不安。   “二弟啊,你别走来走去的成不?你晃的我眼晕。”淳礼道。   夏淳于瓮声瓮气道:“我坐不住,我是第一次当爹,第一次当然紧张啦,你自己头一次当爹还不是一样?你眼晕就别看我啊!”   淳礼心说,问题是你在我眼前晃啊,晃来晃去,我不想看你也不成啊,更何况你今天还那么好看。   夏淳于是一颗心全系在了产房里的瑶瑶身上,压根没想起来自己曾经狠狠摔了一跤,嘴唇都磕破了,肿的老高,再加上他眉头深皱,一脸焦急,全然不见了往日淡定从容,冷酷到底的俊冷模样。   还是淳风看不下去了:“二哥,我看你还是先处理下伤口吧!”   “啊?伤口?什么伤口?我现在是心伤啊,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生呢?怎么还没生呢?都三个多时辰了,真是急死人了。”某人的脑袋现在就是一团浆糊。   夏淳风默默地指了指嘴角,意思是:二哥,你嘴角破了。   谁知夏淳于不耐烦道:“你是要我闭嘴吗?哼,等你当爹你就知道这时候的滋味了。”   说完还狠狠瞪了淳风一眼。   夏淳礼和夏淳风兄弟两面面相觑,心里同时说……懒得理你。   至于老侯爷,始终闭目养身,做出一副泰山压顶泰然处之。老生入定的姿态。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祖父了,但这次的感觉完全不同,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未来侯府继承人啊!能不紧张吗?可他是侯爷是长辈,要是也跟几个小兔崽子一样紧张兮兮的,惹人笑话。   “不行,我得去看看,没有我在身边,瑶瑶会害怕的。”夏淳于说着就要去正厢房。   淳礼连忙拉住他:“二弟,产房乃是污秽之地,男人是不能进去的。”   夏淳于眼睛瞪的滚圆:“狗屁个污秽之地,里面是我媳妇,我媳妇正在遭罪,我儿子正在努力挣扎,那是个迎接新生命的地方,你居然说是污秽之地,大哥,你太过分了。”   夏淳礼无语,这不都是长辈们说的吗?女人生孩子,满屋子血气的,是污秽之地,男人是不准进去的,沾了血气不吉利。他好心好意地劝阻,咋就过分了呢?   老侯爷终于是睁开了眼,慢吞吞道:“淳于,你坐下,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你去了只会添乱。”   “可是……”   “可是什么?你会接生还是怎么滴?你一个大老爷们在里面,会让女人不好意思的,懂?”侯爷道。   “我是不会接生啊,但是有我在,起码能给瑶瑶鼓鼓劲吧!”夏淳于郁闷道,自己老婆,还忌讳个啥?   侯爷斜睨了他一眼,心说,你还想鼓劲呢,没准瑾萱还没多大事儿,你就得先急死了。据说,女人生孩子是很可怕滴!   “老老实实给我呆着。”劝说不了,侯爷直接威喝。   夏淳于气死了,只得一屁股坐了下来,瞧着屋里头的三个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敢情不是你们媳妇,你们不知道心疼。   产房里,叶佳瑶已是面无血色,汗出如浆,尼玛,真想大喊一声……我要剖腹产啊啊啊啊……   太疼了,真是没法想象的疼。   剖腹产多好啊,一剂麻醉药下去,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就能抱孩子了。   可惜,这是奢望,古代哪有这么好的技术啊!   “瑾萱,忍着点啊,稳婆说,再有两个时辰,宫口差不多就能开全了。”尤氏一边替叶佳瑶擦汗,一边安慰道。   什么?已经活活痛了三个多时辰了,阵痛的间隔也越来越短了,还要再痛两个时辰?   叶佳瑶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太叫人绝望了。   乔氏也在一旁安慰:“弟妹,第一胎总是艰难些,我当初可是痛了两天一夜才生下妞妞,你的情况已经比我好多了,估计天不亮孩子就能生出来了。”   叶佳瑶这回是真想死了。   你们这是安慰人的话么?怎么越是安慰,越叫人沮丧啊!   这样的折磨居然还要持续到天亮,没法活了呀!   叶佳瑶是个怕疼的,极怕疼,疼的想喊,又觉得丢脸,还怕被淳于听见,那个家伙说不定会忍不住冲进来,她才不要被他看到她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所以,忍的相当辛苦。   “不痛的时候就抓紧时间休息,养养力,哪怕只是迷瞪一会儿也是好的。”这是尤氏的经验之谈。   叶佳瑶悲催地默默流泪,她倒是想睡,可她睡得着吗?   本来还想着多生几个,有儿有女,现在打死她都不要再生了,这次能挺过去就要烧高香了。   时间仿佛凝固住,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难熬,叶佳瑶是肚子痛,偏厅里的夏淳于心痛。   他有在私底下问过同僚们,有得说他家婆娘生了几天几夜,差点没命,有的说他家婆娘就是生不出来,后来只能用土法子,绑在牛背上颠,甚至还有一个很不幸的同僚告诉他,他婆娘是难产死的,一尸两命。   总之,他听说的就没有一个是母鸡下蛋一般顺利的,都是让他心惊肉跳。   所以,他的心情相当纠结,一边盼望着孩子快点出生,一边又想着还是不要这么早出生,就怕瑶瑶挺不过来。万一有个好歹,他想他是没有勇气去面对什么一尸两命,那就直接两尸三命好了。   当日他受重伤,瑶瑶在他耳边哭着说……淳于,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其实他也想说,瑶瑶,若是没有你,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面对千军万马,面对尸山血海,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事关瑶瑶,事关他儿子,他连一丝一毫的损伤都承受不起。说他没骨气也好,说他懦弱也好,他就是这么着了。   夏淳于终于还是忍耐不住,趁着大家伙都闭眼打盹的时候,悄悄溜出了偏厅。   刚一进正厢房,尤氏立刻就从椅子上蹦起来,毫不留情地驱赶:“你来干什么?快点出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娘,就让我进去看一眼,就看一眼。”夏淳于苦着脸央求道。   “不行,男人不能进产房的,快点出去。”尤氏道。   “为什么不能,那是我媳妇。”夏淳于僵着不肯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道厚厚的帷幔,隐隐约约能听见瑶瑶沉闷的呻、吟,把他的心都揪了起来。   一定很痛吧!痛了还不能叫,瑶瑶是个爱面子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是你媳妇也不行,这里头有很多讲究,很多说法,总之你不能进去。”尤氏坚决不让。   乔氏一旁默默叹息,哎……还是淳于知道心疼媳妇,她生了两个孩子,也算是历尽磨难,九死一生,可淳礼从没这样关心过她。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夏淳于被母亲拦着进不去,不由急道:“瑶瑶,你别怕啊,我就在外面,你要是需要我,你就吱一声,谁都别想拦我。”   “瑶瑶,痛了你就喊,你就哭,千万别忍着,再大声都没关系,没人会笑话你,谁敢笑话,我让他这辈子都笑不出来……”   叶佳瑶听见了,眼泪汪汪的,心里却是好过了些。   淳于虽然不在她身边,但淳于的心一直都在她身边,她在痛苦中挣扎,他何尝不是备受煎熬,真不能让他看见她现在的模样,不然他会心疼死的。   “你快走吧,你在这里我想哭都哭不出来。”叶佳瑶趁着阵痛不是那么厉害的时候说道。   尤氏立马说:“听见你媳妇的话了?还不快出去。”   夏淳于脸色苍白,瑶瑶是带着哭腔说的,可见她疼的有多厉害。   他想冲进去陪着她,握着她的手,两人一起煎熬,一起用力,起码好过她一个人受罪。   别人不让他不怕,可瑶瑶不让他进去,他不敢进,万一瑶瑶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夏淳于沮丧了走了两步又回头,大声说:“瑶瑶,你要挺住啊,一定要平安无事啊,不然,当初你说的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然后低着头出去了,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眼中的泪。   丫的,不生了,再也不生了,就生这么一个都快让他疯掉了。   产房里,叶佳瑶的泪更汹涌了,她当日说过,没有他,她活不下去。   现在淳于要跟她说的也是这一句么?   这家伙,干嘛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嫌她还不够痛吗?不就是生孩子吗?稳婆说,胎位正,肯定能顺产,她才不会英年早逝呢!   心里腹诽了几句,却是多了几份勇气,别人都行,她怎么就不行了?   这是她期盼已久的孩子,是她和淳于爱情的见证,这个孩子,是整个靖安侯府的希望。   她想象过许多许多,孩子的模样,像他还是像她?   她做了那么多小衣裳,从襁褓里一直到三岁,她要看着她的孩子穿着她做的新衣裳,一天一天的长大。   所以,她一定要让她的孩子顺顺利利地降生,成为她和他的骄傲。      第四百二十八章 宝贝降临      随着清晨的第一道阳光升起,一声响亮的啼哭让熬了一夜精神萎顿的侯府众人为之一震。   看似已经睡去的老侯爷虎目一凛,砰的一拍桌子,开怀大笑大赞一声:“听听这哭声简直惊天动地,果然虎祖父无犬孙啊……”   正迷糊着的夏淳礼和夏淳风还没被孩子的哭声吓到,却是被老侯爷这一掌给惊的滑到了地上。   紧接着又被侯爷无耻揽功劳的言论给震的无语了。   从来没听说过虎祖父无犬孙的说法,分明就是虎父无犬子啊,父亲也太无耻了。   在产房外面徘徊了一夜的夏淳于听到这声啼哭,呆愣住尤如石化,不可置信地望着那道门帘,生怕是自己的幻听。   一旁的宋七喜道:“恭喜世子爷喜得贵子。”   这一夜真是太不容易了,世子爷在这院子里兜兜圈圈了一夜啊,怎么劝他都不肯回屋去歇着,连累他这个手下只得跟个木桩子似得杵在这看世子爷一圈一圈的转,来来回回的趟。   宋七仰四十五度角望着天边绚丽的朝霞,有种想哭的冲动,真特马不容易,比自己当爹还折磨人。   夏淳于这才反应过来,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更有一种说清道不明的心情,有喜悦有感激有后怕有忐忑,生了,终于生了,瑶瑶还好吗?   孙妈妈掀开夹棉软帘出来报喜:“世子爷,是个漂亮又健壮的小世子。”   “哈哈……赏,大家都有赏。”老侯爷昂首阔步从偏厅走出来,啪啪啪不断的拍着淳于的肩膀:“儿子,不错不错,干得好。”   夏淳于满头黑线,这……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干得好?听起来很那个的说。   随后跟出来淳礼和淳风面面相觑,心说:父亲已经乐疯了。   产房里,叶佳瑶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等到稳婆说是个健健康康地小世子,方才松了口气,什么都不管,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尽管尤氏一颗心全扑在了这个刚刚降临人世的小生命,但她还是要先尽到做婆婆的责任,问过姜大夫,说瑾萱只是太累了睡过去了,其他一切安好,这才放心地去看稳婆给小孙子清洗。   “夫人,老身接生过的孩子没有几千也有好几百了,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孩子,别的孩子刚生出来,都是皱巴巴,瘦精精的,哪像小世子,粉粉嫩嫩,连手指头都是肉呼呼的……”   稳婆夸赞道,虽然有奉承的意图,说的却也是真话。   尤氏听着那叫一个欢喜,看着小孙子,那是越看越喜欢,跟淳于小时候像极了,不,是比淳于小时侯更可爱。   “夫人,您看小世子这小腿蹬的多有力啊,将来长大了肯定比世子爷还要强壮。”孙妈妈也是满脸堆笑,这个小家伙,真是太讨人喜欢了,就这么看着,心都要融化掉。   乔氏想到自己的儿子,生下来的时候小老鼠那么大一个,看起来可怜兮兮地,不由地羡慕道:“娘胎里养的好啊,说来也怪,弟妹又不怎么会吃,口味还那么怪,怎么还能生出这么敦实的孩子。”   尤氏嗔了她一眼:“人家是吃的少,可人家吃下去的营养全在孩子身上了,哪像你,每天山珍海味,人参燕窝的,肉都长自己身上去了。”   被婆母损了,乔氏倒也不生气,只是看看自己粗了不止一圈的腰身,不仅有些郁闷。都过了这么久也不见瘦下去。   不一会儿,孩子洗干净了,稳婆小心翼翼地用棉被包裹起来交给尤氏,尤氏抱在怀里,笑的嘴都合不拢了,真真是抱着心头肉的感觉,比自己第一次当娘,抱着淳于那会儿都要激动。   “夫人,赶紧抱过去给侯爷和世子爷看看吧,两人都着急的不行了。”孙妈妈笑着提醒道。   然后就出现了这一幕。   尤氏和侯爷两人围着孩子,一个说:“哎呀,我的孙子就是像我啊,你看这眼睛眉毛,这鼻子嘴巴……”   “就你那圆不隆冬的牛眼睛,牛魔王一眼的鼻子,牛一样的厚嘴唇,你好意思说孩子像你?明明就是像我,你看这眼睛眉毛多秀气啊……”   “呸,我的孙子一看就是英武不凡,哪里秀气了?哪一点像你了?”   “孩子像他爹,他爹像我,所以,孩子就是像我,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啥模样,要不是我替你改良一下你们夏家的种,你能有这么出类拔萃的儿子,你能有这么可爱的孙子?”某人理直气壮道。   三个儿子在一旁无比汗颜。   这还是雍容端庄的母亲吗?这还是威严肃穆的父亲吗?   最无奈最着急的是淳于,好不容易看到自己的儿子抱出来,结果,他连正经一眼都没瞧上,更别说抱一抱了,就被父亲和母亲霸占着,我滴个亲爹亲娘诶,你们能不能可怜可怜我这个第一次当爹滴人呐!   算了算了,争不过你们,爷还是先去看老婆。   叶佳瑶这一觉睡的沉,等她醒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   “瑶瑶,你醒啦!”   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淳于坐在床边,一双幽深清亮的眸子柔波潋滟地看着她。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疼不?哪儿不舒服?”某人殷殷垂询,浓浓地关切溢于言表。   叶佳瑶摇摇头,除了身上没什么力气,其他的都还好,眼睛转了一圈,发现房里只有她和淳于。   “孩子呢?”   问到孩子,夏淳于幽怨道:“别提了,孩子被人抢走了。”   “啊?”叶佳瑶困惑不解,谁敢抢她的儿子?   夏淳于悻悻解释道:“咱们的孩子太招人喜欢了,先前被父亲母亲霸着不肯撒手,我想抱一抱都轮不上,后来老祖宗和懿德长公主来了,又被老祖宗给霸占了……”   呃……原来是这么回事。   “今儿个不是赫连王府办喜事吗?老祖宗和懿德长公主怎么还有时间过来?”叶佳瑶疑问道。   “就是啊,我也说让她们快点回去,别耽误了婚礼,谁知老祖宗说,对哦,淳于,你赶紧过去帮忙,孩子就交给她好了。瑶瑶,你听听,这叫什么话,她自己的孙子办喜事她不管,非要霸占着我的儿子,倒叫我去……”夏淳于诉苦道。   叶佳瑶看着一脸愤懑地淳于,实在是忍不住想笑:“这么说,你到现在没抱过孩子?”   “何止?连正眼都没瞧上一眼,过分的是,我一靠近,他们看我的眼神就跟看掠夺者一样,丫的,那是我的儿子好不好,这些家伙,就图自己高兴,根本不把我这个当爹的都不放在眼里。”夏淳于郁闷道。   叶佳瑶真的很同情他,身为侯府的世子爷,众星捧月一般,一直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如今风头全让儿子占了,备受冷落,哎,可怜呐可怜呐!   “瑶瑶,你放心,我这就去把儿子抢回来,让你看看。”夏淳于信誓旦旦道。   “我才不急呢,我是孩子的娘,我急什么啊!待会儿她们一准儿乖乖地把我儿子送回来。”叶佳瑶不以为然道。虽然她很想很想看儿子了,可是儿子这么招人疼,也是她这个做母亲的骄傲啊!长辈们的心情她能理解,所谓隔代宠,莫过如是。   “为什么?那我还是孩子的爹呢!”夏淳于不平道。   “因为孩子要吃奶啊……”叶佳瑶骄傲地说。   呃……夏淳于傻眼,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说到吃奶,不一会儿尤氏还真抱着孩子来找叶佳瑶了。   远远地就听见了啼哭声,叶佳瑶的心莫名的就揪了起来。   “瑾萱,孩子饿了,你快喂他吃吃看,若是奶水还没通,就让奶娘来。”尤氏看小孙子哭的惨兮兮,一张小脸涨的通红,那叫一个心疼哦!若不是姜大夫说,这一口奶最好是喝自己母亲的,她就要叫奶娘来了,不能让她的宝贝孙子挨饿啊!   叶佳瑶忙让淳于扶她起来,抱着自己的孩子,母性的温柔泛滥成灾。   这就是她和淳于的孩子呀,哭的眼睛鼻子都皱一块儿了,都看成出长的像谁了,好可怜哦!   “瑾萱,你快点啊!”尤氏心疼小孙子,催促道。   叶佳瑶有点不好意思,那个……难道你们就在这看着她喂奶吗?   结果,两人压根没有半点不好意的样子,反倒急切地盯着她。   叶佳瑶只好侧了侧身,撩起衣襟,喂孩子吃。   那个啥刚送到孩子嘴边,孩子立马停止了哭泣,本能的,张口含住,然后十分专注的用力的吮吸起来。   嗞……叶佳瑶倒抽一口凉气,这个小家伙力气好大。   夏淳于俯身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吃奶,自打孩子生出来,他还是第一次能这么近距离,安安静静地看孩子,不得不说,这孩子长的真是好看啊,秀气的眉毛,小巧却是挺巧的小鼻子,柔嫩的肌肤上还有一层细细的绒毛,真是越看越喜欢。   这就是他的儿子啊,血脉相连的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夏淳于伸手想要摸摸孩子的头,可是手刚一碰上,孩子的小手臂就挥舞起来,似乎在抗议他打扰他进食。   尤氏忙就出声:“淳于,你别吵孩子,让他好好吃。”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不好意思      夏淳于悻悻地收回手,觉得自己现在在母亲心里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完完全全被这个小家伙给取代了。   叶佳瑶被孩子吸的生疼,却是咬牙忍着,小家伙吃了半天,吃的一头汗,什么也没吃到,不由的放声大哭,哭了两声又含住继续吃。吃吃又哭,哭哭又吃,锲而不舍。   看孩子这可怜兮兮地小模样,尤氏实在是忍不住了,对夏淳于下命令:“淳于,你来……”   呃,夏淳于呆呆地看着母亲:“我来?我来干啥?”心里还嘀咕了一句……我又没奶。   尤氏急道:“你来吸啊,没看到你儿子都累坏了吗?”   这下,夏淳于和叶佳瑶的脸红的就像煮熟了的螃蟹。   太丢人了。   叶佳瑶以为淳于会拒绝,会想办法打发了母亲,谁知这厮眸地闪过一抹奸笑,然后摸摸鼻子说:“那个……母亲,你先回避一下呗,不然瑾萱会不好意思。”   这种美差他是很愿意代劳的。   可惜叶佳瑶这会儿没力气,不然肯定一脚把这厮踹出去。   尤氏愣了一下,再看瑾萱脸红的都快滴血了,便道:“那你辛苦点,一定要吸出来啊!我去看看厨房里猪脚汤炖好了没。”   “不辛苦不辛苦,一切为了儿子嘛!”夏淳于半推半攘的把母亲给送出去。   一回头就一脸奸笑地看着叶佳瑶:“儿子,你爹来帮你。”   “呸,你滚远点。”叶佳瑶羞的恨不得挖地洞了,这厮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夏淳于义正言辞地说:“瑶瑶,这可是事关咱们孩子的温饱问题,这是头等要紧的大事,你不要想歪了好不好?没看咱们儿子嫩嫩的小嘴唇都吸破了吗?眼泪汪汪,满头大汗的,可怜见的,心疼死我了……”   去你个歪歪,也不去照照镜子,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嘴脸,还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可是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还在拼命的用力的吸,什么叫吃奶的力气,她算是见识到了,简直就是在拼命啊!   眼角还挂着泪,小嘴唇上都起了一个泡,叶佳瑶心疼地不像话,算了,只要能让儿子顺顺利利地吃上一口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见叶佳瑶不反对了,夏淳于心中欢呼雀跃,凑了上去,对儿子说:“来,儿子,咱们一人一只,比赛,看谁先吃到奶,虽然被你抢先了那么多,但老子让着儿子,应该的。”   叶佳瑶差点没憋过气去,你丫个混蛋,在儿子面前没个正经的,欠揍啊!要是教坏了我儿子,老娘跟你拼命。   一炷香后,某人郁闷地看着美美地吃着奶,还不时手舞足蹈的小家伙,倍感挫败,老子竟然输给了小子,悲剧地被老婆大人鄙视了。   叶佳瑶总算是松了口气,开始赶某人。   “你还不去赫连王府?”   某人赖在一旁:“不去,我要看儿子。”   “你就不怕赫连煊跟你绝交?小景又不在,你若是不去,岂不是他连一个兄弟都没有了?赶紧去,都是当爹的人了,还没个章程。”叶佳瑶数落道。   夏淳于不以为然道:“谁说小景不在,这会儿,肯定已经回来了,而且苏逸和老赵也回来了,好兄弟多的是,不差我一个,爷头一天当爹,儿子最大。”   叶佳瑶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小景回来了?还有苏苏和老赵?”   “是啊,还有阿阮呢,小景早就来信了,让我瞒着赫连煊,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某人眼里只有儿子,没发现某人已是目露凶光,全然忘了自己三天前说过的话。   说某人不着调的很,不仅重色轻友,还把自己亲哥也给忽视了。   “夏淳于……”叶佳瑶从齿缝里迸出这个名字。   夏淳于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这才反应过来,老婆大人生气了。   “那个……我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嗯……是小景这么要求的,不关我的事啊!”某人很不讲义气的把小景拉出来顶缸。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哦?是小景要求的?信拿来我看看。”   夏淳于哪敢把信给她看,忙道:“瑶瑶,我想了想,你说的对,不管小景回不回来,我都是赫连煊的好兄弟,不去一下,真的很说不过去,那个……那我就先去啦,喝完喜酒我就回来啊!你和儿子好好的啊!我先走了。”   夏淳于见形势不妙,立马脚底抹油溜了。   叶佳瑶看他落荒而逃,忍俊不禁,总算把这厮给赶走了。   底下头,满眼温柔宠溺地看着儿子:“儿子,你爹呢,平时不是这么不着调的,他这是太高兴了,因为你终于来到了我们身边……”   赫连煊大婚,皇上人没到,但送上了丰厚的贺礼,文武百官都来道贺,宾客盈门,场面热闹之极。   赵启轩等人知道夏淳于升级当爹了,一高兴,忘了此番前来要灌醉新郎的初衷,纷纷把目标对准了夏淳于。   夏淳于任你们舌灿莲花,花样百出,就是岿然不动,就一句话……我要是喝醉了,酒气冲着了我儿子,怎么办?你们负责么?你们负责的起么?   把所有来凑热闹的全给当了回去。   “要喝酒,等我儿子满月,你们带上厚礼,爷跟你们喝,要怎么喝就怎么喝,爷要是敢皱一下眉头,爷跟你姓。”某人无比豪气道。   众人纷纷鄙夷,丫的,还要带上厚礼?趁机发儿子财是吧?   太没出息了,自从娶了个做生意一等一厉害的媳妇,肚子里花花肠子也多起来了。   于是,这晚,本来负责替新郎官挡酒的某人,几乎是滴酒不沾,于是,新郎官就悲剧了,直接喝趴下。   本来一帮人还想去闹洞房,结果被某女一脚一个踹了出来,全都老实了。   第二天,除了还在烂醉的赫连煊,赫连王府所有人全跑靖安侯府来了,连新娘子也扔下新郎官不管跟着来了。   还有老赵和苏逸,也是一早就上门来。   他们这一群人里头,淳于是第一个当爹的,加之,叶佳瑶又是大家极为佩服与喜欢的人物,所以,对于这个孩子,大家都非常地稀罕。   夏淳于这次手快,抢了儿子去献宝。   “瞧瞧,瞧瞧,这就是我儿子,帅吧,美吧!也就我下淳于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你们行吗?”某人十分的臭屁。   众人又是一阵鄙视。   “是你生的?是我瑶瑶姐生的好不好?是我瑶瑶姐的功劳,没她你能有儿子?”赫连景第一个不服。   “就是,都是嫂子的功劳,关你什么事啊!”赵启轩附和道。   “没我她能生得出来?”夏淳于理直气壮道。   众人一阵无语,莫不唏嘘感叹,当初那个一脸面瘫,装冷酷,装冷傲,总之各种装的家伙,才一年没见,脸皮怎么就这么厚了呢?想不通啊想不通。   不过,这孩子的确长的十分讨人喜欢,大家也就懒得跟那个臭屁的爹计较了,一个个地围着孩子,塞金锁的塞金锁,塞金镯子的塞金镯子,出手极为大方。   “淳于哥,跟你商量件事啊!”赵启轩腆着笑脸说。   “啥事?”某人现在高傲的很,说话的语气神情都是让很想扁他。   “那个……我和苏苏能不能当孩子的干爹?”赵启轩笑呵呵道。   “我也要当干爹。”赫连景来凑热闹。   “去你的,你丫已经是小舅了,还想当干爹?知足把你。”赵启轩一把推开赫连景,转而笑眯眯地问夏淳于:“行不?”   他这辈子是没机会当爹了,难得见到这么有眼缘的孩子,实在是忍不住动了这份心思,能弄个干爹当当过过瘾也好啊!   夏淳于明白赵启轩和苏逸的想法,其实,他是没意见的,这两人是他的好朋友,虽然没有他和赫连煊那般铁,但也称得上是生死之交了。更何况,这两人也算是人中龙凤,一个才华横溢,俊逸无双,一个财华横溢,富的流油,当得起他儿子的干爹。这件事,相信瑶瑶也不会反对。   眯眼一笑:“想当干爹啊?”   赵启轩连忙点头。   苏逸没有发表意见,就等于默认,而且眼中还难得的流露出一丝期盼的神色。   夏淳于施施然道:“这个干爹不是那么好当的,首先得表达一下你们的诚意吧!”   赵启轩开没开口,苏逸就道:“没问题,边贸城二十八家铺面,产权地契所有收益当见面礼,诚意够不够?”   此言一出,连赵启轩都肉疼了一下。   夏淳于更是暗暗抽气,好大方啊,二十八家铺面的产权地契和所有收益,那绝对是个很吓人的数目,这份礼,诚意十足,诚意十足啊!   我滴个乖儿子唉,你才出生第二天就比你老子还富有了。   “哎呀,苏兄,我本来的意思呢,是想说,你们要认我儿子当干儿子没问题,但你们不能东认一个西认一个。”夏淳于笑呵呵道。   苏逸腹诽:你当什么人都能入得了爷的眼?   赵启轩嘿嘿道:“那是那是,我就觉得我跟我干儿子特别有缘分,咋一见就那么喜欢呢!”   “哈哈,不过苏兄既然那么说了,那么诚心诚意地要给干儿子一份礼,我就替我儿子收下了,不收不好意思不是?”某人厚颜无耻道。   众人齐齐翻白眼,你丫的知道不好意思四个字怎么写吗?      第四百三十章 名字之争      叶佳瑶此时还不知道只是一会儿工夫,自己刚出生还没满二十四个时辰的儿子已经多了两位干爹,而且还是二十八家铺面的大东家了,正和娜娅阿阮两人聊得欢。   此番阿阮是以阿阮孪生姐妹阿沁的身份来怀宋,而且南越王也是先斩后奏,直接就让两人在南越把亲事给定了。我这边都已经昭告南越子民,你怀宋皇帝还能反对这桩婚事?我一个女儿为了你们怀宋的安宁平定不仅牺牲了个人幸福,且连命都没了,你还舍不得给我南越一个小王爷当乘龙快婿?   这也是叶佳瑶计划中的最后一步,特意让小景扶灵去南越,就是让小景自己去搞定南越王,只要那边肯配合,绝对的万事大吉,结果,小景根本就没费什么口舌,南越王直接就被小景不离不弃的深情给感动的一塌糊涂,恨不得直接把两人送做堆。   如此一来,彻底解决了阿阮的身份问题,可以光明正大的成为赫连王府景王爷的王妃。孪生姐妹嘛,当然长的一样,性格什么的差不离也不奇怪,就算有人怀疑,可南越那边咬定这是阿沁,怀疑也没用。   当然这种李代桃僵的戏码,也只能是骗骗外人,自己人是骗不过的,相信懿德长公主心里肯定有疙瘩,毕竟阿阮曾经是裕王妃,然而木已成舟,长公主想反对也不行,连个“不”都不能说不敢说,万一泄露出去,后果很严重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小景和阿阮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这些人怎么看孩子看个没完?我们都还抱过呢!”阿阮嘟着嘴抱怨,先前是被老祖宗抱了去还不肯撒手,她只能是站在一边看,瑶瑶姐的儿子实在是太可爱了,眉目生的极好,跟淳于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得,睡的那么香甜,嘴里还会吐奶泡,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好不容易,老祖宗被伯母请了去,孩子又被淳于哥抢走了,哎……想要抱抱孩子都那么难。   娜娅也道:“就是,都看了老半天了还没看够?我去抢回来。”   说着气势汹汹地就去抢孩子了。   几个男人头碰头在那逗孩子,不亦乐乎,小宝贝这会儿已经醒来,睁着乌溜溜地大眼睛都看西看。   “瞧这小眼睛多有神啊!”小景赞道。   “什么?小眼睛,赫连景,你什么眼神啊?到底会不会看啊?”赵启轩立马反驳。   小景连忙纠正错误:“大眼睛大眼睛,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这还差不多,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某人似乎忘了在儿子前面加个干字,惹来夏淳于一记瞪眼:“说清楚,这是谁的儿子?”   赵启轩忙呵呵:“你儿子,你儿子,我干儿子,干的成不?干儿子,来,给干爹笑一个……”   苏逸只是一瞬不瞬,满眼宠溺地看着臂弯里的孩子,难得一见的温柔。   人与人之间,不得不说一个“缘”字,这辈子,他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然而就这个孩子,是他第一眼看到便觉得喜欢,想要宠他,呵护他,然后又有一些些地遗憾,这种感觉很微妙,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直到启轩提出要认干儿子,令他豁然开朗,才明白,那些微的遗憾是什么,是这个孩子,勾起了他想要当一个父亲的愿望。   “这么小,应该还不会笑吧?”夏淳于记得壮壮和妞妞都是过了十几天才会笑的。   正说着,小宝贝嘴巴一咧。   大家激动万分:“笑了笑了……”   下一刻,小宝贝的嘴角分明向下一弯,瘪了瘪嘴,然后哇地大哭起来。   “哎呀,怎么哭了?这这……这是咋回事啊!”老赵无辜道。   苏逸慌忙调整姿势,是不是自己抱的不好,孩子不舒服?   夏淳于很有经验地说:“应该是饿了,要吃奶了。”   “那你赶紧给他吃啊!”小景道。   夏淳于满头黑线:“我又没奶,吃什么啊!”   “你们几个大男人有完没完?看你们,把孩子都弄哭了。”娜娅大咧咧地走进来,直接就从苏逸手上把孩子给抱了去。   刚才还是母老虎一般凶煞的神情,下一刻就变的温柔无比。   “宝贝,别哭,舅母抱抱,舅妈带你去找你娘……”   说着就走了。   前后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孩子就这么被抢走了,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去阻拦,更别说抢回来。   一是看傻了眼,巾帼英雌娜娅公主,赫连王妃,居然也有这么温柔如水的一面?二来是不敢争,昨晚大家可是见识过娜娅的厉害了,赵启轩硬是直接被人一脚从门里踹到门外,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谁还敢惹她啊!   哎……   一个个垂头丧气。   自己的儿子这么受欢迎,叶佳瑶刚开始还很自豪,挺高兴的,到后来叶佳瑶就开始郁闷了,除了孩子要吃奶的时候,能抱一会儿孩子,其他时间想要见一面都难。   夏淳于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落得两夫妻大眼瞪大眼。   然后更让叶佳瑶郁闷的事情发生了。   老侯爷这一辈是拙字辈,淳于这一辈是淳字辈,到她儿子就是泰字辈了,意在国泰民安,壮壮的大名是夏泰安,希望壮壮一声平安康健,马马虎虎说的过去,叶佳瑶和淳于两人按着金木水火土以及姓名笔画琢磨了好几天,想了几个还算响亮的名字,比如夏泰宇,夏泰林等等,就这,叶佳瑶都不是很满意,为什么一定要泰字辈,感觉叫什么都不好听啊!   结果,某天,老侯爷兴冲冲地拿了几个名字来给叶佳瑶和淳于来选,准备办满月酒的时候就公布。   叶佳瑶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夏泰阳……夏太阳   夏泰山……人猿泰山吗?   夏泰逸……还是太医?   天啊!这都什么破名字,叶佳瑶扯住夏淳于:“我不管,你自己去跟父亲说,反正我儿子绝对不能叫这么难听的名字,为什么中间一定要是个泰字?别的字不行吗?”   夏淳于为难道:“可是,这几个名字是父亲想了几个月才想出来,要是不依他老人家,恐怕他会不高兴。”   “淳于,我实在不想说父亲的坏话,可是他老人家取名字的水平真的不咋样,你看你的名字,淳于蠢驴,现在我儿子还要延续你的悲剧吗?名字可是要跟着一个人一辈子的。”叶佳瑶无比伤心,同时也是十分的坚决,她要为她儿子争取一个好名字抗争到底。   夏淳于怏怏道:“夏淳于的名字怎么就不好了,我活到现在,也就被你喊蠢驴,别人可没你那脑子,而且,我的名字是爷爷给起的,不是父亲。”   “可见你爷爷起名字也不高明,人家是不敢当面喊你罢了,背地里喊,你听得见?”叶佳瑶悻悻道。   夏淳于蹙眉看着那几个名字说:“其实,我觉得除了泰飞这个名字的确有那么点歧义外,其他两个还是不错的,泰阳,太阳,旭日东升万丈光芒,咱们儿子可不就是日出时分出生的么?泰山也不错啊,威武霸气,男子汉大丈夫,当如山一般巍峨挺立……”   “打住,反正我不喜欢,你自己看着办。”叶佳瑶没法跟他说,难道她还要告诉他另一个时空里有一部电影叫人猿泰山?里面的泰山围一块遮羞布在森林里像个猴子一样的到处乱窜?   夏淳于相当为难,父亲是兴致勃勃,瑶瑶又是这般坚决,当然他不能让瑶瑶出面去反对,这个难人只得他来做,现在才知道为什么男人要叫男人,原来是难人,左右为难的人。   夏淳于只得去找父亲商议。   结果父亲和母亲都认为那几个名字取的甚好,反而鄙视什么夏泰宇夏泰昌,说是大姑家的小孙子已经叫宇字了,不能重复,泰昌显得俗气,加上淳礼那个马屁精,一个劲得在拍父亲的马屁,说父亲的名字取的实在太有水平了,寓意又好,叫的又响亮,简直再好不过了。   老侯爷被拍的极为舒坦,越发觉得自己智慧如海,实在是太有学问了。   夏淳于灰溜溜地回来,又被叶佳瑶一顿臭骂,将他赶出房间,发了狠话,如果孩子叫了那几个名字中的任何一个,他就别想再进这个门。   夏淳于站在门外仰天长叹,欲哭无泪。   没想到他一世英名,万难不惧,今儿个却被儿子的名字给难住了。丫的,他最中意的名字还是夏天赐啊,他的宝贝儿子,可不就是老天爷赐给的最好的礼物么?   怎么办呢?夏淳于苦思敏想了几天,终于想出一个绝招。   于是,某人总是在无人的时候,在孩子耳边一遍一遍的叫天赐、天赐……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特训后,每次他一叫天赐,孩子就冲他笑。   夏淳于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趴在摇篮边跟孩子说:“孩子啊,天赐这个名字就属于你啦,你娘起的那几个名字其实也不咋样,我只是不好意思打击她,跟女人是没办法讲道理的,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耍赖,你跟她耍赖,她直接就来横的,你跟她来横的,她就眼泪哗哗哭给你看……真是……哎,等你长大了,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你就知道其中的滋味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天意来定      满月酒的前一天,一家人围坐一起确定孩子的名字,像这等为一个名字郑重其事地召开家庭会议,在夏家还属头一回。   没办法,因为老子和儿子意见相左,争执不下。   老侯爷自认为自己几个名字取的好的不能再好了,又有夫人和大儿子的支持,而瑾萱也说这几个名字好,就是淳于弄不灵清,一根筋拗到底,硬说名字是好,就是叫着不够响亮,觉得他儿子应该取一个更好的名字才行,简直就是一头蠢驴。   老侯爷信心满满胜券在握,就算投票决议也能胜出,所以就放心大胆的召开家庭会议。   他哪知道推动这次会议的幕后黑手,真正反对的人就是瑾萱,而且是十万分坚决的反对。   然而叶佳瑶也是被蒙在鼓里,并不晓得夏淳于这般卖力,其实是另有打算。   夏淳于拍胸脯打包票,说他一定能搞定,让她今晚就不要去参加会议了,免得夹在中间难做人。   叶佳瑶还有些感动,真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啊,为此还奖励了他一个香吻,承诺他,要是能搞定这事,就如此这般奖励,听得某人心痒痒。   至于这次会议最主要的人物,新鲜出炉的小世子自然是要在场的。   此刻小家伙在祖母尤氏怀里睁着乌溜溜地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听着大人们激烈的辩论,一边还津津有味的吮吸着粉嫩嫩,肉墩墩的小拳头。   “淳风,你说到底是哪个名字好听?”老侯爷想要彻底打击夏淳于,只要把淳风也拉到我方阵营,淳于就是孤军奋战孤掌难鸣了。   夏淳于朝淳风递了个眼色,淳风握了个空拳在唇边,干咳两声,干巴巴地笑道:“我觉得,父亲取的几个名字都不错。”   老侯爷得意地连腰杆子都直了起来,谁知淳风下一句话马上就让他泄了气,不由的横眉怒目。   淳风是这样说的:“不过,我觉得二哥取的名字更好听一些,天赐天赐,天赐麟儿,天赐的礼物,不错。”   “你别忘了,小一辈是泰字辈,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老侯爷理直气壮道。   夏淳风撇了撇嘴,狗屁个祖宗定下的规矩,还不是老爹你自己想出来的?硬要赖到祖宗的头上,说什么如今国泰民爱,夏家世代肩负保家卫国的重任,最期盼的就是国泰民安,就随便给定了个“泰”字,寓意是不错,可是中间夹了个泰字的确不好听啊!   二哥可是说了,你现在不跟我一道抗争,那泰山的名字以后就归你儿子了。   哎,为了自己儿子以后能有个好名字,淳风也是豁出去了。   “就是,这是祖宗定下的,岂能随便更改,我觉得泰阳好,小泰阳,你说是不是?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好听?”尤氏坚决拥护老爷,笑眯眯地问怀里的小家伙。   可是小家伙只顾着吃手,还砸吧出声来。   夏淳于见机行事,道:“既如此,倒不如交给孩子来决定,他喜欢什么名字就什么名字。”   老侯爷嗤鼻道:“孩子知道啥?等他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那还得等多少年?”   “那就交给天意来决定呗,天意如何,大家总没话好说了吧!”夏淳于慢悠悠地说。   “天意来决定,怎么决定啊?”淳风配合地问道。   夏淳于笑的讳莫如深:“泰逸这名就算了,泰阳和泰山勉强过的去,我就一个备选名字……天赐,咱们就用这三个名字叫孩子,孩子听到哪个名字有反应,笑了,那便是哪个名字。”   “这法子好,有趣,我看可行。”淳风不遗余力的配合。   不过心里很是担心,二哥到底有什么法子能让小侄儿有反应呢?万一算盘落空,岂不是弄巧成拙?   其实,夏淳于更担心,心里默默:儿子啊儿子,你可不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啊,这可是关系到你爹和你娘的终身幸福,你知道你娘是个很记仇的人呐,万一这是让她心里有了疙瘩,你爹我后半辈子都要吃苦头啦,你得给你爹争口气呀!   老侯爷琢磨了半响,觉得自己占了两个名字,淳于只有一个,到时候叫到自己这两个名字的时候就大声一点,乖孙子还能没有反应?哼哼!总是老子的机会大一点。   “那就这么办,我来叫。”   老侯爷大手一挥,一锤定音。起身走到孩子身边,大家也都围了上去。   老侯爷本想大吼一声,可是看到宝贝孙子乖巧的模样,怕把孙子给吓着了,自然而然地捏着嗓子,无比温柔地说:“乖孙子,以后你叫泰阳好不好啊?夏泰阳,多好听啊……”   小家伙眨巴着乌溜溜地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爷爷。   “夏泰阳……”   没反应。   “夏泰山……”   还是没反应。   边上地夏淳于暗暗地松了口气,自己这个儿子超级爱笑,一逗就咧嘴,他还真怕儿子不该笑的时候笑了。   “夏天赐……”夏淳于也是温声细语地唤了一声。   小家伙水晶葡萄似得眼睛乌溜溜一转,小嘴巴一翘,笑了。   把夏淳于激动的差点跳起来:“父亲,你看,他笑了,他喜欢天赐这个名字。”   老侯爷黑着脸喝道:“说好了是我来叫,你叫个什么劲?说不定他听得出你的声音,不算,这次不算。”   呃……夏淳于傻眼:“父亲,您这是耍赖。”   “老子耍赖又如何?”老侯爷理直气壮道。   夏淳于无语,您都承认自己耍赖了,我还能拿您怎么样?我敢怎么样?可这事不能这么办啊!   老侯爷坚信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孙子定是听出了他老爹的声音,可是孙子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短啊,他每天都有哄孙子的。   于是用更加温柔的声音重新来一遍。   “夏泰阳……”   “夏泰山……”   然后很不情愿地叫道:“夏天赐?”   小家伙愣了一下,嘿……又笑了起来。   没牙的小嘴巴,嫩嫩地,笑起来,眼睛弯弯,腮边还两个小酒窝,端得是可爱。   老侯爷的脸彻底黑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尤氏啧啧称奇,难道她的乖孙子当真喜欢天赐这个名字?   便也柔声细语地唤了一声:“天赐……”   嘿嘿……小家伙笑的更欢了,蹬着小腿,挥舞着小拳头,好像在说……这个名字太好啦,我喜欢这个名字,我就要叫天赐。   夫妻两面面相觑,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么小的孩子,正是有奶便是娘的年纪,哪里分辨得出好坏,难道真的是天意?   淳风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二哥,二哥,你丫的施魔法了吧?   这下轮到夏淳于神气了,乐开了花:“娘,您再喊一遍试试?”   尤氏喊了一遍又一遍,小孙子笑的像朵花一样,看的她心都要化了。   “看来他真的是喜欢这名字,那好,以后咱们乖孙子就叫天赐,夏天赐,老天爷赐给夏家的礼物,这名字好,好听,有意义,我喜欢……”   老侯爷呆怔住,夫人怎么一下就转了风向?这墙头草倒的也太快了点吧!   “老爷,也别计较什么泰字辈了,咱就叫天赐,多好听的名字啊,我的乖孙子哎……”尤氏抱着小家伙欢喜的不住的亲。   老侯爷还是有些不甘心,叫了声……天赐。   又引来小家伙一阵笑。   结果,看到乖孙子的笑脸,老侯爷直接就把那点纠结与不甘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逗孙子逗的不亦乐乎。   夏淳于这才抹了把虚汗,无限感叹,老子为了今日这个局,可是费了不少苦心啊,幸亏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夏淳于抱着儿子,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回到自己院子。   “瑶瑶,搞定了。”夏淳于进门就开始报功。   叶佳瑶惊喜:“是吗?已经定下来了?叫什么?泰宇还是泰林?”   夏淳于笑呵呵道:“都不是,咱们儿子叫天赐,夏天赐。”   叶佳瑶默念着这个名字,倒也不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差劲,只是……什么时候跑出来天赐这个名的?之前没听人提起过啊!而且,压根就没在泰字辈里头。   “这名字谁起的?”叶佳瑶困惑地问。   夏淳于洋洋得意:“当然是我起的,还有谁能想得出这么好听又有深意的名字呢?”   “你起的?你什么时候起的?”叶佳瑶用一种深表怀疑的眼神瞅着他。   夏淳于干巴巴笑道:“我临时起意想出来的,那个,泰宇,爹娘说不能用,泰林也被否定了,我就干脆抛弃泰字,而且,这个名字是咱儿子自己选的哦。”   叶佳瑶好奇:“儿子自己选的?怎么选啊?”   夏淳于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叶佳瑶半信半疑,抱着儿子试着叫天赐,果然小家伙笑的很欢畅。   哎呀,原来真是小家伙自己喜欢的,那叶佳瑶完全没有意见了。   夏淳于带着几分自豪地默默感叹,爷真是太聪明了,能想到这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把一场相持不下的争端化为无形,让每一个人都欢喜的接纳这个现实,爷这智慧,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第四百三十二章 杞人忧天      按叶佳瑶的意思,满月酒就请几个亲朋好友聚一聚便好,可实在是来送礼的人太多太多了,人家礼都送了,你总得请人家吃一顿吧!结果一列名单,居然足足有五六百人。   叶秉怀夫妻来了,镇江外祖家也来了一大波人,连二姑一家也从山西赶了过来,再加上杭州那边的亲戚,苏州的乔大少……光是亲友就快百余人。堪称夏家历史上所有亲友聚的最齐全的一次聚会。   朋友同僚那就更多了,侯爷的朋友,尤氏的朋友,淳于的同僚,叶佳瑶自己的朋友……   哎,一个都能少啊!   于是,这日,天上居全员过来帮忙,大家脚不沾地的忙了一天,而小世子夏天赐,本身皮相一等一,又是个卖萌的高手,满月酒一亮相,秒杀一干男女老少,青出于蓝胜于蓝是绝对的,大家预言,十八年后,金陵城第一贵公子非此子莫属,把侯爷夫妻两乐的都快找不着北了。   至于臭屁老爹夏淳于,则是想臭屁的时间都没有,一整天招待应酬跟个陀螺似的转不停,直到晚上亥时都快过了,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来。   叶佳瑶已经把孩子哄睡着了,正在看今日来客送的礼单,见淳于回来,一脸疲惫的,忙吩咐乔汐打热水给他洗脸,自己亲手替他泡好他最爱喝的碧螺春。   夏淳于洗漱完毕,换了身居家的便服,先去看睡在床上的儿子,小家伙身上一股子奶香,粉雕玉琢的,煞是可爱,看着他,什么疲惫都不觉得了,只有完满的幸福。   “都安置妥了吗?”叶佳瑶柔声问道。   因着这次来的亲戚实在太多了,二姑一家几乎是全员出动,家里实在没那么多的客房,只好包了附近一家大客栈安置来客。   这次的事,让叶佳瑶决定,南宫王府的宅子要尽快修葺起来,以后再遇到这等合家欢聚的大喜事,不至于让人家远道而来却要去住客栈。   夏淳于点点头,哂笑道:“都安置妥了,方家大舅还扯着我要聊几句,我赶紧逃回来,不然就只得陪着他秉烛夜谈了。”   叶佳瑶莞尔:“听说大舅喝高了。”   “可不是?我这个做东的,今天可算是尽心尽力了。”夏淳于道。   “你尽心尽力?还不是多亏了老赵和苏苏,两位干爹帮你挡酒,要不然,这会儿你还不知道在哪张桌子底下躺着呢!”叶佳瑶轻笑道。   夏淳于讪讪,弱弱地辩解:“我也喝了不少好不好。”   还是赶紧扯开这个话题,夏淳于看见榻几上厚厚的一摞礼单,嘿嘿笑道:“这么多礼单啊!发了。”   叶佳瑶鄙夷地斜了他一眼:“你以为白拿的呀,这些都是人情,以后要还的。”   所以,她得分门别类,一个个统计起来,免得忘了,以后哪家有喜事再还上。   “不过,这次永宁侯夫人没来,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叶佳瑶看着最上面那张礼单,正是永宁侯夫人让赵启轩带来的,礼到人未到。   夏淳于沉吟着:“她是不好意思来吧!其实她无须介怀,皇上虽然有冷落永宁侯的意思,但看在赵启轩的份上,是不会对永宁侯府下手的。”   叶佳瑶一回味就明白了,其中曲折她是知道的,当初淳于被派去赣州剿匪,不在金陵,是赵启轩和苏逸联手布置了南山行宫刺杀事件,解救太子与危机之中,令整个局势发生逆转,功不可没,要不然,在这次大清洗中,永宁侯府绝对难逃一劫,哪怕永宁侯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叛逆之举。   当然,不会有人知道,就在大乱来临前夕,靖安侯和永宁侯一番长谈,剖析厉害,半是老兄弟的请求,半是威胁,最终说服永宁侯按兵不动。   老侯爷拿出来的底牌委实把永宁侯给震住,就是南山行宫行刺一事。也就是说,你儿子早就是太子的人了,而且帮着太子痛击了裕王,导致裕王开始走下坡路,万一这事让裕王知道,你儿子还有命在?只有太子胜了,你们永宁侯府才能有一条活路。   也多亏了永宁侯没有参与造反,要不然,那一夜的胜负还真不好说。   “改天,我约她去甜品屋,老是躲着倒显得自己心虚,皇上都没怪罪,她何不大大方方。”叶佳瑶道。   老赵是她们夫妻两的好友,如今更是天赐的干爹,老赵常年不在金陵,能帮衬的她自然要帮衬。   夏淳于深以为然,揉了揉眉心,有些困了,便道:“你今天也忙了一天了,早点安歇吧,明天可是没有懒觉睡的。”   叶佳瑶想到明早还去码头要送叶秉怀和她所谓的继母就头疼。   两人上床安歇,小家伙睡在中间,虽然两人都很疲倦了,但是一握着儿子的手,看着儿子恬静的睡容,不由的睡意全无,怎么都看不够。   “瑶瑶,咱的儿子真好看,就没看过这么好看的孩子。”夏淳于沾沾自喜,亲亲儿子的额头,又伸长脖子要来亲她。   叶佳瑶忙一手抵住:“小心别压到儿子。”   白了他一眼,说:“我看你最近越来越没个正形了。一天到晚王婆卖瓜似得,咱儿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还用你去说?大家伙眼睛都是雪亮的。”   “那是那是,就算瞎子看不见,闻着我儿子身上的香也要醉了。”某人不改臭屁本色,直接忽略了前半句话。   叶佳瑶真是无语了,一直以为这厮是沉稳如山的个性,没想到,自从孩子降生,他就变得不着调了,自吹自擂,自夸自大的本事都快赶上赵启轩了。   逢人就说我儿子,三句话不离我儿子,好像天底下就他有儿子似得。   有儿子了是该高兴,可都过了一个月了,你这高兴劲能不能稍微降降温?   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我儿子,一看就是聪明伶俐,将来必定是文武双全的人才,肯定比我要强……”   叶佳瑶翻了个白眼无语望帐子顶,又要开始了。   “今儿个赫连煊说了,以后他要是有女儿,就跟咱儿子定亲,这事我没答应,万一他女儿像娜娅,母老虎一只,我儿子岂不是要吃亏?再说了,我儿子现在就生的这般俊,长大了,必定是帅到没边的美男子啊,要什么好姑娘没有,一个手指勾勾,一个小眼神一瞄,那女人还不得前仆后继,为之疯狂?哎呀,你说咱儿子这么优秀,也是一桩麻烦啊……”   说是说麻烦,可某人的神情一点不像是有麻烦的样子,反倒是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叶佳瑶忍无可忍了:“夏淳于,你给我闭嘴。”   “干嘛啊,我说的都是正经事,事关儿子的终身幸福的大事……”某人理直气壮道。   “我呸,儿子才满月呢,你的就谈上终身大事了,夏淳于,你是一定要在变异为蠢驴的道路上不回头了吗?你没发现,最近大家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吗?”叶佳瑶气呼呼道。   夏淳于挑着好看的眉毛,啧了一声:“瞧你说的,我怎么就变异为蠢驴了?蠢驴能生出这么聪明的孩子吗?我当然知道大家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羡慕呗,羡慕的眼神,羡慕我娶了个如花美眷,羡慕我有这么优秀的儿子,尤其是老赵,看到我儿子都要流哈喇子了。”   叶佳瑶哀叹一声,这厮已经没救了。   “夏淳于,你疼儿子,宠儿子我没意见,谁不疼儿子,可你是父亲,能不能有点当父亲的样子?你要这样下去,我不得不为我儿子的将来担忧,儿子会被你宠坏的。到时候宠成一个纨绔子弟,我看怎么办。”   夏淳于笑道:“瑶瑶,你真是杞人忧天,我是什么人,我会不懂得怎么教育孩子吗?现在孩子还不懂事,我多疼疼他,等他懂事了,我就得扮演严父的角色了,那时候,我就不能再这样亲他抱他,就算心里再喜欢,再不忍,也要对他严格要求,瑶瑶,真正能让我这样宠他的日子真不多,只有这两三年。”   夏淳于说着,语气里透出一股惆怅之意。   没有一个父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可是父亲是儿子的榜样,要教儿子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不能溺爱,只能默默地扮演着严父的角色,看着他不断成长,默默地为他骄傲。   叶佳瑶默然,没想到淳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原来他心里都明白的。   “再说了,咱们的儿子来之不易,你为他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罪,我不多疼他一点,都觉得对不起你。”夏淳于目光柔柔地望过来。   叶佳瑶心头涌起一股热流,她还以为他有了儿子就把她给忘了,原来他心里是这样想的。   “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叶佳瑶给孩子掖好小棉被,贴着孩子的小脸闭上眼睛,任凭那种幸福的感觉在心里慢慢发酵,甚是欢喜,得夫如此,得子如此,她的人生完满了。   夏淳于伸长脖子在两张脸上都亲了一口,自己生命中最爱的两个人都在身边,这种幸福与满足,无与伦比。      第四百三十三章 对上眼      叶秉怀夫妻两是第二天一早就回扬州了,那边公务缠身,不能离开太久,仲元留了下来,继续在国子监念书,准备明年参加科考。   镇江的大舅二舅三舅等人则是呆了三天才回去,乔大少也是差不多时间回苏州,而杭州那边的亲戚和二姑等人,则是足足呆了半个多月。   等把这些亲戚都送走,已经是大半个月以后了。   叶佳瑶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儿子有两个奶娘,还有尤氏照顾着,叶佳瑶可以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   第一件要办的事情就是开西餐厅。   楼面早就修葺好了,因为怀孕耽搁了下来。   叶佳瑶一边招人手,一边策划宣传,制造声势,把西餐厅定位为最受西方贵族欢迎的美食,也只有贵族才能一品的人间美味。   十天后,天上居西餐厅开张,开张当日,差点没把西餐厅给挤爆,如此异域风味,且又只有西方贵族才能吃到的好东西,金陵城的贵族们自然是趋之若鹜。   叶佳瑶在宣传上下足了功夫,在菜品上同样费了不少心思,既保留了异域的风味,又融合了江南人的口味,中西合并,营养搭配,获得一致好评。   西餐厅的成功,让金陵饮食业的人无不感慨,这个世界已经阻挡不了叶瑾萱的疯狂了。   自从天上居有了叶瑾萱,不到四年时间,已经是冲出金陵,天下闻名了,到如今,天上居在全国各地的分店就有十余家,全是在最繁华的城市,无一例外的,每一家分店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当地数一数二的大酒楼。   而且以天上居这个招牌衍生出的天上居糕点房,天上居甜品屋,天上居西餐厅,无一不是大获成功。   没有人能估算天上居这个牌子,每天能进账多少收益,不敢想,那一定是个天文数字。   当年天上居里的第一批帮厨,如今全部都成为顶级大厨,有不少人想要挖墙脚,不惜高薪聘请,却都是铩羽而归,天上居的所有伙计都以身为天上居的人而自豪,忠心耿耿,让人费解。   总而言之,叶瑾萱这个名字,代表的是怀宋饮食界的一个传奇,一个神话。让人自叹弗如,望尘莫及。   这日,娜娅和阿阮来到西餐厅,娜娅是常来的,因为她是股东之一,阿阮则是第一次来,因为她现在住在皇宫里,要下个月才办喜事,今天是娜娅去皇后那说项,才放阿阮出来的。   “出来真好,在宫里呆的我都快发霉了。”阿阮深深呼吸宫外的自由空气。   “急什么?下个月你就自由了。”娜娅安慰道。   阿阮撇了撇嘴:“为什么大嫂来金陵就能住赫连王府,我就得住在宫里,太不公平了。”   叶佳瑶笑道:“娜娅倒是想住在宫里呢,可是皇上不让。”   当初,娜娅天天进宫逼皇上,皇上看到她逃都来不及,岂敢让她住在宫里?   阿阮忙抱住娜娅的手臂,摇啊摇:“大嫂,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不然我还得在宫里闷一个月啊!”   娜娅干巴巴道:“咱们情况不同,这个没法教你。”   又施施然地说:“女孩子要矜持一点,哪有你这么着急进婆家的,就算你心里着急,也不能表现出来啊!”   叶佳瑶愕然,丫的,娜娅,你好意思说矜持两个字吗?这两个字貌似与你无缘吧!   阿阮悻悻地皱鼻子:“算了,我忍。”   伙计来上菜。   先是汤品,一杯酸梅汁,以及各式糕点水果,最后才是牛排。   特制的铁板,呈上来的时候,还能听到滋啦啦爆油的声响,牛香扑鼻。   加上一点黑胡椒汁,那香气更能勾人食欲。   阿阮看着手里的刀叉,不知道怎么用。   娜娅当起了师傅:“看着点,左手拿叉,右手拿刀,这样切割,注意,不能来来回回,像杀猪一样就不好看了。”   阿阮学着娜娅的样子,切下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嚼,不由的瞪大了眼,含糊道:“好香,这味道好特别……”   “好吃吧,瑶瑶第一次做给我吃,我就决定一定要入股,现在想想,我真是有先见之明啊!”娜娅嘚瑟地说。   叶佳瑶默默低下头,这年头,怎么人人都变的这般臭屁了。   想当初,某人还真是死皮赖脸的非要来搭一股。   “大嫂,你真是英明。”阿阮也是个捧哏王,马屁精。   “那是,我的眼光一向很准的,看男人是,抓商机也是,要不然,我能成为你大嫂?要不然,我能成为天上居西餐厅的股东?”娜娅得意道。   偏偏阿阮还很郑重其事的点头,眼里冒着星光,无比崇拜地眼神看着娜娅。   叶佳瑶满头黑线。家里一个臭屁淳于已经够她受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臭屁闺蜜,一个傻冒闺蜜,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忙啊!”叶佳瑶决定撤退,再呆下去,很难保证她会被同化掉。   家里有一个不着调就够了,要是她自己也变得不着调,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进到厨房,却发现姜月在那摆动糕点,叶佳瑶忙走过去:“月儿,不是说让你别来了吗?你看你都快生了,还不在家歇着。”   姜月如今也有八个月的身孕了,肚子大的离谱,早就让她回家安心养胎,她就是不听,每天还亲自去糕点房张罗。   姜月笑道:“二少奶奶,您不用担心我,我身体好着呢,在家我可闲不住。”   叶佳瑶看姜月气色不错,精神抖擞的,想到自己怀个孕,半死不活了好久,这人比人呐,真得气死。   “闲不住也不能上这来折腾,要不然钟祥要跟我抗议了。”叶佳瑶嗔笑道。   “他才不会,还是他告诉我,你这里忙不过来缺人手呢!”姜月不以为然道。   钟祥不仅不会,他也不敢,他们家,可是她说了算的。   叶佳瑶哼哼道:“钟祥跟你说这事,绝对不会是要你来帮忙的意思,赶紧回去,不然,我让钟祥来把你拖回去。”   厨房里人多乱糟糟的,万一磕着碰着大肚婆,她可是担待不起。   刚说动了姜月,伙计来报,说是姜离来了。   “我哥来啦,太好了,我都好几天没看见我哥了。”姜月高兴道,又找着理由留下来。   说着就要出去见姜离。   叶佳瑶却是一把拉住她,吩咐乔汐:“乔汐,你去招待一下吧!”   乔汐脸上浮了一层淡淡地红晕,低着头出去。   姜月不解:“干嘛让乔汐去呀,她又不是这里的伙计?难道你这里人手缺的要把自己的贴身丫鬟都用上了吗?”   叶佳瑶啧了一声:“我这么跟你说吧,自从西餐厅开张,你哥隔三差五的来,今天他请客,明天别人请客,但凡请客,就一定上这来,而且,他都是中午来,这样你懂了吗?”   姜月眨巴着眼:“不懂。”   大哥来这吃饭很正常啊,照顾自家人生意嘛!而且男人都爱吃肉。虽然这里的消费比较高,但大哥现在升官了,也不是吃不起。   叶佳瑶道:“中午,我和乔汐都在,你懂了吗?”   姜月继续眨眼睛,好像有点懂了。   嘿嘿一笑:“大哥莫不是趁您在这,想您给他打折?”   叶佳瑶郁闷地戳了下她的额头:“你真是笨,为什么就不想想,我为什么要叫乔汐去招待你哥?”   姜月这回总算是领悟了。   惊讶道:“您的意思是,我哥看上乔汐了?”   叶佳瑶嘴角一弯,笑的讳莫如深。   姜离看乔汐的眼神可是很有深意哦!而乔汐看到姜离就脸红,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如今香桃和宋七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乔汐比香桃年纪还大些,是得帮她安排了,这丫头总是说这辈子不嫁人,那是因为还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一旦遇上了,情窦初开,不让她嫁都不成。   “真的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啊,我娘估计也还蒙在鼓里呢!”姜月惊喜道。   叶佳瑶附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姜月连连点头:“我明白了,今天就把哥叫回去好好审问。”   过了两天,姜婶就上门来了。   乔汐不等二少奶奶吩咐,就殷勤地奉茶,上了茶就躲出去了。   姜婶的眼珠子也是随着乔汐转,眯着笑眼,那眼神就跟婆婆瞅着媳妇一般。   “姜婶,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叶佳瑶把姜婶的反应看在眼底,故作不知。   姜婶嘿嘿笑道:“那个……那个,二少奶奶,您之前不是答应要给阿离物色个媳妇么?阿离那孩子脸皮薄,我问了他好多次,他都闷声不吭的,昨儿个总算是开口了,说是他想找个勤快的,能干的,心地善良的,知根知底的,身份什么的都不要紧,我们姜家也不过是庄户人家出身,要没有世子爷和二少奶奶,如今还不是泥腿子一个,二少奶奶,您身边可有这样的姑娘?”   叶佳瑶忍不住想笑,姜离提的几个要求,可不就是争对乔汐么,看来两人是真的对上眼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老赵的报复      姜家的意思叶佳瑶清楚了,但这件事还需问过乔汐的家人,乔汐的是钟管家的侄女,其父因病早亡,钟管家就等于乔汐的父亲。   不过,相信钟管家是不会反对的,姜离现在好歹也算是个七品官呐,而且长的也是一表人才,况且乔汐的年纪,不能再耽误了。最关键的是,两人有情。   这是叶佳瑶最看重的,她可是做不出随便就给人定终身,乱点鸳鸯谱的事。   叶佳瑶把钟管家叫来,只是那么一提,钟管家就乐呵呵地说:“有二少奶奶替乔汐做主是乔汐的福分,小的乐见其成。”   本来以乔汐的身份最好也就配个府里稍微有点前途的小厮,如今能嫁给姜家的小子,说起来还有点高攀的意思,而且姜叔夫妻两都是好商量的人,乔汐嫁过去绝对不会吃亏。   这桩婚事很顺利的定了下来。   叶佳瑶高兴之余,又有些犯愁,乔汐和香桃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丫鬟,乔汐心思缜密,在府里有一定的威信,比香桃又要贴心一些,香桃嫁给宋七,仍可在府里做事,但乔汐嫁到姜家,是不可能再在府里做事了。   哎,要重新培养一个忠心又得力的人,不容易啊!   既然婚事定了,索性两人一同出嫁,大喜的时间就定在阿阮和小景的婚事之后。   四月二十八,正是阿阮和小景成亲的日子,大红花轿从宫中出发,皇上以公主之礼送阿阮出嫁。仪仗队浩浩荡荡,向赫连王府而去。   短短三个月内,赫连王府连办两场喜事,且迎娶的都是公主,一时间传位佳话。   上次因为天赐的出生,叶佳瑶没能参加娜娅的婚礼,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不能缺席,而且,为了表达她对两位新人的祝福,主动要求承担下婚宴。   “大家动作快点,马上要开席了。”   “那个……戴冲,我要的配菜都准备妥了么?”   叶佳瑶挽起袖子,系上围裙,准备动手。   戴冲呵呵笑道:“二少奶奶,早就备齐了,不过,您可别嫌小的刀工不如您。”   叶佳瑶哂笑道:“少贫嘴,一边去,该干啥干啥。”   锅里油已热,叶佳瑶把切好的墨鱼倒入锅内,滋啦啦……顿时一股子鱼香弥漫开来。   爆炒墨鱼,最讲究的就是“火候”二字,过了,墨鱼就老了,咬不动,欠了,不熟又不能吃。   大家都朝这边偷瞄,现在能看到二少奶奶施展厨艺的机会少之又少,能瞄到一点都是受益匪浅呐!   只见二少奶奶下锅、翻炒、颠勺、下料、出锅一气呵成,根本都不用品尝,气定神闲的,果然是顶级大厨的风范啊!   一个个的看的瞠目结舌,手头上的活也给忘了。   叶佳瑶才做完一道菜,正准备炒个百年好合,只听见呜哇呜哇的哭声,紧接着某人着急的呼喊:“瑶瑶瑶瑶,快点,你儿子饿了……”   母子连心,听儿子哭的这么惨兮兮,叶佳瑶哪还有心思做菜,忙把戴冲叫过来让戴冲接手。自己抱了儿子,去隔壁小房间。   还没坐下来呢,小家伙就扯着她的衣襟,可怜巴巴地瞅着她,那眼泪就跟水珠子似得,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夏淳于跟在后头,心疼地说:“你看你,干嘛非要自己亲自动手做菜,你底下那么多大厨,又不是应付不过来,看把咱们儿子给饿的,我抱着他一路飞奔,他还哭成这样。”   叶佳瑶横了他一眼,先不跟他计较,先喂饱孩子再说。   小家伙闻到了奶香,小嘴巴就凑了上来,抱着他的专属“奶瓶”砸吧砸吧的吮吸起来。   一边吃一边还用委屈的小眼神瞅着叶佳瑶,似在哭诉……娘,天赐饿坏了。   叶佳瑶看着心都揪了起来,柔声哄道:“小宝宝,不哭啊,不委屈,娘这不是来了么?不哭不哭……”   夏淳于比她更心疼:“真的是饿坏了,我都已经跑的很快了,儿子,不哭啊,都是你娘不好,把你抛下……”   平日瑶瑶出去办事,家里有乳娘,不担心天赐饿着,今天来赫连王府喝喜酒,就没带乳娘,结果瑶瑶要来厨房做菜,赫连王府又那么大,哎,我可怜的儿子啊!   叶佳瑶自己已经心疼的不得了了,这家伙还在一边说啊说的,烦死了。   不耐烦道:“好了好了,你去喝喜酒,孩子交给我就是了。”   “那你不是还要做菜么?”夏淳于问道。   叶佳瑶气鼓鼓地说:“不做了,我就在这盯着好了吧!”   夏淳于这才讪讪地走了。   等叶佳瑶喂完孩子,抱孩子回到厨房,戴冲已经把叶佳瑶的菜都做完了。   得儿,好歹她亲自动手做了一道菜,也算是兑现了承诺。   叶佳瑶干脆抱着儿子在一旁坐下,看大家继续忙碌。   天赐吃饱喝足心情就很好,大眼睛乌溜溜地东看西看,显然是被笃笃的切菜声,滋啦滋啦地炒菜声吸引住了。伸着小手臂要往前去。   叶佳瑶好奇,抱着她走到正在翻炒地戴冲身边。结果小家伙欢喜地手舞足蹈,在叶佳瑶怀里不住的蹦啊蹦。   叶佳瑶大奇,难道儿子喜欢做菜?   还真是被叶佳瑶猜到了,到了抓周的时候,夏淳于这厮自己心血来潮在笔、算盘、金元宝和玩具宝剑中又添了把炒菜的勺子,本意是图个好玩儿,谁曾想,他的宝贝儿子视金钱如粪土,对笔和宝剑丝毫不敢兴趣,直接一把就抓了勺子。   结果老子和老子的老子都不由的跌足长叹。   我滴个乖儿子啊,你咋啥文武都不选,偏偏选了勺子呢?难道你将来也想当大厨吗?靖安侯府未来的继承人当厨子,这个结果,简直让人不忍直视啊!   叶佳瑶也是讪然,儿子,你当这个为兴趣还差不多,可不能当正业啊!你可是侯府未来的继承人呐!   抓周事件后,老侯爷第一次在府里发令,谁也不许带他的宝贝孙子进厨房,绝对不允许,要防患于未然呐!   这是后话,且略过不提,说说小景和阿阮的婚宴。   上次赫连煊成亲,大家可是把赫连煊给整的,足足醉的一夜一日,这一次,也不能放过小景。当然赵启轩想要捉弄小景,可不是为了图一乐,小景这厮害他受了不少罪,到现在苏苏还常拿这事儿整他,他要是不让小景好好地喝上一壶,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为此,他可是特特推迟了回南边的行程的。   “小景,你和阿沁是佳偶天成,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一杯你必须喝!”老赵抱了个酒坛子开灌。   小景苦着脸道:“老赵,你一个人就敬了我三大碗了,还喝啊!”   “难道我说的这个理由还不足以浮一大白么?那么我老赵祝你们执子之手,携手到老,你喝不喝?”老赵大咧咧道。   小景头已经开始晕了,但听到这样的祝福,得喝啊,不喝不吉利啊!   硬着头皮喝干了一碗。   “小景,再来,这一辈我祝你们早生贵子,也生个跟我干儿子一样乖巧可爱的儿子……”   大家起哄,小景只得又喝。   “不行了,再喝我就要趴下了。”小景舌头都要打结了。   “小景,咱们男人什么都可以说,就是不能说不行,大家说是吧……”老赵才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大家越发起劲地附和。   夏淳于和赫连煊相对苦笑,一众贵族子弟,就属老赵闹的欢,赫连煊到底是心疼自己弟弟,对坐在一旁施施然喝酒的苏逸道:“苏逸,你也不管管老赵,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苏逸慢条斯理地说:“等老赵闹够了,我再接着上。”   呃……赫连煊满头黑线,原来真正的狠人是苏三公子啊!哎,谁让自己的弟弟不小心得罪了人家呢!   当初他还奇怪,一直坚持不肯接纳老赵的苏苏,怎么突然之间就想通了,原来这其中还有自己弟弟的功劳。   不过,自己的弟弟也就是个跟班而已,真正出谋划策的乃是另有其人,可人家老赵和苏逸如今认了叶瑾萱的儿子当干儿子,自然是不能再找叶瑾萱出气,自己的弟弟就成替罪羊,出气筒了。   夏淳于是直接装哑巴了,这里头的恩怨还牵扯到瑶瑶,他才不赶这个趟。   赫连煊无奈苦笑,好吧,他是管不了了,不过,阿阮比娜娅温柔多了,相信小景便是喝醉了,阿阮也只有心疼的,不像自己的媳妇,整整三个晚上不让他上床。   老弟,你就自求多福吧!   老哥不帮忙,小景就悲催了,向往了许久的洞房花烛夜,多少旖旎,多少缠绵缱绻,结果醉的不醒人事,等他醒来,龙凤烛都烧完了,此事成为他终身的憾事,对老赵这厮恨的直磨牙,总想着找机会报复一番,可那个货远在天边,真是想报复都无门啊!这又成为赫连景的又一桩憾事。   叶佳瑶事后听说,心有戚戚,还好自己和淳于成亲早,安全过关,要不然老赵和苏逸发起狠来,淳于是根本顶不住的。   只可怜了阿阮,好不容易嫁给小景,夙愿得尝,结果洞房花烛夜对着一个醉鬼。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大结局(一)      六年后,南疆边贸城。   正值春暖花开时节,城中道路两旁竟是植了许多樱花,粉嫩嫩的樱花团团簇簇的开着,如云如霞,将这座新兴的边贸城点缀的春意盎然。   一辆马车在边贸城第一酒楼天上居门前停下,一个身穿葱绿色小袍子,腰间系了条深青色的丝绦,丝绦上坠着一块羊脂白玉珮的小少爷跳下马车,引得路人侧目,心中暗赞一声:好漂亮的孩子。   这孩子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圆圆的脸蛋,眉目生的极好,幽黑清亮的眸子灵气逼人,只是他明明长的粉雕玉琢,却要故作深沉,背着小手,昂着头望着天上居的招牌,微蹙着眉头,学大人的样子,微蹙着眉头,摇头沉吟道:“没想到,这里的分店竟比金陵城的还要气派。”   啪……后脑勺被人呼了一掌。   “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装什么装?”随既下马车的少妇忍无可忍地薄斥道。   小少爷翻了个白眼,心说:只许你们大人装,为啥就不许我装,这个表情,小爷我可是对着镜子练了好久的。   不过,心里腹诽着,面上却是立刻换上甜死人不偿命的笑脸,眨巴着大眼睛,天真无邪地说:“娘,您说我两位干爹回不回就在里面呢?咱们就这么进去,会不会把他们吓傻了?”   “吓傻倒不至于,不过,你准备好手绢便是。”又一位眉清目朗,俊逸非凡的青年男子下车来,两只手一左一右抱着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粉嫩地跟刚出炉的小糯米团似的小女娃,施施然道。   小少爷听闻这话,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赶紧捂住肉嘟嘟地脸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   他的两位干爹,每年回金陵,一见到他就抱着他左亲一口右亲一口,弄得他脸上都是口水,大干爹亲他倒是无所谓,因为大干爹实在是太帅了,帅到没边,比他亲爹还要帅,也不会亲起来就没完没了,不会超过三口,可是小干爹的热情让人吃不消,特别是从去年开始,小干爹还留了胡子,说什么这叫有男人味,屁个男人味,胡子拉渣的,戳死人了。   美丽的少妇嗔了男人一眼,从他手里接过一个小女娃,抱在怀里,嗔道:“你少吓唬他。”   男人挑眉道:“我说的是事实,儿子,对吧!”   小少爷连连点头,随即又释然道:“不过,今年有妹妹了,估计能帮我挡过此劫。”   “你想的美,你妹妹皮肤多嫩啊,可经不起他们啃,你还是自己受着吧!”男人轻轻地捏了下手中小女娃的小鼻子,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宠溺,完全无视儿子委屈的小眼神。   “爹,你太偏心了。”小少爷皱着鼻子义愤填膺道。   谁没有嫩过?他还是妹妹这样小的年纪,就被大家啃来啃去,怎没见您老人家心疼过?貌似还很高兴来着。哼!爹做事就是欠公平。   少妇无语望天,她已经对这对活宝彻底没辙了。   她这个儿子简直就是个妖孽,小小年纪就爱摆大人的谱,行为举止如是,说话的口吻也是,老气横秋的,让人受不了。   至于那个大的,好不容易改了不着调的毛病,结果两个女儿一生出来,马上就故态复萌了。   她现在最怕就是听这父子两对话,偏偏这两人还经常促膝长谈,讨论的问题能让人惊掉下巴。   比如,之前在马车里,这对父子就在讨论,到底是你大舅的女儿给你做媳妇比较喜欢还是你二舅的女儿比较喜欢。   那臭小子居然说:“两个都挺喜欢的,很难取舍啊,不如都要了吧!”   某人居然对这种非分之想不加以引导教育阻止,居然还说:“儿子啊,这有一定的难度啊!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哦!”   这话亏得没让赫连煊和赫连景听见,不然一准把某人摁住痛揍一顿。   没错,这极为抢眼的一家子就是叶佳瑶和夏淳于夫妇,以及他们的三个孩子。   叶佳瑶无奈地叹了口气:“进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叶佳瑶径直往店里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自己的一儿两女实在太招人眼球了。   夏淳于不屑地撇了撇嘴,对儿子说:“儿子,你娘那是嫉妒咱们。”   夏天赐学着他的神情说:“是嫉妒我。”   说着便背着小手迈着八字步跟上娘的脚步。   夏淳于怔住,半响才反应过来:“你个臭小子,竟敢跟你老爹拽上了,看老子怎么修理你……”   边贸城天上居分店主事的是蒋有礼,从培训班结业后,就被叶佳瑶派了过来,兢兢业业地,也肯花心思,把分店打理的有声有色,在所有分店里,业绩一直排在前五,很不错。   此时正值午饭的点儿,蒋有礼亲自在厨房盯着,菜的品质一直是天上居最看重的,哪怕来客只是点一道青菜,也要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来做。   跑堂的伙计来报:“蒋管事,芙蕖阁来了几位客人,点名要见您?”   哦?蒋有礼略有些诧异,这种情况不是没有,但却是鲜少见的,一般客人都是有问题要投诉才会要求见掌柜。   “可是菜不合他们的口味?还是说招待上出了纰漏?”蒋有礼谨慎地问道。   伙计回道:“看他们吃的挺高兴的,应该不是这些问题。”   蒋有礼松了口气,上楼去到芙蕖阁。   这里的装修风格和雅间的名字都跟金陵天上居是一样的。   主菜系也是一样,就是根据当地的口味,略做调整而已。   蒋有礼敲门入内,也没看来客长啥模样,便躬身一礼:“在下是此间的管事,不知客官要见在下有何吩咐?”   叶佳瑶抿嘴忍笑,故意曼声道:“我在金陵天上居也点过鱼跃龙门这道菜,似乎你这里这道菜跟金陵天上居的不太一样,你这天上居果真是金陵天上居的分店?”   蒋有礼笑微微道:“我们这的确是金陵天上居分店,如假包换,至于味道略有差异,客官有所不知,此乃是我们根据这边人的口味略做了改动,淮阳人偏爱甜味,但此地之人却不喜欢太过甜腻,故而……”   蒋有礼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人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不由地抬起头来,顿时就目瞪口呆了。   呃……他没眼花吧!眼前这两口子,可不就是二少奶奶和世子爷吗?   “二……二……二少奶奶?”蒋有礼太过意外,都结巴了。   叶佳瑶笑道:“老蒋,好久不见啊!”   蒋有礼泪流满满,激动啊!他来这边也有四年半了,就没回过金陵,虽然在这边日子过的还算如意,可是,想家啊,想天上居的兄弟们呐,二少奶奶突然出现在这里,怎能不叫他欣喜若狂。   大家坐下来叙了会儿旧,蒋有礼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方才想起:“苏公子和赵公子早就说你们今年回来,却是不知你们何时来,不过两位公子说,你们若是来了,肯定会先上这来的,让小的一定要及时禀报,小的这就去告诉他们。”   夏淳于笑道:“不用了,待会儿你直接带我们过去就是。”   大老远老一趟,非得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才行。   叶佳瑶打听道:“赫连王爷,景王爷还有夏三公子他们可是到了?”   赫连煊是年前就和娜娅去了西蒙,赫连景则跟阿阮回了南越,至于淳风如今就在川西镇守,而她和淳于则是一路游山玩水,尝遍天下美食,为她的美食宝典做最后的修正。大家约好了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来边贸城汇合的。   蒋有礼回说:“倒是没有听说,若是他们来了,必定会过来吃饭的。”   夏淳于道:“看来,还是咱们最早到。”   于是,一家人重新坐上马车,在蒋有礼的带领下直奔赵启轩在这里的别院。   路上,蒋有礼介绍道:“这城里一南一北两条主要的大街,几乎五成以上的铺面都是赵公子的,还有两成是世子爷、夏三公子以及景王爷的。赵公子和苏公子在此地乃是名副其实的一方霸主。”   夏淳于等人现在走的是南北向的大街,粗略估算,这一条街就有两三百家店铺,两条街加起来起码有五百家吧,老赵和苏苏居然占了一半多,真够牛掰的,不由地啧啧道:“这两家伙家底丰厚啊!简直是富得流油。”   跟夏淳于同乘一骑的夏天赐东张西望,问道:“我那二十八家铺面呢?在哪呢?”   夏淳于皱眉道:“我哪知道,问你干爹去。”   心思一转,又道:“天赐啊,你看你干爹这么多铺面,你加把劲,再弄个二三十间来?”   天赐不以为然道:“那二十八家铺面是在我不知道,自己不能做主的情况下塞给我的,我也推不掉了,勉强接受下来,以后我要凭我自己的本事赚大钱,爹,你看着好了,我将来一定比你和干爹更厉害。”   夏淳于哈哈大笑:“好儿子,有出息,不愧为你爹我的儿子……”   天赐心中鄙夷,刚才是谁要我再去讹二三十家铺面来着?      第四百三十六章 大结局(二)      此时,赵启轩正忙着看新庄子的规划图,一旁的摇椅上,苏逸一手捧着一本闲书,一边看书一边悠然地喝着茶,还不时的抓一把花生吃的津津有味。   赵启轩揉了揉眼睛,嘟哝道:“奇怪,我这左眼一早上一直跳,现在还在跳,都说左跳财,右跳灾,可是最近好像也没有什么发财的机会呀……”   苏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不是每天都在发财么?”   赵启轩道:“是啊,所以才奇怪啊!”   “赶紧干活,大白天的,少做梦。”苏逸闲闲道。   赵启轩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天天不是看闲书就是出去骑马游玩,什么事都丢给我做,要不你就承认男人养家,女人主内,爷就是累死了也绝无半句怨言,偏偏又要充老大,哼!面子里子你都占了,就不怕爷奋起反抗吗?   不过这话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这些年为了这内和外之分,上和下之争,他可是吃尽苦头,什么法子都想过了,用试过了,每次义愤填膺地要造反,每次都被强势镇压。真真是苦不堪言呐!   等瑶瑶他们来了,一定要控诉这厮的累累罪行。   管家进来禀报:“两位公子,外面有人求见。”   “谁啊!”赵启轩正不痛快,没好气地问道。   “来人不肯说,说是公子见了就知道了。”   赵启轩不悦地说:“哪个家伙谱这么大,上门求见还不通报姓名,装神弄鬼的,当爷很闲么?你说见就见?回了,不见。”   苏逸却是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管家眼底闪过一抹揶揄地笑意,这话可是您自个儿说的,待会儿挨揍可怪不到小的头上,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那小的就去回了。”管家道。   苏逸正要说慢着,只听得一个稚嫩的声音唉声叹气地说:“干儿子大老远来看干爹,干爹却不肯见,算了,那便回去,白跑一趟了,看来平日里说什么很想我都是假的,骗小孩的……”   赵启轩和苏逸两人面面相觑,怔愣片刻,同一时间跳起来往外冲。   叶佳瑶抬手又要赏儿子一个爆栗子,臭小子,娘让你叫声干爹而已,你居然自由发挥说这么一大通。   结果,手还没落到儿子头上,两个人飞出来,几乎同时抱住了她儿子。   一边一个捧着天赐的小脸狂亲。   “我滴个干儿子哎,可想死干爹我了,哎呀,又长高了,又帅了,这么帅下去可怎么得了哦……”赵启轩兴奋滴嚷嚷,唾沫横飞。   苏逸也是少有的激动:“干儿子,你怎么就来了?你一个人来的么?你爹娘呢?”   这下轮到叶佳瑶和夏淳于面面相觑了,这两人眼睛有病吧!这么多大活人站在着愣是没看见?   夏天赐掏出小手绢擦擦脸,这口水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小干爹这一边,手指往后一指:“后面。”   苏逸和赵启轩这才看到叶佳瑶等人。赵启轩放开天赐又朝夏淳于扑过来:“哎呀,淳于哥,嫂子,还有我的小侄女儿,可想死我了。”   夏淳于赶紧后退几步,避开赵启轩的熊抱:“喂喂,是谁口气这么大,说不见的?”   赵启轩腆着笑脸道:“那不是不知道是你们来了么!若是知道,我一定焚香摆案,麻溜的出城迎接。”   夏淳于忍笑道:“还焚香,你当是请神啊!”   “神来了也不及你们来让我高兴啊,呃……财神爷除外。”赵启轩一高兴,嘴里就抹了蜜似得。   真是太高兴了,虽然每年都见面,但这是第一次在边贸城见面,来这七年了,第一次有好朋友,好兄弟来看他。   “哎呀,婉婉和婷婷都这么大啦,来,叔叔抱抱。”赵启轩看着这对长得一模一样,穿戴一模一样的女娃儿,喜欢的不得了,伸手就要抱。   两个小女娃却是有些怕生,紧紧地勾住老爹的脖子,生怕被这个大胡子叔叔抱走了。   苏逸上前来,笑眯眯地拍拍手:“婉婉,婷婷,大伯抱一个。”   两小女娃乌溜溜地打量着这位漂亮叔叔,一个刚生出小手,另一个就扑过去了。   苏逸两个都抱了过来,得意地对赵启轩说:“看见没?她们喜欢我抱。”   赵启轩撇了撇嘴,心说,淳于和瑶瑶的孩子个个都是人精,都是色鬼。   大家进屋寒暄,赵启轩憋了口气,花样百出,非要搞定两小女娃不可。某小正太暗松了口气,终于终于,不用再受折磨了,幸亏娘生了两个妹妹啊!   两小女娃适应了新环境后,也就放开了,任由大胡子叔叔抱抱,大胡子叔叔的大胡子真好玩,这么多,不像爷爷的胡子,稀稀拉拉没几根。   于是两人就拔胡子玩。   殊不知,她们的爷爷本来也是胡子浓密的,都是被她们给把光的。   刚开始赵启轩为了逗两孩子开心,忍着痛随便她们拔,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跑出去一阵,回来的时候下巴上干干净净。   看的大家一阵狂笑。对于赵启轩为何要留胡子,大家都心知肚明,赵启轩争不过苏逸,就把胡子留起来,苏逸是不留胡子的,白白净净,赵启轩就是用男人的标志……胡子,来给人一种错觉,他和苏苏,他才是强势的那一个。   此等小伎俩骗骗不知情的人还差不多,对于知根知底的兄弟,他就是整张脸都长满胡子也没用。   到了晚上赫连景和阿阮也赶到了,第二天赫连煊和娜娅,淳风和小雅相继到来。一帮好友在离金陵几千里的南方小城聚会,把赵启轩感动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这个约定说了整整有七年了,每年都说,如今终于是实现了。   当晚,苏逸本来说蒋有礼派了两个厨子过来,做一顿好吃的,叶佳瑶莞尔道:“有我这个御厨在,还用得着请别人?”   没错,叶佳瑶现在就是御厨,而且是皇上赐的天下第一大厨。而且她整理的美食宝典被天下的厨师们奉为饮食界的经典之作。   如今,金陵城天上居里头就挂着御赐“天下第一楼”的金匾,还有以前皇上还是太子时留的墨宝,但凡来金陵的人就冲着这块金匾也是要来天上居品味品味的。   于是乎,四个女人一起下厨,六个男人喝茶聊天,至于八个孩子,则由夏天赐这个孩子王带领着。   赫连煊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比天赐小一岁叫赫连宇宸,女儿今年才四岁叫赫连梦彤,赫连景不甘示弱也生了一儿一女,女儿比天赐小一岁叫赫连琼林,儿子今年三岁叫赫连奕博,淳风现在还只有一个儿子五岁,很悲催的叫夏泰阳。当初老侯爷没能把这个名字安在天赐身上,深表遗憾,等淳风生了儿子,就无论如何要用这个名字,无论夏淳风怎么反抗都无效,把夏淳风给郁闷的,发誓再也不生儿子了,要不然,下一个就该叫夏泰山了。   男人们聊的开心,孩子们也很热闹。   忽然,听见某正太说:“叫声老公来听听。”   然后两个稚嫩的小嗓音,甜甜地叫:“老公……”还拖着韵味十足的余音。   “嗯,不错,明儿个带你们去买糖葫芦吃。”某正太嘿嘿笑道。   赫连煊和赫连景齐齐喷茶,怒视着夏淳于。   夏淳于正眉飞色舞,得意洋洋,心想,就因为赫连煊长他三个月,就做了他将近三十年的老大,现在好了,儿子替他争回这口气了。   突然觉得两道不善的目光,连忙收敛得意之色,干咳两声道:“咳咳,那个……孩子们闹着玩的。”   赫连煊怒目相视:“夏淳于,你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就是,一串糖葫芦就想把我女儿骗走,想得美。”赫连景附和道。   “喂喂喂……你们可不能含血喷人啊,当初是谁拉着我一定要定娃娃亲的?”夏淳于无辜道。   “就是就是,我可以作证,再说我干儿子这么优秀,还配不上你们的儿子?”赵启轩自然是站在自己干儿子这边。   苏逸摇着扇子施施然地点头。   赫连煊郁闷地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一个孩子三个爹,他还真落了下风,气愤道:“定娃娃亲是没错,但你儿子只能有我女儿一个媳妇,否则免谈。”   “就是,我家琼林可是我的掌上明珠,绝对不可能做小。”赫连景不平道。   夏淳于心情舒畅,不以为然道:“孩子才几岁,你们着急什么?真是的。”   赵启轩幸灾乐祸地看着赫连家兄弟两,闲闲道:“只怕女儿大了不由爹娘哦……”   这边因为小正太一句话用引发的争论还没结束,又听小正太说:“宇宸去给我拿块玫瑰酥,奕博给我倒茶……”   “我跟你们说,你们要娶我妹妹,首先得过我这关……”某正太老气横秋地说。   几个大人满脸黑线,无语地看着赫连家两小子屁颠屁颠的伺候小正太,心中皆在想:夏淳于和叶瑾萱生的到底是个什么妖孽哟……   叶佳瑶和娜娅等人做好了菜端上来看到的就是夏天赐跟个老爷一样坐在那,指使这个指使那个,自己则是一脸享受的神情。   叶佳瑶真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起来,这个臭小子,真是把老娘的脸都丢光了。   夏天赐看到娘来了,还绷着个脸,瞪着个眼,立马变老实,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讨好道:“娘,好久没吃到您做的菜了,真香啊,十里外都能闻到香味了……天赐最爱吃娘做的菜了……娘您辛苦了,晚上天赐给您捶捶背啊!那个,娘,天赐……”   众人皆松了口气,无不唏嘘感叹,幸亏这妖孽还有怕的人,不然,真得翻天啊!   这一夜,大家品着美食,畅饮美酒,诉说着往事,记忆中的画面依然那样清晰,仿佛就在昨日。   一生匆匆不过数十载,所幸的是,一路有爱人有兄弟相伴,相互扶持,我的故事中有你,你的故事中有我,过去,大家一路同行,未来,依然携手共进。   叶佳瑶默默地看着这些好朋友好兄弟好姐妹,被满满的幸福包围着,真的很庆幸,她来了这个异世,认识了这么多值得一辈子珍惜的人,让她的人生如此幸福圆满。   又不由地想,如果没有那场神奇的穿越,或许发生在这些人身上,将会是另一个故事吧!   (全书完)   番外一(琉璃篇)   天宝九年冬,再过几日就是腊月十八了,雪已经下了一场又一场,整片天地银装素裹,都说瑞雪兆丰年,可在某些人眼里,却似天地在缅怀已经薨逝十年的文章太后。   今儿个正是太后的祭日,宫里早早传了懿旨,这一日皇后要到慈云庵为太后在天之灵祈福。   赵琉璃早早就起来了,拿了扫把和庵堂里的尼姑们一起扫雪。虽然她还是公主,皇上没有剥夺她公主的封号,甚至过年过节,还会送些宫里的点心来,故而主持师太对她格外关照些,吃穿用度上都有不同,活儿也比旁人要轻松,但今日皇后来祈福,是庵堂头等大事,每一个人都是都活计分配下来的。   赵琉璃机械地扫着雪,本以为在慈云庵已经呆了整整八年,每日青灯古佛的,什么都看淡了,想通了,可今日因为皇后即将到来,又勾起了一些尘封的往事,心绪也是不平宁起来。   当今的皇后,当年的太子妃,她曾经很是看不起,因为太子妃娘家并非显赫的豪门贵胄,不过是个从三品官员家的小姐,太后曾是反对的,但她就是入了先皇后和太子的眼,成为了太子妃,为此,太后还好一阵子不理先皇后。直到太子妃生下皇孙,加之她一贯小心翼翼,在太后跟前曲意奉承,太后的脸色才渐渐有所好转,人前倒是愿意给她几分脸面,但人后还是颇有微词,可如今,人家已经成了皇后,母仪天下。   真是世事无常,不过当年被她看不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那时她是太后的心尖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管她做了什么,戏弄了谁,折辱了谁,太后都一力替她当着,便是皇上有责备她的意思,在太后的强势护短之下,也只得悻悻作罢。   她就是这样被惯坏的,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对的,直到叶瑾萱的出现,这个她平生最痛恨的人,最大的劲敌。   然而,彼时,她亦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的,一次次与之斗法,一次次的惨败,彼时,她仿佛陷入了魔障,一门心思地要把这个人踩在脚底下,踩进泥巴里,永世不得翻身。可笑的是,最终跌入地狱的人是她,再也翻不了身的人是她。   在宫里为太后念经祈福的头一年,她每日每夜都在想,如果当初她能看开一点,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惜,看不开啊!平生头一回吃瘪就是在叶瑾萱手上,之后是嫉恨,嫉恨这么个平庸的女人,低贱的厨子,竟然赢得了夏淳于的心;嫉恨每次看到夏淳于看叶瑾萱的眼神,温柔宠爱,仿佛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叶瑾萱,就没有别的女人了;嫉恨每次听到别人夸她叶瑾萱如何的能干,嫉恨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向着叶瑾萱;嫉恨每次她向淳风发牢骚,淳风总是说叶瑾萱的好话……   是啊,嫉恨,因为嫉妒所以才痛恨,她是嫉妒叶瑾萱的,明明什么都不如她,偏偏却活的比她精彩,有器重她的公婆,有疼爱她的丈夫,有喜欢她的朋友,有名震金陵的天上居……   好不容易,她终于有了一次扬眉吐气的机会,胜过叶瑾萱的机会,她的孩子,可惜却是没了。   于是,她开始算计,然而一次次算计,到头来,报应都落在她自己头上。   第一次被太后责骂因为叶瑾萱。   第一次被公婆冷眼因为叶瑾萱。   与淳风生分因为叶瑾萱。   失去小雅因为叶瑾萱。   被迫搬离侯府因为叶瑾萱。   名誉扫地因为叶瑾萱。   ……   可如今想想,与其说因为叶瑾萱,不如说是她自作自受。   夏淳于早就骂过她,当日在澜庭轩茶楼里,夏淳于说:你自己欺负别人的时候心里倒是痛快,有没有想过别人是什么感受?难道你觉得欺负别人就是理所当然?你就受不得半点委屈……   当时她只觉得气愤,她欺负别人当然是理所当然,因为那些人她看着不顺眼。   后来,诬陷叶瑾萱和陆小天,夏淳于又骂她自作孽不可活。   淳风看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冷,而她还在埋怨淳风不帮着她,不向着她,甚至怀疑淳风与叶瑾萱有什么想法。   现在才想明白,并不是淳风喜欢叶瑾萱才对她失望,叶瑾萱是他的嫂子,是他的家人,他失望,是因为她一次次害他在家人面前丢脸,为难,让他感到愧疚,淳风是一个把亲情看的很重的人。   可惜,这些道理,她明白的太迟了,骄傲的太久,不懂得如何低下她高贵的头。   淳风……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心就好像被针扎了一下,隐隐地疼。   淳风,你还恨我吗?   你一定还是恨我的,不然,这么多年,为何你从来不来看我?哪怕是让下人来看一眼,让我知道你不恨我了也是好的呀!   淳风,你知不知道,这辈子,我只对一个人付出过真心,那就是你;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赵琉璃抬起头,望了着还是暗沉的天色,把涌上来的泪意逼回去。   淳风,你知不知道,如今我也就只剩这一点念想了,希望这辈子能再见你一面,哪怕是远远地看你一眼。   天终于亮了,皇后的銮驾仪仗浩浩荡荡来到了慈云庵。   赵琉璃除却诵经的时候混在一干沙尼里,之后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了,她不想看到皇后。   看到昔日被自己瞧不起的人,这般光鲜亮丽,这种心情无法言说。   然而,皇后祈福完毕后,却是特特地问起了她,要她过去相见。   若是以前太子妃的身份,她是断断不会去的,可如见人家是皇后,皇后说的话就是懿旨,不能不遵,不敢不遵。   皇后和主持师太在香房里喝茶,见一身青色僧衣的的赵琉璃走进来,第一眼还没认出来。   其实之前念经的时候她就在一众沙尼里寻找琉璃的身影了,可是大家穿着一样的僧衣,又都戴着帽子,低着头,根本分辨不出来。   现在看到,也是惊讶,多年未见,琉璃清瘦了许多,原来圆圆的脸蛋,现在成了标准的瓜子脸,尖尖的下巴,显得她的眼睛特别大,宽大的僧衣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   皇后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一时感慨万千,曾经荣耀无人可及的琉璃郡主,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但凡她能稍稍能耐一些,宽容一些,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先前她还问过师太,琉璃在这里过的如何?师太说琉璃挺安静的,话不多,让她做什么也从来不会反对。   皇后默默叹了一息,示意大家退下,她要跟琉璃单独说几句。   屋子里静悄悄地,唯有檀香缭绕。   皇后斟酌着开口:“琉璃,你可愿随我回宫?”   琉璃抬起头来,眼低是讶异地神色。   她来此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愿不愿意回宫。   皇后微微笑道:“来此之前,皇上特特提起了你,说你为文章太后祈福多年,孝心可嘉,如今你还是公主,若是你愿意回宫,或者你愿意重新婚配,皇上都会为你做主。”   其实这话还是叶瑾萱跟她提的,她就跟太后和皇上说了说,太后想着,琉璃毕竟是七贤王唯一的女儿,就算做错了事,这么多年的惩罚也够了,总不能真叫琉璃一辈子青灯古佛。皇上是个孝顺的,太后这么说,皇上自然无异议。   琉璃嘴角牵出一抹苦笑,回宫?殊不知,皇宫是她最不愿意呆的地方,她最风光的时候就是在皇宫度过的,她请求来慈云庵就是不愿呆在那里受人冷眼。   至于重新婚配,她都快三十了,一个臭名昭著的刁蛮公主,一个人老珠黄的弃妇,又有哪个愿意娶她?即便碍于皇家的威严不得不娶,怕也不会真心待她的,何必再去讨人嫌?   除非这个人是淳风。   琉璃踟蹰良久问道:“靖安侯府现在还好吗?”   皇后心知肚明,琉璃这是在挂念夏淳风吧!不由的又想起叶瑾萱的话:说琉璃是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但对夏淳风却是真心的,只是年轻气盛,又是被骄宠惯了的,即便想要对一个人好,也不懂得怎么去做。当然,淳风现在很幸福,断不可能与琉璃再续前缘。   皇后微然道:“靖安侯府老侯爷已经告老了,在家中含饴弄孙日子过得清闲,如今夏淳于承袭了爵位。”   顿了顿,皇后又道:“淳风如今当也了大将军,镇守川西,有了两个儿子。”   琉璃心中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失落,欢喜的是,淳风这么有出息,其实当初太后让他去大理寺,他是很不喜欢的,他想要像老侯爷和二哥夏淳于一样上阵杀敌,如今,是如愿以偿了。   失落的是,淳风另娶了,还有了两个儿子。   不由的又想,如果当初她的孩子保住的话,也许,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情了。   “不知是哪家的闺女这么有福气?”琉璃面带微笑,心里却是苦涩万分。   番外二 (小景篇)   护送裕王妃灵柩回乡的队伍白幡如林、浩浩荡荡,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很肃穆,气氛凝重,所过之处,百姓们驻足观望也是神色戚戚。   然而坐在马车里的赫连景却是心情极好,不时的掀开车帘一角偷偷地看跟在车后,扮作随行侍女的阿阮,想着瑶瑶之前说的计策,越发的欢喜。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只能遗憾终生,谁知裕王自己作死,倒是送了他这场大机缘。   不过,此时太阳这么毒辣,阿阮怕是要晒伤了。   赫连景很是心疼,想了想,敲了敲车壁。   外头平安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我有些头晕,叫个侍女进来给我揉揉。”赫连景道。   平安紧张道:“王爷,您不舒服啊,要不,小的给您揉揉?”   赫连景真想一脚就把平安给踹下去,谁要你来揉,不是坏爷的好事吗?   “啰嗦什么?赶紧的,就叫后面左边第三位侍女过来。”赫连景不耐烦道。   平安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跳下马车去找那位侍女,本来还以为王爷瞧上了那个漂亮的,谁知却是个皮肤黝黑,长相说普通都算是勉强的了。王爷确定是要她服侍吗?是不是王爷看错了?   心里打鼓,万一弄错了,王爷可不会说他自己看错了,肯定是说他找错了人,肯定又得挨一顿削。   平安又屁颠屁颠地跑回去,小声问王爷:“王爷,您说的是黑黑的那个?”   赫连景闷闷地嗯了一声,难道他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平安暗暗咂舌,乖乖,王爷的眼光果然是与众不同啊!天仙似的美女不喜欢,却喜欢这种黑炭。   得了明确的指令,平安对那皮肤黝黑的侍女说:“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回道:“奴婢墨香。”   平安一听乐了,墨香,果然是人如其名,黑的像墨。   “王爷有点不舒服,你上车去伺候,要小心伺候,伺候的好了,王爷有赏,伺候的不好,哼哼……”平安狐假虎威的威胁道。   马车里的赫连景听了,当场就想下车去把平安暴揍一顿,你丫的,胆敢用这种口气跟我的女人说话,看爷揍不死你。   阿阮有些犹豫,临行前,瑶瑶姐特别交代了,两人要保持距离,千万不能让人起了疑心,小景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她现在的身份是随行侍女,岂能违背王爷的意思?   阿阮只好上马车,没注意到,身后投来无数羡慕与不平的目光。   长的这么丑,虽然还有幸伺候王爷,这位平安管事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眼睛抽筋了?   只有阿蛮心中欢喜,小景王爷定是心疼公主辛苦,故意找借口让公主上车去歇歇。   自己都很郁闷,想不通的平安,还不知自己被一干侍女给恨上了。   阿阮一上车,小景就笑眯眯地拉她坐下,递上水壶,柔声道:“累了吧!”   阿阮没接水,小声怨嗔道:“你干嘛叫我上来?忘了瑶瑶姐的叮咛?”   小景道:“有什么关系,本来我也需要几个贴身服侍的人呀!”   “可是,这样总归不好。”阿阮心中忐忑,就怕万一出问题,坏了计划。   小景把水壶塞她手里:“好了,别担心了,不会有问题的。”   阿阮这才打开水壶喝了一口,天气这么热,太阳这么晒,还真有些吃不消,喝了一口凉茶,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   小景又拿了手帕要给她擦汗,阿阮羞涩的躲了躲,却是被小景抓住,挣脱不得,又不能大声抗议,只得僵着身子任他替她擦汗。   他的动作很轻柔,因为靠的近,都能闻到他衣裳淡淡地薄荷的清香。阿阮只觉得脸上发烧,小景对她这般,难道他真的不介意她曾经是别人的女人吗?   从获救到现在,她一直有这样的疑虑,小景是个善良的人,会不会是可怜她,所以才没有反对瑶瑶姐的安排呢?她不敢问,万一真是这样呢?   阿阮的脸上涂了瑶瑶姐让人配制的特殊的汁液,显得皮肤黝黑,丑了很多,但赫连景一点也不在意,一个人,一旦住进了你的心里,不管她是美是丑,都无关紧要了。心心念念地人此刻就在身边,小景只有欢喜的,情不自禁地握住了阿阮的手。   阿阮羞涩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便由着他握着,心跳的越发快了。   “你就在这里歇歇,回头我说你伺候的很好,把你调拨到我身边,做我的侍女,这样就能名正言顺了。”小景说出了自己的如意算盘。   眼睁睁地看着阿阮吃苦受罪,他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的,狠不下这颗心。   “这样好吗?”阿阮忐忑,为了安全起见,她宁可多受点苦的。   “管他好不好呢,看你受罪,我都要心疼死了。”小景道。   阿阮心头像似一股暖流涌过,甜甜地,柔柔地,还是第一次听到小景这么直白的表达他对她的关心。   若是他们以前就能这样便好了,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嫁给什么裕王,那时小景的态度不明,她根本没有信心,难道还死皮赖脸的赖着他吗?   当时她的心都碎了,死了,要不是瑶瑶姐,她真的宁愿一直枯萎下去。   没想到,历经波折,如今,两人还能这样手握手的坐在一块儿,听他说这么甜蜜的话。   “小景……你……真的不嫌弃我吗?”阿阮犹豫再三,还是问出这话,不弄清楚这个问题,即便将来与他在一起了,她心里也是有疙瘩的。   “你不用勉强的,我知道你心软,可怜我,但你真的不必勉强。”   小景啧了一声:“说什么呢?我怎么是可怜你?怎么就勉强了?都不知道你这些想法从哪儿来的。”   阿阮低着头,都不敢看他的眼睛,难道不是这样吗?   小景有点委屈道:“我还以为你都明白呢,我若只是可怜你,会巴巴地跑去救你?瑶瑶姐他们若是不知道我的心思,还能做这些安排?我已经错过一次,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了,不知道多懊恼,如今,咱们还有机会在一起,我怎么会嫌弃你?”   这是小景第二次对人表白,第一次的经历,简直是惨不忍睹,所以心里不免有些阴影,有点紧张,手心里直冒汗。   阿阮也是紧张地直冒汗,觉得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都是潮潮的,还以为是自己的汗太多,不免窘迫。   “阿阮,别胡思乱想了好么?除非是你不喜欢我。”小景来个以退为进。   “不不,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一直很喜欢你,你是知道的。”阿阮急声道。   小景故作镇定,目光幽幽地盯着她看,她的脸上虽然涂了黑乎乎地东西,看不出脸红不脸红,但她那双明眸大眼睛里既羞涩又殷切,还有满满地情意。   “是吗,你不勉强的,说实话没关系,我承受的住打击。”小景故意撇嘴道。   “是真的,真的,盼这一天,我已经盼了好久,正因为太在乎了,所以有点患得患失。”阿阮看他那沮丧地神情,心都疼了,越发急切地表白真心。丝毫没有反应过来,风向什么时候逆转的,也没有注意到某人眼底隐藏的笑意。   “你都不知道,我披上嫁衣嫁给裕王的时候,我真想去死……”   下一刻,一只手捂上了她的嘴。   小景疼惜道:“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都不要再提好吗?我们浪费了好多时间,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弥补,让你每一天都过的幸福,和瑶瑶姐一样幸福。”   本是想逗逗她,结果看她急的快要掉眼泪了,心疼不已,觉得自己有些混帐,阿阮的心意他一直都知道的。   阿阮扑进他怀里,无声地抽泣着。   不是因为委屈,而是高兴的眼泪。   小景拥着她,轻抚着她的背,任由她在他怀里哭泣。以后这个怀抱只属于你,不管是委屈的泪水,开心的泪水,你都可以在我怀里尽情的流淌。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让小景有些忐忑。   等阿阮哭够了,平复了情绪,小景诺诺地问:“那个……你父亲,南越王会不会很难说话?”   阿阮立刻就明白小景在担心什么,是怕她父王不同意呢!   “哼,他敢不答应,我就让他真正失去我这个女儿。”阿阮哼哼道。   小景心一紧:“你可别干傻事,你父王若是不答应,我就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不择手段,总之,他不答应,我赖着不走了,吃他的住他的,把他吃穷了为止。”   阿阮忍俊不禁,噗嗤笑了笑了出来。   “你就算一辈子呆在南越白吃白喝也吃不穷他呀!”   “那我就变着花样,天天去烦他,就跟我大嫂似得,皇上一见到我大嫂就得逃。”小景信誓旦旦道,不达目的不罢休。   阿阮眼珠子一转,笑颜如花:“其实,要搞定我父王很容易。”   小景眼睛一亮:“怎么搞,你快说。”   阿阮附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   小景连连点头,嘿嘿笑道:“那就没问题了,你我看这么玉树临风,这么英俊潇洒,这么温文尔雅,只要是女的,不管老少,都是十分喜欢我的,搞定你祖母,小菜一碟。”   阿阮不由地白了他一眼,第一次发现,小景原来这么臭屁,不过,她喜欢。   冷冷地小景,温柔的小景,臭屁的小景,无论他是什么样,都是她心里唯一的那个人,最爱的那个人。   番外(三)赵启轩苏逸篇   赵启轩自从和苏逸在一起以后,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两人在一起,总得分个强弱内外吧!到底谁是谁的媳妇?   为此,他和苏逸进行过多次深入的探讨,激烈的辩论。   比如这一日,赵启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帮苏逸弄到了一本绝世孤本的棋谱,趁着苏逸高兴,便又想着要争上一争。   “苏苏,你看我多么贴心,知道你最喜欢这东西。”   某人翻着棋谱,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你不用感谢我,疼媳妇是男人的本分。”   某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闲闲道:“嗯,我会疼你的,保证让你疼的过瘾。”   赵启轩暗暗咬牙,这厮总是仗着自己身手好,就吃定了他,你丫的除了身手好,还有那点比爷强?每次争不过就用暴力解决问题,白瞎了你丫的如此温润如玉,俊逸入谪仙的皮相,假斯文。   赵启轩只好装作没听懂某人的言外之意,又摸出一本账册递了过去:“你看看,这是这个月的账目,哈哈,比上个月的收益足足多出一成,你老公我厉害吧?”   某人翻账册的手一顿,淡淡地斜了他一眼,慢吞吞道:“你刚才说什么?”   那细长的凤眼微眯着,嘴角还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不过那幽黑眸地透出的威胁之意已是十分明显。   赵启轩缩了下脖子,弱弱道:“没,没说什么啊!”   在那样威胁的眼神下,他还能说什么?   某人这才继续翻账本,略显嫌弃道:“如今边贸城的商客多了好几倍,这收益才增加了一成,还好意思自夸经商天才,天才要都你长你这样,这世上就没天才了。”   呃……赵启轩气的差点仰倒,你呀的天天啥事儿不干,就在家里遛鸟下棋看书,还好意思嫌老子没用,知不知道男人在外面有多辛苦?太尼玛委屈了。   苏逸看他憋屈的样,却是拿出一张地契:“城东那片山我买下来了,花了一万两银子,我想可以种些柴胡、三七什么的,现在的药材贵啊!”   “什么?你说多少银子?”赵启轩掏了掏耳朵,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苏逸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万两。”   “一万两?”赵启轩瞠目结舌,怪叫起来。   这怎么可能?城东那片山少说也有几百亩,按这边的地价,没个十几万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苏逸摇着纸扇,施施然道:“这山原是王公子买了去,我找他下了三盘棋,就拿下了,你也知道我这人向来不爱占别人的便宜,这钱还是要给一点的。”   赵启轩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看怪物似的看着苏逸,三盘棋就拿下了一座山,还叫不爱占别人便宜?你丫的到底要怎样才算不占便宜?   “哎,那王公子棋艺实在太烂,第一局我要捏拿着下个平局,第二局只让他输一个子,第三局依然输一个子,启轩啊,你不知道,我要把自己的水平拉的跟他差不多,实在是一件很伤脑筋很痛苦的事,男人不容易啊!所以,你作为内人花钱也别太大手大脚,要体谅男人的辛苦。”某人叹息道。   赵启轩已经无语了,这厮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他刚晃了一枪,他马上就展开报复。   “那王公子明天还要约我下棋,听说你上次想要买下来的几家铺面被他给抢先了,明儿个,我得想法子给弄过来,启轩,你说这次给他多少银子合算呢?我想,三千差不多了吧……嗯……我觉得差不多了。”某人收了扇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我先去睡一觉,养精蓄锐,晚上得疼你,明天还得费脑子,哎,男人不容易啊……”   赵启轩瞪大了眼睛,气的手指头直哆嗦,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响,脑袋重重磕在桌子上,心中悲愤,难道这辈子就这么被他欺压了么?   苏逸姿态悠闲地歪在榻上,一手枕在脑后,看到赵启轩欲哭无泪的样子,嘴角禁不住扬了扬。跟爷斗,你还嫩了点儿,这辈子,你丫就死了这分心吧,老老实实当内人。   赵启轩当然不会死心。   这日赵启轩好不容拉了苏逸一道出行。同去看苏逸从王公子手中赢来的五家铺面。   有了这五间铺面,那这大半条街都是他们的天下了。   自从来到这边贸城,苏逸鲜少跟赵启轩一同出行,这边的民风淳朴,怕是不能接受他们这样的情况,所以,苏逸很注意,尽量低调。因为他们两都属于比较惹人注目的,两人走在一起就更显眼了。   其实赵启轩也称得上是个美男子,不是那种很魁梧的身形,倒也生的匀称,肩宽腰细腿修长,不跟夏淳于和赫连煊走一块的话,也算得是器宇轩昂。   苏逸就不用说了,用貌若潘安来形容是一点不为过的,五官精致如画,身材修长挺拔,一举手一投足,风姿翩然,俊逸如仙,莫说女人见了要心花怒放,男人见了挪不动脚,流哈喇子也是有的。   苏逸尽量与赵启轩保持着距离,可赵启轩这厮死命要黏过来,老是用胳膊肘桶他,一脸贼兮兮地坏笑。   “苏苏,你的脸为啥这么红?”   苏逸白了他一眼,在外头,不方便教训人,只好先忍着。   “苏苏,你这样子好像害羞的小媳妇。”赵启轩乐呵呵道。   苏逸往边上躲了躲,他又黏过来,两人从大街中间走到左边,又从左边走到右边,之字形。   路上的行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苏逸又是心虚,又是恼怒,觉得大家肯定是看出什么来了,不由地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你闹够了没有?”   “那你承认啊,承认你是内人,我就不闹。”赵启轩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你看你生的这般白净,俊美,怎么看都像是内人,对吧?”   苏逸忍无可忍了,驻足,冷着脸道:“你自己一个人去,我回了。”   “哎,别啊,你害什么羞啊,咱们都老夫老妻了不是?”赵启轩是个厚脸皮,他才无所谓别人知道不知道,知道又怎样?又不犯法?   关键是,那些个姐姐妹妹,婶婶婆婆,看到苏苏无不两眼放光,就好像是饿狼看到了小肥羊。   我勒了个去,这美男子是爷的,你们休要肖想,哼!   他要宣示主权。   “苏苏,你就承认吧,承认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去?”   苏逸火了,纸扇一点,就点了赵启轩的穴道。   “一个时辰后穴道自解,你这么喜欢被人看,你就站在这里让人看个够吧!”   苏逸掉头就走。   可怜的赵启轩,一脸淫、荡的笑,一手还做出拉人的手势,一手拿着扇子,简直就是一副要调戏良家妇女的糗样,就这么被定在大街上。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无不投来好奇的目光。   先是好奇,随后是觉得好笑,等品出赵启轩表情中内涵的深意,便是唾弃起来,议论纷纷。   这人莫不是疯了吧?   肯定是想哪家姑娘想疯了,你看他一脸淫、笑。   哎……可怜呐,问天下情为何物,直教人当街疯魔,可惜了这么个漂亮的后生。   ……   赵启轩哭了,热泪两行。   心底在咆哮:苏苏,你丫个混蛋,有这么整人的吗?爷不报此仇,爷跟你姓。丫的,等爷回去,一定让你丫的三天都出不了门。   就这样像个傻瓜一样在街头站了一个时辰,终于能动了,赵启轩面子还是要的,装模作样的,纸扇一敲掌心:“哈,这个谜老子终于是解开了。”   然后装作很开心的样子,摇着纸扇施施然地迈着方步往回走。   有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公子是在想问题。不过,想的一定不是什么正经问题,不然他刚才表情能这么淫、荡?   赵启轩走到人少处,才敛了笑容,恶狠狠地磨牙,苏逸,你丫的给爷等着。   等赵启轩气冲冲地回到自家院子,只见苏逸坐在紫藤花架下,悠然地翘着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苏逸……”赵启轩蹬蹬蹬走过去,像跟木桩子似得杵在苏逸面前。   “苏逸,你太恶毒了,有你这么对自家男人的吗?”   苏逸眼皮也不抬一下:“走远点,别挡着我晒的太阳。”   赵启轩气愤地控诉:“苏逸,自打十岁那年遇见你,我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你一直躲,我一直追,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为了你,我都差点看破红尘了,看在我追你追的这么辛苦的份上,你就不能让我一回吗?让我有点男人的尊严不行吗?你就温柔一回不成吗?承认我是你男人很丢脸吗?”   苏逸挑了挑眉,抬眼看他,须臾勾勾手指,示意他俯下身来。   赵启轩正生气呢,挺直了腰杆就是不低头。   苏逸失笑,叹了口气,放下书本,起身与他面对而立,然后一手搂住他的腰,将他拉进怀里,低头就吻了上去。   呃……你丫的别以为这样就能讨好爷,爷生气了,爷气大了。   可惜的是,赵启轩对苏逸的温柔向来是没什么抵抗力的,不一会儿就软了下来,被吻得脑袋发昏,要讨回公道的目的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正迷迷糊糊间,只听某人低声轻叹,宠溺地呢喃……我的内人,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任性呢?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某人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心中悲嚎:苏逸,你丫的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番外四(夏淳风篇)   天宝十年夏,宣武帝登基十年,文治武功,海外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夏淳风升任正三品右骑散常侍,携家带口回金陵。   夏淳于和夏淳礼一早就出城去迎接了,叶佳瑶也忙碌不停,召集下人,安排各项事宜。   “三院都收拾好了吗?”   “回二少奶奶都已经收拾妥了,三位小少爷的房间也都归置妥了。”林坤家的回道。   “三院的服侍的人手呢?”   “回二少奶奶,按您的吩咐,都已经安排就位。”   “厨房那边呢?”   “回二少奶奶,材料已经备齐,都是最新鲜的……”   叶佳瑶点点头,思忖着还有什么遗漏?   淳风和小雅离家多年,总算是要回来了,尤氏欢喜的跟什么似得,一再叮嘱她,凡事要妥善安排,可不能有什么疏忽。   香桃如今也是管事妈妈了,见二少奶奶蹙着眉头还在想,便笑道:“二少奶奶,您就宽心吧,万事具备,只等三少爷回家了。”   叶佳瑶这才舒展眉头,莞尔道:“那就好,大家都打起精神,迎接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归家。”   下人们领命散去。   叶佳瑶问夜雪:“天赐少爷起了吗?”   夜雪回道:“少爷早起了,在读书呢,说是今儿个虽然不去学堂了,但功课不能落下,先把该学的学了,好陪泰阳少爷他们好好玩耍。”   叶佳瑶不禁哂笑:“话倒是说的好听,平日里也不见他这般用功,怕是早盼着泰阳他们回来,好疯玩一把,故意做此姿态,省的我责备他。”   香桃笑道:“二少奶奶这么说却是不公平,天赐少爷天资聪颖,不管什么一学就会,不像别人整天捧着本书还学不好,便是苏大学士对天赐少爷也是赞不绝口的。”   说到悟性,天赐的悟性的确是超出常人,虽说才九岁,但学堂的先生包括苏大学士都说,以天赐现在的水平,考秀才都是绰绰有余,学文如此,学武也是有模有样,还很会捣鼓吃的,奇思妙想层出不穷,甚至比她这个天下第一厨花样还多。   对此,叶佳瑶还是很满意的,但也操不少心,这小家伙,聪明的脑袋瓜可不只是用在学习上,捉弄人的本事也一等一的,在她面前老实的像只兔子,在外头那绝对是霸王一个,比他大好几岁的孩子都得听他的吩咐。   叶佳瑶摇头笑笑,算了,孩子毕竟还小,几个堂兄弟又是长久未见,就让他痛痛快快地玩吧!   到了巳时不到,宋七就来禀报,说是世子爷已经接到三少爷了,再有两盏茶功夫就到家了。   叶佳瑶忙派人去通知侯爷和夫人,大家出门相迎。   久别重逢的场面总是特别感人,叶佳瑶还好些,毕竟前年在边贸城已经会过面,但尤氏是七八年没见儿子了和孙子了,哭的稀里哗啦,平日的高贵威仪全然不见,此刻,她只是个与孩子分别多年的母亲。   叶佳瑶劝道:“母亲,这里日头大,三弟,三弟妹又是一路车马劳顿,咱们回屋再叙吧!”   尤氏方才想起,擦掉眼泪笑道:“看我高兴的都糊涂了,你们先去安置,安置妥了,咱们再叙。”   侯爷也是老怀宽慰,笑呵呵道:“不错,先安置,待会儿该吃饭了。”   因着淳风一家的归来,靖安侯府比过年还热闹,大家高高兴兴地吃过午饭,所有夏家男丁都去祠堂拜祖宗。   时隔多年,再一次,夏家人齐了。   晚上夏淳于和夏淳风坐在书房喝茶。   夏淳于拿出一个匣子交给淳风。   淳风莫名道:“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夏淳风玩笑道:“可别是送我什么房契地契,我可是要赖在家里不出去的。”   夏淳于失笑:“你敢搬出去,我打断你的腿。”   匣子一打开,夏淳风的笑容僵在脸上,匣子里的东西他认得,都是他曾经送给琉璃的,玉镯、玉簪、步摇……   本以为已经忘却的过往,那些尘封的往事如走马灯似得在脑海里浮现。   这对红玉髓的镯子,是他第一次伤害了琉璃后,作为道歉的礼物,那支白玉兰的簪子,是琉璃生日的时候,他送的。   底下还有一个香囊,虽然从未见过,但应该是琉璃做给他的吧!   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在这?夏淳风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晦涩地问:“她现在怎样了?”   夏淳于把淳风的反应都看在眼底,这么多年过去了,恩怨情仇都已随风散去,不过,有些值得记住的美好,相信淳风还是记得的。   他本不想答应这件事,可是琉璃特特的让人把东西送过来,拜托他交给淳风,说到底,琉璃也是可怜人,老太后给了她无尽的宠爱,却没有教会她如何去爱一个人,以至于与心爱的人渐行渐远,终是无法挽回。   “去年冬天,她已经在慈云庵落发了,这是她正式剃度之前让人送过来的,我想,她是想做个了断吧,了断红尘所有的牵挂,她的法号不悔。”夏淳于叹息道。   淳风怔然,心里有点儿乱,说不出到底是怎样的情绪,总之很乱。   “本来,皇后想说服她回宫,再给她挑个驸马,可她拒绝了,听说,她只问了你的情况,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就……”   就彻底死心了是吗?难道这些年,她还想着他?   打从那一日离开七贤王府,他就没有再见到过琉璃。不想见,甚至不愿再想起这个人,这个给他带来无尽痛苦的女人,不过,在听说她自请去了慈云庵的时候,他还感慨过一阵子,后来渐渐地也就忘了。   这些年在川西,和小雅琴瑟和鸣,又有了泰阳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更是想不到她了。   然而此刻,看到这些东西,心中却是莫名的酸楚,剃度了,出家了,从此不再是红尘中人。不悔,她是想说此生不悔,还是来世不要再悔?   “这些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吧!”夏淳于有些遗憾道。   他常常会想,如果不是他和瑶瑶的关系,也许,琉璃会和淳风好好过日子的吧!   这夜,夏淳风辗转反侧。   小雅敏锐地感觉到淳风的异样,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夏淳风伸出手臂,让她枕在他臂弯里。摇头道:“倒不是有什么心事,只是离家多年,终于回来了,心情有些复杂。”   小雅温婉道:“我也是,当初母亲不太赞成咱们在一起,回来之前,我还有些担心,可今儿个,母亲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的,让我很感动,我幼年家中便生了变故,被没入宫中为奴,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求能活着,什么都不敢想,然而,我遇见了你,拥有了你和孩子们,如今又得到母亲的认可,我心里只有感激、感恩的,以后,我要和大嫂二嫂一起好好孝敬二老,好好地抚养咱们的孩子长大成人,淳风,谢谢你,让我拥有了这么美满的幸福……”   夏淳风怜惜地抚了抚了她的肩膀,侧身拥紧了她。   其实要说谢谢的是他,小雅是他人生最黑暗时的一抹光亮,是他的救赎,别人都说她配不上他,只有他知道她的好,她是个聪慧的女子,也曾做过一些不好的事,但那时,她身不由己,他不怪她。   这么多年,她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为他生儿育女,家里的事从来不用他操心,是她给了他向往的平淡的幸福,温馨的家。   所以,此生,他定不负她。   这样想着,夏淳风因为琉璃而烦闷的心绪渐渐平宁下来。   不过,他还是找了个空闲,去了躺慈云庵。   她已经了却了红尘牵挂,那么,他也去和往事做个告别吧!   夏淳风一身青衫,虽已是而立之年,却依然风度潇洒,少了分少年稚气,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变得沉稳内敛。   他负手而立,望着慈云庵的所在,却是久久不敢踏足,有种近乡情怯之感,他想看看琉璃,却又怕琉璃看见他。若是见了面,说什么?   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琉璃也不愿意他来打扰她的清静。   夏淳风犹豫良久,迈开脚步朝庵堂走去。   进了庵堂,上了三柱香,又添了香油。   目光有意的搜索琉璃的身影,可是里外都不曾见到她。   夏淳风有些失望,不过,这样也好,他来过了,便好。   走出庵堂,夏淳风跨上马,就要离去,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回头张望,隐约,依稀,仿佛,那庵堂最深处的高台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隔的那么远,根本就看不清面目,但他却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琉璃。   两人就这么远远地望着,谁也没有动。   许久,那人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出现,夏淳风默默地收回目光,忽然间,他明白琉璃的法号为什么要叫不悔,不是无悔此生,是求一个来世无悔。   眼睛有些酸涩,夏淳风紧抿着唇,双腿一夹,扬鞭策马而去。   如果来生再遇见她,他想,他会记得那个笑妍如花的她,天真烂漫的她。   番外五(育儿篇)   (一)   堂哥泰安是个闷葫芦,又叫梦游神,跟他说话,反应总是慢好几拍,往往夏天赐已经转换了好几个话题,他的思维还停留在第一个问题上,然后冷不丁的插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这让思维极度活跃的夏天赐十分郁闷,就不爱跟泰安一处玩。可府里除了泰安,就没别的男孩了,赫连家两兄弟倒是不错,却是不能天天在一起玩儿,夏天赐觉得自己的童年孤单寂寞,有点悲苦,自从泰阳泰山泰林三兄弟回来,这样的状况才有所改变。   最近夏天赐找了个新乐子。   某日,吃过晚饭,夏天赐就开始叫唤……痒痒昂,痒痒昂!   叶佳瑶一把将他拖过去:“哪里痒?你昨儿个没洗澡吗?”   夏天赐扭捏着:“洗了,我是在叫泰阳。”   叶佳瑶咬牙切齿:“泰阳就泰阳,给我撸直了舌头说话。”   泰阳同学兴高采烈地跑过来:“二哥,你叫我啊!”   夏天赐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娘:“娘,我跟泰阳去玩跳跳棋行么?”   叶佳瑶不耐烦地挥挥手。   某日,吃过晚饭,夏天赐又开始叫唤……痒痒昂,痒痒昂!   泰阳立马跑过来:“二哥,去下跳棋吗?”   夏天赐扭捏着:“我是叫我娘帮我挠痒痒。”   泰阳同学失望的瘪着嘴。   叶佳瑶黑着脸瞪他。尤氏忙道:“乖孙子,来,祖母帮你挠痒痒。”   如此这般几次后,叶佳瑶忍无可忍了,向夏淳于控诉:“你儿子太坏了,分明是故意的,戏弄人呢!”   某人不以为然道:“这叫有其母必有其子,要想解决问题,必须从源头抓起。”   叶佳瑶气道:“什么叫有其母必有其子?我怎么了?我什么时候这般使坏了?”   某人闲闲道:“想当初,是谁说话卷着舌头,硬生生地把我这么响亮的名字叫成蠢驴?”   呃……叶佳瑶无语,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啊!   (二)   在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女儿家的能认几个字就差不多了,像大嫂家的妞妞,早早开始学女红,但叶佳瑶认为,女儿家的还是要知书识礼,有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所以,叶佳瑶对两个宝贝女儿的启蒙也很重视。所以,每天睡前教两个女儿念三字经。   “融四岁,能让梨,弟与长,宜先知……孔融四岁的时候,就知道把大的梨让给哥哥吃,这种尊敬和友爱兄长的道理是每个人从小就应该知道的……”   叶佳瑶轻声细语的给女儿解释其中的寓意。   话没说完,婷婷瘪了瘪嘴,哇的哭了起来。   叶佳瑶忙问:“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小萝莉眼泪吧嗒,抽泣着说:“家里我最小,那以后我都只能吃最小的了。”   叶佳瑶刚想跟女儿解释,并非只是小的要让大的,而是兄弟姐妹之间要友爱,要谦让。   谁知一旁有人闲闲道:“泰林比你还小呢,要不,让你娘再生一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这样你就不是最小的了。”   小萝莉想了想,不哭了,认真地跟娘说:“娘,再多生几个弟弟妹妹,婷婷要当大姐,婷婷要吃大梨。”   婉婉说:“我才是大姐,你只能当二姐,以后大梨要让给我吃,知道么?”   “哼,这个孔融就不是好人,讨厌讨厌……”婷婷气愤地说。   叶佳瑶无语望天,真想找块豆腐撞一撞,一旁那家伙已经笑得捂肚子,叶佳瑶抄起个枕头就砸过去。   (三)   某日,阳光晴好,夏淳于夫妻两带两个女儿到花园里玩,园子里有彩蝶飞舞,婉婉和婷婷看着喜欢,就囔囔着要捉蝴蝶。   宝贝儿女有求,老爹岂有不应之理?当即,夏淳于就叫人取了网兜来,没费什么力,就抓了两只蝴蝶,一个宝贝一只。   婉婉说要拿个瓶子把蝴蝶装起来,带回去玩儿。   叶佳瑶觉得蝴蝶身上有粉,沾上就不好了,而且,用瓶子装起来,蝴蝶很快会死掉,便想着趁这个机会教育孩子,要保护动物,要有爱心。   “婉婉,娘跟你说,咱们在这里玩会儿便好,待会儿就把蝴蝶放了,要不然蝴蝶妈妈找不到自己的宝贝,会很难过的。”   婉婉不太情愿,太爱手中的蝴蝶了。   “一定要放了吗?我就玩一晚上不行吗?”   叶佳瑶温柔地说:“要是谁把你们两藏起来一晚上,娘就要急疯了,蝴蝶妈妈也是一样的。”   一旁的婷婷道:“娘,要不让爹把蝴蝶妈妈也一起抓来,蝴蝶妈妈陪你玩,蝴蝶宝宝陪我们玩。”   夏淳于难得配合一次叶佳瑶,柔声道:“要是把蝴蝶妈妈也抓了,那蝴蝶爸爸又该伤心了,还有蝴蝶的亲人们,都会伤心的。”   婷婷小拳头一握:“爹,那你就把蝴蝶全家都抓来,连它们的朋友也抓来,都到咱们家做客。”   婉婉觉得妹妹说的很有道理,催促道:“爹,你快去找它们,全部抓回来。”   夫妻两面面相觑,皆是头疼,这可怎么教育哟!   (四)   蝴蝶还是被抓回去了,当然蝴蝶妈妈和爸爸幸免于难,不出所料,蝴蝶第二天就死了,两姐妹发现蝴蝶死了,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夏淳于心疼不已,带着女儿去花园,在花丛边挖了个坑,把蝴蝶埋起来,安慰说:“蝴蝶宝宝只是睡着了,咱们把它们埋在这里,等明年春天,蝴蝶就会醒来,蜕变的更加漂亮。”   两宝贝还是抽抽搭搭,伤心的是,蝴蝶要到明年才会醒。要过那么久。   “是不是因为蝴蝶小,所以它要睡很久很久才会醒来?”婷婷抽泣着问。   夏淳于没往深里想,随便就嗯哼了。   当晚,小吉小瑞刚出生的重重孙子花花不见了。   大家到处找找不到。   “奇怪,花花还这么小,应该不会跑远的。”叶佳瑶纳闷不已。   “娘,别找了,花花在睡觉,等它睡醒了,就会变得更漂亮的。”婷婷奶声奶气地说。   “嗯,娘,咱们别吵它。”婉婉煞有介事地叮咛。   叶佳瑶听的一头雾水,旁边的夏淳于一口茶喷了出来。   愣愣地问:“你们让花花睡哪儿了?”   婷婷很得意地说:“蝴蝶宝宝一个人睡太孤单了,我让花花去陪它了。”   夏淳于搁下茶盏就往外跑,叶佳瑶莫名其妙,什么睡不睡的,蝴蝶不是死了吗?   不一会儿,夏淳于抱回来一只浑身泥巴的小狗,哭丧着脸说:“幸好这两家伙坑挖的不深,不然花花就真的要一睡不醒了。”   知道原由后,叶佳瑶把夏淳于一顿臭骂,让你骗小孩,还好是把花花给埋了,要不然,哪天两娃儿奇思妙想,把自己给埋起来好变得更漂亮,那真是哭都没眼泪了。   (五)   某日,夏天赐同学一下学,就气急败坏地跑到了祖父那。   “祖父祖父,有人要打我。”   老侯爷虎眼一瞪:“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的乖孙儿,跟祖父说,祖父替你教训他。”   夏天赐皱着小脸说:“祖父,我怕您打不过他。”   老侯爷顿时腰一挺,撸起衣袖,弯起臂膀,鼓起手臂上的肌肉展示给孙子看,巨有气势地说:“打不过?看看,这是什么?肌肉,想当年你祖父我纵横僵场,一杆银枪那是蛟龙出海,杀的敌人风闻丧胆,这世上还没有祖父打不过的人。”   夏天赐伸出食指在那已经不是十分坚硬的肌肉上戳了戳,说:“可人家是世子爷。”   老侯爷脖子一梗:“世子爷有什么了不起,你祖父我还是侯爷呢,你是侯爷的孙子呢,怕他作甚,敢欺负我的孙子,我饶不了他。”   “夏天赐,你个混小子躲哪去了?给我出来。”正说着,外面传来一声怒喝。   夏天赐忙躲到祖父身后,怯怯地说:“祖父,欺负我的人来了,您看着办吧,要是打不过,还是别打了。”   老侯爷瞪着眼睛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夏淳于一进屋就看见了躲在老爷子身后的天赐,就要上前抓人,边骂道:“你小子能耐啊,学会打架了啊,打架就好好打架,你居然把葛大的人孙子的裤子给扒了,还在人家小唧唧上画乌龟,耍流氓,今儿个老子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赶明儿见谁扒谁的裤子还了得?”   老侯爷赶忙拦住:“你这么凶神恶煞似得做什么?别吓坏我的孙子。”   夏淳于道:“父亲,您不能再拦着了,这小子要是不好好教育,就该学坏了。”   老侯爷道:“教育什么?你自己小时候比天赐还不如呢,扒人裤子的事,你又不是没干过?比这更缺德的事你也干过,当初我可没打你,你不也没学坏吗?”   夏淳于满脸黑线,老爹啊,您怎能在我儿子面前揭我的老底呢?这还怎么教孩子啊!   “那是那个家伙欠收拾。”夏淳于气鼓鼓道。   夏天赐同学听说爹也干过这事,顿时有了底气。   “葛小胖也是欠收拾,他骂泰阳是缩头乌龟,我当然要给他画个乌龟,爹,您是没看见,我那乌龟画的像极了。”   老侯爷笑呵呵道:“我们天赐绘画可是很有天赋滴!”   看着祖孙两一个夸赞,一个沾沾自喜,夏淳于脚下一个踉跄,这孩子没法教了。   是夜,夏淳于和叶佳瑶夫妻两促膝长谈,严肃而深刻的探讨育儿经,发誓一定要找出一条因材施教行之有效的育儿之法,讨论来讨论去,某人决定还是再生一个,就不信生不出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来。   于是,讨论终止,某人开始勤奋的播种。   作者的话:番外到此告一段落了,但烦恼又幸福的生活还在继续。 书香门第【藤琳若月】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